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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刺刀特种兵     大唐极品闲人txt下载     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

    杜睿的一番王霸之道将太宗父子震得一阵失神,无论放在任何一个时代,杜睿的这番话,若是在乱世恐怕会受到众多有野心人的欢迎,加以延揽,但是如今中原平定,突厥授首,已然是一副太平景象,杜睿的这番话虽然说的有理,但是却也不仅要惹人猜忌。

    太宗方才就有一瞬间想要将杜睿除去,他知道杜睿是个人才,无论是治国,还是统军都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但是他如今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便已然如此了得,要是等到他长成,这天下还有谁能制衡他,太宗自认英明神武,或许自家在位,杜睿还能有所收敛,可一旦自己故去,将这大唐的江山社稷托付给李承乾,以李承乾那仁厚懦弱的性子,倒是还不要被杜睿玩弄于股掌之间。

    杜睿也感觉到了太宗的杀机,却凛然不惧,他知道太宗不会杀了自己,不提自己是杜如晦的儿子,单单这些时日他立下的那些功劳,就足以保命了,大不了日后做个富家翁,反正大唐在太宗的手上总归是要总想辉煌的,等到李承乾继位,他自然有出头之日。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身暖色衣装的宝钗走了进来,先对李承乾见了礼,又在杜睿的指点下,慌忙给太宗请安,然后小声道:“少爷!酒菜全都准备好了!可是要到前厅用饭!”

    方才李承乾来的时候,杜睿听他还没用用饭,便吩咐下去备了一桌酒菜,如今宝钗进来,总算将刚才那紧张的气氛岔过去了。

    太宗也道:“杜睿!如今到了你的府上,朕倒也想讨一杯水酒!”

    杜睿忙道:“只恐草民府上的粗茶淡饭不合圣上的心意!”

    太宗一摆手道:“如今是在你的府上,朕与克明相从于患难之间,互为挚友,你也算是朕的子侄辈,怎么?朕来讨杯酒喝,你还不愿意吗?”

    杜睿笑道:“既然圣上不见怪,草民荣幸之至!”

    一行到了前厅,杜睿往桌上一看,却也不禁愣住了,往日里,杜府虽然称不上衣食简朴,但也不过分奢靡,可今日这桌上居然甚是丰盛,就差把龙肝凤髓取来下饭了。

    杜睿诧异的看了宝钗一眼,见她低着头,满脸的紧张,顿时明白了,便对太宗笑道:“圣上,请上座!”

    太宗看了桌上的美酒佳肴,不禁一阵皱眉道:“杜睿!这便是你说的粗茶淡饭?”

    杜睿看出太宗面色不喜,倒也不慌张,笑道:“草民甚爱美酒佳肴,须知人生得意须尽欢,要是连自家都苛责的话,岂不是愧对了这青春年华!”

    太宗闻言,心中虽然不喜,但是对杜睿的戒备之心也去了几分,一个喜好华服美食的人,纵然是心有沟壑,野心又能大到哪里去,充其量也不过是安于享乐,贪恋荣华富贵罢了,虽是小有瑕疵,但是这瑕疵却是有的好。

    太宗想到此处,也不再说什么,三人落座,说些诗词歌赋,书法绘画,倒也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太宗突然道:“杜睿!此次北伐,你立功不小,只是你年纪幼小,又是白身,朕不好再太极殿封赏,不知你想要什么,可以于席间明言!”

    杜睿闻言,笑道:“草民辞去,只为朋友之谊,如何能要封赏?”

    太宗摇头道:“你虽不说,朕却不能不赏,此次北伐的大方略是你提出来的,突袭定襄,和阴山大营你又甘冒矢石,功劳不小,朕如何能不封赏。”

    杜睿想了想,便道:“圣上既然一定要赏,便请赏赐草民,终生生活在这个繁荣安定的大唐,使草民衣食不缺,便是最大的赏赐了!”

    太宗闻言一愣,心中不免感动,道:“既如此,朕便赐你食邑五百户,朕看就在杜陵好了,哪里是克明长眠之地,你为他子,自当为克明尽孝,如何!?”

    食邑五百户,如今朝中的诸位大臣,成年皇子,食邑能达到这个数字的恐怕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超过五百户的也只有太子李承乾了。

    杜睿本想不要,但是一想到太宗对自己的猜忌,还是硬着头皮,道:“既然如此,草民谢过圣上!”

    太宗见杜睿谢恩,心中的疑虑又去了几分,凡谋大事者,必定不拘小节,不受小惠,杜睿既然要了这五百户的封邑,自然是个安于享乐之辈,纵然才华盖天,又有何道哉。

    太宗心中痛快,喝起酒来也畅快了些,又喝了几杯,道:“杜睿!朕听太子说你不但文采斐然,胸有韬略,而且武艺也是不凡,你可当厅舞一回剑,为朕助助酒兴可好?”

    杜睿忙谦逊道:“草民只是略懂,不敢当圣上与太子殿下的夸赞!”

    太宗笑道:“你一个略懂,便将朕的几个儿子全都比下去了。”

    “太子与诸位殿下皆是天潢贵胄,草民如何敢比,既然圣上有此雅兴,草民自当效力!”

    说完,杜睿便吩咐宝钗去把自己的剑取来,时间不长,宝钗便捧着杜睿的剑到了,杜睿一把取了过来,迈步出了前厅,太宗和李承乾也跟着站在回廊当中。

    杜睿持剑肃立,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李白的《侠客行》,不由得高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杜睿边吟边舞,手中的长剑,刹那间就刺出一片剑影,极寒气流在涌出剑身的一刻凝化成朵朵雪花般的光点,仿佛千万朵梨花突然绽开,大开大合,杀意纵横。

    杜睿忍不住长啸了一声,啸声中满是畅快之意:李白这首诗充满了一个侠客的豪迈气概,倒是甚合他的性子。

    太宗看了,也不禁为诗中的意境所感染,拍手叫好,待到杜睿舞完剑,太宗这才明白了杜睿方才书中的意味,不禁慨然一笑,带着李承乾离开了。

    杜睿拿着剑,站在庭院当中,目送着太宗父子离开,也不禁哑然失笑,一旁的宝钗见了,忙上前,接过杜睿手中的剑。

    “少爷!方才没事吧!?”

    杜睿看向宝钗这个机灵的丫头,笑道:“要不是你方才来救的话,恐怕明日少爷我这颗头就要悬挂在城门上了!”

    宝钗也是暗暗擦了一把汗,方才她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杜睿高谈阔论,她虽然出身不高,但是自幼也读书习文,再加上自小便心思缜密,不难猜出杜睿的那一番话,肯定会被太宗猜忌,便让人去一旁的醉仙楼定制了一桌上等的佳肴,就是为了帮着杜睿藏拙,告诉太宗,杜睿是个安于享乐的人。

    只是杜睿却没想到,宝钗居然有这般玲珑心思:“宝钗!若是这女子可以入朝为官的话,我看你都能做个宰相了!”

    宝钗被杜睿说的一阵脸红,道:“少爷又在取笑奴婢了,奴婢哪是什么宰相,只愿少爷不要嫌弃奴婢,让奴婢一生一世都侍候少爷就好了!”

    杜睿闻言,笑道:“你这鬼丫头!”

    说完不禁长叹一声道:“但愿圣上能明白我的心思,功名利禄于我不过是粪土罢了,我心中所想,不过是为大唐多做一些实事,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只愿我也能做的那般洒脱吧!”

第七十七章 生子当如杜承明

    从杜睿府上离开之后,太宗特意将李承乾叫到了他的车帐之内,紧锁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承乾见了,忍不住问道:“父皇!可是还有什么心事?”

    见太宗不说话,李承乾又道:“父皇,可是还在为应该如何处置突厥的事忧心?”

    太宗摇了摇头,看着李承乾,既是甚爱儿子的仁厚恭顺,又为儿子的懦弱担忧,道:“乾儿!你看那杜承明,是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吗?”

    李承乾闻言,不禁心中一惊,自然猜到了太宗话里有话,忙道:“父皇可是觉得杜承明这般年纪便如此多智,担心他以后对江山社稷不利!”

    太宗叹道:“朕也不愿意横加猜忌,但是这杜睿,朕是怎么也看不透他,要说他的性子,于功名上倒也十分单薄,前次朕下旨嘉奖,他想都未想便拒绝了,可是他越是这样,朕的心里越是放不下这件事,乾儿!你自问比他如何!”

    李承乾略加思索,便苦笑道:“承明才华横溢,又身负韬略,儿臣确实比不上,便是三弟,四弟与他相比,也是远远不如的!”

    太宗点头道:“确实如此,你们兄弟几人,虽然也算得上自小聪慧,但是与这杜承明相比,却还是差了不少,朕看便是十二岁为相的甘罗,和十一八岁统领千军万马的周公瑾,与他相比,也差了几分,原本这般人物,朕当加以重用,如今朝中的一般大臣,都与朕年岁相当,朕虽然想留给你,以为臂助,却也不大可能,唯有这杜睿,以后若是一心为国,当可标名青史,一旦~~~~~~~~~~”

    李承乾听太宗口吐肺腑之言,也不禁心中感动,道:“父皇放心,儿臣料想杜承明定然不会为社稷江山之祸,承明若是贪恋权势,前次父皇降下封赏的时候,他如何还会推辞,儿臣敢担保,如今这朝中众臣皆有私心,或为名,或为利,唯有这杜承明心怀坦荡,不然的话,每次父皇和儿臣问计,他也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杜承明的智慧,他会不懂得进退取舍之道?”

    太宗闻言,不禁一惊,原来自己没想到的事情,一向被他看低的李承乾居然都看到了,也不禁想到,李承乾说的确实不错,要是杜睿不是心怀坦荡的话,以他的聪慧,会不知道锋芒毕露,必定受制于人,也不会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有些话是说不得的道理。

    一想到此处,太宗心中的疑虑尽去,再联系上杜睿安于享乐的性子,更是再无半分疑虑,笑道:“乾儿!朕一直觉得你没有主见,却不曾想,你也有这般见识。”

    能得到太宗的夸奖就是李承乾最高兴的事情,闻言忙道:“儿臣多谢父皇夸奖!”

    太宗如今真是越看这个长子,越感到满意,不但对自己孝心,而且还有识人之明,作为一个守成之君,有这般资质便已然不简单了。

    “乾儿!朕看这杜睿的才华还未完全展露出来,他虽年幼,却有经天纬地之才,你今后当多加恩遇,引为心腹之人,遇事多向杜承明请教,对你当有所裨益!”

    李承乾忙拱手道:“儿臣领旨!”

    车驾进了皇宫内城,太宗的心情畅快,突厥之事已然有了决断,今夜想来当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次日大朝,太宗容不得以孔颖达为首的那些大臣们聒噪,便当即颁布了圣旨,言道:突厥无信,盟约之后,尚累次犯大唐边廷,罪无可赦,除去阿史那杜尔,契苾何力,执失思力等部内迁为民之外,其余罪大恶极的部众尽皆发往各地,负责休整道路,清理河道。

    孔颖达闻言,顿时如丧考妣一般,大声疾呼道:“圣上如此作为,大违圣君之道,以力使人屈服,如何能使天下人信服。”

    太宗昨夜想了半晌杜睿的内王外霸,王霸皆施的策略,便道:“若是满口仁义道德,便可使得天下太平,宇内肃靖,刘汉何以失国?”

    孔颖达仗着自己在士林之中的声望,大声反驳道:“那圣上如此作为,和暴秦何异?我大唐泱泱大国,尚不能容一突厥,可言施王道于天下!?”

    太宗也不生气,当庭便与孔颖达展开了辩论,道:“暴秦亡于苛法,刘汉亡于只言仁义,却忘了何为霸道,今后朕的王道只施于国内,让我大唐子民沐浴王道恩德,至于那些窥视我大唐天下的外族,朕就是要施于霸道,让他们知道我大唐兵锋之利,他们不服管束,朕便打的他们心服口服!”

    孔颖达尚自不肯罢休,道:“圣上如此作为,只怕史书上留下的只是暴君之命!”

    太宗没想到孔颖达这个老纨绔居然这般执拗,也不禁怒了,拍案而起,喝道:“你道如此说,朕便怕了不成,暴君之名,若是朕能让天下的大唐子民尽皆生活安乐,老有所养,幼有所教,朕又何惧这暴君之名,孔颖达!你也是当世大儒,你可曾想过,突厥犯我边廷,杀我子民之时,他们可曾想过仁义道德。”

    孔颖达被问得一阵语塞,仍强辩道:“蛮夷不通礼法,我们才要施以仁德教化,让他们懂得感恩,这天下自然太平!”

    太宗闻言,冷笑连连,道:“既然如此,下次再有异族犯边,你便去站在城头,去向他们宣讲仁德吧!此事朕以颁布了圣旨,便如此办吧!朕还有一句话,今后凡是冒犯我大唐天威者,皆以此例论处!”

    长孙无忌第一个出班拜道:“吾皇圣明!此策方是长治久安之策!臣料定今后那些便是想要冒犯我大唐天威的异族,也必然心怀惊惧。”

    房玄龄也出班拜道:“臣复议!”

    李承乾也跟着出班道:“儿臣也复议!”

    满朝文武纷纷跪倒,只余那些和孔颖达,于志宁,萧瑀等人同样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太宗看着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起身便离开了。

    承庆殿内,太宗正与长孙无忌两人闲谈,他二人名为君臣,实为挚友,自少年时便在一起,一同读书习武,而后李渊在太原起兵,长孙无忌更是生死相随,二十几年下来,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主仆,虽然如今太宗登基称帝,但二人的关系却也不曾变过。

    “辅机啊!那杜睿,朕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太宗虽然对杜睿不再猜忌,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疑虑,关键就是杜睿实在是太出色了,出色到了足以危机社稷江山的地步。

    虽然如今杜睿还能一颗赤胆忠心的辅佐李承乾,但是谁又能知道,当那少年长成之后,会发生什么?

    长孙无忌也听说了杜睿的事,他却没有这样的担心,劝道:“臣观杜睿,性情质朴,对太子更是怀着一颗友爱之心,像这样的人,应当不会做出什么不忍之事的。”

    太宗笑了一下,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朕也盼着乾儿和杜睿能像你我君臣一样,戮力同心,将这大唐的江山打理的妥妥当当,但愿他不要辜负了朕对他的期望才是。”

    长孙无忌笑道:“太子殿下只要示之以诚,臣料想那杜睿当可为太子殿下的臂膀。”

    太宗点点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儿子,李承乾虽然仁厚,年纪轻轻便有长者之风,却性情过于懦弱,李恪倒是英果,很像他,可是却心胸不开阔,只会耍弄些阴谋诡计,至于李泰,虽然自小聪慧过人,却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城府太深,性子过冷,至于其他诸子,还未长成,也不知今后如何,思来想去,居然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杜睿的,这不禁让太宗有些丧气,长叹了一声,道:“杜克明倒是这点把朕给比了下去,生子当如杜承明啊!”

    长孙无忌见太宗居然也发出了曹操一样的感叹,心中更是惊异不已。

第七十八章 上元佳节

    既然圣旨已经下达,朝中各部便迅速运转了起来,最早选择了投降的阿史那杜尔和契苾何力,他们的部众自然受到了格外的优待,只是被打散了之后,分别内迁到了雁门关之内的各道,执失思力以也能享受到类似的待遇,是因为太宗的分化瓦解政策,他是颉利的铁杆支持者,太宗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倍加恩遇,封他为左领军将军,并且将太上皇李渊的第八女九江公主许配给了他,这让执失思力也是感恩戴德。

    至于其他的那些突厥部众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纷纷被发往了全国各地,参与修路,筑城,开通河道的繁重工作。

    虽然朝中的反对声依然不小,但是看到了利益之后,这种不和谐的声音毕竟小了几分。

    看到大局已定,太宗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为了北伐,宫中一切用度,除了太上皇李渊处,都是减了又减,便是太宗这个天下之主,想要修建一座像样的宫殿,也做不到。

    如今总算是好了,突厥被诛灭,颉利也被擒回了长安,做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王,太宗的心病尽去,眼看着上元佳节将至,憋屈了数年的皇宫也总算是可以热闹一把了。

    散朝之后,太宗便到了长孙皇后居住的雍德宫(瞎编的,我查不出来),将几个长成的皇子,公主全都召了过来,一时间宫室之内,倒也显得热热闹闹。

    看到丈夫如此开怀,长孙皇后也是喜上眉梢,这些年来,因为北伐之事,太宗一直殚精竭虑,还要时常忍受着风湿带来的痛楚,长孙皇后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中,现如今,突厥边患尽去,这皇宫之中的紧张气氛,也总算是要散去了。

    一众皇子围着太宗,一个劲儿的歌功颂德,文采学问最好的李泰还即兴做了一篇赋,引得太宗也是抚掌大笑。

    “此次北伐,你们的太子哥哥也是立功不小,你等今后当以你们太子哥哥为榜样,也努力成为国家柱石!”

    太宗老早就知道,诸皇子之间争储不休,此时纷纷扰扰,搅的朝廷和后宫之内也是乌烟瘴气,他实在是不想前一代人的旧事,在自己的儿子当中重演,便一直想着能趁着一个机会,缓和一下诸皇子之间的关系,顺便帮着李承乾树立长兄的威信,断了其余皇子的野望。

    太宗话音刚落,李泰便第一个站了起来,对着太宗和李承乾拱手道:“太子哥哥此次北伐,亲冒矢石,确实为我们这些弟弟的楷模,小弟再次也恭贺太子哥哥立得大功,指望下次再有战事,父皇能许儿臣也从军征战,儿臣所求不多,只愿做一马前卒,便心满意足了!”

    李泰插科打诨的话,引得太宗一阵大笑,道:“青雀,你年纪还小,尚不知战阵凶险,想要为国征战,还是等你长成以后再说吧!”

    李泰倒也不再强求,而是围着李承乾一阵曲意逢迎,让一旁的蜀郡王李恪不禁嗤之以鼻,突然朗声道:“小弟不知太子哥哥此次北伐,杀得几个突厥人!?”

    李恪的一句话,让原本父慈子孝的氛围顿时一阵冷场,太宗的脸色也不禁难看了几分,只要是明眼人,有哪个不知道所谓的太子从军,不过就是一场政治秀,为的只是让太子在军中积累人脉,此时要是让在其他朝代,确实会引起君王的对太子的猜忌,但是太宗毕竟不同旁人,他对自己的皇长子相当满意,此次北伐不过就是一种历练,希望可以磨练李承乾的性子,难道还真的要让太子这一国储君都上阵杀敌不成。

    李承乾也是一阵尴尬,此次北伐,说起来他还真没做什么大事,到得李靖大营之后,李靖只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参赞军机的差事,可是他对军阵之事一概不懂,又哪里能参赞的了,要说做了什么,也不过是一些直应粮草的小事。

    太宗的脸色愈发阴沉,心中对李恪的不满更甚,这让一旁的杨妃心中大急,忙道:“恪儿!说得什么混话,你太子哥哥乃是一国储君,岂能等同于他人,便是当朝大将军李靖,你有听说他临阵杀得几人!”

    李恪尚自不服,自打上次侯君集贪贿之事被捅出来之后,他不但被削了封邑,更是由亲王被降为了郡王,心中一直便不服气,此次寻得机会向李承乾发难,要是放在平时,以他的指挥自然知道什么是大体,但是方才看着李承乾一个劲儿的受人追捧,心里也是大为不服气,才出言责难。

    “母妃这话说的不在礼,既然是随军北伐,自当将自身当一小卒,岂能因为自恃身份,躲在后面,以图安乐,要是都似这般,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随军了!”

    太宗心中怒极,冷言道:“既然你这般说,朕也倒要问问,你与你大哥只差了一岁,平日里也自恃英武,却不知拉的几石弓,武德年间,你在封地之时,经历过何许战阵?”

    李恪被太宗问的,此时也清醒了,只是低头不能言。

    太宗却是越说越气,大声道:“你自小外放封地,太上皇怜你年幼,将你置于襄阳鱼米之乡,奉享安乐,可你大哥呢?从八岁起便封王中山,每年与突厥大小战阵不下三十余次,你可曾想过?平日里只知夸耀自家事,却不曾想过他人的苦楚,朕来告诉你,当年本该是你去中山的,可是你大哥愣是小小年纪在太上皇的面前跪了两个时辰,方才以自身将你换了下来,你大哥的这份兄弟友爱之心,你可曾想过半分?”

    训斥完李恪,太宗便也没了欢聚的心思,挥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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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已定,压在大唐子民心中的那块大石也总算是被挪走了,武德九年,太宗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通过近乎于贿赂的方式,才买退了颉利,这让大唐的百信愤恨不已,加上还有不少受害者,比如家人朋友被突厥杀死的。

    如今,那些突厥人沦为了奴隶,还有不好好招待他们一番的道理,总而言之,尽管那些看守的兵丁已经很注意了,还是有不少突厥人被恶意的杀死了,除去被恩遇赦免的几大部族之外,近二十万奴隶在此后的一年时间里,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又是一年的上元佳节,以前,因为要北伐的缘故,各个节日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都是从简操办,这一次,为了庆祝北伐大捷,太宗也特意颁布谕旨,取消了上元节期间的宵禁,长安城内显得格外热闹。

    毕竟,天下太平,外加府库充盈,民心思安,已经有了一派盛世气象。长安街上悬挂着不知多少盏灯笼,形态各异,城内到处都不时传来欢呼的喜庆声。

    宫中照旧举行了一场宫宴,京中三品以上的大员都来赴宴,也算与民同乐。宴会举行的时间并不长,总得照顾到那些臣子的家人,总要让他们回家团聚一番才是。

    太宗本打算让李承乾把杜睿也叫来的,但是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杜睿虽然回到长安之后,就闭门不出,但是关于北伐的事情还是通过种种渠道被传了出去,一个十岁稚龄便随军出征,北伐匈奴,此前更是凭借着才名,声动长安,种种事端被联系在了一起之后,杜睿的身上居然都多了几分被神话的色彩,更加坐实了他文曲星下凡的名号。

    太宗确实也不想让杜睿的风头更盛了,这个天下毕竟是李家的,如今被一个十岁少年给盖过了风头,无论是对皇家,还是对杜睿都不是什么好事。

第七十九章 携美同游

    太宗的心思,杜睿并不知晓,如果知道了,他恐怕也只会暗自窃喜,如今北伐过后,杜睿心中也是有些后悔,自己这段时间确实锋芒过剩了,回到长安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里再加上只是习武,著书,倒也忙的不亦乐呼。

    上元节,杜睿本来不想出门的,毕竟此时还顶着为杜如晦守孝的帽子,这般时节出门游乐,要是被那些眼红他的人知道了,攻击他一个不孝的罪名,那可就呜呼哎哉了。

    但是却也禁不住杜云莲的死磨硬泡,再加上杜睿本身也想着瞧瞧大唐的风土人情,这上元节究竟是怎么回事,杜睿前世也只是在史书当中看过,究竟盛况如何,他也是好奇不已。

    华灯初上之时,杜睿便带着四个妹妹,宝钗,黛玉,元春四姐妹,还有杜平原兄弟两个出了门。

    此时刚刚经历了北伐大捷,大唐的百姓心气正高,憋屈了好些年,总算可以畅快的热闹一次,整个长安城顿时被装典的华光溢彩。

    “三哥,我要那个兔子灯!”

    “三哥,我要吃糖葫芦!(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有没有,就只当有吧)”

    “三哥,我要吃饴糖!”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出府撒欢的机会,杜云莲这个小丫头显得激动无比,不一会儿就买了好些东西,杜睿一向宠溺她,这些小玩意儿也花不了多少钱,只是随她,也不好厚此薄彼,每次杜云莲开了尊口,杜睿总要买上十份,让众女也是开心异常。

    “那边有人猜灯谜呢!三哥,快过去看啊!”杜云莲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又叫了起来,“三哥!一定多拿几个,我要把灯笼挂在我房间里,肯定很好看!”

    “好,那就去看看!”杜睿见杜云莲高兴,也是尽皆随她。

    那边街头是几个商家共同举办的,每盏花灯上都有一个灯谜,猜中了就可以带走这盏灯。若你猜不对,又看中了那一盏的话,只得掏钱了。

    “这位公子,来看看吧!”一个伙计看到他们,当下热情地打招呼道,“那边最漂亮的一排花灯都是我们掌柜的出的迷,去猜猜看吧!”

    “好啊!”杜睿笑盈盈的说道,“莲儿,芙儿,你们也都看看,看中那盏华灯,看我能不能帮你们拿回去!”

    “我要那个画着小鸟的!”杜云莲早就挤在了众人的最前面,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了一阵之后,指着一个画着鸳鸯的灯笼大声喊道。

    “落花满地不惊心。射晋人名!是谢安!”

    “答对了!这个花灯归您了!”

    “十五天。射一字。胖,对不对?”

    “又对了!”

    “半部春秋。射一字。秦!”

    “永久太平。射一地名。长安!”

    “日出满山去,黄昏归满堂,年年出新主,日日采花郎。射一动物!蜜蜂!”

    “小小诸葛亮,独坐军中帐,摆成八卦阵,专抓飞来将。打一生活中常见动物。蜘蛛!”

    那边的伙计已经张大了嘴,一大堆围观的人都过来看起了热闹,等到杜睿说出了答案,有的不解其意,还在低头思索着,有的想到了其中的奥妙,忍不住抚掌大笑。

    “三哥!加油!还有那个,上下一体!”杜云莲也玩的疯了,拍着巴掌大笑道。

    杜睿看了一眼,笑道:“是个卡字!”

    “上无兄长?”“是个歌字!”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狐狼猫狗半边相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一片全模糊。虽为小品,亦为妙文。”

    “这算什么谜语啊!”一旁的宝钗见了也忍不住叫了起来,“明明是副对联嘛!”

    “这位小姐,这确实是谜语,上联下联各打一字。”伙计赔笑道。

    杜睿看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是什么人啊,他那个知识爆炸的年代,就算是想造原子弹都能从百度谷歌上弄到不知真假的方法来,何况是这些对联谜语,思忖片刻,便胸有成竹地说道:“上联是个‘猜’字,下联是个‘谜’字,合在一起便是猜谜!”

    “公子果然厉害!”那伙计连连赔笑,把那个精美的绘有各种神话传说的花灯抱了过来,“这就归公子了!”

    “好了,回去了吧!”李承乾着看着那硕大的花灯,不禁一阵苦笑,就在方才,四个妹妹,和宝钗她们此时手上已经是满满的,只好自己拿在手上了,一帮小丫头欢笑着,心满意足地转身往回走了。

    而紧跟着她们的杜睿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月白的衣裙,一头青丝简单的挽起,虽不十分美丽,但却也显出别有一番风情的清纯美丽来,隐约看清了那女子的相貌之后,杜睿不禁心中苦笑,正是久违的前任未婚妻萧蓉,跟在萧蓉身边的一个杜睿也曾见过,正是当初在渭桥诗会上见到过的那个崔旦,看两人相谈甚欢,想来萧卫和他解除婚约,大概就是为了和这个出身山东士族大家的崔旦结亲了。

    “三哥,快点啊!”

    “啊,就来!”

    杜睿是个生性洒脱之人,既然有缘无分,他也便不再想了,不过是一寻常女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命中注定萧蓉要嫁做他人妇,自家便关心着自己的姻缘也就是了。

    陪着杜云莲等女玩闹了半夜,杜睿也有些累了,看着杜云莲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再加上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杜睿担心有危险,便叫住了还打算去看皮影戏的杜云莲。

    “莲儿!太晚了!先回去吧!”

    杜云莲尚自不满意,撅着小嘴道:“三哥!再玩一会儿吧!大不了我不买东西了,你再陪着我们玩玩!”

    杜睿笑道:“恐怕也就是你一个人想玩,你看看你三姐她们。”

    杜云芙等女此时已经睡眼惺忪,一看便知道困得厉害,这半夜整个就是一群人陪着杜云莲一个玩乐。

    杜云莲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见状也只能打住,道:“好吧!便依你,回去就回去!不过到家后,三哥要给我讲三哥好听的故事才成!”

    杜睿没办法,对这个妹妹,他打又舍不得,骂又不忍心,只能娇惯着,便道:“好!好!好!全都依你就是了!”

    好不容易劝得杜云莲愿意回去,还没等走,杜云莲便又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也不管杜睿,便急着跑了过去。

    杜睿反应过来,刚想上前,便看见杜云莲被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一把推到了一旁,跌在地上,痛哭失声。

    杜睿见状,登时大怒,迈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那个富家公子的衣襟,刚想要大声斥责,便楞住了,不禁道:“是你~~~~~~~”

第八十章 朱门酒肉臭

    重生之后,杜睿最为在乎的就是身边的亲人,而这些亲人当中,杜云莲更是他一奶同胞的妹妹,杜睿看待的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此时见杜云莲居然被人如此粗鲁的一把推开,倒在地上,杜睿也火了,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将杜云莲推开的人,居然是他那位好二哥一一杜荷!

    杜荷被人一把拽住衣襟,突兀之下,差点儿没站稳,一跤跌倒,这让一向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杜荷如何受得了,登时大怒,正要出言呵斥,看清了对方的项目,却也不禁一惊。

    “你这混账东西,快快放手!”

    以前在莱国公府之中,杜睿一向都是杜荷欺侮的对象,什么时候居然轮到杜睿放肆了,况且此次出门,他还约着三五好友,其中就有魏王李泰跟前的红人马志元,虽然方才杜睿狠厉的模样,让他也不禁心惊,但是如何肯在他人面前示弱,待反应过来之后,便开口大声呵斥起来。

    只可惜他不知道此杜睿,已经远非彼杜睿了,看到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妹妹,居然被人欺负了,他如何肯善罢甘休,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才是混账东西,看看你方才推倒的是谁,那可也是你妹妹。”

    “妹妹!”杜荷呵呵一笑,脸带不屑道,“不过是个贱婢生的野种,怎么配做本公子的妹妹,你这混账东西,快快放手,再不放手的话,本公子可就要不客气了!”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个不客气法!”

    此前的那个杜睿残存的记忆当中,他们兄妹此前在莱国公府之内,一向都是杜荷兄弟姊妹欺负的对象,不要说是他,就算是杜云莲这个小小的孩童,也没少受杜家二小姐的打骂,此时杜荷居然还敢出言不逊,这让杜睿如何受得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杜睿也真的怒了,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重生之后,杜睿的力气大了不少,虽然比不得杜平生那个变态,但是北伐之时也能骑的骏马,拉的三石硬弓,舞的六七十斤的长枪,他这一巴掌过去,把杜荷扇的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道五指山突兀的横在了杜荷那张原本还算俊俏的脸上,倒在地上,再抬头时,嘴角已然带血了。

    “你这混账,居然敢打我!”杜荷哪曾想到杜睿说出手就出手,而且一点儿都不留情面,他却不曾想过,他们那偌大的莱国公府和杜睿兄妹又何曾有过什么情分。

    “住手!”在一旁看着的马志元这时出言制止,站在杜睿和杜荷中间,看着杜睿,道,“你这少年,为何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

    杜睿看着马志元,见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倒是相貌堂堂,仪表不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只是因那杜荷,心中尚自纷纷不平,道:“这等惫懒货,我便是要替先父教训教训他又如何!”

    马志元一听,看着杜睿突然想到了,此前在魏王府内,杜楚客说过的一番话,想到眼前这少年很有可能就是杜楚客口中的那个杜睿,便是连魏王李泰对他也是倍加推崇,常思虑着要将杜睿也招揽到麾下,只是一直不得其便。

    想着便道:“你便是杜睿!?”

    杜睿昂然而立,道:“正是,不知有何见教!”

    马志元闻言一惊,道:“我听说你与杜兄也是同胞兄弟,自当相互有爱,你今出手伤人,却是不该!”

    杜睿连声冷笑,道:“似这般只知道欺负老幼,全部半点亲情,猪狗不如之辈,我见一次便打一次!这位兄台既然要为这人出头,可叫京兆府的人来,将我拿了便是!”

    马志元原本打算买个人情给杜睿,却不想杜睿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但是想到魏王李泰的心思,也只好将这口气忍下,回头对着杜荷小声道:“杜兄!暂且忍着一时之气,这杜睿可是魏王殿下看重的,此时不宜冲突!”

    杜荷闻言,哪里忍得下来,但是见马志元言之确切,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又全系魏王一身,却也不好再争执,只好强忍下这口气,狠狠的瞪了杜睿一眼,不再言语。

    杜睿见杜荷服软了,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却也不好再打,将杜云莲拉起来,好声安抚了几句,便要带着家人离开了。

    杜云莲突然道:“三哥!我要那个小姐姐陪我玩!”

    杜睿一愣,问道:“哪里来的小姐姐!”

    杜云莲伸手朝人群中间一指,杜睿看过去,心中不禁巨震,原来在人群当中,居然坐着六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他万万没想到如今着上元佳节,长安城中居然也有这般流离失所之人。

    那六个乞儿衣衫褴褛,鬓发蓬松,脸上污渍不堪,目光涣散,显然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再看看周围那些衣着光鲜亮丽,满面带笑的人,杜睿的心中不禁一阵苦楚,分开人群走了进去,站到那六人的面前。

    “你等从何处来,如何流落到了长安!”

    六个乞儿当中,年纪较大的一个抬头看了看杜睿,道:“我们都是前年突厥兵犯河西之时,被掳去的,前月皇上发大兵,剿灭了突厥,我们就趁机逃了出来,只是此前家中亲人,全都遭了突厥人的毒手,我们姐妹也没出去,只好四处流浪,也不知怎的到了长安,这位公子发发善心,我这妹妹前日受了凉,又两日没有吃的果腹,眼看着就不行了,还请公子慈悲为怀,施以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甘愿为奴为婢,以报公子大恩!”

    杜睿闻言,心中也是漠然,人们只知道如今北伐大胜,从此大唐再无边患,却何曾想到那些前些年被突厥人掳去的百姓生活苦楚,虽是天兵降临,将他们解救了出来,使得拿着被掳去的百姓不再受突厥的欺凌,可是这些人今后的生活将何以为继。

    这天下纷纷扰扰,打来打去,受苦的总归还是普通的黎民百姓,国家富足了,他们复出的不少,可是得到的回报确实少之又少。

    这上元节本该是万家团聚,公庆佳节的日子,可是偏偏就在着天子脚下,帝都长安,居然还有着这样流离失所之人。

    杜睿想着,不禁怅然若失,他支持太宗锐意北伐,为大唐的发展,消去了变换,可是却依然不能改变民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着这六个饥寒交迫,即将冻毙的乞儿,杜睿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当今的实事,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睿正想着,突然身后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角,轻声道:“少爷!便帮帮她们吧!”

    杜睿回头,见黛玉正站在他的身后,一双美目此时已然湿润。

第八十一章 杜府十二钗

    黛玉这人虽然性子稍冷,但是善心,也最多愁善感,显然是看着这六个孤女,联想起了自家的身世,当初她和宝钗两个可不就是如此,同样流离失所,要是是遇上了杜睿的话,此时恐怕已然被那萧成抢回了府中了。

    如今她们姐妹两个在杜睿的府上,虽然身为奴婢,但却也衣食无忧,长享欢乐,但是此时看着这六个孤女,不禁心有戚戚焉。

    杜睿自然知道黛玉的心思,对着她一笑,杜睿知道自己一人之力毕竟有限,但是既然撞上了,自然也就不能不管,况且随着醉长安和长安笑两种酒品销路被日益开拓,府上的收入虽然称不上日进斗金,倒也生活富足,如今他正想着要重建府邸,既然到了这个年代,怎么也都要享受一下大观园的生活,到时府中也自然缺人手,既然能帮了别人,又方便了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正想着说话,突然一旁的杜荷大声道:“你待如何,这六个都是我府上的逃奴,你这贱婢所生的野种也敢收留,难道不怕王法吗?”

    如今大唐的律法,虽然严禁买卖人口,但也不过是表面功夫,那个大户人家不蓄奴,此前杜睿在莱国公府上的时候,就知道整个莱国公府当中奴婢仆人便不下一二百人,而且一旦为奴,便终生为奴,生死皆由主人一言而定,倘若逃走,便是官府抓住,也要遣送回去,还要接受严厉的处罚。

    杜睿自然知道杜荷所说的是无稽之谈,这六个孤女如果是莱国公府上的逃奴的话,怎么也不会如此狼狈,还像这般留在长安,等着人来抓。

    杜荷这人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观女之术却是不凡,方才他正跟着一帮相好的同伴逛街赏灯,一眼便看出了这六个孤女不凡,虽然年纪尚幼,面黄肌瘦的,但是却端端是美人胚子。这倒也不奇怪,若不是资质甚佳的话,当初也不会被突厥掳回草原了,一般突厥劫掠,也只会留下青壮,其余老幼尽皆处死,她们能在突厥生存两年之久,估计也正是因为天生丽质,被突厥人看中了。

    杜荷见到此等美人胚子,自然不肯放过,他如今被太宗指婚,将来要尚城阳公主,一旦身为驸马,便不能随意寻欢作乐,但他毕竟是个纨绔子弟,于美色上如何肯放松,便想着蓄养几个歌姬,以供自娱,此时见杜睿居然要坏他的好事,如何肯善罢甘休,急忙出声喝止。

    杜睿闻言,看向了杜荷,冷笑道:“你说她们是你府上的逃奴,可有凭证!”

    杜荷闻言一怔,强辩道:“凭证!本公子就是凭证,难道本公子这当朝正六品,城阳公主的驸马还会撒谎不成!”

    杜睿一笑,道:“撒谎对你这人,倒也寻常!”

    杜睿的话引得周围围观之人一阵哄笑,杜荷的脸上则一阵青一阵白的,指着杜睿怒道:“你这~~~~~厮,当真要和我作对!”

    他本来想说野种的,但是接触道杜睿严厉的目光,心下一颤,识机的早,不禁忍住了。

    杜睿却好像根本就不曾看见他一般,俯身看了看那年纪最长的女子怀中的女孩儿,他前世精通医术,岐黄之道对他而言,便是当世神医孙思邈,恐怕也不遑多让,他见这女孩儿面色苍白,额有盗汗,气息微弱,耳根处隐隐有赤红色,显然是高烧不退,要是再不赶紧救治,引发肺炎的话,在这个年代,便是杜睿也没了办法。

    忙回身对杜平原道:“你快快将这个女孩儿驮回府!吩咐你母亲多准备些温水,给这女孩儿清洗身子,然后再用冷水给她擦拭身体。哪位借在下纸笔一用!”

    一个老丈忙回身进了自家的屋子,将纸笔取了出来,杜睿道了声谢,便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阵,交给了杜平生,吩咐道:“你快去药店,按此方抓药,先抓上六副,回府之后,记得加生姜片煎熬。”

    杜平生接过药方去了,杜平原便要上前去背那少女,杜荷见状,一把将杜平原拦下,看着杜睿怒道:“怎的!?难道在这天子脚下你还要强抢民女不成!”

    杜平原毕竟在莱国公府上日久,对这杜荷还真有几分忌惮,见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了杜睿。

    杜睿大声道:“你这厮,看我作甚,你如今吃的是哪家的饭,穿的是哪家的衣,难道如今我连差派都差派不得了!?”

    杜平原猛然反应过来,一把将杜荷推到了一边,抱起那个少女便朝着杜府的方向跑去。

    杜睿接着又对剩下的几女道:“你们这般流浪,终归不是办法,若是不嫌弃,不如便到我府上来,平日里帮着做些杂事,倒也能衣食无忧!”

    那个年长的女子闻言,拉着同伴慌忙拜倒在地,泣道:“公子高义,小女子此生愿为奴为婢,以报公子大恩!”

    杜睿点点头,便要带着众女离去,那杜荷眼见着快要到手的小美人就这样被杜睿抢了去,不禁怒火中烧,也顾不得马志元的叮嘱,大叫着就朝杜睿扑了过去。

    杜睿见状,微微侧身一让,隐蔽的伸脚在杜荷的小腿上一勾,杜荷便整个人飞了出去,杜睿看也不看,便扬长而去,身后传来了杜荷的一阵高声叫骂。

    回到府中之后,一直忙道深夜,那个少女的体温总算是降了下来,这个时候没有高效的退烧药,杜睿也只能采取物理降温的办法,不过好在那个女孩儿虽然瘦弱,但体制却不错,硬生生的挺了过来,也幸好杜睿遇见的早,要不然转成肺炎的话,在这个年代便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了。

    不过这样倒也间接的救了那杜荷一命,要知道肺炎可是会传染的,一旦杜荷被传染上的话,估计也只能等着呜呼哎哉了。

    此时另外那几女也已经梳洗过了,换上了宝钗她们的衣衫,果然人靠衣装,再次出现在杜睿面前的时候,杜睿看了一眼,也不禁微微怔住了,心中不禁感叹那杜荷虽然万分不堪,但是却也有些眼光,这几个女孩儿连同还躺在榻上的这个,长成了之后,一个个的非要倾国倾城不可,连带着此前的宝钗,黛玉,元春姐妹四个,加在一起岂不正是十二人,自家这大观园还没建起来,倒是先把杜府十二钗给凑齐了。

    “奴婢姐妹六人,多谢公子大恩!”

    此前杜睿已经问过了,这六女全都是前年突厥兵进河西之时,掳回草原的,此前并不相识,只是相同的身世,让六人在草原上甚相亲厚,结为姐妹罢了。

    杜睿挨个看过去,倒也春兰秋菊,各胜当场,年纪最长的那个换过新衣之后,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褃,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量苗条,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从今后,你便唤名熙凤!”

    第二一个,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青衫如花,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碧水寒潭之上,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从今后,你便唤作妙玉!”

    第三一个,身量稍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这女子换上这般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少女,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从今后,你便唤作可卿!”

    第四一个,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往脸上看,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腼腆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比最娇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比最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

    “从今后,你便唤作纨儿!”

    第五一个,头发大致散着,任意飘洒,连裙都是淡粉,或重或轻,两个袖子却是红如脂染。更兼花村步影添侠气,亦有悬月伴眼更憨情,颦眉带有傲骨色,哭面方感娇柔态,悲胜花落伤人心,笑自闲云无拘束,喜若野鹤任天飞!

    “从今后,你便唤作湘云!”

    最后便是榻上这个刚刚醒来的了,她年纪尚幼,却也生的分外别致,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杜睿的脸上转了几转,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从今后,你便唤作巧儿好了!”

    前世但凡看过《红楼梦》的,有谁不对生在脂粉堆里的贾宝玉百般羡慕,如今杜睿有了这般机遇,到了这繁花似锦的大唐,前世不曾实现的夙愿,如今总算是达成了,虽然尚没有那大观园,不过却也集齐了十二钗。

    “既然入了我府中,便受我的庇护,从今之后只要你们能安于本分,别的我不敢担保,但总归不愁衣食,府上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的三位姨娘,和四个妹妹,你们平日里小心侍候便是了!总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

第八十二章 琉璃非玻璃

    家中添丁进口,虽然有着醉长安和长安笑的收益,杜睿却也不想就这般坐吃山空,总归是要增加些收入才好,要不然自己那个大观园的计划,想要实现,可就不知道要积累到何年何月了。

    开源确实事在必行了,要说什么东西是穿越者的发财力气,无非就是两种,其一就是酿酒,此项杜睿已然迫不及待的做了,而且也给他带来了不菲的收益,还有一个便是玻璃了。

    前世杜睿虽然研习古学,对现代的科学知识没有那些学问研究的深,但是他自幼聪慧,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玻璃这种东西倒也难不住他。

    所谓的玻璃,不过就是一种较为透明的固体物质,在熔融时形成连续网络结构,冷却过程中粘度逐渐增大,并硬化而不结晶的硅酸盐类非金属材料。普通玻璃化学氧化物的组成(Na2O?CaO?6SiO2),主要成份就是二氧化硅,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沙子!

    玻璃最初由火山喷出的酸性岩凝固而得。早在约公元前3700年前,古埃及人已制出玻璃装饰品和简单玻璃器皿,只是玻璃的透明度很差,当时只有有色玻璃。约公元前1000年前,中国就制造出无色玻璃,当然这也只是偶然得知,具体的工艺,也是不甚其详。

    要说玻璃的真正发明地,其实还在欧洲,传说在公元前一千年的时候,一艘欧洲腓尼基人的商船,满载着晶体矿物“天然苏打”,航行在地中海沿岸的贝鲁斯河上。由于海水落潮,商船搁浅了。于是船员们纷纷登上沙滩。有的船员还抬来大锅,搬来木柴,并用几块“天然苏打”作为大锅的支架,在沙滩上做起饭来。

    船员们吃完饭,潮水开始上涨了。他们正准备收拾一下登船继续航行时,突然有人高喊:“大家快来看啊,锅下面的沙地上有一些晶莹明亮、闪闪发光的东西!”

    船员们把这些闪烁光芒的东西,带到船上仔细研究起来。他们发现,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上粘有一些石英砂和融化的天然苏打。原来,这些闪光的东西,是他们做饭时用来做锅的支架的天然苏打,在火焰的作用下,与沙滩上的石英砂发生化学反应而产生的晶体,这就是最早的玻璃。后来腓尼基人把石英砂和天然苏打和在一起,然后用一种特制的炉子熔化,制成玻璃球,使腓尼基人发了一笔大财。

    而真正有记载的,则是在大约4世纪,罗马人就开始把玻璃应用在门窗上。到1291年,意大利的玻璃制造技术已经非常发达。

    当时为了保密,不让玻璃制造技术泄漏出去,罗马的执政者就把所有的制造玻璃的工匠都集中在一起生产玻璃!就这样,意大利的玻璃工匠都被送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生产玻璃,他们在一生当中不准离开这座孤岛。

    至于在后世,人们现在使用的玻璃,其实是由石英砂、纯碱、长石及石灰石经高温制成的。熔体在冷却过程中黏度逐渐增大而得的不结晶的固体材料。性脆而透明。有石英玻璃、硅酸盐玻璃、钠钙玻璃、氟化物玻璃等。通常指硅酸盐玻璃,以石英砂、纯碱、长石及石灰石等为原料,经混和、高温熔融、匀化后,加工成形,再经退火而得。

    主要的制作过程,杜睿倒是记得很清楚,首先就是原料预加工,将块状原料,如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长石等粉碎,使潮湿原料干燥,将含铁原料进行除铁处理,以保证玻璃质量。此后便是配合料制备,按计划配料单称取一定量的各种粉料,接着是熔制,玻璃配合料在池窑或坩埚窑内进行高温加热,使之形成均匀、无气泡,并符合成型要求的液态玻璃。然后就是成型,将液态玻璃加工成所要求形状的制品,如平板、各种器皿等。最后是热处理,通过退火、淬火等工艺,消除或产生玻璃内部的应力、分相或晶化,以及改变玻璃的结构状态。

    像这种简单的工艺,在后世自然很容易打成,可如今是在大唐年间,想要生产出绝对合格的玻璃制品,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这却难不倒杜睿。

    整整一天的时间,杜睿就在书房当中,鼓捣出了玻璃的制作流程,和一些需要配备的工具,然后便带着杜贵去了,前次北伐,太宗上次下来的那五百户封邑,此事太宗做得倒是相当厚道,那五百户所占的耕地都是上等的良田。

    杜睿到时,这里的里正慌忙出迎,他也听说了,如今他们这位小主子可是太宗和太子面前的红人,还是白身就享有了五百户的封邑,日后的前程那还了得,虽然杜睿年幼,乡民们倒也不敢怠慢。

    杜睿和里正闲聊了几句,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去年的年成虽然不错,不过杜睿也免了他们的贡飨,里正自然是感恩戴德。

    接着杜睿便在这个如今被命名为杜家堡的地方转悠了起来,为他即将开始的玻璃作坊选定地址,这里是他的封邑,说起来就是他名义上的领地,一个小小的国中之国,在他的封邑之内,杜睿除了不享有法权之外,治理权,税赋的权利,全都由杜睿一个人说了算。

    连续两天的时间,杜睿总算是选中了一个临河的位置,这里在整个杜家堡的边缘地带,背靠着一座土山,临近泾河的分流,无论是保密,还是地理位置都是绝佳。

    随后杜睿又将这里的里正叫了过来,两人密谈了一个下午,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全村的青壮年便被动员了起来,在杜睿选好的位置,按照他的指挥破土动工,忙了起来。

    要建一座玻璃窑,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杜睿前世曾研习过《天工开物》,这些事情放在他的身上不过是小儿科,结果七天的时间,玻璃窑便被立了起来,那个高达六丈的大烟囱在这些乡人的眼中,也甚为可观了。

    烧玻璃并不象YY小说那么容易,想要烧出好玻璃必须温度达上一千三百摄氏度以上,否则只能烧出市面上那些从西方的舶来品一一琉璃。

    如果在杜睿的前世,这很简单,用大型电鼓风就可以达到这个温度。但现在想要发电必须最少有一个大型蒸汽机,还需要发电机、电瓶、变压器。杜睿就是知道造出一些粗制的这些机器,但现在根本是等于天方异谭。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现在杜睿的方法,用高炉,同时用燃度较高的焦碳。当然这才是第一步,后面还要造烘炉,高温熔烧成品的制品,须经烘炉徐徐退火,坩锅,装玻璃原料的用具,窑炉,主要目的在将玻璃原料融化,并坩锅需24小时保持高温,玻璃成型所需之钳子,牛车,主要作用在保温与预热,一方面节省玻璃加热的作业时间,另一方面避免玻璃瞬间加热破裂,喷火嘴,主要目的在将玻璃软化,以便成行。

    这才是准备工作,其次是选料。砂子(二氧化硅)、石灰石(碳酸钙)、纯碱(碳酸钠),这几样东西现在都有,但都不纯,特别是砂子,酸碱度和其中金属以及其他成份,在这种原始的条件下要经过反复的试验测出,然后再找出相关的矿物加进去中和。但总的来说虽然繁琐,科技含量都不高,所以杜睿才有把握,只是需要的时间长短罢了。

    选好原料,在经过几天热窑的准备工作,此后不断的试验,重新配比原料的分量,失败,失败,再失败,终于在杜睿出来将近一月的这一天,第一炉成品总算是被制作了出来。

    当杜贵捧着一个色泽清澈透明的高脚玻璃杯走出窑门的时候,乡邻们看杜睿的目光,都不禁有些敬若神明的味道了。

    “少爷!长安城里的那些毕罗肆也有卖琉璃的,为何他们的琉璃不似这般?”

    杜睿结果那个高脚杯,对着太阳看了看,虽然算不上完美,但是放在当今这个年代,这般工艺水准的情况下,也算是不凡了。

    “他们那只是琉璃,与这个是大不相同的!”

    杜贵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道:“究竟有何不同?”

    杜睿笑道:“他们那个只是琉璃,而本少爷制成的这个却是玻璃!”

第八十三章 七宝斋内藏七宝~~~第八十四章 大观园

    如今市面上也有一些从罗马,大食传来的琉璃制品,在宋代也称为药玉,只是因为手法不当,工艺不高,所以制成的也只能被成为琉璃,透明度很差,而且其间还掺杂着杂色。

    但是却因为是从西方万里之遥运来的,所以售价极高,但是却也深受大唐的达官显贵,世家大族的追捧,基本上一件琉璃制品,都能卖到一两百金的价格。

    如今杜睿手中的这个高脚杯,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要比西方舶来品强上百倍,而价值,想这么一个高脚杯,也不过一两白钱罢了。

    杜贵满脸激动的看着,心道:少爷不愧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到了少爷这里,都迎刃而解,如今就连这玻璃都造出来了,当初离开莱国公府的时候,家里那婆娘还有怨言,不愿意跟着出来吃苦,被我揍了一顿,如今看她还有何话说。

    杜睿看着杜贵痴痴呆呆的模样,笑道:“杜贵!你来说,像这么一个酒杯,售价能有几何?”

    杜贵闻言,心中盘算了一番,道:“少爷制的这玻璃,要比那些红毛绿眼番人的琉璃强上百倍,小人看,怎么一件也要五百金才行!”

    周围的那些乡邻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五百金?那是什么概念,在丰年,这五百金养活一户四口之家,便是一二十年也有盈余。

    杜睿闻言摇了摇头,杜贵见状道:“少爷可是觉得低了!?”

    杜睿一笑道:“不!是太高了!”

    杜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的还有人嫌弃自己的东西太贵?

    杜睿也不等杜贵说话,道:“今后像这样一件小器皿,便售价五十金,大的便售价一百金好了!”

    杜贵知道杜睿心中有他的主意,也不再劝,只是躬身领命。

    杜睿又道:“杜贵!如今着玻璃作坊刚刚立起来,还需要你在这里坐镇,我看今后你便做着大掌柜吧!我确实不方便出面!”

    虽然唐朝时,商人的地位相比于汉魏晋之时,有所提高,但终归为人不耻,认为商人都是贪图小利,而忘大义之辈,杜睿将来总归是要不如朝堂的,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如何,却也不能顶着一个商人的名号。

    杜贵知道杜睿的顾虑,见杜睿居然这般信任他,也没啥说得,只是领命。

    接着杜睿又与里正谈了半晌,将村中的青壮和一些还能走得动的老人全都集中起来,做了玻璃作坊的工人,这大概就是最早的资本主义了。

    离家已然将近一月,杜睿将杜贵留下打理玻璃作坊,自己孤身一人回了长安,过得没几日,长安西市上便出现了一家名为七宝斋的商号。

    大东主自然就是杜睿,原先这个地方是一家酒楼,只是被醉仙楼挤兑的实在经营不下去了,正好被杜睿给盘了过来。

    人们纷纷奇怪这七宝斋究竟是贩卖什么的,可是七宝斋自打挂上了牌匾之后,便闭门歇业,更是让人们好奇不已。

    杜睿既然将这商号命名为七宝斋,其中自然是藏着七宝,首先这第一宝便是玻璃制品,一些器皿和一些用于装饰把玩的小物件。

    第二宝便是镜子,不过是在平板玻璃之后刷上水印,再刷一道松脂,然后点缀上华美的边框制成。

    第三宝便是折扇,竹木或象牙做扇骨,韧纸或绫绢做扇面,折扇源于南北朝,只是制作工艺与后世相比,要粗糙的很多,用竹木做扇骨,韧纸做扇面,扇面上还要题诗作画。杜睿的折扇,光是选用的材料,便精益求精,极奇穷巧。扇骨有用象牙的,玳瑁的,檀香的,沉香的,粽竹的,工艺则有螺钿的,雕漆的,漆上洒金的,退光洋漆的。还有镂空边骨,内藏极细小三十二张牙牌的。有镂空通身,填满异香的。更有空圆钉铰中,藏着极小骰子的。这些折扇骨,都刻有各种花样,备极奇巧。还有的扇骨模仿燕尾形状,更有些扇骨钉铰藏在里面,外表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出来。至于扇面,有白纸三矾的,有五色缤纷的,有糊香涂面的,有捶金的,有洒金的,花样百出,制作异常精美。

    第四宝却是与折扇有关联,便是被杜睿命名为公子纸的纸张,此时人们用的大多都是染黄纸,稍微精细一些的也不过是在纸上均匀涂蜡,使纸具有光泽莹润,艳美的优点,人称硬黄纸。

    杜睿这公子纸确实结合了宣纸的制造工艺,采用明清时期笺纸的制造方式制成的,在质地上要比此时上流社会当中推崇的硬黄纸强上百倍,分为白纸地和淡雅的色纸地,色以鲜明静穆为主,如康熙、乾隆时期的粉蜡纸,印花图绘染色花纸,完美绝伦。

    第五宝便是墨镜,其实将墨镜提前制成,杜睿也不过是突发奇想,此前杜家堡玻璃作坊的一个匠人,在工作之时,被灼伤了眼睛,杜睿于是便想到了墨镜。

    墨镜在强光下可以保护眼睛,可以阻挡紫外线和红外线,同时外界环境的颜色并不改变,只有光线强度改变,好像阴天一样,有凉爽舒适的感觉。

    第六宝是紫砂壶,这般物事倒是要麻烦了不少,要制成最好的紫砂壶,必须用宜兴的陶土才行,紫砂壶的创始人是中国明朝的供春,特点是不夺茶香气又无熟汤气,壶壁吸附茶气,日久使用空壶里注入沸水也有茶香。

    第七宝便是糖,目前糖在市面上已然流行开来,但是售卖的成品,在杜睿看来却不怎么好,其一就是饴糖,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原糖,这种糖只可以作为食糖精加工的原料使用,不可直接添加到食品中或直接食用。还有一种就是雪糖,也就是后世土法制成的绵白糖,色泽微黄稍暗,味道还微酸。

    杜睿所制成的糖,单单在工艺上,便超出了这个时代一大块,而且种类繁多,其一就是白砂糖,以甘蔗、甜菜为原料,通过榨汁、过滤、除杂、澄清、浓缩煮晶、脱蜜、洗糖、干燥后得到。

    其二便是冰糖,将白砂糖放入适量水加热溶解,过滤后输入结晶罐,使糖液达到过饱和,投入晶种进行养晶,待晶粒养大后取出进行脱蜜及离心甩干,经通风干燥,过筛,分档而成。

    其三便是方糖,是用冰糖为原料压制而成。用冰糖,与少量的糖浆混合,然后用成型机制成半方块状,再经干燥机干燥,冷却后制成。

    其四便是保健糖,就是在方糖熬制过程中,添加人参、三七等中草药,通过与糖浆的合理配伍,增加保健功效。

    要说杜睿这七宝斋,要是放在后世,顶多也就是个便利商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不过放在眼下这大唐,可就不一样了,每一样,虽然人们都见过,却偏偏没见过这般好的,物以希谓之奇,这七种物事,倒也担得了这七宝之名。

    第八十四章大观园

    七宝斋里稀奇物事在长安城里引起了轰动,尤其是那些玻璃制品,镜子更是受到了达官显贵们的追捧,已经习惯了那些红毛番人带来的琉璃,人们乍一见到七宝斋内的玻璃制品,纷纷禁不住阵阵惊呼,虽然价格方面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是长安别的都不多,就是有钱人多,一两百金的价格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七宝斋内的商品很快就在长安城内风靡起来,如今哪个大户人家家中要是没有几件七宝斋里买来的东西,都不好意思招待客人。那些喜欢呼朋唤友,附庸风雅的文人士子,出门的时候,要是不戴着七宝斋的墨镜,手里不拿着七宝斋的折扇,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七宝斋的商品如此受欢迎,自然为杜睿带来了滚滚财源,生活富足了,杜睿又不曾想着什么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他没这么大的野心,钱锁在府库之中也变不出金子来,杜睿自然就要想着改善一下自家的生活条件了。

    此前的杜府老宅虽然还称得上宽敞,经过修葺之后,也能住得人,但是毕竟年久失修,潮气甚重,天气热的时候,满屋子发霉的味道,天气冷的时候,又满是湿气,杜睿身体不错,但是马氏等女毕竟身子弱,受不得这般苦,自打一入冬,马氏便犯了关节炎,终日里疼痛难忍,连屋都很少出。

    再加上以杜睿穿越者的能力,要想成为大唐首富,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他又满腹才华,虽然很少抛头露面,却也在士林之中有着偌大的名声。北伐期间,他有表现出了过人的军事才能与勇武,似他这般十全大补之人,放在历朝历代,都是要被君王所猜忌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杜睿此时都必须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一番了,锋芒毕露遭人嫉,此前是年轻气盛,但是经过了李靖的教导之后,杜睿虽然称不上个腹黑男,但是总归要明白进退取舍之道了。

    远避山林,不是杜睿心中所想,即便是做一个隐士,杜睿也希望能成为大隐隐于市那般的人,而想要消除君主对他的猜忌,他此时需要做的并不是大表重心,而是将自己营造成一个完全没有野心的人。

    秦时的王翦为了消除秦始皇对他的猜忌,在领兵出征之时,便不时的向秦始皇讨要封赏,于是秦始皇便认为王翦的理想不过是要建功立业之后,全身而退,做一个富家翁。

    这便是为何前次太宗赏赐封邑,杜睿不假思索便领受的原因,而这样做显然还不够,杜睿还必须另想办法,让太宗知道他不过是个安于享乐的人罢了!

    大观园,早在离开莱国公府,立府别居之时,杜睿便有了这个念头,前世每每读《红楼梦》的时候,杜睿除了羡慕生在脂粉堆中贾宝玉的女人缘,便是对那个描述的美轮美奂的大观园心驰神往。

    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

    一首七言诗便倒尽了大观园的精妙,杜睿前世便时常想过,若是也能生在那个年代的话,无论如何也要修建一所这样的大观园,怡情娱乐,避远于世,过那逍遥自在的生活。

    如今杜睿降生在了这繁花似锦,光辉灿烂的初唐盛世,又有着惊人的财富,自然要实现这个前世的梦想了。

    将七宝斋全都托付给了杜仲介绍来的一个曾经在军营之中任过书吏,名唤马原的人,杜家堡的那些匠作作坊交予杜贵打理,杜睿便又做起了甩手掌柜,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三天三夜,按照他对《红楼梦》当中大观园的描写,以及曹雪芹的一些赘述,总算绘成了一副大观园的格局图。

    前世杜睿便对江南园林的风格倍加推崇,于是这幅格局图,杜睿便采取了江南园林和帝王苑囿创作而成,宛若一片世外桃源,当然其中一些逾制的地方,杜睿也详加斟酌过,省得大观园没建成,他却因为僭越,而被人给攻讦了。

    对于园中的园林建筑、山形水系、植物造景、小品点缀等,杜睿均力图忠实于原著的时代风尚和细节描写,杜睿粗略估算了一番,这座大观园建成之后,单单是占地面积便要12公顷之多,建筑面积可能要达到八千多平方米,至少须两年时间方能建成。

    其间对于曹雪芹在原著当中多加笔墨某些的一些别院,景点,杜睿也立正恢复原貌,怡红院自然是重中之重,这座别院是《红楼梦》当中,大观园里最为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院落,是别号绛洞花主、富贵闲人,绰号无事忙的贾宝玉的住所,是西方灵河岸上赤瑕宫神瑛侍者在凡间投胎的“花柳繁华之地,富贵温柔之乡”。

    《红楼梦》当中曾有诗为: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青烟。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

    这座院落将来自然就是杜睿的居所了,所以对怡红院的描绘,杜睿也是倍加用心,精益求精,便是连每一处的构造都力争做到完美无暇。

    还有潇湘馆,《红楼梦》之中曾解释为,散寄之居曰“馆”,从其名称上就能看出这是一处带有江南情调的客舍,是林黛玉客居荣国府的住所。诗为: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迸砌妨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清碎影,好梦昼初长。

    此外还有蘅芜苑、稻香村、秋爽斋、蓼风轩、缀锦楼、栊翠庵等处,不一而足。

    其间的景点也是多加思虑而成,芦雪广,大观园中一处具有田园风光的建筑群,临水而建,是一处水边的农舍,推窗就可垂钓。

    滴翠亭,水中之亭,四面俱是游廊回桥。

    藕香榭,由水榭、水亭子、曲廊和曲折竹桥组成的观景建筑群,四面荷花盛开。

    嘉萌堂、凸碧山庄、凹晶溪馆,为一组赏月祭月的建筑,其中嘉萌堂位于山角之下,是“祭月”的场所。凸碧山庄位于山脊之上,用于登高赏月,凹晶溪馆则是凸碧山庄的退居,是临水赏月之所。

    还有红香圃三间小敞厅、牡丹亭、榆萌堂、蔷薇院、芭蕉坞,此均为西部景观建筑,其中红香圃三间小敞厅是芍药栏红香圃中三间小敞厅,榆萌堂是西部花园景区中的一处厅堂,比较凉爽,牡丹亭取材于古典传奇爱情故事《牡丹亭》意境,蔷薇院是开满蔷薇的庭院,芭蕉坞是种植芭蕉的院落。

    这么大的一片园林,放在长安天子脚下显然不合适,于是杜睿便想着将这大观园建于杜陵的杜家堡,那里山清水秀,景致宜人,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说做便做,杜睿将格局图,以及那些楼阁景致全都绘制完成之后,便将杜仲给找了来,杜仲见了那些图,自然不免大吃一惊,若是真的按照杜睿描绘的这般建成,那岂不是把皇家都比下去了,他费尽心思的想要在杜睿的设计当中,找到一点儿有违礼制的地方,让杜睿打消这个花费糜甚的计划,但是他哪里想到杜睿居然这般心思缜密,小小年纪便将礼法研习的如此通透,竟然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最终也只好放弃,再加上杜睿的一番解释,便捧着图去杜陵找杜贵去了。

    杜仲到了杜陵,便忙着和杜贵一起,丈量土地,找建筑高手选定地址,忙的不亦乐呼。

    杜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太宗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其实当初杜睿贩酒,太宗在北伐之前便已经知道了,只是此时那些朝中的勋贵官员尚且多置产业,太宗也懒得理会,再加上杜睿几乎是被净身出户,为了生计,贩酒倒也不是什么过错。

    可是如今七宝斋就不同了,那些自七宝斋流出玻璃制品,镜子,紫砂壶,甚至是白糖,折扇,哪一项不是博得了重利,这就让太宗有些坐不住了,最近更传来消息,杜睿的家人,已然在杜陵开始圈地,这些消息都让太宗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忧虑之中。

第八十五章 太宗的忧虑

    太宗知道了杜睿的一举一动,那些眼睛都盯着杜睿,准备将这个民间传送的临凡文曲星拉下马的大臣,自然也都知道了杜睿最近搞出的这诸多事端。

    权万纪虽然被太宗从御史台贬到了鸿胪寺,但是却也不曾闲着,当初他被侯君集设计的事,如今也被他按在了杜睿的身上,在他想来,一介武夫的侯君集不大可能编制出这般精巧的圈套,让他跳进去,而太子李承乾的小集团当中,最有可能将这件事做得如此天衣无缝的便是多智近妖的杜睿了,这不免让他心中大恨。

    再加上杜睿自北伐回来之后,几次三番拒绝了李恪的邀请,拜访,这让身为蜀王坚定支持者的权万纪更是恼恨异常,如今杜睿行商贾事,大肆圈地,有碍民生之事,被他探听得到,他自然不肯放过。

    历朝历代,虽然土地兼并之事多不胜数,凡世家大族,谁家没有个万亩良田,但此事却又偏偏最为君主所不容,便是权万纪家,也同样如此,但这并不妨碍他高举着大义的旗号,奏上一本。

    “圣上!那杜睿居父丧期间,不思检点,府中多储歌姬以自娱,此为不孝,身为士族子弟,不思研习圣人之言,光耀门楣,反而行商贾事,与民争利,此为不仁,身为我大唐子民,不思君父之忧,圣上尚且力行节俭,他却大肆圈地,欲广造园林,此为不忠,上元期间,因一逃奴,而伤其兄长,此为不义,况且杜睿此人生性乖张暴戾,品行多有不端,行事任意妄为,不知廉耻,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臣请圣上依律治罪!”

    朝堂之上,权万纪这番牵强附会之言,便是李恪都不免大摇其头,他能猜得到,前次搬倒侯君集不成,让他错过了一个名扬千古的好机会,现如今,杜睿虽然只是一介白身,却年纪轻轻,甚有名望,于是乎这位渴望借着炒作出名的权大人,连什么真凭实据都不顾了,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进谏了。

    太宗耐着性子听权万纪把话说完,却没什么表示,此时他的心中也在忧虑,到底要怎么处置杜睿,虽然心中对杜睿的顾及不再像此前那么深了,但是还是不免有些担忧,所以听了权万纪这番几乎像是诋毁的言论,也不说话,而是等着看其他重臣们对此有何看法。

    长孙无忌作为太子一党的中坚力量,对和太子友善的杜睿自然是要回护的,他见太宗不表态,也能猜到太宗心中的想法,便出班道:“权大人此言,臣以为甚是荒谬,杜睿府中哪曾有过什么歌姬,不过是一些因为战乱,天灾流离失所的孤女流民,杜睿生性纯善,自然不忍见那些流民无依无靠,这才接到府中。还有权大人说杜睿不思研习圣人之言,更是大为荒谬,这天下谁不知杜睿才名,便是杜大人可曾写过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般妙句。况且行商贾之事,杜睿不曾有过产业,离开莱国公府之时,更是身无长物,权大人难道要让杜睿那小小少年,采薇而食,饿死首阳山不成。此外你说杜睿广造园林,那是人家自家事,何劳权大人过问,本官倒要问问,权大人家的府邸几重院落,多少亭台楼阁,况且前次北伐,杜睿以冲龄上阵杀敌,多有功勋,何来不忠?至于杜睿伤了杜荷,更是无稽之谈,那杜睿和杜荷兄弟的品行孰优孰劣,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凡还长着眼睛的人,耳朵还能听到声音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权大人还需要本官一一赘述吗?”

    长孙无忌的一番批驳,让素来能言善辩的权万纪都哑口无言,这时房玄龄也站了出来,他的性子一向宽厚,先是对着太宗施了一礼,接着便对权万纪道:“权大人方才所言,虽有牵强附会处,然也不尽皆是虚言,只是杜睿身不在朝堂之上,纵然是德行有所缺,却依何法.论处?”

    权万纪更是不能答,他方才进谏时,全然被心中对杜睿莫须有的恼恨给冲晕了大脑,这时被房玄龄一问,也清醒了过来,那杜睿纵然是道德沦丧,但是却未犯过法,更未触及刑律,纵然让杜睿受千夫所指,总归那是人家的家事,更不该拿到朝堂之上议论。

    权万纪想明白了此节,慌忙拜倒,连声道:“臣无状,请圣上治罪!”

    太宗此刻也不知自己内心究竟是该为这般情况庆幸,还是该懊恼,看了看权万纪,道:“你也是一番好意,朕看这样吧!那杜睿虽然身无功名,但毕竟是功臣之后,王德!你便去他府上,申斥一番,小小年纪,不思刻苦攻读,将来为国效力,却整天想些污七八糟事,确实行为无状,勒令其闭门思过,世人既然都称赞他文采斐然,便在家中看书好了!”

    太宗说完,便宣布了退朝,李承乾在御阶下看着太宗离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看得出太宗对杜睿已然有了猜忌,似这般,他今后也不好再出宫去找杜睿了,这让他不禁暗自焦急,对杜睿,李承乾想来是甚为倚重,若是杜睿被太宗惦记上,对他而言,如同断了一臂。

    李恪看着李承乾,自然是心中暗喜,对杜睿,北伐归来之后,他也曾几次三番延请,只是杜睿便如同心如铁石一般,对他毫不理睬,反倒打着无知少年,不当为殿下倚重的名号,让他吃了几次闭门羹,此时见太宗心中恼了杜睿,李承乾少了一大臂助,他自然心中暗喜。

    李承乾在急,李恪在喜,长孙无忌则是在忧,当初亲王府的属官当中,他与杜如晦的关系,远不如房玄龄亲厚,但是对于坚定的站在太子李承乾一方的杜睿,长孙无忌倒是大为欣赏,朝中大臣,包括他本人在内,尽皆年长,不足以为李承乾托付大事,唯独这杜睿,无论是政治眼光,还是胸中的谋略,以及临兵对战时的韬略,勇武,都堪称人中龙凤,这等大才,才是他日辅佐君王的柱石,若是太宗当真因为对杜睿的猜忌,便将杜睿束之高阁的话,长孙无忌倒觉得可惜了。

    想着,长孙无忌也不请旨,便径自跟着太宗到了承庆殿,见太宗正对着面前书案上的几样物事发楞,长孙无忌定睛一看,却也不陌生,正是如今长安城中,士林豪族,达官显贵之间大为流行的七宝斋内的七宝,一个玻璃杯,一面玻璃镜,一沓公子纸,一只紫砂壶,一灌白砂糖,一只墨镜,还有一把折扇。

    “辅机!你来啦!过来坐!”

    太宗头都没来,便知道长孙无忌到了,其实细细的想来,那杜睿和眼前的长孙无忌真的很像,都是允文允武的大才,只是太宗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对长孙无忌,他就可以做到推心置腹,而对于杜睿,他却多了几分猜忌。

    长孙无忌也不推辞,便走到了太宗的身旁做好,拿起书案上的那把折扇,细细的把玩起来,就是不说话。

    太宗见状,耐不住性子,笑了起来:“你这人,跑来见朕,却闭口不言,怎的,难道你长孙无忌还要学魏征一般,哑谏不成!”

    长孙无忌将折扇放下,道:“臣没有那般心思,也学不来魏玄成的哑谏之术!只是臣觉得,今日到这承庆殿中,不是臣有事要和圣上说,而是圣上有事要问微臣!”

    太宗一愣,摇头苦笑道:“你这人还是这副样子,从小时候开始,你就喜欢故弄玄虚,好吧!朕确实有事要你为朕开解一番!”

    “圣上可是为杜睿事!?”

    太宗点头道:“不错!确是因为杜睿,此子天纵之才,放眼大唐,也无出其右者,朕每每拿几个成年的皇子和杜睿相比,都不禁要生出生子当如杜承明的感叹,只是此子锋芒太盛,朕实在担心将来这天下,乾儿坐不稳。”

    长孙无忌道:“圣上可曾想过杜睿的心思!”

    太宗道:“朕自然猜得到,他诸多作为,不过就是想要让朕知道,他是一个安于享乐的人,让朕放心罢了!”

    长孙无忌道:“圣上猜得到,可是圣上想过没有,以杜睿的智慧,他会不知道自己的才华,会被圣上猜到吗?他既然做得这般坦然,就是为了让圣上明白,他于权利上,并无半分野心,圣上!杜睿为太子,甚至为您,做过多少事啊!可是他可曾求过什么?最开始臣也觉得他是沽名钓誉,但是此时臣知道了,这杜睿是真的虚怀若谷啊!寻常人眼中,关乎着富贵荣华的前程,在他的眼中恐怕便如粪土一般!”

    太宗也知道长孙无忌说得有理,但是已然猜忌了,是很难被长孙无忌的一番话,便消去的。

    “如今朕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长孙无忌思虑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道:“圣上若是想要将此事放下,臣没有好法子,圣上何不去问问皇后!”

    皇后!?

第八十六章 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的雍德宫内,太宗到时,长孙皇后正怀抱着刚刚两岁的李治坐在榻上,见到这个和自己相濡以沫十余载,一向温良恭俭的妻子,太宗烦闷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些。

    长孙皇后这一生都是以太宗为中心,因此上对几个子女的照顾未免都疏忽了一点儿,甚至可以说,历史上贞观朝后期,诸皇子争储,和长孙皇后都不无关系,正是因为处于对李承乾兄弟姊妹几个的歉疚,长孙皇后对尚在怀中的李治更是多了几分关爱,希望可以在李治的身上,来补偿对其他几个子女的亏欠。

    见太宗皱着眉走了进来,长孙皇后将李治交给一旁的宫女,上前替太宗将大麾脱下,轻声问道:“陛下今日为何愁眉不展!?”

    太宗原本心里有万般烦心事,听到长孙皇后的轻声细语,也不禁散去了,携着长孙皇后的手,坐在了榻上,从宫女手中抱过李治,看着小李治那稚嫩的小脸,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慈祥的笑:“稚奴!你长大了会成个什么样子!?”

    小小年纪的李治还不能理解太宗的话,只是伸着手,揪着太宗的胡须,一个劲儿的叫父皇,小脸上堆满了笑。

    长孙皇后看着太宗奇怪的表现,心里也满是疑惑,平日里太宗对子女们虽然亲厚,却也不曾这般,今日这是怎么了。

    将李治接了过来,又交给了宫女,挥退了众人,道:“陛下!有心事!”

    太宗看着长孙皇后,都说帝王不应该对一个女子有爱,他爱的只能是这个国家,和天下的万民,才能称之为明君,但是太宗却偏偏没能做到这一点,虽然如今他贵为九五之尊,后宫中佳丽无数,但他唯独钟情于长孙皇后这个和他相从于患难,将一颗心都扑在了他身上的发妻。

    见没有了旁人,太宗也暂时放下了作为一个君主的尊严,将心中的忧虑尽数道了出来,长孙皇后虽然执礼甚严,对朝中之事从来都不过问,但是太宗知道,论智计,长孙皇后未必比她的兄长长孙无忌差,当年他时常领军出征,长孙皇后作为留在宫中的人质,竭尽全力的协调他与太上皇之间的关系,方才能保太宗无恙。

    此时太宗将心中事和盘托出,长孙皇后听过之后,也是秀眉微蹙,她很清楚自己长子的性情,也曾听说过一些关于杜睿的传闻,知道他文采飞扬,智计过人,此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杜睿与太子甚是亲厚,她觉得杜睿日后能成为李承乾的一大臂助,未必不是好事,但是此刻听了太宗的担忧,她心中也泛起了疑虑,生怕有一天杜睿不再满足于拥有的,心中生起了非分之想,要是那样的话,李承乾如何能制得住杜睿。

    不过看太宗的模样,似乎也在犹豫该如何处置杜睿,只是心中不忍,不提杜睿是杜如晦的遗孤,单单就是杜睿的才华就确实让人割舍不下,因为一旦用的好了,杜睿必定将成为大唐的一代名臣,长孙皇后细细的想了想,想要找出一个既能保住杜睿,又能消除一切隐患的好办法。

    其实长孙皇后与太宗之所以担心杜睿将来会对社稷江山不利,究其根本,就是因为杜睿是外人,而外人是不足以推心置腹的,可要是杜睿成了自家人的话,这个疑虑不就没有了吗?

    太宗和长孙皇后似乎想到了一块儿,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开始盘算开了,想要把杜睿变成自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一女配之,杜睿一旦成为了驸马,虽然身份尊贵了,但是驸马的身份,却迫使杜睿不得不低调,即便身居高位,也要小心翼翼,因为一旦稍有不慎,就会成为被人攻讦的对象,而且杜睿虽然是杜如晦的子嗣,却是庶子,而且与杜构,杜荷兄弟两个不慕,形单影只,这样更加容易示以恩义收其心。

    如今太宗一共有十九女,其中襄城公主,已经下嫁萧瑀子萧锐,三女南平公主,下嫁王珪的小儿子南城县男王敬直,四女遂安公主下嫁太穆皇后的族人窦逵,自然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次女汝南公主虽然业已成年,却因为自幼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到现在婚事都还没有了着落,太宗自然也不能将一个病公主嫁给杜睿。

    最宠爱的五女长乐公主,也是嫡长公主,却也已经许给了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便是没有指婚,如今杜睿在太宗心中的地位也没办法和长孙无忌相比。

    六女豫章公主,随时庶出,但是自幼丧母,养在长孙皇后身边,也是甚为太宗宠爱,如今却也已然许给了唐俭之子唐义识,不然的话,豫章公主倒是和杜睿年岁相当,甚是合适。

    七女巴陵公主,则许给了柴绍之子柴令武,太宗自小便于平阳公主亲厚,如今平阳公主早逝,太宗自然也不能亏待了自家的外甥,所以早在贞观元年之时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八女普安公主,也被许给了大唐建立之前,就归顺李氏家族的突厥族将军史大奈的儿子史仁表。

    九女东阳公主,许给了高士廉长子高履行。

    十女临川公主,许给了右屯位将军周孝范之子周道务,周孝范担任禁军统领,宿卫皇宫,可见其深受太宗的信任,故周道务以功臣子自幼便被养于宫中,和临川公主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十一女清河公主,许给了程咬金之子程怀亮,虽然此前程怀亮被李恪和权万纪牵累丢了官职,不过亲事却不能随意毁去。

    十二女新兴公主,许给了长孙皇后的族人,长孙全绪之子长孙雅正。

    十三女晋安公主,许给了韦思安。

    十六女城阳公主,许给了杜如晦次子杜荷,一想到这件事太宗和长孙皇后的心中都是五味杂陈,怎的就能将城阳公主许给了杜荷那个纨绔子弟,白白丢了杜睿这个佳婿。

    其余的公主,十五女金山公主,和尚未取封号的十八女,早夭,高阳公主和兰陵公主,这两个还小,算来算去,就剩下了一个还没有许配人家的太宗十四女安康公主了,此前太宗曾动过心思,想要把安康公主许配给独孤彦云之子独孤谋。

    不过此时仔细想想,安康公主与杜睿相善,时常打着学音律的旗号跑到杜睿的府上去,太宗过问过几次,每次问起来,安康公主都是低头缩手,摆出一副小女儿态,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开口,现在想来,显然就是安康公主心属杜睿。

    这次长孙皇后又和太宗想到一出去了,虽然安康公主不是她亲生,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但是安康公主的生母淑妃武德九年早逝,安康公主自小便长在她的身边,虽不是亲生,但也相差无几,而且安康公主和李承乾自小便亲厚,要是安康公主能嫁到杜府,自然而然就将杜睿彻底绑上了李承乾的战车之上。

    况且安康公主虽然备受太宗与长孙皇后的宠爱,但毕竟是庶出,地位不高,这样还能抑制一下杜睿,当真是十全十美了。

    长孙皇后想着便道:“陛下欲收其心,何不~~~~~~”

    太宗见长孙皇后果然和自己想到了一处,便接道:“使其尚公主!”

    长孙皇后笑道:“陛下属意哪位公主!”

    太宗道:“皇后看安康如何?淑妃当年为朕试药,身子留下了病根,最终早逝,一生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朕之所以迟迟不为她找个良配,就是生怕委屈了他,杜睿虽然是杜克明的庶子,但是人才难得,倒也堪称安康的良配!”

    长孙皇后闻言笑道:“陛下既然有意,何不早下旨意,如今那杜睿有着偌大的名声,又经营着七宝斋,家资颇丰,陛下就不怕那些家中有女儿的抢了先!”

    太宗闻言,连忙点头,大声道:“王德!”

    王德刚刚到杜睿府上宣讲了太宗的口谕,这才回来,听到太宗传见,忙入内参拜。

    “你再去杜睿府上,传朕的旨意,杜睿以冲龄不辞劳苦,甘冒奇险,随军北伐,实乃大唐青年之楷模,今特降旨,将朕之十四女安康公主许配于他!”

    王德听着也是一愣,方才去杜睿府上将杜睿训斥了一番,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杜睿咋就成了驸马爷了,况且天自嫁女,哪能如此草率行事,正想要说点儿什么,刚一抬头,却见太宗瞪着双眼。

    “怎么?你这老东西的耳朵不中用了,还要朕再说一遍!?”

    王德闻言,那里还敢再多言,慌忙去了!

第八十七章 什么情况

    杜睿现在可郁闷了,真的可郁闷了,刚刚好好的在前厅给几个妹妹,和新鲜出炉的杜府十二钗说着差点儿就太监了的《西游记》,今日讲到了第四十二回,大圣殷勤拜南海观音慈善缚红孩,正说到精彩处,杜睿声情并茂的说得热闹,满庭的人都被他吸引住了。

    “却说那红孩儿野性不定,见那腿疼处不疼,臀破.处不破,头挽了三个揪儿,他走去绰起长枪,望菩萨道:“那里有甚真法力降我!原来是个掩样术法儿!不受甚戒,看枪!”望菩萨劈脸刺来~~~~~~~~~~”

    讲着还做了个持枪前刺的动作,将杜云莲惊得一声叫,正要问“后来呢?”,却看到杜贵奔入前厅。

    “少爷!圣旨到了!”

    杜睿一愣,道:“圣旨!没来由的圣上降旨给我作甚?”

    杜贵见杜睿居然还要问个所以然,不禁被问了个目瞪口呆,自来皇帝降旨,领旨的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平头百姓都要沐浴更衣,摆香案跪迎的,哪有像杜睿这般,居然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旁的马氏见状也赶紧说道:“三郎!圣旨到了还不快去!”

    杜睿方才只是一时愣住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此时反映了过来,却也不敢怠慢,虽然心里满是疑惑,想不明白太宗为何会降旨给他,但也依例吩咐宝钗等人速去准备香案,可就在此时,太宗身边的大太监王德已然到了前厅。

    王德是个精细之人,知道杜睿与太子李承乾关系不浅,却也不敢摆天使的架子,只是对杜睿道:“杜公子不必麻烦,老奴此来只是宣讲圣上的口谕,杜公子跪下听便是了。”

    杜睿应了一声,率领全家大小人等跪好,道:“草民杜睿恭听圣上谕旨!”

    王德清了清嗓子,对着太极殿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圣上口谕,察杜睿无知狂悖,不思圣人之言,贪享逐利,穷奢极欲,深负朕望~~~~~~~~~~~~~~~~~~~~~~今特降口谕,杜睿今后当思朕之苦心,勒令杜睿不得随意出府,于家中苦读思过,钦此!”

    杜睿这下算是傻了眼,好好的干嘛派个人来对着自己一通臭骂,而且还偏偏说的这么声情并茂的,刚才就连他自己都差点当真把自己当成了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引天雷,勾地火,将自己给人道毁灭了。

    好家伙,这可是奉旨申斥,所谓的奉旨申斥,在封建社会可是一种极其羞辱人的方法,一般皇帝要羞辱谁,就派太监“申斥”他,被“申斥”者要跪在地上敬聆。一般来说太监都是粗人,他可不管娘老子的是谁,就在那个倒霉的家伙耳根子旁痛骂一阵,因为太监是代表皇帝骂的,不能质疑、反驳,更不能回骂,有记载,甚至出现过被骂者被骂哭了的。

    当然杜睿可不会那么小心眼儿,因为面子上下不来,而痛哭一场,不过这无缘无故的被人给臭骂了一顿,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儿,最让人郁闷的是,骂他的还是当今的皇帝,他一不能还嘴,二不能表现出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这可真是郁闷到家了。

    王德骂完,前几天在宫里受到的一点儿小委屈也散去了,爽完了之后,还对着杜睿说了一句:“杜公子!领旨谢恩吧!”

    杜睿气的差点儿没气歪了,骂了我一顿,我还要谢谢他,这是什么道理,不过想到此时乃是军权至上的年代,也只好叩拜道:“草民杜睿领旨谢恩,谢圣上教诲!”

    把王德给打发走,杜睿一脸郁闷的坐到了椅子上,脑子里想着太宗这么做的用意,显然不是为了保护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宗对他的猜忌更深了。

    杜云莲见杜睿坐在那里不说话,虽然心里替杜睿着急,不过更惦记的还是那红孩儿的一枪究竟会不会把观音的脸给破了相。

    “三哥!后来呢!”

    杜睿被杜云莲惊醒,反应过来之后,差点儿笑了,“啪”的又拍了一下醒木,朗声道:“书接上文:那红孩儿一枪朝着菩萨劈脸刺来,恨得个孙悟空轮铁棒就要打,菩萨只叫:“莫打,我自有惩治。”说罢由袖中取出一个金箍儿来道:“这宝贝原是我佛如来赐我往东土寻取经人的金紧禁三个箍儿。紧箍儿,先与你戴了;禁箍儿,收了守山大神;这个金箍儿,未曾舍得与人,今观此怪无礼,与他罢。”好菩萨,将箍儿迎风一幌,叫声:“变!”即变作五个箍儿,望童子身上抛了去,喝声:“着!”一个套在他头顶上,两个套在他左右手上,两个套在他左右脚上。菩萨道:“悟空,走开些,等我念念《金箍儿咒》。”孙悟空闻言慌了神,忙求道:“菩萨呀,请你来此降妖,如何却要咒我?”菩萨道:“这篇咒,不是《紧箍儿咒》咒你的,是《金箍儿咒》咒那童子的。”孙悟空却才放心,紧随左右,听得他念咒。菩萨捻着诀,默默的念了几遍,那妖精搓耳揉腮,攒蹄打滚。正是:一句能通遍沙界,广大无边法力深。毕竟不知那童子怎的皈依,且听下回分解。”

    “啪!”

    杜睿说完,起身便走,这个时辰,要不是方才太宗派人过来骂街的话,他早就开始用功撰写《资治通鉴》了,再说人家太宗都申斥他了,让他闭门思过,他也不能抗旨不尊。

    杜云莲见杜睿要走,上前便要拦着,却见杜睿一错身,让了过去,气的杜云莲在其身后,跌足道:“三哥又在灌水!”

    杜睿闻言,险些平地摔一跟头,心道,早知道就不教她那么多现代词了。

    可更郁闷的还在后面,杜睿刚到书房没写几个字呢,杜贵便又到了,还是方才那套词:“少爷!圣旨到了!”

    杜睿心中大叫郁闷,心想,难道是方才皇帝老子骂的不爽,又开发出来了新词儿,就派人来他府上找人试听不成?

    不过不满归不满,杜睿便是长了豹子胆,也不敢不来接旨,倒得前厅,依然有了经验的众人已经在等着了,杜睿走上前,宝钗和元春已然摆好了香案,杜睿跪好,大声道:“草民杜睿,恭听圣上教诲!”

    这一次可就要比方才正式多了,只见王德打开黄绫缎子的圣旨,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杜睿品学端正,文采卓然,且常怀忠君爱国之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十四女年已长成,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适许以婚娶之时,当择良偶与配。朕念杜睿以冲龄为国建功,与皇十四女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降旨杜睿尚皇十四女。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杜睿等王德念完,大脑已经完全空白了,他的古文功底扎实,可此时居然都听不明白了,貌似太宗方才骂了他一顿,大概是觉得心怀愧疚,为了补偿他,就把皇十四女许给他做老婆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太宗习惯了这样向人道歉,还有皇十四女是谁?

第八十八章 你是皇十四女?

    杜睿现在的状况已然不能用错愕来形容了,王德等了半天也不见杜睿道一声:谢主隆恩!只是痴痴呆呆,恍若得了失魂症一般,便将圣旨摆放在香案上,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杜睿躬身一礼,说了句:“恭贺驸马了!”

    前来宣旨的王德都走了,杜睿还毫无所觉得跪在地上,脑中全是方才那截然不同的两道圣旨,此前刚刚让人过来,不分青后皂白的将他臭骂了一顿,接着又不容拒绝的将自家的闺女许配给了他,这前倨后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睿傻呆呆的还在捉摸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府的其他人此刻的心里就好像被抹了蜜一样,杜云莲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生生的到了杜睿的身边,还在问:“三哥!那红孩儿后来如何了!?”

    但是马氏,季氏,白氏,和稍大一些的杜云芙等几女此时心中都在为杜睿高兴,她们这一生如今全都系在了杜睿一人的身上,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前太宗遣人降旨申斥,她们还在担心杜睿会从此失去了圣眷,如今否极泰来,太宗居然将公主下嫁,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马氏最先到了杜睿的身边,伸手要将杜睿搀扶起来,道:“三郎!还跪着作甚,地上凉,还不起来!”

    一旁的白氏笑道:“许是高兴的极了,恐怕三郎这会儿还在想他的公主哩!”

    杜云莲一脸疑惑的看着白氏,道:“姨娘!三哥想公主做什么?可是安康姐姐吗?”

    杜睿听到安康这个名字,猛然间惊醒,回头看着众人,道:“方才那圣旨说的皇十四女可是安康公主!?”

    杜睿前世虽然熟读唐史,但人脑毕竟还不是电脑,也不可能将太宗那女儿大军的排行都记下来,不过若是许配给他的是安康的话,杜睿倒也不难接受,毕竟还是个认识的人,不至于等到成亲的时候,才见上一面。

    可是在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安康毕竟过了年才八岁,这么小小的年纪如何能许人,杜睿却忘了,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年郎罢了。

    见无人回答,杜睿又问:“那皇十四女,是哪位公主!?”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是面有难色,杜睿见了心中也是一阵自嘲,虽然太宗后宫之中,每当新添了子嗣,总是要大告天下,普天同庆的,但是以太宗那种马一般的生育速度,和封建社会难得的超高生存率,便是再细心的人,恐怕也记不大清楚,皇十四女是哪位公主了。

    半个时辰前,雍德宫,安康今日在宫中带着烦闷,便想着到长孙皇后这边,逗逗年幼的小李治,方才到了宫门口,却见一个内侍宫女都不见,正疑惑着,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太宗的声音。

    “将安康许配给那小子,朕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

    安康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一惊:父皇将我许配给他人了?是谁!?是谁!?

    安康的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此前几日,她便已经听到了风声,说是太宗打算将她许配给功臣独孤彦云之子独孤谋,难道是这件事?

    安康此时不禁想到了那个白衣似雪,风采飘逸的少年,那些好听的曲子,还有那首她故意学不会的《春江花月夜》。

    就在安康公主六神无主之时,长孙皇后救了她,笑道:“杜睿那少年虽然行事有些古怪,不过总归识得大体,又身负才学,总不会辱没了安康的,陛下这会儿要是后悔的话,岂不是要失信于人了吗!?”

    “嘿嘿!皇后啊!你就不要再替那小子说好话了,将朕的宝贝女儿娶了去,他若是还不老实的话,朕可不轻饶他!皇后啊!此事还是你去告诉安康吧!真给她找的这个女婿,也不知安康合不合心意!”

    长孙皇后笑道:“此时自然是臣妾去,安康面嫩,当着你这父皇的面,便是心中愿意,难道还说得出口不成。”

    太宗也笑道:“这倒也是!”

    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太宗的心里也畅快了许多,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高兴了,门外的安康此时的心更像是被扭成了麻花一般,练成了一团。

    我被许配给杜睿了,杜睿以后将成为我的驸马,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安康的心中顿时一阵狂喜,但一想到自己一个女儿家,若是许了人家,有了如意郎君,就欢天喜地的,岂不是有失体统,忙收敛了心思,正想着回宫去呢,却在此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安康吃了一惊,忙躲在了一边,正好看见王德来复旨。

    “王德!那杜睿领了圣旨,是何形状!?”太宗满脸堆笑的问道。

    王德闻言不禁一阵犯难,此前他也曾时常出宫宣旨,也不见太宗问起领旨的人是何反应,可偏偏今日杜睿领了圣旨之后,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王德倒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禀了。

    太宗见王德不言语,紧皱着眉头,道:“你这奴才,平日里有那么多话,今日怎的哑巴了!那杜睿可曾说了什么?”

    王德慌忙跪倒,道:“老奴该死!那杜驸马,确实不曾说什么?”

    太宗闻言,心中不喜,又问道:“不曾说什么?难道杜睿他敢抗旨不成!”

    王德道:“这~~~~~~这~~~~~~~~~”

    长孙皇后见状,忙道:“杜睿如何反应,你便照实说就是了!”

    王德闻言,忙道:“是!老奴宣读了圣旨,只是杜驸马也不言语,只是痴痴呆呆的,既不曾抗旨,也不曾明言领旨!”

    “混账东西!”太宗闻言大怒,拍案而起。

    王德见状,不禁大惊,磕头如捣算一般,直喊:“圣上恕罪,圣上恕罪!”

    长孙皇后见了,忙起身拉了太宗一把,对王德道:“不干你事,快下去吧!”

    王德谢了恩,慌忙退下,长孙皇后见太宗尚自怒气不惜,劝道:“陛下!不如让乾儿去问问!可好?”

    “胡闹!难道朕的安康还配不上他杜承明!他若是敢抗旨,伤了安康的心,朕也省的废那些事了,直接一刀,也让他来个痛快就是了!”

    长孙皇后正想着再劝,却看见安康哭着便进来了,方才宫中的对话,她都一句不差的听了去,听太宗说杜睿居然不愿意,她气的当时死了的心都有了,也来不及多想便跑了进来。

    太宗一惊,忙道:“安康!你~~~~~”

    “父皇!儿臣这就去那杜睿的府上,和他当面说清楚,他要是不愿娶儿臣,儿臣也没脸活了!”安康说完便跑了出去。

    太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见安康已然跑的远了,慌忙喊道:“马宣良!马宣良!快去跟着公主,安康若是有了差池,朕为你是问!”

    安康出了雍德宫便回了自己的寝宫,让人备了马车便朝着杜睿府上杀去,一路上也不哭了,只是一张秀气的小脸,此时却变得凶巴巴的,一个劲儿的念叨:“杜承明,你若是真的敢拒婚,本宫便登时死在你面前!”

    这倒不完全是安康公主对杜睿痴心一片,关键是这般年月,若是太宗降旨赐婚,被杜睿推拒的事情被人传扬出去的话,她一个女孩儿家,如何还有脸面活着,那些闲言闲语,羞也要将她羞死了。

    到了杜睿府上,安康也容不得杜贵通禀,便径直杀到了前厅,见里面众人正喜气洋洋的说着什么,唯独杜睿一脸心事的坐在一旁,这幅情形更是让安康的心里一阵难过。

    看起来他是真的不喜欢我!

    这时有人发现安康公主到了,她和李承乾一样,都是杜睿府上常来常往的,杜家的人也早就熟悉了。

    “安康姐姐!”杜云莲笑着便朝安康扑了过来。

    安康平日里和杜云莲最是相好,但此时也没理会,走到了杜睿的身前,杜睿这时才回过神来,见一脸怒气的安康,心里不知为何居然有些歉意,他被赐婚了,这个一向喜欢缠着他的小丫头也不知该如何想。

    “安康!你怎的来了!?”杜睿和安康也熟悉了,不再称呼她公主殿下,而是直接叫她的封号。

    安康一脸的怒气,抬起着丝履的玉足照着杜睿的小腿就提了过去,杜睿连忙侧身躲过,还伸手扶了安康公主一把,生怕她摔倒。

    “安康!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安康怒极,挥拳朝杜睿打来:“我便是要发神经,打死你!打死你!”

    杜睿忙伸手将安康的小拳头攥住,道:“你今日这是作甚!”

    “你还来问我!”安康气哼哼的将杜睿甩开,道,“我来问你,今日可是有人来你府上宣旨!”

    杜睿点点头,道:“对啊!”

    “父皇降旨赐婚!?”

    杜睿又点点头。

    安康气的一张小脸涨红,怒道:“杜承明!你心中是不是不愿!”

    杜睿道:“我是不愿,可~~~~”

    安康没等杜睿讲话说完,便大声叫了起来,那气势还真像个小母老虎:“杜承明!你究竟为何不愿意!?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便不饶你!”

    杜睿一愣,猜想安康许是为了姐妹来出头的,可是自己心中不乐意怎的就传到了宫里去了,想着便道:“那个皇十四女是谁我都不知道,如今便要娶她,我如何愿意,可是圣上降了圣旨,我有不能不答应,怎的!还不能我郁闷一下啊!对了!你来和我说说,那个皇十四女是你的哪位姐姐!嫁不出去是怎的,为何非要赖上了我!?”

    安康气的胸都要炸开了,深吸了一口气,咆哮道:“我便是皇十四女,杜睿!我决饶不了你!”

第八十九章 我的小小未婚妻

    小小年纪的安康公主此时发起脾气来还真有些河东狮吼的味道,直接将那日殿前智斗倭国使团,博得了天下第一聪明人称号的杜睿,给吼成了杜大傻。

    安康公主喊完了之后,尚自怒气不惜,指着杜睿怒道:“杜承明!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配不上你,你为何咒我嫁不出去,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我~~~~~我今日便踢死你!”

    说着抬脚就踢,一边踢还一边怒斥,顿时将整个前厅的人,全都给惊呆了,看看此时安康公主的狂放做派,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温婉贤淑,聪明伶俐的小公主。

    还是马氏最先反应了过来,明白了原来圣旨上那个皇十四女,便是眼前的安康公主,也顾不得风湿搅得腿疼,忙上前拉住了安康公主,劝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啊!三郎却不曾有过拒婚的念头,却不曾有过拒婚的念头。”

    安康公主此时哪里听得进去,怒道:“都不要替他说好话,他方才为何咒我嫁不出去!?”

    马氏忙道:“三郎确实不知公主殿下就是皇十四女,方才还在问我等!”

    安康公主一愣,还是不肯罢休,又问道:“那你们为何不告诉他!好让这个坏人知道。”

    马氏闻言,也是一脸的尴尬,道:“这个~~~~妾身等人,也实在不知公主殿下就是当今圣上的十四女!三郎方才接了圣旨便一直那般模样,妾身本想着托人去太子处问问呢!”

    安康公主闻言,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顿时一张娟秀的小脸,羞得通红,小声问道:“那~~~~那~~~~~杜睿他当真不曾有过拒婚的念头!”

    马氏见将要烟消云散了,笑道:“确实不曾有过,要是三郎早知公主殿下便是皇十四女的话,恐怕三郎非要跪倒承天门前,叩拜以谢圣上隆恩了!”

    一旁的杜睿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感情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就是皇十四女啊!可是安康公主不是才八岁吗?虽然发育的不错,可是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要娶回来做妻子的话,那他自己岂不是成了怪蜀黍了!

    不过若是太宗赐婚的对象是安康公主的话,杜睿到还能接受,毕竟两人熟识,便是此时感情不深,也能慢慢培养,总好过娶回来一个不知道脾气秉性的陌生人要好得多。

    要知道历朝历代,彪悍的公主多不胜数,尤其是这大唐,红杏出墙者有之,妄图大位者有之,谋害亲夫,亲父者有之,彪悍的公主,彪悍的人生,杜睿可不想娶妻,娶回一个少奶奶来,摆在家里供奉着,要是那样的话,杜睿就算是冒着杀头的罪名,也非要拒婚不可。

    而且娶公主还不能叫娶,那要叫尚,也就是说不是公主嫁到了别家,而是驸马被许配到了皇室,大婚之后,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驸马要想去公主府过夜,还要等着公主召见,否则就哪凉快哪呆着去,这娶公主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要是安康公主的话,杜睿倒也真能“忍”了!

    安康公主听了马氏的话,自然是喜不自胜,从一开始见过杜睿之后,她的少女心便动了,杜睿风姿俊朗,文采飞扬,在加上脾气好,还时常说些故事,逗他们开心,这样的如意郎君,到何处寻,心动了,一向被太宗娇惯的不那么循规蹈矩的安康公主,便行动了起来。

    此后时常借着学习音律的机会,跑来杜睿府上,时间长了,更是被杜睿的风采折服,不得不说大唐公主们早熟,小小年纪的安康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虽然生在帝王家,自小便享受锦衣玉食,但是她们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身为大唐的公主,她们自小便知道自己今后将会为了大唐的利益,去嫁给一个她们不喜欢,甚至从来都没见过的人,若是能嫁给勋贵子弟,纵然是对方不成器,但好在还能继续留在长安,要是万一被选中了和亲,远嫁外邦的话,那可就惨了,就好像前朝的义成公主一样,十几岁远嫁突厥,先后做了三位可汗的后敦,最后还被李靖斩杀于马原,落得魂消大漠,三尺青丝化作了黄土。

    此前安康公主虽然属意杜睿,但也只能是少女怀春一般的想想,盼着能和杜睿多亲近一些,从来都没指望过,被太宗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的自己,当真能被许给顶着一个庶子身份的杜睿,可如今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居然实现了。

    只是一想到方才自己那般失态,安康公主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微抬臻首,悄悄的瞄了杜睿一眼,见杜睿便好像被那个叫孙悟空的猴子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轻声啐了一口,扭头便跑了,再待在杜睿府上,安康公主都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烤一样。

    “你这呆子!”

    说完安康公主“逃”了,杜府的人好半天才从方才的错愕之中,完全清醒了过来,看着一脸傻笑的杜睿,众人心中都在想,要是杜睿现在这般模样,被他那些仰慕者看到的话,恐怕非惊死不可。好在他们还不知道《三言二拍》,更不知道《范进中举》,要不然非挑选出个人来,给杜睿一巴掌。

    将来的妻子居然会是安康这个丫头,杜睿此时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前世曾看过一部韩国电影,叫做《我的小小新娘》,当时还鄙视过电影中那个取了花季少女的韩国“阿加西”,如今倒也好了,自己比电影里面那男主角更加禽兽,居然有了一个还不到十岁的未婚妻。

    杜睿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着,好像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形态有些不雅,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道:“这下该不会再有圣旨了吧!既然如此,我便去书房了!”

    看着杜睿也逃了,厅中的众人也是各怀心思,老仆杜仲自然是欢喜的很,一想到当年曹夫人对他的嘱托,杜仲心里便是感慨无限,此前杜仲也不过是希望杜睿此生能衣食无忧,谁知如今杜睿不仅才名满天下,而且北伐又建立了大功勋,虽然还是白身,但却受封五百户,便是先莱国公也不过是享有五百户的封邑,如今更是要娶公主,这是何等的荣耀,安康公主虽说是庶出,但是却深受太宗宠爱,将来杜睿的前程自然是无可限量。

    马氏等几女则想的是,当初被崔氏赶出了家门,衣食无有着落,幸得杜睿不弃,将她们接入老宅,如今杜睿也算是大出息了,她们自然也是与有荣焉,日后杜睿这一支必定飞黄腾达,到时倒是要看看崔氏母子还有何脸面。

    那杜荷虽然尚了城阳公主,但在莱国公府之时,马氏便曾听人说起过,杜如晦曾因杜荷不学无术,有过自请绝亲的念头,之时崔氏一直阻拦。

    连杜如晦都有过这样的念头,可见杜荷纨绔到了何种地步,马氏不相信太宗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因由,恐怕也只是碍着杜如晦的面子,不忍悔婚罢了。

    其余的府中侍女也在为杜睿高兴,唯独黛玉一人,面色期期艾艾的,也不知作何想,寻了个机会便退了出去,宝钗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表妹,见状心中也是微微一叹,跟着走了出去。

    在她们姐妹的房中,寻到了黛玉,宝钗进来时,正瞧见黛玉在拭泪,便是不问,宝钗也能猜出个八九分,走过去,坐在了黛玉的身侧,轻抚着黛玉的香肩,黛玉的心思,宝钗做姐姐的如何不清楚,叹道:“黛玉!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黛玉瞧了宝钗一眼,突然悲从中来,扑到黛玉的怀中,痛哭失声,她是在为谁哭?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杜睿。

    那日她们姐妹流落街头,不得已只能卖身葬父,幸得杜睿出手相助,方才免遭他人欺凌,自打杜睿喊着那声“住手”,出现在她眼前时,黛玉那颗少女芳心便全都拴在了杜睿的身上,虽然知道自己出身卑微,根本就配不起允文允武,风采照人的杜睿,但是黛玉还是止不住在心里想,可是如今她似乎连想的机会都没有了,杜睿就要娶公主了,眼里如何还能瞧得见她这个小丫头。

    “黛玉!你便是哭瞎了双眼,又能如何!?”宝钗劝道。

    黛玉泣道:“若是当真能哭的瞎了,那才好了,巧儿方才进府,少爷便曾亲自喂了她汤药,当时我便想,若是少爷能那般待我一次,我便是当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宝钗闻言,生怕自己这个打小就执拗的表妹当真做了傻事,忙道:“你又在说什么傻话!死啊!活啊的!没来由的说这些丧气话作甚,你若是当真对少爷有意,就当尽心服侍,大事做不得,无论如何也当照顾了少爷的饮食起居才是,这才不辜负少爷当初的活命之恩!”

    黛玉性情果然执拗,闻言道:“还用我作甚,少爷自有公主,我这个被少爷由街上捡来的小丫头,还是趁早躲了的好,免得碍人眼,招人嫌弃!”

    宝钗见黛玉还是如此,劝道:“少爷又不曾发遣你,你何苦这般轻贱自己!”

    “与其他日年岁大了,被少爷胡乱许了人家,我宁愿这便死了,好歹还能让少爷为了我流上几滴泪!”黛玉心中当真是苦的厉害了,居然连这般话都说了出来,说完黛玉又看向了宝钗,道,“表姐!我便不相信,你对少爷就当真没有一点情分!”

    宝钗闻言倒也不扭捏,微微一笑道:“休说是我一人,那元春四姐妹,还有熙凤他们,那个不曾对少爷怀着心思!进了这杜家的门,谁不曾想过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凤凰,黛玉!无论如何也不能想不开,你为何不想想,咱们这些姐妹一共十二人,为何偏偏你我姐妹能留在少爷的身边,其他的不是服侍小姐,便是服侍三位老妇人!”

    黛玉这人虽然多愁善感,但总归有个玲珑心思,被宝钗这么一劝,顿时开怀不少:“表姐!你的意思是说,少爷有将我们姐妹一并收入房中的打算!”

    宝钗见黛玉不在寻死觅活的,也放心了不少,道:“少爷的心思,我如何能猜得透,我只想着能好好的侍候少爷,让少爷知道我的好,将来便是不能和少爷厮守一生又如何,只要能留在少爷身边,时时刻刻看着少爷,我也便不枉此生了!”

    黛玉将一颗心都系在了杜睿的身上,宝钗又何尝不是,杜府内,每个被杜睿收留的女子哪个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黛玉看着宝钗的变色也变得有些期艾,反过来劝道:“表姐!可不能这样想,公主又如何,你我姐妹每日里都在少爷的眼皮子底下转悠,正所谓近水楼台,我便不相信,少爷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看不出分毫,妹妹也没有那些妄念,只要能在少爷身边,做个妾室,也就心满意足了!”

    黛玉说着,俏脸上还不免挂上了憧憬的笑,宝钗见了,打趣道:“你这妮子好不知羞,小小年纪,说出这般话来,也不怕惹人笑!”

    黛玉也知道方才自己失言,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见宝钗还是笑个不停,顿时“恼羞成怒”,伸手便去呵宝钗的痒,姐妹二人顿时闹做一团。

    笑得够了,也闹得够了,两姐妹并肩躺在床上,黛玉怅然道:“表姐!少爷有那么一颗玲珑心思,如何就看不出我对他的心意!”

    宝钗抿嘴笑道:“你这傻丫头,当真是恨嫁了,你当少爷看不出吗?我看未必!”

    黛玉闻言,忙道:“既是看得出,少爷缘何不理会!”

    宝钗道:“那你就要去问少爷了!”

    杜府这边,黛玉还在为了杜睿将要娶安康公主的事情黯然神伤,在皇宫之内,也有一个少女为安康能有这般美满姻缘,而羡慕不已。

第九十章 汝南公主

    延福宫,太宗次女汝南公主的寝宫,汝南公主自幼便身子单薄,其生母亡后,便一直养在长孙皇后的身边,虽然受到了太宗和长孙皇后的宠爱,但是因为身体有疾,故而从小到大,都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每日里都被闷在宫中,眼睛看到的也都是一些内监,宫娥,不过汝南公主的性子很温和,像极了长孙皇后,对待下人也甚是宽厚,所以这皇宫之内,没有一个是不喜欢她的。

    同样是自幼丧母,同样是被长孙皇后收养在身边,一样的经历,让安康公主和汝南公主两人自然要亲近几分。

    平日里,这延福宫虽然也少不了人过来探望,但真正能让汝南公主开心起来的,也就只有安康这个小了四岁的妹妹,余下的也不过是看着她得太宗的宠爱,想要过来讨些好处罢了!

    因为受宠,安康公主比太宗其他的子女多了几分自由,时常的出宫去,每次回来都不忘将见到的,听到的一些新鲜事拿来和汝南公主分享。

    今日安康公主来得晚了,汝南公主一人在寝宫内烦闷,便遣人去寻,没想到安康公主没找到,派去的内侍却带来了一个消息,安康公主被太宗指婚了,而指婚的对象便是近些时日,名声大噪的大才子,大英雄杜睿。

    说起这杜睿,汝南公主虽未见过,却也早有耳闻,特别是在安康公主那里,每次安康公主说起杜睿之时,都要眉飞色舞的,听着那些精妙的诗句,离奇的故事,以及那些美妙的乐曲,汝南公主都不禁要心驰神往。

    手中把玩着安康公主带回来的那个里面有着生肖图案的玻璃球,听安康公主说起过,这个玻璃球便是那杜睿名下商铺七宝斋内的物件。

    太监宫娥见汝南公主一人坐在窗前,凝神眺望,也不敢打扰,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心里却不禁为他们的小主子担忧,对待这个性情温和的公主,他们这些下人的心中,都是既敬又爱,既尊又怜,眼看着姐妹们一个个都有了归处,唯独身为次女的汝南公主因为身子的原因,如今依然待字闺中,每日里连庭院都出不得,只能在这宫室之内黯然神伤。

    “汝南姐姐!汝南姐姐!我来了!”

    一个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没进得宫来,人们便知道是安康公主到了,这让宫娥太监们的心里也开怀不着,因为每次安康公主来,他们都能见到那位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汝南公主笑起来,有时候他们甚至都在想,汝南公主定时天上的仙女,因为错投人间,身子才会这么弱,或许是上天急着要将她召回到天庭去的,一想到此处,他们这些宫人都忍不住要垂泪,替汝南公主感叹上天不公。

    汝南公主听到安康公主到了,微蹙的秀眉也舒展了不少,起身缓步的迎了过去,还没走两步,安康公主便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上前一把拉住了汝南公主的手,喜的眉毛眼睛都要挤到一处去了。

    汝南公主知道自家妹妹是因为找到了如意郎君,才高兴成这样的,但依然明知故问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也不怕下人们笑话!”

    安康公主满不在乎的说:“他们要笑话,便让他们笑话去,我自不打紧,姐姐!你可听说了?今日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汝南公主笑道:“大事!?该不会是某人被父皇许配了人家,恨嫁了!?”

    安康公主被汝南公主打趣的一阵脸红,不依道:“姐姐!你就会笑话我!谁恨嫁啦!?妹妹才没有那般没出息!”

    汝南公主拉着安康公主坐下,点着安康公主的额头笑道:“不是恨嫁了!那为何父皇将你许了亲,你便高兴成这样!”

    安康公主似乎也想到了,方才自己有些失态,一张秀美的小脸顿时羞得都要滴出血来了,埋首缩颈,道:“谁高兴了,人家明明是来找汝南姐姐玩儿的,谁知姐姐偏偏要打趣人家,姐姐要是再这般说,我就走了!”

    汝南公主知道安康公主脸嫩,笑道:“好!好!好!姐姐不说了,不过姐姐倒是要恭喜妹妹了,总算寻得了如意郎君!”

    安康公主扭捏道:“那个呆子算的什么如意郎君,依我看就是个大笨蛋,方才我去他府上,他居然还问我皇十四女是谁,姐姐!你说他傻不傻!都说他是大才子,依我看大傻瓜还差不多,我哪里会喜,一个杜睿,好稀罕吗?”

    虽然在说着杜睿傻,还非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是脸上却偏偏露出了一副发自内心的笑意,让汝南公主看着都不禁一阵羡艳,想到自己的身体,暗自神伤的想道:也不知我这一生还能不能像安康一般,找到一个真心待我的如意郎君。

    安康正说着,看到汝南公主一阵失神,诧异的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汝南公主反应过来,笑道:“没!没什么,只是有些倦了!安康!如今许了人家,可不许再像以前那样,成日里疯疯癫癫的,过两天我便向母后说,也该教教你女红了!”

    安康公主闻言,立刻惊得,小脑袋一阵摇:“姐姐莫要害我,要是我也似姐姐这般每日里跟着母后学习女红,《女戒》的,烦都要烦死了!”

    汝南公主闻言,笑道:“难不成今后你嫁了人也要像如今一样,成日里玩耍!?”

    安康公主听到要嫁人,脸上不禁又是一红,羞道:“我知道杜睿定会待我好的,若他真的喜欢我,便不会对我要求那么多,肯定会让我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汝南公主听了又是一阵失神,叹道:“日后妹妹要是嫁了,我在这宫中便更无趣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这偌大的宫室,该如何去熬!”

    安康公主见状,忙道:“不会的!不会的!姐姐不要乱想,我便是真的嫁人了,也会时常进宫来看姐姐的,等姐姐的病好了,也可以去找妹妹啊!”

    汝南公主提起自己的病,心里就是一阵悲苦,从小时起,她便体弱,别的皇子公主都在嬉戏的时候,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如今和她一母同胞的襄城公主也嫁人出宫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宫中苦挨。

    “妹妹休要说了,姐姐这病自己知道,怕是好不了了!与其苟延残喘,让父皇母后为我忧心,倒不如去了来的干净,也省的他人受我牵累!”

    太宗是圣主,更是慈父,对膝下的这些儿女,每一个都格外呵护,汝南公主自幼身子弱,每次发病,太医过来诊治,若是不见好转,太宗盛怒之下,便要发落那些太医。

    汝南公主天性心地善良,有事为了不让那些太医无过受罚,便是发病了,也强自忍着,还不让宫里人去禀报太宗。

    安康公主原本来时欢天喜地的,此时听了汝南公主的话,心中也是不好受,劝道:“姐姐休要这般说,便是有疾,只要细心调理,总会好的,对了!我听杜家的人说,杜睿便擅长歧黄之术,前日里他府上曾收留了一个孤女,当时病得厉害,眼看就保不住了,便是杜睿出手将她救了,我现在就去杜睿府上,让他来给姐姐看病,他要是看不好,妹妹也不要嫁他了!就留在这宫里陪着姐姐!”

    汝南公主听着安康孩子气的话,微微笑道:“妹妹又说傻话了,哪能说不嫁就不嫁的,再说姐姐这病,便是国手名医都治不好,杜承明一个少年郎,如何能有办法,好了!不说这些,今日事妹妹的好日子,说这些作甚,快来和姐姐说说,那杜睿的事!”

    安康公主被汝南公主差了过去,也不再说了,两姐妹说了一阵,安康公主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喜道:“姐姐!若是在宫中烦闷,不如和妹妹一起去杜睿府上如何!?他那里有好些有趣的东西,姐姐见了,一高兴,说不定病也好了!”

    汝南闻言也是一阵心动,但想到自己的身体,如今又是隆冬,太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随便出去的,便是太宗答应了,一旦出宫,又要耗费人力物力,折腾的下人们都不得安生,便道:“妹妹好意,姐姐心领了,此事还是等到开春再说吧!”

    安康公主知道等过些年,她嫁入了杜府,再想和汝南公主见面,就不像现在这般容易了,心里也是不舍,道:“要是姐姐能同我一起嫁过去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和姐姐分开了!”

    汝南公主闻言,不禁一阵脸红,道:“又说傻话,你也不想想,古往今来,哪有两个公主嫁给一人的。”

    安康公主不服道:“以前没有,难道现在就不能有!?我也看过书,以前的娥皇女英不就是一同嫁给舜帝的吗?”

    “你这丫头,倒是能想!”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让汝南公主和安康公主姐妹两个皆是一惊。

第九十一章 夷男来朝

    汝南公主和安康公主见了来人,忙参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来的正是太宗,方才太宗听了马宣良的回禀,知道杜睿并没有拒婚的意思,一桩心事也就放下了,正想着去寻安康公主,却听宫人说,安康公主去了延福宫。

    安康公主与汝南公主交好,太宗自然知晓,对那个自幼便体弱多病的次女,太宗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怜爱,此前也想过将汝南公主指婚给杜睿,但是一来汝南公主相较杜睿还年长一岁,二来汝南公主体弱多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来杜睿脱不了干系,自己也不好回护,二来也对不起为大唐的江山社稷呕心沥血的杜如晦。

    杜如晦所生三子,嫡长子杜构才智平庸,最多也就能为一州之长,担不起扶保江山社稷的重任,次子杜荷更是纨绔之名,传遍京城,太宗也时常听人说起杜荷的荒唐事,要不是碍着杜如晦的面子,不想对不住已逝的挚友,早就断了城阳公主的婚事。

    唯有庶子杜睿成器,硬生生的将杜如晦的才气占了九成九,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想着太宗便也到了延福宫,想要顺便去看看汝南公主。前些日子,汝南公主又发了一次病,宫中的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几服药下去,虽然暂缓了病情,却也未能尽除,为此,太宗还发了老大的脾气,要不是长孙皇后求情的话,太宗差点将几个太医一同砍了脑袋。

    刚到宫门前,太宗便听到了安康公主那番娥皇女英之言,顿时也是哭笑不得,故意板起了一张脸,迈步走了进去,大声道:“你这丫头,倒是会想!”

    安康公主见太宗唬着一张脸,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走过去,拉着太宗的衣袖道:“父皇是说女儿想的不对!”

    看着安康公主天真烂漫的一张脸,太宗便是真的有气也发布出来,伸手捏了把安康娇嫩嫩的小脸蛋,道:“那杜承明何德何能,朕将你这个心头肉许了他,便是他天大的造化了,如何还能将两位公主都许配给他,你倒也不怕折了他的寿数!”

    一旁的汝南公主道:“父皇休要听安康妹妹乱说,她年纪还小,不过是一时戏言罢了!”

    太宗放了安康公主,快步走到了汝南公主的身旁,俯身将她抱起,疼惜道:“汝南!你身子弱,要躲在榻上休息,这里的奴才也不晓事,也不怕你累着!”

    汝南公主听着太宗关怀的话,心里也是阵阵温暖,道:“不干他们的事,是女儿觉得这两天身子松快多了,便想着下床来走走,总在榻上躺着,人都乏了。”

    太宗见汝南公主这两天果然气色好了不少,也是高兴不已,虽然对于每个儿女的亲厚不同,但是太宗对膝下的这些儿女,都是一般的爱,当初金山公主,和还没有赐予封号的皇十八女早夭的时候,他便心疼的死去活来,生怕这个次女再有什么不测,太宗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事。这些年来,便时常的延请名医为汝南公主诊治,却总不见好。

    “便是好了,也应当注意休息,你自小的身子弱,当尽心调养,不要让父皇,和你母后担忧!”

    汝南公主乖巧的点点头,道:“父皇和母后都放宽心,女儿记下了!”

    太宗将汝南公主抱着安置在了榻上,替她盖好了被子,就在一旁坐下,此时的太宗哪里还像是一个君王,分明就是一个疼惜女儿的慈父。

    回头看着安康道:“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整日里就知道四处乱跑,如今许了婚,以后当多多和你汝南姐姐学,小心将来过了门,被人嫌弃!”

    安康公主不服道:“他敢!杜睿要是待女儿不好,女儿就来父皇面前告状,父皇要是不管,女儿便去找母后做主就是了!”

    听着安康公主孩子气的话,太宗也是忍不住一阵笑,那么多儿子,除了仁厚孝顺的李承乾之外,没一个让他省心的,虽然说众多皇子,随便哪一个都看成人中龙凤,但是偏偏心思多了,管束不了,倒是这些女儿能让太宗时常的开怀一笑。

    “你今日这般说,等到他日真的嫁了过去,恐怕就和杜睿那小子一条心,一起算计你父皇了!”

    安康公主闻言,忙跑了过去,依偎在了太宗的怀里,道:“女儿便是嫁了过去,也还是和父皇一条心,父女连心,父女连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隔断的!”

    太宗揉着安康公主的小脑袋,享受着女儿带给自己的欢乐,父女三人聊了一阵,太宗突然道:“安康!近日薛延陀部首领夷男来朝,朕要在太极殿摆宴招待他,满朝文武,长安城中的宗师,勋贵,皇亲都要来,你也告诉杜睿,让他也来参加!”

    安康公主知道,太宗让她去通知杜睿,是给她一个名正言顺去见杜睿的机会,此时她既然已经被许了婚,今后自然也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去杜睿府上了。

    “儿臣领旨!父皇!让杜睿来,是不是那个什么薛延陀也会像此前的倭人一样,在宴席上出题来考校我大唐的学问啊!”

    太宗笑道:“该是不会,那夷男对朕倒也十分恭顺,不过他此次来却是另有目的,前次他背反颉利,杀了颉利的侄女,他的后敦,此次来朝,恐怕也想着向朕求亲呢!这几日朕也在为此烦闷,不知该如何应对!”

    安康闻言一惊,道:“求亲!那夷男可是要娶个公主回去!”

    安康公主这么一说,汝南公主的脸色都白了,如今太宗的众多公主当中,除了几个还年纪幼小,尚在襁褓之中的,便是她还没有许婚,难道自己便是那个要嫁到薛延陀的公主。

    安康公主见汝南公主的脸色都白了,忙道:“父皇!女儿便是死也不要让汝南姐姐嫁到什么薛延陀去!父皇如果一定要嫁的话,女儿便去回了杜睿的亲事,嫁去好了!”

    太宗闻言,也知道两个女儿都想多了,忙道:“没有的事,朕如何舍得把你们两个嫁去薛延陀,此事还尚未有定论,便是当真要许婚,也不会是你们两个,朕这般说,你们可放心了!?”

    听太宗这般说,安康公主总算是放心了,笑道:“女儿便知道父皇舍不得女儿和汝南姐姐!方才都是女儿错怪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看着安康公主一本正经的模样,熟知她性情的太宗也是忍俊不禁,哪里还舍得责怪。

    大唐贞观五年二月十五这一天,长安城外,以河间郡王李孝恭为首的一些文武一大早便奉旨出来迎接薛延陀部来朝的真珠毗伽可汗。

    当初倭国遣使臣来朝,可没有享受到这样的礼遇,关键便是这夷男在大唐北伐期间,率部响应,为大唐剿灭颉利,立下了大功,所以被太宗封为了漠北诸部的首领。

    官道上,夷男一行人已经看到了长安城的城门,夷男也是个有着雄才大略的人,当年颉利攻击他的部族,他的父亲被颉利亲手斩杀,他却不顾兄弟,部将的反对投靠了颉利,这么多年卧薪尝胆,总算是在大唐北伐之时,在颉利的身后捅了一刀子,如今虽然归附了大唐,却也称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可汗!前面大唐皇帝派人来迎接可汗了!”一个探路的骑兵回禀道。

    夷男闻言,道:“可知派来的是谁?”

    骑兵道:“是李唐的宗室,河间郡王李孝恭!”

    夷男听了,面色有些不愉,对身旁的属下道:“看起来李世民并未将我薛延陀部放在眼里,居然只派了一个宗室前来迎接,当真可恨!”

    身旁一人道:“可汗不必如此,臣听说那李孝恭在李唐宗室之中也甚有名望,当年李唐的太上皇奇兵之时,便甚为倚重,后来更是西取巴蜀,攻占三十余州,俘获朱粲;南征萧梁,得李靖之助,灭了萧铣;又招抚岭南诸州,擒辅公祐于武康。江南平定后,拜扬州大都督。其后长江以南均受其统领,因军权过重受到猜忌,才被召还的。”

    夷男闻言,道:“如此说来,也算是英雄了!倒也不算慢待,走吧!一起去会会这位河间郡王,毕佳罗!你来说说看,本可汗此次来朝,大唐皇帝会把哪位公主许配给本可汗!”

    方才说话的那人便是毕佳罗,是夷男的心腹之人,闻言道:“臣听说大唐皇帝的众多公主,大多都许配了人家,唯独汝南公主和安康公主尚没有许婚,不过那汝南公主自幼便体弱多病,倒是那安康公主,虽然年纪尚幼,但却长得如同草原上的鲜花一般,是大唐皇帝的掌上明珠,恐怕不会轻易嫁到外邦的!”

    夷男道:“娶回个病秧子作甚,要娶就娶他们皇帝的掌上明珠!当初要不是我们薛延陀相助,李唐如何能轻易的灭了颉利,大唐皇帝要是不肯的话,本可汗便也学着颉利带兵来他长安城下,逼他同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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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极品闲人介绍:
有天才之称杜睿重生了,他来到了大唐贞观初年,重生到了莱国公杜如晦庶子杜睿的身上,刚刚清醒过来,他就被告知杜如晦行将就木。 作为庶子,杜睿在莱国公府内是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在杜如晦死后,太宗皇帝降下的,杜构,杜荷兄弟分享了莱国公大部分的财产大唐极品闲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极品闲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