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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莯     如玉医坊txt下载     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提亲

    这一日,林瑞又带了聘礼来,喜气洋洋。

    出了林府的时候,林老太太为林瑞整理了衣冠,却是沉声说道,“到了李家,可是要记着林家的家规,莫要给咱们家丢脸了。”

    林瑞点头称是,毕恭毕敬。

    只是李仁川却是皱着眉,只因了林瑞是为了贞娘而来。

    “这件事情,毕竟还要贞娘同意才是。”林瑞的手里竟然是一纸婚约,就连李仁川也纳闷自己是何时写来下的,只是纸上却分明是自己的字迹。

    白纸黑字,这毕竟是自己的承诺。

    李仁川心里只是心疼,林家如今已经败落,虽说温饱不愁,却不似之前的那般的鼎盛,反只是门可罗雀,他只是怕贞娘受苦罢了。

    因而他只能沉声说道,“这件事情,还需要贞娘同意才行。”

    林瑞却觉得莫名的慌张起来。

    楚慕染带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贞娘忽然觉得心头小鹿乱撞,只不可置信地瞧着慕染。

    楚慕染只是轻笑道,“李大人说,还要你同意才行。”

    “我吗?我……我……”贞娘却只是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只是心里却是满心欢喜,林瑞,他是真的来提亲了?!

    只是楚慕染却在这时轻声说道,“只是三姑娘却会因此憎恨你,她若是偏激起来,那样的手段……”

    说到这里,她便再不出声,只是话里却是意味深长。

    贞娘微微垂下了眸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却是蹙着眉头,是一脸的复杂。

    李仁川唤了个婢女来。

    那婢女低着脑袋,“二姑娘,老爷请二姑娘去正厅。”

    贞娘的双手似乎有些轻微的发颤,是要见到林瑞了,她一心一意喜欢着的男子,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样满腔的沉甸甸的爱,如何叫贞娘不激动?!

    只是那婢女似乎有些犹豫,良久,她却还是说道,“二姑娘,老爷还说,若是二姑娘不愿,老爷定是会帮着二姑娘,不让您受半点委屈的。”

    贞娘一听这话,自是疑惑地侧身望着慕染,似乎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她自然是不知道,这门第之间,李仁川自是不希望她去林家受苦的。

    慕染只是嘴角上扬,浅笑着,“林瑞与你是自小有婚约的,虽说你们现在还未怎么见过,老爷只是怕你不喜欢林瑞,只是因为了这婚约才被迫嫁与他罢了。”

    “怎么会?!”贞娘只不假思索地将心理想的话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了这才发现是自己说错了话,只羞得脸颊绯红,手指甲绞着衣角,只是微低着脑袋。

    李苒儿听说了林瑞抬了嫁妆来的时候,她本是激动异常的。

    只是却为了李贞娘。

    李贞娘。

    李苒儿忽的气得咬牙切齿,分明是她先看上的林瑞,而林瑞,分明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她最终还是败在了李贞娘的手上。

    这一刻,李苒儿心中纵是有千分的嫉妒,万分的不甘,却也是手足无措的。

    她只能想到了她。

    李贞娘,她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李仁川自然是没有预料到贞娘会答应的。

    “一切全凭爹爹做主。”贞娘有些娇羞,依旧微低着脑袋,不敢看李仁川,更不敢看林瑞一眼。

    林瑞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李仁川却是不解,贞娘这般模样,难道她是喜欢林瑞的么?

    一想到这里,李仁川是愈发的眉头紧锁。

    只是既然是贞娘喜欢的,李仁川最终不过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罢了。

    沈氏便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她还以为林瑞是冲着自己家的苒儿而来。

    只是急匆匆赶到了正厅的时候,看见了李贞娘,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瑞儿有心了。”沈氏含笑望着林瑞,又看着贞娘,嘴角却是笑得异样。

    若是李贞娘嫁给了林瑞,她便不怕荣唤钟被眼前的这个小蹄子勾了魂去。

    沈氏这样想着,是愈发的笑逐颜开,只是亲昵地欲要拉过贞娘的手,刚想要说些什么,只见贞娘却是疏离地抽开了自己的手。

    沈氏的笑容遂这般僵在了脸上,只是转瞬便恢复了平静。

    “娘终于是盼到了这一日。“沈氏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热泪盈眶,眼见着便是要吟吟落下泪来了。

    慕染见着沈氏这副模样,却只是在心里轻笑一声。

    那般浮夸的深情,那般的做作。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慕染因而只是淡淡地对贞娘说道,“贞娘,咱们走吧。”

    李仁川点头应允,这般的事情,这个时候贞娘确实是不宜露面的,只是因了没了娘亲,他又不了解贞娘的心思。

    而沈氏,自然是靠不住的。

    只是如今,既然林瑞是贞娘欢喜的人,李仁川也只能答应了这一门婚事了。

    林瑞迈着大步出了李国公府的时候,只觉得是春意盎然,他只当是为了娶了贞娘而高兴,心中再无其他,只是背地里,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许多。

    李仁川望着摆在厅室里的聘礼,只是若有所思、

    他不愿贞娘受苦,便只能帮着林家。

    若是林家东山再起,他也就无忧了,这样想来,李仁川心里便是有了主意。

    只是想要贞娘嫁给林瑞的人有许多,却不止是李仁川。

    只是个人的心思,恐怕也就只有个人知晓了。

    李苒儿哭着来寻李嫣然的时候,她是真的想不出一点的法子了。

    如今李仁川只是宠着贞娘一人,再不管自己与她的娘亲。

    更何况自己如今依旧被禁足,沈氏更是连自家的院子都出不来,只能在偶尔会客之时装一装样子,在李家的地位却是愈发低了下去。

    李苒儿心中便是愈发的慌乱。

    李嫣然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苒儿会来寻自己的,桌上是两只杯盏、

    “三姐姐,你别慌嘛!”李嫣然捂着帕子,眼角有微光闪过,“如今这聘礼都下了,他们二人成亲,那便是早晚的事情。”

    李苒儿的脸一下子急垮了下来,“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你先听我慢慢说。”李嫣然摇摇头。

    只是李苒儿有些气急败坏,她如此言说,岂不是叫自己放弃了林瑞么?

    这口气,又怎么咽得下?!

    只是李嫣然却在此时说道,“只是……”

    她说着勾起了嘴角,只是那笑容,始终有些异样,似乎是在勾画着什么一般。

    有些阴谋正在暗中发芽。

第四十六章 阿洛

    沈氏与李苒儿终于迎来了天大的好事情。

    只因了李仁川的独子李阿洛回来了。

    这一日,李国公府全家上下是欢天喜地。

    幕念薇老远便见到了李阿洛的模样,一身白衣,那般纯净的面容,如同孩子一般纯洁无瑕的眼神只是却叫楚慕染不禁皱眉。

    这样的李阿洛,似乎与她想象中的模样并不相同。

    沈氏见到了李家的公子,只觉得自己的苦日子总算是走到了尽头,只是两手捧着他的脸庞,热泪盈眶地说道,“我的好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阿洛便是在这时笑了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八颗牙齿,犹如冬日初雪间灿烂的暖光。

    沈氏忽的放下了手来,却只是抬起了帕子兀自抹着眼角闪烁的泪花。

    李仁川果然扯了禁足的命令,对沈氏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甚至当夜便在沈氏的房中逗留了一夜,沈氏在李国公府的地位一下子又提了上来。

    之前他遭了那般的冷遇,早有丫鬟小厮纷纷倒戈,只顾着讨好李贞娘去了。

    那时她心里虽然气愤,却也只是忍气吞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更生怕若是自己轻举妄动,只会遭了李仁川愈发的厌恶,因而只是安守本分,也不敢做些什么。

    只是如今却是不同,她一下子在国公府有了自己的地位,又哪里没有傲娇的资本,当下便惩治了那些看不顺眼的丫鬟们。

    顺带着又牵连了不少的丫鬟,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害死后来不知道谁从楚慕染那儿拿了上号的棒槌丸药来,这才好受了些。

    一个个都夸着这楚姑娘可真是个好人。

    只是楚慕染心里也有自己忧心的事情的。

    “李公子可确实是这幅模样?”楚慕染似乎是在不经意之间,只是淡淡问道。

    贞娘虽说沉浸在一片铺天盖地的喜悦之中,只是对于阿洛的回来的事情,她还是知晓的,也是见过了他。

    虽说不明白慕染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来,贞娘却是点了点头,却不多问。

    楚慕染的眼里便是愈发的疑惑。

    只是她却不知道的是。

    苏钰与这位李阿洛却是旧识了。

    月下花间,是两道修长的身影,明晃晃的月光映着着二人迥异却是令无数女子都魂牵梦萦的面条,只是二人之间,却是诡异的沉默。

    良久,苏钰这才缓缓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话里却是不耐烦的味道,让人看不出究竟是何态度,的确是耐人寻味了。

    阿洛依旧是一袭白衣,仿佛是晴空万里的日子里天上堆积的白色的云朵一般,又如一夜过后地上堆积的皑皑白雪,找不出一点儿污渍。

    他依旧是笑着,就像是初来了李国公府时的神情一般,那样的笑容,犹如涉世未深的孩子,看不懂的人只道,李家的公子从小便跟着先生在外读书,先生是个德高望重的道长,少爷便是自小待在妙观之中,这才养了这样一颗赤子之心。

    苏钰听见这话的时候只是笑而不语。

    而阿洛本尊,却是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嘴巴又张大了些,是愈发的开心了。

    只是看得懂的人,若是见了阿洛这时候笑着,自然就会明白过来的,这样的笑容,却是死的。

    只是叫人不寒而栗罢了,就像是地狱里不沾染一丝鲜血的修罗,带着一身天使的皮囊。

    “苏钰,你来这里,又是为何?”阿洛的声音轻快,他这样说着,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一位旧相识。

    “我明白,你是为了慕染。”苏钰的声音平平淡淡,就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只是那语气,却是毫不掩饰的杀气。

    阿洛的表情似乎有些无辜,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苏钰道。“苏钰,是你想太多了,我不过是见着洛城热闹些,来玩一玩罢了。”

    慕染便是在这时候瞧见了这二人的,夜间的身形似乎是有些模糊,叫她有些看不真切,只是慕染看见了苏钰,便知道,他对面站着的,便是李阿洛。

    李家的公子,只是楚慕染却是愈发的怀疑了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不发出一丝的声响。

    阿洛却在这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只是懒洋洋地说道,“我不同你玩了,我要走了,苏钰。”

    苏钰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也不说些什么。

    只是眼神,却是冰冷异常。

    “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慕染站在苏钰的身后,表情有些奇怪。

    “没有什么。”苏钰回过头来的时候只是淡然地瞧着楚慕染,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一般,慕染就这般望着他。

    四目相对,两人对视许久,却只听得慕染说道,“走吧。”

    听不出是何情感。

    二人并肩走在了夜色之中,苏钰便是在这时说道的,“李家的公子,不要接触他。”

    慕染的脚步一顿,却很快便是自如。

    而他们走过的一处偏僻的院落里,隐隐闪烁着幽暗的烛光。

    他在李国公府作客半日,却接了李嫣然的字条,写着一处院落的位置。

    他心里高兴,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这一处偏僻的角落,不想却是碰见了李苒儿。

    他有些不耐烦,也怕嫣然来的时候见着了他二人,却也不敢随意离开,只是冷冷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李苒儿终于见到了林瑞,一时之间,又是激动又是慌乱,许久说不上一句话来,她是有太多的话要说的,只是到了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化成了一行清泪。

    “阿瑞。”李苒儿终于颤抖着开口。

    林瑞是愈发的厌恶起来,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时辰不早了,三姑娘还是走些回去吧。”疏离的意味是不言而喻。

    李苒儿是愈发的心慌,直哽咽地说不清楚话来。

    林瑞皱眉,“你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我……”李苒儿抽噎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说道,“阿瑞,我有了。”

    “有什么?”林瑞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僵楞了许久这才哈哈大笑一声,“三姑娘,你这话未免说得荒唐,我与你,似乎并无做苟且之事。”

第四十七章 欺骗

    李苒儿眼眶的热泪忽的涌了出来,“阿瑞,那一回,国公府大摆筵席,你吃醉了酒……”

    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林瑞的表情忽的阴冷了下来,是三分很绝,七分怀疑,“苒儿,你不要误会,若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那便是我的错,只是你这般……”

    林瑞话里决绝,李苒儿一颗心就这么沉入了谷底,一行清泪滑落,双唇发颤,她的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林瑞,你当真是要负我,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还不记得么?”

    她说着只撩起了衣袖,却见那白皙的手臂上的肌肤细腻光滑,吹弹可破,却不见半点朱红。

    李苒儿的笑容是愈发的凄冷,“阿瑞,守宫砂没了,你还是不信么?”

    林瑞大骇,只觉得双腿发软,直打着颤儿,好容易扶住了一旁土灰的墙壁,这才没有晕倒,却已然是提不起一丝的劲来。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醉了酒之后干的好事情……

    “阿瑞,若不是苒儿逼不得已,也不会来寻你,只是如今……”她紧紧地抓着林瑞的衣袖,“肚子是瞒不住的,若是你不娶我,那我一定是要被浸猪笼了的,阿瑞,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娶你?!林瑞的目光一沉,终于知道了李苒儿来找自己的目的,他只在心里冷冷一笑,却毫不留情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只是表面上安抚道,“苒儿,既然事情是我做的,我便定会给你一个名分。“

    啜泣声终于停了下来,李苒儿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阿瑞,我便是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林瑞见李苒儿终于安定下来,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若不是那一纸婚约,若不是父母之命,我定是要娶你的,只是我不想委屈了你。”

    原来如此,林瑞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突然之间,李苒儿只觉得她先前的等待还是值得的。

    “只是你再等我一些时间,等我想出办法退了这婚约,可好?”林瑞说着一双手紧紧地扣着李苒儿有些瘦弱的肩膀,他的声音温柔如玉,叫李苒儿再一次无端地沉沦了下去。

    苒儿作势倒在林瑞的怀中,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光,声音柔弱,“阿瑞,我信你。”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却是一丝复杂的笑意。

    她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四妹妹的话,果然没错。

    林瑞搂紧了怀中的佳人,轻轻地落了一个吻在她的额间,林瑞只是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朦胧的月光下,林瑞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那漆黑的瞳孔里是依稀毫不掩饰的凛然杀意。

    李苒儿忽然觉得,林瑞的怀抱是冰冷异常。她打了一个哆嗦,却只当是自己想太多了。

    等到李苒儿终于回了自己的暗香闺中,却不想,李嫣然已然是在等着自己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笑意盎然的苒儿,李嫣然这才幽幽说道,“如何?林瑞可是相信了你的话?”

    李苒儿满心欢喜,点了点头,只笑着抓紧了李嫣然的手。

    嫣然笑着,“三姐姐,我在李家无亲无故,是你不嫌弃我,我自然是帮着你的,难道还帮着李贞娘么?”

    “嫣然,你真好。”苒儿握着嫣然的手,是愈发的紧了。

    只是她却也不解,“你是如何知晓阿瑞那一日在国公府醉酒的?”

    “我么?”李嫣然不过是媚然一笑,只是说道,“那一日清晨,我听了丫头碧儿说她无意间瞧见了瑞二爷从贞娘的衡芜院里走了出来,这才不过是猜想罢了。”

    贞娘,又是贞娘。

    李苒儿一想到这里,脸色便是阴沉沉地暗了下来。

    她是信了林瑞的话的,若不是因为这个李贞娘,他与她之间,也不会凭空生出了这么多的波折来。

    她只要一想到这里,便是气得咬牙切齿。

    只是楚慕染却是愈发觉得李阿洛有些古怪。

    然而,每当她旁敲侧击询问着贞娘时,得到的却是再正常不过的答案,这也确实令她愈发的疑心。

    她忽的想起了苏钰的话,毕竟时他告诫的自己,要离得李阿洛远一些,只是那时月下花间二人的私语,却也叫慕染不得不觉得奇怪。

    这一日,她坐在庭院之中的梅树下,依旧时轻纱拂面,看不真切面容。

    不时有丫鬟小厮们的窃窃私语声,也不知道这位楚姑娘究竟是如何的面容。

    是倾国倾城?

    还是丑陋不堪?

    说得多了,慕染也就见怪不怪,只是静静抚琴,琴声悠扬,贞娘在琴下只是如那一个灯红酒绿地夜晚,忘我地原地旋转着,惊起了裙下清凉的微风,直看得人如痴如醉。

    那些议论的声音便是渐渐地淡了下去。、

    所有的眼睛似乎都凝固在了贞娘的身上,却不知早已深陷琴音之中。

    只是此时却忽然是一阵击掌声,在庭院里显得异常的突兀。

    白衣的少年盘着腿,只是席地而坐,衣决却不沾染一丝尘埃。、

    他咧着嘴,笑道,“好,真好!”

    这娘的脸颊似乎有些滚烫,她停下了脚步,微微颔首,“兄长过奖了。”

    “我不是在说你!”谁知李阿洛的脸上依旧是天真的神情,他笑着看着贞娘,只一瞬,目光便落在了楚慕染的身上,那一双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睛微微闪烁着,许久,阿洛终于说道,“我是说慕染的琴音真好听。”

    从未见过面,却说得如此地亲昵,慕染不仅柳眉微蹙,似乎是有些恼。

    果然,贞娘带着询问的目光便是在这时飘了过来。

    慕染转瞬便恢复了平静,只是含笑看着阿洛,话里是毫不掩饰的疏离,“是少爷过奖了。”

    言罢只是抱起了七弦琴,起身欲走。

    阿洛似乎是有些委屈,嘟着嘴瞧着慕染,“慕染,你不记得我了么?”

    “慕染从未见过公子。”楚慕染脚步一顿,却只是淡淡说道,“许是公子认错人了罢。”

    言罢只是撇下了贞娘,只留下了一个清清冷冷的背影。

    阿洛地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

    只是楚慕染心里却觉得有些沉,她就知道,这个阿洛,有些奇怪。

第四十八章 诡梦

    黑夜一寸一寸漫上帷幕,如墨的夜空里,不见一丝星辰的光亮,独留冷冷清清的月光,当空而立,李国公府陷入沉睡之中,似乎万物都显得有些沉寂。

    只是一道修长的身影却立在月下,远远望去,仿佛是镶嵌在了月光里。

    阿洛许是站得有些累了,忽的只是盘腿而坐,打磨得光滑的石板上,阿洛咧着嘴笑着,似乎很是开心。

    朦胧的夜色里忽的走来了一道清瘦的身影,手里的八角会灯影影绰绰,在黑夜里是诡异的光亮。

    楚慕染轻纱拂面,便是在这时款款走近了阿洛。

    “慕染。”阿洛望着面前的女子,翩若惊鸿,他不由得连连拍手,唤着慕染的名字。

    “夜深了,公子还不睡么?”楚慕染只是浅浅笑着,神色自若。

    谁知阿洛却在这时起了身,拍了拍沾了灰尘的手,脸上依旧是天真无邪的笑容,“慕染,你不是也没睡么?”他说着只是向着楚慕染迎面走去,却趁着她不注意,忽的伸出来手来。

    楚慕染柳眉微蹙,只是侧身,面上的轻纱终究是落了下来,轻轻地浮在半空之中,很快便落在了脚下的泥泞里。

    阿洛笑得是愈发的开心,他说,“慕染,你长得真好看。”

    恍恍惚惚的灯光之下,是姣好的面容,倾国倾城,恍若仙子,若不是眼里淡然的杀气。

    楚慕染的声音是那样冷,“你究竟是谁?!”

    “我是阿洛啊!”只是听她说了这样的话,阿洛却是有些委屈,“慕染,你是不认识我了么?”

    楚慕染身子一僵。

    脑海里忽然是支离破碎的画面,似乎是鲜血淋漓。

    她忽的觉得心里有些疼。

    一只手换换地抬起,摸到了发间,她只是悄无声息地取出了秀发间的玉簪,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笑得心无城府的年轻男子。

    那样的笑容,就像是孩子一般。

    只是看在慕染的眼里,却是无声的杀气。

    她的目光是如刀剑一般锋利的冰冷,忽的伸出了手来,玉簪抵在了阿洛雪白的脖颈上,楚慕染的声音压抑得可怕,“你究竟是谁?!”

    阿洛不说话,瞪得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只剩下了无辜与不知所措。

    慕染的手轻轻地发颤,她似乎是有些犹豫。

    “李仁川不过只有三个女儿罢了,他是生了一个儿子,只是生下来便夭折,这是李家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你究竟是谁?!”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玉簪的锋利让阿洛有些疼,轻微的粉色蔓延开来,只是阿洛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是伸出了手来,似乎是想要抓住慕染的手。

    她以为他是要反抗。

    手下一个用力,玉簪扎了进去,留下了鲜红色的血来。

    阿洛的表情是愈发的无助,只是他却说道,“慕染,我有些疼。”

    我有些疼。

    她是听过这话的,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楚慕染忽然觉得有些惊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她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只是手腕却被阿洛牢牢地扣住,再动弹不得。

    她只是看着阿洛的身影一点一点模糊了下去,最终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她满头大汗,自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歪在了榻上,还未宽衣,只是手里捧着一本书,烛光朦胧,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

    她缓缓起身,头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了下来,她的手触到了发间,却是空空如也。

    屋室内昏暗的烛光影影绰绰,终究还是灭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慕染只是瘫倒在了榻上,苍白的指甲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就像是她毫无血色的脸色。

    到了翌日,没有任何预兆的。

    李国公府的神医病了。

    贞娘来寻慕染的时候,却被苏钰拦在了门外。

    “慕染病得不重,只是歇息着,等她醒了,我再让丫环来寻你去吧。”苏钰只是笑着,只是话里却是毫不掩饰的疏离之意。

    这还是贞娘第一次同苏钰说话,只是打了个寒颤,她似乎记得自己先前是见过他的,只是脑海里却依旧撇不开那般陌生的感觉。

    贞娘心里不安,却也只是盈盈俯身,也只能够离去了。

    苏钰瞧着贞娘的背影,微抿着薄唇,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掀了帘子走进了屋内。

    慕染只是低低地咳嗽着,见了苏钰,这才轻声说道,“贞娘可是来过了?”

    轻轻扶了慕染起身,苏钰又倒了水来,却见慕染依旧惨白的脸色,只皱眉说道,“如何就病了?”

    楚慕染不说话,只是虚弱地一笑,淡淡地道,“不过是小病罢了。”

    苏钰见慕染如此,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轻声叹了一口气。

    “你认识他吧?李阿洛。”低低的声音,话里有些压抑,也带着病态的沙哑。

    苏钰似乎是有些犹豫,却还是扶了慕染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我是认识他的,只不过他不叫姓李,只是叫阿洛罢了。”

    “是么?”

    慕染低声呢喃着,未听清了苏钰接下来的话,只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苏钰的声音便弱了下去,慢慢地便又消失不见了。

    只是到了晚间,苏钰却还是寻了阿洛来。

    看着阿洛的时候,苏钰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漠神色,“你不该伤害慕染。”

    然而,阿洛却是两手一摊,依旧是一脸的无辜,却也不作解释,那般的笑容,却是令人不忍心责骂的。

    然而,他面前站着的,却是苏钰。

    他只是说道,“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不会放过你,阿洛。”

    然而阿洛却依旧咧着嘴笑着,似乎是不置可否。

    许久,阿洛终究是笑着说道,“那么苏钰,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

    苏钰的表情是彻底冷了下来,微抿薄唇,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凛冽的杀气,就如同楚慕染看着阿洛的神情一般。

    “这是你欠她的。”

    尔后,黑夜重归于寂静,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似乎,一切早已是为时已晚。

第四十九章 探病

    楚慕染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病好的那一日,来看她的,竟然是李嫣然。

    两根如玉葱一般的手指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疼痛间是通红的印子,李嫣然的笑容似乎有些可怕,也有着几分凄冷,她只是冷冷地说道,“楚慕染,你真是可怜!”

    慕染只是轻声笑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却见她只是轻轻地抬起了手来,握住了李嫣然的手腕,只是却没有用力。

    谁知李嫣然似乎是一吃痛,一把甩开了慕染的手,眼里似乎是有几丝恶毒。

    楚慕染,好你个楚慕染!

    “阿洛回来了。”愤怒的神情自眼里一闪而过,李嫣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染,似乎就像是看着一出好戏。

    慕染眉眼微挑,似乎不知道想些什么。

    她似乎是记起了一张明媚的笑脸的,只是再想下去,却不过是一片黯淡的虚无。

    她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了下去,只觉得眼里是混沌沌的疼痛。

    许久,朱唇轻启,慕染终于缓缓开口,“他究竟是谁?”

    “别装了。”李嫣然的表情却是有些不屑,“当初若不是你用了这般卑鄙的手段,陆川又哪里会落得这般境地,这一切,都是你害得!你以为你逃到了天涯海角,阿洛就会放过你么?!”

    楚慕染似乎是有些愕然,跪坐在床榻之上,她的脸色依旧是病态的惨白,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的,只是最终,记忆不过是化成了锋利的利刃,扎进了她的脑海里,是尖锐的疼痛。

    她终究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李嫣然看着慕染长长的指甲嵌入了自己的皮肤里,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一刻,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怜悯。

    贞娘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了这般的二人。

    一白一红,慕染的脸色如同她身上无瑕的白衣,有些骇人。

    只是李嫣然脸上的红妆却是像极了那一身如火的红衣,衬托着她玲珑的身段。

    那一刻,贞娘只觉得无端的有些害怕。

    只用余光打量着贞娘,李嫣然不过是浅笑一声,勾起了嘴角看着她,只是那表情,似笑非笑的,却是有几分阴冷,直到走到了贞娘的身旁,看着贞娘怯弱不堪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李嫣然的笑意是愈发的深了,

    缓缓地呵出了一口气来,李嫣然笑得是一脸的媚态。

    气若幽兰之间,贞娘却只是愈发地低下了脑袋,更不敢再看李嫣然一眼。

    等到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了脑袋,却见嫣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慕染依旧跪坐在床榻之上,如同她方才进来时一般。

    “慕染,你怎么了?”贞娘是一脸的关切,眼里的担忧毋容置疑。

    “你怕她。”是淡淡的肯定的语气,一如往昔。

    贞娘刚伸出来的手一顿,许久,她才点了点头,她是想不起来李嫣然是谁的,只是那样熟悉,似乎是在哪儿见过,只是究竟在哪里,又是在何时见过,她却是既不真切了。

    她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是害怕这个女子的。

    “她是夺走了你丈夫的女人,就是她,害得你家破人亡!”楚慕染却忽然在这时冷冷地看着贞娘,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那神情,似乎是有些骇人。

    贞娘似乎是有些怕了,颤抖着伸出了手来,却还是缓缓地将手缩了回去。

    她只是小声地呢喃着。“慕染……慕染……你是怎么了?”

    楚慕染神色一惊,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转眼又恢复了自如的神色。

    尽管脸色依旧惨白,只是申请却冷淡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的惊慌,她只是淡淡地道,“我大概是病了吧。”

    医者不自医,慕染的脸上是淡淡的自嘲之意。

    贞娘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伸出了手来,握住了慕染冰凉的手,那般的温度,仿佛是紧握着一块锋利的冰棱,贞娘身子一颤,却没有将手缩了回来。

    慕染是感觉到了贞娘掌心的温度的。

    她这才幽幽开口,“贞娘,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为何拜托了我助你重生么?”

    贞娘骤然睁大了眼睛,如触电一般缩回了自己的手,似乎是有些促狭。

    细细看去,似乎面前一席白衣的女子,表情比平日里还要冷上几分,就连狭小的室内,都有些冷了。

    贞娘却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说的话的。

    却听得慕染只是淡淡说道,“你确实嫁与了林瑞的,那时,你为妻,她是妾。只是最终,她设计了你,也设计了李家,立国公府一朝败落,她便名正言顺地坐上了你的位子。”

    慕染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贞娘似乎是有些害怕,只是她强忍着眼泪,忽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再听下去。

    也不敢再听下去。

    只是慕染却紧紧地握住了贞娘的手腕,她的声音还是一点一点涌入了贞娘的耳朵里。

    她说,“她也害了你爹,你爹,因了李嫣然而死。”

    竟然是如此。

    果然如此。

    贞娘忽的瘫倒在地,直泪眼婆娑地望着楚慕染,“慕染,我该怎么办?”

    楚慕染却在这时笑着,“我不愿告诉你,不过是不想你惊慌,也不想再事情还未发生之时便让你忧心忡忡,只是如今,李嫣然却早已是蠢蠢欲动。”

    她说着扶起了贞娘,赤脚踩在了冰棱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觉得冷,只是此刻她的申请,是愈发的冰冷。

    一行清泪自贞娘的眼角滑落,她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贞娘。”楚慕染的声音形同鬼魅,却是一点一点诱惑着她,“你不想国公府家宅不宁,便一次又一次忍了下来,只是如今,你要知道,你的忍耐,不过是她们的笑柄罢了。“

    贞娘忽的睁大了眼睛,瞧着慕染。

    却听得她一字一顿的声音,“我说了,我会帮你,便自然不会叫她们好过的。

    贞娘看着面前的楚慕染,恍若仙子,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昏沉沉的日光之下,她咬着嘴唇,终是点了点头。

    眼神笃定,却是面无表情。

第五十章 提拔

    是阴沉沉的天气。

    “谁跟你姐妹一场?老太婆,你记住了,现在我才是正室!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早就被相公休了的弃妇罢了,救你,还妄图花我们林家宅子里的一分一毫,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贞娘,你还好意思提这是你和相公的女儿,这进门都三年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又害得林家连年亏空,真是个扫把星!”

    是接连不断的肮脏污秽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了贞娘的心上。

    贞娘只觉得身子冷得慌,似乎有什么打在了自己的半边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恍惚之间,她忍着疼痛抬起了眼睛,终于看见了李嫣然趾高气扬的脸,还有她眼里的恶毒。

    而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贞娘看见的,却是自己落魄的模样。

    而那眼神,究竟是有些不一样了的。

    自黑夜的梦境里惊醒,贞娘忽的觉得胸口似乎疼得慌,嗓子里有一团火烧着,她惊慌失措地想要叫了霜儿来,只是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她挣扎着起身,跌落了下来,落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只觉得冰冷刺骨。

    贞娘的身子一哆嗦,那些画面被拼凑起来的时候,她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是她,都是她害的!

    那一刻,贞娘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而她却没有看见,屋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楚慕染的手里握着一盏八角回灯,苍白分明的指节此刻被冻得泛着青紫色,冷风打在她较好的面容上,凌乱了发丝。

    只是她嘴角的笑容却是意味深长。

    许久,朱唇轻启,她终于笑道,“我竟不知,最后还是我的一席话,让贞娘这般。”

    明晃晃的月光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打在了苏钰神色莫辨的脸上,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许久,他只是脱下了身上的灰鼠袄子,披在了慕染的肩上。

    “大病初愈,小心冷着了。”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似乎是带着一丝丝的心疼。

    楚慕染眼里的神色,却是暗淡了下去。

    快到了林瑞与她约定的日子,李苒儿心头慌乱。

    便是此时,忽的有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听说是皇上亲自颁的旨,林家二公子林瑞征拜礼部尚书。

    林老太太激动异常,就连林瑞也有些错愕,他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是要近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好日子真正砸在了自己头上之时,却是不敢相信的。

    很快朝服便送了过来。

    林家上下一派欢喜。

    只是李国公府,却是喜忧参半。

    别人不知道,李仁川自己还不清楚么?为了林瑞,自己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李国公与荣国公,从来都是洛城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久而久之,却也暗暗划分了党派。

    结党营私,向来是历代君王的大忌,更何况当今的皇上也是从这一步走来的。

    尽管李仁川一直是公正廉明,只是始终,却逃不过他人的嘴,久而久之,皇上的疑心是愈发的重了。

    总归是有人要在这时出来说话的。

    李仁川想着自己也老了,只是想着告老还乡也就罢了,毕竟他并不贪图洛城的荣华富贵。

    如今儿女们也都已经长大成人,或许扬州是个好地方。

    只是这么多的孩子,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贞娘。

    若是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李仁川定了定神,终于向皇上觐见,愿用自己李国公的位置,换自己未来的女婿林瑞一个礼部尚书。

    孰轻孰重,明眼人自然知晓。

    李仁川自然是亏大了的。

    不过这个结果,林家高兴,李仁川放心,皇上也满意。

    那便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荣国公府也不见丝毫的动静。

    于是一锤定音,原本门可罗雀的林家忽的热闹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瑞心里愈发的感激贞娘,毕竟这都是她的功劳。

    只是他没有想到,若是早先,他定然是要厌恶的,这般名不正言不顺拿到的位置。

    而立国公府,自然无可避免地萧条了起来。

    沈氏心里恼怒,倒不是因了李仁川这般举动。

    毕竟皇上也是感怀李仁川之举,特恩准了只要他还在洛城一日,李国公的位置依旧是他的,等到他有朝一日驾鹤西去,再升了林瑞的官位。

    林瑞毕竟是李国公的女婿,也算是半个儿子了。

    国公的位置本是世袭,如今算来,他讨不到便宜,倒也不算是亏待了。

    林瑞心里是愈发的欢喜。

    而沈氏却忽的生出了几丝后悔之意,她想着那时自己的苒儿与林瑞本就是情投意合,若不是自己有心阻止,恐怕也不会让那李贞娘得了便宜去。

    不过既然李贞娘是有了林瑞的,那荣国公府家的小相公……

    沈氏定了定神,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家低调,立国公府也不张扬,荣唤钟自然是不知道李仁川将贞娘许了林瑞的。

    等到他终于知晓,却早已是为时已晚。

    这一日,荣唤钟坐在花坊湖上,借酒浇愁。

    这本是荣国公府一处小小的池塘,只因了他欢喜,特地种了与李家一模一样的话,修改成了一般模样,只是荣唤钟每每留恋,却依旧是少了些什么的。

    荣唤钟一想到这里,是愈发的失落,竟觉得白玉酒杯里的佳酿,也有些苦涩了。

    林靖便是在这时过来的,一眼便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杯子,有的早已经被摔碎,路出了支离破碎的花纹来,他皱着眉头,夺过了他手里的杯子,“唤钟,别喝了。”

    荣唤钟苦笑一声,模样有些落魄。

    林靖似乎是有些不明所以,却只是凑近了他,与他并肩而坐。

    忽听得荣唤钟只低声呢喃一句,“你那二哥,他不是喜欢李家的三姑娘的么?”

    声音有些压抑,很低,混着浑浊的酒气,只是林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瞬间石化,不可置信地侧过了身子,一双棕色的瞳仁盯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荣唤钟,话里带着错愕,“唤钟,你竟然……”

    荣唤钟曾经是千杯不醉的。

    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女人,醉成了这副模样。

    不知为何,林靖似乎觉得心里有些疼。

    “为何又娶了二姑娘,又娶了我的贞娘!”

    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而后又消失不见,似乎是睡着了。

    林靖自然是不知道的,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早已是为时已晚。

    怪不得荣唤钟一直问自己立国公府是否有弹琴的姑娘,又问那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乐器,哪里是为了什么乐声,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罢了。

    不过是为了贞娘。

    林靖似乎自己也未注意到,他的笑容,是比荣唤钟还要苦涩的。

    只是他心里明白,那个即将会成为自己嫂子的女人,自然是与他的二哥天生一对的。

    自己应当是祝福才是。

    不过贞娘却没有想着这些,她只是有些黯然伤神罢了。

    就是婚期将至,她也似乎提不起一丝的兴致,眉眼间是驱散不尽的哀愁。

    慕染的怀里抱着她视若珍宝的箜篌,她笑着,“贞娘,为我伴舞一曲,可好?”

    贞娘这才觉得有些高兴,一抬手一投足,旋转之间,她的脑海里这才有些清明。

    一曲舞毕,却见月下花间,林瑞负手而立,眼里是满心欢喜。

    伫立许久,他终于向她走来,双手自发间略过,将一株娇嫩的梅花别在发间,暗香浮动,林瑞只道,“贞娘,你真美。”

    双颊不可避免地绯红,贞娘低下了脑袋,不敢再看林瑞一眼。

    大婚将至,他们这样相见,不是不吉利的么?

    林瑞看着这般的贞娘,喉结翻滚,只觉得是愈发有些渴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谁知余光却看见有一道身影自气急败坏地自眼角掠过,他心下慌乱,只匆匆告辞,不见贞娘的不解。

    也不见楚慕染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

    是她约了李苒儿来花间的,不过用的却是李嫣然的意思,自然,是为了去见林瑞。

    她浓妆艳抹,满意地看着铜镜里倾国倾城的自己,不想,瞧见的,却是李贞娘与林瑞之间的你侬我侬。

    李苒儿值觉得愈发的气氛,直怒气冲冲地瞪着林瑞。

    “你说了,你会娶我的!”

    “我不过是为了安抚贞娘罢了,你这又是何必?”林瑞有些不耐烦,只是却还是装作耐着性子的模样,“苒儿,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们?”

    “你不必唬我!”

    若是道听途说,她也就忍了,只是如今亲眼所见。

    林瑞看着贞娘时眼里的柔情蜜意,与自己看着他时时如出一辙。

    女人的心思自然是敏感的,她又如何瞧不出来!

    林瑞本来还想着静下心来的,只是却叫李苒儿的一声吼叫全然没了耐性,这女人,终究还是不如贞娘!

    嚣张跋扈,还真是蛮横!

    林瑞想着,表情冷了下来,“我便是喜欢贞娘,又是如何?你当真以为,我会娶你么?”

    李苒儿张大了嘴巴,似乎没有想到这话时从林瑞口中说出来的。

    一时之间,就是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就不信我告诉天下人,你干的好事情么!”李苒儿的声音尖锐异常。

    她豁出去了,这是林瑞逼她的!

第五十章 私奔

    “苒儿,你如何不明白,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么?”

    林瑞忍了又忍,这才憋着心里的一口气,耐着性子对李苒儿说着这般柔情蜜意的话的。

    只是她却不知,听了太多的花言巧语,如今的李苒儿,是早已不相信林瑞的话的,只是冷冷地看着林瑞罢了。

    “好。”林瑞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若是你可以放弃荣华富贵,我便也能够抛却。”

    他沉声说着,眼睛却凝视着李苒儿的脸色。

    果然是见到了她眼里的犹豫,许久,谁知李苒儿却是说道,“就像是你说的,阿瑞,我们私奔。“

    林瑞瞬间石化。

    他竟不知,李苒儿是真的答应了。

    只是那般笃定的眼神,却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三日后的这个时辰,国公府后的巷弄里,苒儿,你等我。”事到如今,林瑞再无别的法子,只能这般匆匆开口,而后便是慌不择路地离开了。

    再不敢看苒儿的神情。

    只是还为到了院门口,却因了急促的脚步,差点儿撞上了一道身影来,低着脑袋连声抱歉,林瑞显得是愈发的惊惶。

    楚慕染轻纱拂面,只是瞧着林瑞仓皇的背影,看不清脸上的面容。

    倒是她睨了一眼院落的身处孤身一人站着的李苒儿,摇摇欲坠,惹人怜惜,她的脸上却是一丝残忍的笑容。

    贞娘似乎已然有些忧心忡忡,一点儿也没有大婚将至的喜悦。

    他不过是忧心日后的生活,还有李嫣然的咄咄逼人罢了。

    楚慕染便是在这时进来的,似乎只是不经意之间提及,“方才似乎是见到林瑞了。”

    贞娘这才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似乎是有些不解地瞧着慕染。

    慕染这才幽幽开口,“只是他行色匆匆,似乎有些慌张。”

    贞娘是愈发的一头雾水。

    只是楚慕染说完了这句话便只是摇了摇头,笑而不语了,若是贞娘足够聪明的话,她必然是会明白的,若是她依旧不懂,自己也没有必要多说些什么。

    而她的眼光,显然是不会错的。

    这几日的李苒儿,不同以往的以泪洗面,反而是趾高气扬。

    或许是将要离开了,便是对待李家的下人们,也比平日里严厉上了三分。

    李家上下,尤其是李苒儿院子里的丫头们,一个个怨声载道,李苒儿,实在是太狠了!

    贞娘也是听说了李苒儿近日的喜怒无常的,若是平日,她听说了这消息的时候,必然是要蹙着眉头的,只是这时……

    心里却是波澜不惊。

    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事情。

    她只是想着,李苒儿的好日子,定然是不会太久的。

    只是却还是与李苒儿打了一个照面,那一日,她正在庭院里起舞,伴着清脆的箜篌声,竟是连自己也入了忘我之境。

    忽的一人急急地朝着自己撞来,害她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还是慕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自己。

    这才撞见了李苒儿的慌乱,以及从她的衣袖里落出来的几支玛瑙簪子并几串珍珠项链,苒儿似乎很是慌乱,只是俯身匆匆地拾起,也不说什么,便是匆匆逃开了。

    楚慕染心下了然,倒是贞娘,似乎有些疑惑。

    慕染这才缓缓说道,“她是要走。”

    贞娘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又似乎,还是想不通的。

    她只是无端觉得有些慌乱。

    好容易碰上了与林瑞照面的时候,两个人身处寂静的庭院之间,一时竟是无言。

    许久,贞娘才开口,“林公子若是觉得勉强的话,不必被那一纸婚约束缚住,贞娘不会勉强。”

    “贞娘,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林瑞见贞娘如此,一下子就慌了,他还以为贞娘是想反悔,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是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情思,只紧紧地握住了贞娘的手,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的心意。”

    贞娘又是羞得脸颊绯红,如今林瑞是说什么话,自己都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她却是觉得奇怪的。

    鼓足了勇气,贞娘终于问道,“只是苒儿……”

    她话里带着犹豫,却是叫林瑞一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还以为贞娘是知道了自己同李苒儿的事情,林瑞大骇,一下子打断了贞娘的话,解释道,“贞娘,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是她缠着我,我也是没法子了。“

    贞娘的一颗心忽的冷了下来。

    慕染说得没错,林瑞果然有事瞒着自己。

    贞娘只觉得心里冷得慌,却听得林瑞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只是脑海里混沌沌的,是听不清楚林瑞究竟是说了些什么的了。

    等到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衡芜院,楚慕染已经等着自己了。

    “你都知道了么?”慕染说这话的时候,一手轻轻地铺了茶水,嘴角含笑。

    果然是了如指掌。

    贞娘却是瘫坐在榻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真的么?我该相信他么?”她呢喃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要看你是怎么想的了。”她轻抿一口茶水,语气平淡,“毕竟,凡事,都是要讲求证据的。”

    贞娘的眼里是楚慕染闲淡的模样,似乎是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

    只听得慕染淡淡说道,“不出几日,国公府便会有人来寻我。”

    果然,正是李苒儿院子里的小丫鬟,低着脑袋,支吾着不敢说话。

    贞娘正坐在一旁修剪着花草,听得慕染只是笑道,“但说无妨。”

    竟是来讨些延迟天葵的药的。

    贞娘疑惑,不知是为何。

    还是楚慕染提醒道,“普通的小丫头哪里会这般,不过是为了她的主子。

    贞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李苒儿。

    只是林瑞分明说了,那李苒儿,不知道何处惹来的事,硬是赖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才不得已。

    看来,是自己错怪林瑞了。

    那李苒儿,竟为了林瑞,想出了如此歹毒的计谋!

    竟是连自己的清白都不要了!

    贞娘似乎有些恨,“为何她要这般对我?”

    “女人总是自私的。”楚慕染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了白玉的杯口,似笑非笑。

    贞娘似乎是下定了主意一般,李苒儿是分明想要自己出丑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心慈手软?

    忽听得慕染此时却幽幽开口,“那李苒儿,不是不要了自己的清白么?”

    后面的话,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那个小丫鬟回去之时,嘴角忽是一抹异样的笑容。

    迎面遇着了楚慕染,她恭恭敬敬地俯身道好。

    “收下吧!”楚慕染只是轻轻地将一两银子放到了她的手中,是颇有分量的触感。

    小丫鬟更是满心欢喜,连声道谢,“姑娘还有什么,定是吩咐奴婢去做。”

    “会的,辛苦了。”说罢只是擦肩而过。

    李苒儿没有想到,在这个满心欢喜的时候,贞娘却是寻上门来了。

    先是沈氏来了,又是寻问她荣国公府的荣小相公可是如何了,她有些不耐烦,三言两语好容易搪塞了过去,这才赶走了沈氏,心里是愈发的慌乱起来。

    包裹很快收拾好了,便是到了同林瑞约定的时辰。

    只是谁知贞娘却上门来了。

    “你来干什么?”李苒儿嘴角满是不屑,对着贞娘说话时也是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

    然而,此时的贞娘,却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李苒儿,冷冷地说道,“不过是听说了有些人恶毒的手段罢了。“

    贞娘忽然改变的语气让李苒儿很是受不了,那一瞬间,她似乎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只是强装镇定地看着贞娘。

    贞娘的话里是愈发的冷漠,“三妹妹,你难道还不明白么?阿瑞来国公府提亲,究竟还不是为了你的,而是因为我,就算你那般手段,留得住他一时,留得住他一世么?”

    李贞娘她……竟然都知道了?!

    那一瞬,李苒儿只愕然。

    “更何况,你这肚子,不过是假的。”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李苒儿几欲瘫倒,好容易稳住了自己,却已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的表情忽然有几分阴狠,这般重要的时候,这个李贞娘,分明是来闹事的!

    自己还差一步,仅仅是一步,便能与林瑞远走高飞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倒时候还怕没机会么!

    这个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让李贞娘坏了自己的好事!

    她这样想着,忽的哭诉着,“姐姐,你听我说,苒儿不是故意的,苒儿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李贞娘的心里不是没有一丝软下去的时候,只是又想起了李苒儿先前的恶毒,她依然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话,却依然说道,“若是你能够洗心革面,尽早同阿瑞坦白,我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呵,这话说得,真当自己是圣母么?

    李苒儿故意装着一脸的感激,只是手却背到了身后去,忽的摸到了什么。

    贞娘又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些什么,这才转身,拉着她,“我们现在便去同阿瑞说清楚!”

    那还了得!

    李苒儿是下定了主意,趁着贞娘松了手掀开帘子的时候,她猛地抓住了墙角有些粗大的棍棒,一下子狠狠地打了下去。

    贞娘吃痛,黑暗的那一刻,脑海里又多了些什么东西。

    她一下子无助地瘫倒了下来,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深深的血痕。

第五十一章 陷害

    夜色又深了几分。

    冷风肆虐,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打在了门口的帘子上,伴着骇人的呼啸声,是令人心悸的颤抖。

    那一瞬间,李苒儿的暗香闺,却是一下子阴冷了下来,是诡异的冷冷清清。

    而昏暗的闺阁之内,更是了无人的踪迹,独独贞娘一人,无助地倒在冰冷的石板上,紧紧地闭上了眸子。

    许久,是一双温润的手缓缓地扶起了她。

    苏钰是叹了一口气的,那般沉默的眼神里,却是看不出究竟是何表情,良久,他才轻声说道,“慕染说得没错,贞娘,你果然做不到真正的狠心!”‘

    他这样说着,眼里却是忽的闪过了一缕悲伤。

    意味深长。

    只是翌日,等到贞娘终于幽幽转醒,后脑勺却依旧是一阵刺痛,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是恍惚之间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还有那般安静的模样。

    贞娘想要说话,只是喉间如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着,忽的让她说出一句话来。

    许久,贞娘却只是呜咽着,右手有些吃力地在半空中比划,似乎是唤着慕染的名字。

    杯子递到了自己的眼前,贞娘是愈发觉得渴了,清清凉凉的味道灌进了肚里,这才觉得好受些,眼前也是清明了许多,也终于看清了楚慕染的模样。

    “慕染。”只是声音依旧虚弱。

    楚慕染只是扶着贞娘坐好,又拿了枕头靠在她的背后,一双手缓缓拂过额前绑着的纱布,见没有大恙,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贞娘,你受苦了。”

    “不哭。”贞娘笑着摇了摇脑袋,只是脑袋依旧沉得发晕,正努力地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想起的,却不过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罢了。

    倒是梦里那些拼凑的记忆,倒是清晰得很。

    李仁川死了,就在她嫁入了林家的第二年。

    李国公府终是不可避免地败落了下去。

    尔后便是无休无止的灾难与折磨,只是似乎有些什么,始终被自己遗漏了。

    贞娘又缓缓地眯着眸子,只是痛苦地想着,忍着来自那一下痛击的尖利的疼痛,她终于是想了起来,不禁失声尖叫,“苒儿,李苒儿,她……”

    “你想起了什么,如今,她便是什么样的下场。”楚慕染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贞娘的一颗心忽的沉了下去。

    洛城的一品客栈内,忽的热闹了起来,虽说有人拦着,只是恐怕也要被堵了个水泄不通了。

    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李仁川与沈氏两夫妇跌跌撞撞地赶来的时候,一夜之间似乎是苍老了许多,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看来传言是真的,李国公府家的三姑娘,果然是与人私通了,且是闹得人尽皆知。

    谁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传开的,只是一夜之间,满城风雨罢了。

    一品客栈内外,人头攒动,却始终没有瞧见正主的影子。

    李苒儿自然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只是觉得身子乏力得慌,沉重得仿佛是压着千斤重担一般。

    她心中忽然慌乱起来,只是想要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竟然压着一个重重的男人。

    竟然是一个男人!

    不是林瑞!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苒儿瞪大了眼睛,无助地忽然落下了泪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着寸缕,而身子,却是古怪地异样。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啜泣声是愈发的响彻。

    男人忽然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戏谑,嘴角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李苒儿是愈发的气急,伸手就要一巴掌打了过去,却被男子一把抓住了手腕,“这般娇嫩的手,打疼了,可不好!”

    “你!”

    便是在这个时候,忽的急促的脚步声自外边传来,来人似乎不止一个两个、

    二人面色皆是一惊,只不过男子却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理好了衣衫,穿上衣服的时候,倒也算是衣冠楚楚,若不是他嘴角的满是玩味的话。

    李苒儿却是没有这么快的速度的,她只是呆呆地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上罢了,不知所措。

    男子刚穿上了衣服,李仁川一行便是急匆匆赶来,推门而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般模样。

    明眼人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的。

    “你!”李仁川发黄的脸色是愈发的苍老,颤抖的手直指着李苒儿,气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沈氏见状,没有哭诉几声,便是直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李苒儿愈发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由不得她想,很快就被李家的下人们给绑了回去了,李仁川的眼神落在了屋内的男子身上。

    却见那男子神态自若,只是俯身作揖,“公瑾拜见国公大人!”

    原来是北周家的周公瑾周郎君,李仁川自是知道他的,为人风流,妻妾成群。

    周家在洛城也算是与国公府齐名的,毕竟周家的老爷,三朝为官,生的皇上敬重,如何就生出了这样的儿子来!

    因着与周家的周大老爷有些交情,李仁川并未与周公瑾都计较,只是想着日后再谈此事,当务之急,是将这孽子带回去。

    可不能再丢人现眼了!

    只是李仁川却想不到自己心里一直压着一口气,无处诉说,只是憋在心里,久而久之,便再也按捺不住,一下了马车,还未至李国公府,忽的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来。

    可把周遭的小厮吓了一跳,正想着扶了他进去。

    只是李仁川却只是冷静地掏出了怀里的帕子,擦了擦嘴,他自己也奇怪,并没有自己心里所想的那般惊惶,他只是沉声说道,“可不能将此事告诉贞娘,还有李家的所有人。”

    那小厮毕竟是跟了李仁川许多年的,知道他的脾性,向来说一不二,只是如今,这可是他自己的身子啊!

    小厮这样想着,只是不无担忧地问道,“大人,何不叫小的去请了楚姑娘来……”

    “不必。”然而,李仁川却是拦住了小厮,只是叹了一口气,“我自己的身子,我是知道的,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有病却不治,自然是回天乏术。”谁知这时楚慕染的声音却穿了过来。

    清清淡淡,只是叫李仁川一惊。

    那小厮这才面露惊喜之色,这位楚姑娘,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只是李仁川却只是淡淡说道,“真是劳烦楚姑娘了,只是老夫的病,不大碍的。”

    楚慕染不语,只是让小厮扶着李仁川回了房内,只是烧了金针,淡淡说道,“大人不想治病,莫不是怕麻烦了慕染不成?!”

    话音刚落,李仁川的笑容是有些苦涩,良久,却也只是说了一句,“是麻烦楚姑娘了。”

    楚慕染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心病,大人自己也是知道,普通的药,是治不得的。”

    一语中的,李仁川自是一惊。

    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慕染这才说道,“既然是心病,那还是呀心药医的,慕染虽然不知道大人心中愁苦,只是如今贞娘既是有了一个好归宿,还请大人放心。”

    只是楚慕染虽然这样说着,只是她看着李仁川的眼色,他眼里的怀疑撞进了她的眼里,这才明白过来,李仁川,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林瑞的。

    楚慕染微抿着朱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有些事情,其实自己心中知晓,也就罢了。

    而在一品客栈内,围观的人散了大半,只是有些人,却是没有离开的。

    客栈偌大的厢房内,还未来得及打扫。

    有伙计过来的时候,却被林瑞一两银子给打发了。

    他缓缓步至厢房之中,一眼便看见了凌乱的床铺,如一室春光历历在目,只是林瑞的眼神却是落在了床铺之上的那一缕殷红之上。

    他忽的又想起在人群之中瞥见的李苒儿的反应。

    不过是满面羞红,以及耻辱之色,却不见半点其他的异样。

    林瑞忽的握紧了拳头,好一个李苒儿,竟然如此欺骗了自己!

    这一切,不过也是她应得的!

    林瑞一想起了这件事情,是愈发的气愤。

    昨夜发生的事情还在眼前,没有散去。

    李苒儿被关在了房间内,再也无法出去,沈氏还没有醒来。

    她仰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只是想起了昨夜她满心欢喜地朝着林瑞跑了过去,只是到了那巷弄之中,却不见人影,忽然只觉得有些惊慌失措。

    刚想着呼唤林瑞的名字,却是有什么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然后,自己便昏沉沉晕了过去。

    然后,她醒来……

    便是那般的光景。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那时迷晕了自己的人,正是林瑞。

    也是他,将她交到了周家公子周瑾的手上。

    “这样的美人,你也真是舍得!”周公瑾的手划过了李苒儿吹弹可破的脸颊,脸上满是玩味之意。

    “不是我欠你的么,公瑾。”林瑞只是笑道,“这便当我还你了,不过,她可是李国公府的。”

    林瑞说这话的时候打量着周公瑾的脸色。

    周公瑾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本公子想要的,就是天王老子家的,那又是如何?!”

    说着只是横抱着李苒儿,笑着进了一品客栈的后门。

    林瑞却是停在了门口,似笑非笑。

    “二哥!”谁知,这时却有人叫住了自己。

    林瑞转过脸,是林靖不可置信的神情。

第五十二章 冷劝

    “二哥,你究竟是对李家的三姑娘做了什么事情?”

    林靖怒气腾腾地来找林瑞质问的时候,却见了林瑞不过是在悠闲自在地吃着早茶,仿佛一品客栈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然而,林瑞却只是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如此平淡的一句话,一下子撇清了所有。

    林靖是愈发的气愤,第一次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上,“二哥,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昨夜我分明看见了你与周公瑾厮混!”

    “放肆!”林瑞忽然来了气,只是沉声看着林靖,“这便是你对你二哥说得话么,昨夜我是见了公瑾,不过是与他多喝了几杯便分道扬镳了,哪里知道他后来会做了这般的事情,你现在,难不成是在怀疑你二哥!”

    “阿靖不敢!”林靖听了林瑞的话,虽说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问,只是说道,“你之前那般喜欢林家的三姑娘,如今可是如何是好?”

    “当初我不过是被她迷了眼去罢了。”林瑞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只是转眼便恢复了平静,只是淡淡说道,“我与她之间毕竟也算是清清白白,既然如今她与公瑾做出如此的事情,我就是想帮忙,那也是无能为力了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又哪里轮的到我们在这儿指指点点?!”

    说完只是又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只不过眼神有些闪烁罢了。

    林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二哥,如今你同李家的二姑娘大婚在即,你可是要对她好一些。”

    这是自然!

    只是林瑞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等贞娘来了林家,那便是你的二嫂了,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操心。”

    “二嫂”两个字刻意咬得很重,似乎是在提醒着林靖什么一般。

    林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只是想了一想,眼里却有几分失落,最终也只是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最终这件事情的告终,还是因了周家的人来提了亲,周家的大老爷本是对自己的儿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平日里也不多加管教,谁知这一回,这件事情忽然闹得那么大,再加上他与李仁川向来交好,便是这一回,好歹也是叫了自己的这个孽子提了聘礼来了。

    至少,这样一来,两家的面子都还过得去,也算是皆大欢喜。

    只是李苒儿却是要死要活,只因了这般屈辱的事情。

    只因了她若是去了周家,不过是小小的妾室。

    她这般高傲的性格,真是生不如死,李苒儿是死活不答应的。

    “很快便是你与林瑞成亲的日子。”楚慕染收了诊脉的手,只是缓缓打开了医匣,并不看贞娘一眼,只是淡淡说道,“若是李苒儿不应允了她的亲事,你与林瑞,也会不得安宁。”

    贞娘一惊,忽的有些惊慌失措,“这可如何是好?”

    楚慕染却在这时笑道,“倒也简单,只需她应允了这一门亲事。”

    说难也难,说简单,到时也简单。

    就看贞娘如何去做了。

    贞娘终究还是去找了李苒儿,有些萧条的院落里,就连暗香闺一直繁盛的花朵也败落了下来,许是发生了这般的事情,这儿的丫鬟们再无心打理,走的走,逃的逃,要么便是无所事事,整日躲得老远,再无心打理的缘故,暗香闺也就显得愈发的荒芜与裸模。

    贞娘的脚迈进来的时候,忽的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声音。

    紧接着,是杯盏被掀翻在地,发出了破碎的声响。

    贞娘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依旧有些疼,眼神里也就多了些不似平日里的冷漠。

    房门打开,冷风灌了进来,映在贞娘眼里的,便是李苒儿愈发显得有些阴狠的脸。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只是低声唤了丫鬟们退了下去,屋室内转眼便只剩下了她二人。

    地上破碎的瓷片愈发显得有些刺眼。

    李苒儿只是怒气冲冲地冲着贞娘吼道,“如今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是不是我这般,竟叫你得了意去!李贞娘,我告诉你,你别高兴得太早,迟早,你也会是同我这般的下场!”

    还真是毫不掩饰的恐吓,只是贞娘似乎没有半分害怕之意,她只是就这般波澜不惊地看着李苒儿,就像是看着一出荒唐的闹剧。

    许久,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你难道是不知道么,如今周家提亲,至少是给了你一个台阶下的,或许这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结局。”

    “黄鼠狼给鸡拜年!”李苒儿只是撇过了脑袋,不想再看一眼贞娘那般的嘴脸,眼里依旧满是愤恨,“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对阿瑞咄咄逼人,让他娶了你,我又何必剑走偏锋!”

    怎么,还是自己的错不成!

    贞娘的脸一下子冷漠了下来,只是这般的冷漠,却是不同寻常的。

    她忽的冷笑一声,也便是那个时候,李苒儿忽然意识到,眼前站着的贞娘,是再不复当初的模样!

    “苒儿,你又何必苟延残喘!”是的,就是这样的笑容,三分冷漠,三分嘲弄,还有四分的残忍,“如今你已然非完璧之身,如今周家郎君念在与爹爹的情分上,还原意八抬大轿迎你过门,若你再这般故作清高,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你以为,你还能嫁的出去么?”

    李苒儿神色一怔,她许是气得糊涂了,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

    谁知竟然被李贞娘一语道破。

    若是真的如她所说,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沦为洛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一想到这里,李苒儿忽的不知如何是好。

    却听得李贞娘继续说道,“还是你依旧对林瑞心存幻想?或是,你竟不知,你假装有了身孕,想要赖给林瑞,却早已被他识破,如今的你,在林瑞眼里,还有什么地位呢?”

    这样的话自自己的嘴里说出,竟是连贞娘自己也愕然。

    她不知李苒儿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她也认定了是那位周郎君的。

    既然与林瑞无关,她说话也便是有了底气了。

    李苒儿许是气糊涂了,这才意识到贞娘说得话有些道理,只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再难宣泄。

    贞娘不过是来劝她的,也是为了自己,其它的,自然不会多说。

    也不想多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说完了这句话,便只是面无表情地款款离去。

    独留李苒儿一人,瘫坐在床榻上,目光呆滞,脸色黯淡。

    似乎陷入了一片绝望之中。

    而后便是夜色阴沉沉笼罩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法子,原本又哭又闹的李家的三姑娘忽的安静了下来,没几日,更是答应了周家的亲事。

    洛城是繁华之地,自然每一日都有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

    没几日,似乎李苒儿与人苟且之事便不再被人提及了。

    事情告一段落,李仁川愈发苍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只是好日子始终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朝廷纷争不断在,终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日,楚慕染收了金针,又开了几贴方子,忽的风轻云淡地说道,“多谢大人的收留,如今医坊已经整修好,慕染也应该告辞了。”

    李仁川愕然,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知慕染为何说出这般的话来。

    谁知慕染只是笑道,“大人不必多留,你我都心知肚明,慕染留在国公府,大人也难做人!”

    这位楚姑娘,如何每每总能点破自己的心思,当真是谁神人也!

    李仁川有些动容,不禁俯身作揖,“老夫多谢姑娘!”

    “不敢当。”楚慕染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是慕染为大人添忧才是,大人既不想为难慕染,也不想陷入朝廷的党派之中,或许只有慕染离开国公府,才是最好的。”

    “只是贞娘……”李仁川仍然隐隐有些担忧,只是因了这位楚姑娘的陪伴,她是感觉到了的,贞娘似乎不似之前那般懦弱了,在他眼里,楚姑娘毕竟是个聪明人,她是怕李贞娘离了楚慕染之后会受了委屈。

    “或许,对贞娘来说,离开慕染,才是最好的。”

    李仁川的眼里有什么涌动着,却也有些不解。

    楚慕染只是笑,“大人还请放心,贞娘她,会过得很好。”

    只是这漠然的一句话,李仁川的担忧忽的荡然无存。

    楚慕染很快就搬了出去,依旧是那一道街巷里,小小的医坊。

    归途的马车早早备好,贞娘泪眼婆娑,“慕染,我舍不得你。”

    “不是生离死别。”楚慕染倒是依旧淡然,“贞娘,若是你想念,便来寻我,慕染并非国公府之人,自然不能待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马车很快扬长而去。

    苏钰手中象牙折扇轻摇,他只是眉眼微挑,问道,“何必走得这么急?”

    “要回来了。”慕染有些累,微微眯起眸子,嘴角微微上扬,“终于回家了。”

    那一辆马车渐渐地消失在贞娘的眼里,她搀着老父,看着它再不复见,忽的心里有些失落。

    她忽然觉得。

    这不是死别,却是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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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求医

    这一日,下了早朝,皇上却还是叫住了李仁川。

    昭阳殿内,撤去了所有的宫女太监们,年轻的帝王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当朝皇后便是这时候一身华服,自内殿里缓缓走出,白皙的手轻轻地覆在了皇上的手上,两人对视一眼,眼波流转,是他人羡慕的柔情。

    李仁川心知肚明,没有等皇上开口询问,他便是一鞠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皇上,神医楚姑娘已然不在国公府中,微臣恐怕是无能为力。”

    皇上听罢,只是皱眉,不过眼神淡然,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

    李仁川不说,他心里却不会不明白,如今这个时候,李大人自然已经有了隐退的心思,若是他真的帮了这个忙,恐怕朝堂之上又会萌生出不少的流言蜚语。

    他这是自保,自己也便不好再说些什么。

    毕竟朝廷的腥风血雨,人人自危,他恐怕早就是自顾不暇了。

    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身旁侧立着的女子,齐律只是有些心疼,分明自己已经许了他最好的承诺,只是到头来,却还是要她忧心了。

    自古妃嫔若是无子嗣,那便是要遭大忌的。

    更何况,这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朝堂之上争议不断,却都是纷纷请求皇上早日为江山社稷着想,话不明说,只是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夜夜留宿皇后的凤鸾殿,却忽视了其她的妃嫔,她们的娘家人自然是不满了,更可况,这位皇后的身世又是这般的复杂,愈发地将整个朝堂搅和开来。

    皇上自己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直到他听说了李国公府的那位神医姑娘,这才有了些许的希望。

    却不想,李仁川只是几番支吾,到最后,竟是这般的回话。

    只是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还是皇后善解人意,她是知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叫面前的男子如此忧心忡忡,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良久,她这才轻声问道,“李大人可是知晓那位神医姑娘如今身处何地?”

    这本来就是李仁川要说的,只是他见皇上的脸色不对,因而迟迟没有开口。

    没想到皇后忽然问了起来,他这才又是一俯身,只是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如今那位神医姑娘正身处洛城之内,是洛城运河边上的一家小小的医坊,似乎是……”他略一思索,这才想了起来,“似乎是名唤如玉医坊……”

    如玉医坊,如玉医坊!

    皇上的身子似乎微微的颤栗着,他似乎许久都没有这般激动了,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皇后的手,他的眼里满是复杂的笑意。

    皇后见皇上这般模样,只是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什么来,想了许久,却还是一片空白罢了,也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心中无端地慌乱,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然而,面对着面前她这个深爱的男子,皇后只是浅浅地笑着,忽的伸出了手来,抚平了皇上眉间的褶皱。

    没有出几日,皇上便很快下定了决心。

    如玉医坊很快就热闹了起来,这一日,从皇宫而来的人马浩浩荡荡,开路的人清空了狭窄的街市,只是这般壮观的人马,在洛城的偏远之处,还是头一次瞧见,百姓们纷纷从自家屋子里探出了脑袋来,只是津津乐道地谈论着这件事情。

    队伍经过了林家的大门。

    那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临近的时候,林家上下是激动异常,林瑞更是愈发的欣喜,还以为是来恭贺自己为官的,又听说了是从皇宫里来的,心中更是有着异样的情感。

    这时离他上任还有好些时日,林瑞心里虽然奇怪,转念一想,又只当是皇上为了庆贺他即将大婚,想着自己又是李国公的女婿,心中的想法便是愈发的笃定,赶紧换好了朝服,只是恭敬地等在了门口,只是等到的却不是庆贺的人。

    那般壮观的队伍从自家的门前经过的时候,丝毫不作停留。

    林瑞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脸色终是一僵,而林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眼神更是黑得可怕。

    这脸面,可是丢大了!

    不过林瑞却是在心中暗暗想着,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的分量,肯值得让皇宫的人如此大动干戈!

    没想到队伍却在如玉医坊的门口停了下来。

    更是惹来了众人的围观。

    春公公带了圣旨来,只是见到了这般破落的门面时,脚步一顿,似乎有些愕然。

    皇上吩咐自己来的,竟然是这样的小门小户!

    只是却是如玉医坊无疑的!

    有命了几个小厮前去大厅,正是这家医坊了。

    想来大概是住着得道的高人吧,春公公不再多想,只是领了几个小公公,便进了去。

    大白日的,医坊里还围了许多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地进去,却都是喜气洋洋地出来的。

    楚慕染轻纱拂面,只是略略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诊脉,似乎没有瞧见这般浩浩荡荡的人马。

    几个公公们欲打发了人出去。

    “不必!”春公公拦住,“我们不过是来传话的,不必打扰他们!”

    楚慕染这才抬头睨了他一眼,只是一瞬,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春公公可是大喜,赶紧捧着圣旨走到了楚慕染的身前,谄媚地笑着,“楚姑娘,皇上命奴才带了个好消息,说是要召姑娘进宫面圣呢!”

    谁知楚慕染听了这话时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依旧是神色自若。

    医坊内已经是议论纷纷,这皇宫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更别说是当今皇上亲自派了人来请的,还真是天大的福气!

    众人正在交谈之际,忽的听见了楚慕染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不去!”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如此大的恩赐,还没有听说过有谁会拒绝的。

    更没有听说过有谁敢拒绝的!

    春公公一愣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楚姑娘,方才是答应的吧!

    一定是答应了的,这样想来,春公公又走近了几步,将圣旨递了过去,“既然如此,楚姑娘请接旨吧!”

    “你没有听见我的话么?”楚慕染这才冷冷地扫了一眼春公公,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去。”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砸了下来,春公公似乎连脚步也站不稳了,双腿发软,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了有人会抗旨不尊的!

    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又如何同皇上交代?!

    “只是,公公……”谁知楚慕染忽的又在这时候缓缓开口,神色有些漠然,只是说道,“公公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么?”

    (今天有些忙,课有点多,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只能更2000+了,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3000+的,抱歉了各位亲)

第五十四章 赠药

    春公公忽然猛然一惊,他是举得自己身强力壮,自然是没有什么毛病的,只是却听见了楚慕染这般一说,忽而大惊失色。

    这位楚姑娘既然是神医,她说自己得了病。

    那便是大病了!

    春公公双腿一哆嗦,啪的一下子跪了下来,怯怯地看着楚慕染,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楚楚楚……楚姑娘,病……什么病……灵药……”

    小小的屋室里坐着的一些人见这位春公公如此慌乱,不由得纷纷窃笑,似乎是在嘲笑着这位春公公一般。

    慕染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也不发一言,只是亲身,将春公公领进了内室之中。

    众人一时好奇起来。

    春公公是愈发的紧张,想着这下子自己是完蛋了,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是会开膛破肚的,难道自己这一回竟然是轮到了自己受这般的磨难了?

    春公公越是这样想着,越是觉得可怕,只得勉强扶住了门框,这才稍稍站稳了些。

    慕染背过身子去,春公公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瞬间吓得冷汗直冒,许久才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姑……姑娘……“

    她便是在这时转过了身子来,就这般风轻云淡地看着春公公,嘴角是微微的笑意,只是她手里的一把锋利的短刀却‘楚慕染愈发显得寒气逼人,直叫春公公瘫坐在地上,差点儿尿裤子了。

    “不会将公公如何的。”楚慕染不是不知道春公公心里想些什么,神色自若地看着他,这才稍稍让出了些位置来,原来她不过是拿着割了一包药的绳子罢了。

    春公公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是自己是在大惊小怪了。

    有些羞愧地看着楚慕染,春公公这才站起了身子,有些局促。

    “皇宫向来不是什么安宁的地方。”楚慕染从小小的一方包裹里拿出了不知道什么的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子,细细地打量着,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是似有若无,“公公的病是重了些,倒不是无药可治。”

    春公公这才眼前一亮,能治就好,能治就好啊!

    她总算是放下心来。

    却在这时又听见了楚慕染只道,“公公的病,是愚忠。”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忠心,竟也是一种病,还说自己病入膏肓了。

    春公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位楚姑娘,果真是神医么?莫不是也不知道从何处来的江湖骗子罢,否则说出来的话如何令人哭笑不得?

    楚慕染并非没有看出了春公公的心思,忽而笑道,“公公是跟着皇上从长安过来的,在春公公之前,前朝的赵公公可是风头鼎盛,公公必然是知晓的吧。”

    他点点头,那时自己不过是个小太监,无论如何地都没有像想到会坐到今日的位置的,这还是多亏了当今的圣上,因而春公公在皇宫之中更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生怕做错了半点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如今自己这般那也是皇上的恩惠,他不过是为了报答皇上。

    “春公公心系皇上,固然可贵,只是您却不知,正是因为如此,您错过了许多的事情,比如,这皇宫的不太平,你越是对什么倾尽了所有的心思,越是想不到,会有谁在您的背后插一刀。”

    春公公似懂非懂,只能迷迷糊糊地接过了慕染递来的药,“公公无病,只是若是公公再这般,那很快,便是要得病的。”

    又说自己没得病了?!

    春公公是愈发的一头雾水,不明白楚慕染的话里是几个意思,却见楚慕染只是沉默,低头不语,他明白自己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便只是告退,许是想得太过入神,出了内室时,冷不防被自己的双脚绊到,险些摔了一跤,幸亏是被就在边上的小公公们及时扶住,这才避免出丑。

    他自然也没有看见这内室里还坐了一个人的。

    苏钰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楚慕染,是似笑非笑,“不救皇后?这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不是救了么?”楚慕染若有所思,沉默良久,这才淡淡说道。

    苏钰眉眼微挑,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忽而嘴角是一抹异样的笑容。

    原来如此。

    春公公坐在马车里,愁眉不展。

    没有想到那位楚姑娘抗旨不尊,依了皇上的个性,自然是不会强逼的,只是之前皇后待自己是这般好,他却还是辜负了皇后的期望,一想到这里,春公公的心中便有些淡淡的失落。

    自己是应该更聪明才是。

    到了皇宫之中,他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是耷拉着脑袋,却不想竟然迎面碰上了皇后。

    “娘娘……“他一惊,慌忙跪了下去。

    皇后一见了春公公的脸色,就明白了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淡淡地笑着,不过笑容有些苦涩罢了,“小春。”她只道,“本宫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皇后这样一说,春公公的心里便是愈发的难受,哭丧着脸,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都是奴才愚笨,办事不利,这才辜负了娘娘的期望,娘娘放心,就是把那楚姑娘绑来,奴才也要让她进了皇宫的!”

    谁知道春公公此话一出口,方才还和颜悦色的皇后忽然冷下了脸来,“不可,咱们做事情既然都是要光明磊落的,切不可做这些事情,败了咱们皇家的面子!”

    “奴才遵命!”果然是春公公心目中永远的皇后娘娘,他一听,只觉得鼻子一酸,却还是恭恭敬敬地俯身,只是心里却暗暗地想着,自己就是在那医坊门口跪个三天三夜,也不能让皇后受半点委屈的。

    “罢了,罢了,”皇后忽而在这时叹了一口气,说道,“向皇上回禀情况吧!”

    “诺。“春公公这才退了下去。

    皇上似乎也有些忧心忡忡,直恼着自己太过心急,不知那位楚姑娘的脾性与喜好,这才耽误了这件事情,随又将李国公请了过来。

    不过李仁川也奇怪,“楚姑娘是个善人,是不该拒绝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自己漏了什么?!

    皇上一惊,赶紧叫春公公将他在医坊里听见楚慕染的话全都复述一遍。

    春公公想了一想,竟然还真一字不落地娓娓道来。

    虽说李仁川不解,只是皇上忽然瞳孔皱缩,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皇上却是吩咐了春公公赶紧拿了那位楚姑娘给的药过来。

    春公公一惊,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只是那药,他却没有带在身上,心里直恼着,这般重要的东西,自己如何没有及时向皇上禀告的,偏偏要等到皇上提起,他才想了起来。

    却也是因着他意识到了拿东西的重要,这才小心翼翼地藏在房内,他只当是灵丹妙药,却不知,这里边,究竟还是大有文章!

    一想到这里,春公公连声道“是”,便飞快地退出了昭阳殿去。

    只是却不想竟然迎面与小赵公公撞了个满怀。

    “哎哟喂,这不是春公公么!”小赵公公的声音里似乎有些阴阳怪气,让春公公一阵心慌,只是弓着身子道歉,似乎很是惊慌。

    这下子可是被他给逮着了,小赵公公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春公公,是愈发别有深意地说道,“春公公何事如此惊慌。”

    “还不是皇上吩咐了奴才办事去么!”

    春公公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焦急,只是小赵公公这般拦着自己,更是叫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才一咬牙,只是匆匆地俯身,一边推开了小赵公公便急急地离开了。

    小赵公公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被春公公这般一推,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却是瞧着他飞快地逃走了的背影,直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春公公!

    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自己还不是就差一步,便坐上了他的位子么!

    小赵公公想到这里,眼里便是异样的光芒。

    春公公很快就将药拿到了昭阳殿里,只是却没有看见小赵公公那般妒忌的眼神,颤抖的手将精致的白玉瓶子交到了皇上的手中,春公公似乎有些害怕,生怕有什么差错,那时自己该如何是好!

    齐律打量着手中的白玉瓶子,微微皱着眉头,只是许久,他这才说道,“这便是那楚姑娘所赠。“

    说是所赠,他已然知道,那位神医姑娘竟不收分毫。

    照例是要让宫里的宫女施药的,只是齐律又是一惊,竟然拿只有一颗,这可究竟如何是好!

    齐律不禁担忧起来。

    “臣妾不怕。”谁知皇后竟然在这时从内殿里走了出来,含笑望着齐律,只是淡然地接过了齐律手中的瓶子,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丸药吞如肚中。

    众人屏住呼吸,视线纷纷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而皇后,便是在这时,脸色忽的变了。

    而在洛城偏僻的一角,四周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只有街边小小的一角,八角回灯的光芒隐隐约约,却有一道人影款款走来。

    风雪肆虐,毫不怜惜地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是刺骨的冰冷。

    楚慕染便是在这时收起了怀里的箜篌。

    “回来了。”她只是淡淡地笑着。

    而尔后冷风自屋外涌了进来。

第五十五章 破门

    楚慕彤终于回了如玉医坊的时候,多年不见的楚慕染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娴静的模样,让她神情微怔,那一刻,所有的记忆铺天盖地漫进了脑海之中,她似乎有些恍惚。

    倒是苏钰,眉眼含笑,只是说道,“回来了,厨房里炖了汤。”

    这个家,这才有了一丝温暖的模样,慕彤终于扬起了嘴角。

    她这才有了一丝回家的感觉。

    苏钰又问她,“这些年,是去了哪里?”

    楚慕彤却没有回答苏钰的问题,只是淡然地反问他,“这些年,你都是住在这里的么?”

    苏钰似乎有些愕然,只是听着这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分明是在质问着自己的,苏钰哑然,却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是再无话可说,只是楚慕染却在这时端了热汤来,放在了桌案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有几分淡然,也有几分清澈,“慕彤,你怪阿姐么?”

    苏钰便是在这时识相地退了出去的,似笑非笑。

    慕彤刚伸出来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似乎是轻微的颤抖,就这般僵持了许久,她却是轻轻地摇了摇脑袋,“不怪。”

    话里却不带一丝的情感。

    慕染遂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她只是戴好了轻纱,遮住了面容,面纱之下是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回来就好。”

    只是风轻云淡的四个字,不知道为何,楚慕彤只是转瞬释然。

    然而,慕染却始终没有告诉她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从此,洛城运河边上有些偏僻的街道内,忽然又多起了话来,说得正是如玉医坊又来了一位新的姑娘,据说那位姑娘是倾城的容颜,面容友善,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却不似楚慕染这般轻纱拂面,那般姣好的面容,医坊不知何时多了些来提亲的人家。

    苏钰见状,偶尔也会打趣道,“慕彤,若是你比你的姐姐先出嫁,那可是如何是好?”

    便也是在这时,一抹愁绪漫上了楚慕彤有些憔悴的面容,尔后她却又是一笑,只是淡淡说道,“那你呢,你怎么不先娶了我的姐姐?”

    苏钰勾起了嘴角,正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一大队的人马却在这时涌了进来,毁了医坊本就是有些破旧的木门。

    一行人杀气腾腾,似乎是想要将这小小的医坊夷为平地。

    楚慕染只抬眼看着,重病的人躺在担架之上,自然是动弹不得,只能诚惶诚恐地看着,

    病不重的,一见了这等阵仗,却早就逃之夭夭了。

    医坊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与方才的拥挤相比,似乎是显得空旷了。

    然而,医坊之外,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不是先前那位和善的春公公,倒是另外一幅相貌,只是有些凶神恶煞的小赵公公,楚慕染倒是不慌不忙,只是唤了慕彤扶了眼前的老者出去,微微扬起的面纱下,容貌忽隐忽现,究竟是看不真切了,只是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却不见一丝的恐惧的深情。

    趾高气扬的小赵公公不禁有些吃惊,却还是双手叉腰,只是漠然地看着她,“你便是这一家医坊的主人,名唤楚慕染的那一个?”

    举手投足之间,是一脸的不屑。

    却不见慕染半句回答,小赵公公是愈发的生气,双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只是恶狠狠地说道,“楚慕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当朝皇后!”

    慕染依旧不发一言,视线落在了刚进门的楚慕彤身上,却见她僵硬着身子,深情错愕。

    很快就有御前侍卫带刀走过来,只是恶狠狠地欲要架起面前的女子。

    一柄折扇,忽的展开,拦在了楚慕染的身前,楚慕染似乎是一惊,似乎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苏钰,许久,却只是淡淡说道,“苏钰,我跟他们走。”

    苏钰神情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慕染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她的手覆在了苏钰的手上,只是示意他安心,而后,便是神色淡然地睨了慕彤一眼。

    慕彤一惊,张了嘴,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句,“阿姐!”

    然后她的话时愈发地低落了下去,只是慕染却是挺清楚了的,楚慕彤说的是,“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秀鸾。”

    她说的秀鸾,便是当朝的皇后。

    慕染是片刻的沉默,然后她只是说道,“慕彤,你也跟我一起走。”

    楚慕彤又是一惊,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不该去皇宫的,也是不能去皇宫的,她这样说来,又是什么意思!

    “公公,慕染若是不跟着公公前去皇宫的话,慕染大不了只是一死,只是这般,公公也就交不了差,又如何坐上自己想要的位置!”

    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淡淡含笑,却是叫小赵公公神色一惊,神色不免有些复杂。

    “慕染心甘情愿地跟了公公到宫里去,只是还请公公让我们姐妹俩单独说几句。”

    慕染是看出来了,她的好妹妹,不愿意跟了自己到皇宫里去。

    到了内室之中,果然,慕彤撇过了脑袋,不看慕染,只是身子却是微微的战栗着,似乎有些惊慌。其实她并非不想到皇宫里去,只是一想到那些熟悉的脸,她不过是有些害怕罢了。

    那么多年,她没有再回到洛城,也不知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洛城对自己而言,不过是陌生的记忆。

    有时候楚慕彤也会疑惑,究竟自己有无在洛城之中生活过?

    她不知道。

    “我不是让你与皇后碰面,”然而,楚慕染的手轻轻地覆在了慕彤的背上,只是那掌心异样的冰冷犹如锋利的冰棱,扎在了慕彤的身上。

    她只觉得,如站针毡。

    许久,却听得慕染只道,“若是你不去,我便会死,死在皇宫里。”

    内室之中,苏钰腾地起身,皱着眉头看着慕染。

    慕彤也是一脸的错愕。

    然后便是清淡的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恳切,“慕彤,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皇后因为服食了如玉医坊的丸药而病,脸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之上,却依旧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只求皇上能够放过春公公。

    皇上点头应允,只是一转身,却是黑着脸,唤了侍卫将他关进了宗人府,连带着,甚至牵连了李国公府,李家便是真正的门前冷落了下来。

    “如何就不行了?”李仁川一脸担忧的神色,在房内来回踱步。

    楚姑娘,不是神医么?

    只是他却没有看见,门外正趴着偷听的女子,脸上正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第五十六章 治病

    太医来瞧了皇后的时候,无不摇着脑袋的,气若游丝,缓缓弱下去的脉搏正预示着皇后的濒临死亡,齐律又气又急,直恼着自己确实不应该如此冲动,否则也不会害得皇后这般,若是皇后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与自己脱不了什么干系。

    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只是宫外偏僻的一角,一脸阴险的小赵公公低着脑袋,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三姑娘果然说得没有错,皇后如今危在旦夕,小春子早已性命不保,再过不了多久,他的位置还不是老奴的么!这一切,还真是多亏了三姑娘了!”话里是谄媚的讨好。

    只是李嫣然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来,“咱们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还请公公不要忘记嫣然拜托公公的事情。”

    “这是自然。”

    楚慕染很快便来了皇宫之中,只是却留了楚慕彤在马车上,她只身一人,由宫女太监们领着,进了昭阳殿之中。

    年轻的帝王威严地立在朝堂之上,却没有二话不说,就竟楚慕染关进宗人府之中,只是厉声喝道,“春公公的药,可是姑娘所赠?”

    自然是她亲手交给春公公的,然而,她只是微微俯身,既没有跪下,也没有请安,只是淡淡说道,“皇后的性命,还有救,若是皇上相信慕染的话。”

    只是如此清高的模样,外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位传闻中的神医张扬得无可救药,丝毫不动这皇宫内的礼数,便是愈发的皱起了眉头,似乎是一脸的不悦,就算是能够救皇后,皇后如此,还不是她害的么?

    何必如此骄傲。

    只是楚慕染到时尚神色自若,一双平静的眼睛就是这般看着皇上,齐律一惊,又想起了太医摇着脑袋的模样,想着如今,自己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楚姑娘了。

    王太医是听说了皇上请了民间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医坊的大夫来的,一下子就来了气,不过是江湖术士,难道自己还比不上他么?

    又听说了不过是一位年轻女子,王太医便是愈发的气愤,想来自己寒窗苦读数十年,才坐上了今日的位置,学医之人,若是想要有所成就,靠的可不是自己的头脑,而是数十年的经验与历练,她一个未成器的丫头,还能有什么作为!

    更何况,那皇后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如今自己已然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束手无策,分明是那位女子之前的丸药害的皇后如此,如今又来了皇宫之中,这不是阴谋么!

    这个皇上,果然年轻人就是莽撞,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王太医也不顾自己早已过了九旬的身子,只是坐上了赶往皇宫的马车,命人快马加鞭而去。

    只是却晚了一步,楚慕染已经进了内殿之中。

    皇后的脸色是愈发的苍白,若不是汤药吊着,恐怕早已是送了命,双眸紧闭着,额头是大滴的汗水,似乎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

    皇上见自己此生挚爱的女子这般模样,不由得心如刀绞,只是脸上依旧默然看着慕染,眼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恳求的神色。

    却只见楚慕染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截细细的白皙的手肘。

    只是细细看去,却不难发现上面布满了隐隐的伤痕,若是再看一眼,不免觉得有些惨不忍睹,究竟是受了多严重的伤。

    又是受了多少次的伤,直叫人触目惊心。

    就连齐律的表情都不禁冷峻。

    只是皇后却在此时轻轻地呻吟一声,手指无力地颤动着,似乎是在唤着谁的名字,只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楚慕染微蹙着眉头,心下却是了然。

    果然是如此。

    命人放下了帘子,只是唤了皇后的贴身宫女进去,其他人一律守在外面,就连齐律也不知里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面色焦急,不断在外边来回踱步,就连身旁的宫女太监们也未见过皇上这般模样,纷纷低着脑袋,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

    等了许久,昭阳殿的内殿,一直寂静无声,只是听得帘子里边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细微的声响,等了许久,有些人早已是昏昏欲睡。

    只有齐律,额头上却渗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似乎就连站着也站不住了。

    多等一刻,他便觉得自己的心是要跳了出来。

    难受得要命。

    却也是在这时,忽的听见了帘子里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声响,似乎是女子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一股莫名的奇怪的味道自封闭的内殿里蔓延开来。

    众人皆是一惊,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味道,简直是叫人作呕。

    有宫女跑去,偷偷地想要将门开一道缝隙,这般的味道,还不是要将她们熏死了!

    只是谁知楚慕染却是在这时低声喝道,“莫让风灌进来!”

    没跑几步的小宫女又悻悻地倒步退了回来,齐律却忍不住朝着帘子里边张望着,虽然看不见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女三儿帮皇后擦了嘴,却是神色如常,倒没有太多的惊慌的神色,也没有嫌弃,似乎这是她分内的事情。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

    楚慕染睨了三儿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眼神却有些异样。

    “将这儿收拾了吧,切记,莫让皇后吹风。”说罢便只是退了出去。

    终于见了慕染,皇上赶紧大步上前,感想开口,却是听见了皇后低低地换了一声,“皇上。”

    声音虽然是依旧的有气无力,却是清明。

    皇上大喜,丝毫不觉这弥漫了整间屋室的味道,只是有些呼吸浊重地走了进去。

    皇后果然是醒了,大汗淋漓,却是含笑看着自己。

    皇后,他的皇后。

    十指相扣,是令人羡艳的相爱。

    三儿识相地退了出去。

    楚慕染自顾自地收拾了医匣,三儿守在一旁,欲要送了她出去。

    只是这时却听见了帘子内传出来的失声尖叫。

    紧接着,皇上黑着脸走了出来,“姑娘请留步!”

第五十七章 相逢

    后来是听了帘子内唯一的宫女三儿所说,当时那位楚慕染楚姑娘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东西,只是看着她将一根常常的管子伸进了皇后的嘴里,又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去,忙活了好一阵子,她看着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

    至少,那般的法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再之后,皇后便吐出了那一滩如同墨汁一般的东西。

    根据楚慕染当时的说法,是因为皇后那时肠子里,便是这般令人作呕的黑漆漆的东西。

    听的人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更别说当时就站在一旁亲眼瞧着的三儿了。

    只觉得这位小宫女真不愧是皇后最相信的贴身宫女,竟然能够如此的处变不惊,至少他们几个,是不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想来,便是愈发的佩服这位三儿姑娘了。

    而姗姗来迟的王太医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他终于赶到了皇宫之中的时候,皇后已经清醒了过里,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时有些好奇那位自己从未见过的姑娘的法子,也不知道她师从何处,想必她的师傅,一定是得道高人了。

    若是自己有机会,必定是要前去拜访的。

    只是却也是在这时听说皇上将楚慕染关在了皇宫内的一处冷宫之中,虽然不是宗人府这样惨无人道的地方,只是既然是冷宫,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众人都有些奇怪。

    却只有齐律心里明白,那时皇后眼里的惊恐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他自然也不知道,就在迷迷糊糊之中,皇后终于瞧见了楚慕染的身影,虽说轻纱拂面,看不清面容,只是那一双眼睛,比星辰还要璀璨,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她曾经在那样的眼神里,看清了那般凛冽的杀气,竟然是她!

    “皇上!”皇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尽管她此时早已是虚弱不堪,“皇上,那个姑娘绝非善类,不能放了她走!”

    便是这一句话,众人忽而人心惶惶,楚慕彤在宫外的马车上等了一天一夜,等来的,却是楚慕染被关在了皇宫之中的消息。

    她心里一颤,阿姐说得话,果然没有错。

    自然,她说会发生的事情,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的。

    只是慕染却是怡然自得,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又何必惊惶?

    苏钰进来的时候,她便是这般慵懒地靠在了窗户的阑干上,仰头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身影似乎有些落魄,只是嘴角却是淡淡的笑意。

    “若是你原意,离开洛城,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苏钰淡然说道,只是目光里的笃定却是这样的真实,“就算没有贞娘,我们还可以再找别的人,慕染,你又何必以身犯险,毕竟皇后的事情,与你无关!”

    楚慕染却只是笑而不语,许久才说道,“慕彤呢?她进来了么?”

    或许只有自己明白,她站在这里,跳进地狱的牢笼,事情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黑夜里忽然传来了点点的光亮,然后是在深夜之中响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慕染的眼前。

    苏钰却早已隐入了深夜之中。

    来的人正是皇后,她只是命了人守在了宫门外,然后便是只身一人走了进来,虽然面色依旧苍白,脚步也有些吃力。

    楚慕染见她如此,只是淡淡说道,“为了慕染,皇后苦了自己了。”

    “我不是为了你。”谁知皇后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冷漠,丝毫没有将慕染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当然,若是真的对慕染心存感激的话,也不会如此对她了,“我见过你,十年前,便是你,杀了……”

    “十年?”楚慕染却冷笑一声,“皇后这话说得不是可笑么?十年前的相貌,您如何还记得?”

    一语中的,皇后忽的神情愕然,那一双熟悉的眼睛,她自然毕生都不会忘记,那时她打定了主意,楚慕染便是凶手,只是她却是忘记了没有人过了十年,还是这般的模样,即便只是一双眼睛。

    难道是自己错怪了好人?

    眼前的姑娘,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一刻,就连皇后也有些恍惚,脸上的神情终是缓和了下来,只是眼里依旧是半信半疑,阴晴不定。

    “慕染倒是不知道,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然是这般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若是传了出去,还不是要沦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么?”楚慕染字字珠玑,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叫皇后的脸色是愈发的惨白。

    “或许真的是本宫错了。”皇后像是在同慕染说得,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似乎这些年,有什么总是将她深深地束缚了,就像是牢笼,让她无法逃脱。

    却是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皇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楚慕染的手上,那一柄锋利的短刃,冰冷得令人心颤。

    站在暗夜里的苏钰忽的瞳孔皱缩,不知道楚慕染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却也是在这时,他也觉察出了在另一边那般凌冽的腾腾杀气,这黑夜之中,竟然还有人!

    只是楚慕染却飞快地将拿一把短刃塞进了皇后的手中,直指自己的胸口,皇后清楚地看见了有一丝血迹自面前的人的胸口渗了出来,她一惊,想要缩回了自己的手,却是听见了楚慕染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皇后娘娘不是想要知道真相么?没错,人确实是我杀的,皇后,你可以报仇了!”

    皇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她却不知,这时却早已是为时已晚。

    她更没有想到,楚慕彤便是在这时走了过来的,再一次见到她,皇后只觉得,自己恍若经历了异常残酷的梦境。

    “阿姐!“飞快地夺了二人之间的短刃,楚慕彤的表情在一片昏暗之中渐渐清晰了起来,锋利的刀面划过了她的手掌,鲜血淋漓之间,只见了慕彤笑得一脸的凄然。

    皇后却是难以置信,“你……”

    楚慕彤便是在这时意识到的,这便是楚慕染的计谋。

    她的阿姐,一直以来,便是如此。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她听见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一行清泪落了下俩,她却只是说道,“秀鸾,是我骗了你。”

    只是皇后却在这时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慕彤,直叫她错愕,她的激动无以复加,然后慕彤听见了来自耳畔的温暖的声音,“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仅仅是一夜之间,似乎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上欲封楚慕染为一品御医,她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皇上又亲自写下了医坊的牌匾,然而,那位楚姑娘却说道,“医坊的那块牌匾挺好,无需再换!”

    金银不要,富贵不要,权力也不要。

    齐律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什么。

    却是在这时听见了慕染说道,“皇上,小赵公公不可留。”

    自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昭阳殿里是没有其他人在的。

    皇上一惊,那位小赵公公,为人处世圆滑,只是心机深沉,他自然知晓,只是却不知又是哪里惹恼了面前的姑娘。

    却又听见她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若是皇上想要处置那位小赵公公的话,还请昭告天下,是慕染的主意,这便是慕染唯一所求。”

    皇上是愈发的不解,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那样的奸臣,留在身边,始终是祸害,只是那位小赵公公为人谨慎,平日里还想不到什么法子除了他,如今,倒是一个好机会。

    只是皇上看着面前的女子,却有些欲言又止。

    是不是自己要求得太多了。

    只是慕染却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来,“皇后的病,已然痊愈,慕染所指的,自然是皇上之前所担心的。“

    竟然治好了!皇上眼前一亮。

    却见了慕染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偶,似乎是平淡无奇,只是仔细闻去,竟然有一丝淡淡的香气,令人费解。

    皇上也奇怪。

    “放在床头,皇上自然能够心想事成。”末了,她话里一顿,“只是需防着小人,毕竟娘娘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

    齐律听明白了慕染话里的意思,自那时她告诫春公公的话中,她就明白了,**不见血的争斗,就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而皇后这般,也是因为奸人所害。

    只是这些事情,慕染不挑明,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若是皇上够聪明,自然能够明白,也算是她给慕彤回家的礼物了。

    坐在回程的马车之上,楚慕彤一直沉默寡言,面对慕染,更是欲言又止。

    她还以为……毕竟是错怪了自己的阿姐在先。

    还是慕染先开口,“阿姐给了你机会,处理了你与皇后的事情,如今,表示诀别。”

    慕彤神情微怔,却终究是点了点头。

    不管之前发生什么,从此便是陌路人。

    “只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倒是有趣。”楚慕染的眼里是异样的光芒,直叫慕彤不寒而栗。

    马车驶进了黑夜之中,很快便到了如玉医坊之中,只是出乎意料的,医坊里却亮着微弱的灯光。

    慕彤疑惑,“是苏钰先我们回来了么?”

    “不是。”楚慕染只是皱眉,说罢纤长的手指推开了门,一袭白衣的女子咧着嘴忽的笑了起来,露出了八颗大白牙,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慕染,我可是想死你了。”

第五十八章 成亲

    “我还不想死。”谁知楚慕染忽而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却是叫阿洛瞬间石化,倒是楚慕彤,嘴角忽然扬起了笑容来,她自然是听懂了慕染话里的意思,只是那是在慕染身后的事情了。

    等到她进了屋子,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看清了来者时,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那般的脸色,甚至带着恐惧与战栗,不由得抓紧了楚慕染的衣袖。

    慕染却是不解,她甚至不知道,楚慕彤的恐惧从何而来。

    她只是冷冷地瞧着阿洛,声音里不带一丝的情感,“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只是阿洛却有些委屈,只是嘟着嘴巴,楚楚可怜地说道,“慕染,我想你了。”

    慕染只是沉默,没有再说一句话。

    阿洛倒是也不尴尬,

    因着慕彤的到来,楚慕染早已叫了人来将医坊的后院改成了一间屋舍,因而还是有地方给了阿洛住的,更何况今夜并未见到了苏钰的影子。

    慕染想了想,只是让阿洛睡在了苏钰的床上。

    慕彤眉头微蹙,她本来是想要劝着慕染的,只是看着阿洛天然无公害的脸色,嘴里的话却始终未说出口。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慕彤却不知阿洛竟然真的来寻了自己。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只是咧着嘴笑着,又眨了眨眼睛,这才说道,“彤彤,你认识我么?”

    “我……”慕彤一时语塞。

    只是阿洛却伸出手来,将她耳鬓散乱的发丝撩到了耳后,淡淡说道,“若是慕染知道我是谁的话,他会害怕么?”说这话的时候,阿洛似乎是有些若有所思,想了许久才说道,“我不想她害怕呢!因为游戏啊,才刚刚开始呢!”

    慕彤瞬间石化,只是看着阿洛清澈的眼神,只是看到了刺骨的寒意,她攥紧了拳头,却只是红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楚慕染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是很快便到了贞娘出嫁的日子,这一日,李国公府一派喜气洋洋,林家上下自然也是喜庆之色,到处都是夺目的艳红色,贞娘凤冠霞帔,坐在铜镜之前,对镜贴花黄,铜镜里的人儿,绝美的容颜,自是倾国倾城,还有那精致的妆容,以及慕染亲自送来的用金线缝制而成的金缕嫁衣,更显得富贵异常,霜儿在一旁是一脸的惊艳的神色,“姑娘可真美!”

    贞娘嘴角微扬,眼里是向往的神情,只是更深处,却是单独拿的不舍,许久,她似乎是轻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

    李仁川刚走不久,她的手心里似乎还有自己的爹爹的手掌留下的温厚的感觉,自己终于是要嫁入林家了,只是,贞娘一想到要离开自小生活的李国公府,又想到自己再回来,看到的爹爹不知道会苍老了多少的时日,便是觉得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还是楚慕染在这时走了进来,只是劝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贞娘,你总不能在李家待上一辈子的。”

    贞娘自然知晓,只能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了下来,愈发衬托着贞娘绝美的脸庞,她忽而开口,“慕染,你能帮我么?”

    她是想让慕染帮她盘发的。

    只是慕染却摇了摇脑袋,“贞娘,我不是一个幸福的人。”

    这大喜的日子,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梳头之人,必然是要一生幸福,才能为新娘带来好运的,而楚慕染心里明白,自己一生坎坷,没有这个资格。

    贞娘欲言又止,终是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喜婆很快就过了来,楚慕染静静坐在一旁,听见了有些上了年纪的喜婆欢喜的声音。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贞娘的嘴角是愈发的上扬。

    吉时将至,然而此时此刻,林瑞却不在林府之中,洛城一处偏僻的宅子里,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一年轻女子,两人皆不着存缕,林瑞的呼吸时而低沉,时而剧烈地喘息着,恨不得将李嫣然揉进自己的身子里去。

    “阿瑞,你是新郎官!”李嫣然一边呻吟,一边低低地笑着,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眸幽深的林瑞,只是那眼里,却是烟波流转,又俯身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林瑞本是想要起身的,今日,毕竟是他的好日子,只是李嫣然来唤了他,又将他的魂给勾了过去,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妖精。”林瑞的手缓缓下移,撩起了一波接一波的红晕,耳鬓厮磨,他几乎是忘记了时辰。

    耳畔是李嫣然娇媚的呼唤声音,“不要走,阿瑞,不要走!”

    林瑞始终还是没能够及时赶回了林府,他衣衫不整地自僻静的宅子里偷偷溜走的时候,已然快过了吉时,是赶不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还没有穿好喜服,只能自半路拦住了轿子。

    好在,林老太太虽然生气,却还是派了轿子先去了国公府的,总不能叫人家新娘子等着。

    林瑞这小子,实在是越来越没有王法了!

    林瑞的模样有些狼狈,却还是上了马,惊魂未定,却是喜气洋洋,他就要迎来了自己的新娘子了。

    贞娘是愈发的慌乱起来,不禁抓着慕染的手,慕染感觉到了她掌心的湿润,只是低声说道,“贞娘,我以前听人说,一个女人,人生的完整,便是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如今的你,不过刚刚迈出了第二步罢了,未来的路,还很长。”

    贞娘一惊,未来的路,她马上就要跟自己心爱的男子一起走下去了,一想到这里,贞娘羞红了脸,喧闹便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等到贞娘被林瑞背上背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却也是在这时候才明白,如今的她,是一个妻子了。

    林瑞也高兴,小心翼翼,想着她心爱的女子,终于成了自己的娘子。

    然而,他的脑海里,忽然也闪现了另外一道身影来,这两个女人,皆是他一生的挚爱,他自然是一个也不会放弃的。

    然而,贞娘趴在林瑞的背上,却在这时,低头嗅到了来自林瑞身体里的,陌生的味道,似乎不是男子身上的香气。

    贞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却也是一笑置之,想着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而在人群之中,却有一双忧伤的眼睛,一直看着被大红的喜帕遮住了面容的女子,脸上是异样的通红,似乎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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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重生,如玉医坊的生意本就与别处不同。 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选择在哪一刻醒来? 不同的单元剧组成,女猪脚和男猪脚是不会变滴。 不一样的行医之路,不一样的重生故事。 =================================================================== 已有正连载作品《田事未央》,穿越女的青云之路。如玉医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玉医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玉医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