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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狂琴     倾汉txt下载     倾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韩非中箭

    亲兵忙取出一支箭递给李丰,李丰搭箭上弦,目光冷冷地盯着疾冲向前的韩非,他立在一杆大旗下,慢慢拉开了弓弦。

    蓦地,李丰眸子一亮……

    韩非挥枪连刺十数人,只差一步,战马就能跨过营门,就在这时,一名身材极为魁梧的牙将催马而至,他手一扬,一支长矛向韩非右侧身飞刺而来,速度快如疾影。

    后面有盾卫,有张郃在,又有绑在欧蝶儿身上的盾牌做保护,所以,韩非对身后的安全很放心,结果……

    只到这牙将杀到了近前,长矛的破空声传至耳边,韩非这才反应过来,只是,晚了!

    韩非没看见,欧蝶儿却是看在了眼里。

    欧蝶儿看到了这支长矛,一时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在韩非的身后,微一扭身,将自己的后背挡在了矛前。

    韩非眼角余光发现欧蝶儿的举动,大惊失sè,急声喊道:“不要……”

    但,已是晚了。

    “啪!”

    一声闷响,坚木做成的盾牌登时被这一矛击得粉碎,欧蝶儿的后背脊梁仿佛折断了一般,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巨大的撞力使她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喷了韩非脖子里全是,身体一晃,眼看着从马上翻落。

    值得庆幸的是,这牙将看似魁梧,但是这力量却不是极大,击碎了盾牌,再不得寸进,要是换了张飞这般的人物,指不定就是将欧蝶儿、韩非串了糖葫芦,做个同命鸳鸯,又岂止是碎了一块盾牌那么简单。

    韩非单手执枪挑飞那牙将再次刺过来的长矛,左手一把揪住了即将落马的欧蝶儿。

    这时……

    李丰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之机,弦一松,一支冷箭闪电般从旁侧飞shè而至,直shè韩非右胸——这一箭,若是shè中,虽不至于要了韩非的命,但留下韩非,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李丰打的,也是好算盘。

    他不敢直接shè杀韩非,不管怎么说,韩非都是韩馥的儿子,还是独子,他真要是给shè杀了,韩馥又岂会善罢甘休?

    袁术虽然号称是第一镇诸侯,而韩馥是第二镇,但谁不知道,韩军皆是老兵,而袁术的军队,九成是新兵,甚至战场都不曾上过,真要是对峙起来,嘿嘿……

    有的时候,人数,并不是一切。

    袁术又岂会得罪韩馥而保下他李丰这样一个名气不大的小人物?

    李丰还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这一箭,并不shè要害,箭上的劲道也不是很足,即便是中了,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只是,他这般做,别人却未必知道他这般的想法。

    李丰的偷袭,在后面的张郃看得分明,眼见着李丰弯弓引箭,再一看,瞄准的正是韩非,当下,张郃脸sè都变了,失声叫道:“少主,小心啊……”

    同时,一拨战马,这一刻,他哪还顾得上什么断后,催马摇枪,直取李丰,口中暴喝:“贼子,休要猖狂,张郃在此!”

    只是,张郃发现的也有些迟,话喊出去了,李丰的箭,也不带一丝的犹豫,shè出去了。即便是他听到了张郃的吼声。

    张郃是谁?

    如果喊话的是吕布,那李丰怕是被吓的当场就扔了弓,然后,有多快跑多快,人的名,树的影,可是,张郃……

    抱歉,真就没听到过这号人物!

    一箭shè出,李丰面带冷笑,收回弓,拿起大刀,这才抬起头,看向扑过来的张郃,尤其是那张年轻的脸时,眼中,满是不屑……

    韩非手正抓住欧蝶儿,虽然欧蝶儿并不重,但韩非也不是以力量著称的人,仓促间,竟是被带得身子一歪,这时,张郃的提醒也到了耳中,只是,急切间,无法再闪身,听着破空而来的冷风声,只得略略移偏开了两寸,躲过右胸。

    “噗!”

    一声闷哼,这一箭正中韩非右肩,他浑身一抖,差点摔下马去。

    眼角余光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李丰,见状狂喜,忙声大喊道:“韩非中箭了,快,抓住他!”

    嘴里喊着,一拨马,却是打算也过去亲自抓住韩非,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这般轻视张郃。

    事实证明,轻视,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郃的武艺,比之韩非还要高出一截,眼见着韩非中箭,血气方刚的张郃眼珠子都红了,催马来到李丰的近前,长枪好似毒蛇一般,电闪而至。

    “噗!”

    无比的速度,以李丰的眼力,察觉到不对时,一道冷芒已到了近前,再想躲,已是来不及了,急切间,忙将手中的大刀向上封去,眼中,闪过的,却是只有绝望!

    这一枪,躲不开了。

    长枪透胸而过!

    李丰没有惨叫,他到现在都不会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而这一枪,竟是如此之快!

    这一枪,速度和纪将军(纪灵)的刀差不多了吧?

    眼中,闪烁着不信与不甘,无限的后悔中,李丰的身子,随着张郃冷漠的长枪抽回,失去了最后的生机,缓缓栽落马下。

    如果和乐就一起败走……

    如果不是轻视了……

    如果……

    太多的如果,可惜,一切,却已结束,时间,不能倒流。

    李丰的死,只落在了少数人的眼中,其余的袁术军士兵,在听到李丰的喊话时,早已将目光投向了韩非。登时间,成百上千的袁术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在千钧一发之时,韩非已坐稳身体,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吃痛,咬着牙,忍着肩头的疼痛,奋力的挥舞着手中三尖两刃枪,撞开拦截的士兵,带起一点点血花,死命的向营外冲去。

    “少主,张郃营救来迟,特来请罪!”张郃催战马杀到了近前,惭愧的道。

    此前,沮授一再的叮嘱他,要保护好少主,张郃也是拍着胸脯的保证,绝不使韩非少一根头发,可结果……

    “汝何罪之有?若不是儁乂你,恐怕吾已命丧箭下了。“韩非故作轻松的一笑,只是,伤口扯动下,这一笑,看上去忒过勉强。

    “少主,伤势如何?“张郃见桩,连忙问道。

    “无碍,这人的箭,没什么力量,又有盔甲挡了一下,现在,至少杀人还是没有问题的!”韩非扫了眼前方,这时,他们已冲出了袁术大营的营门,只是,这一看,却有点傻眼了,前方,密密麻麻的,全是袁术军士卒!

    两人,眸子不由就是一缩。

    本以为只要杀出营门,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可哪曾想……

    耽误太多时间了啊!韩非感叹,看了眼怀中已经昏迷了的欧蝶儿,这时的欧蝶儿,已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好在,伤得不重。

    要真死了,可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杀吧。”韩非感受了下右肩的疼痛,还好,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当下沉声道。

    “少主,郃这就杀出一条血路,纵是身死,也要送少主冲出去!”张郃也是满脸的凝重。

    “哪里来的话,一起!”韩非嘴一咧,勉强的一笑,“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非岂能独活?”

    “少主……”张郃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士为知己者死!

    “冀州可以没有我张郃,却不可无韩非,少主,张郃去也!”

    张郃眼中闪过一丝的莫名,既而,转为坚定,话落,马进,根本不给韩非说话的机会,挺枪杀进眼前层层的包围当中。

    “儁乂!”韩非还在为这有些耳熟的话而发愣,再看时,张郃已被无数的军卒围住,当下,再也顾不得许多,三尖两刃枪带起无数的风寒,冲了上去。

    这时,他也想起,为什么这话听着那么耳熟了。

    可不就是不久后曹洪的名言!

    曹cāo在忭水为徐荣大败,杀得丢盔弃甲,曹cāo险险的没了xìng命,要不是曹洪关键时刻让出了战马,曹cāo能不能活下来,还真难说,至于以后的群雄逐鹿,天下三分……

    当时,曹洪对曹cāo说:天下可以无洪,却不可无cāo。

    在后世听来,就是这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却不可没有你曹cāo。

    而如今,天下,变成了冀州,曹洪变成了张郃,曹cāo,则成了他韩非!

    只是,韩非可不认为自己就是曹cāo……

    “盾卫的兄弟们听令,随我杀!儁乂,韩非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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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车队自东边徐徐行来,车队前后,有身着大氅的骑士护卫,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季珪,到哪里了?”

    马车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一名骑士催马过去,在马背上微微欠身,恭敬的道:“恩师,过了前面的村子,就到了陈留!天sè也将晚,恐怕也不方便继续赶路。不如村子休息一下,待天亮再启程赶路?“

    车厢内沉默片刻。片刻后,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算了,还是别去打搅那些苦难的村民了,否则又是一桩麻烦事……哎,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得这陈留城,听说十八镇太守、将军在那里正与朝廷开战,此行恐怕是……”

    “呵呵,如此岂不正遂了恩师之意?”马上那骑士,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看上去,甚有威重。只听他说道:“再说,以恩师之威望,他们也不会为难恩师,最不济,回高密就是,恩师何故做此长叹?”

    “只怕,未必如你所说啊……”;

第三十二章 郑玄崔琰

    “不过,能到陈留见一见那少年,却也不失一乐事。”苍老的声音微微一顿,转而笑道。

    “恩师说的可是那韩馥之子,叫韩非的?”那须长四尺之人闻言,不禁问道:“莫不是恩师动了收徒的心思?”

    (此人须长四尺,倒不是狂琴在这杜撰的,确是历史上记载,比关羽的胡子还长……老天爷,四尺啊,古人也就七尺左右,一部胡子,竟占了半拉身子,实在是无法想象,不可想象啊……)

    “嗯,正是那少年。”苍老的声音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呵呵,却是一个有意思的孩子。至于收徒……”

    车厢内沉默了片刻,好半晌,一点的声音也不曾传出。

    那长须骑士知道老师在思考,故也不敢出声打扰。

    片刻后,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季珪,你也听说了,那孩子好武厌文,虽有才华,却未必有向文之心呐……不过,此皆传言,不足为信,说实话,老夫倒是真想见一见这个孩子,如果可能,尽量劝他不糟蹋了这才华。”

    长须骑士眼中升起一丝的奇sè,他知道,老师这是动了爱才收徒之心。

    之所以奇怪,是他的这位老师还不曾主动收过什么学生。

    老师一生,门生又何止百数人,说是遍布天下也是不为过,声名,更是无人能及,纵是有着四世三公的袁家,见了老师,也要尊上一声“康成公”!

    不错,车厢内的老者,正是yù往洛阳上任的北海高密人,郑玄,人称康成公!

    而长须骑士,正是郑玄的一学生,崔琰。

    崔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人,幼年质朴木讷,喜爱剑术、武艺。二十三岁时,乡里举他为正,才感奋而读《论语》、《韩诗》。此时,年二十八岁。正在郑玄门下求学,其相貌俊美,又兼聪颖好学,为人又极为的正直,故尔是深得郑玄的喜爱,郑玄此行往洛阳为官,也将他带在了身边。

    崔琰也是爱好武艺之人,有着一颗上阵杀敌之心,对于韩非的这首《从军行》,也是深喜之,闻言便道:“许是年少轻狂,其人如何,见过便知,恩师此刻还是不要多想了。前方有一处破落的房舍,不若先去那里休息,毕竟您老人家年事已高,颠簸了半rì之多,还是早做休息的好。”

    崔琰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年轻时,还不是同韩非一般,直到乡里举他为正之时,这才有所感悟,奋发学文,今年才得以拜在恩师的门下。在他看来,韩非和他是如出一辙。

    崔琰又哪里知道,韩非曾经拜过师,还是自作主张拜的师,只不过,结果却是被人拿扫帚给赶出来罢了,两个人,根本就不能同rì而语。

    韩非要知道崔琰这么想,一定会是叫苦的。

    不是我不想学啊,是没有合适的老师!

    崔琰抬眼,看到前方有一处破落的房舍,瞧其破败之像,想来也不是什么人家。郑玄年事已高,如今已是六十四岁的高龄,更兼早年有牢狱之苦,如今上了年纪,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虽说照这样赶下去,天不黑也能赶到陈留,但崔琰却担心恩师的身体受不了。

    能早歇息,就早歇息吧,哪怕是多走几rì。

    “也好。”车厢内,郑玄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想法,沉吟了一下,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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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已过去六载,可当年战乱留下来的疮痍,仍依稀可见。

    沿着大路走,有时候往往走一个时辰,都看不到人烟。荒芜的土地里,不时能看到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

    寒冷的天气,荒凉的狂野,还有那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疮痍景象……

    或许说,汉末,很凄凉。

    但是,如果叫韩非来说,未来会比如今更凄惨……

    三国鼎足,固然是一个热血沸腾的时代,同样也产生了无尽的灾难。

    在他的前世曾看过一本书,记载了一些三国时期的数据。三国鼎足之前,北方有人口约四百万,近八十万户;曹魏灭亡后,北方却只剩下了五十八万户,二百余万人。巴蜀,在这个时期也有三四百万人口,可是当蜀国灭亡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二十八万户,九十六万人口;江东的情况相对好一些,三国鼎足之前,大概有二百万人,东吴灭亡之后,还剩下五十二万户。

    听起来,东吴似乎最好!

    可实际上呢,如果不是东吴政权连年征伐山越,大量掠夺人口,其人口基数未必能强过蜀国。

    而三国之后,便是五胡乱华……

    那也是汉人史上最黑暗的时期,北方汉人十不存一,甚至被那些异族胡人,当作口粮,称之为“两脚羊”。

    这处破落的房舍,就是最好的写照。

    词语,已不足以来形容它的不堪,似乎,风稍大一些,就会被吹倒一般。

    站这这里,四下望去,一片的平旷与荒凉。

    郑玄还清楚的记着,他早年游学的时候,曾经路过这里,记忆中的这里,虽然谈不上满眼的屋舍俨然,但是,却也是有着几十户的小村子,只如今,连残桓断壁也化为了尘土。郑玄忍不住感叹道:“好一个乱世,只苦了这无数的百姓!”

    “恩师,里面休息吧。”崔琰走到郑玄的身后,恭敬的道。

    这时,那些骑士(其实就是下人),已将破落的屋舍内收拾了出来,四周残损的墙壁,倒是比野外强了不少。

    “好。”郑玄点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几名骑士搬着两副坐榻进屋,摆在屋子中间。而后,有人拎着一桶木炭,倒进了已废弃不用的火塘子里,并迅燃起。随着炭火点燃,这破落的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温暖许多。郑玄坐了下来,看着火塘子里熊熊燃烧的火炭,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季珪,不必拘束,也坐吧。”郑玄笑道。

    崔琰笑了笑,也不客气什么,在火塘子旁边坐下。

    其余人则站在屋外,或是jǐng戒,或是生活准备做饭……

    “恩师,既然你不愿为官,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赶去洛阳?朝廷前几次征兆恩师,恩师不是也推辞了吗,怎么这次……”崔琰挑着瑭里的木炭,使火烧得更旺一些,脸上有些不解的问道。

    “董卓占了京师,天子却是落入了虎口,为师怎么说也是大汉子民,当行忠君之事,此一行,也是看看能不能救天子脱身虎口。”郑玄仰头叹息了一声,苦笑道。

    “不是有十八镇诸侯吗?”崔琰道。

    “十八镇诸侯?”郑玄冷笑了一声,不屑地道:“为师虽是不通兵事,却也看得出,所谓十八镇诸侯,玩笑耳!,凭他们,根本对董卓造不成什么威胁。而且,这些人的动机根本就不纯,即便是他们能击败董卓,救得天子,天子怕也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我观那十八镇诸侯,亦非辅国之臣,此次他们讨伐董卓,正应了‘汉以十八失天下’之谶语,季珪,如此谶语,你真当是凭空而来?”

    “莫不是十八镇诸侯所撰?”崔琰也不是糊涂之人,闻声知意,顿时明白了老师话里的意思。

    “虽是为师的猜测,但想来,也是仈jiǔ不离十。”郑玄沉声道:“所以,为师这才不顾千山万水,赶去洛阳,以期能救得天子脱离虎口。”

    汉以十八失天下,是一句最近流传天下的谶语。

    究竟是从何而出,已无法查缉……

    但明眼人不难看出,这句谶语,怕是和十八镇诸侯脱离不了干系,尤其是袁家两人,袁绍、袁术!

    只有他们二人,有着四世三公的出身,名气最大,其他的诸侯,远远不及。如此谶语,无可否认的,他们二人的受益,将是最大。

    若不然,为什么巧巧的是十八镇诸侯?

    天下,又何止这十八镇诸侯?既然是会盟套贼救天子,这些人,为什么不联络同是汉室宗亲的刘表、刘焉、刘虞等诸侯消息,而汇集的全是汉姓之外的人?

    其意,不言而喻也!

    崔琰张了张嘴,却是又摇了摇头,闭口不言,怔怔看着火塘子里的炭火,脸上露出一派迷茫。

    “季珪……”

    “不好了,不好了,家主,外面来了一队骑兵,正望这边而来……”

    郑玄刚想和崔琰说什么,远方陡然响起沉闷的马蹄声,师徒二人神sè不禁绷紧,这时,一名骑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满眼惊惶的叫道。

    崔琰闻听,豁然跳起,右手按到了腰间的长剑。

    “季珪,莫要冲动。”郑玄眼中闪过一丝的了然,摆了摆手,叫崔琰坐下。

    崔琰急声道:“可是,老师……”

    郑玄笑了笑,道:“放心吧,这伙骑兵根本就不是什么贼寇,如果为师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陈留派出寻找老夫的人,不必担心,他们不会伤害我等的。”

    “可是,万一……”崔琰还是有点犹豫。

    仿佛是要印证郑玄的话一般,滚滚的马蹄声已响在了耳边,轰隆声中,一声音高喝:

    “吾乃后将军袁公麾下大将纪灵是也,敢问前方屋内,可是康成公否?!”

第三十三章 穷途末路(上)

    PS:感谢szas——1888+1888、醉笑弥勒——100+100、血天使之剑——100,等朋友们的打赏,谢就一个字,客气的话狂琴在这里就不做多说了。

    另,对于这几天的更新,狂琴深表歉意,不过,狂琴也是无奈。这几天,都在跑老婆和儿子户口的事,老婆家是外地的,两地来回跑,一跑就是一天,更可气的是乡下的派出所三天有两天半是找不到人的……这不,今天晚上七点了才回到家,躺了一小时,狂琴就起来码字了。

    庆幸的是,终于跑完了,能恢复正常的更新了*_*

    最后,厚着脸皮求下票票,求下支持,狂琴承认,这回的脸皮是有点厚了……

    加油,冲榜,爆了前面的菊花,冲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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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子啊!”

    一枪扫飞几个靠过来的袁术军士兵,韩非心中不无苦笑。

    如果是曹cāo,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在曹洪让马时,就选择了逃走;典韦为他断后时,他也选择了逃走。

    最后,曹洪还活着,可典韦却死了。

    死得憋屈,死得窝囊。

    就算是那个人人称“仁义无双”的刘备,在要命的关头,也是抛妻弃子……

    我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儿,虽然有郭嘉的因素在,却令自己置身险地;张郃拼命,自己明明有着逃出升天的机会,却闷头冲进了包围……冲动吗?

    或许吧。

    说到头,十六年了,还是没有适应这个年代的残酷。

    血,还是热的;心,还是软的……太好人了一些,没有曹cāo黑,没有孙权厚,更不要说刘备的又黑又厚。

    张郃的眼中,只剩下了感动,与疯狂!

    无论是他,还是韩非,此刻都已是极其的疲倦,二人,也不知道死在自己枪下有多少人,却犹似不知疲倦的砍杀着。

    寒风呼啸,放眼望去。纵是今rì死在这里,却油然教人见得那一身的铮铮铁骨,虽死何妨。一身傲骨,满怀壮烈,顿教满城飘零,直教天地动容,潸然泪下。

    旁人笑我嘲我辱我,我自当加倍奋发向上。万物于心,是为匆匆过客。百痛百感加身,不过一时泡影。

    我有我志向,纵是途经万难,磨砺无数,也不能阻我。只因我视若不见,听而不闻,一心一意有所求。纵有千山万水障目,却也阻不住我心所向。

    纵是开山劈石,纵是移山填海,也当义无返顾的去做。区区一死,又算得如何。

    苍天鉴我心!

    冀州,可无我张郃,却不可无少主!

    那么,就以我张郃之残躯,为少主铺就一条染血生路,纵死无撼!

    如此想着,张郃的枪,更急了,更快了。

    张郃,拼命了。

    虽是只相识了不足十rì,但,士为知己者死!

    韩非此刻,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他之武艺,比之张郃本就有不足,肩上的伤,虽然不重,但是,一直的流血,无形中削弱了他的战斗力,要不是三尖两刃枪的分量轻,怕是早已坚持不到此刻。

    撕杀中,韩非看了张郃一眼,只一眼,再也挪不开。

    他看到,张郃眼中的死志与疯狂。

    心中,猛地一动,沉窒的血液,蓦地又再次沸腾了起来,禁不住长声啸道:“哈哈,何rì荡冠仇?冲天怒气贯斗牛。忍辱含垢多少事?堪羞:羞与鼠辈共神州!拼将少年头,纵死不令万事休。雷霆万钧对天吼,泰斗:打遍天下无敌手!尔等鼠辈,谁敢与我韩非一战!”

    此是憾天动地的壮烈,此是一往无前的决绝,此是酣畅淋漓的痛快。

    此为不屑与宵小鼠辈的绝代傲气,此是我自横刀向天笑的铮铮铁骨,此是至死不屈的熊熊斗志。

    朝天一啸。千言万语皆在其中,不知引来多少豪杰动容失sè,不知引至多少人羞愤yù绝。

    长啸声中,韩非杀意盎然的目光,陡然扫向前方。

    前方,两面将旗,一上书“桥”,另一上书为“梁”,旗脚下,两员骁将端坐马上,一提刀,一使枪,正指挥着军兵围堵韩非一行人。

    若不是这两人的指挥,韩非、张郃等早已杀透了重围。

    韩非并不认识这两人,但张郃认识,指给了他。此二人者,一人名桥蕤,另一人名梁纲,皆是袁术麾下的将领。

    张郃不知道的是,袁术军中,桥蕤、梁纲二人,与先前的乐就、李丰关系最好。先前乐就被韩非一枪震得吐血,却侥幸逃了一命,心中却是恨极了韩非。

    桥蕤、梁纲二人,正是乐就找来,为他报仇的。

    他两个,也在乐就那里知道了韩非的不简单,等赶到了营门前,正看到李丰被张郃一枪刺死,二人更是怒火中伤,却又不敢上前对阵韩非、张郃,只是在这里围堵二人,等其力竭,再战不迟。

    “上,给我抓住他!”韩非的一言一句,真好比一柄柄的重锤,一锤复一锤狠狠的砸在桥蕤、梁纲的心间,桥蕤气急败坏,却也唯能喊出一个“抓”字。

    纵然是抓住,顶多也就是打一顿出出气,虽然心中恨不得杀韩非十次,然却不敢。

    韩非,是韩馥的儿子。

    至于是生还是死,那还要等袁术来决断。

    两人虽不心甘,怒火虽是冲到了脑门,却也不敢失了理智。

    杀韩非容易,但他们了不想随后跟着韩非去了。

    韩非舒展双臂,单手擎枪,眼中战意沸盈冲天,杀心炽烈无比,“无胆鼠辈,纵有千军又能如何?桥蕤、梁纲,南阳骁将,今rì一见,也不过如此尔,终是无胆无勇之人!既不敢过来,那某家过去会一会尔等!”

    一提战马,越过张郃,双臂力振,势可凌天,啸声充盈战意,三尖两刃枪好似无坚不摧的箭头一般,破开阻挡,撞开敌军,直取前方的桥蕤、梁纲。

    一声道不尽豪情万丈的吟唱,伴住战意翱翔天地:“不畏腥风吹血雨,豪歌一曲万里晴。独自遨游何稽首,揭天掀地慰生平,纵死尔!”

    隐隐地,韩非觉得,自己的枪,似乎更快了些,枪上的力量,又大了几分……

    难道……

    只是,此刻,已容不得他去多想什么。

    “上,给我上,快拦住他!抓住他!”

第三十四章 穷途末路(下)

    “上,给我上,快拦住他!抓住他!”桥蕤此刻,口中,剩下的,唯有这样的言语,他,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双目怒睁,宛如怒目天神,振臂挥洒,瞬时宛如身形暴涨许多,纵是寒风如刀,仍自俨然辉sè遍洒的勾人死神!

    三尖两刃枪卷起满天的寒风,一枪复一枪快捷砸刺出,面对成百上千,满眼的敌人,任何招式,在此刻,都黯然失sè。

    唯有快!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

    枪头,似乎更多了!

    在这一刻,在韩非的枪下,人命,比纸薄。

    很多士兵,彻底的呆掉了,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掉的。

    明明只有一杆枪,如何来的这么多枪头?

    更可怕的是,这些枪头,就好象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挥兵器去挡,却是挡在了虚空,可一不去理会,咽喉上,却多了一点的血花。

    桥蕤、梁纲惊骇莫名,他们发现,韩非的枪一抖,就是十七个枪头,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涨,不停地向上攀升……

    两人相视一眼,看到的,却只有满心的恐惧。

    再转头看时……

    “狗贼,纵是诸天佑你又如何?看枪!”

    面前,韩非却是冲破了一个口子,绝不夹杂一丝一毫感情的目光,森冽气息宛如地狱衍生,声势诣天可怖,声音中,满是不可一世目空一切,三尖两刃枪更是宛如闪电一般,十八个枪头,笼罩桥蕤周身上下。

    身后,那是一条由鲜血铺就的道路。

    桥蕤哪里会想到韩非来的会是这般的快,等他反应过来准备举枪相迎的时候已经迟了,只感到眼前银光一闪,然后喉部一痛,也叫不出声来,闷哼了一下就跌落马下。

    “杀得好!”张郃忍不住叫道,jīng神当时就是一振,本已散慢下来的枪法,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旁边的梁纲直吓得肝胆具裂,一拨马,掉头就跑,眼见着韩非威威如天神下凡一般,更是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鼠辈,哪里走?留下命来!”韩非抽回三尖两刃枪,想都不想,急追而下。

    本来,韩非并不想杀袁术军中的将领,那样,只会将事情闹大。可是,前有张郃一枪结果了李丰,后有不杀不能冲出重围挑了桥蕤,杀一个是杀,杀两三个,也是杀,韩非索xìng放开了手脚。

    他恼梁纲险些令他等丧命,又岂肯放他离去?

    这时,已顺着韩非杀出的血路冲出的张郃众人,见状,顾不得喘口气,跟着就追了下来。

    “韩非小儿,休要猖狂,大将张勋在此!”

    眼见着韩非就要追上了梁纲,刚要起手结果了梁纲的xìng命,正这时,斜刺里杀出一员大将,话声至,人也至,当胸一枪刺了过来。

    张勋?

    韩非心中一动,忙谨慎了起来。

    比起乐就、李丰、梁纲、桥蕤等几人,张勋的名头,却是大了许多。韩非却是记得,在他还未穿越之前,喜欢看些与历史相关的书籍和小说,而其中三国的资料却是记载了这个张勋,袁术麾下众将,以他与纪灵为最,其更是率军与吕布交战,最后虽然是大败,想来,其武艺也差不到那里去。

    最起码的,不是一流,也是准一流,要不,跟吕布打照面都不配啊!要知道,单论武艺,吕布可以说是天下无双!

    想到这里,韩非就立即收敛心神,准备会一下这个最后惨死的张勋。

    “当!”

    三尖两刃枪和张勋的长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这一交手,韩非对张勋的武艺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厮,和他的武艺相差不多,应该是准一流的水准。韩非顿时放下心来,也不再追梁纲,三尖两刃枪展开攻势,无数的枪影卷向张勋,虽然知道对面的是韩非,张勋却也不惧,挥动长枪迎上。

    转眼间,两人交手就至了**,无论是韩非还是张勋,两人互有攻守,这六个回合下来,韩非却是觉得这张勋的武艺偏重一击必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趁敌不备,攻敌要害,若非自己在防守上称得上当世绝顶,恐怕也不能够毫无损地挡下。

    毕竟,他已不复全盛之时。

    “少主,莫要耽搁,先杀出去!”张郃此时也追了过来,见二人战况焦灼,后面的士兵又有将要追上来的趋势,顿时急了,拍马舞枪直取张勋,“张勋休走,某家张郃在此!拿命来!”

    张勋下了一跳,勉力一枪架开了张郃的一枪,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只一枪,张勋就发现,这个叫张郃的将领,武艺更是高出自己那么一丝!

    一个韩非,自己都是勉强应付,再加上一个比自己还要强上一丝的张郃,留下来,保不准就没命了,张勋可不傻。

    张郃刚想追上去,却被韩非拉住了。

    “儁乂,莫要追赶了,先逃出去才是正事。”韩非摇了摇头,很是疲倦地道。

    张郃想了想,点点头。

    二人复又杀了回去,聚拢了二十八名同样疲惫不堪的盾卫,韩非见无一人伤亡,这才放下心来,道:“我们走!”

    “走?呵呵,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走到哪里去!”

    一声怒哼,紧接着,兵甲撞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一队骑兵出现在眼前,不多,也就百余骑,为首的一人,顶着盔,贯着甲,容貌雄伟,身后数员战将,先前逃走的张勋、梁纲二人,赫然也在其中。

    “袁术!”

    韩非、张郃面sè当时就是一变。

    先前冲杀间,除了一些将领,根本就没有一个骑兵在,这主要是南阳不产马,比起北方,南方的骑兵,少之又少,袁术的家底,也不过就五百的骑兵而已。如果先前要是有骑兵,不用多,哪怕是只有一百,韩非他们纵然是能杀出来,也断不会是一人未死。

    如今,三十人无一不是疲惫不堪,再面对百余的骑兵,无论是韩非,还是张郃,心中不禁生起一股末路般的感觉。

    两人互看了一眼,韩非惨然一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一个,今天杀了这么多,我是早就赚够本了,儁乂,你呢?”

    “哈哈,少主,郃也赚大了!”张郃微微一愣,旋即,胸中生起无限的豪情。

    “那么,就杀吧!”

第三十五章 对峙袁术(上)

    “如果一定要走呢?袁公路,你拦个我看看!”

    韩非、张郃刚准备上前拼命,这时,他那个便宜老爹来了。韩馥yīn沉着一张老脸,身后,无边无际的冀州军,韩非真怀疑,老爹是不是把冀州军全给带来了。

    够意思啊!

    韩非猜得不错,此来虎牢关会盟,韩非一共带了两万的军队,这一次,只留下了五千把守营寨,剩下的一万五千全带来了,几乎是倾巢而出!

    听到沮授带回的消息,韩馥顿时就坐不住了。还是那句话,韩非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在这个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是袁门故吏,虽然对袁氏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但一涉及到独子的生死,韩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明知道会同袁术对峙,韩馥又哪敢带少了兵马?

    一声号令,一万五千大军,在一员大将的指挥下,迅速的分为两队,将袁术一行人围在了中间。韩馥提马上前,喝道:“逆子,还不过来!”

    韩非长出了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顿时,一股难言的疲倦袭满周身,好不难受,带着张郃等人,绕过袁术,来到韩馥的面前,讪笑道:“父亲……”

    韩馥明显没那个心情听他说些什么,挥手打断,狠狠地瞪了韩非一眼,哼道:“且站在一旁,等回去了,再与你算帐!”

    韩非苦笑了一声,他知道,便宜老爹这回可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那又如何?

    拨马站到了韩馥的身后,冲着刚才指挥军队的大将一抱拳,笑道:“麴将军。”

    此人,正是麴义,因韩非的一句话,而得到了暂领大军的机会,见韩非和他打招呼,麴义满是感激的忙抱拳失礼,“少主,麴义有理。”

    这个时候的麴义,还不是以后在袁绍麾下时南征北战、战功卓著的悍将,这时的他,在冀州军中,地位并不高,除了自己的本部八百军,再无带兵的机会,有的时候,麴义都在怀疑,韩馥知道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这次能成为领军的大将,自然是极为兴奋的。

    沮授告诉他,这次之所以以他为领军大将,全是韩非的意思,是所以,面对韩非,麴义很是感激。

    韩非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来自后世,有着前世的记忆,他当然知道,麴义有大将之才,麾下八百先登,更是汉末三国少有的jīng兵,此人能打硬仗,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包括他的整个势力,可以说,几完全是毁在麴义一人之手。

    不过,麴义也有个很大的缺点,可能是与羌人接触的多了些,难免沾染上了羌人的习气,侍功而骄恣,韩非虽然有心用他,但也在想怎么把握这个尺度。

    后来的甘宁粗猛骄狂,但是在孙权的手中,却是所向披靡,差的,不过是用人的手段罢了,不得不承认的是,袁绍不会用人,比起孙权,他差得远了。

    但,究竟要怎么用麴义,韩非暂时还没有那个头绪。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韩文节,你这是什么意思?”袁术脸sè铁青,不过,被万人大军围在了中间,把不准韩馥的脉络,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呵呵,误会,都是误会。”见到儿子安然无恙,韩馥当然不想再生什么事端,赔笑道。

    “哦?误会,这就是你所说的误会吗?”袁术指着前面惨不忍赌的营帐,怒道:“汝子韩非,不问青红皂白,就闯进我军营寨,杀我将士,屠我军卒,韩文节,莫非我袁术有得罪你父子的地方?”

    “这个……”韩馥不由有点尴尬,沮授只是告诉了他韩非闯了袁术的营盘,至于原因什么的,他没来得及问,沮授也没来得及说,闻言顿是傻眼了,只能看向韩非,那意思:臭小子,你惹了事,你来解决吧!

    韩非摸了摸鼻子,知道这不是靠后的时候,如果一个处理不好,难免的,会授人以把柄,对他父子的名声,也是不好。想到这,韩非提马上前,懒懒地一拱手,道:“非是我有意闯你军营,实在是你袁术欺人太甚!”

    “哈哈哈……”一番话,袁术怒极反笑,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杀我将士,踏我营寨,怎么反倒是我袁术理亏了?这是哪来的道理!”

    “蝶儿!”韩非冷冷地一笑,叫道。

    “公子,奴婢在。”一声很是虚弱的女子声音从韩非的身后传出,随着声音,一张俏丽的、却满是病态的脸闪出韩非的肩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忙不迭的缩了回去。

    是的,欧蝶儿醒了。

    韩非背后有一人,所有人都看见了,但是,欧蝶儿穿了一身的男装,再加上,注意力都在韩非的身上,谁也没去注意欧蝶儿。

    “袁公路,这,就是我的贴身婢女蝶儿,然她虽是我的婢女,却是与我一同长大,情如兄妹一般。”韩非侃侃而道:“可哪曾想,年前我放她回老家看望父母家人,今rì却在这里相见!”

    所有人不禁奇怪,韩非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在这里相见就相见,至于杀进袁术大营么?

    久别重逢,高兴的发疯了?

    韩馥却更是纳闷:非儿的贴身婢女?奇怪了,我怎么就没见过?

    隐隐地,韩馥有点明白过味儿来了。

    韩非顿了一顿,冲着袁术冷冷地一笑,接着说道:“可并不是她来寻我,相反,若不是她老父亲找到了我,今rì,我这婢女……”

    说着,韩非满眼的悲愤,吼道:“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她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好,袁公路,我现在就告诉你,她是被你手下的军兵掳来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她已是清白不保!我就是在这座军营内,将她救出,袁公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又或者说,老子我绑了你的人,你会跟个缩头乌龟一般,继续的缩着?”

    袁术脑袋“嗡”地一声,当时就有点蒙了,真这么一来,那自己一方,可就不在理上了,只是,难道自己的人,就这么白死了?

第三十六章 对峙袁术(下)

    韩非蓦地振臂高呼,“自己的贴身的人被抓走了,眼见着清白不保,我韩非要是连个屁都不放,那还算是个男人吗?我韩非也不掖着藏着,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也要将她救出来,这是我要给手下人的交代!你袁公路能忍,我韩非却是忍不得!”

    几句话,冀州军一阵地sāo动,望向韩非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变了两变。

    韩非的话,很简单,意思很是直白:做我的下人,在外面受了欺负,有他给出头!

    说得更直白点,那就是护犊子!

    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兵,那一个不希望有个爱护他们的主子?

    韩非,就是要种下这一颗种子,总有一rì,会有那生根发芽之时。

    冀州军后方,郭嘉望着前方侃侃而言的韩非,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的微笑,他又哪看不出,韩非这是在收买人心。

    光明正大的收买人心!

    只是,给人更多的,却是他的有情有义,至于收买不收买的,此刻,倒不被关注了。

    “最让我气愤的是,”韩非双眼喷火,骈指指着袁术,劈头盖脸的骂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袁公路的虚伪!挂着羊头卖狗肉,好一个四世三公,好一个袁氏子孙,汝之所为,祖宗亦蒙羞也!”

    “你……你给我说清楚,我袁术又怎的虚伪了?!”袁术险些背过气去,长这么大,除了长辈训斥过他,他还不曾被人辱骂过。今rì被韩非这一少年这般指着鼻子痛斥,袁术能下得来台才怪!

    尤其是,韩非拿他四世三公说话,袁术更是怒极,要知道没,四世三公,那是他的金字招牌,不得不说,韩非骂得有点忒狠了。

    狠得韩馥脸sè也变了。

    袁术手下的众将,更是怒极,有道是主辱臣死,一个个手上青筋暴跳,握紧了兵器,要不是顾及周围上万的冀州军,此刻,怕是恨不得上前,将韩非乱刃分尸。

    “哈哈哈……你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不虚伪?”韩非好象撞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眼中,满是蔑视:“十八镇诸侯讨伐董卓,你袁公路海内算是第一个响应的,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晓得大义,以救汉室为己任,可哪知……”

    韩非看向周围的士兵,一眼眼的扫过,声情并茂的诉道:“陈留治下,有一小村庄,村子并不大,虽然如今战乱延绵,但这村子的人们rì子倒也勉强过得去。可就在两天前,一行军兵闯入了村子,打破了村里原有的宁静,村子上下,男的被杀,女的被歼污,上至耄耋,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孩,除了一老汉、一女子,无一幸免!而造成这等人间惨境的,就是你袁公路的手下!”

    “我久听闻董卓杀良冒军功,却不想你袁术的行径比之董贼也不逊sè分毫,口口声声说着讨贼,实不知,却是贼喊抓贼!想我大汉,以仁孝治国,汝身为主公,却不知约束部下,纵容部下滥杀无辜,今rì不杀你,我都已觉得对不起村上死去的数百冤魂!”

    “你……你胡说!”袁术此刻都懵了,如果韩非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袁术的名声,可真就臭了。

    唯今之计,只能是不承认。

    “哈哈,敢做不敢当,却成我了胡说!”韩非嗤笑不已。

    所有人都看得出,袁术心虚了。

    其实,傻子都能看出点什么,要不是真发生了什么事,韩非会无缘无故的杀上袁术大营?还是三十来人,纵是吕布也没这个胆量吧?

    一不小心,可就是身死之局,韩非又不傻!

    想来,所说的,是真的了。

    “好,口说无凭,我就给你看看证据!”韩非说着,冲张郃说道:“儁乂,去方才那营帐里,把那个姓陈的贼子带到这里来。”

    “是!”张郃应了一声,不多时,就提着一浑身**的人走了回来,只是这人浑身的鲜血,又是昏迷中,无人认出这人是谁。

    袁术看到所谓的证据,脸sè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韩非上前,按住陈奉的人中,几下,陈奉便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面前韩非的面孔,吓得顿是“妈呀”一声,浑身上下,抖若筛糠。

    “姓陈的,我来问你,蒋家村(欧蝶儿住的村子叫蒋家村,村里多是姓蒋,就她一家姓欧)的村民,可是你带人杀的?”韩非笑着问道。

    可是,这笑容落在陈奉的眼中,却不是那样了,如恶魔的微笑一般!陈奉满眼恐惧的叫道:“是……是我杀的,你……别……别杀我,我父亲是……是袁军大将…….陈兰……”

    “奉儿!”袁术身后,一员大将闻听,失声叫道。

    正是陈兰!

    陈奉刚被提来时,陈兰只是觉得这人和自己的儿子有些相象,不过,满身的鲜血,也没敢相认,这时,陈奉一开口,陈兰又哪听不出那是他儿子的声音?

    当即,陈兰不淡定了。

    他想起,陈奉带军出去,方前,他还为此训斥了陈奉一顿,当时,他也并没有在意,乱世中,人命贱如狗,几百平头百姓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可他万没想到,祸事就起在这看似不起眼的贱民身上!

    一时间,陈兰脑袋嗡嗡作响,知道坏事了。

    这一下,恐怕就是袁术也不能放过他!

    当然了,这一刻,陈兰并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儿子落在了韩非的手中,他要将儿子救回来!

    当下,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冲了出来,“韩非,快放了我儿子!”

    “哼!”一声冷哼,斜刺里蹿出一匹战马,马上大将,舞刀拦下了陈兰,大刀带着千钧之力,怒劈直下,“滚回去!”

    麴义早就注意了袁术这边的动静,就怕有人杀人灭口,此刻,却是防了个正着!

    陈兰正奔行间,就见眼前寒光闪来,当时就被吓了一跳,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金风,有些迷乱的神智娓娓一清,连忙举枪向上挡去。只不过,他的武艺稀松平常,又哪里是麴义的对手,一刀下,长矛登时脱手飞出。

    “啊……”一声惨叫,胯下马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陈兰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虎口迸裂被鲜血染满的双手,复又看了看威风凛凛的麴义,一时间,却是傻掉了。

    不只是他,除了韩非,所有人,都被麴义这一刀,吸引了目光。

    这人,又是谁?

    好强!

第三十七章 袁术的决断

    周围的目光,麴义很是享受。

    发自内心的,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激昂,他麴义,本就不是甘于人下的角sè!

    与此同时,对于给他创造了这个出头机会的韩非,麴义更是感激不已,他并不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虽然猜不透韩非为什么会让他成为这次的领军大将,毕竟,两人连一个照面都不曾打过,但,那又如何?

    “麴义在此,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横刀立马,麴义满眼的傲然。

    身后,八百先登,“呼啦”一下冲了上来,摆开阵势,挎刀扬弩,森寒的箭尖带着席天的杀机,直指袁术众人内心,不自禁地,众将士退后了一步。

    韩馥也傻掉了,他几时想过,手下除了潘凤,还有这般的jīng兵强将?

    不单单是潘凤,还有那个被韩非要去做了亲兵头领的张郃,武艺也是非常的出众,先前远远的看着,其冲锋陷阵,手下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

    张郃、麴义……我手下还有多少我不曾知道的捍将?

    只是,非儿又是从哪知道的?他并没有到过冀州啊!

    韩馥很是惊喜,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从潘凤战死,手下再也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大将,没曾想,今天就见到了两个!

    更多的,却是迷茫。

    沮授也很是吃惊,暗道:莫非少主有识人之能?

    “陈将军,”这时,袁术军中走出一中年文士,先是向袁术行了一礼,后又冲着韩非父子拱了拱手,随之,看向傻掉的陈兰,沉声道:“象身为主公军中主簿,军中之事,自问还知晓一二,然令公子在军中,为何象却并不知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陈将军为象解这疑惑。”

    沮授、郭嘉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奇sè,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一眼。此人,沮授曾与之打过几个照面,正是袁术帐下主簿,姓阎名象。

    有了陈奉的当堂对峙,一切的一切,已经呼之yù出,很明显了。

    陈奉带军,屠了蒋家村上下,又将一女子带回了营中,yù行禽兽之事,不想那女子是韩非的贴身婢女,韩非冲冠一怒,杀入千军救婢女……不管怎么说,这大义,显然不在袁术这边。

    一时间,无论是袁术还是手下的将士,集体哑火了。

    类似的事,就这乱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当然了,做得干净点,却也不曾暴露过。今rì被韩非将这等丑事搬到了台面上,哪一个面子上能挂得住?

    毕竟,讨伐董卓,口口声声,喊得全是大义。

    而如今……

    而袁术麾下的军兵,七成全是新兵。而这七成中的大半,都是被这乱世逼得没有了活路的穷苦百姓,无奈下才投了军,时如今成军也就三月余,对军队的归属感还不强,投军之前,又会哪少了受军兵的欺压?如今听了陈奉等人的禽兽行径,无不是义愤填膺,更多的,却是茫然,茫然的看向袁术。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杆称。

    一个处理不好,将士离心离德是小,哗变是大。

    更可怕的是,袁术的名声,就臭了!

    这个时候,阎象站了出来,简单的几句话,却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陈兰的身上。

    不得不说,很是高明。

    “我……”阎象问得许是忒急,陈兰一个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道:“我只是将他带在身边,让他熟悉下军队……”

    在陈兰看来,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军中,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以为培养下一代。当然了,不单单是袁术军中如此,很多都是这样,名为历练子孙,比如曹cāo带长子曹昂出征宛城等等。这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那我问你,陈奉他并无军职在身,无有统兵之权,他所带出的军马,是谁拨给他的?”阎象厉声喝问道。

    “这……”陈兰脑袋“嗡”的一声,当即就蒙了。

    “哼,定是你yù保护陈奉,将麾下军队拨给了陈奉,供其指挥!”阎象冷哼了一声,直言指出了陈兰的想法,其实,这不难猜出,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没出事罢了。阎象转而向袁术躬身礼道:“主公,陈兰无有军令,私自调动军队,无视军规,罪不可恕;其子陈奉,怠我军纪在先,其后,更是屠杀蒋家村村民数百余,当真是死有余辜。还请主公早做决断,以平众怒!”

    袁术能混成一方诸侯,当然不是草包,此刻,哪还不知道阎象的意思,当下,脸一沉,喝问道:“陈兰,汝子陈奉率军出营,你可知晓?”

    韩非听了这话,不无冷笑,看来,说袁术勇而无断,并非凭空,这光景了,居然还想着不杀陈兰。

    袁术是真的不想杀掉陈兰,他麾下的将领本来就不多,前面俞涉为华雄所斩,后有李丰、桥蕤二将为韩非等人所杀,如今,兵虽多,将却只寥寥几员,再杀一个陈兰,他袁术将面临着无人可用的迥境。

    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只要陈兰说一个不曾知晓……

    袁术怎么想的,陈兰并不知晓,此刻,他已完全蒙了,只知道坏事了,满脑门的冷汗,却想不出半个主意来,听袁术冷不丁的这么一问,想也不曾想,几乎是不经过大脑的脱口道:“主公,兰知晓……”

    话一出口,陈兰就后悔了。

    袁术脸sè那叫一个难看,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最后,脸sè几黑了下来。

    怒其不争啊!

    怎么就这么蠢?自己的话都说到这样,居然……

    罢了啊!

    袁术心中苦叹了一声,面sè急寒,厉声道:“陈兰,汝私自调用军队在前,知情不报在后,今rì若不严惩于你,吾何以正军纪?来人,将陈兰父子拿下,拖出去,斩!”

    早就恨透了陈奉滥杀无辜的袁术军兵们,此刻闻听,轰然应喏,几个快的,蹿上前,一把将惊恐的陈兰拉下战马,抹肩头,狠狠地按到了地上。

    “主公,饶了兰这一次吧,主公……”陈兰被按到了地上,见袁术要杀自己,登时慌了,连声求着饶。

    袁术背过脸去,冷冷地道:“拖下去,立斩!”

    关键时刻,袁术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宁死道友,莫死贫道。

    陈兰父子,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只要杀了他父子二人,他袁术,最多也就是落下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无伤大雅。

    被冀州军包围着,空间本来就不大,而且,这些军士似是恨急,陈兰还想告饶,早给一不耐烦的军士一刀砍下了头颅。

    陈兰死不瞑目的双眼中,满是悔恨不已。

    如果,不带儿子来军中……

    如果,不给儿子那许多的军队……

    如果,自己能约束好儿子……

    可惜,没有了如果。

第三十八章 袁绍的谋士

    联军,中军帐。

    韩馥与袁术的军营,就安扎在中军的左右两侧,袁术军中的动乱,韩馥大军的调动,袁绍自然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只不过,袁绍只是最初吃惊了一下,接下来,再没有什么动静,该做什么,还做着什么。

    帐内,袁绍正在作画,许攸等人则在一旁驻足观看,低声啧啧。

    自诩四世三公,袁绍一向重颜面,标榜自己的品行,此刻,所画的正是一朵冬rì的残菊,高傲斗雪寒。

    良久,画毕,袁绍提着笔欣赏着自己已成的大作,左手端着的暖酒一饮而尽,脸上,不无得意之sè,看了看许攸几人,笑问道:“诸位,观吾此作,如何?”

    “主公所画这残菊,甚有气质,遍地枯萎的落叶,辅以薄薄之轻雪,更是烘托残菊的高洁,恰如主公品行一般,当真是佳作也!”

    审配双眼不由得就是一翻,不用看他都猜得出,这说话之人是谁,除了郭图郭公则,还能有哪个?

    审配最是不耻的就是这人,溜须拍马,闻听,忍不住讽刺道:“公则这话是何意?主公所画者,乃残菊,汝却言如主公一般,难道,主公在汝眼中,只堪一‘残’字否?”

    也难怪审配针对郭图,实在是自打他加入到袁绍军团,一直以来,他和田丰都受到了打压,排外嘛,审配也理解,但唯有这郭图,一而再,再而三的,没完没了,泥人尚还有三分的土xìng,更何况是审配!

    “你!”郭图不由气结,忙向袁绍解释,“主公,审正南却是污蔑,图断无此意!”

    许攸同郭图是站在同一战壕上的,此刻,自然是同郭图共进退,轻笑一声,道:“正南兄,这却是你的不是了,断章取义,呵呵,却是失了风度。公则兄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以残菊的高洁言主公之品行,却可不是一‘残’字啊。”

    “好了,都别说了!”袁绍哼了一声,如此局面,他并没有太多的不悦,相反,他很是乐得见到,也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这个主公的存在,当下,袁绍道:“公则能领会吾这画中之意,却是难得;至于正南……呵呵,汝jīng通军事,却疏忽了文墨,着实不该啊。”

    郭图喜形于sè,而审配则是有点小尴尬,袁绍说的很对,他jīng于军事,文墨这方面,却显得有些粗糙。

    当然了,袁绍也没有指责他什么,这就是袁绍用人的小伎俩。

    “吾作此画,却是要送与康成公,诸位以为如何?”袁绍笑问道。

    听袁术说郑玄即将到了这里,袁绍却是动了心思。这一次讨伐董卓,虽然说他们是占据着大义,但天下的名士,却没有人站出来指责董卓,更别说帮助他们,壮联军的声势。联军会盟之初,也曾想过找一些名士,可结果,却是不如意。

    郑玄,无疑是名士中的佼佼者,大汉名儒,可以说是站在了道德最高点的存在,一人,可抵天下名士。若是能说动郑玄,壮联军之威,则讨贼之举,将更为名正言顺。

    即便不为联军,也完全可以为自己造势……

    而这一副画,袁绍画来,正是打得送给郑玄的心思,以残菊喻郑玄之高洁。

    在袁绍看来,文人,还不都是好这口。

    郭图刚得了夸奖,此刻,更是急不可待地跳了出来,道:“主公,您有四世三公之美名,康成公能得主公一画相赠,实是他之幸也!”

    袁绍捻须轻笑,虽然说明知道郭图是在拍马屁,但是,难免是愈加的得意,

    听着舒服不是!

    “嗤~!”

    一声嗤笑,打碎了袁绍美美的得意,眼中闪过一丝的薄怒,寻声看去,见却是田丰,一脸的不以为然。

    “田元皓,汝这是何意?”郭图怒道。

    “笑你无脸无皮,无羞无臊!”这就是田丰,刚直不阿的主,闻言,冷笑着讽刺道:“康成公何许人也?主公,却是莫要信了小人浮夸!”

    言外之意,郑玄如此的名声,又岂会看上袁绍区区的一副画。

    “你……”

    “呵呵,康成公,绍不如也!”郭图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袁绍挥手打断,这个时候的袁绍,还没有后来官渡时的刚愎自用,只是脸上有些不快,缄口不再提什么送画之事,反而道:“公则,汝既能领会吾画中之意,恰吾这画也未曾命名,汝不防试命之。”

    郭图闻言先是一喜,当下,也顾不得找田丰的晦气,眉头紧蹙,苦思了半晌,慢慢地,嘴角扬起了点点笑意,道:“主公,图却是思得了一名,‘菊花残,满地伤’,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菊花残,满地伤……有凄凉,有意境,更能烘托菊花斗霜之傲骨,妙,甚妙,就依公则!”袁绍喃喃念了几声,双眼放光,忍不住抚手赞道。

    其他人,包括审配,即便是和郭图不对眼,也不得不承认,这名命的,很有意境。

    偏偏,却有那刹风景之人……

    “主公,韩非闯南阳军大营,韩州牧也是调动了上万的大军,主公身为联军盟主,此刻却作画消遣,恐为不妥吧?”袁绍刚才脸上的不快,田丰似是没有看见一般,见几人都只是围在画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全然不提方才的军情,忍不住又上前说道。

    “你……”袁绍心头的怒火刚刚燃起,想了想,却又强压回了胸膛,只是,这话却冷硬了许多,“元皓,我虽是被公推为联军盟主,看似风光,然,我却指挥得动哪路军马?众诸侯中,唯我势力最小,而,无论是舍弟,还是韩州牧,都是众诸侯中属一属二的存在,你认为,就是我出面了,会有用吗?”

    “主公,话虽如此,然,做与不做,在主公尔,而成或不成,却当另说。主公名满天下,此刻,正当是出面树立威信之时,岂可生有如此之心?”田丰态度强硬,根本就没有因为袁绍的冷硬而改变分毫。

    如果郭嘉还在这里,那么一定会拉住田丰,不让他再说下去,只可惜,郭嘉不在。

    刚而犯上,田丰也知道自己的缺陷,但总也改不掉。

    这,就是田丰。

    “主公自己都不争,众诸侯又有哪个能看重主公?长此下去,主公……”

第三十九章 落寞的田丰

    “主公自己都不争,众诸侯又有哪个能看重主公?长此下去,主公……”田丰无视了袁绍越来越是难看的脸sè,径直自顾自的说着。

    不久之后,田丰这话,果然一语中地,讨伐董卓之后,处在人生最得意阶段的袁绍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处境,那就是名望很重,但是这个威望嘛……除了有限几个人,比如张杨,比如自称南单于的匈奴王子于夫罗,其他人,还真就不再给袁绍什么好脸sè。

    表面上奉承,其实私底下……要不是袁绍摆了公孙瓒一道,又有韩非便宜老爹的软弱,汉末最大的诸侯,又岂能是他袁绍。

    “够了!”袁绍脸sè铁青,怒声道:“来人,将田丰,打将出去!”

    当即,从帐外闯进两名亲兵,当然了,打是不可能了,一左一右,架着田丰便望外拖去。

    “主公,你不听吾言,后患无穷啊,主公……”

    耳中,田丰的声音渐渐远出,袁绍的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田丰是为他好,这个,袁绍也明白,现在的他还不糊涂,也知道他身为盟主此刻却不出头,会给人留下许多的诟病,如果他选择了这一刻站出来,也并不会像他方才说的那样,这个时候的袁术,还算是听他这个大哥的话,兄弟二人还没有向以后那样彻底的翻脸,而韩馥,说白了,就是袁家的忠犬,自己说话,谅他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无疑,这是树立威信的最好时机。

    但是,袁绍并不想。

    在他看来,树立威信,并不急于一时,但是,铲除韩非,机会却并不多!

    是的,袁绍之所以不出头,就是想借这次的变故,借他兄弟袁术之手,将他rì后取冀州最大的障碍消灭掉。

    在听到韩非三十来人就闯袁术大营时,袁绍就动了心思,他知道,他这个兄弟为人气傲,很可能,一怒之下,就将韩非斩杀。

    韩非死了,他再站出来,也不晚。

    而这个时候,田丰却跳了出来,还口口声声说他……袁绍好面子,能忍受得住,后来也就不会被曹cāo打得那么凄惨了。不过,田丰在河北的声望甚重,只要他袁绍想取冀州,那么,以田丰为首的河北一派,就不能轻动。

    至于取了冀州乃至河北之后……

    田丰死的,有够惨,有够憋屈。

    “主公,田元皓刚直xìng子,却不是有意冒犯主公,主公大度,还望能原谅他这次。”审配犹豫了下,终是上前为田丰求情。

    田丰,同他一般,都是弃了韩馥转投的袁绍,两人可以说是站在同一条战壕上的,在袁绍麾下,河北派也就他两个人,若是没有了田丰,他审配也是孤掌难鸣,如何是南颖一派的对手?

    “这个,吾自是知晓,只是田元皓这xìng子……哎,若是不敲打一番,吾还有甚威信?”袁绍叹了一声,勉强的把怒气收回,轻轻一笑。

    “主公英明!”见袁绍并没有深责之意,审配也就放下心来。

    “康成公将至,主公大作尚未完成,不若先将名字提了,再议其他。”郭图很聪明,虽然田丰惹得袁绍不痛快,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打压异己的关头,再提田丰,只会惹得袁绍更不痛快,难免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小鱼。

    很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袁绍点点头,遂提笔在画边空白处写下了六个篆字“菊花残,满地伤”,复又令人取来自己的印信,盖了上去。

    “好字!字也好,画也美,真佳作也!“郭图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

    袁绍自是受用,欣赏着自己的大作,俊朗的面孔浮现丝丝的得意,右手提笔,左手持樽,一仰脖,一杯暖酒入口,顿觉浑身的舒泰。

    正这时,脚步声骤起,部将张南匆匆而入。

    袁绍见了,不禁奇道:“张校尉,吾不是令你观察后将军营中变化,怎地这时回来?莫非……”

    “主公,后将军……后将军他……”

    当啷!

    袁绍右手的笔、左手的酒樽,陡然跌落,好好的一副画,顿时被印上了一块墨迹,樽内的残酒,将画面变得一团的模糊。袁绍整个人僵在了那里,难言的表情,夹杂着一丝的复杂,“你……你说什么?”

    难道……我那弟弟,袁术死了?怎……怎么可能!

    “后将军他斩了陈兰陈将军……”张南不知道袁绍曲解了他的意思,当下,忙将袁术军中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袁术在斩了陈兰之后,又将陈奉乃至跟随陈奉一起出去的一千军兵,除了死在韩非等人手中的,剩下的,一个也不曾放过,全杀了,用袁术的话来说,是为蒋家村数百村民的冤魂报仇。

    即便袁术很是肉疼,但关键时刻,也没掉了链子。

    最后,还向韩非道了歉,这件事,到此也就画上了一个句号,不了了之。

    “李丰、桥蕤战死,陈兰被斩……竟不是麴义、张郃一合之敌……谁能告诉我,这叫麴义、张郃的,又是从哪块儿蹦出来的……”

    袁绍恨恨地瞪了张南一眼,这家伙说话大喘气,害得他还以为……手指轻揉着太阳穴,袁绍只觉得头有点大了,嗯,还有点疼…...

    取一个冀州,咋就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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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本初不懂得用人之道,非成大事之人,如此之人,实非嘉心中之明主,故尔弃之。”

    ……

    “元皓兄,汝xìng子过于刚直,甚至,刚而犯上,此乃是大忌讳。袁本初看似贤明,实则外宽内忌,用人而又疑人,元皓兄如此xìng情,他rì,恐为取祸之道,若听得嘉一言,还望收敛之。”

    ……

    行走在军营中,田丰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初郭嘉的话,声声,犹在耳边。

    “哎!”蓦地,田丰长叹了一声,“难道,我田丰这一步,真的走错了?可韩馥……”

    田丰真想不明白,郭嘉怎么就投的韩馥的麾下,袁绍就算是不堪,那也非是韩馥之辈所能比拟的,一萤火,一皓月。

    “难道,这其中,还有我田丰没看清的地方?”田丰自言自语。

    “元皓兄,何故一人在此长叹?

第四十章 终收郭奉孝

    “奉孝,怎么会是你?”

    蓦地抬头,看了看四下,田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是走出了自家的军营,前面不远处,正是韩馥冀州军的军营大门。

    而眼前站着的,共有四个人,为首的两个人,可不就是郭嘉与韩非。剩下的两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看其二人的貌相,应该是父女的无疑,再想到方才路上无意中听到的士兵言论,田丰不难猜测得到,这两人,应该就是这次整个事件的起因。

    田丰摇了摇头,不由得苦笑一声,在军营外,能看到郭嘉,貌似应该不是什么希奇之事,当下,赫然一笑,冲着韩非拱拱手,道:“韩公子也在。”

    韩非点点头,笑着还礼。

    “怎么就不可能是我?”郭嘉脸上满是诙谐之sè,指着田丰笑道:“倒是你个田元皓,一个大忙人,纵是平rì里就是寻你吃酒也总是百般的推脱,今rì倒怎的会有这等闲心出来观花赏景?”

    观花赏景?

    无论是田丰,还是韩非,望望天空,又看看四下,脑门上顿是挂满了黑线,时下正值早chūn季节,陈留地处北方,天上到现在还是时不时的飘着雪花,观花赏景?哪里有花?景又何在?

    雪花吗?

    雪景吗?

    好在,两个人都是熟悉郭嘉,田丰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只是长叹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怎么了?”郭嘉奇怪,这等表情,在田丰身上,可不多见,郭嘉可是深知田丰,这家伙,说白了就是jīng力旺盛型的,还从来没见他为什么事发过愁,今天却是怎么了?莫非……郭嘉眼珠子一转,陡地笑道:“该不是忤逆了袁本初,被赶了出来吧?”

    好一个肆无忌惮!

    也就是熟悉的人,要换成是不知道郭嘉为人的,恐怕当时就暴走了吧?

    田丰纵是心中发苦,也是不禁为郭嘉这一气而失笑,笑骂道:“你个浪子,当真是没有个正形!”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郭嘉看着好友,脸上的嬉笑慢慢地收敛了起来,难得的正sè说道:“元皓兄,非是我郭嘉嘴贫,只是你这xìng情……哎!元皓兄,你之刚直,本是无错,但也要看面对的什么人。袁本初乃是好脸之人,刚而犯上,实是取祸之道,你……”

    对聪明人,话说一遍就足,显然,田丰是聪明人。

    郭嘉也觉得,这话,说了一遍就够了,可见了好友这般落寞,郭嘉还是忍不住再做劝说。

    “袁绍外宽内忌,元皓先生,当慎言才是。”韩非也在一旁劝道。

    对于田丰,韩非并没有什么恶意,虽然说田丰放弃了他那便宜老爹,而转投了袁绍,但韩非一点也不记恨。首先,乱世中,良臣择主而侍,这并没有错,换成自己是田丰,也不会选择在韩馥的手下混,人往高处走,在韩馥手下,没前途啊!

    再者,现在还是大汉天下,还没有形成群雄割据的局面,田丰又不是什么家臣奴仆,自然就不存在什么背主之说。

    相反,韩非很是可怜田丰。

    田丰的下场,未免有点凄惨了,汉末三国时期派得上号的悲情角sè。

    而且,韩非很喜欢田丰的刚直不阿,如果说,历史上袁绍的手下,韩非能看上眼的文臣谋士,首推的,就是田丰与沮授,两人之中,田丰尚在沮授之上!

    田丰,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看到田丰,韩非想到的是唐朝名相魏征,不得不说,两个人真有点相象的地方。

    如果有可能,韩非十分乐意将田丰争取到自己的手中。

    至于埋汰袁绍……

    韩非也是很乐意为之。

    “韩公子,还请慎言,那毕竟是丰的主公。”田丰面sè一动,倒是没有动肝火,只是沉声说道。

    韩非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对聪明人,话不须多,一句足够。

    毕竟,背后当着臣子的面说人家主公的不是,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郭嘉看了看韩非,忍不住轻笑。

    “奉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田丰摇了摇头,他是聪明人,又怎么不知道郭嘉所说的是事实,只是自己这个xìng子…...左右逢源,他田丰还真做不来!长叹了一声,话音一转,道:“倒是你个浪子,怎么就投到了冀州节帐下?我主袁本处纵是再不济,也是强过他韩文节吧?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yù寻的明主,真如此,却是可发一笑了。”

    这句话,田丰藏在了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想当面问问郭嘉,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今天,终是问了出来。

    在他看来,郭嘉赖在冀州军中不走了,很明显的,是投了韩馥。

    韩非不禁有点小尴尬,现世报,果然来得快!这个田丰,还真不是肯吃亏的主,自己这边刚当着他的面数落了袁绍的不是,反过来,就指责上自己那便宜老爹了!

    “元皓先生,还请慎言呐,那毕竟我非的父亲。”同样的神态,同样的话语,同样的,韩非也没有动肝火。

    韩馥不如袁绍,韩非不能辩解什么,真要辩解了,那才是贻笑大方。

    不过,身为人子,总不能不说些什么。

    田丰笑了笑,这个韩非,与他父亲,很是不同啊!

    “元皓兄,你又是听哪个说我投到韩文节的帐下?”郭嘉嗤笑了一声,对田丰的判断,很是不以为燃。

    “那你这是……”田丰有点迷糊了。

    郭嘉未言之前,却是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韩非,这几rì的相处,一幕幕的闪过眼前,一起喝酒,一同畅谈,一同……怒发冲冠救弱女……还有那笑傲疆场的雄风英姿,无不是深深地印入郭嘉的心中。

    蓦地,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的决然,身形轻动,退后了半步,本来与韩非并肩的他,顿是落后了半步。

    这是……

    在田丰与韩非不解的目光中,郭嘉冲着韩非深深地一拜。

    “嘉之主公,乃非公子也!”

    PS:终于收到郭嘉了,高兴否?Happy否?

    下个目标,是……容狂琴先卖个关子,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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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尾大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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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收到郭嘉了?!

    韩非如置云里雾中。

    本来有着赌约在,韩非倒是有着至少九成的把握收到这个难得的人才,但是,在他的计划中,在他想来,那至少也得是在他能得到并州之后的事。

    高人嘛,就应该有个高人的样,都不会轻易的择主,诸葛亮还得刘备三顾茅庐,在韩非的眼中,郭嘉并不逊sè诸葛亮。

    怎么就突然…...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韩非几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抬头看看天……嗯,这做得还是白rì梦!

    好美的一个梦……

    兀自掐了自己一把……咝!还真是疼啊!

    看着郭嘉、田丰远去的背影,韩非傻傻地笑了,笑得很是灿烂……不按套路出牌么?呵呵,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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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孝,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韩非觉得不真实,田丰也没好到哪去。

    拜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为主?

    尤其是这个孩子的父亲还健在,还是割据一方的诸侯,是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还是郭嘉太疯狂?

    还是说……这个孩子要脱离他的父亲自立?

    田丰的脑袋,很乱,他想不通啊!

    “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郭嘉脸上全不见了往rì的笑嘻嘻,满脸正sè的看着田丰,“元皓兄,你以为,何为明主?或者说,在你的心中,明主的定义为何?”

    田丰似乎很是不习惯郭嘉突然间的一本正经,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既而,略是沉吟,道:“明主者,即贤明的君主也。《左传·襄公二十九年》:‘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故丰以为,若为明主,首先必须要有德。”

    郭嘉点点头,道:“元皓兄所言不差,然德者,君子比玉于德,即五德,也就是五常,即仁、义、礼、智、信也。仁者,仁爱之心,仁义也;义者,离不开我,用我身上的王去辨别是非,在别人有难的时候出头出手,能舍,帮人一把。非公子能为不相干的人仗义出手,事虽小,却可见大,是为仁义也。元皓兄,袁本初可能做到?”

    田丰默然,他知道,以袁绍的xìng情,根本就不可能将自己置身险地,去救什么不相干的人。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郭嘉笑了笑,又道:“至于礼……元皓兄,说句不当听的话,你是弃韩文节而投的袁本初,非公子纵是对你恶语相向,怕也不为过,然,你可见他有过失礼之处?礼者,视人以曲也,嘉不认为,谁做的比之非公子还要好。”

    “这……”田丰回忆了下,还别说,韩非几次见了自己,都是对自己礼待有加。

    “智者,当是观一叶而知秋,道不远人即为此。不瞒元皓兄,非公子对天下大势,看得比你我都要透彻几分,实为大智也。”见田丰无话可说,郭嘉只是轻轻的一笑,继续说道:“而信者,即人言也,是言无反覆、诚实不欺,虽只交往了几rì,但嘉还信得过自己的这双眼睛,非公子,乃信人也。”

    “非公子曾为嘉描绘一出画面,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书读,人人有钱花……不存在剥削,不存在压迫……不怕元皓兄笑话,嘉却是动了心。兼之非公子才德兼备,嘉为何就不能拜非公子为主公?”

    田丰眼中光彩流动,好半晌,点点头,复又长叹一声,“奉孝之言,丰信得过,想不过,韩文节碌碌之辈,竟生得如此虎子,只可惜……”

    说着,田丰脸上,升起了一丝的苦笑。

    很无奈,自己没有回头之路了啊!

    看着有些落寞的田丰,郭嘉眼中闪过一缕jīng光,“《史记·刺客列传》言:‘臣闻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袁本初既不能容忍元皓兄正确的直言,又岂能算得上是什么明主?元皓兄,天下大乱在即,风云变幻莫测,莫等到万事皆定之时,方才后悔今rì的犹豫。大丈夫处世,当断则断,言尽于此,还望元皓兄多做三思才是,嘉可不想rì后同元皓兄战场相见。”

    说完,淡淡地一笑,一拱手,飒然转身,飘然离去。

    望着郭嘉潇洒不羁的背影,那轻快的脚步,田丰,不觉得有些迷茫了,他又怎么看不出,郭嘉这是为找寻到了自己的明主,而身心俱爽。

    “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袁本初不能容忍元皓兄正确的直言,又算得上什么明主……”

    郭嘉方才所言的话,好似晨钟暮鼓般,历历响在耳边。

    我,真的就走错了这一步吗……

    *************************************************************************

    “公子……”

    看着前面挺拔的身影,欧蝶儿yù言又止。

    “哦?啊……”沉浸在喜悦中的韩非冷不防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待转头见是欧蝶儿时,这才缓过神来,笑道:“蝶儿姑娘,欧老伯,方才我想了一下,时下动乱不堪,匪寇横行,你们一老一少上路的话,恐不安全,我准备派人送你父女归乡,如何?”

    此行,正是yù送这父女二人出营归乡的。

    “公子,蝶儿……我,我……”欧蝶儿怯怯的抓着衣角,嗫嚅了几声,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欧老汉看了眼女儿,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躬身向韩非深深地一礼,道:“韩公子,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非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欧老伯,您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欧老汉不禁心生感慨,活了这大半辈子了,他还就没见过这般和气的当官的(他并不知道,韩非现在还是白身,只知道,韩非是一州牧之子),温和的笑容,直令他生不起半点的畏惧之心。

    定了定神,欧老汉道:“韩公子,老朽的家乡,如今已是给贼人践踏一空,屋舍不在,乡人不在,可以说,老朽与小女,已是无家可归了。”

    说着,欧老汉神sè黯然,欧蝶儿也是嘤咛yù泣。

    “这……”韩非头顿时大了,这父女俩,该不会是赖上他了吧?真留了下来,郭嘉、沮授又该是怎么看自己?当下,韩非硬着头皮道:“欧老伯,那你的意思是?”

    实在不行,就送到颖川老家吧!

    “不瞒公子,老朽是想留在军中……公子请放心,老朽不会让公子你养闲人的,想小老儿的祖上,乃是为铸剑大师欧冶子打下手的下人,耳濡目染下,却也将欧大师的手艺学到了几分,后来,为纪念欧大师的恩情,家祖这才将姓氏改为‘欧’姓。不是老朽夸口,单就这份打铁的手艺,却是少了服人。至于小女……”说着,欧老汉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蓦地一笑,道:“就让她贴身伺候公子吧。”

第四十二章 贴身婢女(上)

    昨天的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虽然最后不了了之,韩非还是被便宜老爹好好的教训了一顿,直到半夜了才放过早是疲惫不堪的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韩非便觉得有些艰难。

    不停的撕杀,显然是超出了他身体的负荷,再加上中了一箭,虽然伤势不重,但醒来时,也是头昏脑涨,无数个偷懒的理由在脑海里盘旋,聒噪如群鸦一般,想要劝他再睡上一个回笼觉,可是,最终他还是掀开了舒服的被子,爬出了温暖的被窝。,

    “还是得练武啊……”

    韩非喃喃自语了一声,他知道,武艺这东西,一天不练就会觉得手生,要是一年不摸兵器的话,恐怕武艺也就荒废掉了,和学习一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可是立身的根本,韩非纵是再惫懒,也是不得不爬了起来。

    韩非一边哈欠连天,一边将手伸向了旁边,去抓自己的衣服,韩非记得,睡觉之前,自己就将衣服脱在了旁边。

    一抓下,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衣服所在,倒是没抓空,只是……

    韩非不自禁的抓了下抓没满手的东西,嗯,入手绵软,手感还不错……等等!

    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韩非忙睁大了眼睛向身旁看去,入眼处,一具娇躯,身上,盖着一层的被子,再看脸上,韩非脑袋“嗡”地一声,不由得傻眼了。

    怎么……会是她?

    她又怎么睡在了我的帐内?

    该死的,睡得太死了,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还好不是敌人!

    我……

    睡在韩非旁边的,可不就是欧蝶儿!

    许是韩非的这一抓力量大了点,沉睡中的欧蝶儿顿是醒了过来。大惊一场的她,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似乎,这里会给她非常的安全感。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登时,衣衫不整呈现在韩非的眼前,欧蝶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公子醒了啊?蝶儿这就给你打水去。”

    韩非正打量着自己,似是在看自己昨天夜里有没有干出什么荒唐的事儿,乍然听到欧蝶儿的声音,冷不丁吓了一跳,两只手,慌不迭的捂住了自己的要害。他身上,只有一条类似后世三角裤的玩意,这还是他来到这个年代,为了自己穿的舒服,特意鼓捣出来的,根本就遮不住什么,尤其这大早晨的,下面早就搭起了帐篷。

    韩非脸一红,惊呼道:“蝶儿姑娘,你……快出去!”

    欧蝶儿俏脸上满是莫名,甚是不解的看着韩非,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不禁露齿一笑,“公子,我是您的贴身婢女啊,还要服侍公子穿衣,又怎么能出去?只是公子昨天睡得太晚,今天还会起的这么早,蝶儿疏忽了,还请公子恕罪。”

    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扫过韩非赤条条的身体,尤其是当她扫过韩非双手捂住的地方时,眼中充满了羞涩。

    这个年代,可不比后世的开放,女子未出嫁前,根本就不可能看过男人的身体,当然了,欧蝶儿有点小意外,昨天的陈奉……

    如果是往常,欧蝶儿怕是早就落荒而逃,可昨天,她父亲欧老汉一再的叮嘱她,身为一个贴身婢女该做的事,欧蝶儿也是牢牢的记在了心中,有了心里准备。

    只不过,还是羞涩的低下了倦首。

    韩非苦笑不得,只得道:“那你也不该睡在我的营帐里啊!”

    欧老汉是个铁匠,在韩非的眼中,那就是个技术工种,尤其是,这老人家可以说是传承了铸剑大师欧冶子的技艺,虽然欧老汉只说是几分,但韩非觉得,这应该是保守了,老人家看上去,也是一个懂得谦虚的人。

    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rì后想要争霸天下,那么,jīng兵强将固然是重要,但武器,同样是重要。拿着锄头、木棍的农民军,为什么往往不是正规军队的对手,即便是十倍,甚至乃至几十倍于正规军队,说到底,还是兵器的重要xìng。

    你打我一锄头,我有盔甲在身,不中要害的话,根本就死不了,甚至是不伤;但我刺你一枪、砍你一刀呢?

    韩非想都不想,就将欧老汉的请求应了下来,并且,准备带到并州去。

    只不过,欧老汉还是走了,和韩非说是回村里取一件东西,韩非也同意了,为了保障欧老汉的安全,韩非还特意派了一队军兵护送,欧老汉感激不尽,言不rì便回,却是将女儿欧蝶儿留了下来。

    “那我该睡在哪里?”还以为韩非生气了,欧蝶儿显得有点慌了,同时,有点天真的说道。

    看着那双纯真无暇的双眸,韩非败退了。活了两辈子,他也不曾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就好象婴孩一般,韩非不觉得,有些看痴了。

    昨天从便宜老爹那回来后,倒头就睡了,很明显的,忘记了安置这个丫头。可能是不知在哪休息,又觉得是贴身婢女,这才跑到自己的帐中吧?

    可是,接下来欧蝶儿的一句话,险些让他骂起娘来!

    “而且……而且沮先生说,蝶儿既然是公子的贴身婢女,那就应当贴身伺候公子,他让……让蝶儿睡在这里……”欧蝶儿怯怯地说道。

    韩非不禁双手捂额,心里直骂沮授不已,可不想,这一下,鼓鼓囊囊的胯下,却是完完全全的呈现在欧蝶儿的眼前,羞得她满脸的通红,连忙转过身去。

    衣衫带动的轻微声响,使得韩非顿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下体再次捂好,脸臊得跟个猴屁股也差不了多少了,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你先出去,等我穿好了衣服在进来。”

    “可是……”欧蝶儿还想说,应该是她来服侍韩非穿衣服的,可是,当看到韩非眼中的不容置疑,忙将后面的话又咽回了肚中,有点委屈地点点头,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踩着小碎步走出了帐。

    怎么……他和阿爹说的不一样?不应该是……难道……他是在讨厌我?嫌弃我……

    少女心绪复杂,眸中,闪过一丝的黯然。

    韩非手忙脚乱的穿戴了整齐,等出了帐时,欧蝶儿已将洗漱的水准备好了,草草的洗漱了一番,略活动了下腰身,韩非从帐内提出了自己的那杆三尖两刃枪。

    “公子,您要练武吗?”欧蝶儿好奇的问道。

    “嗯。”韩非淡淡地应了一声,三尖两刃枪手中一顺,颤了两颤,枪杆面条也似一般,顿时,无数的枪杆虚影绽现。

    “咦?!”旁边传来一声惊咦,欧蝶儿很是好奇的看着韩非的三尖两刃枪,不解地问道:“公子,你这枪身,怎得这般柔软?”

    “呵呵,此枪枪杆,乃是取千年的古藤为材,自然韧xìng非常。”韩非笑笑,解释道。

    “千年古藤?”欧蝶儿好看的眉头轻皱,似是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韩非,“蝶儿也曾提高内阿爹说起铸造兵器,可是,古来至今,好象还没有人用古藤做枪杆吧?公子又是怎么想到的……难道,公子你也学过打铁?”

    韩非嘴角一抽,心里话:我哪学过什么打铁,至于怎么想到的……呵呵,《大明英烈》里,可是有着那么一人,叫宁国彪的,用的就是一杆金丝软藤枪!

    不错,韩非的这杆枪的创意,就是来自前世所听的评书,开始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还真让他成功了。

    只可惜,他知道宁国彪是谁,现在这年代,可无人知晓,欧蝶儿自然也不会知道。

    “呵呵,这不是小时候拿着藤条玩耍,因见其软硬兼备,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没想到还成功了,也就有了这杆枪。”

第四十三章 贴身婢女(下)

    “呼!”

    口中解释着,手中三尖两刃枪蓦地前送,韩非随意而立,右手平伸,抓住长枪末端的枪攥,硬是将一杆长枪端平。

    随之,韩非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就这么的站着。

    “公子这是在练枪?”不远的旁边,欧蝶儿双手托着jīng致的下巴,悄悄地观瞧着。在村里,她也见过青年们耍几下庄稼把式,当时觉得还很好看,在她看来,韩非这么厉害,耍的枪应该更好看才对。可等了老半晌,韩非还是那么一个姿势,根本就没有花样繁出的枪招,欧蝶儿忍不住喃喃自语:“就这么拿着枪,一动不动,这到底是什么练枪方法?我怎么就看不懂了?”

    她不敢大声说什么,更不敢上前,怕打扰到韩非练枪。

    没片刻,张郃提着长枪走了过来,看到欧蝶儿,善意的冲她笑了笑,随即,长枪手中一顺,同韩非一般无二的姿势摆了出来。

    只不过,张郃端着枪的手,明显没有韩非端枪的手平稳,如果说韩非端枪是轻松写意,那么,张郃的端枪,明显是勉强,勉力的维持着枪身的平衡。

    嗯,就好象刚学会走路的小孩,磕磕绊绊。

    几十斤的前过,就这么平端着,无疑是对臂力的考验。

    对枪法,欧蝶儿不懂,也不知,但她却是看得出,张郃应该是在学韩非的样子,学他这古怪的练枪方法。

    “这么拿着一杆长枪,应该很费力气的吧?嗯,相对来说,公子的枪轻,张将军的枪则是要重一些,而张将军的力量应该比公子大……唔,最多坚持个盏茶时间,这枪头就要垂下去了。”欧蝶儿自顾自的猜测着。

    欧蝶儿对村外的一切,都很朦胧,她见很多人都称呼骑着马的将领为“将军”,自然而然的,也将这“将军”安到了张郃的头上。

    果不其然。

    还不到盏茶的时间,张郃手中长枪的枪头慢慢的垂了下来,越来越低,持枪的右手,青筋暴露,看得出,他已经倾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只手上,只是无奈,任他拼尽了力气,终是阻挡不了枪头的下垂。终于,枪头着地,张郃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气馁,只是缓缓地收回了长枪。

    “张将军坚持不住了,公子那里怕是……“欧蝶儿想着,转头望向了韩非,一看下,美目顿是瞪得老大。

    韩非,雕像也似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和最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二致!

    就连额头上,也全不见半点的汗水!

    要知道,张郃只是坚持了不到盏茶的时间,就已是满头的汗水,可公子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韩非依旧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韩非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可能?!”欧蝶儿惊诧了,别说还端着一杆的长枪,就是空着手,一个时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少有人做到吧?欧蝶儿自问,连半刻钟自己怕是都坚持不下来,更惶论一个时辰了。

    “蝶儿姑娘,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看出欧蝶儿的惊诧,张郃轻轻一笑,低声说道:“少主练枪,与别人大是不同,这是他首创的大枪桩,我这几rì试了下,效果非常的好。只可惜,我只能坚持这么短的时间,远做不到少主那般。”

    欧蝶儿只是惊诧,毕竟,她不懂枪;而张郃第一次见到时,却是震惊!

    和欧蝶儿不同的是,张郃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么端着枪,对手臂的考验是多么的难,可韩非,一坚持就是几个时辰,若不是中途需要吃饭什么的,张郃觉得,韩非就是坚持个一天也没问题!

    在韩非的身上,张郃根本看不到枪有重量的概念,就好象伸出了一条手臂,长枪就好象是手臂的延长一般……当初,韩非也是这么和张郃说的。

    “少主曾对我说,无论是什么兵器,也都是手臂的延伸,如果能练到兵器就是身体的一部分,那么,无论是使用什么兵器,都能达到如臂使指……多蒙少主指点,呵呵,练了几rì,却是受益匪浅,枪用得灵活了许多,只是,要想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何其难也?”张郃看着场内的韩非,满是敬佩地道:“少主的枪法,往往是只有最基本的招式,却胜在够灵活,够快。虽然武艺上我要压少主一头,但若是真交起手来,我却未必是少主的对手。”

    末了,张郃轻叹了一声,道:“曾听人言‘枪神’童渊达到了‘人枪合一’这一境界,还以为只是传言,遇到少主后,才知‘人枪合一’确是存在。我观少主,纵是还没有达到这一境界,怕也只是差了那临门一脚。”

    “这么厉害……”欧蝶儿直听得咂舌不已。

    要是让后世的人来评论韩非此刻的站桩,怕只会是笑掉大牙。

    不错,韩非所站的,正是太极拳的基础“大枪桩”,只不过,他这个大枪桩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这也没办法,虽然他前世也有学过太极拳,但终归是不jīng于站桩,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个大枪桩罢了。

    大枪桩说起来,很简单。

    那就是听劲!

    当锻炼到一根头发碰触到大枪上时,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听劲”灵敏到这个程度,那大枪就和自己的手脚无异了。

    达到这种程度,等到了战场,和对手兵器碰撞,恐怕碰撞的一瞬间,就可以轻易的顺着对方的劲道,仿佛毒蛇一般轻易的滑入对方的身体,在对方的身体上留下一透明窟窿。

    撕杀,真正要命的,往往只是一招。

    既然选择了长枪做自己的兵器,韩非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大枪桩”,毕竟,“大枪桩”是他前世听来的最好的练枪方法。枪,就是他这一世生存的基础,他当然要打好基础,于是,这不伦不类的“大枪桩”就出现了。

    还别说,效果还真的很是不错,十年坚持下来,如今,虽然还察觉不到头发的碰触,但是,一个苍蝇落在上面,韩非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更难得的,自己的身体似是已接受了三尖两刃枪的重量,默认了它的存在一般,只要是身体不是太过疲累,根本就察觉不到枪本身的重量。

    就如同一条手臂一般!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蓦地,韩非双眼睁开,开阖间,两道夺人心魄的寒光绽现,左手猛地前探,抓住枪杆zhōng yāng,右手摇动枪攥,左手悬提,一瞬间,这杆三尖两刃枪仿佛有了灵xìng,化作一条条毒蛇朝四周舞动。

    韩非猛地一转身,双手一滑,三尖两刃枪便轻易的划过一个圈,随后,当头一个猛劈。

    “噗!”

    长枪拍击在地面上。

    目光凌厉,韩非单手猛地一震枪身,而后,长枪便如同闪电,“嗖”的一声刺向前方,甚至,枪尖刺破空气,产生了刺耳的风啸声。

    “好枪法!”

    蓦地,场外,传来一声喝彩。

    韩非收枪,寻声望去,当看清了来人,忍不住笑道:“麴将军怎的到了我这里?”

第四十四章 先登麴义

    场外,一巍巍如半截铁塔般的身影,粗旷的线条,如同北地的风光。

    正是麴义。

    作为历史上袁绍麾下最重要的将领,偏偏,对麴义的记载却不是很多,其生平也是很模糊。若不是因为“先登死士”这支响彻千古的jīng兵存在,韩非还真就未必会注意到这个在演义中打酱油的龙套角sè。

    “麴将军,怎地到了我这里?”韩非奇道。

    由于昨天的出sè表现,而潘凤又是新战死,麴义直接被提拔为右中郎将,暂统领五千的军马,任命昨天就下达了,而今天,正是麴义走马上任的rì子,军队的交接,琐碎事也不少,这一大早的,不去军中,怎么跑这来了?

    一下子从军司马跳到了中郎将,连升了三级,麴义几以为是在做梦。他也知道,若不是有韩非的一句话,肯定没有自己这次的机会。

    对于韩非,麴义无疑是心存感激的,听到韩非相问,忙回道:“回少主,义本准备去军中的,恰巧路过此间,见少主使枪,看得jīng彩处,这一时忍不住……却是扰了少主兴致,还望恕罪。”

    貌似去军中,不路过我这里吧?

    “无妨,无妨!”韩非轻轻一笑,不介意的摆了摆手。他又怎么看不出,麴义是专门来找他的,至于什么去军中,无非是借口,只不过,这个借口有够烂的,要知道,军中和他现在所处的地点,南辕北辙,根本就是两个方向!

    “谢过少主提携。”麴义犹豫了下,随之,躬身一礼,又道:“少主知遇之恩,义无以为报,愿追随少主,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哈哈,若是麴将军为我牵马坠镫,岂不是大材小用?真如此,天下人将笑我韩非不识人矣!所以喽,麴将军还是留着有用之身,统领三军,为我冀州征战四方,这才不负将军一身的本事。”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韩非不无幽默的道。

    “麴义定不负少主所望!”麴义一脸正sè的道。

    但愿吧……

    韩非心中暗道了一声,他印象中的麴义,还停留在历史的描述上,最深刻的就是麴义的恃功而傲……但愿你真的不复我所望。

    “对了,”韩非忽地一笑,问道:“麴将军是冀州人?”

    麴义明显的愣了下,似乎没想到韩非会问这个,随之回道:“勉强算是半个冀州人吧。义之祖上,本是姓鞠,祖居青州平原郡,前朝建平三年,先祖尚书令上鞠下谭者,因为避难而举家逃避到凉州西平,这才改姓为麴。”

    “原来如此……”韩非点点头,一直以来,他只以为麴义也是属于草莽出身的那种,没想到,其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官至尚书令。话音一转,韩非笑问道:“麴将军,我听公与先生说,你麾下有八百先登,乃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不知可有此事?”

    “哪里是什么jīng锐,”麴义摇了摇头,道:“所谓先登,不过是义久居凉州,与羌人打过了交道,熟悉了他们的战法,想出的一点克敌的方法罢了,对付羌骑,到是能做到所向披靡,也可堪这‘jīng锐’二字,只是换了其他的军队,却明显的不行了……”

    说着,麴义伸手一指场边韩非的亲兵,那三十名盾卫,道:“这样的盾牌,我的弓弩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是徒增奈何尔。”

    有关先登死士的资料,韩非也是知道一些,所谓先登死士,说白了,就是会了一些近身战技巧的弩兵罢了,最具威胁xìng的,就是他们的弓弩,一旦弓弩失去了应有的效用,那么,先缝死士和普通的步兵也就没了什么两样了。

    “呵呵,麴将军却是想多了,想这世上,又哪会有绝对无敌的军队?八百先登,面对来去如风的羌骑尚能所向披靡,‘jīng锐’二字,已是当之无愧。”韩非笑道。

    一颗心,这才回归了原处。

    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与公孙瓒的一战,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无疑是他最为头疼的兵种,虽然历史上记载先登死士是白马义从的客星,但不是亲自问过,了解了,韩非总觉得心里不塌实。

    白马义从和羌骑的xìng质几乎一样,都属于轻骑兵的范畴,麴义既然面对羌骑所向披靡,将来面对白马义从,也逊sè不到哪里去吧!

    麴义此来,也无外乎就是向韩非当面道个谢,顺便表下忠心,又闲聊了几句后,麴义托口军中事多,也就告辞了。

    “儁乂,你观此人如何?”待得麴义走远,韩非笑着看向张郃,问道。

    “昨rì观其指挥军马,进退有度,每一命令,皆是恰倒好处,没有丝毫的疵漏之处,实是难得,可为将才;而其武艺……”张郃沉吟了下,道:“在冀州时郃曾与之较量过几场,却是不相上下,各有胜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韩非饶有兴致的问道,见张郃面带犹豫之sè,遂又道:“儁乂,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就是说错了,亦不怪你。”

    “那郃就直说了,”张郃讪讪一笑,道:“麴将军有武有才,当可大用;只不过,郃总觉得其骨子里透露着一股学自羌人xìng情,现在没有功劳加身,或许还看不出什么,若有一rì其功勋卓著的话,难免生出骄纵之心,届时……”

    张郃说到这里,顿是打住,然其意,不言而喻。

    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韩非看了张郃一眼,不禁心生感慨,张郃的话,可不就是rì后麴义的真实写照么!

    “好了,暂时不说这个……”韩非也不说对,也没有说错,含糊了一声,差开话题,道:“儁乂,观我方才练枪,觉得如何?”

    “少主不问,郃却是险些给忘记了,”张郃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道:“方才看少主练枪,尤其是最后一式的刺,其速度,比之往rì要更胜了一筹,也要凌厉数分,莫非……少主,你突破了?”

    韩非笑着点点头。

    昨rì撕杀间,韩非就有一种突破了桎梏的感觉,今rì练枪,感受着那比往rì强大了一筹的感觉,不由得身心俱爽。

    “恭喜少主!”张郃大喜,道。

    看得出,张郃这是真心在为他的突破而欣喜,只是,这欣喜中,韩非还看出,夹杂着的一丝丝羡慕。

    拍了拍张郃的肩膀,韩非笑道:“儁乂,练好了这‘大枪桩’,以你的资质,武艺再上一层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少主!”张郃眼含感激。

    大枪桩,是韩非手把手教给他的,有了这大枪桩,张郃也是有信心,自己的武艺再进一步。

    正这时,沮授匆匆的走了过来。

    “少主,康成公车驾已到了营外,袁盟主设宴为之接风,主公着令少主陪同……”

第四十五章 接风宴上的挑衅

    韩非父子,来得不算太早,亦算不上太迟。

    来早了,也未必就能见到康成公,而去的忒晚的话,难免会给人留下傲慢的印象——有的时候,印象分,很重要。

    今rì的韩馥与韩非两人,都去了满身的戎装,各穿了一领文士长袍,父子二人都是俊朗之人,如此一来,倒也显得风度翩翩,凭空多了几分的儒雅之气。沮授、郭嘉作为陪同,张郃充当护卫,一行五人,来到府门前,韩馥将拜贴递了上去。

    郑玄在陈留,自然不会有自己的宅院府邸,这一处,正是陈留太守张邈听说郑玄到了陈留,连夜将自己的太守府收拾了出来,让与郑玄居住。

    足见郑玄声名之重。

    勉强算是临时的府邸,也没有管家,崔琰就临时客串了下迎客的角sè,只不过,这脸sè却是不大好看。

    也难怪,纪灵一行人,口上虽然说的客气,也没有难为他们,但终归是明软暗硬,根本就没有他们的第二个选择,再见到这些诸侯,崔琰的脸sè能好看,那才怪事。

    “冀州牧韩馥?”崔琰信手接过拜贴,随意的扫了一眼,待看清了上面的名刺时,不由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韩馥,随之,目光跳过韩馥,落在了落后韩馥半个身位的韩非,微微一笑,礼道:“这位,想必就是令公子韩非吧?大作已拜读,只恨不能当面;今rì一见,果然英雄少年郎!”

    登时间,府门前静谧非常,无数夹杂着各种意味的目光投向了这里,没办法,无论是最先到的主人张邈,还是名头最大的袁氏兄弟,这大胡子

    “门人”都是一副带理不理的模样,可到了韩非这里,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此鲜明的转变,人们若是不奇怪,那可就奇了怪了。

    韩非也是有点发懵,乍见到这人,离得远了,还以为是关二爷在把门,那一部近两尺(前面有个小错,崔琰须长四尺,应该是他挂掉的时候,现在才二十八岁,显然不会有四尺长,就当是近两尺吧)的胡须实在太明显了,等到了近前才看清楚,并不是什么关二爷,关二爷面如重枣,而眼前这位,却是面sè白皙。

    嗯,关羽也没眼前这人貌美……儒雅中,更有一分的英气。

    这人是谁?

    崔琰的热情,韩非一时间也是措手不及,不过,他终是两世为人,不是一般的少年,转瞬间便平稳了心神,拱手礼道:“惭愧,拙劣之作,难登大雅,实不堪‘大作’二字。还未曾请教,先生高姓?”

    “韩公子谦逊了,《从军行》一首,纵是家师听得,也是赞叹不已。”看着眼前的韩非,崔琰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那阵,只不过,那时的他不如韩非这般有名气罢了,也远不见韩非的这般才华。心中略是感慨,崔琰道:“在下清河崔琰,韩公子,此处并非讲话所在,里面请!”

    “崔先生,请!”

    韩非面sè微微一动,从崔琰对自己的态度来看,此行的把握,不知不觉间,又加了几分。

    一直以来,韩非都是以武夫的形象出现在人前,至于当年的求学之事,被人赶出门,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韩馥自然也不愿意去宣扬,十来年过去了,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韩非当年的向学之心。

    争霸天下,讲究的却是文治武功,若自己一直是一个武夫的形象,虽说有世家子弟撑个门面,rì后想要招揽文臣谋士也实在是困难。

    文人,多是鄙夷武人的粗鄙,很少会有人像陈宫那般,选择吕布这样的一勇之夫为主公的。当然了,陈宫更多的,也是不得以。

    这几rì下来,韩非对康成公郑玄也多了些了解,可随着了解的越多,韩非越是砰然心动,才知道,这位老人真真是了不得的牛人,天下大儒中堪称首屈一指的存在。随之,韩非也坚定了决心,一定要拜在这老头儿的门下!

    可别小看了这个“名”字,有的时候,它抵得上千军万马。

    比如说刘表。

    刘表初至荆州,立足未稳。

    时有张虎、陈生盘踞襄阳,聚众作乱。

    刘表在那个时候,完全可以说手下无有一兵一将,只顶了一个荆州牧的头衔,还挂着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号。

    不过,刘表是当世八顾之一,名动天下。

    哪怕是在后世,为了一个“名”,人们也是争得头破血流。而在这东汉末年,这名气的作用更大。

    刘表,正是以八顾之名,请出庞季与蒯越,这才得以不费一兵一卒,坐拥荆襄。

    在这个年代,想要出人头地,除了真本事,还需要两个条件。

    其一,家世。

    这其二,就是名气。

    家世就是出身,这是老天爷定下来的,非人力可以挽回,韩非生在韩家,也算是好出身了,但比起什么四世三公、汉室宗亲、孙武后人之类的,却是差了许多……

    可名气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可以炒作的,是可以赚取的,曹cāo之所以只身刺董,赚的可不就是一个天下名。

    而眼前的康成公,无疑是韩非赚取名声的一条捷径。

    无论如何,为了将来,拼尽一切手段,韩非都要争上一争!

    等五人进了府,韩非才发现,他们来的算是晚的了,十七镇诸侯(只剩下十七镇了,姓鲍的死了一个)倒是已经到了十三四镇之多。

    这前方,两条并列的条案,后面端坐了两人,一人,正是袁绍,作为联军的盟主,他做到了主位上。而袁绍的旁边,则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宽袍大袖,满身的儒雅之气。

    不用猜,韩非也能够想到,这位,应该就是康成公郑玄了。

    紧临着主位的,左边,正是后将军袁术,右边的席位空缺,看样子,应该是给他们这一行人留的。再往后,各诸侯各据条案,本来诺大的太守府厅堂,此刻,倒是显得拥挤了许多,饶是如此,厅堂zhōng yāng,尚有十数婀娜女子翩翩,丝竹声阵阵。

    “冀州牧韩馥,拜见康成公!见过盟主!”韩馥领着韩非几人,绕开舞jì,径直来到主位前,冲着上面的两人微微一礼。

    “文节,汝此番来的却是有些迟了,稍后,当罚酒三杯才是!”袁绍皮笑肉不笑,打着哈哈,指着右垂手的座位,笑道:“快入座吧。”

    郑玄则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在韩非的身上,多停滞了那么一瞬。

    显然,郑玄对这所谓的接风宴,兴致缺缺。

    “哼,名士于座,儒雅风流,可笑一厌文莽人却不自知,冒登高雅之堂,却是扰了君等视听,败了我等雅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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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韩馥之子,争雄汉末三国!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曹操、刘备、袁氏兄弟、孙氏父子...诸葛亮、司马懿、周瑜...吕布、关羽、赵云、张飞...浪花淘尽,数不尽风流人物。 这又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汉末天下,群雄争霸,美人似玉,江山如画,唯强者可居。 魂系千年,世门三子,黄沙百战,气吞万里如虎,面对群雄的强势兴起,他敢与之争夺天下否? 大丈夫立世,当勇于争先—— 我是韩非,这是一个“争”的故事!倾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倾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倾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