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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狂琴     倾汉txt下载     倾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挑衅与反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要说起这恨,袁术自是火大不已。

    昨天之后,他也使人打听了欧氏父女的身世,要不怎么说什么事都怕细心呢,大量的人手撒了下去,天还没等黑下来,欧家父女的底细就被他查了个彻底,甚至,就连欧家祖宗上至八代之远,都查了个清楚。

    可等他看到结果,这火就更大了!

    欧家父女,和韩非没有半点的关系!在此之前,韩非没有到过陈留,这父女二人更不曾出得陈留,完全可以说是素未蒙面,两个人生根本就没有交集的人,更不可能存在什么贴身婢女的说了。

    可知道了又能怎的?

    现在,欧蝶儿可是名副其实的韩非的贴身婢女。

    无奈,袁术也只得是打掉了自己的牙,再咽回自己的肚中。本来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韩非的什么事,偏偏这小子多管闲事,害得他没了三员战将,死了千余士兵,更是丢了老大的一张脸,袁术现在可以说是把韩非恨到了骨子里。

    见韩非人模狗样的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再看到那张脸,袁术就跟吃了一碗的苍蝇,忍不住甩了一个冷眼过去,“哼,名士于座,儒雅风流,可笑一厌文莽人却不自知,冒登高雅之堂,却是扰了君等视听,败了我等雅兴!”

    厅堂内的气氛登时静谧了下来,众诸侯也停下了口中的寒暄,转动眼睛,看看袁术,又看看韩馥父子,袁术与韩家父子的那点事,他们或多或少的也都听说了一些,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至于袁术说的厌文莽人,呵呵,虽未指名道姓,但众诸侯也知道袁术所指的是谁。

    实在是韩非最近的风头太盛,连带着其好武厌文也随之广为传开。袁术话中的之人,不是韩非,却又能是谁?

    这分明就是在笑话他韩非,根本就不配坐在这里!

    韩馥闻言不禁眼中冒火,刚想说什么,却给韩非从后面拉住,只见韩非摇了摇头,随即,面带微笑,顾左右而笑道:“奇怪了,我怎么就没有看到厌文之莽人?”

    沮授、郭嘉俱是微微一笑,摇着头。

    袁术冷笑连连,道:“术久居京师,故尔听闻,言有人六岁读书不成,习武至今十载,再不曾学过哪怕一字,此等人,不是厌文莽人,又是何等人?”

    这话,未免说得忒过露骨了,主位上,袁绍不禁皱起了眉头,神sè间,隐有不悦。

    “哦?袁副——盟主,”韩非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袁术这般,跟指着他鼻子也没啥两样了,当下,故意的拉着长音,将一个“副”字音节拉得老长,随之,微微一笑,面带调侃,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人再不曾学过一字?难道袁副盟主一刻不离的跟在这人身边不成?还是说,你也不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却在这里大放厥词!”

    双方的面子因昨天一事而撕破了,韩非自然不屑玩那些虚的,再说了,人家都登着自己的鼻子快踩到自己的脸上了,韩非要是能忍,就怪了!

    泥人还有三分的土xìng!

    “你……”袁术气极,猛地一拍桌案。

    虽然明面上,袁绍、袁术兄弟二人很是和睦,但从骨子里,袁术一直都看不起袁绍这个兄长,因为他是嫡出,而袁绍是庶生,他才是袁氏的嫡亲血脉。

    可是,十八镇诸侯会盟当rì,他那一向看之不起的兄长,竟被推为了盟主,而自己这实力列诸侯第一的袁氏正宗,却只得了一个副盟主,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有点想法?现在,韩非怪腔怪调的这么一叫,袁术不腻歪才怪。

    “我什么我?”

    韩非眼珠子一瞪,凛冽的杀气凝聚之下,直逼袁术,也是袁术倒霉,前不久才给关羽的杀气一冲,才不几rì,还没等忘记那番滋味的他,又置身了韩非的尸山血海中,刚经历过一场杀戮的韩非,杀气未散,比之关羽,尤有过之而无不及。惊惧瞬时涌上心头,袁术颤抖着手指指着韩非,张了张嘴,却是忘记了下面的话。

    “我韩非虽是好武,然四书五经却也有所涉猎,至于厌文之说……”韩非冷冷地扫了袁术一眼,哼道:“既然你说你久居京师,那也当知道我因求学而被赶出蔡府之事,想我韩非一心求师,却不想……当年丑事羞复再提,只是,可笑我怎就成了厌文之人?”

    “熟归熟,但你再这般造谣,小心我告你诽谤,污人名声!”韩非声音凛凛,掷地有声。

    “哼,即是被蔡府赶出了门,想来也不是可造之才。”袁术眼前一亮,似是抓住了什么,兀自嘴硬道。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蔡伯喈虽有大家之名,可识遍天下之人?”韩非侃侃而道,一再的高调。

    偷眼瞧了瞧上垂手坐着的郑玄,见其正手捻着胡须,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这边,韩非心里顿时有了谱。

    “你的意思,蔡大家赶你出门,却是不识你这千里马了?”袁术嗤笑道。

    众诸侯,与袁术交好的几人,这时,也是附和着哄笑。汉时以谦虚为礼,韩非的高调,在别人看来,却是成了不自谦的表现。

    而其他的诸侯,也都是摇头不已。

    “我六岁拜师,蔡伯喈却未看一眼,直令人将我赶出,此为伯乐焉?岂是为师之道?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韩非顿了一顿,又道:“至于我是不是那匹千里马,我想我会用时间来证明!”

    用时间来证明!

    众诸侯,乃至于郑玄、崔琰,就连袁术,也不得不为这句话而侧目。

    你既然不相信我是什么千里马?那好吧,我也没求你来相信,路遥知马力,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又是——何等的自信!

    “咳,”一声轻咳,主位上,一直没有说什么的郑玄突地轻咳了一声,登时,厅堂内静谧了下来,所有人,包括韩非、袁术这两个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对方的家伙,也是忙将视线转到了这位老人身上。

    “韩非是吧?”郑玄面带微笑,很是和蔼的看着韩非,道:“你很不错,方才这一句话说的也很好,吾深表赞同。是所谓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蔡伯喈再不该,也不当如此阻人学路,实枉为师也。”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蔡邕,恐怕,一堂的人都会跳出来骂了,但说这话的人是郑玄,就不由得人不三思了。

    “呵呵,不谈这事,不谈这事!”感觉风头有点不对,袁绍忙打着哈哈,转而向郑玄举杯一礼,叉开话题,问道:“军事繁忙,绍未能及时拜会当面,还请康成公恕罪。只是,绍曾听闻您老已归隐高密,著书授徒,怎又到了此厢?”

第四十七章 老骥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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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韩非,袁绍的心不由得就是一沉。以前的韩非,在他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勇之夫,年龄又小,更没有什么统兵的经验,连将才都未必称得上,顶多也就是一员战将罢了,如此,他还不会太过在意,无论是颜良、文丑,一人便可敌之。只是,他没想到,韩非掩藏的竟是这么的彻底,哪里又是什么好武厌文?!

    哪家的厌文,还能这般出口就是文章?袁绍现在就恨不得将传出这话的人给杀掉!

    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韩非的不解释。

    换成自己,被人传成这般,自己又会否如他这般的忍下去?

    糟了,已经要给必须注意的人物加上重点了。

    还有,隐忍了十年,今朝怎么不忍了?难道说……袁绍看了眼身边的郑玄,如果要说起变数,也就这一个吧?

    莫非韩家小子不忍,与康成公有关?

    “哪里,袁将军客气了。”郑玄可以不敬袁绍,却不得不敬四世三公的名头,这就是“名”的强大。回敬了一杯,郑玄道:“老朽本也想终老故里,可前有九卿举荐,朝廷封老朽为赵王乾之相,推脱不得,只能前往。”

    “中平二年,大将军何yù征公入朝为官,中平四年,三司府也曾先后两次请康成公,次年,家叔更是举荐康成公为侍中,而康成公却全都推脱,拒绝出仕,今怎又改了初衷,莫非是看庙堂之上乃董卓乎?”袁术不无刁难地问道。

    本来,以郑玄康成公之名,袁术也是敬着三分,可是方才,郑玄明着夸了韩非一番,暗地里,无形间扇了他一耳光,虽然郑玄或许并没有这一层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欣赏韩非的话语,但听在袁术的耳中,就变了味道。

    袁术此话一出,众诸侯无不是怒视之,暗自埋怨袁术不会说话。

    虽然,大家的心里或多或少的都有这么想过,但你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郑玄面sè不动,闻声,只是呵呵的一笑,道:“袁将军所言不错,老朽受了这官职,正是因为董卓。”

    刹那间,所有人,全都傻了眼了。

    尤其是郑玄身后的崔琰,本来,他听了袁术的话还准备为老师辩驳一番,怒斥袁术几句,可哪曾想,老师竟是说出了这般的话来,当即,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在座的都是什么人?

    yù杀董卓而后快——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老师这么说,不是存心找不自在么?崔琰暗暗埋怨老师,心急不已。

    “想董卓乃乱臣贼子,时下,天子蒙难,老朽既食汉禄,自当报君恩,故尔才接受了这官职,就是想到洛阳,看能不能拼得老朽垂暮之残躯,换来京师一片青天朗朗!”没等众诸侯置疑指责什么,郑玄自顾自的又道。

    登时间,方还准备跳起来指责几句的人,一矮身,又窝回了原处,脸“腾”地红了起来。

    “康成公情cāo高尚,能舍身为国,实我等晚辈之楷模……惭愧,方才吾等还险些误会了您老,恕罪恕罪!”袁绍忍不住心叫“好险”,要不是平rì里还有着几分的养气功夫,怕是刚才已是忍不住指责出声了。

    该死的,这老头儿,说话怎么也大喘气!

    “哎,”郑玄摇头苦叹,道:“直至国难当头,才发现书生无用,不能为国杀贼。正如韩小友所言,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百夫长尚能上阵杀敌,而书生却……”

    韩馥一听,连忙摆手,“康成公说笑了,犬子胡闹之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袁绍也道:“康成公何以轻视自己?以公之名,口诛笔伐,天下莫有不从。绍虽不才,却有满腔热血,拳拳报国之心,聚众诸侯于陈留,誓灭董贼于洛阳。公既是怀有同样的心思,何不与绍同众诸侯一起,集公之名望、吾等之军队实力,何愁破不得洛阳,救大汉江山于水火?还请康成公三思。”

    海内名士,天下大儒,首推高密郑玄和北海邴原,此二人堪称是大汉朝士大夫的楷模,可以说,他二人的举动,干系着人心的向背。当年,吴楚七国造反,不用剧孟,周亚夫知其必败,现在的情况,也与之相似。

    所以,袁绍极力的想将郑玄拉入自己一方的阵营。

    “玄之天子,乃皇子协。”郑玄淡淡的一声,然后,再不复一言。

    袁绍脸sè,当时就变了,变得有点难看。

    为了保证他想要拥立的刘虞的正统地位,袁绍一直都是宣称刘协不是灵帝的儿子,不是刘家的种,根本就不配当汉朝的皇帝,又与董卓沾亲带故,理应被废黜。与众诸侯起兵讨伐董卓,联军的主流思想仍是反董卓而不反献帝,无奈,为避免联盟分裂,袁绍也只得假惺惺的在誓词中加入了拥戴献帝刘协的话。

    在他看来,等除掉董卓,再废掉献帝,也不迟。

    可他反对献帝刘协之心,却躲不过明眼的人,郑玄恰恰就是看出了这一点,直言两人所拥立的并不是同一人,告诉袁绍,道不同,不相为谋。

    袁绍又怎会听不出郑玄话中的意思。

    虽是感到可惜,却也在意料之中,如果郑玄会同意,也就不用等到今天了,这一次,也只不过是袁绍不死心,想要再争取下郑玄的意思罢了。

    随之,袁绍很明智的差开了话题,谈起了郑玄在家乡创办的“郑学”,以及正在编著的《孝经》上,一时间,倒也是宾主皆欢,谈笑声不断。

    正说笑间,郑玄突地转头看向一直默默的韩非,笑道:“韩小友的《从军行》直令老夫眼界一开,却不知小友可还有何佳作在世?”

    韩非满脑袋正想着什么时候拜师合适呢,冷不丁郑玄问来,当时有点发蒙。见众人都看了过来,忙甩甩头,正声道:“小子胡乱之作,安得康成公之谬赞?真愧杀小子也!小子不曾拜得名师,所学皆是自修得来,胸中笔墨着实不多,哪里会有许多?”

    话音略是一顿,韩非方才那萦绕了脑中无数遍的念头不自禁地升起,当下,忍不住脱口道:“小子久闻公于高密授学,广收学子,有教无类,却不知小子可否有这个荣幸,于座下聆听公之教诲?”

    “这个……”郑玄犹豫了,他广收学子是不假,但这个有教无类嘛……郑玄不禁苦笑,自己竟是被这孩子拿言语挤兑了,若不收,也就不是什么有教无类了。偏偏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还反驳不得。

    丢不起那个脸。

    可若是收…….

    “康成公何许人也,又岂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能拜到门下的?”

第四十八章 韩非拜师(上)

    最见不得韩非好的,莫过于一心谋夺冀州为基业的袁绍。

    袁绍突然发现,夺取冀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嗯,韩非、张郃,还有那个叫麴义的……一时间,袁绍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以前怎么就没见到冀州是这般的人才济济?!

    斩华雄、败张飞、挑桥蕤……好吧,就算张飞、桥蕤在袁绍的眼里并不算强大,但华雄呢?昨天一役,虽然不能直接的说明什么,但从其中也是不难看得出,韩非并不是一个莽夫,他也懂得冲锋陷阵,懂得战略……

    若是他再拜得郑玄为师……

    以郑玄康成公之名,一个具备了文韬武略的韩非,会对他将来的夺取冀州产生怎样的影响。

    届时,人心向背,军心如一……

    袁绍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听到韩非要拜郑玄为师,袁绍想都不想,立马横插上一杠子。他算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韩非拜在了郑玄的门下!

    想想也是,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拜在郑玄门下的话,以郑玄之名,又岂止是千数的学生?万不足以计也!

    只是袁绍这个时间,说出了这般话……明显的,不应时候。

    韩馥不禁怒目而视,心里老不是滋味。

    身为袁门故吏,他自问对得起师门,对得起袁家,可如今……

    韩非却像是没有听到袁绍这话一般,起身离坐,径直来到郑玄案前,躬身深深地拜了下去,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郑玄,眼中,满是诚挚,“望康成公成全!”

    如果,郑玄会因为袁绍的一句话而断了本来就有的收徒念想,那康成公,也就不是康成公了。

    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可以了,至于找场子……时间多的是!

    咬人的狗,往往是不叫的。

    “一别经年,却是相遇陈留,康成公,可还记得广平沮授乎?”这时,沮授也是离开了坐席,走至韩非身侧,拜道。

    “原来是沮公与。“郑玄点点头,笑道:“汝父身体可安泰否?”

    显然,沮授与郑玄有旧,干系还匪浅。

    “劳康成公挂念,家父一切尚好。”沮授回了一声,随之,看了看韩非,满脸的正sè,说道:“康成公,授如今官拜冀州别驾,此乃授之少主。授也不虚夸,实少主才华有过人之处,rì前授还曾想举荐其至公门下就学,却不曾想公已到了陈留,此莫不是天赐师徒?”

    “公与的话,老朽自然是信得过。”郑玄点点头,沮授的为人,他很了解,从来不是什么妄言之人,说韩非才华有过人之处,那就一定是相当的不错了。而且,更有《从军行》一首,方才言语虽短,但郑玄也是阅人无数,韩非有没有才华,自然是一看便知。微一沉吟,方又道:“本来,老朽老迈,已是无意再收弟子,季珪差不多是老朽最小的一个弟子了……然则看罢你一篇诗句,竟是yù罢不能。既然公与也说是天赐师徒,老朽也不好推辞……”

    韩非一听,眼睛顿是亮了起来。

    还不等他心头的兴奋升起,郑玄当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不过,若是你想学权谋,求功名,老朽恐怕教不得你,还是另寻高明的好。再者,袁盟主说的不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拜在老朽门下的,你要拜师,先要过得老朽的考验。”

    郑玄的话,意思很明白。

    韩非也是有所准备,他早就猜到,拜在一代名儒、天下名士的门下,肯定不会太是顺利。这时代的名士大儒,大都有一些古怪的xìng子,即便是有沮授的旧情在,也不过是多了一块敲门砖,想要拜rì郑玄的门下,还需要经过一番考验。

    至于考验的结果……

    中意的留下,不中意的,呵呵,还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康成公有问,但请问,非洗耳恭听。”韩非恭敬的道。

    “很好!”韩非的态度,郑玄很是满意,抚着胡须,微作沉吟,便道:“如此,老朽且来问你,你yù拜老朽为师,求的是甚么?”

    废话,求名呗!

    韩非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真要是这么说了,呵呵,也就全泡汤了!郑玄还不得学着蔡家一般,用扫帚将他赶出去啊!

    “吾拜师,一不求权谋,二来不求策术,更无意于功名。”早打好了腹稿的韩非,侃侃而道。

    “哦?”郑玄微微一笑,“权谋不求,策术也不求,功名也不要,那你求的是什么?”

    “《论语·学而》中,曾子曰:‘吾rì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此为做人之本也。非素闻公乃经学大师、天下名儒,yù投门下,我只求,儒学中做人的道理。”韩非语带铿锵,坚定的道。

    “做人?难道,你不会做人吗?”一句话,令郑玄眼睛顿时为之一亮,饶有兴致的问道。

    “孔圣人穷一世之功,也只敢言几于道,韩非焉敢自称懂得做人?”韩非不假思索,飞快的回道。

    郑玄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

    他沉吟了片刻,又道:“韩非,你之品xìng,老朽已是略知,实为不错。然yù拜我门下,却是不得不考校下你的才学……这样吧,既然你懂得作诗,却是不防即兴一首,以为考校,诸位以为如何?”

    最后一句,却是说向了众诸侯。

    众诸侯又哪里会说什么,当然是无不称善。

    袁绍犹豫了下,说道:“即兴一首,自是无防,只是这时间……莫等到了酒宴散去,才得三五佳句,如此岂不是很扫兴?康成公,若是依绍之意,不防再此之上加一个时间上的限制,如此,更能彰显出真才学,您老说呢?”

    彰显你妹!

    韩非忍不住心中连骂袁绍,一瞬间,将袁绍的祖宗十八代的女xìng问候了个遍。

    他又哪里会做什么诗,《从军行》还是他抄袭来的,如今让他再做一首,已是难为他了,能不能做出来还在两说,居然还要在上面加上个时限,这是嫌他死的不够惨啊!

    袁绍啊袁绍……

    “袁盟主所言不假,如此就……”郑玄自然是不知道韩非心中的苦涩,对袁绍的提议倒是很是赞成,抚掌赞道:“如此,就限半柱香的时间吧……嗯,所作之诗句,必须要应了时下之景,如此,才显得真才学。”

    韩非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第四十九章 韩非拜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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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非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如果说是随便的做一首,韩非纵然是自己做不出来,有着前世的记忆在,临时抄袭来一首应应景,也不是什么难事,以那些流传千古的诗句,过关,还是轻松的。

    可如今,郑玄要他做应景诗。

    韩非忍不住都有点怀疑了,郑玄这老头儿是不是和袁绍串通了一气,来坑他。

    这却是韩非冤枉了郑玄。

    古人收徒,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一桩极为重要的事。

    人道:天地君亲师。

    师道之重要,可见一斑。古人常说,一rì为师,终身为父。当了人家的老师,就要为学生的一辈子而cāo劳。郑玄要收弟子,尤其是关门弟子,又怎么会不仔细对之?

    而应景作诗,更是能显现一人的才学,是个读书人就能理解。

    只能说,郑玄对这关门弟子的要求,很严格,容不得半点的马虎。

    不等韩非说什么,袁绍早已令人取来了一柱香,点燃。

    眼见着那柱香一点一点的燃烧下去,感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韩非知道,话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吟得出,那么,可拜郑玄为师。

    若吟之不出……

    明天,我韩非就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吧?!

    兀自直起身,一步步的缓慢的踱着,厅堂内,丝竹声已是不见,歌舞声渐平,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似是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好戏。

    静谧。

    可韩非的心,此刻却静不下来。

    应景,应景啊!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难倒了韩非,他又哪里会写什么应景的诗句?无奈,只能从不多的前世记忆中,竭力的攫取着,希望能发现一首能应得上眼下之景的诗词。

    《将进酒》?

    不行,这个明显不适合自己。

    《水调歌头》?

    不应景啊!

    《念奴娇·赤壁怀古》?

    忒过于超前了啊!

    ……

    一首首诗词幻灯片一般闪过脑海,韩非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了,竟然记下了如此多的诗词,虽然大多都不是整首……只可惜,却找不出一首可以应得上景的!

    眼见着那柱香已燃尽了四分之一,韩非第一次觉得,时间竟是过得如此之快!再有一段这时间,憋不出一首诗来的话,就别再提什么拜师的事了。

    难道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好的机会溜走?

    不甘心呐!

    时间流逝,韩非的脸上,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丝的焦急。

    “我就说是假的吧!”和韩非过节最大的袁术,见了韩非这般模样,也不掩饰什么,忍不住冷笑道:“我年前可就听说了,那《从军行》是他听一隐世的高人吟出来的,嘁……他窃为己用而已,还恬不知耻的……如今,全露馅了吧……”

    “呵呵,隐世的高人,这说法,说出来可是没多少人会信,”与袁术相离不远的北海太守孔融这时候笑道。他也是饱读诗书的人,又和韩非没什么仇怨,自然看得更为旁观一些。要说是剽窃抄袭,孔融觉得不太可能。

    一时间,静悄悄地厅堂又是喧哗了起来,开始,只是三两人,渐渐地,人越来越多,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

    “韩公子一身才学,当rì一首《从军行》惊艳陈留。今rì难得康成公至于此,亦是韩公子拜师考校,韩公子再留下一首大作,让我等rì后说起,与有荣焉哪!”

    “没错,韩公子若再留一大作,rì后必成佳话。”

    苍蝇般的声音径直钻进了耳中,扰得韩非更是心烦意乱不已,忍不住横了一眼过去,一看下,却也认识,可不就是袁绍的两个儿子,袁谭、袁熙。

    冷静,要冷静啊!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可不要给人留下什么笑柄啊!

    韩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住的告戒自己。

    只是越是这般,脑中越是凌乱。

    “贤侄,你在犹豫什么?”

    正这时,一人走到了韩非的旁边,拍着韩非的肩膀,笑道:“《从军行》是你所作,足以证明你之才华,这个我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还不只一次的羡慕文节兄,羡慕他能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贤侄该不会是因为康成公的话,而太过紧张了吧?还是怕作出的诗句不够好?”

    “放心,只要有些灵感,随便作上那么一首,也不一定要《从军行》那样的绝妙好句,相信康成公也是能够理解的!只要有一首,下次吾若再遇上有人拿此事非议贤侄,绝对大耳瓜子抽他!叫上十几二十个军兵,打他!把他抓进衙门,以毁谤他人声名告他!哈哈,如此岂不快哉!”

    说着这话,此人还示威xìng的看了袁术一眼,换来的,却是袁术的一声冷哼。

    听了此人的话,饶是韩非的心情之乱,也是不由得为之一轻。

    这人,正是此间的主人,陈留太守,张邈。

    看来,自己那便宜老爹最后投靠了张邈,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张邈与韩馥有交情,十六年了,韩非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具体交情有多深,这个韩非就不知道了。如今,这个时候,张邈站在了自己这边,还挑衅袁术,韩非顿是意识到,张邈与自己那便宜老爹,交情绝对不只是泛泛。

    微微一笑,心明显静下了许多,韩非道:“叔父教训的极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此却是侄儿紧张了,惭愧。”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哈哈哈,好啊!只这两句,就已是绝妙!贤侄,叔父绝对的看好你!”又是大力的拍打了两下韩非的肩膀,张邈大笑着坐了回去。

    张邈这话说完,另一侧,满堂的窃窃私语声中,也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韩公子,莫不是不想让我等见识百夫长之风采?年轻人嘛,懂得韬光养晦是好,偶尔也得露露锋芒,今rì,众诸侯在座,康成公位临,何不大胆的放开些,表现一番,如何?”

    声音中,略带调侃。

    曹cāo?!

    韩非寻声望去,却见是一黑矮之人,正眼中含笑的看着自己。

    年轻人?!

    貌似你曹cāo也才三十六岁吧?!

    好吧,古人三十即称老……

    “韩公子,你这种反应到底是何意思?老实说,近rì老夫也听说有一传言传得沸沸扬扬,说《从军行》乃是公子剽窃之作,老夫本是不信,以文节兄之家教,岂会有如此之事!只是,抵不住众声涛涛。韩公子,若真有此事,便是老夫看错了你,看走了眼。”却是河间太守,张杨。

    张杨这话,逻辑上倒是没有什么可取的,只是说得义正言辞的模样,若是韩非真作不出诗来,那么,当即就要把剽窃之名给坐实了。

    可不单单是拜不成师那么简单。

    韩非知道,这张杨,乃是袁家的一忠犬。

    话音落啊,厅堂内有些安静,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方才那个还很是高调的韩非的反应。

    所有人的注视中,韩非面sè渐渐回转了平静,平静的好象一泓死水,紧接着,一步步踱出厅堂,呼吸着直令肺叶有些刺痛的寒风,凭栏远望……

    等等,凭栏远望?!

第五十章 韩非拜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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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没到300票,要不今晚又……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样也不错,至少我能好好的睡上一个美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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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试,看的是品行,韩非过关了。

    接下来的,却是笔试。

    呼吸着刺痛肺叶的寒风,韩非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时,郑玄的声音飘渺的传来,“半柱香即将燃完,若你能写出应景之作,哪怕并不是甚佳,也可入我门墙;若作不出……韩非,你我将无师徒之缘,休要再言拜师之事。”

    却是韩非方才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深深地触动了郑玄,他做学问一辈子,当然知道灵感的重要,是以,却是放宽了许多,只要韩非作得出,不求佳作。

    话音落,韩非蓦地一笑。

    笑容中,竟是无比的自信,一时间,所有关注着韩非的人,几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凭栏远望!

    脚步轻快的回到了厅堂之上,向郑玄一礼,道:“非已思得一首,还请康成公指正。”

    “果然是妙手偶得之!”郑玄不由得轻笑,前一刻,还愁眉苦脸,一眨眼间,才思尽来,这不是妙手偶得之,又会是什么?当下,点点头,道:“且试吟来。”

    韩非摇了摇头,从旁边的火盆中随手拣出了一根拇指粗细、四五寸长短的炭条,然后,径自走到旁边一漆得雪白的墙边,敲了敲,登时,木板制成的墙发出空空声,韩非似是很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拿着炭条在上面写了三个大字——满江红!

    那字体走楷书的路子,雄浑有力,写到最后一笔,炭条也被韩非手上的力道捏断了。

    看到这三个字,厅堂内,声音顿是小了下来。

    这里的人,不是名士就是出身世家,讲究的都是君子六艺,书法上的造诣,自然是不能差了。执炭条跟用毛笔的手法不同,如果是他们自己拿了炭条写出来,自问在字体上远远不如韩非所书。韩非竟能用炭条随手就写出这般好字,对于书法的理解怕是已卓然成家了。

    这年头,诗词书法是一家,在书法上有高深造诣的人,也多半称得上一代大家,差也差不了多少,比如蔡邕。

    能写出这样字迹来的人,写出那《从军行》想来也是无甚可疑的。

    他们又那里知道,韩非只会写硬笔字,不会写毛笔字,他这是将炭条当做了粉笔来用!

    只不过,他的粉笔是黑的,黑板却是白的。

    摇了摇头,韩非丢掉了断掉的炭条,复又寻了一根稍粗上一点的,转身回到了墙边,飞快的书写了起来,这次,写的却是行楷,以防炭条再次断掉。

    韩非写的并不快,崔琰好奇,走到了韩非的身后,默默的看着,片刻后,忍不住念了出来。

    “满江红……怒发冲冠……”

    他的语气清朗,整个厅堂都听得清清楚楚,又过了片刻,观看的容sè与站姿都正式了起来,复读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这满江红的第一句,大气铺开!

    袁绍、袁术、张杨等存心看韩非笑话的人,瞬间变了脸sè。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厅堂内,崔琰清朗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墙边,韩非唰唰地奋笔疾书,只这第一句念了出来,便有许多人脸sè变了些,有的凝神肃容,仔细等待下一句;有的则是皱起了眉头,心头泛起了不好的感觉来。

    在座众人当中,对于袁绍来说,他更是倾向于韩非这人仅有小才的说法。什么《从军行》的剽窃抄袭而来,他自然是不信,但也只以为韩非不过是取巧侥幸得了这么一首,一时或可建功,时间一长就露馅了。

    就比如说,方才他有意的压迫,韩非已见了窘境。

    然而,如果说韩非后来的笑容让他感到意外的话,随后对方那样干脆的动笔,就顿时让袁绍心中咯噔了一下,意识到这个算计有误,而这第一句的出现,他已然明白,在他布局到了最得意的时候,却功亏一篑。

    太干脆了!

    纵然着眼点或许不同,但他与崔琰都一样感受到了这一点,韩非这样从容的态度,只能证明他在这一方面不会有问题。第一句的出现,旁人都来不及真正的揣摩它,当然了,单句顶多能说无可挑剔,也不能说好或不好,然而当片刻之后,崔琰念出“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时,这词句的最初轮廓,就已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大气而瑰丽的气象,随着这词句的成型,铺展开去。

    唰唰唰。

    “初平耻......尤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虎牢关缺……壮志饥餐董贼肉……笑谈渴饮西凉血。”

    崔琰的声音中,韩非的笔锋突地一顿,目光飘忽,望向了西方,那里,正是京师洛阳所在的方向!展颜微微一笑,慢慢地收回了目光,专心写下这首词的最后一句。

    “待从头……收复旧山河……朝——天——阙——”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旁边的崔琰也是长叹了一声,目光扫视周围,声音,慷慨激昂。

    厅堂内,热血攒动。

    “好啊!”

    崔琰话声落下,安静中,有人忍不住感叹道。

    主位上,郑玄早已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在听完这句“待从头,收复旧山河,朝天阙”时,却是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想说点什么或是想举步朝这边过来,可是随即发现,这与他的身份,不合。

    只是,老眼中,泪花已现。

    他愿意出仕为官,为的是什么?

    初平耻、臣子恨,他又何时忘记过?

    壮志饥餐董贼肉,笑谈渴饮西凉血……天子蒙难,董卓祸乱京师,西凉军铁蹄下,民不撩生,他又何尝不想生吃董卓的肉,喝西凉军的血?

    收复旧山河啊……

    此不为应景,何为应景?

    这个弟子,我郑玄,收定了!

    紧抿着嘴唇,颤抖着胡须,郑玄,眼中写满了激动。

    再向旁边看了看,更多的人还在咀嚼着这诗词中的意境,无不是迷失在其中。

    开头凌云壮志,气盖山河,写来气势磅礴。再接下去,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十四个字,出乎意料,令人叫绝,此十四字,如见将军抚膺自理半生壮志,九曲刚肠,英雄正是多情人物。功名是我所期,岂与尘土同埋;驰驱何足言苦,堪随云月共赏。

    试看此是何等胸襟,何等识见!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如此勉语,说与人体会。雄壮之笔,字字掷地有声!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满腔忠愤,丹心碧血,倾出肺腑。用文学的眼光视之结束全篇,神气十足,无复豪发遗憾,令人神往,叫人起舞。

    拍案叫绝!

    “时下风雪依旧,却是哪来的‘潇潇雨歇’,该不会是又抄袭得来的吧?”突地,袁术酸溜溜的嗤笑道。

    只是,谁又来听他的只言片语?纵是袁绍有心帮腔,却也指责不出个一二来。

    初平耻……眼下,初平元年正月方过,很显然,这一首乃是新作,抄袭剽窃?抄袭的何人,剽窃的又是何人?

    董贼、西凉、虎牢关,无一不是在言讨伐董卓,乃是应景之诗,如何剽窃,如何抄袭?

    所有人,自动忽略了袁术的话。

    有道是瑕不掩瑜。

    如此佳作,哪里还管它究竟是雪,还是雨!

    “文节,这孩子,老朽很喜欢。”

第五十一章 礼成

    “啊?!”

    韩馥好不容易从一首《满江红》的意境中挣扎而出,冷不丁郑玄来了这么一句,韩馥当时就有点发懵了。

    “韩非这孩子,我很是喜欢,老朽有意收他为关门弟子,不知文节意下如何啊?”郑玄微微一笑,口中与韩馥这般说着,目光却是落在了不远处韩非的身上,仅一首,短短九十四字,却是字字入他心怀。

    “愿意,当然愿意!”韩馥几乎是跳了起来,忙不迭的连声应声道:“您老看上了我儿韩非,不仅是他的福气,也是我韩馥的福气!只要康成公愿意收我那逆子,哪怕是不传授学问,只列名为弟子,我韩馥也是愿意……”

    能拜在康成公的门下啊!

    只是想一想,韩馥就觉得激动不已,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他是真的高兴,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了。然而,却无有一人笑话他什么。

    非但没有笑话之人,更多的,却是羡慕。张邈等与韩馥交好的诸侯,此刻,皆是纷纷上前,“文节兄,恭喜了啊!”

    康成公的关门弟子,又有哪个不眼红羡慕?韩非之名,从今而后,一步登天!

    再看看袁绍等人,那才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韩馥听着耳中的祝贺,老脸像极了一朵绽开的菊花,也忘记了儒雅风度,见韩非还杵在那边,大马猴也似的跳到了跟前儿,一巴掌拍在了韩非的肩膀上,也不知道他那文弱老迈的身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竟是险些将措不及防的韩非拍得坐在地上,半边胳膊发麻,“傻小子,我的好儿子,你居然有这等的好福气,被康成公看中……”

    韩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想想也是正常,他虽然也是出身世家,但并不是高贵的那种,韩家,也就只能算是一个即将没落的小世家罢了,若不是这一代有韩馥撑着,恐怕……而韩馥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名头,也就是袁门故吏。

    就算是他现在的这个冀州牧,明面上是董卓封的,但其中,又有没有董卓有意笼络袁家的意图在内呢?

    世人的眼中,他韩馥,就是袁门故吏。

    先是袁门,然后才是他韩馥,他韩馥,早给打上了属于袁门的烙印,一直是生活在袁门的yīn影之下。

    可如今,他的儿子韩非,竟被康成公郑玄看中,yù收为关门弟子……不真实中,韩馥更有了一种可以跳出袁门yīn影的感觉。

    郑学,不是袁门。

    “呵呵……”韩非微微一笑。

    随着最后一笔写下,韩非就知道,这一次,他又过关了。想想也是,《满江红》这样的千古绝唱,只要应了景,即便是在不兴宋词的大汉朝,也足以使人拍案叫绝。

    所以,韩非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

    “……康成公德高望重,虽说他未必在意什么拜师礼,可是如果不拿出点有分量的拜师礼,又怎对得起康成公的垂青?世人也将笑我韩文节……哎呀,这用什么做拜师礼好呢?”韩馥说着说着,渐渐转为了自言自语。

    只不过,他这自语声有点大了,大到乃至整个厅堂的人都听了个清楚,等他缓过神来时,见众人都在看着他,当即,老脸更是一红。

    郑玄看起来,也很是高兴,似是不忍韩馥这般羞窘,微笑着说道:“天子蒙难至今,为人臣者不能为主分忧,已是多有不该,今虽是yù收佳徒,然岂可忘君之危?又安敢受礼耶?依老朽之意,当一切从简方是!今rì恰得诸位将军、太守在此,不妨就给老朽做个中人(这个中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至于这酒宴,就权当作是拜师宴了吧。”

    众诸侯互相看了一眼,道:“康成公有请,敢不从命?”

    当下,无人再有疑义,郑玄带来的人手本就不多,又是人生地不熟,故尔,原此间的主人张邈此刻却是忙碌开了,指挥着下人又将厅堂草草的布置了一番,主位上,这次只留下了郑玄的一个位置。

    随后,又使人带着郑玄、韩非下去沐浴更衣,古人将拜师视为了人生的头一等大事,甚至比结婚生子看得都重,郑玄如此高的威望,虽然说一切从简,但是,礼却不可废,沐浴更衣,是必不可少的。等二人再回到堂上时,众人已是等待了多时。

    堂上,郑玄高高坐在了上首,慈眉善目,一部花白的胡须飘洒胸前,正襟危坐,外罩一席白sè长跑,给人一种长袖飘飘的儒雅之气。

    一番仪容,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倾目。

    纵是四世三公。

    “弟子韩非,拜见老师!”韩非大踏步上前,在沮授等人的指点下,来到了郑玄的面前,撩起衣角,堂堂下拜。

    弟子拜见老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确立师生名分的铁证。只要这一跪下去,征玄受了这一礼,那以后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韩非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隐隐有所颤动。

    一下子就解决掉了他最大的难题,韩非又怎能不激动?要是早一些时间拜了这样的名师,他又是何苦来哉的冒着甚至是掉脑袋的危险去和关二爷抢什么人头。

    这丝颤动,恰恰给郑玄看在了眼中,当下心中一阵宽慰,郑玄误以为这是韩非因为能拜师求学而激动的。

    点点头,受了韩非这一礼,又喝了敬上来的拜师酒,教训了韩非几句后,简单的拜师仪式就这么结束了。礼毕,韩非刚准备起身,却给他那便宜老爹又按回了地面,只听韩馥道:“康成公,非儿今年一十有六,尚未有字,馥本想待他年二十时再行冠礼。如今,难得他拜得名师,能否请康成公赐字?”

    “呵呵,文节,你这做父亲的不为自己的儿子取字,怎么反倒求到了老朽头上?”郑玄愣了愣,不解地问道。

    一般而言,一个人的字,往往都是由家中长辈赐下,虽然也有师长所赐,但毕竟是极少数。

    “馥胸中文墨,实难登大雅,却是惭愧。”韩馥讪讪一笑,又道:“而师者如父,康成公即为犬子师长,为犬子赐字,又有何不可?”

    郑玄连连摇头,他乃是守礼之人,若是韩馥不在,倒也罢了,韩馥即在,又岂能逾越?只是无奈韩馥坚请不移,最后,郑玄只得点头答应了。

    盛情难却啊。

    “非者,不同也;《荀子·劝学》有言: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非,也有‘远’之意。汝投我门下,乃是为学而来,而学又当以致远,若依老朽拙见,不妨就叫做‘学远’吧!”

    韩馥大喜,忙拍了下还跪在那的韩非,道:“竖子,还不谢过康成公赐字?”

    “谢恩师赐字!”

第五十二章 乐极生悲?

    “砰!哗啦啦~”

    许攸前脚刚走进帐内,迎面就见一个黑糊糊的影子飞来,当即被吓了一跳,还不等他退出去,那黑糊糊的影子已是和脚下的地面来个个亲密的接触,登时间,物品碎裂声刺激着耳膜,空气中,酒jīng的味道浓郁扑鼻。

    却是一个酒坛子。

    许攸强自按捺下了心中的惊吓,迈步走进了帐内,入眼处,满是狼籍,几名侍侯的婢女,正战战兢兢的跪在了一旁,浑身抖若筛糠。桌案后,袁绍双目猩红,正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发泄着胸中的不快的情绪。

    “主公!”许攸的脚步在帐门前微顿了一顿,神sè间,略是犹豫后,这才复又走上前,低声道。

    “哦,是子远啊,坐吧。”袁绍抬起头,看了许攸一眼,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后,再就没有了下文,一低头,又是喝起了酒。

    许攸称了声谢,然后径自在一旁捡了个座位坐了下去,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完,这才拱手问道:“主公可是在为韩非拜师一事而发愁?”

    袁绍手上微微一顿,既而点点头,一扬脖,又一口酒灌了下去。

    “这明明是好事,攸不明白,主公又是何来的不快?”许攸忽地一笑,道。

    “好事?”袁绍有点懵了,对冀州,对韩家父子来说,这是好事了,可对他袁绍而言,又好在了哪里?他所能看到的,只有rì后取冀州的难上加难。

    袁绍哼了一声,不悦地道:“莫不是你许子远也来取笑我了?”

    费劲周折,强请来了郑玄,自己没借上势不说,还为自己将来的敌人送上了诺大的名声,袁绍只感觉,真的好失败,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败得这么惨过!偷鸡不成,反失了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属下怎敢。”许攸连忙道。

    “那你且来说,又是怎的好事。”袁绍也不喝酒了,双目灼灼的盯着许攸。

    只要许攸一个说不好……

    只见许攸很是自信的捻着胡须,摇头晃脑,道:“主公,一件事,当从两面看,才可看清利弊。不错,韩非拜康成公为师,固然是韩家傍上了高枝,赚取了好名声,可这名声之后,又是什么?”

    名声之后?

    袁绍愣了愣,他并不是糊涂之人,隐隐地,有点明白许攸的意思了。

    “凡事,有利即有弊。乍一看,韩家父子赚取了名声,冀州军民皆是人心向背,形势对主公诸多不利。然,韩非即已拜师,又怎能不求学于高密?即是求学,又岂止是三五年的光景?而主公取冀州,却不需多,只一年便足矣!”许攸侃侃而道。

    “你是说,趁着韩非求学期间,谋取冀州?”袁绍眼前顿是一亮,双手,不由得握紧。

    “不错!”许攸点点头,接着说道:“冀州军中,如今呼声最高的,无疑就是韩非,其在冀州军中的声望,除了已经死掉的潘凤,无人能及。兼之其武艺娴熟,又颇有武略,若其留在了冀州,那才是主公之大敌也。”

    “故尔,攸以为,韩非拜师,对主公而言,实为一天大的好事。”

    “哈哈,若不是子远之言,吾却是还不知矣!”许攸话声落下了老半晌,袁绍这才猛地一拍桌案,哈哈大笑,神sè间,哪还有了方才的颓丧。举着酒樽,道:“来,为了这天大的好处,你我二人,满饮此杯!”

    一时间,袁绍、许攸二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韩文节何德何能,麾下竟有如此多的jīng兵强将?除了韩非,还有二人吾颇是担心,若是将来阵前遇到,恐也不好对付,子远可有妙策,对付此二人?”正喝着,袁绍突地说道。

    “主公说的,可是那张郃、麴义二将?”许攸微微一愣,旋即便是知道了袁绍所说的是谁?经过了昨天的一战,张郃、麴义也都是威名远扬,能引起袁绍的注意,许攸当然不会感到意外。

    “正是。”袁绍道。

    许攸很是胸有成竹般的一笑,“主公完全不必担忧这二人,想那张郃,乃是韩非的亲兵头领,韩非此去求学,为保其之安全,韩文节不会开口向韩非要人的,十之仈jiǔ,此人会被带在韩非的身边。至于那麴义……攸曾使人打探过,因时间过短,知者也就不是很多,现在只知道此人久居西凉,多与羌人打交道,想来,怕是也沾染了羌人薄凉的习气,呵呵,只要主公……”

    说着,许攸的话音压到了最低,起身凑到袁绍的近前,耳语了几声。

    “若是真能如此的话,鲜卑、匈奴将不为惧矣!”袁绍听得眉飞sè舞,末了,有些迟疑道:“只是,子远,你说的,能行得通吗?”

    “属下有着至少七成的把握!”许攸正sè道。

    “如此,那此事,就全由子远你来办。若是成功,少不得你的功劳。”袁绍想了想,最后,终是拍了板。

    “大哥……大哥啊……”

    正这时,一声声凄凉的悲鸣,远远的自帐外传了进来,袁绍听得,面sè当即就是一变,心头一阵的悸动,一种很是不好的感觉浮了出来。

    “是公路……二弟!”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于袁术的声音,袁绍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猛地,袁绍站了起来,刚想迈步出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从小到大,他还从没听到过袁术的声音如此悲凉过。

    “呼!”

    袁绍刚走出了两步,对面帐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影,携着外面无尽的寒冷,冲进了帐内。那人影一眼看到了袁绍,紧几步蹿到了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哥啊,叔父……叔父他们……”

    可不正是袁术!

    此时的袁术,哪还有了平rì里的意气风发,只落得个盔歪甲斜,形容狼狈,身上,到处沾满了雪花混合着的泥土,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双眼睛,在寒风的吹拂下,已红肿的有核桃一般大小。

    袁术竟是一路跌打滚爬着过来的!

    袁绍心中的不详之感越发的强烈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袁术,叫道:“二弟,公路!你快说,叔父……叔父怎么了?”

    “大哥,叔父他……他被董贼杀害了啊!”袁术说完这一句,恍若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而袁绍,也忘记了去扶。

    也想不起来去扶。

    此刻,袁绍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就那么的任由着袁术的胳膊从手中滑落,跌在了地上,瘫软成一团。

    “……袁家上下……五十余口……无一人得活……”地上,袁术jīng神好似失常了一般,有一句没一句的,不住的念叨着什么,一字字,一句句,钻进袁绍的耳中。

    “噗!”

    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董贼,吾与汝,誓不两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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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一撇一捺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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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隗五十余口遇难的消息,如风暴一般,瞬间席卷整个陈留,乃至华夏大地。

    袁隗等五十人被杀,原因就是董卓惟恐这些人成为联军攻打他的内应,为了以绝后患。可以说,袁隗等五十人之死,与袁绍、袁术有着直接的关系,若不是他们起兵讨伐董卓,袁门五十余人,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袁绍、袁术不孝的,也有说袁家忠列满门……不一而足。

    同时,有一人,随着这次的风波,再一次的进入到了所有人的视线内,那就是新拜了当代名儒康成公为师的冀州牧之子,韩非。

    似乎最近,没一个风口浪尖,都有着他的身影。

    而这一次,只是因为韩非当初曾说过一句话,“袁大盟主,令尊可好”。

    其实,谁都知道,袁绍与袁术两兄弟的父亲袁逢早卒,他二人乃是由叔父袁隗带大的,袁隗对他们二人来说,亦叔亦父,袁绍、袁术在袁隗面前,也是执的子礼。而韩非所指的,也正是袁隗。

    如此一来,就值得人深思了。

    莫非,韩非知道董卓要杀袁家五十余口?

    外面是如何猜测的,韩非就不得而知了,也懒得去想那许多,现如今的他,正准备着随时离开陈留。

    袁隗一家都被杀了,那么,董卓的西凉大军也就快到了,还有那个吕布……还是那句话,这块儿的水,太浑了,不好淌啊,早走为妙!

    朝阳初升,冀州军的军营中,cāo练声阵阵入耳,嘈杂的军营中,却有一处,显得格格不入,这里,太静了。

    郑玄没有去洛阳,虽然袁绍等人没有明说什么,可郑玄又怎会看不出,联军根本就不可能放他前往洛阳。

    也没有回高密,毕竟,才收的关门弟子。

    郑玄就在冀州军营里,寻了这一处安静的角落,暂时住了下来。

    并没有住在张邈腾出的太守府。

    朝阳柔和的光线,透过挑开的帐门,将里面的空间渲染的通亮,须发花白的郑玄一身儒装,正襟危坐在一条书案之后,涌动的空气微微拂动他的衣角,恍若神仙中人。

    左下首,崔琰;右下首,韩非。

    今天,是韩非拜师后的第一课,郑玄的第一讲。

    韩非好似又回到了前世上学的那阵光景,老师在前面讲,自己在下面仔细的听……不觉得,整个身子绷紧。

    他,竟是又找回了学子的紧张。

    韩非的紧张,郑玄看在眼里,心头,更是满意。致学大半生,郑玄自然是知道,只有尊重学问的人,才会紧张。

    当下,微微一笑,道:“学远,你yù向为师学做人,你可知何为人?”

    温和的声音,不动声sè间,将韩非的紧张拂去了许多,听得老师问起,韩非脑中闪过一句话,脱口就道:“一撇一捺为之人!”

    “嗤~”对面坐着的崔琰,听了韩非这回答,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要是识字的人都知道,人字是一撇一捺。

    郑玄本也忍不住想笑,可是,这笑意刚刚升起,韩非的话不觉得又闪现脑中,再一品味,这简单的话,蕴涵的味道,却并不简单。郑玄脸sè一正,瞪了崔琰一眼,然后对韩非道:“学远,话不曾说完吧?”

    韩非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来。话不曾说完?

    韩非真想说一句“说完了”,可是,看到崔琰嗤笑的模样,如此一说,徒增笑料吧?

    可是,没说完,又说什么?

    顶着老师温和的怒光,还有师兄的好奇,韩非硬着头皮张了张嘴,“这个……老师,弟子觉得,这人字虽然只有两笔,一撇一捺,却不好写,从书法的角度讲,字的笔画越少,想写好越是不易;相应的,人际关系上,人之一撇一捺,恰似人与人之间,内涵丰富,哲理深邃,想做好更难……”

    韩非随口编着,只要觉得有理的,就说了出来,末了,道:“……做人难,却要做一辈子的人,还请老师教弟子如何做人。”

    崔琰脸上的嗤笑,渐渐地消失不见了,最初的不以为然,慢慢地转为满脸的凝重。韩非这边话音落下,崔琰便起身道:“小师弟言语发人深省,愚兄先前失态,还请莫怪。”

    韩非连忙还礼。

    “从‘人’字的表象看,为人者,当头顶天,双脚踏地;若将‘人’字拆分,一撇一捺,‘人’字的两笔一长一短,就是说每个人都有长有短,有优点有缺点,有优势有劣势……而学做人,就是扬长避短,采优点弥补缺点,集优势而屏弃劣势,而人无完人,学远,你说的对,做人难,却要做一辈子的人,为师也是在学做人啊!”郑玄感叹道。

    蓦地,又看着韩非,道:“做人,顽童也是老师,圣人也是弟子,学远,为师教不了你如何做人。”

    “老师,你……”韩非哪想到,自己胡乱的一番话,对郑玄触动竟是这般的大。

    郑玄摆了摆手,阻止了韩非继续说下去,“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圣人诚不欺我矣!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此不就为做人乎?”

    韩非、崔琰无不是一呆,随即躬身道:“弟子受教了。”

    郑玄想了想,又道:“做人,为师已无可教你,若你想继续做学问,不妨到高密,为师必将倾囊相授。”

    “多谢老师。”微微一顿,韩非又道:“只是,弟子听说徐、青二州黄巾余孽祸乱,老师若回高密故里,恐不得安生吧?若依弟子之意,不若搬至冀州,以冀州之民风安泰,无论是安享晚年,还是著书授学,皆乃良地也,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这个……”郑玄顿是犹豫了起来。

    郑玄的一生,并不如意,晚年,更是颠沛流离。因不愿受征召,他甚至是领着学生们隐居在不其城南山里,进行注经和讲学活动。由于黄巾起义,天下大乱,后来终至粮食断绝,无法维持下去了,只好与学生们痛哭一场,分手各奔前程了。

    可以说,能有一安静之地,供他进行注经和讲学,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只是……

    郑玄摇了摇头,叹道:“学远,为师谢过你的好意了,只是,这人老了,故土难离啊……再者,你之师兄益恩在孔北海手下做事,深受其恩,想他也不会离去的。”

    “益恩?我师兄?”

第五十四章 我叫典韦(上)

    韩非总觉得,这个“益恩”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学远,你不知道老师有一子么?”崔琰在一旁道。

    韩非只是觉得“益恩”这名字有点熟悉,但对于郑玄有没有儿子……呵呵,在这之前,他连郑玄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知晓郑玄的家人?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确是不知,还请季珪师兄告之。”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崔琰指责了一句,见韩非面现惭愧,也不好深说下去,直接道:“老师有一子,名益,字益恩,年方即冠。”

    “谢师兄告之。”韩非惭道。

    为人弟子,口口声声说着敬仰人家,却连人家唯一的儿子都不知道,太有点那个啥了。

    “益恩年前为孔北海举为孝廉,如今,在北海太守府任文书一职。你益恩师兄感孔北海知遇,即便是这次为师yù往京师,也是不曾跟来。前往冀州,只怕也是难以说动。为师今年已六十有四,也不知道再能活上几个年头,实不忍再受骨肉分离之苦,所以,学远,你的美意,为师只能说声心领了。”郑玄倒是没有说什么,韩非请他到冀州,虽然看得出,有别的心思在,但是,孝心也是有的。

    他从来不认为他这个关门的弟子是个单纯的人。

    虽老,眼却未花。

    “原来是他!”郑玄话声刚落,韩非突地叫道。

    他终于想起了个“益恩”是在哪里听过了。前世的他,因为喜欢三国,故尔对三国时期名将生平也是别有钟爱,曾看过一篇关于太史慈的野史文章,在那篇野史中,曾提到了一人,正是姓郑名益,字益恩的。

    韩非还记得那篇野史,其中说袁绍之子袁谭率黄巾降兵攻北海,围孔融于都昌,情势万分紧急。郑益恩念孔融的知遇之恩,率家兵前去营救,结果反被围杀。当时,韩非还感慨这郑益恩乃是知恩之人,又怎会知道,他竟是郑玄之子。

    若不是崔琰说了郑益恩的名姓,郑玄又言了孔融的举荐之恩,韩非还真就未必想起,在哪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学远听说过你益恩师兄?”郑玄奇道。

    “并不曾。”韩非摇了摇头,同时,大脑告诉的运转了起来,思考着,怎么和郑玄说起这事。

    既然是自己老师的儿子,还是独子,韩非自然不能冷眼旁观。

    更不想老师晚来丧子。

    饶是郑玄的好脾气,也不禁为韩非的话气得胡子直撅,不曾听过,你一惊一乍的,算是做什么?

    “老师,弟子确是不曾听过师兄的名讳,但弟子算到过。”韩非斟酌着词句,小心的说道。

    “算到过?”郑玄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神sè间颇有些不悦,道:“学远,你还懂得黄老之术?”

    黄老之术,起源于战国时的哲学、政治思想流派。尊传说中的黄帝和老子为创始人,故名之。黄老之术始于战国盛于西汉,假托黄帝和老子的思想,实为道家和法家思想结合,并兼采yīn阳、儒、

    墨等诸家观点而成。

    黄老之术将道统放在政统之上。道家之学,以道、自然为思想的最终依据,又把人即个人生存的合理xìng上通于天,这无疑对世俗权威产生消解意味。在君主政治和社会规范之上存在一个价值更高的天道,而这个天道又是由知识阶层来把握,当然君王会不爽了。况且知识分子以天道为凭借,有道则现,无道则隐,游离**王权之外,确实是要被体制消灭的对象。很快君王就湮没了它的终极价值依据。天取代了道,而天很快又被天子放在了幕后。人们在不经意间放弃了追问其合理xìng来源的思想权力。

    而取代黄老之术的,正是儒术。

    故尔,黄老之术一直为儒家看之不起,在汉末的地位也不高,郑玄身为儒学的代表,自然也是深鄙之。

    这年代,比较有名一点的,就是荆襄名士黄承彦,因钻研黄老之术,甚至脱离了荆州黄家。

    “这个……”韩非自是看出了郑玄的不悦,似乎很是不喜欢他学什么黄老之术,知道解释并不能说明什么,当下,也不解释什么,硬着头皮,不答反说道:“弟子闲暇之余,曾为十八镇诸侯看过面相,而孔文举于北海,七年后当有一场大劫难,在其中,弟子无意中算到了一人。”

    韩非知道,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是迷信,所谓的解释,不如直接说出来,而且还是越玄越好。

    他就不信,郑玄会把独子的xìng命看作儿戏,一点的都不在乎。

    “是你师兄吗?”郑玄脸上,却没有了方才的温和,只是冷笑道。

    “不错!”韩非不为郑玄的变化而动,径自说道:“实不瞒老师,七年后,袁本初之子袁谭率黄巾降兵攻北海,围孔融于都昌,郑益恩,也就是弟子师兄率家兵前往解围,却反被围杀。”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郑玄脸sè更难看了,也不自称为师了。

    韩非直说他儿子会死掉,郑玄又怎么会愿意去相信?

    脸sè要是能好看,那才怪了。

    “袁家五十余口为董卓所杀,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韩非反问道。

    “这……”

    无论是郑玄还是崔琰,闻听此话,面sè无不是为之一变,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联军中所流传的言论。

    崔琰连忙问道:“学远,难道你真算到了袁门惨案?”

    韩非点点头。

    这没什么可迟疑的,只要是熟悉三国的人都知道,袁绍留在了洛阳的亲人都给董卓杀掉,虽然自己不过是恼恨袁绍的刁难,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但事实终是事实。

    “你要为师怎么相信你?”郑玄的脸sè好看了许多。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去相信,他儿子会惨死。

    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毕竟,韩非十数rì前就算到了袁门发生的悲惨,就算是侥幸言中,也由不得郑玄不仔细。

    儿子的命,就一条,侥幸不得啊!

第五十五章 我叫典韦(中)

    “董卓大军要来了。”韩非早想好了该如何去取信眼前二人,当下,故作了一翻的姿态,捻起手指掐算了一番,好半晌,这才说道。

    “啊?”郑玄、崔琰被韩非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给弄懵了。

    “董卓大军,这几rì间便至,两军战于虎牢。我联军一方,河内名将,方悦者,出战吕布,不一合,便是死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下。”韩非似是早料到了一般,淡淡的一笑,接着说道。

    郑玄、崔琰不禁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是聪颖之辈,顿时有点明白了韩非所说的是什么。

    这是在说即将发生在眼前的事啊!

    “孔北海麾下大将武安国,双锤出战吕布,为吕布断一手。”如背书一般,不带半点的感情sè彩,韩非慢慢地说道。

    “武安国?武将军我知道,武艺非常,一双锤打遍北海,无有对手,竟也不是吕布的对手?”崔琰忍不住说道。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又岂是儿戏?”韩非笑了笑,心里话,武安国打遍北海没有对手?那是他还没碰上东莱太史慈!面对崔琰的置疑,韩非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只要吕布一来,什么都不用解释了,直接看结果就是了。顿了一顿,韩非又道:“北平公孙瓒,不敌吕布……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合战吕布,吕布败……”

    “白马将军也败了?这刘备、关羽、张飞者,又是何人?”崔琰又道。

    “呵呵,届时,季珪师兄还不是一看便知。”韩非淡淡地道。

    “如果真如学远所料的一般,就算是你师兄再不愿,为师就算是用绑的,也要将他绑到冀州;可若不如你所言这般……”郑玄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韩非此刻话因落下,方才开口说道。

    “若有得一处与弟子今rì所言不同之处,弟子再不复言。“韩非语带铿锵,声音中,满是坚定。

    “好!”见韩非这般模样,郑玄的心中,不由得信了三四分,想了想,忍不住道:“孔北海与我郑家有恩,为师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爱将致残,要不……”

    “不可!”韩非忙道:“若是说破,焉能知道弟子算得灵是不灵?”

    韩非可不想,将历史变动得太大,那样一来,自己的先知先觉,可就未必有用武之地了。

    “这……”郑玄犹豫了下,随之,不由得又想到了儿子身上,一咬牙,便是说道:“如此,也好!”

    说完,又是赫然一笑:“倒是让你们两个小家伙见笑了。”

    韩非、崔琰,皆是很识趣的装出了一脸的迷茫。

    大儒,毕竟也是人!

    免俗不得……

    ********************************************************************

    “学远,要不,你给为兄也算上一算?”

    军营中,并肩走着,崔琰犹豫了好半晌,终是没忍住,拉着韩非,有些扭捏的说道。

    韩非停下脚步,有些好笑的看着崔琰,道:“师兄方才不是不信这黄老之术么?怎么反是感了兴趣?”

    “学远,你就别取笑为兄了……再者,为兄哪一时又说过不信的话?你哪里听又是从何听来?”崔琰脸sè不禁一红,兀自嘴硬道。

    “呵呵,”韩非也不争辩什么,只是微微地一笑,随即正sè道:“师兄,小弟有一句话,还请谨记才是。”

    崔琰面sè当即一整,道:“学远,为兄听着呢。”

    “为保xìng命,当远离曹阿瞒!”韩非一字一顿,满是严肃的道。

    对于崔琰,韩非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最近才稍稍记起一些来,他这个师兄,最后好象是被曹cāo赐死的。不管到底是怎么死的吧,反正,让他远离曹cāo,就是对的。

    至少,对自己有利不是。

    能被老师带在身边的,无疑,崔琰很优秀。随着谈话,又问过沮授,韩非也了解到,他这个师兄,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能拉到自己这边……

    “曹cāo?阉党之后,学远你说笑了吧?为兄又怎么会跟随一个阉党之后?不可能,绝无可能!”崔琰嗤笑道。

    崔琰连连晃着脑袋,只以为韩非是在开他的玩笑一般。

    在他看来,韩非倒不如说袁绍来的靠谱一点。

    虽然不知道崔琰最后是怎么跟了曹cāo,但其被曹cāo赐死,也应该是属实,自己的记忆,应该是没错才是。当下,韩非笑道:“看,我就说了,你不会信。”

    崔琰讪讪一笑,沉吟了下,又道:“学远,你方才所说,当真不是玩笑?”

    “师兄看小弟像是那随便开玩笑的人吗?”韩非反问道。

    “这……”崔琰一时语塞,可是,他又无论如何不愿意去相信,自己会投奔曹cāo之说,只是言道:“如此,为兄也有一言,将来有一天为兄若是到了冀州,还请学远为我谋得一分差事才是……呵呵,如此也就不必投靠什么曹cāo了。”

    看得出,崔琰并没有信自己说的话。

    但,那又如何?

    等到董卓大军来了,即便是假的,呵呵,不信,也得信了!

    只是,这一次,怕是又不能走掉了。

    哎,难怪人总是说,这计划,没有变化快!

    心中感慨着,韩非嘴上带着微笑,道:“师兄若是愿意,高了我韩非不敢打保证,州牧府的长史,小弟还是能为师兄求来的。”

    末了,又追了一句,“现在也是可以的!”

    以郑玄之名,再加上自己的游说,崔琰自己也有才华在身,长史一职,韩非相信自己那便宜老爹十有仈jiǔ会答应下来。

    哪怕是只看在郑玄的面子。

    “为兄还要侍奉老师,如此,只能拂了贤弟的美意……呵呵,如果你算得准,老师不rì就会前往冀州,届时,为兄也会跟过去的。”崔琰笑道。

    “呵呵,那小弟可要虚职以待了,届时,师兄可莫要反悔才是!”韩非胸有成竹的道。

    “君子一言。”崔琰淡淡一笑。

    随着接触,崔琰有些喜欢上了他这个小师弟。

    “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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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我叫典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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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一言。”崔琰淡淡一笑。

    随着不多时间的接触,崔琰发现自己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小师弟。

    韩非呵呵一笑,接道:“驷马难追!”

    “哈哈……”

    师兄弟二人互看了一眼,不由得齐齐放声大笑,韩非心情更是愉悦,一个人才,跑不了了!

    “听说师兄擅舞长剑?”笑声中,韩非突地问道。

    “深喜之,却远不及贤弟之高妙……咦,前方却是怎了,何故如此嘈杂?”正说着,前方隐隐传来嘈杂之声,崔琰不由一皱眉头,转而说道。

    韩非倾耳听去,却听前方隐隐有骂声传来,不多时,更是夹杂了兵器的撞击声,再仔细一看,却是父亲军帐的方向,当下,韩非面sè就是一变,急声道:“家父处恐有变故,师兄且在此等候,小弟先过去一看!”

    “同去!”崔琰这时,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兵器声,一按腰间长剑,脸上,立是升起了厉sè。

    “多谢师兄。”韩非点点头,再不多说什么,迈开脚步,大步流星的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奔去。

    虽然他一直都把韩馥当成便宜老爹,也颇不喜韩馥的脾xìng,但是,有些东西,不是随着他的喜好而改变的。如果,这世界真有什么轮回存在的话,那么,前世的他,只能说是已死亡,这一世,则是相当于转世投胎重新来过,只不过,是多了前世的记忆罢了,韩馥是他名副其实的父亲!

    而且,韩馥对他,也是没的说,嘴上是不在意,但是,骨肉亲情毕竟摆在了那里。

    血亲血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听到父亲那边传来了兵器的撞击声,韩非又怎能不心惊肉跳?

    “千万,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一边跑,韩非一边心中不住的祈祷着。

    *************************************************************

    好在,距离并不是很远。

    绕过营帐,没多时,韩非、崔琰就来到了声音传出的地方,等远远地看清楚后,韩非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顿是放回了原处。

    入眼处,却是两队的士卒打在了一起,看衣甲样式,其中,被打的一队人,分明是韩馥的亲兵,而另一队打人的,则是张邈的亲兵。张邈与韩馥的交情匪浅,时不时的来军营中长谈,韩非也撞见过几次,故尔,张邈的亲兵,韩非倒也熟悉。

    只不过,眼前的场面,怎么……嗯,看着很是诡异呢?

    张邈的亲兵,与韩馥亲兵打在一起的,只有一人,至于其他张邈的亲兵,则都是远远的观看着,似是在躲避着什么,还多是指指点点。

    虽只有一人,却打得一队的韩馥军兵满地滚成了一团,惨叫声不断。

    唯一还算是值得庆幸的是,没出人命!

    眼见着周围的自家军兵看到这里的情况,要围了上来,事情有扩大的趋势,韩非虽然觉得那士卒的武艺不错,有心再看看,见此,却也不敢再耽搁什么,紧赶了几步,远远地喊道:“住手!统统都给我住手!”

    冀州军兵看到是韩非,一个个脸上,不禁现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还有人欢呼了起来,齐齐退到了一旁,“呼呼”的喘着粗气,怒目瞪视着那个打人的张邈亲兵,有几人,兀自擦着嘴角的鲜血。

    而那个张邈的亲兵见人都退去了,也是悻悻地收了手,退到一旁,还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的意犹未尽。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韩非走到近前,yīn沉着脸,喝问道。

    冀州军这边,一什长模样的军卒闻声连忙走了出来,也是其中被打的最惨的一个,只听他说道:“回少将军,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的正和兄弟们聊着天,这粗汉不知是发了哪门子的邪疯,蹿过来逮住了小的就望死里打,兄弟们气不过,这才,这才……”

    “哦?”韩非脸sè变幻,却有些不信。

    无缘无故的就打人?这怎么可能!

    只是,这么多人看着,谅他一小小什长也不敢撒什么慌,难道,是真的?

    如此想着,韩非看向了那名张邈的亲兵,近距离观瞧才发现,这人长得——真丑!

    不错,眼前这人,给韩非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丑!

    丑到了韩非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好了,只能说,丑到了无以复加、丑到了不能再丑的程度,这也就是大白天的,若是夜晚见到,真能给吓个好歹的。

    世上,竟是有如此丑陋之人!

    第二个印象就是,这人,好不魁梧高大,韩非自己也有七尺了,而这人,竟比他还高出了半头,韩非所见过的人,怕是只有关羽能与眼前这人个头相当。身高体大,却是一脸的菜sè,焦黄的头发,显得更是营养不足。

    “他强抢民女,俺是气不过,才打了他!”那张邈亲兵哼了一声,瓮声瓮气,在一旁毫不示弱的叫道。

    “强抢民女?”韩非脸sè更是难看了,目光不善的盯着那什长,冷声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什长吓得一缩脖子,连忙跪了下去,连声道:“小的冤枉,少将军明鉴啊,那……那只不过是小的和兄弟们在吹牛,根本,根本就做不得真……”

    当下,这什长不敢再隐瞒什么,倒豆子一般,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韩非,末了甚是委屈的道:“少将军,小的方才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并没有半点的虚言,小的一天到晚都跟在将军身在,又哪会去抢过什么民女啊!”

    他是真的怕了,也不能不怕!

    没听说么,袁术手下有个叫陈奉的少将军强抢了民女,结果,被少将军把营盘都给踹了,还有好几员大将都为此送了xìng命,在他们的眼中,韩非那就是疾恶如仇的代名词!想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什长,就因为一时的嘴欠,真要是给少将军一枪挑了,那还不冤枉死?

    早知道,就不吹牛了!

    韩非哭笑不得,谁能想到,两厢械斗,其根本,竟是只是这般的一场闹剧。

    但他又不能说张邈的这名亲兵做错了什么,真要是换成了他,听到了这些,怕是直接上去一剑将这吹牛的什长砍了都有可能。

    要怪,也只能怪这什长胡乱的吹牛。

    你吹什么不好,非得吹嘘自己强抢了民女,找了不自在,那也是活该!

    “这样啊……”那张邈亲兵憨憨地挠了挠头,很是尴尬的道:“那就是俺弄错了,这位兄弟,俺给你赔不是了。”

    什长还能说什么,很是干脆的翻了翻白眼,自认倒霉,同时,眼巴巴的看着韩非。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你呢,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要记住,莫要再胡言。这假话说多了,也会被人当成真话。”韩非也只能这么说道。

    “是,少将军,小的谨记少将军教诲!”什长连连应声,磕头不已。

    “俺知道你,你就是那个挑了华雄的韩非吧!”这时,那张邈的亲兵凑到了韩非的近前,不住的打量着韩非。

    “不错,我就是韩非。”韩非点点头。

    能因为一句话,就把人揍上一顿,这位也是个极品了。不过,韩非也看得出,这人就是一个憨直的xìng子,兼之疾恶如仇,又生得孔武有力,放下,心下便有七分的喜欢,开口问道:“你又唤做什么名字?”

    “我叫典韦!”

第五十七章 恶来咆哮(上)

    “我叫典韦!”这亲兵咧嘴憨憨地一笑,两排雪白的牙齿,虽然长得丑,却不给人半点的反感,相反,只会让人觉得——嗯,有点可爱。

    有点孩子气的感觉。

    当然了,这是白天看到,如果是黑夜……

    “哦,”韩非点点头,微笑着,“久仰,久仰……”

    蓦地,笑容僵在了脸上,刚点下去的头,猛地收住,瞪圆了的双眼中,满是听错了一般,失声叫道:“啊?你说你叫什么?典韦?!”

    “是啊,俺是叫典韦来着。”典韦抓了抓焦黄的头发,眼中茫然,难道自己说错了?可自己确是叫典韦啊!

    崔琰更是莫名,他又怎会听不出,韩非所说的“久仰”,只不过是客气话,只不过,后面的反应就得另说了,很明显,韩非听过典韦这个名字,所以才这般的惊讶。只是,典韦是谁?很有名吗?

    想破了脑袋,崔琰也没找出有曾听说过这一号人。

    如果韩非知道典韦的相貌……

    如果典韦提着的是一对铁戟,而不是一杆制式的长枪……

    如果不是郭嘉有说典韦钻进了深山,不知所踪……

    一切的如果,韩非也不会如此的惊讶。

    就算是吕布站在面前,韩非也断不会这般的不堪。

    实在是,他印象中的典韦,不说是横推八马倒,倒曳九牛回的好汉,那也是相当的彪悍,怎么可能是眼前的一脸菜sè!

    唯一能和印象中的典韦对得上号的,就是奇丑无比!

    可是,天下间,丑的人多了去了,又怎么可能见到一个丑的就以为是典韦?

    所以,韩非根本就没有去想,眼前的人,会是典韦。

    “你是哪个典韦?”韩非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直把典韦打量的直发毛,却也没找出来,眼前这人,哪里有着典韦的特征。见典韦被自己这么一问,反倒愣住了,韩非长吐了一口气,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平缓,又问道:“又或者说,你是哪里人?”

    “俺是己吾人。”典韦很是老实的回道。

    “李永,你认识不?”韩非又问道。

    一听是己吾人,韩非就已有了九成九的把握确定,眼前的这个典韦,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典韦,毕竟,己吾只是一乡村,并不大,更不可能同时出现两共同典韦。至于说是不是冒名顶替……

    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有那个智商。更何况,典韦身背着人命官司,顶典韦的名,有什么好处?

    这一问,不过是想再确定下罢了。

    “俺杀的人,又怎会不认识?”典韦大咧咧的说着,随即,眼珠子一瞪,又道:“你小子该不会又是李永那厮的什么人吧?如果是,有什么手段尽管冲着俺来,哼,别看你杀了什么华雄,俺老典可不怕你!”

    我能有什么手段?只是单纯的想得到你,就这么简单!韩非心中忍不住道。

    典韦,可是这时代不可多得的宝贝!

    激战濮阳,曹cāo,吕布各兴兵。偷袭西寨,曹cāo中计,身陷吕布重围,xìng命危在旦夕。是典韦奋发神威,飞身下马,背插住双铁戟,手提短铁戟数十支,以敌人近身十步或五步之距离,散戟飞刺,无一虚发,立杀数十人,吕布帐下郝萌、曹xìng、成廉、宋宪四骁将抵挡不住,各自逃去。典韦杀散敌军,救出曹cāo。曹cāo小命得脱,感其忠勇无敌,重赏典韦,封为领军校尉。

    再战濮阳,典韦战退候成,吓走高顺。攻濮阳,曹cāo身先士卒,中陈宫计,陷入高顺、候成两军包围,截住去路。典韦怒目咬牙,冒烟突火,奋力冲杀,迫使高顺、候成两军倒走出城,败走而退。寻不着曹cāo,又冒烟突火,复杀入重围,待寻到曹cāo,典韦护着,杀条血路,救曹cāo于重围之中。

    张绣降,曹cāo占淯水。张绣怀恨曹cāo占其叔张济妻邹氏,yù密谋诛杀曹cāo,但畏惧典韦勇猛,除曹cāo必先除典韦。被张绣所算,典韦赖以为勇的武器双铁戟被张绣手下偏将胡车儿所盗。张绣兵到辕门,曹cāo惊慌,急唤典韦。典韦酒醉方醒,急寻双铁戟不见,于寨口乃掣步兵腰刀立斩二十余人。张绣军两边枪如苇列,马军方退,步兵又来。失了双铁戟的典韦,勇武丝毫不减,但无奈身无片甲,上下中了数十枪,即使如此,仍然独奋神威。腰刀砍缺了口,没了兵器,典韦手提两个军士迎敌,击死数人,群敌不敢近,只得以弓箭乱shè,箭如骤雨,典韦拒住寨口,身后又中一枪,大叫数声,血流满地而死。死了半刻,群敌还无一人敢上前。赖典韦拒住寨口,曹cāo得从寨后逃生。

    如果不是典韦,又哪会有三分天下的曹魏?

    正因为典韦三次救曹cāo,所以连这个“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狠心之徒也亲自哭而奠之,虽然曹cāo的长子及爱侄也同时殉命,但曹cāo却是说“吾折长子、爱侄,俱无深痛,独号泣典韦也!”

    甚至一年之后,曹cāo行军经由故地,仍不禁放声大哭,“且即下令屯住军马,大设祭筵,吊奠典韦之魂,并亲自拈香哭拜,祭毕方祭侄及长子。

    似这等忠心护主的猛将,韩非说不想得到,说出来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果典韦有了主公,倒也算了,毕竟典韦不是轻易就能背主的人。可眼下,看样子,典韦只不过是一个亲兵,韩非又怎能不动心思?

    当下,韩非轻笑道:“你看我像那般人么?”

    典韦盯着韩非看了好半晌,然后,摇晃着硕大的脑袋,瓮声瓮气的道:“不像……人都说‘小岑彭’疾恶如仇,乃是天下间数得着的好人,嗯……同俺老典一般,又怎会同李永那般的败类同流?”

    一句话,直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就连方才被打的那些亲兵,此刻,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典韦的那点恶意,也随着笑声而烟消云散。

    “己吾有豪杰,典韦助寡妻。猿臂持双戟,镔铁号八十。闻风皆胆裂,望影总魂飞,疾恶传天下,当先人第一!(狂琴编的,押韵不押韵的不知道哈,别笑)”韩非喃呢了一首,复又道:“怎不见你的双戟?”

    “赵司马不让俺用,就丢在军中了。”

    PS:今天可能要说一句抱歉了,小狂琴病了,病得蛮重的,今天狂琴带着儿子去了医院,逛了一天,快九点了才到家......很可能,完不成承诺的章节。

    只能说,尽量多赶点吧……

    大家不要等得太晚,如果不能码够章节,狂琴会在这几天,尽量的补齐。

    抱歉了……

第五十八章 恶来咆哮(中)

    “赵司马不让俺用,就丢在军中了。”

    典韦瘪着嘴,显然,用这制氏的长枪,他也很是不愿意。

    韩非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知道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典韦又不是将领,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又怎可能自主的选择用什么兵器?亲兵就是亲兵,如果连拿的兵器都五花八门,还不是惹人生笑?

    “怎么,不让你带双戟,你倒是埋怨上我了?”

    韩非还想再问问,这个赵司马又是何方的神仙,顺便再将典韦忽悠到自己的手下,冷不丁的,一声充斥着怒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韩非忙扭头一看,只见一员不认识的将领站在旁边的不远处,这人的身后,还站有两人,这两人韩非却是认识,赫然正是他那便宜老爹韩馥与陈留太守张邈。

    “父亲,张叔父。”韩非连忙上前,向两人见礼。

    “非儿,这是怎么回事?”韩馥看着眼前的乱糟糟,脸sè很是不好看。读书人,都有个臭毛病,很重面子和排场,可如今他看到的是什么?

    自己的亲兵,一个个,盔歪甲斜,脸青鼻子肿的,一个个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这让他堂堂的一州之主,脸望哪搁?

    亲兵,那可是相当于一个人的面子啊!

    韩非还没等说什么,那员将领反倒抢着说道:“韩州牧,不消问了,这一定是赵某手下那憨货惹出来的卵子,州牧但请放心,赵某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满是歉意的向韩馥赔着礼,末了,黑着一张脸,冲典韦吼道:“你这劣货,还不给我滚过来!”

    典韦听了,孜孜扭扭的蹭了过来,看了赵姓将领一眼,鼓着眼珠子,却是只哼了一声,再就没了下文。

    韩非听到这里,也有点明白过味来了,这员将领,很明显,就是典韦说的那个军司马了。看样子,这典韦应该就是他的手下了,若不然,张邈的亲兵,可还抡不到一个军司马来呵斥什么。

    看得出,典韦对他的这位长官,很是不鸟啊。韩非见得好笑,不过,外人在前,却又不好笑将出来,又不忍典韦再被呵斥,忙问张邈。“张叔父,不知这位将军”

    张邈这会儿的脸sè,也很不是好看,他早就听说过赵宠的手下有一个叫典韦的刺头,若不是因为典韦作战勇敢,早就给踢出了军营。眼前这架势,很明显的,这位爷又闯祸了,如果是在自己的军中,倒还好说了,可这是在冀州军中。

    张邈都有点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没把这个刺头给赶走!

    见韩非问来,张邈巴不得转移注意力呢,当下,带着一脸的不好意思,讪笑道:“贤侄,这是我的得力手下,赵宠,现任军司马一职,你叫他赵司马就可以了。”

    说着,转向赵宠,指着韩非又道:“赵司马,你不是一直想拜见‘小岑彭’么,如今韩公子就站在你眼前,还不快快上来见礼!”

    韩非摸了摸鼻子,看来,“小岑彭”这个外号,自己是摆脱不掉了。

    赵宠到了场中,见有一少年将军在这里,心下已有了九分的肯定,这人就是韩非,只是无奈自己不认识,又没人给引荐,也只能当作没看见。这会儿,听到张邈的话,登时喜出望外,也管不得什么典韦不典韦了,紧几步到了韩非的近前,大礼拜下,唱道:“卑职赵宠,不知是韩公子当面,怠慢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挂怀。”

    按说,韩非不过一白身,赵宠好歹也是一军司马,也不算小军官了(汉末之初,官职还没有三国时那么夸张,卢植、皇甫嵩等人,何等人物,黄巾之时也不过就一中郎将而已,军司马也不过就比中郎将低了两级而已),但架不住人家韩非是州牧之子啊!

    三公牛不,见了皇上的儿子,还不是得参拜,此一个道理。

    “赵司马客气了。”韩非点点头,还了一礼。

    想破了脑袋,韩非也没想到,这赵宠是哪路的神仙,想来,估计也就是一连酱油党都混不上的瘪三人物。不过,韩非不想得罪人,更何况,自己还有求于人!

    “韩公子当rì枪挑华雄,风采可以说冠硕联军上下;为蒋家村申冤,更是马踏联营,义拨云天,卑职一直以来,敬仰万分,只无奈身贱职微,恨不能当面。今能得见公子尊颜,回去之后,定羡煞众同僚也!”见韩非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赵宠的话随之也多了起来。说着,又一指典韦,“这厮,在我军中时,便不安分,稍不顺意,对同袍便是拳脚相向,卑职不知教训了他多少次,也是屡教不改,这次更是后悔将他带在了身边,又生事端,公子若是心中有气,尽管处置,卑职绝无二话!”

    看来,这姓赵的,并不是重视典韦啊!

    更不知道典韦的厉害!

    韩非想着,看了看典韦,对将典韦收到手下,更是多了几分的把握。突地一笑,问道:“汝军中,可是缺粮食?”

    至于典韦是不是刺头……韩非根本就没多想,在他看来,高人有点小脾气,这很正常,他也见得多了。再者,他看不出典韦是个惹事的人,只能说,是有人惹到了典韦,只不过,这货出手没轻重,很可能就是苦主反不像苦主了。

    赵宠一下子便是愣住了,在他看来,韩非接下来应该是处置典韦这个罪魁祸首才对,怎么……千想万想,他也没想出,怎么就扯到了缺不缺粮上来了。

    虽是不解,赵宠却不敢怠慢什么,连忙回道:“这个……却是不曾缺。”

    “那这个典韦怎是一脸的菜sè?看得出,他应该是吃不饱才对。”韩非指着典韦,问道。

    “呃……”赵宠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又险些给自己噎死!

    心里话:都说这个韩非疾恶如仇,今rì一见,果真如此啊!明明是这夯货惹了他,他却反为这夯货撞起了屈,这,这……

    赵宠苦着一张脸,连心都是苦的了,又摸不准韩非的脉,只得道:“韩公子却是不知,我军中粮草,虽然足够,但也并无富余,只能做到定量供给而已。只是这夯货,胃大无底,一人能吃掉三五人的份,定量的口粮,就……就稍显得不足,故尔,故尔……”

    赵宠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旋即又是愤愤地道:“为了多吃一口,这货已不知将多少军卒打成了重伤,若不是他杀敌还算勇敢,卑职早将他赶出了军中,又凭得由他在这里给我闯祸。”

    联军粮草不足,这事韩非也有所了解,同时,他更是知道,最后正是因为粮草耗尽,这次的讨伐之战,无疾而终,好笑收场。

    当然了,他更是知道,这其中也是有着他那便宜老爹的作用。

    作为联军的粮草总供应一方,韩馥可以说是掌握了整个联军的命脉。这也就是在韩非得罪了袁术之后,袁氏兄弟并没有拿韩非怎么样的根本原因,如果真要是韩馥将粮草一掐,三十多万联军,不数rì,将化为泡影。

    袁术不敢,他若敢,两万五千的南阳兵,连老家都回不去;袁绍更是不敢,袁术或许还能领点残军回去,可他望哪里回?渤海?那可是韩馥的治下!

    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吃个哑巴亏。

    若是换成了其他的任一家诸侯,恐怕……

    韩非淡淡的一笑,道:“赵司马无需紧张,我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联军粮食不够充足,这个我也是知晓的。”

    韩非当然不会说什么冀州的存粮足够大军吃上三年的蠢话。

    微微一顿,韩非又道:“今rì之事,经过我也多有了解,典韦固然是有错,但谁也不能说他疾恶如仇,归其根底,还是我军的人胡吹大气,口没遮拦,这才引起了这场的争端,若按我的意思,这事,就此揭过,永不再提。赵司马回去后,也不要责怪典韦,他这xìng子,我还是很喜欢的。”

    张邈、赵宠一听,不由得都是长出了一口气,典韦更是对韩非抱以了感激的目光,有韩非的这句话,回去的责难,免了!正是因为和韩馥有着关系在,张邈、赵宠才知道,这韩非当得起韩馥的半个家,韩非既然说此事不追究了,那就是不追究了。

    一看韩馥,果然没有说什么。

    赵宠连忙感激的道:“谢韩公子宽宏大量,夯货,还不谢过公子不究之恩!”

    说着,忍不住踢了一脚还傻站在那里的典韦。

    典韦这才如梦方醒一般,手忙脚乱的上前做了一揖,瓮声瓮气的,可说出的话,却逗得所有人都笑了,“韩公子,谢谢你了,你个是好人!”

    一时间,所有人忍俊不止,张邈、赵宠却是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对这夯货,彻底的无语了。

    “不必如此。”韩非拉起了典韦,犹豫了下,便对张邈、赵宠说道:“叔父,赵司马,这人xìng子虽粗,但不失本xìng,尤其这疾恶如仇的xìng子,深得我心……唔,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说了吧,这典韦,我却是喜欢得紧,有意要过来到我手下做事,不知二位可是舍得?”

    一句话,傻掉了无数人。

    PS:这两天改三千字章节……请大家放心,单章的字有变动,但一天更新的字却不会少!

    白天停电,只能晚上来码字了……应该没有意外,晚上会有三更九千字……算吧算吧,和往天的四更差不多,就算做今天的量与补昨天的一更吧。

    至于昨天的加更,只能明天来补了,希望大家谅解。

    话不多说,狂琴码字去了……下一章,估计要后半夜奉上了。

第五十九章 恶来咆哮(下)

    张邈、赵宠也傻掉了。

    韩非看中了典韦?

    这,这……两人想啊想啊,貌似,这典韦除了是个刺头以外,再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了吧?唔,还有这夯货长得绝对的够丑,饭量足够的大,可是,这并不是什么优点才对,难道说……疾恶如仇?这倒是真的!

    嗯,韩非本人也是疾恶如仇,如此说来,也只能是这样了。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过得去。

    赵宠看了看张邈,见张邈点头,赵宠这才道:“韩公子哪里话,您能看中这夯货,那是他的福气。只要他本人没什么意见,卑职自然是没二话。”

    赵宠巴不得把典韦送走,省得再给他捅出什么娄子来,今天要不是韩非大度,怎么解决这个麻烦还难说呢。

    果然啊!

    韩非虽然早就料到不会很难,但也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当下,转头看向典韦,笑问道:“典韦,你可愿跟随于我?”

    “愿意,当然愿意!”典韦眼中满是兴奋的光彩,闻言,忙不迭的道:“韩公子给俺脸,俺老典必须兜着,没说的,俺跟你了!”

    赵宠瞪了典韦一眼,唬着脸,喝道:“夯货,还叫韩公子?”

    这会儿,典韦倒也不憨了,闻声,连忙单膝点地,口中称道:“典韦拜见主公!”

    典韦在赵宠手下,过得并不如意,天天还要饿着肚子(这年代的人,还只是吃两餐,顿顿不能管饱,可想而知啊),如果不是没有地方去,典韦早就离开了。如今,韩非看中了他,又有韩非方才为他说话,心汇总早怀了感激,再加之韩非待人也不错,比赵宠强多了,只是简单的对比,典韦也愿意投在韩非的帐下。

    一句话,典韦从此姓了韩。

    只要韩非不曾做出什么让典韦接受不了的事,以典韦的脾xìng,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韩非!

    韩非这一刻,心中才捞了底,自然是喜不自胜,却又怕给张邈、赵宠看出什么来,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伸手拉起典韦,拍了拍典韦宽厚的肩膀,微笑着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了。”

    按韩非的本意,典韦应该和历史一样,做个亲兵的头领,只不过,考虑到现在的亲兵头领是张郃,冒然的将之换掉,多有不美,也只好等有了军队,把张郃放出去,再行安置典韦了。

    毕竟,以张郃之才,只做个亲兵头领,委实是大材小用了。

    即便是他也能做好这个亲兵头领。

    “是!主公你就放心吧,以后谁想对付你,那得先踏过俺老典的尸体!”典韦把胸脯拍得山响,大刺刺的叫着,末了,声音一矮,憨憨地笑道:“嘿嘿,主公,能不能先让俺吃顿饱饭,那个……俺已经两个月没吃过一顿饱的了。”

    张邈、赵宠一听这话,老脸无不是一红。

    “呵呵,酒肉管够,想吃多少,随你!”韩非微微一笑,典韦的直接,他有的,只有喜欢,“只要你能吃的下。当然了,只限这一顿,以后,也只能是让你吃饱而已,毕竟,粮食不多。”

    “只要能吃饱,那已是俺老典的大造化了!”典韦眼睛都绿了。

    韩非不禁无语,堂堂典韦,仅在吕布、赵云之后的第三好汉,竟然为一口吃的,落魄这般……真是被饿怕了啊!

    任说也想不到,这是一位几近无敌的猛将吧?

    摇了摇头,将诸多的纷乱赶出了脑中,又向赵宠说道:“赵司马,我听典韦说,他有一对铁戟还留在汝军中,不知可否让典韦取回?”

    赵宠连忙道:“那本就是他的东西,卑职又岂有占据之理?典韦想要取回,随时都可以。”

    典韦的双铁戟,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也是不错的兵器,全身镔铁打造,说实话,赵宠也很是眼馋的,只不过,这一对铁戟,分量足有八十斤重,赵宠虽然是眼馋,却是也仅仅能拿得起,舞不动。

    他又没有收藏的癖好,也就绝了占有之心。

    更何况,是韩非出声讨要。

    想到那铁戟的锋利,赵宠脸上,不由生出了一丝的可惜。

    韩非见了,忍不住笑道:“赵司马,莫不是舍不得典韦离开?”

    他现在不怕,纵是赵宠反悔,他也不怕什么,典韦不过是赵宠手下的一亲兵,又没拜赵宠为主,算不得私属。

    更何况,他就是后悔,有用吗?典韦已认了他韩非做主公,纵然是知道了典韦的本事,赵宠想要后悔,韩非纵是翻脸了,也没人能挑出理去!

    “哪里话,公子说笑了。”赵宠吓了一跳,他可怕韩非突然改了主意,再把典韦给塞了回来。好不容易才把这瘟神送走,再给送了回来,那……想到这,赵宠连连摆手,道:“莫说舍得,纵是不舍得,如今他已认了公子做主公,卑职又岂能生反复之心?卑职虽是不堪,但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司马,果大丈夫也!”韩非一挑大拇指,赞道。

    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我又何需一赞?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因为不是军中开饭的时间,与典韦又是第一次见面,韩非也大方了一次,请典韦到城中吃了一次,看着狼吞虎咽的典韦,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一顿饭,典韦足足吃掉了十七张大饼,近九斤的牛肉,至于汤水……这个,已经没人记得有多少碗了。

    足足吃掉了近七人的份!

    看来,赵宠的话,也是做了保留了……嗯,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典韦的真实饭量!

    韩非又哪知道,现在的赵宠正庆幸着呢,庆幸着把典韦送走了,要不然,真要让这夯货敞开了肚皮吃……

    赵宠想想,都觉得心里发寒。

    提着双铁戟,一边走,典韦一边打着饱嗝,口中直道:“嗝……主公,这是俺老典有生以来吃的最饱的一次,还是跟着主公好,有饭吃……”

    韩非脑门冒起了一条条的黑线,忍不住心中道:这真的是典韦,而不是一个吃货?

    不多时,赵宠将一行几人送到了城门处,赵宠收住了脚步,拱手道:“卑职尚有军务在身,不便远送,韩公子,您慢走。”

    “有劳了,赵司马有事尽管去忙就是,无需理会我等闲人。”韩非点点头。

    送了自己如此一份大礼,韩非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自然是要多客气有多客气,客气的赵宠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二人别过,韩非刚要迈步,回转自家军营,陡地,身边典韦惊声吼道:“主公,小心!快躲开啊!”

    炸雷一般的声音冷不防响在耳边,登时吓了韩非一大跳,紧接着,心神瞬时绷紧。韩非知道,典韦无缘无故的,可不会瞎喊什么要他小心的话,既然这般喊了,自然是有需要他小心的所在。

    只是,小心什么?

    念头刚起,顿觉得头顶上恶风不善,须顷间,眼前一暗,再想躲,却是已来不及了。

    完了!

    韩非心中一凉,暗念了一声。

    早知道,就带了兵器来,有兵器再手,纵是躲不开,也能挡上一挡……

    正此时,身旁陡然传来一股大力,韩非几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火车后给撞上了!然后,就见眼前的景物飞快的换转,再然后……

    “扑通!”

    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骨碌碌,直撞到了城墙边,这才停了下来,直撞得韩非头晕眼花不已。不过,这些,韩非已是顾不得这些了,一个鱼跃复又跳了起来,晕头转向的就喊道:“典韦!”

    方才被撞的一边,站着的,正是典韦。

    也就是说,危机关头,是典韦将他撞开,救下了他一命!只是,自己虽然是无碍了,可典韦……

    可等他看清了眼前,却忍不住就是一呆。

    眼前,典韦巍巍而立,双铁戟不知何时丢在了一旁,双手托天,托着一根粗大的旗杆,这几rì在军中,韩非也见了许多,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一杆牙门旗的旗杆。军中的牙门旗既长且大,人们都不能把它举起,可如今,旗杆倒下,携带着巨力,其重量又何止比平时多了一倍?典韦凭借一身的力量,竟然将之托起,稳如泰山!

    牙门旗一端,飘摆着的,正是陈留军的军旗,上面,斗大的“张”字分外鲜明;而另一端,一名身穿陈留军样式装扮的壮汉,正提着一把大斧,目瞪口呆的看着恍若天神一般的典韦。

    “贼子敢尔!敢害俺主公,给俺去死!”蓦地,一声雷霆般的虎吼,再看典韦,额头上青筋蹦起老高,双手掐住了旗杆,奋起千斤之力,既长且大的牙门旗旗杆,竟被挥舞了起来,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挂着呼啸的风声,恶狠狠地向呆立在那里的壮汉脑袋砸去。

    直到旗杆的yīn影映入了瞳孔,那壮汉这才缓过神来,脸上惊惧之sè骤起,手忙脚乱的托大斧向着旗杆封去,可,为时已晚!

    “不!”眼见着眼中越来越大的旗杆,壮汉眸子紧缩,失声而叫。

    “典韦,留他一命!”

第六十章 凶手幕后(上)

    “典韦,且留他一命!”韩非见状,连忙喊道。

    旗杆倒下,是意外?

    韩非可没那么好糊弄,那壮汉手提着大斧,很明显,这旗杆是他砍倒的,至于目的,呵呵,很显然了,就是砸死他韩非!

    韩非可不认为,这只是巧合。

    更不会以为,自己的脑袋有多硬,那么粗长的旗杆下,还会留得xìng命在。若不是典韦紧要关头撞开了自己,那么此刻,他韩非已经在了黄泉路上!

    若不是典韦彪悍,刚收得这一员忠勇猛将,转眼间就是分手yīn阳。

    稀里糊涂的就遭到了刺杀,韩非当然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凶手死掉,他要留下凶手的命,穷极所知的一切酷刑,也要知道是谁,究竟是谁想要他韩非的命。

    只有千rì作贼,断无千rì防贼的道理,他可不想,rìrì夜夜都活在提防刺杀的rì子中。

    至于凶手穿着陈留军的样式军服,韩非也不觉得,事情就是那么的简单。张邈和自己,没仇没怨的,会使人刺杀自己?

    扯淡呢吧!

    先不说本来就有交情在,即便是张邈再蠢,也不会蠢到让刺杀的人还穿着本来的军服,也就是说,这凶手,根本就不是张邈手下!

    yù盖弥彰!

    只有留下凶手的命,才有可能知道,究竟是谁想杀自己!

    只可惜……

    韩非喊声刚落下,那旗杆已和那凶手的脑袋来了一次的亲密接触,在典韦恐怖的力量下,凶手的脑袋,好象一个炸开的西瓜,碰到了石头的鸡蛋一般,登时被撞得稀烂,红的,白的,四溅开来,不远处,几名把守着城门的军卒,被溅得满头满脸。

    登时间,呕吐声不绝于耳。

    随手丢掉了手中的旗杆,典韦憨憨地抓住了头发,脑袋低了下去,“主公,那个,俺没收住手……”

    韩非摇了摇头。

    喊出话的同时,他已知道,这凶手的小命,十之仈jiǔ,是保不住了。

    典韦这一击,也是含怒出手,拼了全力,又怎会因他一句话,急切间,说收手就收手?典韦虽猛,虽勇,但,也只是人,并不是神。

    扭头看了看被眼前这一切吓傻了的赵宠,韩非眼中满是询问。

    见韩非看了过来,赵宠立时一激灵,虽说韩非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又怎会感觉不到韩非的怒火?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那粗长的旗杆,忍不住一哆嗦:真要是韩非死在了陈留城内,那……

    赵宠能想象得到,痛失独子的韩馥,将会变得如何的疯狂。

    一个韩馥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还是一州之州牧,手上,有着一州一兵,而陈留,终不过是一郡而已,并不jīng将不广,真要是起了冲突,那……

    赵宠不敢想下去了,强打起jīng神来到韩非的面前,硬着头皮,问道:“韩公子,您……没什么大碍吧?”

    “你说呢?”韩非白了赵宠一眼,脸sè不大好看。

    虽然明知道这次刺杀,九成以上和张邈没什么关系,但不代表韩非对张邈就没了怨气。这是哪里?

    这可是你张邈的地盘!

    不管怎么说,在张邈的地盘上遇到了刺杀,张邈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赵宠可不知道韩非是怎么想的,闻声,脸都白了,急切的解释道:“韩公子,这……那凶手,绝无可能是我军中的,我家太守与韩州牧交情莫逆,又岂能……岂能做出有害公子之事?这……这,这一定是有人要载脏陷害,挑拨……挑拨冀州和陈留的关系,公子,还望明察才是,莫可轻中了算计啊!”

    寒风冷朔,冰寒如骨,赵宠却急出了满脑门子的汗,也顾不得擦上一把,不住的赔着礼,道着歉,最后更是急德跪了下去,磕头不已。想来想去,他并不多的智慧,此时严重缩水的情况下,也只想到了这可能是有人嫁祸陈留,再想不出太多。

    “赵司马,你……起来吧。”韩非又是气,又是没奈何,如果真把火撒到了陈留张邈身上,他知道,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一定显然乐见,对自己而言,更是亲者痛而仇者快。不过,这却不代表他不说点什么。

    “张叔父待我,向来不错,若说这是张叔父指使,我韩非第一个不信。不过……”听着韩非前面的话,赵宠这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的“不过”,顿是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只听韩非说道:“不过,这陈留的军纪,也委实松散了些,刺客混了进来,尔等竟是一无所知,尤其是他们,近在咫尺,竟发现不得旁边之人并非同泽,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说着,韩非一指杵在那里,还在大吐特吐的几名守城军卒。

    如果刺客穿的不是陈留军的样式军服,也就摸不到牙门旗下,可就是穿了同样的军服,这些军卒却愣是没看出来这并不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同泽,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真要是这一漏洞给董卓利用起来,那……

    一想起来,韩非都觉得毛骨悚然。

    看得出,这是几名新兵,而且,还是没见过血的新兵。使用新兵,把守如此重要的城门口,韩非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陈留军好了?渎职?抑或是无知?还是什么……

    赵宠老脸一红,同时,知道了韩非并没有以为刺客是陈留所派,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再看了看那几名不堪入目的军卒,老脸更红了,尴尬的道:“公子教训得极是,卑职这就换上老兵……”

    韩非忍不住白眼连翻,被气乐了,你现在换,该发生的还不是已经发生了,这算什么?亡羊补牢吗?

    这赵宠,也真有够极品的了!

    算了……

    韩非摇了摇头,也懒得在追究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了,随手一指那脑袋碎烂得不能再碎烂的凶手,眉头微皱,问道:“赵司马,此人你可有见过?”

    赵宠想都不想,脑袋摇晃得拨浪鼓也似一般,道:“不曾见过。不是卑职说大话,军中士卒,老卒卑职都认识,即便是新兵,也都是由卑职选进军中的,纵是叫不出名字,至少也是面善。而此人,卑职却是一点的印象也没有,绝不会是我军中之人。”

    PS:儿子病得更严重了,狂琴在医院守了一天多,今天总算是有了好消息,儿子没什么大碍……

    呼,可以放心的码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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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汉介绍:
重生韩馥之子,争雄汉末三国!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曹操、刘备、袁氏兄弟、孙氏父子...诸葛亮、司马懿、周瑜...吕布、关羽、赵云、张飞...浪花淘尽,数不尽风流人物。 这又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汉末天下,群雄争霸,美人似玉,江山如画,唯强者可居。 魂系千年,世门三子,黄沙百战,气吞万里如虎,面对群雄的强势兴起,他敢与之争夺天下否? 大丈夫立世,当勇于争先—— 我是韩非,这是一个“争”的故事!倾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倾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倾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