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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莯     如玉医坊txt下载     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四章 暗室

    照着塞西所言,当初她有一段时间是生活在了白家的老宅子里的,并非是隐山所安排的佯装亦慎在琵琶城中的处所,而便是那时候,赛娜在谁也不知晓的情况之下将那个秘密埋在了老宅的暗室之中,她只将这个秘密告诉过亦慎,在亦慎告知了她关于隐山的阴谋之后。

    塞西并非什么都不知晓,她虽说是生来安静的性子,又是个从小就失去了娘亲的,不过却也是因着这个,养成了塞西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在许久之前,塞西便是知晓了亦慎的非同寻常的,只不过因着亦慎并未开口,她知晓亦慎毕竟是爱自己的,而无论他偶尔面上的神情是有多么的古怪,还是因着他的眉眼之间时常流露出来的烦恼的神色,塞西并未多过问,只是将心里的秘密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心底罢了。

    直到亦慎终于有一日伤痕累累地出现,终是将所有的一切告知了她的时候,犹如一身当头棒喝,在深深的背叛感伤害的同时,她终究还是选择站在了亦慎的身边,同时,也在那时,将她所知晓的那个秘密锁在了老宅的密室之中。那个秘密,铜墙铁壁不说,便是奈奈也不知晓,白家上下,只有长子一人以及白家的几个长老知晓,后来白家惨遭灭门,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就只剩下亦慎一个了。

    赛娜只当自己拥有谁也不知晓的那个秘密,她以为,那便是拥有了一切。因着她自以为自己的筹码是无比强大,因而也不惧怕隐山,想着自己至少也有威胁他的东西,只是她却不知晓。便是因着她的自以为事,却是引得了天大的灾难。

    隐山从来都不怕有人威胁他,他只是讨厌罢了,因为。讨厌,才会赶尽杀绝。所以当塞西知晓隐山因为自己所拥有的秘密而残害了亦慎的时候,那一刻,塞西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忍了许久,才没有一时冲动同亦慎一起共赴黄泉。

    即便是在临死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依然是想起了那时那个脸色苍白,身体孱弱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额,他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掐着自己的下巴。她不知道这样一个病态的男子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塞西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被她手指的骨骼掐得生疼。就像是要捏碎了一般,而她的泪水落了下来,听着隐山冰冷的声音。“你应该知晓,并非只是你手中有秘密。谁的心里没有几个秘密呢?”说着那一双手又是有意无意地划过了塞西微微隆起的小腹,塞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战栗着,是说不出来的害怕,只是她忍了许久,瞧着眼前淡淡含笑的隐山,心中又是惧怕又是愤恨,只不过却也只是将攥紧的手拢到了衣袖之间,并未多说些什么。

    而隐山虽说话语里是一片平静,不过却也是足够有威慑力的,瞧着塞西在听见了他说着这般话的时候所露出的咬牙切齿的模样,便是能够全然明白过来,塞西对隐山的恨意,只是恐惧胜过了仇恨的时候,她只能够将对隐山的愤怒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塞西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冷漠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地瞧着隐山自自己的身前离去了。

    因着她的孩子,她有仇报不得,如今赛娜自然不会知晓,这一份仇恨,如今塞西早已经在无形之中转嫁到了她的身上,而她又如何会知晓,自己所奔赴的,究竟是怎样一条黑暗的旅程!

    她不过是几日未到了这深深的宅院之中,只不过如今步入的时候,赛娜这才惊异地发现了这一处宅院比起自己先前所见,如今却是愈发显得黄亮起来,门前的杂草还有被践踏过的痕迹,想来便是那一日隐山带了士兵包围了这儿的时候众人纷纷踩在了草上所践踏出来的痕迹,赛娜的视线落在了这杂草之间许久,这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推了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果然是没有什么人的。

    亦慎同她塞西有什么哪里是能够逃得过隐山的眼睛的,许久之前隐山便是知晓亦慎在琵琶城之中还有一处老宅子,也曾经派人跟踪过他们,知道了塞西曾经在这宅子之中住过一段时间,因而当亦慎被囚禁,塞西也只能待在王宫被限制了自由的时候,隐山早已是派了人搜查过这老宅子的,只是老宅的密室向来隐秘,赛娜也曾经听说过,那白家本就是机甲术士之家,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那密室所在,即便是发现了,里边机关重重,贸然闯入,只能是非死即伤,即便隐山神通广大,对此,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塞西将那个秘密藏在了白家老宅的密室之中,自然是放心的。而赛娜推门而入的时候,烟尘铺面而来,被呛了几大口,赛娜又是摆了摆手,赶走了面前的烟尘,却还是蹙着眉头,想着她的大姐将东西藏在了这里,确实是该放心的。如此刺鼻的烟尘味道,想来,定然是许久没有人曾经过来了。

    赛娜的视线落在了窗外,只张望了一眼,瞧着窗户外边忽然落下来的夕阳,忽然便是心头一颤,想着如今天色已晚,又快要到了时辰,若是自己不加紧准备的话,只怕是会错过最好的时辰。而照着塞西之前所言,赛娜便是顺着夕阳的余晖的方向看去,顺着光线的延伸瞧去,又是照着赛娜塞给自己的泛黄的牛皮纸张中所写,将她所带来的几样器具一一摆放整齐,又是坐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情,等到她几乎是累得气喘吁吁的死后,忽然之间脚踝一拐,她还没有来得及站稳,只是这时却像是有一股力量将她推到了一般,赛娜一个不稳,因着几欲跌倒而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平衡的时候,余光却是忽然掠过了什么。

    余光便是在此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梳妆台上所摆放的一枚玉扳指上,墨绿色,通体晶莹剔透,而梳妆台的镜子将人所照得影影绰绰的,而便是这个时候,赛娜的视线总算是变得清明起来,虽说还是一个恍惚跌倒在地,只不过此时的赛娜已然是飞快地从地上爬起,也来不及擦去身上因摔跤而扬起的灰尘,是急急地朝着那梳妆台走去了。

    就像是这牛皮纸上所写的一般,自西向东转了这扳指三圈,又是自东朝西再转了三圈,只听得沉闷而低低的声响,赛娜眼前的石墙忽然在眼前打开了,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不过她心里却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若不是有着这一张牛皮纸,赛娜想着她定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知晓这密室的位置的。想来她先前也细细观察过这间屋子,密不透风的石墙,尽管墙上截然是灰尘,还有几张摆在屋室之间的桌椅上的厚厚的灰尘,显然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儿是有密室的,而她瞧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石墙内一眼,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不知晓这密室之中究竟有什么古怪,只不过如今为了她一直以来都想要找到的真相,赛娜如何恐惧,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而在如玉医坊之中,慕染蹙着眉头,她的怀里轻轻地抱着那个才刚刚出生不就的婴儿,许是因着不足月的缘故,那婴儿不仅是皱巴巴的,便是长相也与常人不同,显得异常的娇小,慕染将这孩子抱在了怀中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重量。

    好在这孩子还算是乖巧,也是随了父母亲的性子,平日里也不哭闹,不过倒是也没有瞧见过他什么时候是笑着的,只不过每日总是陷入了沉睡之中罢了,便是此时,慕染的手轻轻地拍着这孩子身上的襁褓,在房间里又是缓缓地来回踱步,只不过面上去却全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彤彤不知晓慕染忽然唤了自己来究竟是因着什么缘故,她疑惑不解地瞧着慕染,不明白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慕染却将那孩子递给了彤彤,只笑道,“来,抱抱他。”

    她被慕染匆匆唤了过来,而慕染却只是让自己抱一抱这个孩子,彤彤是愈发的不解,只不过同时也很是不明白慕染的意思,虽说如此,她却还是结果了孩子,隔着襁褓,彤彤忽然露出了愕然的神色来,这孩子长得虽然小,那日她抱着孩子的时候火急火燎,自然也未察觉,如今才忽然发觉在这孩子竟然是这样轻的。

    一时之间陷入了惊愕之中,彤彤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襁褓的一角,而那孩子却在这时忽然睁开了眼睛来,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显得有些痴傻,明显眼白多过眼黑,看起来不由得令人不寒而栗。

    彤彤一愣,谁知那孩子忽然在这时伸出了手来,是紧紧地一下子握住了彤彤的手,便是那一刻,彤彤神色怔怔,有什么划过她的眼睛,让她忽然之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预知

    慕染毕竟是觉察到了彤彤异样的眼神,便是那时候,她面色一凛,瞧着彤彤的眼睛更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慕染却咬着牙,忍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自然再明白不过,如今彤彤这样子看来并非是回到了现实之中,若是自己此刻忽然打扰到了她的话,只恐怕这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慕染一想到这里,微微眯着眼睛,而即将伸出去的手便是在这个时候缩了回来,只是一脸担忧地瞧着彤彤如此模样,看着她陷入了失神之中的眼睛以及不知道因着什么原因而微微颤抖着的身子。

    也不知晓过了多久,彤彤像是忽然回过神一般,只不过却还是在这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只大口地喘息着,也不知晓究竟是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不过那般惊魂未定的神情瞧着便是使得慕染不由得觉得不寒而栗的,她赶紧扶住了彤彤,一手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是紧紧地掐着彤彤的手腕,几乎掐出了一道鲜红色的因子里,而许是慕染用力过猛的缘故,彤彤总算是从惊慌失措的神色之中恢复了过来,只不过视线落在了身旁的慕染的身上的时候,她的面上依旧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的模样。

    慕染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这个时候轻轻地抱住了她,感受着她身子依旧是无法抑制的颤抖,而这一次,全然是因为翻江倒海而来的害怕的神色,慕染心里明白,彤彤这丫头定然是瞧见了什么足以让她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的东西。

    等到彤彤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慕染这才抽开了自己的身子,先是将那孩子轻轻地放在了摇篮之中,尔后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转身点燃了一缕熏香。青烟袅袅,彤彤这才缓缓地平静了下来,不过却是一把抓住了慕染的手,是生怕自己会忘记了她所瞧见的事情一般。惊恐地同慕染说道,“慕染,这孩子……这孩子……”

    在彤彤所瞧见的世界里,关于这孩子的未来,全然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场景,似乎天地之间都笼罩着一片刺眼的血红色,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她所看见的是乱葬岗上成堆成堆的尸体。她几乎是闻见了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腐朽的味道。那般味道几乎令彤彤深深地作呕。她想要一把谁开那孩子的手。只是不知道为何,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那力气竟然会是这般的大。她终于惊恐地发现,无论自己再如何用力。却是无论如何也甩不开那孩子的,而在那一片混沌沌之间,她仿佛是瞧见了一双诡异的沾染上了血色的眼睛那时便是在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瞧着,仿佛有一团炙热燃烧着的烈火将她烧得体无完肤一般,彤彤便是在那一刻,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无论如何也套离不开的感觉,她仿佛身临其境,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却像经过了这一辈子一般,而那样的真实感,却是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也便是因着这般缘故,才会让彤彤显得愈发的害怕与惊惶起来,她总觉得是有什么要将她吞噬了的。

    而等到终于脱离了这预知的时候,她的全身都像是虚脱了一般,只瘫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若不是慕染及时扶住了她,又是那样尖锐的刺痛感将她掐醒的话,彤彤想着,许是她是会当成昏厥过去的,而慕染看着彤彤平安无事的时候,终于放松了神色,只是便是她自己也未察觉到她早已是大汗淋漓。

    而等到彤彤的意识总算是恢复了清明的时候,她这才听见彤彤话里颤的声音,“这孩子,是不祥之物啊!”

    彤彤从来都不知晓,原来有的时候,先知,竟然会是那样一个可怕的事情,在她所瞧见的世界里,若是那般的血腥的场景以及末世一般的世界竟然是一个孩子带来的话,彤彤瞧着这个孩子,又想起了那一双怪异的眼睛,却是一下子不知道是如何是好。

    慕染听见了彤彤所预知到的未来,她的视线落在了摇篮之中,那孩子安静地睡着的模样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她的眼睛里仿佛是掀起了波澜一般,一双手缓缓滑过孩子面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却是说道,“究竟隐山对你做了些什么呢?”

    “我之前曾经听过一个传说。”彤彤不知道慕染会如何对待这个孩子,以至于当慕染忽然之间开口说了看似别的话题的时候,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是愣愣地听着慕染说着,“先前我在楼兰的时候,是听说过他们有一种蛊术,将蛊种在还刚出嫁的女子的体内等到那女子怀胎的时候,那蛊吸取了胎盘之间的养分,同那孩子一起长大,生下来的孩子往往又瘦又小,且是不足月的,便是因着那小虫子同胎儿一起争抢了那养分的缘故,而等到胎儿落地的时候,那蛊便也落在了胎儿的体内,不过我只知晓那蛊的来历,却不知晓其用途,也不知晓隐山究竟是有什么阴谋的。”

    慕染的话,彤彤这会子是很快就听明白了,只不过她的眼睛里却是在此刻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情来,便是在这时候说道,“难不成,那隐山之前让那白亦慎接近了塞西公主,便是因着他已然在长公主的身上种蛊了么?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只不过说到了这里,彤彤却是开始显得愤愤不平起来,“那个隐山如何会这般的残忍,这还是一个孩子啊!”而她先前所遇见的血腥的灾难,若是之后都成真的话,彤彤无法相信这个生灵涂炭的世界究竟是会变成了什么模样,而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还是那个隐山,彤彤不由得对隐山恨得咬牙切齿,他之前的阴谋自己不是没有耳闻,只是千不该万不该,那家伙都不该利用了一个孩子,彤彤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愤恨起来,而因着这般的愤怒,便是她也不知晓,先前关于了自己搜遇见的未来,却是在脑海之中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而慕染瞧着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的彤彤,自然是没有忽略了她身上那般波动的神识的,便是因着如此,他的眼色忽然变得异常的意味深长起来,只不过依旧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身前的孩子的面上,又是点燃了艾草,在孩子的身上熏染了一遍,慕染是想着,自己确实还是需要再去寻了一趟隐山的。

    只不过慕染没有想到,事情远远比她所料想的还要复杂得多,就像是隐山的计谋永远深不可测,恐怕出了他,谁也无法知晓一般。而她所无法预料的事情,自然也是要多得多的,比如眼前横空出世的婴儿,还要彤彤所预见的一片悲凉的未来。

    以及,如今正身处密室之中,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的赛娜。

    赛娜终于知晓了先前隐山派了人来,是如何一无所获了,即使她手中紧紧攥着羊皮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路线还有详细的说明,只是她却仍旧是九死一生,错综复杂的机关好几次要了她的命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只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罢了,等终于被眼前的金碧辉煌所迷乱了眼睛的时候,赛娜露出了惊叹的神情,想着自己方才所经历的惊险,不由得还是觉得有些心有余悸的,不过眼前的流光溢彩便是在这时迷乱了赛娜的眼睛,她不知晓白家竟然还会有这般财富,只怕已然是富可敌国了,若不是如今被自己发现了,也不知晓究竟过了多少个千百年才会被人所知晓的。

    而她的心思却不再这熠熠发光的金子的身上,而是被放置在东面角落之中一个造型古朴的匣子吸引了过去,塞西临死之前对自己说的,若是自己找到了这个匣子,便能够知晓了一切。也便是因着如此,塞西只忽然之间觉得紧张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双颤抖的手覆在了匣子的盖子上,指尖是能够触碰到的灰尘的粗糙感,那一刻,赛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只是想起了塞西临死之前那般焦急的模样,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匣子。

    便是这时候,全是看见了一本小小的手札,只不过翻开了第一页,赛娜便是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赛娜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够如此清清楚楚地辨认出了自己母妃的笔记,那手札虽说不大,不过倒是厚的很,装订成册,赛娜不由得盘腿坐下,借着明晃晃的金子的光亮,翻看起来。

    也不知掉过了多久,等到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的面上已然是复杂的神情,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

第二百八十六章 造访

    隐山手里的茶杯轻轻落了下来,落在了他身旁的桌案之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的笑容衬托着苍白的脸色,露出了毫无血色的一双眼睛,依旧如同他的脸色一般,是一片惨白,衣衫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了慕染一双清清淡淡的眼睛,却是忽而开口笑道,“红莲这才提起了慕染姑娘,可巧,姑娘便是来了。”

    说着又是示意了桌案上摆放着的另一只杯盏,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慕染会来拜访他一般。而慕染的视线忽然一凛,如今隐山并非身处王宫,是在他宫外的府邸,他又是如何知晓自己会来了这里,而并非去到了王宫之中!?

    不过这想法也不过是从慕染的脑海身处一晃而过罢了,她的面上依然是淡然的神情,嘴角微抿着,像是笑了,又像是没有笑的,倒是也没有迟疑,轻轻地在隐山的身旁坐了下来,空气里是慕染身上清冽的芳香,而便是这般味道,可是叫了隐山的嘴角复又勾勒出了一抹笑容来,不过仍旧未多说些什么,“姑娘请喝茶。”

    慕染的目光掠过了茶杯,面上依旧带着几丝不近人情的冰冷,也没有伸手去拿那只茶杯,只是说道,“慕染有一位师弟,别的本事倒没有多少,便是擅长用毒的,为人也是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如今慕染瞧着国师大人,也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大人同慕染的那位师弟有几分相像呢。”说着面上的目光依旧是依然无比复杂地睨了隐山一眼,而隐山却依旧是神色自若,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慕染会这般说自己似的。

    “慕染姑娘的那位师弟。是唤作白湛吗?”隐山浅浅一笑,又是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说道,“那位白湛公子。隐山先前也有几次同他打过交道的,用毒的本事倒是高明,只不过最终不还是败在了温柔乡么?想来,那白公子。还是资质尚浅。”

    慕染眉眼微挑,心里想着果然白湛是同这个隐山有所牵扯的,想来如今一时半会自己也无法知晓隐山的来历,等到琵琶城中的事情办完了,她定是要去寻了白湛问清楚,究竟这个隐山是什么来历的,只不过眼下该套的话套出来了,正经的事情却还没有办,慕染一想到这里。终于伸手抬起了茶杯。品了一口茶水。却是在这时忽然蹙着眉头,眉心里似乎是藏着什么。

    隐山是瞧见了慕染这般面容的,只浅浅一笑道。“既然喝都喝了,姑娘还怕这茶水有毒么?姑娘放心。隐山的蛊毒自然是好好养着,不会落在这茶水之中的。”言罢又是轻轻咳嗽了几声,不过却是拿着帕子捂住了嘴,手落下来的时候,慕染并未忽略令她唇上殷红的神色,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便如大人所言,喝都喝了,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这茶水的味道倒是熟悉得很,却像是慕染喝了许久的昆仑山山上的山泉。”也不知晓喝了几辈子,这个味道,她自然是忘不得的,更何况早些阿洛又送了些与她,“慕染从来不知晓,国师大人同师门还有什么关系的。”

    谁知隐山在听见了慕染此言一出,却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面上是依旧冷漠的神情,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不过眼神却显得是无比的阴郁,似乎是沉默了许久,“慕染姑娘今日前来,恐怕并未只是唠嗑这般简单吧。”

    这话倒是说得没有错的,绵软的眼里这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来,她自然不是来唠嗑的,只是有些话,若是开门见山,恐怕隐山自然是不会告诉自己的。而她已然是想都了自己不提,隐山自然也能知晓她来此的目的,而他既是先提出来,慕染也就直截了当地挑明了。

    “如今塞西公主生下来的孩子我瞧着倒也好,只是无论怎么看,似乎同之前所生的那一个,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她的声音淡淡的,若是不仔细听,怕是听不出话里试探的意味的,而隐山听着她这般开口说来,面上的神情一时之间似乎有些飘忽不定,只不过想了一想,又是立即恢复了那神态自若的神情来,只道,“慕染姑娘的话说得倒是高深莫测,莫不是怀疑这其中是隐山动了手脚么,姑娘这般身份,自然知晓,若是这孩子与先前的不同,那先前的孩子是到了哪里去了,而这孩子又是如何会出现的,姑娘想来是必然未想过这些吧,只不过这也罢了,倘若是真的生出了这般的变故,姑娘如何觉得自己凭什么还能够这般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么?”

    隐山的话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只是细细听来,他所讲的确实是没有错的,先前紧紧是因着塞西的不同寻常,她楚慕染便已然吐血,如今生出了这般的变故,如何自己身上却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一想到这里,慕染不由得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而一双眼睛许是因着惊惧而瞪得有些大,她的身子更是在此时此刻微微地战栗着,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此时此刻,慕染所能够想到的,也是忽然之间终于发现了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怪物?!

    一想起了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就要起身的时候,谁知她的手腕却是在此时此刻被隐山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指上行暴露突出的骨骼将自己所瞧见的谁也不会当做硌得慕染生生的疼痛,她听见了隐山冷漠的声音,“慕染姑娘,你着什么急呢,隐山先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那个孩子无论是什么,如今既然已经生出来了,你说你又有什么法子呢?不过若是你瞧着他害怕的话,倒是完全可以交给了我来照顾,毕竟隐山还是感兴趣的很呢!”

    这话说得,慕染的眼睛是骤然清澈了许多,是瞬间明白了过来,那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锋利,如同锋利的疾风一般,就这么一字一句砸在了隐山的心上,“是不是你在塞西的身上种了蛊,才会害得她早产,也会生下了那样一个祸胎来,你究竟知不知晓那孩子日后会带来什么,若不是你害的那孩子如此,若不是你下的毒,那孩子又如何会变成了那般模样?!”

    眼前的男子实在是太过恐怖,慕染可算是想明白了,定然是隐山为了利用那个孩子,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给那孩子下了毒,如今更是想要夺了那孩子来,而他先前派了那些死士,并非是想着害了塞西,而是为了争抢那个孩子!

    慕染想起了彤彤所预知的那个生灵涂炭的世界,心中只觉得是愈发地颤抖了起来,她自然不会让隐山如此做的,毕竟那只是一个孩子!

    只不过隐山却是在这时冷笑一声,他的笑容锋利而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而落在了眼前的慕染的身上的时候,眼角更是带着嘲讽的神色,“我以为慕染姑娘是有多聪明,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蠢人罢了。”慕染神色一怔,眼神暗了下来。

    “传闻中慕染姑娘 医术高明,生死人,肉白骨,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荒唐话罢了,即便你不会蛊术,如今你也看不出来么,那孩子根本就未中毒,先钱我确实是在塞西的体内下蛊,只不过那蛊是为了那孩子不错,却是为了压制住那孩子,如今那蛊毒在孩子的体内也是如此,难道你从来没有把过那孩子的脉,侧过那被隐藏地极深的戾气么,那孩子生下来本就是不祥之物,本事该胎死腹中,只是先前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他的生命力太旺盛,他体内的戾气太重,根本无法杀死他,只有在他刚生下来的时刻,才是他这一生之中最脆弱的时刻,若是那个时候不能够杀了他,日后,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法子!”

    隐山说的话虽说严重,只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却是无比的冷静与清淡的,慕染狐疑地打量了隐山一般,却还是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先前你如何还要亦慎接近了塞西,若是他们二人没有发生关系,如今便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呵。”谁知隐山却是冷笑一声,只是说道,“你不是一直都信命的么,我若是说这是命,你信还是不信?!”

    慕染听着这话,眼神微微地眯起,似乎是在想些什么,隐山这话听起来并不像他在撒谎,只是是在是这话破绽太多,还有隐山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是忍不住要怀疑的,慕染一想到这里,嗅到了空气里浓郁的芳香的气息。

    眼神瞬间又是变得锐利了起来,便是在此时此刻,慕染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么?那孩子的脉象我自然是知晓的,根本便不是你所说的这般,还有他体内的蛊毒,你以为我果真不知晓那是什么么?”

第二百八十七章 穿越

    赛娜回到了医坊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天色阴沉沉暗了下来,瓢泼大雨忽然而至,将原本就阴沉沉的天空更是淋得一片漆黑,而她到了医坊的门口的时候,已然是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模样,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慕染才回了医坊不久,正站在桌案钱描摹着什么,一抬起眼睛来,便是瞧见了赛娜如此,她的眼神里有什么一身而过,却也不多想,只是落下笔来,又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在慕染还未倒下来却显得摇摇欲坠的时候及时地扶住了她的身子,只不过浑身湿透的赛娜却是面色苍白,唇角更是微微地颤抖着,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而身子的瑟瑟发抖更是不知晓究竟是因着寒冷而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而慕染的目光落在了赛娜的身上,眼神似乎是有些拨动,只不过终究也只是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罢了,她始终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将她扶回了床榻之上去。

    而等到赛娜总算是幽幽转醒的时候,慕染终于觉察到了,赛娜的眼睛里,终究是有什么不一样了。“阿风呢?”她的声音显得沙哑而沉重,微微地张着嘴巴,似乎是努力了许久总算是挤出了这几个字来,却是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而慕染瞧着赛娜如此,只是劝着她不要多说些什么,又是说了阿风如今安然无恙,只不过仍旧是睡着而已。这才使得塞西是稍稍地冷静了下来。

    虽说也不过是一瞬罢了,闭上眼睛的时候,又想起了她之前在密室之中所瞧见的那神秘的的手札,荒唐而痛苦的回忆似乎是在那一刻翻涌而至。让赛娜只一瞬间便是想起了许多的事情来,而眼睛里便是因此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慕染的手,又是挣扎着想要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来。而究竟是不是真相,她没有力气挤出一个字来,慕染自然也是无法知晓的。她只能够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赛娜裸露在杯子外边的一小段白皙纤瘦的小臂,只不过她的掌心却是异常的冰冷,似乎是沁出了冰凉的汗珠子。

    慕染面色复杂地瞧着塞西如此,也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却是点了点头说道,“我都知道。我也都明白。如今你是知晓了关于你母妃的秘密是不是?你发现了你本来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你如今不知晓究竟是如何是好了。而真相实在太恐怖,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不知所措。甚至怀疑你所瞧见的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可是那分明是你重生的意义。你再活一次,本来就是为了寻找到那个恐怖的真相,所以你才会如此的纠结,是不是?”慕染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字一句,无不说到了赛娜的心坎里,慕染所言的确没有错,就像她本来就是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般,而事实上,她本来就是知晓了全部的事实的,不过她眼前的赛娜在此时此刻忽然瞪大了眼睛,是不敢置信地瞧着慕染。

    也不知晓是因着慕染仿佛知晓她心里的秘密,还是因着慕染也知晓那般可怕事实。若是十几年的感情在瞬间被颠覆可是如何是好!?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假的经过他人刻意设计的,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赛娜是不敢继续再想下去的时候,因着她每一次想到了这里的时候,总是会无端生出了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来,就像是有谁在狠狠地揪着她的心,又像是她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总觉得便是空气也困难了起来,赛娜几乎不不知晓是如何是好了,她的五官在这一刻几乎变得扭曲起来,而所有的一切在眼前渐渐的模糊了,那一刻,她被无尽的黑暗与恐惧包裹着,便是这时候是惊恐地一下子狠狠地甩开了先前还紧紧握着慕染的手,将自己的身子缩在了被子里,只兀自颤抖着,仍有着泪水湿了身上的衣襟,那一刻,赛娜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而慕染瞧见了面前的赛娜如此模样,眼神更是陷入了深深的复杂之中,缓缓伸出的手在快要触碰到了锦被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下来,想了想,她终究还是只是缩回了自己的手,虽说慕染的神色依旧是无比的复杂,只是却在这时渲染上了一丝冰冷,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神色平静地说道,“你是在怀疑么,怀疑你所看见的不是真的?”

    听着慕染所言的赛娜似乎是缓缓平静了下来,至少那抽泣的声音是低了下去,只是身子依旧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不知晓慕染接下来究竟是要说些什么的。

    “我遂不知晓你究竟是看见了什么,只不过凡事皆是如此,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更何况还是塞西在临死之前对你说的秘密,害的她引来了杀身之祸的秘密,你自然是该知晓,这个秘密的分量本来就是不轻的,若是一开始你就无法承受,那你死去的母妃当时所经历的恐怖,那又该是如何想象?!”

    慕染淡淡地说着这瞎话,而就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塞西终究将身上的被子慢慢地放了下来,自是这一刻,她的眼神忽而变得坚定了起来,虽说如今的她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只不过却还是咬着牙,滚下了床榻,她是几乎要给慕染跪了下来的,话里更是苦苦哀求的神色,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声音更是战栗不已,“慕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接下来的话是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她的嘴唇已然地在抽搐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哽咽得不成样子,而慕染自然是明白塞西话里的意思的,尽管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慕染的心里却还还是清清楚楚地知晓,她是在求自己让她能够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哪怕是支离破碎,哪怕迎接她的是更深更黑暗的绝望,只是如今既然是走到了这一步,自然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那一瞬间,慕染的眼神暗了下来,似乎是有所迟疑,只不过又是轻叹了一声,慕染这才淡淡开口说道,“这不是求我不求我的事情,你要知晓,这件事情有多么的荒唐和恐怖,还有难以置信,如今你已然重生了一回,若是你象牙亲眼瞧见事情的真相,瞧见那个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代价,只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

    有些话,即使说出口的时候会令人毛骨悚然,只是慕染终究还是要说的,她一向如此,媚意回的生意,她总是要事先交代得清清楚楚的,哪怕她的很多客人在听了慕染的话之后都选择了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的。

    只是这时候的赛娜眼里却是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来的,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她重生了一回,就像是慕染所说,如今她只剩下了一个月的寿命,即便是需要付出代价,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够承受的呢,只因着如今她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只想着亲眼瞧见了十年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才会相信她所了解到的真相。否则,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意识到,自己十多年的感情如何便只是因着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瞬间颠覆了,一想到这里,赛娜的眼神又是暗了下来,心里已然是暗暗下定了主意。

    她面上毅然决然的神情已然告诉了绵软她所需要知晓的一切,慕染凝神屏息,便是在这一刻,忽然紧紧地握住了赛娜的手,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也没有告诉赛娜,恐怕这一回的代价,要比她所能够想象到的,还要厉害的多。

    而等到慕染终于缓缓地走出了赛娜的屋室之中的时候,屋子外边的黑沉沉显得无比的压抑,慕染的脚步却是显得有些踉跄起来,还是一双手在这时及时地扶住了他。

    苏钰的神情似乎不大好,微微皱着眉头,一双眼睛落在了身前的慕染的身上,却是淡淡开口说道,“如今你的身子也不大好,这恐怕会有风险。”

    慕染自然知晓苏钰说得是什么事情,只是她一时未反应过来,是没有想到苏钰竟然这般快就知晓了的,而苏钰虽说是如此说来,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只道,“即便如此,总归是要试试的,毕竟是要尽快离开了这琵琶城的。”

    便是这几日,慕染忽然开始觉得彷徨起来,究竟她来了这琵琶城之中,会不会本来便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她以为这一回的事情会很简单,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牵扯到了那么多的事情,又会复杂到了如此程度,头顶的天空,顷刻之间风云变色

    就像是慕染此刻的神情,她告诉了彤彤她所会付出的难以想象的代价,却忘了告诉自己,她楚慕染又会付出什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想起

    慕染近来总觉得自己有些嗜睡,她心中不安的感觉也是愈发的强烈,总是想着这大约是要遇见了什么事情的,只不过究竟是会碰见了什么事情,她一时之间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而那般惴惴不安的感觉持续许久之后,慕染倒是也不在意了。

    她的日子向来是不安定的,如今也不过是愈发的不安定罢了,本质倒是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一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身子却是愈发的忙碌起来,毕竟,她先前是答应了赛娜的苦苦哀求,而这也算是许久都没有做的一笔大买卖了,也不知晓究竟是否因着太过紧张的缘故,慕染总觉得近来的自己是愈发变得焦躁起来,好在还有阿洛送来的泉水压惊的,甘洌的味道让她的眼神又变得清明了一些。

    而便是在这些日子,赛娜终究是缓缓地平静了下来,而便是这些日子,阿风终于清醒了过来。只不过清醒之后的阿风,却是变得愈发的不苟言笑,看着似乎也是木讷了许多,整日也只是神色怔怔地发着呆,就像是心里少了什么一般,却总是站在荒凉的院子里,整日整日纹丝不动地站着,视线也是,岿然不动地凝视在了禁闭的门框之上,便是赛娜的房间。

    有时候绵软也会路过了院子,瞧着阿风如同一尊雕像一般,有时候也会浅笑一声,只道,“若是你想着见见赛娜,如何还不进去呢?想来这个时候,她很需要你。”慕染说完,又是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

    只不过阿风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就像是没有听见慕染的话一般,只沉默了许久,这才轻声地应了一声,却也未多说些什么。依旧是这么不发一言地站着,绵软许是察觉到了阿风的怪异的,不过有时候也只是笑笑罢了,什么都没有说。端着手里的食盒,与他擦肩而过,在阿风的眼里,进了赛娜的屋室之中。

    慕染告诉了赛娜,若是她想要穿越到了十年前,知晓那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即便是常人,也恐怕支撑不了时空穿梭对身子所造成的伤害。更不要说她如今这般孱弱的身子。而不仅仅是如此。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赛娜听着慕染所言。原本苍白而空洞的一张蓝在此时终于有了一丝生机,而她原先是一直双眼无神地注视着窗外的,如今终于缓缓地侧过了身子。开始拿起了食盒之中摆放着的筷子,有时候也是会同慕染言语几句。只不过问的全都是如何回到十年前或者是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这般的问题的,而慕染也总是神色淡然地应道,快了,快乐,至于其他的,却始终是只字不提的,因着她本来就知晓,如今的赛娜,怕是没有这个兴致的。

    而这一日,慕染不知为何却是忽然开口,“阿风在那里已经站了好几日了,他很担心你。”

    赛娜的神色忽然一动,而拿着筷子的手更是一顿,只不过却只是一瞬间罢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只不过眼眶却在这时候忽然泛红了。尽管赛娜低着脑袋,她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下俩,遮住了她面容上的模样,只不过慕染还是瞧见得清清楚楚的,她一双清澈的眸子里依旧是波澜不惊,话语里透着冰冷的寒意,一字一句,就是这般化作了锋利的利剑,听着只觉得是刺骨的疼痛的,“如今你该是知晓你是身处什么处境的,有些事情,怎么去做,你心里自然也应该有所明白。有时候决绝,不止是对你,对阿风,对大家都好,赛娜,你应当知晓,你同阿风,本就是没有未来的。”

    赛娜听着慕染的话,那般无情而冰冷的话,就这般硬生生地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胸口,看似全然没有一丝痕迹,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会知晓这话听起来是有多么的疼痛,她的眼泪涌现出来,只不过却还是挣扎着点了点脑袋,只哽咽着说道,“我知道,慕染,我都知道。我不会再同他有一丝牵连。”这样的话语在心里排练了千百遍,即使慕染没有在这时候提起,赛娜早就想到过了的,只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想着她在中原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些美好的额日子,恐怕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却也是最疼痛的记忆,而她终究是会将它们长长久久地埋在了自己的心底,等到她死了,伴着她长眠入土,这也就足够了,一想到这里,赛娜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把抹去了她面上的泪水,而她的一颗心,便是在这个时候终于沉寂了下来,就像是慕染所说的,她与他再无可能,又何必心心念念,也不过是徒添了许多的悲伤罢了。

    而慕染瞧着赛娜如此模样,不着痕迹地在心里叹息一声,只不过她的面上依旧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嘴角却是含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而此时此刻,便是在门外,阿风抬起的手却是落了下来,他的面上依旧是不苟言笑的神情,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深处,却是再也无法掩盖的忧伤的神色,先前慕染同赛娜所说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是清清楚楚,而他苦笑一声,面上终于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来。

    夜已深,慕染微微仰头,瞧着天边只缺了小小的一角的明月而发呆半晌,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不过却是在自言自语道,“只剩下一日了。”言罢,又是一身叹息,清冷的月光映着慕染清冷的神色,在惨白的月光之下,慕染的面上几乎是毫无血色的。

    “为什么?”便是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阿风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属于黑夜的寂静,墙角的烛光在冷风之中摇曳着微弱的烛光,终究还是灭了下来,屋室显得愈发的昏暗。

    慕染缓缓地回过了身子的时候,只是她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无比的淡漠,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凝视着面前的阿风,尔后又是淡淡开口说道,“阿风公子这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阿风却是没有笑的,他面上的神情向来是不苟言笑的,而就是在这般凄冷的夜晚,他的神情是愈发显得冷漠异常,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先前你将我引到了这琵琶城之中,又抹去了我的记忆,如今又对赛娜说了这些话,究竟是有什么阴谋?”

    慕染是没有想到,阿风是想起了一切,想来先前那道风鞭果然是厉害,先前她封住的阿风的记忆如今忽然仙仙出来,慕染的眼神落在了阿风的身上,不过面上依旧是神色自若,只是淡淡开口说道,“你是想要知晓真相么?”

    阿风面色一凛,他自然没有想过慕染竟然会如此痛快地便将所有的事实都告知了他,只不过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慕染,又是面无表情地只听得她淡淡说道,“你应当知晓,先前王上同齐律也是有一定交情,而先前赛娜在洛城的时候,与齐律交情自是不错,当初他们受到了如此为难,无论如何,齐律都不该不出手相救的。”

    阿风神情一怔,似乎全然没有预料到她如何会提起这件事情,不过慕染所言确实没有错,而若不是齐律告诉了他可以相信眼前的女子的话,这些话他断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你所说的都没有错,只是当初未央中毒而死,尽管当时在场的都知晓她是自尽,只是后来才被查了出来,她自尽是因着神志不清,又看见了白湛应她而死,一时之间受不了这般打击,而她神志不清,却是因着中了蛊毒,后来皇上几番查实,终于查到她身上所种下的蛊毒,便是隐山所害,他一时气愤,又想着定然是这琵琶城的王上利用了未央逼走了沈疏,中了他的阴谋,这才当初没有施以援手。”

    原来如此,慕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过却还是说道,“当初沈疏失踪之后,你便去了吐蕃是么,只是等你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那儿却已然是生灵涂炭,你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法寻到了赛娜,无奈之下只能又回到了洛城,而那之后你才知晓了这消息,因着当时齐律怒气冲冲,要彻查了真相,所以你才会主动请缨,随我来了这琵琶城,一是知晓当年未央死因,查明沈疏的下落,二来,你也为了知晓赛娜究竟如何了是呢?”

    一语中的,慕染说得果然便是阿风心里所想。

    而慕染便是在这时又深吸了一口气,将这琵琶城之中发生的事情还有十年前的那一场祭奠告知了阿风,那一夜尤其的漫长,而阿风的面上是愈发不可置信的神情,直到他听说了赛娜的以身犯险之后。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阿风的表情愈发的冷峻。

    “是赛娜心意已决,不过。”慕染却在这时只轻冷地说道,“你原意为她付出这般代价么?”

第二百八十九章 危机

    送走了阿风之后,只是慕染站在门口,瞧着漆黑的夜色,似乎久久都没有回过身来,不知道为何,她只是无端想起了阿风那时笃定的神情,便是与自己之前在洛城所瞧见他的样子是一模一样,即便后来自己抹去了他所有的记忆,那般模样却依旧是从来都没有消失过的,一想到这里,慕染的一双眼睛忽而变得有些失神。

    她似乎记得之前有谁对她说过,情这个东西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往往最容易使人误入歧途,也最不好抽身出来,一念成痴,一念成狂。

    她想着阿风大概是爱上了赛娜的。那时他跟着沈疏的时候,因着齐律才刚建起了新朝,朝中动荡不安,而沈疏又是当朝宰相,他那时本是同赛娜一起回到了塞外,只是因着沈疏对他的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撇下一切。

    恐怕阿风那个时候本就不会知晓,当初的决定却是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所以他才会主动请缨,又是义无反顾地同慕染一起来到了这飞沙走石的琵琶城之中,而他哪里晓得,自己所走的每一步,究竟还是被慕染所设计了。只不过尽管如此,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的。

    他说,他最后悔的,还是赛娜失去了她的家园,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自己没有办法陪在她的身边,如今,只要能够让他做出了弥补,无论是多么大的大家,他阿风都是心甘情愿的。

    慕染听着阿风如此坚定地说着。一双眼里忽然忽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只不过嘴角却是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送了阿风出去。站在了深沉而浓重的夜色之间,神色怔怔,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而苏钰站在远处,瞧见的便是慕染这般显得有些失神的模样。手中的折扇轻摇,薄唇微抿,只是迟疑片刻,还是向着慕染缓缓走去了,“如今你现在的身子,想来,危险的不止是赛娜,还有你自己。”话里显得忧心忡忡。

    慕染一愣,却没有多说些什么。面上依旧是神色自若。她自己的身子。自然是她最清楚不过的,一次重生,已然耗费了她不知晓多少鲜血。如今这琵琶城又是出现了如此多的变数,慕染想着自己也不知晓之后她是要遭了多少的反噬的。而若是领了赛娜二次重生,只怕师门之中她那些功力深厚的师兄师姐们都是不敢轻易尝试的,更何况如今她拖着这样的一副身子,其中的危险自然不言而喻。

    若不是如今快没了时间,慕染想着,她万万是不愿意铤而走险的,然而,眼下,除了这样一个危险的法子,恐怕也不会有别的方法了,慕染一想到这里,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却未多说些什么,如今的她主意已定,自然无论是谁劝着自己,她都不会轻易改变的。

    而她不知晓,苏钰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劝慕染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只是淡淡地同慕染开口说道,“这些日子我身上有些事情,恐怕是不能够伴在你身侧了,一切小心。”

    慕染一愣,也不知晓为何是,在听见了苏钰忽然说了这样的话的时候,觉得心头颤颤,似乎有些不知晓究竟是如何是好,只是她想着苏钰本来就是陆川的朋友,如今她是为了救陆川,苏钰才会这般帮着自己,而她劳烦了苏钰的地方很多,如今虽说他在这般紧要的关头离去,也是他的事情,毕竟,自己是万不能要他陪自己一辈子的,总有一天,她救了陆川,他们二人的交集结束了,那还不是要分道扬镳的么?

    或许还没有等到救出了露出,似乎便离开了自己也说不定,总是有一段旅程是要自己孤身上路的,慕染忽然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太过依赖苏钰了。因而,等到苏钰一开口,她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是扬起了嘴角,之浅浅笑道,“自然,我总不能这般抓着你不放的,其实如今都准备得差不多,陆川死而复生的事情,最难过的坎都已经过去了,便是你不在这儿……”

    慕染显然还是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只是苏钰却在这时只急急地打断了绵软的话,他的面上的神情忽而显得有些复杂起来,不过转而又变成了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苏钰想了一想,也只是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只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安然无恙的才好。”苏钰说完也就径自离开了,玄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间,而慕染一时之间又是愣在原地,先前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此刻也这般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而时间定格得久了,便是慕染也忘记了,自己其实是想要说些什么的,眼睛里除了沾染上夜色的很沉沉,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月圆之夜很快就到了,绵软轻抚着手中的短萧,一双眼里波澜不惊,彤彤打了水来,轻轻地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而目光落在了慕染的短萧之上,不免显得神色有些复杂,“阿姐,彤彤自然能够助阿姐一臂之力。”

    “住口,”只是慕染低喝一声,打断了彤彤的话,那神情似乎很是不满似的,便是让彤彤身子一颤,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听得了慕染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休要再提。”说罢面色又是冷了下来,而彤彤也只能住了嘴,虽说面上依旧是无比担忧的神色,却还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只是她探出了脑袋,朝着屋外张望了一眼,却见漆黑的夜色之中不见半点人影,一时之间又是显得惊惶了起来,想着如今这个时候却不见了苏钰,甚至连阿洛也见不着身影,可是如何是好,她不是瞧不出来,无论是重生还是穿越了时空,即便慕染身为改命师,所遭到的反噬也是难以想象的,师门之中本就没有多少师兄师姐的,最后不得善终的也不在少数,彤彤从来都没有想过若是慕染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可是如何是好,只是如今看来,她却还是不得不担心了起来,先前因着慕染导致的琵琶城之中的错乱,她画下的许多东西出了偏差,便是因着如此,已然是不知晓遭了多少的反噬,而这一回的穿越,却是带着一位已然重生之人,期间将会出现多大的变数,又是会出现了如何之大的偏差,最后又是会落得了怎么样的一个结局,这一切,都是彤彤所无法想象的。

    偏偏这个时候,苏钰同阿洛二人又都不见了踪影,彤彤也就显得愈发的焦急起来。而便是她陷入了焦急的时候,慕染却是在此时忽然缓缓开口说道,“你放心,先前阿风已然答应了下来,他原意为此付出代价。”

    慕染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谁也没有察觉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心中的颤抖,而彤彤却是在这时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来,她难以想象阿风究竟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会答应了这件事情的,他不过是平常人罢了,其中所付出的代价,她难以想象!

    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彤彤缓缓地退出了屋子,而身子在拐角之处有了片刻的犹豫,身子却还是朝着右边怪了进去,阿风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彤彤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忽然紧紧地握住了阿风的手腕,不顾阿风此刻震惊地瞧着她。

    而便是在这一刻,她所预知到的事情,不由得令她瞪大了眼睛,那超出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事实翻涌而至,彤彤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面前的阿风,张了张嘴巴,只是全然不知晓究竟是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因着她所瞧见的,不仅是阿风的未来,还有她的过去,而便是在这一刻,彤彤忽然发现,阿风的过去,竟然是同自己有关。

    她失魂落魄地将手缩了回来,再一次对上了阿风复杂的神色,终于声音颤颤地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月亮涌现的子时,如玉医坊之中忽然阴沉得可怕,将一切团团笼罩着,只无比阴郁的气愤,而便是在这一刻,也不知晓为何,赛娜忽然觉得是无比地惊惶起来,强迫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慕染的一双冰冷的手忽然覆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赛娜还没有反应过来,耳畔却忽然传来了悠扬的箫声,周围的一切忽然涣散了开来,那些久远的记忆翻江倒海地淹没了自己,她似乎想起了许多自己遗忘的东西,神识陷入了混沌沌之中,视线也渐渐模糊了开来,而等到她的眼前终于变得清明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正是站在了偌大的宫殿之中,金碧辉煌,却是记忆里的样子。

    耳畔是慕染提醒她的话,“如今不过是你的神识穿越回到了过去,所以你可以看见他们,而他们不能够看见你,而且,这并不能维持太久。记住你所瞧见的。”

    她这般想着,而她的眼前,她的父王高高举着手中的匕首,刺入了她母妃的胸口。

第二百九十章 真相

    赛娜丝毫没有预料到自己才穿越回到了十年之前,所瞧见的竟然会是这般景象,她不由得惊呼出声,只是这才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大声地呐喊着,他们却丝毫没有反应的,宽阔而精致的床榻之上,她父王的身子压在她的母妃的身上,一手狠狠地掐着王后的脖子,王后涨红了脸,却是动弹不得的样子,尔后王上手中锋利而冰冷的匕首更是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赛娜几乎是听见了她母妃惊恐的尖叫声的,她急急地想要跑上前去,拉开了她们,只是慕染却是在这时一把拦住了自己,赛娜这才终于意识到了,原来一直慕染都是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此刻的她陷入了惊恐的颤抖之中,不仅仅是动弹不得,她根本就不珍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真相忽然如此毫不留情地深入了她的脑海深处的时候,她依旧是难以相信眼前自己所看见的。而这时的她,已然忘记了慕染之前所少,就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无论如何无法触碰到了眼前所瞧见的一切,因而,无论她此时此刻做什么,眼前的事实都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无论是她在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还是想要急急地跑山前去阻止了王上手中落下来的匕首,那都是于事无补的。

    而就算是慕染没有在此刻拦住了她,她也是意识到了这一切的,因为便是这时,她忽然惊恐地发现了自己的身子却是忽然穿透了大殿之中的珠子,而她却是丝毫没有感觉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子忽然变得轻飘飘的,难以言述的感觉包裹了她,却让赛娜不由得觉得空虚起来,她不过是一个神识。一个偶然穿越到了十年前的灵魂,自然不会让人知晓,她能看见所有的一切,包括那鲜血淋漓的真相。只是她却无能为力,即便知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她一直以来逃避的事实,只是如今她亲眼瞧见的时候,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胆战心惊,恐惧便是在这时深深地将她缠绕着的,只是她不知晓是如何是好,更不知晓如今的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又不能够做些什么。只是就这般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然后亲眼瞧见她父王手中无情的匕首刺入了她的母后的体内。鲜血不断地涌现出来,将一床雪白的锦被染得通红。她的母妃依旧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只不过渐渐的,等到她的父王松开了手之后。那张脸又是渐渐变得一片惨白,毫无血色,甚至泛着青紫,看上去是极为的可怕,而那一双眼睛始终是惊恐地瞪大,嘴巴更是微微地张着,与赛娜的记忆是全然不同的。

    她不由得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落了下来,她却察觉不出眼泪落下来的滚烫,只是感觉到了自己的一颗心揪得紧紧的,似乎这才是唯一的真实了。而她的父王,在此刻却是披头散发地坐在了床榻之上,就像是全身都变得已然虚脱一半,只神色怔怔地望着此刻正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床榻之上的王后,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细细看去,那一双眼睛也是无比的空洞,赛娜不由得对这把模样的王上感到害怕起来,不像是她记忆力的父王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心惊胆战的,而赛娜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最后再看一眼她母后的最后一面。

    隐山却在这时带着大队的人马进来,有条不紊地清理了王后的尸体,赛娜眼睁睁地瞧着他们将王后的尸体高高地挂起,底下放着一人宽的木桶,鲜血仍旧是源源不断地涌现了出来,落在了木桶之中,而她母妃的眼睛也不知晓是什么时候被合上的,面容也不似之前惊惧的模样,就像是安静地睡着了一般,面上也是一片宁静的睡颜,就好像赛娜先前所亲眼瞧见的那般鲜血淋漓的景象只不过是她妄想的一般,王后并非是她的父王亲手杀害,也没有挣扎过,一切都好像是她自愿成为了这一场祭奠的伟大祭品。

    隐山身为一国之师,究竟说了些什赛娜是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隐山的声音沉沉的,只是她的耳畔却是在这时候就像是充满了无数繁芜的杂乱一般,是一句话也听不清楚的,而她的眼睛里,也只是瞧见了整个大殿的人都是在此刻跪了下来,隐山似乎又是在虔诚地吟唱着什么,像是在称颂着王后的功德,而她的父王像是在这一刻苍老了许多,头发瞬间花白,正掩面哭泣着,然后赛娜便是在这时瞧见了大殿之中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在人群之中哭得几欲昏厥了过去,无疑,她是知晓的,那个便是自己了。之后的景象,她都是瞧见过的,只是那时她只记得自从那个时候,她的父王再也没有册封过哪个妃子为王后的,甚至疏远了所有的女人,而他的身子,也在那时候一点一点坏了下去,最后不得不到了卧病在床的地步,所有的大臣们都在说他们的王上是相思成疾了,而那个时候的赛娜,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这一切的。

    只是那都是先前她还什么都不知晓的时候,如今瞧见了这般景象,赛娜却是不得不疑惑了,究竟她之前所瞧见的是不是真相,只是她是如此清晰地瞧见了那般狰狞的模样,就像是毫不犹豫地就要将王后,将他此生唯一挚爱的女子杀害一般,赛娜一想起了自己之前所见到的事情,不由得害怕得瑟瑟发抖,更是不由自主地反扣住了慕染的手,面上的神色是愈发的惊惶起来,不由得万分惊恐地说道,“慕染,慕染,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父王……父王怎么会这么做呢?”

    便是她自个儿也没有发觉,在她说出了那样的话的时候,嘴上已然满是哭腔,赛娜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的,只是她无可否认的,是慕染面上清清冷冷的眼神,还有她没有什么表情的话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眼睛不是都瞧见了么?”

    这般没有感情的话,只叫赛娜如同触电一般忽然缩回了自己的手,她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惊恐,母后临死的样子还深深地残留在了她脑海的深处,赛娜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所有的谎言包裹着一般,整个世界都阴沉沉暗了下来。

    她又想起了之前塞西临死之前告诉过自己的,要小心她的父王,还有之前自己的母妃亲手在手札里记下的一字一句,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与自己眼前所瞧见的现实吻合,即便她努力说服着自己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只是现实给她一声当头棒喝,让赛娜知晓这一切都是自己所无法逃避的,而一想到这里,赛娜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白掏空了一般,双腿发抖发软,她是再也站立不住了,一下子瘫软地坐在了地上,浑身直冒着冷汗,而她的眼睛却在此时此刻愣愣地瞧着,忽然就像是发生了一般,视线一下子凝固了。

    便是在她视线可以瞧见的模样,在大殿之中谁也无法注意到的被厚重的帘子所遮挡了的一处角落里,忽然露出了一双惊恐的眼睛来。赛娜定睛看去,帘子又被拉开了一点儿,露出了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颤抖的模样,而这张脸,她是无路如何也不会忘记的,真是当年的塞西,原来……一道惊雷在脑海之中划过,赛娜终于想了起来,原来塞西是亲眼瞧见过落在合办事情,原来她早就便是知晓了所有的真相,所以……所以她才会在临死之前同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所以因着她知晓了那般的秘密,定是父王,定是她的父王知晓了塞西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她才会引来了杀身之祸,似乎她先前所无法明白的迷雾渐渐地散去,尽管是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而赛娜是无论如何都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晓的,虽说一切注定不会得偿所愿,而她的一颗心便是在这时候沉寂了下来,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赛娜不知晓自己此刻是如何是好。

    慕染却在这时又是面无表情地忽然开口说道,“若是王上害死的先王后,他对王后的感情自然不深,那他之后的作秀,假装自己同王后感情深厚又是何必?因着你是先王后的女儿,王上所以才会如此溺爱你,只是如今看来,他既然不喜欢王后,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话,这般对你好又是何必?”

    赛娜的心里忽然一声轰然巨响,只是慕染嘴角的笑意反而是愈发的深了。

    而赛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而慕染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隐山的身上,十年前后,他的面容是没有多大的改变,虽说依旧瘦弱,只是至少不如十年后那般面色苍白的,而慕染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隐山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她的身上,两个人的目光,便是这时,忽然交汇一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往事

    慕染身躯一震,如今她同赛娜一般,两人都不过是神识罢了,根本就不会有人看见她们,听见她们的声音,只是隐山的目光是如此的不偏不倚,她的身旁身后有没有站着什么,照理,隐山的目光不会正同自己撞了个正着才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染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是微蹙着眉头,只不过好在隐山的神情不过是在慕染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罢了,又是很快就收了回去,方才的那一道目光不过也就像是无意地掠过罢了。慕染定了定神,想着自己先前定然只是多想了,这才放松了神色。

    而也就是此时此刻,赛娜的视线又是变得模糊了起来,眼前的画面忽然之间改变,她还没有从震惊的神色之中摆脱了出去,而她此时此刻眼前所瞧见的,却又是记忆力熟悉的场景,那还是自己的幕后还没有死去的时候,那时还是在草原之上,她远远地便是瞧见了两匹骏马在草原之上驰骋着,这般的飒爽英姿,耳畔是欢快的笑声,像极了自己回忆里的样子,而那般熟悉的声音……赛娜还以为,那策马奔腾的人会是自己,而等到离得近了,她的眼里却是忽然现出了吃惊的神色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般温柔娴静的母妃,还会有如此张扬的时候,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她的笑声清脆而没有束缚。而更让赛娜感到惊愕的时候,却是伴在她的母后身旁的年轻的男子,虽说她觉得熟悉得很,就像是曾经在哪里瞧见过一般。只是赛娜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而赛娜还在绞尽脑汁地回忆着的时候,却丝毫没哟发觉那匹脱缰的野马却是冲着自己直冲过来,她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只是瞬间石化地立在原地。也来不及逃跑的时候,那野马却是瞬间穿透了自己,直直地朝着她的母后冲了过去。

    “娜扎!”随着一声雄浑而低沉的声音,赛娜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得时候却是听见了这般的声音,她不由得吃惊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却是在这个时候瞧见了足以让自己心惊胆颤的事实,之间她的眼眸的深处,便是这个时候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那一匹野马竟然在这个时候毫不留情地且僵直地直朝着她母后的方向冲了过去,而那时她的幕后,便是被唤作了娜扎的女子,已然是吓得小脸惨白,便是这般拉着马。也不知晓是如何是好。只听得尖锐得几乎刺痛耳膜的马蹄声。刺得赛娜不由得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而在下一刻,她却是亲眼瞧见了那男子却是在这时候忽然扔掉了他手中的缰绳,尔后又是忽然之间一跃而起。一下子将娜扎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而赛娜惊魂未定。那野马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缩在了那男子宽阔的臂膀之中,却是羞红了脸颊,紧接着,夕阳西下,便是在夕阳的余晖之中,他们忘我地接吻,是无限美好的模样,而那时的娜扎,便是赛娜的母妃,便是那般含羞胆怯的模样,却是赛娜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她也没有意识到,那便是自己每一次面对阿风的时候的模样。

    只是赛娜却在这个时候只无端想了起来,自己的母后,每每在她的父王的面前,从来都没有过这般的神情,她的举止一直都很得体,娴静,淡雅,她的王宫一直都是和谐的,赛娜想着,或许这便是她的父王同母后之间的爱情,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这样一个男子,竟然曾经给了她的母后这样一段不同寻常的爱情,而显然,那个男人,并不是她的父王,只不过赛娜却是在这时候忽然变得疑惑了起来,如何她的母后最终会嫁给了她的父王呢?

    赛娜不知晓,终有一天,她会想起自己在中原所学到的一个词,叫做相敬如宾,而那时赛娜终于明白原来她的父王同她的母后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叫*情,只不过那都已然是后话了。

    她歪着脑袋瞧着眼前的金童玉女,眼睛是一眨也不眨,终于想起了问站在自己身旁的慕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慕染却只是淡淡一笑,回答的话也是云里雾里的,慕染只是淡淡开口说道,似笑非笑的模样人,让赛娜不由得觉得心里慌了起来,便是因着慕染每每露出了这般的神情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在说着什么好事情的,只不过此时此刻,她却也只是努力地使得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听见了慕染清清冷冷的话语声,而她只是说道,“那个时候,你的母后,还没有嫁给王上。”甚至那个时候,娜扎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嫁给了那样一个男人。

    而思安啊很快又意识到了另一个令她无比震惊的事实,原来她的母后并非是一个普通的男子,而是邻国的公主,而同娜扎在一切的男子,便是邻国威风赫赫的少年大将军,虽说如今谁都不复了当年的青涩模样。

    娜扎同将军之间的爱情并没有持续了多久,因为她很快就听说了联姻的消息,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联姻的公主,竟然会忽然变成了自己,大殿之上,她怒气冲冲地同年迈的老王上当面对峙,而她的身旁,紧紧地握住了将军的手,嘴角话语的坚定是赛娜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的,而当她汗沉浸在了震惊的神色之中的时候,却是听见了娜扎的声音,不似她之前在她的母后听见的庄重的样子,反而是带着惊惶的颤抖的,“父王,你不能这样,儿臣绝对不会嫁的,儿趁要嫁,只嫁身旁的男人!”

    只是年迈的王上却在这时怒斥一声,“真是荒唐,婚姻大事,又岂是你说变就变的,此事孤心意已决,不得再提!”说着就唤人将娜扎赶出了大殿之中,而娜扎在大殿之外同将军一起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最后终是不可避免地晕倒了过去,只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等到自己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却是赫然刺目的嫁衣,她难以置信,却还是在这时,知晓了她的父王竟然将王位传给了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唯一的条件,便是放开了她的手,让她嫁给了赛娜的父王。

    那一刻,娜扎万念俱灰,终于穿上了嫁衣,千里迢迢,远赴吐蕃,而在昏暗的烛光之间,她瞧见了她的夫君欣喜的模样,面上却不带半点的笑意,从此收敛了之前张扬的性子,凡事中规中矩,她终于变成了所有人都希望的端庄的模样,只是却失去了自己的一颗心。

    再之后,便是有了赛娜。

    赛娜是痴痴地瞧着娜扎所经历的一切,便是看完了,心里也觉得空空的,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母后,或许从来都没有爱过她的父王的。王族的女人,总是如此,总是要因着王族而牺牲的,她的母后不例外,而自己,或许看来也不会例外,赛娜是有些明白了如何她的父王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自己不愿意嫁给邻国王子的请求,只是她哪里想到,事情比她她如今所了解到的所想到还要复杂得多的多。

    而赛娜此时此刻忽然觉得自己是心乱如麻的,而慕染却在此时又是淡淡开口说道,“你知晓当初你的母后为何会嫁给了你的父王么?”

    慕染这般说来,一时之间让赛娜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吃惊地微微张大了嘴巴,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只不过却是这时候只听得慕染是极清冷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么?你的父王,本来便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赛娜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慕染所要告诉她的,将会是如何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在医坊之中,彤彤小心翼翼地简短了一段灯芯,烛光跳动了一下,又亮堂了一些,只是她手中的灯盏不仅是造型古怪,便是烛光本来便是极其的古怪的,紫色的光彩显得原本就昏暗的屋子是愈发的阴森,而彤彤的心中一沉,便是这个时候忽然感受到了,危险却是在此时正步步紧逼,小心翼翼地将灯盏摆回了原来的位置,触碰到了那般冰冷的灯光,彤彤只觉得刺骨的疼痛,不由得倏地一下子缩回了自己的手,只是眼神又是黯淡了下来,也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只是在这个时候深吸了一口气。

    而她转过身子的时候,却还是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

    红莲不知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小小的屋室之中萦绕着浓郁的芳香,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媚然的笑容,只不过看在彤彤的眼里,却是令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也是忽然变得闪烁起来。

    红莲的笑意反而是愈发的深了,“怎么,小丫头,便只有你一人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卑鄙

    慕染先前便是提醒过了彤彤,她定然会知晓她楚慕染的打算,而不管如何,若是让她知晓了医坊之中空无一人的时候,自然是会破门而入,毁了医坊之中的清净的,而无论如何,那红莲前来既然不是因着什么好事情,彤彤一想到这里,不由得警惕起来,只是犀利的恐惧比她的警惕还要更多一些的,一想到这里,她的两腿更是打着颤儿,一双惊恐的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红莲,瞧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只是彤彤这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又是咬紧了自个儿的双唇,全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红莲的面上是毫不遮掩的媚态,眼里更是秋波荡漾,一双眼睛似有若无地落在了彤彤的身上,又是扫视了这渲染上诡异的紫色光芒的昏暗的屋室之中,又是掠过了彤彤的身子,落在了她身后的床榻之上,嘴角这才勾勒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这话似乎是对彤彤说得,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便是此时此刻,只听得红莲忽然媚笑一声,又是幽幽开口说道,“想来慕染同赛娜的神识既然是穿越到了十年之前,那肉身便应当是落在了这医坊之中的,想来我这一副皮相到底是个不中用的,虽说平日里我瞧着楚慕染那丫头甚是不大爽快,她那皮囊瞧着用着应当是甚好的,说话之间,她的眼里更显出了阴森森的光芒来,瞧得赛娜是止不住一阵不寒而栗,又是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想要护住了身后,只是却是因着她这般举动,反倒是使得红莲嘴角的笑意是愈发的盛了,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在这个时候,只是缓缓地走近了赛娜,而她的眼里,是赛娜惊惶失措的神情。而红莲的眼睛微微眯起,便是这个时候,只忽然之间杀气蓬勃起来了。

    而此时的慕染丝毫没有察觉到步步紧逼的危险,虽说她身侧站着的赛娜在这个时候是止不住的全身战栗,全身上下都被难以置信的震惊包裹着,恐惧感翻涌而来,更像是要将她所压垮了一般,塞纳几乎是面临着崩溃的边缘,从她亲眼瞧见了王上的匕首深深地扎入了先王后的胸口之中的时候。赛娜便是已然心灰意冷了。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先前的记忆破灭了开来,想着那些不过都是假的罢了,而一想到这里。也不知晓为何,赛娜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又想是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头似的。只觉得心里压抑得很,她也不知晓该是如何是好,只是就这么纹丝不动地立在来原地,而在她的眼前,瞧见的却是她的父王卑鄙的样子。

    便是这个时候,赛娜终于明白了过来,当初她的父王是如何娶到了她的母后的,原来,在这之前,王上便是早就认识了娜扎的,只是因着在人群之中多看了她一眼,出使邻国的王上那时还是才刚刚继位不久,却在王宫之中无意之间的一撇,对娜扎是一见钟情。而那个时候,吐蕃兵力强盛,物阜民丰,周遭的不过都是些小国罢了,那邻国自然也不例外,而娶了邻国的公主,对于两个国家之间的交往来说在,自然是再有利不过的。

    虽说当时邻国的老王上,也便是赛娜的外公,膝下却只有女儿,而没有一个儿子,他本来是想要让娜扎继承了他的王位的,谁知却是在这时候,偏偏是受到了心高气傲的赛娜的父王的威胁。

    “孤看中的,向来还没有孤得不到的,孤虽不知晓您老人家是如何想的,只是想来一个女儿换了这邻国千千万万的子民,这毕竟是异常再划算不过的交易,其中的利弊,还请您多多考虑的好,切不可意气用事,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就是孤也意想不到的事情,想来这定然是不太好的,您说是么?”虽说是恭恭敬敬的话语,只不过无论是停在谁的耳朵里,都显得极为的刺耳。

    而赛娜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外公,那个时候已然是白发苍苍,娜扎是小女儿,她本来就是老来得子,对这个小女儿是愈发的宠爱,好在娜扎本就聪明伶俐,他也就愈发的欢喜,谁曾想,却是偏偏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老皇上低着脑袋,声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事已至此,他心中明白为了他的子民,他已然无法做出一个正确的抉择,而他如今只能够棒打鸳鸯,他只希望娜扎能够明白,他身为王上,为了千万子民,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他很想听见娜扎亲口说了原谅他,只是他始终没有能偶等到。

    娜扎醒来的时候,他始终还是支撑不住,魂归故里,而那个时候的王上却是如此的迫切,迫切到他等不到娜扎守孝三年,究竟他娶了回来,而所有的一切,似乎在那个时候的言不由衷开始,便注定成了一个悲剧。

    娜扎嫁给了王上的时候,忽然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即便是笑的时候,也不过是勉强牵扯着嘴角罢了,这是赛娜从小便发觉了的,她还以为自己的母后向来便是这般端庄娴静的性子,一学会了一个词语叫做相濡以沫,她以为她的父王同母后之间的爱情便是相濡以沫的爱情,只是赛娜从来都不知晓,原来她不知道的事情,竟然会是这般多的,而她如今才明白,若不是她亲眼瞧见,只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晓的。

    原来,那不过是自己的母后从来都没有爱过她的父王罢了。

    而若是赛娜在那一刻对她的父王开始充满了陌生的话,那她在下一刻所瞧见的事情的真相却是让她忽然觉得害怕起来,只因着她是第一次忽然意识到,原来她一直所敬重的沉稳而威严的父王,竟然还会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

    还是那时夕阳那般缠绵悱恻而又柔长的一个吻,只是她还没有反映过来,是不明白如何慕染会重复一个相同的情境的。

    而慕染却只是依旧神情淡漠,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面色清冷地瞧着眼前的景象,而嘴角更是噙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不过眉头却又是紧蹙着,便是这般复杂的模样使得赛娜是愈发觉得不解起来,也不知晓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顺着慕染的视线瞧了过去的时候,她的神色不由得一惊,更是在此时心头一颤,终于忽然意识到了,原来自己先前没有看见的,而如今换了一个角度去,却是终于瞧见了,先前那一头脱缰的野马并非真是一头野马,因着她在此时分明瞧见了握着缰绳的马匹的主人,便是她那威严而高大的父王,只是他在此时却是紧紧地攥住了缰绳,而一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是瞧着眼前的男女那般美好的模样,只是他的面上却是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模样来。

    原来他的父王早就便知晓了原来娜扎是有了心上人,只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用了这般卑鄙的手段却夺走令她,令她的一声都被囚禁在了束缚以及煎熬之中,赛娜的心里不由得又是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而便是在此时此刻,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忽然又是想起了什么来。

    所以她的母后才会一直不快乐,所以他才会在那本手札之中写下了那么多伤感的诗句,而那些诗句并非是摘抄下来,全然是自己的母后有感而发所些的,这还是第一次,赛娜忽然开始怀疑起来,究竟她心里所知晓的那个父王还是不是她的父王,难不成这些年她所经历的都是虚假么?!

    一想到这里,赛娜很是难以接受,只是尽管如此,眼前的一切还是不得不告诉她残酷而又鲜血淋漓的真相,尽管她先前去了中原的时候,曾经学过中原人的一句话的,叫做君子不夺人所好,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在自己心中是君子的她的父王,竟然还会抢夺了他人 的心上人,更重要的,却还是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赛娜一时之间湖边变得疑惑起来,究竟她的父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而赛娜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些,画面却又是忽然在眼前跳转,而这一刻,她所瞧见的是她的父王在听见了娜扎怀有身孕的时候那般欣喜得几乎发狂的神情,那样的表情不像是做作,赛娜的心里才有了些许的安慰,想来无论如何,她的父王对她的无微不至的爱总是真实的。

    只是赛娜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瞧见便是此时此刻,她身旁的慕染面上复杂的神情,还有眼角的闪烁。而她还沉浸在仅剩下一丝的安慰的时候,画面便又是在此时变换,而这一刻,展现在赛娜眼前的景象却是不由得是她惊呼出声的,只因着她瞧见的,却是王上正死死地掐着一个婴儿的喉咙,他的手里忽然爆出了青筋,而他的眼中,更是狰狞的模样,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只叫人害怕。

    赛娜瞪大了眼睛,只是因着她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他手里狠狠地掐着的那个婴儿,便是她自己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平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赛娜一时之间只觉得她的心头是无比的慌乱,她发誓,即便是在瞧见了她的父王如此卑鄙地抢夺了她的母后的时候,赛娜的心也从来没有如同此刻一般悲凉,就像是知晓了肮脏而丑陋的某个秘密一般,那一刻,赛娜只觉得心如刀绞,她微微侧过身子,瞧着她身旁站着的慕染,只是她这才可怕地发觉到慕染却依旧是神色自若地瞧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而事实上,这其中发现的一切确实是与慕染无关。

    她缩回了想要伸过去牵她的手,而将手缩回来的时候,却是瞧见了正匆匆赶来的她的母后娜扎,她从来没有见过母后如此撕心裂肺的模样,跪在了王上的身前,是苦苦地哀求道,“王上,你不能这般对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孩子,是孩子,不过不是我的孩子罢了。”只是网上却是冷哼一声,决绝地背过了身子,也不去看身后的娜扎一眼,眼里依旧是怒气冲冲,甚至还带着令人惊惧的蓬勃杀气,而娜扎已然是哭得如同泪人一般,依旧是跪在了王上的神情,脸色苍白,身子更是因为悲伤与无助而颤抖着,无论是谁,瞧见了此刻的娜扎如此模样,怕都是要感到深深的心疼的,而王上的面上却只剩下了冷漠的杀气,终于转过身子的时候,却是忽然抽出了身旁的一把大刀,直指他心爱的女子,只是眼里却丝毫看不见半点爱意。“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不过怀胎才八个月,便是生下了这孩子,真当孤是蠢的呢?还是你之前早就与你那心上人珠胎暗结。如今这孩子便是你们二人的骨肉,不过是让孤白养了这孩子罢!当真是可笑!”王上说完了这些话的时候更是冷笑一色,看向娜扎的眼睛里更是冷漠了几分。

    只是因着王上的这一番话,一旁听着的赛娜反倒是目瞪口呆。而一旁瞧着这般情景的慕染倒是忽而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复杂的笑意来,而心里更是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般,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眼里有什么闪过,只不过却是依旧不动声色,也不多说些什么,也不多做些什么,只是就这般静静地瞧着眼前的景象。

    而娜扎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看着她这般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便是能够知晓的。满面的泪水深深地透着她的悲伤。而她的话语之中仍然是带着乞求的神色。“王上,无论您相不相信,赛娜确实是您的亲身骨头啊!虎毒不食子。您如何能这般对她?!”

    只是王上听着娜扎的话依旧是不为所动,反而是冷笑一声。便是在这个时候忽然狠狠地推开了她,那一巴掌狠狠地落了下来,“你同江城不是情投意合么?既是如此,当初你又何必答应了这一门婚事,既然你欺骗了孤在先,你以为孤会轻易饶了你么?”王上冷冷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始至终,都是他利用了阴谋诡计,才会害得江城同娜扎分离,如今他既然已经得到了娜扎,却还是处处怀疑,甚至想要杀了那个孩子,赛娜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是瞬间凉透了,而她也在不知何时终于发现自己的眼角早已没有了泪光,仿佛眼泪已经干涸一般,也不知晓是不是她已经麻木了,赛娜瞧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竟是自己也没有发觉此刻的她的嘴角却只剩下了一丝空洞而绝望的冷漠笑意,而那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呢的。

    只是事实虽然残酷,将她所幻想的以及记忆里所有的美好搅和得支离破碎,只是赛娜不得已,只能够睁大了眼睛,瞧着这相识的无比冷血,而下一刻,她的母后,终究是再也忍受不住王上的折磨,她的眼睛睁得通红,就像是要留下了鲜血一般,又是紧紧地攥紧了她的衣角,终于,她冷冷地开口说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其实你早就知晓我同江城本就是情投意合这件事情,所以你才会威胁了父王,将我嫁于你,所以父王在临终之前才会觉得对不起江城,才将王位传给了他,而江城因为邻国千千万万的子民,才会看着我嫁给了你,而却什么也不能做,这一切,本来便是你的诡计,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赛娜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母后如此的神情,她不知晓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才会让一个无比清澈的女人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而赛娜不知晓,当这下她从来不知晓的事实历历在目的额时候,那一瞬间,她已然是逐渐地接近了她的母亲,也逐渐变成了她的模样。

    只是王上瞧着娜扎如此木让,却是一直无动于衷的,即便是被她一语道出了真相,即便娜扎的一字一句都在唾骂着自己,只是他的嘴角却是在这时一如既往地挂着残忍的笑意,微微地蹲下了身子,挑起了娜扎的下巴,他深邃而浑浊的眼眸对上了娜扎精致的五官,去在这时,他的笑容像是地狱里的修罗一般,显得狰狞而可怕,“你现在才知晓么,对,这一切,都不是孤的阴谋吧,如今你知晓了真相,你又能如何呢?”

    赛娜听见了父王口中如此没有一丝感情的话,便是那一刻,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却只是悄悄地将她攥紧的拳头拢到了袖子里去,而仅仅咬着下嘴唇,嘴唇渗出了几丝血丝来,她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只是这般冷冷地瞧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瞧着他一向最敬重不过的父王如此丑恶的嘴脸,而心里陷入了悲凉的深深的绝望之中,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的父王却忽然朗声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那般的笑容听着无论如何都是让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的。

    那时的娜扎,眼睛里是深深的恨意的,只是却也在这个时候趁着王上不注意,一把夺过了摇篮里她的孩子,将那孩子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却还是抑制不住,浑身皆是瑟瑟发抖地瞧着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却是咬牙切齿的。

    那一刻,赛娜只想要逃,逃得远远的,逃回邻国,她不想在看面前的男子一眼。只是王上却像是发现了娜扎的心思一般,忽然揽过她的头发,对着她的唇深吻了一刻,却是在娜扎紧紧地咬着他的唇的那一刻松了开来,抬手揩去了唇角的血色,他却依旧残忍地瞧着面前的女子,而便是这个时候说道,“怎么,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想着要逃跑呢,孤的王后,别怪孤从来都没有提醒过你,孤的王国是多么的强大,而你那邻国,不过是攀附的小国罢了,还有你那心上人,做的那个位置看起来也不大稳当,若是你敢离开了这王宫半步,孤便即刻发兵,将你那邻国夷为平地,你说这交易好么?”

    威胁,*裸的残忍的威胁,娜扎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夫君竟然会变成了这般模样,然而,她知晓王上向来便是说到做到,只能够将怀里的孩子搂得愈发的紧了,低下了脑袋,她的泪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落在了那孩子的脸上。怀里不过一个月大的婴儿忽然被惊醒,大殿里回荡着尖锐的哭声。

    王上起先是皱着眉头,不过转眼忽而又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来,便是这个时候忽然夺过了娜扎手里的孩子,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又是轻轻地怕着她的背,就像是安慰她一般,面上是与方才的慕言截然不同的慈爱的表情,只是不知是否是见过了原先的狰狞模样的缘故,此刻赛娜瞧着自己的父王如此姆昂,却还是不由得觉得是不寒而栗的,身子更是一颤,却是听得他又是阴森森的声音,“你放心,孤自然不会对着孩子如何,这孩子会是孤的心肝宝贝,孤会让她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你们母女将会是孤这辈子最深爱的两个女儿,你们会被千秋万代所颂扬,孤与你深深相爱的事迹会被万家传道,而这般事迹定然也传到了你那心上人的耳朵里,孤要让他知晓,你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便只有孤一人。至于你能做些什么,又不该做些什么,孤想着,你定然是会知晓的,是么?!”

    王上说完了这话,又是狰狞地一笑,而娜扎是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在听见了王上这般话的时候,却是神色怔怔。那一夜,王上并未多逗留,只是离去的时候,还是带走了小公主。娜扎依旧是浑身瘫软地跪在了大殿之中,泪水落了下来,只不过嘴角却是带着凄楚的笑意,“江城若是知晓我过的幸福,便不会担心我的,也不会起兵,只要他还在,邻国还在,就好了。”

    只要她的孩子能够平安,她便再无所求。

第二百九十四章 祭品

    赛娜从来都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她所经历过的所有一切都被推翻的时候将会是什么样子,她也不知晓,若是她中有一日发现了伴在自己身旁最亲密的人却是最想要杀了自己的人的时候,那一刻,她只觉得周围的天色阴沉沉暗了下来,她便像是忽然陷入了泥沼之中看不清出路,也看不清方向,而他所唯一看见的,却只剩下了在慕染的迷障里,无形之中一直都有什么在逼迫着自己所瞧见的事实,那一刻,赛娜只希望自己会是一个瞎子。

    只是她不是,所以赛娜的眼前所能够瞧见的,便只剩下了那*的黑暗的现实,而她亲眼瞧见了不止一次地她的父亲曾在她看不见的阴暗里想要动手杀害了自己,而屡屡收回了手的时候,赛娜简直是凉透了心了。或许便是从那时候起,她所瞧见的母后,便是只剩下了一个阴郁的母后,在她的面前,每每都只剩下了唉声叹气,而在那一刻,赛娜忽然觉得,若是自己早一点发现事情的真相,若是她能够赶在一切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理清楚来龙去脉的话,事情会不会就不会是那般模样,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错误的,当初她的父王无意之间瞧见了她的母后,这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

    而她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画面继续跳转开来,这一回,不见了她的母后,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显得已然有些苍老模样的王上手中抱着酒坛子,已然是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她在高台之上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跌落下来,便是这个时候,隐山忽然出现,及时地扶住了他。“臣拜见王上。”是恭恭敬敬的语气,只是却是没有下跪的,身子只是直挺挺地立着,一双冰冷的眼睛落在了面前已然醉得如同一摊烂泥的王上的身上。却是紧紧皱着眉头,看着便是一副很是阴暗的神情,也不知晓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秘密。

    而王上此时便是早已醉醺醺的,又是微微地 眯起了眼睛,打量着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酒气熏天,便是说话也不清楚了,含含糊糊的,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不知晓在说些什么。而赛娜自然是知晓得一清二楚的。他是再说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赛娜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是了解她的父王的,比如说在这一刻。只不过如今看来,她对他父王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啊!

    赛娜一想到这里,又是觉得心里忽然疼得慌,而隐山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王上已然是神志不清了,只是依旧微微俯下身子,继续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禀王上,这大旱已然持续了数个月,如今百姓们已然是民不聊生,若是不及时想出对策,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王上是听见了这话的,只不过依旧醉醺醺的他一听见了隐山这般说来,却是紧皱着眉头,很快便是露出了不耐烦的语气来,很是蛮横地说道,“孤是王上,堂堂的王上,有谁敢说孤的坏话的,不就是大旱们,这是老天爷不愿意下雨,孤又有什么法子,传令下去,有谁敢在背后嚼孤的舌根的,杀无赦!”说罢更是一把拿起了身旁的大刀,在空气之中只虚空晃动了几下子,瞧得底下的宫女太监门是纷纷避让,面上截然是诚惶诚恐的表情,毕竟此刻的王上忽然露出了如此模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只是隐山站在了王上的身侧,只是轻而易举地避开,便是他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无比淡然的,又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大殿之中的宫女太监门全都退了下去,那些人一听隐山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是争先恐后地逃之夭夭了,等到大殿之中只剩下了他二人的时候,是真正地沉寂了下来,一时之间,二人皆是陷入了沉默之中,醉酒的王上似乎是舞大刀舞得累了,正披头散发地坐在了高台之上,目光空洞,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而隐山瞧着面前的王上如此模样,眼神闪烁,就像是忽然想起了啥呢么似的,只是忽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又是俯身作揖,这才又是说道,“回禀王上,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大旱数月,百姓们尚不能安居乐业,定然是民心不稳,既是民心不稳,若是反叛之心四起,附近的小国定然是会虎视眈眈,岂不是让原先就对咱们深深忌讳着的某些人陈很虚而入么?”

    隐山这话说得隐晦,只是王上却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而听着他的话这般说来,一下子酒醒了一大半,甚至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了,他想着隐山的话说得自然是没有错的,那个江城,也不知晓他究竟是使得什么歪门邪道,如今他的邻国顺风顺水,反而是强盛了不少,若是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他面色一凛,身子又是一颤,便是这个时候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既然这隐山先提起了这件事情,王上自然是料定了隐山自然是有好的法子的,果不其然,隐山又是露出了他那苍白而诡异的笑容,便是这个时候淡淡说道,“先前隐山也曾休得术法,对呼风唤雨倒是有一些见地,如今民心动荡,自然因着这大旱而起,想来若是治了这旱灾,求得雨来,一切便也是能够化险为夷。”

    王上听了隐山面色阴郁地这般说来,面上是终于露出了异常激动的神色,而听着隐山的话,终于露出了效笑意来,这才声音雄浑地说道,“既是如此,你便尽管去做就是了,你既然是堂堂国师,有什么事情,交给了你,孤自然也是放心的。”言罢,王上这才缓慢地站起了身子,面上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神色,只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拍了拍隐山的肩膀,面上的神色更是不言而喻。

    只是隐山的身子却是依旧僵硬地站着,而她深深地凝视了面前的王上一眼,这才意味深长地忽然开口说道,“王上,祭雨这件事情说难也难,说不难倒也简单,不过是差一样祭品罢了。”隐山的话有些低沉,原本灯火通明的大殿不知为何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暗了下来,而隐山更是意味深长地盯着面前神色凛然的王上,口中的话让人听见了,也不知晓为何,总觉得是要起了一阵寒意的,而王上更是神色僵硬,只觉得背后忽然迎来了一阵冷风,只是说来也奇怪,他背后分明是什么也没有的,那王上不知晓隐山的话究竟什么意思,只觉得此时此刻便是他也不由得心里发慌的,只是盯着面前的隐山,也不知晓究竟是说些什么才好,国师隐山,不知晓为何,总是有令人害怕的本事,而当他勾勒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的时候,便是高高在上的王上,也不由得是觉得心头颤颤,也不知晓是该说些什么才好的。

    而隐山却在这时又是说道,“既然如此,王上肯割爱么?隐山看来,这王后娘娘,便是最好的祭品。”

    隐山话音刚落,王上却在那时面色僵硬了下来,是赛娜从未瞧见过的神色,她甚至不知晓她的父王这般模样究竟是代表了什么,只是隐山的声音依旧如同鬼魅一般,“以血为祭,王后的鲜血便是最好的祭品,只是她会因此而死,若是如此,王上您还愿意牺牲了王后么?”

    那一刻,赛娜是希望她的父王拒绝了隐山,尽管她已然目睹了最后的真相,知晓了现实的血淋淋,只是那一刻,她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因着什么缘故,还是希望她的父王,哪怕是有片刻的犹豫也好,至少她想要知晓,她的母后在王上心目中不是全然没有位置的,至少她的父王,是不想要她的母后死的。

    然而,王上却在这时忽然冷笑一声,嘴角的笑容显得是无比的狰狞,他笑道,“好啊!好啊!终于解脱了啊!”言罢,那笑声是愈发的响彻,回荡在了空荡荡的大殿之中,笑声无比尖锐,刺痛了赛娜的耳膜,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她的耳朵里几乎是要留下血来,而她的眼前,却是她最敬重的父王,无比残忍的模样。

    塞纳一时之间心灰意冷,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慕染竟然从她的身旁离开了的。

    而走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慕染的脚步没有停下,却也是有条不紊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王宫之中的这条路竟然这样长,仿佛是没有尽头一般,她不知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却是在这时,忽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迫使慕染不由得停下了她的脚步来。

    “是你。”慕染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我便知晓,你便是如此阴魂不散,只是你如何能够瞧见我?!”

    她皱着眉头,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忽然杀气腾腾。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结魂

    隐山苍白的脸色在黑夜之间显得愈发的可怕,他的神情淡淡的,就这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神色清冷的慕染,眼角更是异样的眼神,只是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奇怪,苍白的脸色之下也不知晓究竟是隐藏了什么,只是在对上了慕染清冷的神情的时候依旧是面色平静,就像是他早就料到了慕染会在此刻在他的面前出现一般,他的声音在漆黑而阴沉沉的夜晚显得愈发的诡异,“慕染姑娘既然来了这里,我便不能来么?”

    慕染微微眯着眼睛,神情是愈发变得冷漠,隐山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而慕染自是再明白不过,并非无论是谁都能够穿越到了十年之前的,据慕染所知,除了师门中人,她从来都不知晓还有谁还有这般的本事,而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隐山,显然,隐山并非师门中人,究竟他是如何做到的?

    难不成这件事情是红莲所为么?慕染想到这里,心中自是一沉,只是她又想起了红莲如今修为尽毁,她如今早已不是改命师,修改自己的命格尚且不能够,如何还能帮着隐山,还是他们那儿另有高人相助?!

    慕染还在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却也偏偏是这个时候,隐山含笑瞧着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慕染,面上更是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是思索了许久,终于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忽而面色甚是复杂地忽然开口说道,“有些事情可不是慕染姑娘心中所想的那般简单,既然你是瞧见了关于王上同前王后之间不为人知的真相,不知晓姑娘你是有什么打算么?”

    分明是试探的话语,只不过慕染还是微微地吃了一惊。毕竟她是没有想到隐山会这般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的,她还以为,隐山只不过是会旁敲侧击罢了,只是既然隐山如此直接,慕染的回答倒是也丝毫不含糊的,只是面色自若地回答道,“国师大人还请放心。慕染自然不会做些什么,只是慕染不知晓赛娜公主知晓了一切真相之后是会做些什么的,毕竟慕染瞧着赛娜公主如此模样,似乎很是伤心呢。”说着慕染更是淡淡一笑,而在她的眼睛里,却是映着隐山苍白的模样,而便是这个时候,慕染回望了一眼大殿之中的影影绰绰,这才忽然之间恍然大悟。“你根本就没有穿越到十年之前,而是你本来便是可以瞧见我的,你……”

    慕染忽然有种不知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她不知晓其实是自己资历太浅,还是隐山实在是太高深莫测,毕竟她如今只是一团神识罢了。而隐山却能够这般轻而易举地瞧见了自己,她的话里藏着深深的阴谋的味道,便是愈发地令慕染觉得恍惚起来。而便是这一刻,也不知晓为何,她的心里忽然心生惧意,她之前认为苏钰来历不清,只是因着那时的她紧紧地抱着陆川的身影,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地坐在石板地上,依旧紧紧搂着陆川已然逐渐僵硬的身子,披头散发,不吃不喝,便是苏钰忽然出现。告诉了自己他有能够拯救陆川的法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了苏钰,只因着苏钰说他是陆川的朋友,她才放松了警惕。而后来见到了阿洛。慕染愈发不知晓如何阿洛的身上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宝贝,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慕染也不知晓阿洛究竟多少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她心里其实是对阿洛感激不尽的。而如今忽然又冒出了一个隐山来,只是这一个,显而易见,自然是不怀好意的,不光是他 与红莲无比,更重要的,慕染每一次瞧见隐山的时候,都能嗅着了隐藏在空气里的危险的气息,便是因着如此,常常使得慕染只觉得是心里有些压抑以及难受。

    而慕染不知晓,正是因着隐山,才会使得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慕染还在揣摩着隐山这会子前来究竟是因为了什么缘故的时候,隐山却又是幽幽开口说道,“想来如今赛娜公主既是知晓了关于她父王的点点滴滴,定然不会之前不知道真相的时候那般愚蠢的样子,若是姑娘想要帮着赛娜争夺这个王位的话,姑娘还是趁早放弃吧,王上的位置从来都不是属于赛娜公主的,若是姑娘不信,大可却寻了你那位妹妹,她不是拥有先知的本事么?让她帮着赛娜测一测,让赛娜知晓自己几斤几两,想来也是好的不是么?”听着这话里毫不掩饰的深深的鄙视的语气,像是很是看不起赛娜同绵软,这般挑衅的话淡淡说出口,换来的却也不过是慕染的一声浅笑罢了,“国师放心,赛娜想要做些什么,自然是她一人所决定的,慕染也不过是施以援手罢了,只不过若是国师想要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前慕染是瞧见过一句话的,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先前慕染一直不明白这话究竟是谁意思,只不过如今想来,慕染倒是终于懂了。

    说到这里慕染更是故意将话顿了顿,甚是满意地瞧着她的身前的阿洛的面色是完全地僵硬了下来,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来,也别多说些什么,便是转身离开了,而就是在慕染离去的时刻是,她却没有听见,阿洛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够听见的轻声的声响说道,“这可怎么办呢,我便是天呢,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拦着我?!”

    而慕染仍旧是走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只觉得像是有狠狠地一掌落在了她的身上,若不是慕染及时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恐怕那一刻她便是要魂飞魄散了,抬起手来揩去了嘴角的血迹,她的视线冷了下来,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刀凌厉的掌风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后分明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是一个趔趄,鲜血自嘴角涌现出来,就是慕染的身子也在颤抖着,是无论如何也站不住了,此时此刻一手死死地撑着墙壁,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来,她的脸上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显得一片惨白,又是毫无血色的,而她终究是无力地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壁,微微地眯起了自己一双清冷的眸子。

    而在医坊之中,彤彤依旧是死死地护住了身后的床榻,警惕地瞧着面前的红莲,只是她的功力哪里能够同红莲抗衡的,尽管红莲如今早已是千疮百孔,而彤彤却仍然是丝毫没有退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红莲杀害了她的阿姐还有赛娜的,一想到这里,彤彤的脚步一下子变得坚定了起来,张开了双臂,一双眼睛又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咬了咬牙,这才无比坚定地开口说道,“若是你敢动我阿姐还有赛娜一根寒毛,我定然不会让饶过你的,便是阿洛同苏钰也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许是因着底气不足的缘故,彤彤说着这话的时候声音也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而红莲听见了她的声音,那笑意反而是愈发的妖媚了,又是微微缩紧了自己的身子,又是拿出了帕子来,轻轻地捂着 她的嘴巴,很是浮夸而害怕地说道,“哦?红莲还真是害怕呢!”只是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又是忽然变得毫无感情地冷漠了起来,就是这般瞧着眼前的红莲咽了咽口水,红莲是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从床榻前边个扯了下来,而一个凌厉的掌风便是朝着床榻劈了过去,彤彤不由得失声尖叫。

    只是等到她一把掀开了被子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彤彤松了一口气,想着果然如同慕染所言,红莲必然是会来了医坊之中找茬的,而她如此心狠手辣,定然会害了她,那紫色的昏暗的结魂灯不过是赝品罢了,真正的结魂灯早已被她藏在了隐蔽的地方,显然,红莲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如今她也算是在这里拖了一些时辰,慕染说了,她天亮之前自然是会回来的,而如今天色是即将蒙蒙大亮,想来慕染是要回来了吧。彤彤一想到这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神色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红莲,倒是红莲,忽然在这个时候又是勾勒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来,一手似乎是在随意地撩拨着披散在肩头的一缕秀发,无论是那说话的语气还是撩拨头发的姿势,都是显得无比的妖娆,而她一双迷离的媚眼落在了彤彤的身上的时候,却是淡淡开口笑道,“所以你这个丫头的功力便是不深,你这个丫头所想到的,难道我就不会想到么?”

    彤彤瞬间石化。

    “你以为你藏了结魂灯,我便什么都不知晓么?难带你不知道除了结魂灯,这世上还有一盏招魂灯,便是专门为了找到那盏结魂灯的亮光的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杀害

    彤彤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一袭红衣的女子,她眉心一朵妖艳的红莲几乎是在烧灼着她的一双眼睛,而彤彤微微张大了嘴巴,是真的害怕了起来,只不过这般的害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忽然之间,她心头一沉,是想起了如今慕染同赛娜二人无人照看着,她以为自己能够引了这调虎离山之计,哪里想到最后却是如此轻而易举地被红莲所识破了,而她如今站在了红莲的面前,面上全然是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而红莲的表情妖媚之下却是显得杀气腾腾,直叫她是不由得是不寒而栗的,彤彤只觉得自己身子颤抖得厉害,而没有等到她反应过来,红莲一双纤细的手却是忽然紧紧地扣住了自己的脖颈,她还没有料到这红莲竟然会是如此的阴险,而她紧紧扣住自己的一双手却是使得自己忽然或自荐动弹不得,而彤彤根本就没有法子挣脱了红莲的手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然是自身难保了。

    一张脸因着失去了呼吸而涨得通红,彤彤却还是陷入了无力挣扎之中,她不知所措,一双手只无力地在半空之中挥舞着,只不过却仍旧是无可奈何,而红莲也不知晓是使了什么术法,她楚慕彤又哪里是红莲的对手,只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罢了,她几乎是失去了呼吸的,眼看着就要昏厥了过去,忽然在这时只觉得脖子上的手一松,她跌落在地上,却是因着呼吸到了空气而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恍惚之间,彤彤似乎是瞧见了慕染清冷的身影,那一刻。她只觉得安心下来,身子一歪,便是这时候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慕染果然是出现在了医坊之中的,只不过她面上的神情在清冷之中透着淡淡的杀意,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冷冷地瞧着面前的红莲。一时之间,小小的屋室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的气氛之中,而慕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终于冷笑一声,“慕染不知,原来师爷还是如此懂得趁虚而入的。”她这话虽说是对着红莲所说,只是目光却是落在了倒地不起的彤彤的身上,先前她还身处黑暗之中,只觉得有凌厉的鞭子甩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只觉得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便是那时候她意识到了定然是有谁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毁了她的肉身,而慕染想到,既然她的肉身被发现了,自然那结魂灯也已经被毁。

    一想到这里,慕染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响。传言之中,这结魂灯能够穿透生死,若不是因着那一盏结魂灯。她自然是不会冒着这个险的,毕竟如今她的身子她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是仅凭着她的术法,只恐怕在神识还没有穿越到了十年之前的时候便已经魂飞魄散了,正是因着这一盏结魂灯,才能够暂时保住了她的魂魄不会分离,如今若是结魂灯被毁,那她岂不是要永远被困在这十年前,再也回不去了!?

    一想到这里,慕染不由得攥紧了她的衣角。只是意识却不知为何,只是在那时候无端变得模糊起来,她似乎是忘记。若是她的肉身被毁,别说是回不去了,只恐怕神识会是当场灰飞烟灭,而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意识依然涣散开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而等到她惊醒过来,眼前却是掠过了一道黑色的影子,而那掌风却是毫不留情地直朝着自己劈了过去,慕染大骇,一个侧身,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避开来,只是那盏结魂灯却是真正地碎裂了开来,原本就昏暗的屋室之中,此时此刻是全然黑了下来,黑夜之中看不见一切,只是听见了屋外海风拍打着窗棱的剧烈的声响,而慕染在黑夜之中回望了一眼,望着仍旧躺在床榻之上,却是紧锁着眉头的赛娜,却不再多想,此刻她心里想着的,全然是彤彤定然是危在旦夕。

    她无法赶回去救回了赛娜,只能够先去救了彤彤,而果不其然,慕染无法想象,若是她晚来了一步,彤彤将会变成了什么模样,吹奏气了嘴边的短萧,笑声清冽,却是化作了凌厉的风鞭,直直地朝着红莲挥舞了过去,若是普通人,定然是皮开肉绽,奄奄一息,即便此人是红莲,也不由自主地松了手,一声吃痛,她转过了身子,一双充满了暴风骤雨的眼睛便是这般冷冷地瞧着面前的女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楚慕染,你回来的还真是及时。”

    慕染却是冷笑一声,看向红莲的眼睛里是丝毫没有温度的,而面对着红莲的杀气腾腾,她却是愈发冷漠地说道,“师姐,趁人之危,想来你做的可是丝毫不差。”

    红莲瞧着这楚慕染毫发无伤的模样,虽说起先是有些许的惊愕,只不过转瞬她面上的神色也就平静了下来,并未开口多说些什么,只是整理了身上显得略略有些凌乱的衣衫,又是睨了一眼到地不起的彤彤,敛了面上的杀气,只是忽而又是勾勒了上扬的嘴角,只是笑道,“只能过我来的太及时,这医坊之中,可是很少只剩下这小丫头一人的,想来也是这小丫头太蠢了一些,否则又何必会落到了这般地步呢?”

    “师姐是想要再尝试皮开肉绽的滋味么?”慕染手中的短萧却是在这时忽然闪现着诡异阴森的幽幽绿光,红莲的脸色忽然一沉,只是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便是很快就离开了慕染的视线之中了,而慕染瞧着红莲忽然消失在了自己眼前的身影,却为多说些什么,也只是一顿,便是疾步走到了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彤彤的身旁,探了她的脉搏,在知晓了彤彤并未有什么大碍值周,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粒丸药来,塞入了彤彤的口中。

    彤彤终于缓缓清醒了过来,只不过却是脸色苍白,而面上更是透着焦急的神色,是紧紧地忽然握住了慕染的手,却是虚弱无比地开口说道,“对不起,阿姐,是彤彤没用……对……不起……”说到最后,却是已然再没有了一丝力气,而慕染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彤彤的手背上,只是浅笑着提醒了彤彤好好休养,其他的,她不必担心,说完了这些,又是将彤彤扶到了床榻之上。

    而等到帮她掖了掖被角,慕染仰望着灰蒙蒙的天际之下的些许亮光,这才惊觉原来已经快要破晓了,只是如今赛娜还没有回来,而结魂灯已碎,赛娜不过是一介凡人,只怕那神识即便是在十年之前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慕染一想到这里,微微仰望着,却是不由得眉头紧锁,心中更是想着,究竟这是该如何是好?!

    而赛娜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然是危在旦夕的,只是她被真相层层包裹着的时候,依旧是深深地陷入了残酷的真相之后,无法自拔,她没有当她终于发现了一切的时候,而这般事实竟然会是如此的残酷,她忽然开始疑惑起来,究竟慕染视线是否知晓了这些事情的?否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慕染是如何做到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淡然的神情,就好像是丝毫没有因为知晓了真相而感到震惊一般,而等到她微微侧过身子的时候,这才终于发现慕染竟然是不在自己身边的。

    她还来不及恐慌,只是这个时候画面继续跳转,又是她处至的时候所看见的场景,只不过那是之前,她的母后一脸惊惧又是诚惶诚恐地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王上,匍匐着身子,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眼睛里却是写满了深深的绝望,“求求你,王上,求求你,我不能……我不能……若是我死了,就没有人,就没有人再爱赛娜了啊!”

    她在绝望地呐喊着,只是王上的面上却依旧是狰狞的笑容,那双眼睛很是阴冷,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忽然轻轻地揽过了王后的肩膀,又是轻柔地将她搂在了怀中,尔后更是一把横抱起,抱进了内殿之中,落在了床榻之上。

    王后的身子依旧是在瑟瑟发抖着,一双眼睛里更是写满了深深的惊惧,她是想要挣扎着,只是全身都被王上所紧紧地束缚住,动弹不得。他的手伸到了枕下,忽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子来,高高举起,银光闪闪,另一只手却是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颈,直叫王后再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赛娜泪流满面,撕心裂肺地呻吟着,只是没有人能够听见她哭喊的声音。

    “你放心,孤会代替你,好好地爱她。”说完,他手中锋利的刀子落了下来,鲜血沾染上了她的眼睛,那一瞬间,赛娜只觉得,天地之间,仿佛都被染得一片血红。

    她终于无助地蹲下了身子,将自己仅仅紧紧地包裹着,无助地哭泣。

第二百九十七章 预知

    红莲没有想到慕染才放走了自己,竟然又是来找了自己了,只不过她先前怕她不过也只是那个时候罢了,如今既然天色已然大亮,红莲自然是不会害怕慕染的,反而是歪在床榻之上,依旧是一副撩人的姿态,而一双媚眼迷离,微微地眯起,就这般盯着气势汹汹地站在她身前的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却是嘴角勾勾,就像是不屑一般,只是淡淡开口说道,“师妹如今你是来送死的么?”

    慕染面色凛然,又是握紧了手中的短萧,这才说道,“隐山呢?”那般的杀气腾腾,与往日里的神色是截然不同,而红莲自然知晓,这丫头身上那般锋利的杀气,却不是冲着隐山而来的,红莲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却是在这个时候忽而缓缓开口说道,“楚慕染,我说,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王宫可不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今你既然自投罗网,你以为我会轻易将隐山的下落告诉你么?”

    红莲说着翻身坐起,只是依旧是妖娆的风姿,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便是在这时只淡淡落在了身前杀气腾腾的慕染的身上,而她嘴角的笑容比起慕染的样子却也好不了多少的,即使是直视着慕染直指自己的手里的短萧,红莲的面上却依旧是媚然的模样,而便是这个时候忽然听见了窸窣的声响,便是士兵如今已然是将慕染所处的屋室团团包裹住了。

    显然是听见了这屋子里的声响,想来这定然也是红莲吩咐下来的,不是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么?虽说只是红莲一人,便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慕染在她的手里。也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红莲丝毫不惧怕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慕染的,她瞧着慕染的安静里甚至含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就好像前夜她红莲的落荒而逃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境,无论对谁而言都是如此,如今既然梦醒了,红莲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一想到这里。红莲面上的神情是愈发的残忍了一些,甚至瞧着面前的慕染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杀意,又是搔首弄姿了一番,红莲这才忽而开口只淡淡说道,“若是你能够此刻能够跪下来认错的话,兴许我还会留你一个全尸,你是火这样好么?”红莲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忘记了,她那时落荒而逃的时候故作镇定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的慕染却不是故作镇定。她冷笑一声,“师姐,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么?你的功力已然恢复,都过了那么多年,你以为我身上受的伤口还是无法愈合么?”她说着又是握紧了手中的短萧。嘴角微微地上扬着,而看在了红莲的眼里,却是不由得让她的一双眼睛沉默了下来。面上更是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来,似乎是在怀疑着慕染所说的话,就是红莲自己也不明白究竟自己是不是在怀疑着慕染的强装镇定的,然而,她自然明白,慕染这个丫头,从来都没有强装镇定的时候,即便她一般时候都是这样一幅清清冷冷的面容,就像是此时此刻她所瞧见的慕染的样子一般,红莲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却没有做声,只是纹丝不动地站在了原地,似乎额不知晓究竟是应该说些什么一般。只是一本正经地瞧着面前的慕染,是少有的神色。

    而慕染在这时又是笑道,“师姐,您现在能告诉慕染隐山究竟在哪里么?”她本是为了隐山而来,如今事情还没有结束,慕染心里自然也知晓,若是此事闹出了多大的干戈来,无论是对谁来说,都只能是处于不利的地步,显然鱼死网破并不会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至少慕染如今只是想要找到隐山而来。

    而红莲显然是依旧迟疑着,只不过有时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慕染,这才轻启朱唇,却是很不情愿地说道,“隐山向来神出鬼没,他身为堂堂国师,自然日理万机,你以为他同你一样么,我又如何知晓他是在哪里的?”说到了这里,红莲忽然想起了什么,面上又是忽然勾勒出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似的,一双眼睛对上了慕染清冷的神色,却是在这时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慕染那般冷漠的模样,她似乎是淡淡地深吸了一口气,便是这个时候忽而开口说道,“难不成赛娜那丫头还没有清醒过来么?所以你是想要求了隐山救了你丫头出来么。也对,也对。”她想到这里,先前对慕染的警惕一扫而空,反而是扭捏着身子,缓缓地接近了慕染,而怎么看,她面上的笑容看着都是极其的残忍的,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慕染的鼻尖是愈发浓郁的盛开的花香,充斥着她的嗅觉,让她不由得蹙着眉头,而红莲显然是没有察觉到了这些,她只当慕染先前不过是为了救赛娜而在虚张声势罢了,指尖轻轻抬起了慕染尖尖的下巴,视线落在了她精致的五官身上,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气若幽兰,而她的声音却是显得异常的妖媚,即使是在晴天白日之后总也不例外,“便是你这样一张姣好的面容迷惑了陆川的么?若是有你的皮相,你说陆川心里喜欢的,不就是我了么?”

    “呵。”红莲的话还没有说完,只是慕染却是冷笑一声,她的话语不仅清冽,而且刺耳,尤其是对红莲来说,“若真是如此,你不觉得,你很可悲么?因为别人的容貌,才让陆川喜欢你,这样的爱情,你以为这是真正的爱情么?”

    啪!一声刺耳的声响,红莲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慕染的脸上,她的眼眶此时有些红,显得一张原本妖媚的脸却变得狰狞起来,而她的嘴角在此刻却是挂着残忍的笑意,“楚慕染,你欠我这一巴掌,已经很久了。”

    “如今还真是得偿所愿是么?”慕染微微测过脑袋,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来,她半边脸颊之上是触目惊心的掌印,只是她依旧神色自若地瞧着身前的红莲,而红莲的肩膀在此时微微地颤抖着,一双眼睛更是狂风骤雨,若是不堪慕染面上的红印子,只是瞧着这二人的神态,倒像是被打的那人竟然是红莲似的。

    慕染的手指划过了她有些红肿的半边脸颊,口中说出来的话听在了红莲的耳畔简直是想要再打她一巴掌的,她只是听得慕染淡淡说道,“你说陆川看见了我这么一张受伤的脸,她会不会心疼呢?自然,美人受伤与丑女受伤,给人的感觉当然是截然不同的。”

    “你……”红莲还是不只觉想起了她原先的容貌,不由得气得全身发抖,手中的巴掌再一次欲要狠狠落了下来,只不过这时候却是被慕染忽然紧紧地钳住了她的手腕,趁着红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染空着的另一只手是转而狠狠地甩了红莲一巴掌,是瞬间将她给打懵了,红莲不可置信地瞧着慕染手里的动作,周身是毫不掩饰的遮天蔽日的杀气,而眼睛更是在此时变成了赤红色,看着简直是要将慕染所吞噬了一般。

    而慕染却什么却依旧是无动于衷地笑着,双眼显得有些空洞,甚至依旧是带着微微的笑意,而便是这时候,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了清脆的鼓掌的声音,红莲一惊,慕染更是面无表情地忽然回过了身子来去,而是在这时瞧见了身后正含笑站着的隐山,此刻正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面上的笑容甚是显得阴森森的。

    慕染的神色冷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倒是回来了,赛娜呢?”她本是为了赛娜而来,她不知晓她离开了之后,赛娜在那儿是如何了,只是如今看来,恐怕也只有隐山知晓了赛娜的消息了。”

    “公主自然是待在她应该待的地方,毕竟一团神识,可不是什么好强硬的东西,不是一碰就破碎了的么?”隐山淡淡地笑着,这话是在提醒慕染,那思安啊如今该是待在了医坊之中的。

    慕染自然明白隐山话里的意思,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深深地凝望了隐山一眼,却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王宫之中,反而是快马加鞭赶往了医坊。而隐山说得没有错,赛娜果然是回来了,而慕染终于瞧见了赛娜安然无恙的模样的时候,总算是放松了神色,只不过回来的赛娜却是乖乖的,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目光也显得空洞洞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一双眼睛虽说是通红通红的,却没有落下了一滴眼泪来。

    就像是经历了无数的波澜一般,赛娜的身子依旧是在瑟瑟发抖着。

    彤彤已然清醒了过来,看着赛娜如此木让,找了一件袄子披在了赛娜的身上,只是她的一双手触碰到了赛娜的身子的时候,却是忽然瞧见了漫天的火光,她面色一凛,也不知晓为何,那漫天的火光,却是如此的熟悉。

第二百九十八章 恍惚

    彤彤倏地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知晓是因着看见了那耀眼的火光而变得惊惧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她的身子因为剧烈的深深的颤抖而打着颤儿,不由得连连倒步,只是身子一个不稳,几欲摔倒,慕染是注意到了彤彤的异样的,及时地扶住了她颤抖的身子,一双清冷的眼睛便是这时候落在了彤彤的身上的,慕染不知晓彤彤是因着何故而如此的惊慌,不过倒是也没有多言。

    而彤彤仍然显得惊慌失措的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瞧着慕染,面上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刚想着开口的时候,慕染却只是面色清淡地轻轻地摇了摇脑袋,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那般模样,显然是提醒着她彤彤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说些什么的,彤彤一时之间犹豫,想了想也只能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哈。

    而慕染替赛娜诊了脉之后,却是见她依旧这般愣愣地坐在床沿之上,面上依旧是没有表情的空洞,她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却还是缓缓离开了屋室之中。而去了外室的路上,彤彤跟在了慕染的身后,却像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一般,终于问道,“阿姐,我是认识他们的,我先前便是认识了阿风,也认识了赛娜,是么?”

    她不知晓为何,总觉得心底熟悉的感觉是愈发的强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般的感觉更像是要将她吞噬了一般,彤彤只觉得心底愈发的慌乱起来,只是每每当她瞧见了漫天的火光,耳畔充斥着令人慌乱的嘈杂的声音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无端地颤抖了起来。便是那时候,她一定曾经经历过什么,只是如今失去了关于那些日子的记忆,一想到这里,彤彤只觉得她的心底是愈发的慌乱,也不知晓究竟是如何是好,终于。她心底里的疑问脱口而出。

    而慕染忽而停下了脚步,彤彤神色怔怔地望着慕染清冷的背影,瞧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慕染一动不动的模样,她的心脏忽然是跳动得愈发快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要紧了唇角,而慕染转过了身子的时候,她的脸上却依旧是那般清清淡淡的神情,甚至上扬的嘴角淡淡含笑。便像是在说着一见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如今你的灵识不稳,有时候看错了,那都是有的,等到处理完了这些事情,我们便回昆仑山区。师傅自会帮你调息,也不至于日后走火入魔,只不过近来。以防外衣,你还是戴上手套,不要触碰他人的好。”

    “阿姐……”彤彤听着慕染的话,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道,她还以为,慕染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而她这般一开口,慕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是浅浅一笑,又像是无所谓一般。只是改口说道,“自然,是你回了昆仑山去。我站在山下看着你上山便好。”说话的语气依旧是清清淡淡,就像她从来都没有被逐出师门一般。

    而彤彤意识到自己是说错了话了,紧紧地闭上了嘴巴,面上更是露出了羞愧的神情来,也不知晓是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脸色开始还挣得通红的,只是转瞬那红色又缓缓退了下来,显得面色一片惨白,甚至有些泛青,而慕染却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地笑着,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了彤彤的发丝,将她耳畔略有些散乱的发丝撩到了耳后,也不多说些什么。

    只是彤彤却是在这时攥紧了衣角,似乎是思索了良久,终于摇了摇头,话里的笃定毋庸置疑,“我不要回去,阿姐走到哪里,我便跟着你到哪里。”

    慕染听着彤彤的话,知晓她这不是一时冲动,只是她的嘴角却是在这时泛起了苦涩,然而,她细细调整了呼吸,这才使得声音听起来是冷漠无比的,“可是荒唐,你既然是是师门中人,这般出来胡闹已然是违背了师门的规矩,自然是要尽早回了昆仑山去,难不成你是要步阿姐的后尘,也被逐出师门么?”慕染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的口吻,只是眼里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甚至身子也没有动弹,若不似听着她这般口吻,只是远远看着她的身姿的话,只当她在话家常罢了。

    慕染很少这般教训彤彤,彤彤的身子颤抖得厉害,虽说她有些害怕,只不过却是在这时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彤彤不要回去,彤彤要永远跟着阿姐在一起,大不了也被逐出了师门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住嘴!”慕染像是真的动气了,几乎要抬起了自己的手来,只不过身形一动,那手却还是收进了衣袖里去了,她又是轻叹一声,话里带着无奈,不过却还是对着彤彤说道,“若是离开了昆仑山,便是咱们这般的,什么也不是。你忘记红莲的教训了么,没有了师尊师傅的庇佑,甚至会魂飞魄散,彤彤,阿姐这都是为了你好。”

    她没有同彤彤提起,去不表示她不知晓这些,自己的身子,还有谁比自己还要清楚的呢,慕染想着自己或许是活不长了,如今吐血的日子是过得越老越频繁了,慕染不知晓或许哪一天她便会是灰飞烟灭了,只是她只想在她死去之前,能够救回了陆川,能够再听见他唤一声自己的名字罢了。

    她想到这里,笑容不由得显得有些起初,眼角泛着泪光,只是她还是很快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只给彤彤留下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背影,尔后彤彤只听得她的阿姐的声音是出奇的冷淡,“总之你不必任性,我自会将你送回了昆仑山上,等到你终有一日有了自己的能力,再来训我们也不迟。”慕染说完了这句话便是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是她没有同彤彤开口,她不想让彤彤亲眼瞧见她死去的样子,一想到这里,她又是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漠然的眼睛里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这才缓缓地离去了。

    而赛娜的沉寂并未持续了多久,等到了晚间,慕染想着是应该给赛娜送去了吃食的,只是等到她瞧见了桌案之上放着的纸书的时候,这才知晓赛娜是已然离去了,冷飞凤舞的字条写着她对于离去一事的决绝,慕染几乎能够想到赛娜在写了这一封书信的时候第一次所流露出的面无表情,一双手紧紧地握着这一张单薄的纸,慕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微抿着薄唇,只是沉默许久,嘴角却在这时候忽然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来,只是那笑容如何看去,都像是别有深意一般,似乎是藏着什么东西。

    赛娜快马加鞭,离开了琵琶城,实际上却是以身犯险,只为了去到邻国,只是为了证实她之前在眼前所看见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事实,只是赛娜便是自己也没有发觉,当她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却是颤抖得不停,而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便是她自己也不知晓,她所奔赴的,将会是一场如何令人心惊而又黑暗的旅途。

    也不知晓是奔赴了多久,沙漠的黄沙几乎将她吞噬一般,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黑夜渐渐地弥漫在她的周围,她又饿又渴,便是这般即将昏厥过去的时候,邻国的城池终于缓缓展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停下了马,昏暗之间,却是再也忍受不住一般,跌下了马去。

    而高高的城墙之上,燃气的篝火显得黑夜是愈发的阴森,却有一人身穿长袍,负手而立,黑色的兜帽遮住他的容颜,他冷冷地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二八年华的鲜衣少女重重地落马,只是他却依旧是一动不动。

    而城门却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地打开,兜帽之下只露出了一双黑夜的眼睛,依旧是冷冷地望着面前的一切,只不过嘴角却似乎是展露出了一丝笑颜的。

    等到赛娜终于幽幽转醒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正躺在一处繁华的宫殿之中,金碧辉煌,像极了她记忆里的原来的王宫的模样,而隐隐约约之间,她又看见了极为熟悉的容颜,那感觉虽说是熟悉的很,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再哪里见过的。混沌之间,她想着想着又陷入了昏睡之中,只是记忆力里却是在这时候忽然浮现出了一张脸来,也便是这个时候,赛娜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记忆力那少年将军的脸庞与眼前所见的相吻合,只是在赛娜看来,眼前的男子沧桑了许多,倒是那一双眼睛,倒像是那位少年的模样。

    “是你……”她霍然睁大了眼睛。

    邻国的王上,当年的将军,也是娜扎的爱人,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少女,他的身子似乎因着巨大的震惊而颤动着,嘴唇也在发颤,凝望了许久,他忽然抬起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滑落了下来,他便是这般掩面哭泣着,不能自已。

    而他口中呼唤着的颤抖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皆然是娜扎的名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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