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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莯     如玉医坊txt下载     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一十章

    “我圃殊不俗,翠蕤敷玉房。秋风不敢吹,谓是天上香。烟迷金钱梦,露醉木蕖妆。同时不同调,晓月照低昂。”

    却不曾想,慕染还真就这样吟了出来。

    未带一个花字,却又隐隐透着花意,直叫人仿佛如身临其境一般。

    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方才之所以犹豫,倒不是因了她脑袋里没有墨水,只是看着慕念薇那般的眼神,自己若是只吟了普普通通的诗句,她定是会从中挑出不少的刺来的。

    特智能别出心裁,不让慕念薇有半点可以反驳自己的机会。

    亦或是……

    果然,慕念薇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只问道,“不知道妹妹描绘的是何种花,为何我们姊妹几个都未见过?”

    这倒是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思。

    慕染这才说道。“这说的是一种不常见的话,名叫罗香兰的,又叫曼陀罗,在洛城自是少见,她花叶薄如蝉翼,是五瓣花叶连在一起的五角花,只在初秋时节,会三处特有的香气,能够让人忘记世间痛苦,那香气,也叫做迷香。”

    众人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是明白过来。

    没想到在座的竟然一个个皆是如此的无知,自然,这也是白湛给予她的灵感。

    也是,这样的花束,恐怕只有白湛才有的吧,那时白湛给她那个好玩的宝贝,也是由曼托兰研制而成的呢!

    既是如此,慕染忽然良心发现。干脆为这些人科普一番,也叫他们有个印象,便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之中继续说道。“也有长得像喇叭的, 而且还可用于治疗疾病。其叶、花、籽均可入药,味辛性温,有大毒。花能去风湿,止喘定痛,可治惊痫和寒哮,煎汤洗治诸风顽痹及寒湿脚气。花瓣的镇痛作用尤佳。可治神经痛等。叶和籽可用于镇咳镇痛。”

    众人恍然,似乎都惊讶于如此厉害的花朵。

    在他们的印象里,花自然只是观赏用的。就是拿来泡茶那也是少之又少的,哪里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奇妙的作用。

    慕染满意地看着众人表情的丰富变化,这才眨了眨眼睛,扔了一个重磅炸弹。“不过几位公子小姐。叔叔婶婶们还是不要想着拿来一朵把玩了,那样的花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因为啊!”她这才故作神秘地说道,“那可是有剧毒的哦!”

    不知道哪一家刚侧身想要让身后的小厮去得一朵的公子在听到慕染这话时忽然一愣,只能住了嘴,只是小声地说道,“当我先前的话没说!”

    便只是将眼睛凝视在了台上的慕染之上了。

    见终于唬住了众人。慕染终于心满意足地下了台来。

    她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只是一想到前世自己若不是慕念薇那般的娇柔做作也不会受了那么多的苦。向来自己的前身还指不定委屈个什么样子的,新仇旧恨涌上来,也不能不逼她报这个仇了。

    更何况,她这般,顶多也算是自保罢了。

    慕染这样想来,便是愈发觉得心安起来了。

    她一落座,忽的觉得对面有一道光直射而来,紧紧地凝视着自己。

    她只觉得一阵别扭,向着苏钰看去,却见他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慕染一阵恍惚,只是做了个鬼脸,继续严正以待,那个慕念薇,确实是不能叫自己放松警惕啊!

    果不其然,她刚吃了一口茶,就听得慕念薇唤来了自己念花名了。

    摆得都是些稀奇的花朵,不过看在慕染的眼里,都是一个模样,更别说叫什么名字了。

    不过是赏花,慕染心里嘀咕着,还要搞出什么名堂来,究竟是累不累人?!

    不过这种时候,要说赶鸭子上架,慕染是没这个能耐做这只鸭子的!

    她只是云淡风轻地笑道,“姐姐珠玉在前,慕染又哪敢姐姐您想必呢,只不过,慕染的婢女倒是有一些见识,很不让她一试?”

    只一个婢女。

    慕念薇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个嗤之以鼻的神情来。

    慕染依旧轻笑道,“慕染自小不识这些花花草草的,身边的三儿却比我懂得多,能耐倒是比我大的。”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众人确实不信的,方才惊见其如此才能,只当她是谦虚了。

    林氏默不作声,只是拂着被盖子,并未说些什么。

    “婢子就婢子。”慕念薇只是趾高气扬的,她倒是不信,区区一个婢子,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到时候再托她这个主子出来不成。

    只是慕念薇没有想到,自己却被三儿杀了个片甲不留。

    自己不过是能说出花名以及出处,还有她生长的位置月份罢了,只是这个三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能耐,竟然可以逐一说出花的品性、功效,不带一丝停留,直叫人大开眼见。

    他们这回是知道为何慕染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出众的才能了。

    一个婢子都厉害到了这种地步,这主子可是如何了得?

    三儿倒也还算是恭敬,说了话之后只是朝着慕念薇盈盈一拜,便默不作声地回了慕染的身后。

    趁着那慕念薇在台上讪讪地笑着,众人的眼神还停留在她身上之时,慕染偷偷地竖起了大拇指,看着三儿的脸上满是惊叹,“三儿姐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三儿只是浅浅地笑着,“是姑娘抬举奴婢了。”

    倒是波澜不惊。

    这一日,慕念薇竟然是全然败下了阵来。

    似乎连慕染都不知道,她竟然会输的这么彻底。

    也就在那一天,慕家新来的那位六姑娘才貌双全的事情。突然之间就满城皆知了。

    可是苦了慕染了,她不过是想要让慕念薇没了风头罢了,哪里知晓自己竟然还会变得如此有名气的。

    不久。忽然有人又扒出了这位姑娘曾经是先朝正一品御史的消息。

    在繁华的洛城,凡事有消息不胫而走的,定是会闹出了满城风雨的。

    原来是慕家,怪不得有这般的福气。

    送礼的人比起以往来,又翻了好几倍,当中也不乏好些个是来提亲的。

    慕染终于意识到自己是错了。

    是夜,她到了仙乐楼里喘了一口气。却也要轻纱拂面,只怕被人认了出来。

    仙乐楼似乎比以往复杂了些,也不敢看台上姑娘们的歌舞。只一个闪身,慕染便钻进了偏僻的厢房内,却不想,白湛早已备好了美酒等她来了。

    “如今整个洛城的人都拿你当闺女的典范呢?”阿秀只是笑。似乎是这数月来。唯一一次轻快的笑容。

    慕染忽然觉得,自己吃了这些出名的苦,还是值得的。

    她坐了下来,故作嗔怒道,“连你也来挖苦我了么?我不过是想好好捉弄一番那慕念薇的,谁知倒是把我自己推进了火坑里去!”

    她这样想着,忽然悔不当初起来。

    然而此时,阿秀忽然幽幽说道。“其实这样很好,如今你在洛城里出名。有了名气,自然也就有了地位。”

    慕染抬着酒杯的手一顿,她是明白阿秀话里的意思。

    一杯酒下肚酣畅淋漓,却也带着一丝丝苦涩。

    “阿秀,你是不是太急了?人脉,需要一步一步来才是。”慕染只是劝道。

    阿秀却只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如今你要与慕家的人周旋,我自是知道你的难处,只是如今新朝刚立,朝中动荡,这个时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她说着忽的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来,“慕染,你之前说的没错,来仙乐楼的不乏朝中大臣,又有白湛助我,那些姑娘们已经套出了不少秘密。”

    “是么?”慕染眉眼微挑,忽觉得有些醉意,却还是接过了册子,细细地看着。

    只听得阿秀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太子虽然除去了,只是朝廷之中,还有太子党参与的视力。”

    手中的册子跌落在几案之上,慕染是神色复杂,“阿秀,你不能忘记,正是太子的人,害死了皇上。”

    “我自是知晓的。”阿秀的眸子垂了下来,“只是事到如今,为了拿回我的皇位,管不了那么多了。”

    慕染突然觉得担忧了起来,如此莽撞行事,究竟可行吗?

    更重要的是,她只是疑惑,究竟太子党的人,会不会借此利用阿秀?

    只怕阿秀身在庐山之中,对虎视眈眈的为难全然不知。

    她这样想着,是愈发的忧虑。

    白湛却在此时又端了一壶佳酿过来,望着眼前若有所思的二人,只是说道,“一醉解千愁,我说几位姑娘,是不是要试一试呢?”

    既然有了宝贝,慕染虽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却还是要试一试的,微微眯着眼睛道了一声好,却未注意到了脸上的一缕绯红。

    阿秀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之中,自然也未注意到。

    酒是没心思再喝了,她只是起身告辞,便匆匆离去了。

    白湛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壶见底的甘露上,忽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宝贝本是我留给自己的,却叫你偷喝了去?!”

    慕染似乎没有听清楚白湛的话,就连他在哪儿自己也是不曾知晓的,只是忽的笑出声来,就是那笑里带着几分傻气。

    白湛无奈,凑近了慕染,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扑在了自己的身上,好在他讲慕染接住了,才不至于摔倒,二人之间萦绕着醉人的酒香。

    那一刻,白湛眼里的笑容似乎有些邪恶,“你知道这酒有多厉害么?”

    慕染的眼神有些迷离,醉眼朦胧之中,她忽然轻轻地笑着。

    朱唇微启,她只是笑着说道,“苏钰啊!”

    却已然泪流满面。

    白湛的身子忽然僵住,却只是苦笑着叹息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

    比起仙乐楼的繁华,已是二更天的慕家大宅都是显得有些冷清了,偏僻的院落里。白湛只是轻手轻脚地将慕染放在了床榻之上,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翌日,等到慕染幽幽转醒,这才讶异于自己竟然已经身在慕府之中。

    “奇怪。”她只自言自语道,“我不是在仙乐楼么?怎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自然是不记得了。

    当然,慕染一向神出鬼没。每晚只是偷偷地回来了这里,三儿也是不知晓的。

    想着闲来无事,慕染实在是太无聊的。只是在偌大的院子里百无聊赖地闲逛着,不知不觉逛到了一处不知名的院落里,还未靠近,便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欢声笑语。

    她想着定是慕府的公子小姐们。本就不喜与他们打交道的。慕染想都没想,便转身欲走。

    却被叫了住,“六妹妹,上哪儿去?何不与我们聊聊?”

    听这声音,慕染一时之间有些陌生,只是含笑回过了身子,正是慕宇了。

    当然,还有他身后的慕念薇以及其它的几位。

    慕念薇的声音有些酸酸的。“六妹妹在花会上如此惊人,自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所比的。哥哥你何必叫她?”

    一时之间,慕染心里虽然有些尴尬,刚想要找个借口走了。

    没想到慕宇这时却大步走来,二话不说就拉了自己过去,“都是自家姊妹,都是一样的罢了,今日我得了一样好东西,正想着给妹妹瞧瞧呢。”

    说罢已然拉着慕染到了亭子里,按着她的身子直坐了下来,“是皇上赏的好茶,爹爹喝不惯,就给了我了,如今也给几位弟弟妹妹们尝一尝。”

    慕宇只是轻笑着,那模样,却是好不得意。

    慕染虽然对齐律不大喜欢,只是这般的好茶叶倒是没有惹着她的,因而也不抵触,只是看着慕宇泡了茶来。

    要说慕宇是个大老爷们不会泡茶也就算了,只是慕染放眼四周,却见众人皆是神色淡然,并未如同自己这般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心里便暗暗想着定是这些人都不是懂茶之人。

    很快,慕宇就端了茶杯给众人,却是目光灼灼地望着慕染,就等着她一番评价。

    慕染只是饮了一口,却在心里叫苦不迭,不知道是不是她饮灌了好茶的缘故,只觉得慕宇泡的这一壶茶实在是太仓促了些,茶叶的味道还未在水中散开,这般的好茶叶,却被她生生地饮出了一股子涩味,当真是糟蹋了!

    只不过她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表面上却只是笑道,“当真是好茶!”

    慕宇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是愈发的得意了。

    慕染却瞟了众人一眼,发现皆是连连点头称赞,这才笃定地想着,看来这一家子都不会饮茶啊!

    不过这样好的茶叶……

    可惜,真是可惜了。

    慕染这样想来,也不顾自己的脸面,只是看着慕宇知道,“这茶叶确实不错,不知道六哥哥能否赠一点与我?”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愕然。

    先前不是没有看过让自己满心欢喜的好东西,只不过纵然再怎么喜欢,也不好当众讨要的,毕竟他们都是尊贵的慕家人的身份。

    没想到这个六姑娘,竟然如此心直口快。

    众人刚热起来的心肠又冷了下去,当真不过是乡野里出来的丫头啊!

    慕念薇更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六妹妹难道是没有吃过好东西不成?”

    “呵呵。”慕染自然是没有将这些异样的眼神放在眼里,只是看着慕宇道,“就是没有吃过这般的好东西,才觉着心动。”

    一句话,只将慕宇夸得飘飘欲仙,想着自己终于在兄弟姊妹眼前长了脸,只觉得高兴,便叫了丫鬟拾了些来。

    慕染这才兴高采烈地回了自己的藕香榭。

    老太太本来是分了几个婆子丫鬟来的,慕染却觉着不亲近,只随便拿了什么借口将她们打发走了,跟着这么一个没地位又是乡野里来的姑娘自然没什么地位。那些丫头们也高兴,只是兴高采烈地离去了。

    只是这一日,三儿却不再院中。

    慕染只能自个儿丰衣足食。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套青花瓷的茶具,这才兴致勃勃地拿到了院子里去,此时正是晴空万里的好日子,慕染也不讲究,只是摆了一张几案在院子中,自己却是席地而坐。

    又抬了个小炉子放在案上烧着,摆了茶壶。只是望着这沉绿色的茶叶舔了舔嘴角,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

    三儿便是在这时走来的,一见了慕染如此。自然是心下了然,只打趣道,“你当真是为了这茶成了宝贝,你难道不知晓。如今这慕府里可都传开了。说你为了这茶叶,竟然摇尾乞怜,向着安五爷讨要呢!”

    “这么快就传开了!”慕染挑眉,她怎么不知道这消息竟然传得如此之快,不过她虽然这么说,心下却是淡然的,只要是她自己高兴,那便足以了。管其他人怎么说的。

    更何况,慕宇并非懂茶之人。这么好的茶叶在他的手里倒是糟蹋了,自己物尽其用,茶叶高兴,自己喝得也高兴,有何不可?

    这样想来,慕染是愈发的淡定。

    三儿毕竟也是知晓慕染的心思的,因而只是笑道,“你用的是什么水?”

    “水?”慕染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眼里不禁露出了可惜的神色,“还能有什么水,不过是这池子里的水罢了,我看着倒还干净些,便汲来用了,也就这一点不好了。”

    “我早知道姑娘可惜这件事情的。”三儿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篮子里的东西,只是进屋拿了一把犁出来,又步至院子一角,“先前公子想着顾念好吃茶,特意嘱咐了我,将昆仑山的运泉了的水装了一壶埋在了这棵桃树下,只是刚进这儿事情多,我也就忘记了,这才想了起来。”

    “太好了!”慕染一听三儿如此说来,只觉得两眼放光,不由得砸吧着嘴巴。

    运泉之水,是昆仑山山巅的积雪化成,清清凉凉,就算是烫了一烫,喝下肚里去,既能够取走体内湿气,又不至于寒气入侵,当真是好动西啊!

    慕染捧着这一坛子茶水,当真是爱不释手,只用茶船盛了溢水细细淋灌热汤,这才放了玉书碨在潮汕壶之上,加以运泉之水煮之,只觉得那清寒的香气愈发的沁人心脾。

    慕染很是满意,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只是唤了三儿过来让她少许姜末过来。

    过了许久,只觉得这一方小小的 院落里,那茶香是愈发的浓郁,渐渐地飘散到了院外,留恋在清空之下。

    慕染小心翼翼地拿着闻香杯,微微眯起眼眸,只是轻嗅,只觉得那般清凉的香气在鼻尖留连,心中是愈发的欢喜。

    慕府的抄手游廊之上,一少年身着一身崭新红菱短袄,系着绿汗巾子,膝下露出油绿绸撒花裤子,圾着蝴蝶落花鞋,并一双堂木屐,是十足的翩翩公子的模样,他本只在游廊见款款而行,忽的闻见了这般淡然的茶香,似月下花间,却又清清凉凉,少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唤了身旁的众随从停下,只循着茶香而来。

    终于步至藕香榭,只见只身着了一身暗花细丝褶缎裙的女子随意地坐在了青石板上,正专注地闻着一缕茶香,恍若仙子。

    他不由得怔住,看得有些痴了。

    许久才缓过神来,少年只是轻轻笑道,“我曾听闻饮茶需讲究时辰,或是‘披咏疲倦’、‘夜深共语’,又或是‘小桥画舫’、‘小院焚香’,‘寒夜客来茶当酒’也是再好不过是时辰,如今我却道究竟还是少了一味的。”

    慕染这才抬起头来,却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想了许久也想不起这究竟是什么人,只是疑惑地问他,“那你说少了什么?”

    “大概便是少了一位如花似玉的俏姑娘。”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慕染的面前,只是拿过她手中的闻香杯,只觉茶香四溢,沁人心鼻。

    慕染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却觉得这轻浮的话里到也挺是有趣,只是又笑道,“还少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那少年似乎一愣,转而摊开了折扇。朗声大笑,也不知究竟是在笑些什么。

    从他言行举止也不难看出这是懂茶之人,慕染想了一想。便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递与了她,只说道,“请。”

    少年含笑接过了杯盏,轻抿一口,那茶叶起初有些细微的苦涩,叫他不忍蹙眉。

    可转而,回甘已至。齿颊留香,顿觉顿觉清澈舒爽。

    “好茶,好茶。”少年又笑。却不再饮,只是闭着眸子,也学慕染一般不顾石板上的灰尘,席地而坐。品着这一口茶水在舌尖的流连。一时间如入忘我之境。

    慕染只是抬头瞧着他,许是有些许的期待。

    来了!

    那少年忽然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这茶的味道,似乎有些古怪?怎有几分辛辣?”

    听了他这话,慕染终于没有憋住只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却叫那少年郎看着有趣。想着他见过的深宅里的小姐向来都只是掩嘴窃笑,或是笑必露齿的。哪里像得这姑娘,这般肆无忌惮,不过心里倒也有几丝异样。

    慕染笑够了,这才说道,“用姜盐添味,这便叫姜盐茶,早在唐朝十分,便有诗人曾经说过‘盐损添常戒,姜宜煮更黄’,这儿的人,却是没吃过的。”

    “唐朝?”少年不禁有些疑惑,他如何没有听说过还有这般的朝代,脑袋里正思忖着。

    慕染这才意识到自己心直口快说错了话,也就没了声,只是拿起茶杯独饮。

    少年并未纠结了这个问题,只是视线却落在了茶水之上,只见茶水色白如乳,倒不似平常吃的那一般清澈,便问道,“这样的乳白色,不知用的是什么法子?”

    “这叫点茶法。”慕染只道,“把茶叶碾成细末,冲出来的茶汤自然就是这般颜色了。”

    少年觉得新鲜,满心欢喜,只捧着杯盏,是爱不释手。

    只是这时,却有几个侍卫涌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只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该回府上去了,再不回去,老爷可要责罚了。”

    少年似乎有些恋恋不舍,撇了撇嘴,却还是跟着那些个侍卫离去了。

    只是他一脚刚跨出了院子还没有几步,忽的想起了什么,又倒步收回了脚来,只是瞧着慕染问道,“我叫容宸,你叫什么名字?”

    慕染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笑道,“慕染,我叫慕染。”

    “慕染。”容宸似乎有些高兴,嘴里呢喃自语,似乎是在回味着,这才嘴角上扬,在一堆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

    等到了容宸离开,三儿这才从里屋出来,只道,“姑娘方才莫不是你还像说奴婢的名字不成?”虽是说着这般嗔怒的话,不过嘴角还是带笑的。

    慕染只是嘻嘻一笑,这才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我这不是还没有这般做么?”

    三儿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欲过来收拾了茶具,一边问道,“还吃茶?”

    慕染只摇了摇脑袋,觉得神色清明,忽然想起了什么,只是对着三儿眨巴了几下眼睛,“三儿姐姐,前几日我让你帮我寻几本话本来看,可是帮我寻来了?”

    一说到这个,三儿就是来气,想着虽然平日里公子让她对慕染有求必应就是了,只是她竟然叫自己干了这种事情出来,语气里似乎有几分不耐,“寻来了,寻来了,我说什么话本子呢?原来竟是这般的东西,咱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子,看了这些不干不净的,那都是要长针眼的,自己不去,偏偏要拉上我去做什么?我在摊子上瞧了他几眼,可是臊死我了!”

    慕染只在心里窃笑,想着三儿素日来都是安守本分的人,如今偏生跟了自己不说,还要捣鼓这些玩意儿,自然是要脸红的。

    她这样想来,便只能扯着三儿的衣袖,撒娇道,“好姐姐,我也不是故意这么着的,你是知道的,在这个破地方,也没什么乐趣,我自然是无聊了!”

    三儿自然不是真的生气,更多的不过是害臊罢了,又见了慕染这么一说,只是笑道,“就知道你个小蹄子的话不可信。东西已经放在了屋子里的桌案上了,混在几本诗经里,又套上了新的封子。你只管翻查就是了。是你平日里不喜读书,若是你碰了那几本,早就知道了,还需来问我?”

    慕染吐了吐舌头,三儿倒是一语中的,自己不喜读书是真,也没再反驳。只是新高彩烈地回了屋子里去,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话本竟然如此好看。直叫她迷了进去。

    却未注意到三儿站在一旁只痴痴地笑着,只因了她那全神贯注的眼神。

    与以往大不相同。

    慕染倒是专心致志,等到看到了精彩的地方,不由得拍手就好。看到可悲之处。也不由得掩面而泣,直让三儿如处了云里雾里。

    不过她坚定不移地只将这玩意儿当了污秽之作,因而并不多问,只是极力忍住了心里的痒痒,瞥过了脑袋,望着屋外去了。

    只是慕染没有想到,这一日,李大竟然从扬州回了洛城。

    等到终于在仙乐楼瞧见了李大。看着从远处而来的大腹便便的身影,慕染只觉得他是愈发的胖了。这样想着,她不禁忧心忡忡,“我说李叔,想来你又在扬州好吃好喝了吧,这肚子,当真是不容小觑!”

    李大只笑,这不笑也罢,一笑起来,俨然是一尊弥勒佛了。

    慕染觉得就李大这样的,不用做生意也成了,只需再身上镀一层金色,随便放在哪一座大庙里,光是香火钱,也够他下辈子花的了。

    没准他没事搔个痒眨眨眼睛什么的,那些个求神拜佛的婶子们一定会觉得自己见到神仙了。

    当然,这些不过是慕染心中所想,她毕竟还是没有将这般损人的话说给李大听得。

    她只是忧心忡忡地望着李大,说道,“李叔,您老人家怎么也不注意自己的身材,再这样下去,肚子撑破了怎么办?”

    李大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笑道,“便是我那儿子儿媳妇这样说,我才从扬州逃到了洛城来的,怎么连你也不松口,只是扬州的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这你不是知道的么?”

    一句话说得慕染也是垂涎三尺。

    吧唧了嘴巴,慕染只能岔开话题,“这回您老人家可是想要呆几天?”

    这话说得,李大可不满了,只是说道,“我是给你带聚宝盆来了,你要不要?”

    一说到银子,慕染立马两眼放光,不用李大说明白心里就一清二楚,“您该不会是想要在洛城令开一家米行吧?”

    “我便是这个意思,如何?”李大笑道。

    慕染是一脸兴奋的神色,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自己若是想要脱离慕家的控制,必然是要有钱的,仙乐楼大部分的收入都被白湛瓜分了去,她拿到的虽多,却不及白湛的九牛一毛,如今若是在洛城重新开了一家米行,那可就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不过一想到慕府那位奇葩的老太太,慕染忍不住又苦着脸,只是唉声叹气道,“哎哟,李叔您是不知道那慕家府上的老太太是有多厉害当初她非要拿那千亩良田的地契,如今若是我还这么明目张胆敢在洛城开了一家米行,若是那老太太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她知晓了还真不知要整出什么事情来呢!”

    一想到那张森然的脸,慕染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当是什么呢,这倒是简单,”李大反而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我反正是要在洛城待个三年五载的,那米行先以我的名义开着,到时候你暗里一步一步接手,三五年之后,那店面与现在相比,肯定是不一般了,你有了银子,还怕她不成?”

    想来也是,慕染却始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只是蹙着眉头、

    李大一见她这副表情,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只是故作悲痛地说道,“慕染啊,你不会是不相信李叔吧?!”

    “哪能呢?”慕染笑道,“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李叔你要在洛城住上三五年?”

    “不可么?”李大只笑。

    “当然不是不可以了,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慕染虽然这样说着,只是那笑容里却有些古怪的。

    李大并不知道自己与苏钰的事情的,她又与自家的几个舅舅的关系在长安时本就要好,如今在扬州恐怕几人早已是打成了一片,更何况黎家人只以为自己再洛城玩着,就连慕家的事情都是不知晓的,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这里发生的腥风血雨……

    慕染实在是不敢想了,更何况,就是李大知道了,一定会日日夜夜苦口婆心地教训自己的吧。

    一想到这里,慕染的身子一哆嗦,只是讨好地望着李大,说道,“我说,李叔,我被慕家的人带回去的事情,您没有和我家里人说吧?”

    “我也是才知晓的,”李大不假思索地摇了摇脑袋,不过转而就反应过来,“这可是大事,你竟然还瞒着他们?”

    看吧,看吧,李大果然不可信!

    “娘之前早已被慕家人伤透了心,我只是不想她再伤心了。”慕染故作委屈(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又是月黑风高夜。

    不过自然不是杀人放火天。

    夜幕之下,却总是有几个偷偷摸摸的人,比如说此刻的慕染,黑纱覆面,她猫在黑夜里,只是观望着四周的动静,却不见人来。

    六七月的好天气,夜风也是暖的。

    只是慕染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一把扯了脸上的黑纱,大口喘着气,谁知这时候却在一片漆黑里忽的冒出了人影来,“找我?”

    一如既往低沉的声音。

    可把慕染吓了一个大跳,抚了抚胸口,只隐约看见苏钰的一张脸尽在咫尺。

    慕染一瞬间忽然愈发的喘不上气来,憋了许久却只能说道,“等一下,我先缓一缓。”说罢只别过了脑袋去,不知道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又或是不好意思看他如刀刻一般立体的五官。

    苏钰似乎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却只能借着夜色看着面前的慕染好容易鼓足了勇气,对自己说道,“李叔回来了。”

    “我知道。”苏钰却只是平淡的语气。

    他怎么如此淡定?!慕染却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只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他……他还不知道……你你……我们家……”

    说了一大堆,却是云里雾里,苏钰这才幽幽说道,“有些事情,恐怕李大还不知道。”

    “对!”终于说出了慕染的心声了,她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只不过苏钰此话一说,两个人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慕染只觉得有些尴尬,想着自己怎么好死不死突然扯出了这件事情来,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我……”

    “若是你不想让李大知道,我自然什么都不会同他说。”

    慕染的心思,又是如何瞒得过苏钰的火眼金睛的。

    慕染又是松了一口气,一颗慌乱的心在苏钰的三言两语下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才说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在李叔的面前……演戏。就说我们其实……其实……那个。”

    天哪,慕染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个哑巴,她怎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呢?

    然而。她低着脑袋,因而没有看见夜色里苏钰微微上扬的嘴角。

    “好。”他只低声说道。

    “真的么?”慕染霍的抬起了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恨不得一把抱住苏钰。只是双手一动。却还是悻悻地缩了回来。

    “那就这么定了。”慕染只是笑道,那笑容还是苏钰心里的模样。

    “好。”苏钰点头。

    慕染却还有些不放心,继续补充道,“不能让阿秀知道我和你还有联系的,还有……也不能让齐律知道……”

    若是让这两个人知晓,那还了得?!

    苏钰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却还是点了点脑袋,慕染终于放下了心来。一时间二人也没什么可聊的,慕染只觉得胸口有些压抑。只是匆匆告辞,一晃便消失在了苏钰的眼前。

    苏钰却只是苦笑着再漆黑的夜色里摇了摇头。

    李大果然是个说做就做的家伙,没过了几天,就找了慕染去洛城最大的酒楼一品楼吃饭了,慕染知道此行必定凶险,如临大敌一般,望着屋子里清晰的铜镜却只愁眉不展。

    三儿只道,“不过是去吃个饭罢了,如何这般愁苦?”

    “慕染的心事三儿你别猜!”慕染只是苦着脸说道,却把三儿给逗笑了。

    只是不管如何,那顿饭,还是要吃的,这一日,慕染只是粉黛微施,便严正以待,去了一品楼。

    果然,苏钰与李大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强挤出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来,慕染这才满面春风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苏钰的边上,只笑意吟吟地瞧着李大。

    “李叔,您来的可真早!”慕染只笑道。

    李大却道,“日上三竿,是不早了。”说完又看着面前并肩而坐的两个人,不住地点头称赞道,“当真是郎才女貌啊!”

    “呵呵,李叔您过奖了。”慕染始终是笑得有些僵硬,却看着一桌子的吃的,却是索然无味,只是拿起筷子企图转移李大的话题,“李叔,这至尊鱼头也是一品楼的招牌菜,您可要好好尝一尝。”

    “你这孩子,真是不忘了吃,咱们今儿个可是谈正经事情来的。”李大只是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慕染却只是嘿嘿一笑,企图掩盖自己的心虚手中的筷子却不知道要夹些什么才好。

    还是苏钰心领神会,只是耐心地拥筷子挑了干锅里的鱼刺,夹了鱼肉放在慕染的碗里,许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习惯了,慕染也不在意,只是自然而然地吃着碗里的鲜美,只是忽然却发觉了些许的不对劲,当场石化。

    这个动作,是不是太亲昵了?

    慕染抬眼看着李大,果然看见了他眼里的赞许,这才反应过来,她同苏钰在李大的眼里,本就是金童玉女嘛?

    这样想着,慕染才些许有些心安理得,

    李大却在这时来了个晴天霹雳,“苏钰啊,慕染是个傻丫头,净是闯祸,是给你添了不少的乱了。”

    “不会。”苏钰的目光落在了只低头咬着筷子的慕染身上,嘴角是不着痕迹的一丝笑意。

    “这么多年,我早已是将慕染当作女儿看待的了。”李大似乎是叹了口气,“如今她也大了,就是我再如何不舍得,那也是要离了我的,苏钰,你日后可要好好待慕染。”

    这句话差点儿没让慕染嘴里的一口茶水喷出来。

    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那么之后是不是要选个好日子了。

    李大一定要这么急嘛?慕染似乎有些欲哭无泪,却听见了苏钰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一丝伤害的,李叔。你放心。”

    李大这才点了点头,却忽然鬼鬼祟祟地也不知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来,却是一张大红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二人的生辰八字,还有几个日子,惊得慕染的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

    还真是说干就干,不过李大这动作。也实在是太快了吧!

    慕染只是无奈地说道,“我说李叔啊,您这着实也太着急了。这事不急!不急!”

    “哪里能不急的?”慕染一说不急,李大可就急了,“你别嫌弃李叔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我还是明明白白的。你与苏钰既然是真心的。便趁着这个时候早点儿将事情给办了,若是之后有了什么误会,你们散了,两个人那可都是要悔死的!呸呸呸,你瞧瞧,我又在说这些丧气话了,总之慕染啊,你如今也不小了。趁着李叔我啊,还有能力。给你找个好归宿,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

    慕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见李大如此殷切,却也不好泼他一盆冷水,只得连连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苏钰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李叔,你放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算日后碰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慕染,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她若是要上刀山,我便替她挨了千刀万剐;她若是要下火海,我便挡在她的身前,不让她受一丝的伤害。”

    这一番话,说的这般情真意切。

    慕染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苏钰如刀削一般的五官,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角闪烁着泪光,“苏钰啊。”

    苏钰却忽然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对着李大深深地鞠了一躬,也不说些什么。

    李大饮了一口酒,似乎有些醉了,只是拍手,“好,好啊!李叔在这里,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他的眼神恍惚。

    慕染却一动不动,只是还在回味着苏钰方才的那一番话。

    没有过许久,李大便因了米行新开张的事情先走了一步。

    一时之间,苏钰与慕染二人只是尴尬地坐着,说实话,慕染从来没有想过冷漠如苏钰,竟然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只叫她好不感动!

    那一瞬间,就算是如寒冰一般的心,那也是要融化的。

    更何况,慕染的胸腔本来就是火热。

    “苏钰……”慕染突然出声,她只是很想问他,方才的话都是真心的吗?

    只是话到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与苏钰之间,终究是隔着千山万水。

    “是真心的。”苏钰却永远都明白慕染心中所想,他忽而看着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目光热烈而深沉,像是一把滚烫的沙子,他就这样望着慕染,却只说了这四个字。

    仅仅四个字,却足以让慕染跨过了千山万水。

    那一瞬间,慕染似乎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为了苏钰,曾经放过了太多的东西。

    却也因为太多的东西,而放弃了苏钰。

    只是这一刻,她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苏钰深邃的面庞,就这样吧。

    “苏钰,我……”慕染的话忽然止住了,她的眼睛里,那一袭红衣正款款走了上来,一步步靠近了自己。

    慕染霍的将眼睛瞪得老大,心里忽的生出了一丝捉奸在床的感觉来,那一刻,一颗小心脏砰砰砰跳个飞快。

    阿秀的表情,却是冷漠异常。

    说时迟,那时快,慕染虽说还愣在原地,苏钰看着她愕然的模样,知道现在拉着她躲在一旁,是不可能的了。

    他的目光忽然深邃了起来,再不顾不得其它,好在他是坐在回廊的边缘,一个翻身只从二楼一跃而下,转而就消失在了慕染的眼前。

    等到他安然无恙地落了地,心中这才生出一丝不对劲来,如何他觉得自己这般举动就跟偷情一般?

    苏钰只觉得无语,甩了甩脑袋,便大步离去了。

    只是可把慕染给吓傻了。这家伙身手也着实太快些,自己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般消失在了眼前了。还是阿秀的声音将她扯了回来。

    “慕染?”

    慕染神色一怔,却只是讪讪地笑道,“阿秀,你怎么来了?”

    阿秀这才露了微微的笑意,“听说一品楼出了新的菜色,我正欲尝尝,若是好吃。也想着带了一份与你的,可巧,你就来了!”

    “好东西我哪里会落下的。”慕染笑道。“也是李叔突然来了洛城,我便同他吃了一顿饭。”

    阿秀听她这么一说,扫了一眼桌子,见着了三只酒杯。只是她依旧面色如常。并未说些什么。

    两个人结伴回了仙乐楼去。

    白日里的仙乐楼,不似夜间那般灯红酒绿,是觥筹交错的繁华,反而是叫苦连天的架势,一个个不是练舞便是抚琴,自从白湛在那高处挂了牌匾,那竞争的架势简直就是无人可挡。

    慕染看傻了眼,想着日前在长安。这些姑娘们也没有这么花功夫啊!

    她又看着阿秀,只问道。“阿秀,你不练舞么?”

    她分明记得,阿秀也是很刻苦的。

    然而,阿秀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脑袋,“当初练舞,不过是为了让仙乐楼有更多的达官显贵能来,如今既然做到了,我操心的就不在这地方,那花魁的名号,终究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我不在乎。”

    慕染这才知晓,阿秀已经好几日没有在台上起舞了。

    只是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她这般的做法,反倒没有少了因她而来的宾客,那身价却是愈发地上涨了,足足比位居第二的姑娘高出了十来倍,一时间让人又羡慕又嫉妒。

    然而,阿秀却只是身亲淡然的。

    她只是领着慕染到了那一处隐蔽的屋室里,这才低声说道,“北静王死了。”

    慕染一愣。

    虽说齐律是新朝的皇帝,只是自他登基以来,并未听说了他有提拔自家兄弟为官的消息,甚至根本不知道齐律是何来历。

    反而先朝的王公贵族一律保留了原位,有些甚至是加官进爵,这件事情更是让老百姓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

    都说异性当王,必定人心涣散,更何况亲王中还都是姓林的。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朝廷上下反而是一拍和睦,百姓们也是安居乐业,毫无战乱,如此一来,齐律更是得到了百姓们的爱戴。

    毕竟他才是重建了长安,让百姓们有容身之所的人。

    得民心者得天下。

    更何况那些亲王们全都是吃喝玩乐之人,对朝纲是完全没有兴趣的。

    只是却突然传出了这个消息来,北静王林砾石在家中突然暴毙而亡。

    此事必有蹊跷。

    慕染不是没有听过那个北静王的,是先皇同父异母的兄弟,却是亲如手足,只不过因了那个北静王不喜好朝廷的纷争,因而在先皇即位之后请旨让他赶往洛城,并交出了自己所有的兵符。

    先皇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虽说是舍不得,却也让他走了。

    那北静王还真没有涉足长安一步,只是在洛城一角偏僻的宅子里长住着,偶尔种些花草陶冶情操,手上也没有什么实权,日子过得清贫,哪里知道,就这么死了。

    就连慕染也有些纳闷。

    “我之前听说过这个北静王的,不是与世无争的么?”慕染只道,“更何况他还不是会一些医术的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这般没了?”

    然而,阿秀却在这时幽幽开口,“更蹊跷的是,分明如今有人将他去世的消息压了下来,如今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若不是他们家有一个家仆在仙乐楼醉酒将此事说了出去,恐怕至今还无人知道这件事情。”

    慕染听阿秀这么一说,面色一凛。

    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

    莫不是要暗中一个一个……

    慕染这般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可怕,北静王向来不为人所知,除了他,瞒过世人的眼睛,那便是再简单不过的,怕只怕,北静王不过是个伊始,尔后。一个一个,将姓林的全部除了。

    这样的事情,只有对一人有利。

    齐律。

    慕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秀,她总算知道了第一眼见到阿秀的冷漠是从何而来,怕是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吧,“阿秀。”

    “我不会让齐律得逞的,他杀我皇叔,夺了我的江山,这个仇。不得不报。”

    阿秀的眼神忽然让慕染觉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慕染却似乎有些犹豫,她只是忽然恍惚了起来,她所认识的齐律。那个一向待人温和的太傅,真的是这般的人么?

    只是阿秀的眼神分明是这样冷,在她的心里,齐律是不是早已面目全非?

    朱唇微启。就连慕染自己都讶异于声音的颤抖。她颤颤地说道,“阿秀,我们是不是要将事情查清楚了?毕竟我们现在,都不确定……”

    “我会查清楚的。”然而,阿秀的声音却是十分的笃定。

    慕染忽然觉得慌乱了起来。

    洛城的皇宫深处,齐律抬头望着夜空间的一轮圆月,却是神色复杂,许久。却只是无言的沉默。苏钰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便是这般默然的模样。只是寂然的夜色衬得他的身子愈发的修长,他似乎是听见了若有似无的淡淡的叹气声。

    “北静王确实是死了。”苏钰的声音有些沉重,似乎也是知道了些什么。

    齐律却道,“先前太子党的人,都干净了吧。”

    苏钰默然点头。

    “这朝纲,终究还是不太平的啊!”龙袍加身,只是齐律的面容却是愈发的沧桑,他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声。

    苏钰望着齐律这般模样,若有所思,也是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北静王容易下手,虽说传言是压着他去世的消息,只是若真是如此,我们知道的也不会这般容易,想必其他有心的,都已经知道了。”

    “加害他的人,不过是想将罪名落实在我这个异姓皇帝上罢了,不过是想离间计。”齐律却只是冷笑一声,“苏钰,就说朕的圣旨,北静王风光大葬,葬于长安脚下的皇陵之中。”

    这一招,走得这样险。

    若是明白的,知道此事并非皇上所致。

    而图谋不轨的,便会大肆宣扬,说北静王不过是齐律铲除先朝皇族的开始。

    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又过了几日,皇城洛城,忽然是被白色所覆盖,明明不是寒冬腊月,却还是已然被满城的素槁所湮没。

    十里长街,并非红妆,是送殡的队伍,拥挤在宽敞的额街道上。

    这才知道是北静王没了。

    不过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究竟是何来历,只知道是先皇同父异母的兄弟,日子却过得清贫。

    生前不如意,死后有这般的风光,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世人只道当朝皇帝的好心肠,一时间,感恩戴德之词在洛城是愈发的繁盛了。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就有人问道,“皇上即位已久,怎么那时没有想到这个北静王,偏偏人死了,这才想起了他来?”

    也有人说,“如今皇上姓齐,皇亲国戚们却都是姓林的,你看那朝堂之上,与咱们皇上大人同姓的能有几个?他还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异己都除去了,不然日后等着他们造反不成?”

    一时间,众说纷纭,那般的纷乱与争执,却是甚嚣尘上。

    这一日,阿秀在湖上的回廊间起舞,清澈见底的湖面闪烁着粼粼波光,倒映着她曼妙的舞姿,长袖善舞的女子脸上的妆容是愈发的妖艳。

    有婢女急匆匆跑了过去,等在了阿秀的身侧。

    阿秀这才停下了翻飞的脚步,眼神却是冷冷的。

    婢女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已经照了姑娘的吩咐,将那谣言散播出去了。”

    “好,你下去吧。”阿秀只是说道,又扬起了水袖,只是面上的神情,似悲似喜。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灯火通明的敬王府,敬王却只是冷然笑道,“那丫头果真去散播了谣言?”

    “回王爷的话,确实如此。”回话的人弓着背。那模样似乎有些熟悉,正是那一日在仙乐楼趁着醉酒说漏了嘴的北静王府的小厮,只是看那模样。确实恭恭敬敬。

    “小丫头果然好骗。”敬王嘴角的笑容似乎有些戏谑,“不用我出手,她动作倒是迅速。”

    “还是王爷足智多谋。”小厮满面对着笑,只奉承着,脑袋里却想起了那时敬王将毒酒狠狠地灌进了北静王喉间的模样。

    百年米行在洛城开张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就是那个在长安之中有几百年历史之久的百年米行?”众人皆是惊叹,也有洛城之人曾经在长安买过那家的米,砸吧着嘴巴。皆称赞那家的大米的好味道。

    又有人说,“他们家的米,后来专门进宫给了皇上。普通的百姓可吃不到,不仅如此,那家后来还出了个姑娘,竟然被皇上破格一举提拔成了皇上。官居正一品。你们道厉不厉害?”

    如此说来,只是为官的众人半张着嘴巴,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有人问道,“那女官究竟是谁?”

    “不就是刚进了慕家的那一位姑娘么?在花会上一鸣惊人的那一位!”

    原来是他!众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奇了,当真是奇了!

    竟然又是那位姑娘!

    只是他们在这边议论着,慕府之中,慕染却是苦了脸。坐在清冷的院子里,双手托腮。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她只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奉茶来的三儿问道,“三儿,你说人要是不出名也就罢了,这要是但凡有那么一点名气,咋就那么糟心呢?”

    三儿听她这么 一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糟心什么?”

    “还不是为了李大要开米行那件事情?”慕染嘟着嘴有些不满,“真想不到不就是开一家新的店面,都能够整出那么大的事情,你今儿个去了街市一趟,就没有听见那般议论纷纷么?天哪,我不过是会做些生意吟几首诗罢了,这都能闹得满城的风雨了,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会煮茶,会轻功,若是都被那些人知道了,那还不是要堵在慕家门口疯了一样问我要签名了?”

    “那倒是不错。”没想到三儿只跟慕染相处了那么一会子,幽默细胞立马就发达了起来了,她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笑道,“你先写几张来,我好收着,等到哪日你果真如此出名了,我便拿去换些银子来!”

    慕染立马无语,微微垂下眸子,对着三儿摆了摆手,“三儿姐姐,友尽!”

    说罢又继续双手托腮,苦思冥想,米行开张那一天,她是要去沾沾热闹的,只是到时肯定那么多人围在那儿了,就算自己偷偷溜出了慕家没有人知道,走在大街上一定也会被抓包了的,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出些对策来!

    这般想着,慕染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位身长如玉的少年郎又走了进来,一眼便望见了慕染脸上的落寞,那一瞬间,他也似乎有些失神。

    直到人走得近了,慕染才抬头一看,却是不解思索地摆着手,只道,“无茶!今日无茶!”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来讨茶喝的?”容宸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也顾不得脏了,顺势便在慕染身旁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慕染似乎这才缓过了神来,说道,“我就这么一说,你既然不是来吃茶的,来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是为何?”

    “找你玩啊!”容宸继续笑着,似乎对慕染刚才翻着的白眼毫不在意一般,只是笑道,“等你有空,再拿茶来给我吃吧!

    这话说得,好像慕染一定要奉了茶给他吃的一般,慕染翻了个白眼,又默不作声了。

    只是这会子那小子的侍卫却又跑了过来,似乎本就是在寻他的身影,又似乎跑得飞快,气喘吁吁的,看见了这少年,这才放心了下来,只是恭恭敬敬地俯身,“三爷。”

    容宸似乎有些不悦,眉头皱的深,慕染也有些不悦,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只是不经意之间问道,“他叫你三爷。你是哪家的公子?”

    这话问得突然,容宸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只不过方才那匆匆赶来的侍卫可就恼了,这般无缘无故就向人打听家底。居心何在,不由得低声提醒道,“三爷。”

    容宸却只抬起了手来,示意他住了嘴,只是饶有兴趣地笑着,“这样问来,难不成你是对我有兴趣不成?还是像要嫁给我?”

    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害臊!

    慕染却神态自若,只撇了撇嘴说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你想的倒挺美!”

    容宸看见慕染这样子似乎是有些生气了,思忖着是不是自己方才的话说过了头,这才挠了挠脑袋,只说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别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奇怪,我姓容,你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啊!”慕染是一头雾水,自从她来到了洛城,便是一品楼、慕府、仙乐楼三点一线的生活着,其它的概是不知。

    容府。什么地方?很厉害么?有慕府厉害么?

    慕染这样想着,只将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这下可好,看在那侍卫眼里,简直就是**裸的挑衅了,慕染只听得横眉竖眼地喝道,“你……”

    “你们慕家那么厉害,又岂是我们小小的荣国公府能相提并论的?”容宸却毫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

    原来是荣国公!慕染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却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只是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方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慕家的那位老太太厉害!”

    慕染此话一说,容宸似乎是感同身受,只一个劲地点头,“你们家的老太君,实在是太厉害了,就连我爹娘都怕个不行呢!”

    “三爷……”那个侍卫又出声了似乎对他方才虽说有些不满。

    慕染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个侍卫,简直就是个老妈子,总是要插些话来,就好像不罗嗦几句嗓子不舒服似的。

    不过这也只是慕染心里吐槽吐槽罢了,当着人家的面,她只是浅浅地笑着罢了。

    容宸看着慕染,似乎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在外面听人说,你以前还是一品皇商?”那如星星一般璀璨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透着满满的好奇,让慕染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究竟说是还是说不是。

    这个表情,容宸一下子就看出了慕染所要表达的,不禁拍手叫道,“当真是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女官呢!”

    这般恭维的表情,慕染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顺带余光扫过了那默不作声的侍卫眼里的怀疑,她只能讪讪地笑道,“其实只是先皇可怜,赏我的罢了,没什么价值的!”

    这都是她的心里话,遥想她那时在皇宫的日子,上早朝如同上课一般叫人难受,当官的日子,俨然是回到了当初学生的年代,宫廷礼仪,官场知识,好不枯燥!

    虽然她到头来,知识教了一份白卷!

    想想那个一品大臣当得,还真是又累又憋屈。

    “为何你如此厉害?”

    不过比其中这些我,慕染还是受不了面前的这位少年看自己如同看火星人一般的眼神,她一时之间有些词穷,只能连连摆手,“运气!运气!”

    “唉,”容宸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二哥也有你这般的好福气就好了,他平日里好吃懒做,老了三次了,一次都未上榜,你道好不好笑!”

    慕染挑眉,富人家还怕没官做的么?她这样想着,只是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们容家既是如此厉害,直接捐个官,不就成了,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捐官?”容宸忽然一愣。“什么玩意儿?”

    怎么?洛城的民风难道是如此淳朴?竟没有贿赂一说?

    只是这时那侍卫又忍不住开口道,“回三爷,就是花些银子买个官来做。”

    容宸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却是皱着眉头,只是沉声道,“咱们容家可不是这样的人!就是我爹荣国公的位子,那也是他凭着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得来的!”

    听容宸这样一说,慕染似乎有些愕然,或许是她这些年在朝廷摸爬滚打,见过的黑暗实在是太多,一时间见着了如此正直得如同白纸一般的人,又是这样正义凛然的钟鸣鼎食之家,她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想,容家家风如此,肯定不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吧?!

    容宸似乎是看见了慕染脸上的复杂神色,忽的想到了什么,又咧着嘴笑道,“你每天待在这里,难道不闷吗?”

    慕染愣住,是要告诉他其实自己常常溜出去的吗?

    想了想,见那侍卫不苟言笑地站着,恐怕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一定也很不好了吧,就不说了,免得这家伙回去又要说自己的坏话了。

    这样想来,慕染故意苦着一张脸,“自然是烦闷的,你瞧瞧,这院子如此偏僻,又没人来找我玩儿,我自然是无聊死了!”

    这样说来,容宸眼前一亮,只兴高采烈地说道,“这样说来,我带你出去玩儿,可好?”

    慕染有些木然,这倒是预料之外的收获。

    只是……

    “算了吧,你过不了老太太那一关的。”慕染依旧是愁眉苦脸。

    “你放心吧!”谁知容宸却是胸有成竹,“我自有办法!”

    慕染见他如此,这才眼前一亮。(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章

    慕染确实是小看了容宸的。

    不止是她,就连慕家的众人看见他在老太太跟前那般撒娇的模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慕染瞧着却不过是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般,只是撇了撇嘴,便转过了脑袋去了。

    只是慕染却没有料到,这家伙竟然连声将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太太给逗笑了,虽然不过是嘴角浅浅的上扬,看在慕染的眼里,简直是与自己平常的哈哈大笑无异了,这家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然而,容宸似乎是不以为意,又或者是轻车熟路,只是眨巴着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嗔道,“老祖宗,这么多日未见,宸儿可是想死你了!”

    “你这小子,就是嘴巴甜!”老太太点了一下容宸的鼻尖,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来。

    容宸高新,她高兴,慕家的人自然也高兴。

    只见容宸见如此,也不含糊,直入正题道,“听闻洛城新开了一家米行,那家米店在长安也是很有名气的呢!老太太,您就同我去瞧一瞧吧!”

    一听这话,慕染心头一颤,要老太太一起去,那还了得?!

    她神情古怪地看着容宸,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什么主意。

    谁知老太太只是摇了摇头,脸上才露出的一丝笑容立马又收了回去,“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出去坐甚么,集市人多,挤得慌,我可经不起这瞎折腾,再去挤一挤啊。一把骨头都要散架喽!”

    这下,容宸似乎有些不开心,直嘟着嘴巴说道。“您不陪我去,我们家里的那些兄弟姊妹们更不必说,他们一向好清静,受不了街上的繁华的,如此一来,岂不是没有人陪着宸儿去了?那宸儿可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眨巴着眼睛,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老太太一见了他如此。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一抬头,直瞪得众人打了一个寒颤。全都纷纷瑟缩着脑袋不敢再看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这才幽幽说道,“你们若是无事的,尽管陪着宸儿出去玩儿,别老是呆在屋子里。看你们一个个。若是有宸儿一半伶俐,也不知道我要少操多少心的!”

    这一番话是说的毫不留情,只叫慕府上的众人的脑袋是愈发的低了下来。

    慕染这才知道了容宸的心思的,想着他到也算聪明,虽说低着脑袋,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副羞愧的模样,只是心里却是怯怯地笑个不停的。

    “如此。”不过老太太与容宸说话的时候,又是立马换了语气的。两相比较,只觉得那说话的声音甜得跟个蜜糖似的。“你若是想要哪一个陪你去逛一逛的,无论是哥儿姑娘们,还是丫鬟小厮,都随便挑去,我这个老太婆就为你做这个主了!”

    正中了容宸的心思,他眼睛发亮,目光灼灼地盯着慕染,毫不犹豫地指着她,说道,“那个姑娘不错,我要他陪我去玩儿!”

    慕染故作惊讶地抬起了脑袋,瞪大了眼睛看着容宸,似乎是难以置信,只不过她却清清楚楚地看着容宸眼里的狡黠与偷笑,只是回了他一个眼神。

    仿佛是再说,“就许你演的那么欢快,难道就不许我演的逼真吗?”

    容宸努力地憋住了即将爆发的笑容,只是依旧顶着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眨巴着眼睛望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宸儿看着那姑娘只觉得一见如故,您就依了宸儿罢!”

    那般撒娇的模样,林氏一阵心软,只能连连点头应允。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慕念薇虽说只是安守本分地站在厅室里看着这家伙同老太太厚颜无耻地撒娇,心里却是不停地翻着白眼的,想着怎么会有人如此不要脸的。

    只是当他的手指着慕染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有一丝异样,肠子都纠结在一起了,很是难受,那个黎慕染,为何自己处处都比不过她?

    就连这样的小事,那个容宸竟然也是要了她不选自己?

    慕念薇只是不服气,自己究竟哪里比这个后来的家伙差的?

    这样想着,余光却看见了身旁的慕家七姑娘慕念然的手指紧紧地攥紧了衣角,是啦,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个丫头,她不是就喜欢这位长相虽然俊只是却有些死皮赖脸,也有些毒蛇的公子哥的么?

    慕念薇忽然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来,一双手偷偷地伸到了慕念然的身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一面说道,“同老太太说去,你也想陪着荣三爷玩儿,比起慕染,老太太定是你愿意去的!”

    那慕念然心中虽然十分的嫉妒,只是她不过是个庶女,在慕家没有什么地位,平时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纵然心里有些什么,也是不敢轻易开口的,谁知道这会子身子一个不受力,直接往前一扑,好容易站稳了脚跟,却见自己已然被慕念薇推到了大殿的中央。

    林老太太一向重视家里的规矩,却见到这丫头如此不守规矩,竟然就这般堂而皇之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不由得有一丝不悦,只是因着宸哥儿在,她也不好说什么严厉的话,只是低声喝道,“你又是如何了?”

    “我……我……”慕念然心中一阵慌乱,拿眼睛偷偷瞟着一旁的慕念薇,却只见她得意的神情,额头上早已冒着细细的一层汗,想着自己说也是死不说更是死,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老祖宗,念然……念然欲陪着慕染妹妹。”

    慕染一愣,容宸也是一愣。

    方才慕念薇的一举一动确实是落在了慕染的眼里的,却看着慕念然这般模样。想着她定是看准了这位七妹妹好欺负的,只是慕染没有想到她还真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莫不是真有什么把柄在慕念薇的身上?

    只不过容宸歪着脑袋望着慕念然。心里却疑惑,自己从未见过这姑娘,如何就突然冒了出来,虽然是因了想要同慕染一起出游,只是他也没有看出来这姐妹俩是有多么姐妹情深啊!

    “成何体统!”没想到林氏的脸却已经全然板了下来,身为慕府的女眷,自然是大家闺秀。她自然是挺清楚了慕念然话里的意思的,她这般不知羞耻,简直是丢了慕家的脸!

    “罚下去!”林氏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不近人情,“这个小蹄子,当真是没教养,在房中面壁半月。不得出房门半步!”

    如此之狠。直叫厅室内还站着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了。

    慕念薇心中虽然害怕,想着这小蹄子也不敢说这一下是自己推的,也就安下了心来,只是却也没有料到老太太罚得是如此之狠,却叫那个黎慕染得了意去,心中便是愈发的不自在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去玩吧。”林氏毕竟老了,也经不得在一个地方久坐。只觉得腰间酸痛得慌,拄着拐杖就要走。顺便也将众人全都轰走了。

    慕染与容宸却走在了最后边,不时窃窃私语。

    说到高兴处,更是互相击掌,看上去,分明是有奸情啊!

    这二人的一举一动,慕念薇自然是看在了眼里的,心里是愈发的不爽快,不过她很快就定下了心来,孤男孤女,同到外边去,还能干什么,老太太心里知道的一定是一清二楚,一来因了这是容家的三哥儿说的话,她不好反驳,二来能与容家结为亲事,对慕家是有利而无害的,更何况这个慕染也是嫡女,便是最好,只是……

    若是真如老太太心里所想,慕念薇完全预料到了之后自己的处境将会是岌岌可危。

    这样想来,她定了定神,想着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的!如今自己唯一的法子,那便是找到他们奸情的证据,到时候有了这个把柄,她就不信那丫头还会如现在一般趾高气扬,更重要的是,毁了她的名声,看她还怎么嫁的出去!

    慕念薇这样想着,心里终于是踏实了些。

    翌日便是米行开张的日子,慕染还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慕府的大门,激动之情油然而生,以玩为名,还能如此光明正大!

    慕染实在是太高兴了!

    在门槛处里里外外走了数十遭,慕染已经是入了忘我的境界,却叫慕家的几个丫鬟瞪大了眼睛,想着这姑娘莫不是疯了不成。

    慕染自然是不理会那些古怪的眼神,他们是没有体会过半夜时分偷偷摸摸溜出去的心情,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还能这般,如何叫慕染不高兴的!

    只是她心里虽然兴奋,只是在一旁等着的容宸确实有些不耐烦了,他分明是看见了慕染从慕府里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这才上了马车的,只是等了许久,却不见一点儿动静,这个丫头,难不成是死在了路上不成?

    容宸这样想着,一把掀了车窗的帘子,映入眼帘的,却是这般神奇的景象。

    虽然此时的慕染有些可爱,只是他扶额,她究竟这样一进一出,蹦蹦跳跳多久了?

    最终,容宸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万分无奈地嚷道,“敢问姑娘,你是发疯了吗?”

    慕染虽说很是无语,都说了旁人是无法体会慕染此刻的心情,这样想来,慕染是既无语又无奈,只能上了马车。

    一路西行,很快就入了热闹的集市之中。

    慕染是愈发的兴奋。

    却不知,她刚步出了慕府,幕念薇就从深院里缓缓走出,眼神很是阴暗,要知道,会撒娇的可不是他荣宸一人,在老太太耳朵跟前,他幕念薇也是极能讨到欢心的。

    这不,上好的华丽丽的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慕府的大门口。

    幕念薇却是很不耐烦,一直蹙着眉头,好容易看见了慕宇姗姗来迟,这才说道,“六哥,你怎么这样慢,人都要不见了。”

    “什么人?”慕宇却是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人么?

    幕念薇方才意识到自己一时间说漏了嘴,不由得有些尴尬,却只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也想看一看那家传言中了不得的米行的模样的,如今正是开张的吉时,咱们若是再晚一些,恐怕是要错过了。”

    听见了幕念薇这般一说,慕宇这才方现出了几抹焦虑之色,急步上前。“那咱们快些赶路,快走!快走!”

    正逢初六,是洛城每一月最热闹的日子。集市上已然是人挤人了。

    慕染显然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因而特地叫荣宸准备了一辆袖珍马车来,却不知这般的拥挤实在是太过可怕,不得已只能下来步行。好在李大新开的那家米行也不远了。

    不过幕念薇就惨了。她一向喜欢气派,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出来走一遭,总不能丢了慕家的脸面,因而特意吩咐了下去,叫了最金碧辉煌最为壮观的马车来,这马车也是平日里林氏坐的,也是她高兴,才许了念薇。若是放在平日里,她只让自己信得过的家仆擦拭保养。就是自己的亲孙子碰了一下,都是要遭了她劈头盖脸一阵痛骂的。

    说实话,当慕宇看见幕念薇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能耐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只是却有些忧心忡忡,“这是老太太的宝贝,她借了你,你可是要小心些,若是哪里给撞上了,她铁定是要勃然大怒的!”

    “哎呀,我说六哥哥,你就放心吧!”幕念薇却不以为意,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说是马车精贵还是我的性命精贵,我就是不要了自己的命,也会好好保护它的,总行了吧!”

    一番话说得慕宇很是无奈,谁让自己这个妹妹是整个慕家放眼望去最得宠的呢?

    只是他们正这般说着,忽然马车一顿,幕念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栽了下去。慕宇也不稳,东摇西摆好容易才稳住,哪还有心思顾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摔了一个狗吃屎,甚是狼狈。

    慕宇赶紧扶了她起来。

    方才下巴也不知道撞上了什么,现在是火辣辣的疼痛,她艰难地爬了起来,似乎是怒气冲冲,“这究竟是什么鬼日子,我怎么就倒了这样的霉?!”说着赶紧掏出铜镜比对着自己脸颊上有无伤痕。

    不是在意自己身上有没有摔伤了,摔疼了,而是想着自己的脸蛋有么有花了。

    女子总是爱美,却也常常令男子费解。

    比如说此刻的慕宇,他虽然说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幕念薇这般模样心中自然是暗自好笑的,也不多说些什么,慕宇看着她下巴上的一片殷红,还好摔得地位不是很明显,略低着脑袋,就看不出来了。

    “没摔着你美若天仙的脸蛋!”慕宇只笑道。

    “那就好。”不过慕染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若是毁了她的脸,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既然这正脸保住了,幕念薇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身体上的疼痛,立刻横眉竖眼地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子,怒气冲冲地看着车夫说道,“老马,您帮我们家赶了一辈子的路了,如今怎的如此没个把握,难不成是越大越不中用了不成?”

    “三姑娘。”然而,老马却是苦着脸,他不是不中用,只不过碰到了这般的情况,纵使他经验再如何丰富,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只见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影,周遭是繁芜的吵闹声,直刺得幕念薇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只是天降大任,幕念薇想着自己是绝对不会罢休的,直接蹦下了车,又冲着车里的慕宇喊道,“六哥,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下了车来!”

    然而,慕宇却是有些犹豫,前所未有的热闹让他傻了眼,望着眼前的人群,却是呼出了一口长气来,不敢下了马车。

    幕念薇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脑袋是出了什么毛病了,只瞪着眼睛看着她,“六哥,你还磨蹭干什么,再不早,人是要愈发的多起来了!”

    “就是怕人多!”然而,慕宇似乎很是堂皇,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详的预感是油然而生,只是苦着脸看着慕念薇说道。“现在前边人也多,后边人也多,到时候若是我们出不去了可如何是好。再说了,这人一多,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这可是老太太的宝贝!”

    他这话一说出了口,慕念薇却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没想到你作为男的,胆子还这么小,再如何了。这里边也就是人而已,正如蚍蜉撼大树,要么是咱们的马车将他们给撞了,哪里还有什么能够撞坏了咱们的马车的?”

    慕宇虽说听着是有些道理。只是心中的慌乱却依旧挥之不去。无奈,看着慕念薇这般笃定的模样,想着大概不过是自己多虑了罢了,也跟着她跳下了马车来。

    老马却愁着呢,“三姑娘,六爷,只是这马车如何是好?”

    慕念薇蹙着眉,是愈发没了耐性。只是水袖一挥,只说道。“就留在这儿好了,我们待会儿还要坐马车回来的呢,你这么大的东西守在这儿,也不敢有人乱碰的!”

    说着就拉着慕宇跑了,慕宇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只是视线很快就被拥挤的人群给挡住了。

    只是他们自然没有想到的,两个人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忽然,远处有马蹄声隐隐传来,伴着剧烈的马鞭的抽大声以及马匹的嘶叫声,只觉得震耳欲聋,策马奔腾的少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上去便是桀骜不驯的,他偌大的瞳孔里却只是冷冷地盯着横在路中央的马车,忽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异样的笑容。

    哪里的人,哪里的车,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挡了他的路!

    伸出手来,拍了拍马背,少年只是笑道,“来,好宝儿,咱们去斗一斗!”

    说罢没有让马儿停了下来,反而更是猛地抽了一下鞭子。

    那匹枣红马吃痛,跑得是愈发的快了,少年却不知从何处拿来的闪着火化的玩意儿,直接掷在了那般豪华的马车处,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响,散在马车的车身里,是焦灼的味道。

    老马也是吃了一惊,却来不及跳下了马车,那般的花火溅在了他的身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他一个反应不及,一下子被甩了出去,倒在地上呻吟着,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本来围在马车附近的百姓们更是惊慌,纷纷避让,有的甚至躲进了沿边的店铺里去,本来还拥挤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宽敞了,少年面露得意之色,最后纵马一跃,那枣红马竟然高高飞起,直接跃过了那般伤痕累累的马车,扬长而去。

    街边是一片嘈杂。

    “究竟是哪家的少年郎?”有百姓看不过眼去,不禁问道。

    “好像是敬王的独生子呢!”有在敬王家做过仆妇的老者说道,“在府上可不就是这般张扬!”

    “敬王?”也有人附和,“就是那个风流成性的敬王,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马蹄声渐渐地远去了,七嘴八舌之声也弱了下去,街道恢复成了之前的拥挤。

    老马被人抬了起来,送到了最近的郎中那儿。

    街边之人不断侧目,看着已经烧焦的马车,只剩下那一匹老马僵直地站立着,似乎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真是可惜了!

    慕念薇当然是不知道这等惨况的,她只是沉浸在了街市的热闹之中。

    吃食的香味扑面而来,还有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慕念薇是愈发的兴奋起来,一转眼,就买了一大堆,甩给了慕宇。

    慕宇腕上拎着,手里抬着,东西早已没过了自己的下巴,直看不清眼前的路了,他心里叫苦不迭,一边将手上的东西给了自己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一边在心里乞求着这个姑奶奶,可不要再买了!

    只是这个时候,忽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马蹄声,街边的人纷纷让开了道来,只有慕念薇还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并没有注意到。

    慕宇急急地叫她,只是慕念薇却没有听见,无奈他手里拿着这么多的东西,更何况,已经是来不及了。

    等到危险近在咫尺,慕念薇这才反应过来,却是傻了眼。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忽然有人拦腰抱起了她,与那样一匹烈性的枣红马擦肩而过。

    慕念薇瞪大了眼睛。只是望着眼前的一张如刀削一般五官,对上了一对深邃的眼睛。

    苏钰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慕念薇放了下来,也不多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慕念薇却傻傻地站在原地,看她的模样,却似乎又不是惊魂未定一般,直叫慕宇纳闷。“三妹妹,方才可是吓死我了!”

    一想到那时的惊险慕宇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念薇却不自觉地羞得绯红,她从未与男子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她似乎是嗅到了那般清凉的香气,直叫自己有些心醉。

    慕宇自然是发现了慕念薇的端倪的,只打趣道,“如何?方才救了你的公子。你有兴趣?”

    一语中的。慕念薇有些慌了神,“不……不……才不是!”

    “我就说嘛!”慕宇松了一口气,“你不是喜欢沈家的二公子的么?又怎么会对沈家的大公子感兴趣了?”

    “他就是沈二公子的兄长?”慕念薇似乎是愈发的惊愕,怪不得他瞧着的面孔似乎有些熟悉,原来他们二人竟然是这般的关系,只是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不是钟情于沈洛的么?

    这样想来,慕念薇只是笑道,“我们快些走吧。我还想着看那黎慕染究竟在玩什么名堂呢!”

    她这般说着,殊不知自己已经站在了百年米行的对面。只见越来越多的人围聚了过来,只不过却在人群中央留了个空挡出来。

    人流聚得很快,慕念薇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已然被挤在了人堆之中,也不顾形象,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是一脸不悦的神色,好容易被慕宇拉着挤到了人群之前,才稍微喘了一口气。

    暗叹着今日的倒霉事情怎么那么多,慕念薇似乎是有些后悔,只是她想不到还有一个晴天霹雳在等着自己罢了。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了黎慕染的,拿了一串通红的玩意儿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想往前挤一挤,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这才发现腰间有跟粗布麻绳抵着,吓得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这可是名贵的衣服,坏了可了不得的!

    慕染似乎没有看见慕念薇,正咧着嘴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身边有人说道,“这个百年米行可是名气大着呢!可是了不得了!”

    慕念薇的嘴角却是满满的不屑。

    又有人接过了话来,“这有什么,你看站着的那个女娃子没,她才是了不得呢,当年老皇帝还没有驾崩的时候她就是被钦点的皇商了,如今又是这家米行的老板娘,你说厉不厉害?”

    “当真是如此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说的人夸张了,听的人也傻了眼,“真的假的?小小的年纪,竟是这家米行的老板?”

    “可不是!”

    满满的妒意漫上了慕念薇的心头,她微微眯着眸子,却忽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意,她不过是想起了了老太太曾经说过的话,她一向是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如今这个黎慕染如此抛头露面,就算是她姓慕那又如何,总归还是让老太太看着不顺眼罢了,如此一来,自己不是逮着了机会么?

    她余想愈发觉得得意,只是这时忽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伴着漫天飘散的雾霭,还有刺鼻的味道,慕念薇慌忙拿出帕子捂着嘴,只是突如其来的响声已然吓得她的腿有些软。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只能强装镇定,恐怕她早已吓趴下了。

    不过这个时候,等到迷蒙的大雾散了开,她却是面色一凛,视线直直地落在了一处,眼里却似乎有几丝薄怒。

    苏钰捂着慕染耳朵的手这才离了开,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只是神色自若。

    慕染却是瞬间石化,见李大终于收回了那般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才瞪着苏钰,只小声说道,“我说沈公子,咱们不过是在李叔面前做做样子罢了,您不必那么认真吧。”

    然而,苏钰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是不置可否。

    却叫一旁的荣宸直傻愣愣地愣住,只在心里揣测着二人的关系。眼里却似乎有几许失落。

    百年米行的开张大业总算是结束了,人群也逐渐散了去,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街道也宽敞了许多,只是米行的生意却是异常的火爆。

    洛城不乏富贵人家,李大名声在外。

    登门者自然是络绎不绝,慕染只是忙了个满头大汗。

    她可算是明白了李大为何如此殷切地希望自己过来,不就是想要个免费的干活苦力嘛!

    她想着纵然心里有千百的不满也只能死死的憋着,只是任劳任怨地干着活儿。

    谁知她在专心致志地帮着客人泡茶,荣宸却是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眨巴着眼睛,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慕染,“那位沈公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慕染这才侧身睨了他一眼。却又转过了脑袋,手上是不紧不慢,神色也不见半点慌张,是根本不准备回答荣宸的话的。

    “你们该不会有什么奸情吧!”荣宸却不依不挠。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大呼小叫着。

    见过八卦的,没见过这么八卦的。

    慕染继续装着选择性耳聋。

    谁知荣宸这家伙竟然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发挥了大无畏找死的精神,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嘴巴贴着慕染的耳朵说道,“要是你不说,我就同老太太说去,就说你和沈家的大公子暧昧不清,看她如何收拾你!”

    话音刚落。慕染只狠狠地瞪着荣宸。

    荣宸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跟个得胜的孔雀似的。

    无奈。慕染只能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子,这才知道,“苏钰是看着我长大的,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荣宸这才有些懂了,想着苏钰与慕染足足相差了十岁的年纪,自己又如何会想到他们有什么的呢,心里暗自感到好笑,却也是放下了新来,只是俯身作揖,含笑说道,“姑娘饶命,方才是小生无礼了!”

    这个臭小子……

    慕染一下子没有憋住,笑了几声,赶紧收拾了笑容来,却也不再看荣宸一眼了,或许自己选了他帮着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只是这个时候,坐在慕染身侧的苏钰的目光却落在了他二人的身上,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想着先是来了白湛,这会子又来了这么一个小子,果然姑娘愈发如花似玉般的长大了,愈是招桃花的。

    “这儿的茶倒是不错。”对面宾客的夸赞终于叫苏钰回过了神来。

    苏钰只是淡淡一笑,却未说些什么,只是低头饮茶。

    却不曾想,荣宸这小子不怕死地找上自己来了。

    已是正午时分,米行的生意终于不似之前那般繁忙,苏钰这才得了清静,眼里是慕染方才端来的新茶,与客人周旋之时,他的心思并非在茶上,如今得了空,倒觉得有些渴了。

    正拿起了杯盏,想不到荣宸竟然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似乎是欲言又止。

    他其实是一时之间忘记了应该称呼苏钰什么的,只是想了想,想着慕染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苏钰既然是慕染的长辈,自己与慕染同岁,那他自然也就是自己的长辈了。

    既然是长辈……

    容宸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笑得尤其的阳光,就像是对着慕家的老太太笑着似的,“沈叔叔好……”

    “咳……”苏钰还是第一次听见有谁这般称呼自己的,一口茶水差点没有喷出来,却也是呛着了,拿着帕子擦了擦嘴,他的眼里简直是要喷出火来。

    这小子,难不成是在挑衅自己不成?

    只是这个时候愈发剧烈的笑声却是排山倒海一般传了过来,原来是慕染与李大二人已经是笑得不成,慕染更是捧着肚子,只觉得肠子都要打结了,瘫倒在了椅子上直不起腰来,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尽管是如此,她也不忘给荣宸竖起了大拇指。

    “三爷,你厉害,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是么?”荣宸有些疑惑,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

    “当然没有错的!”慕染好容易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正是我平日里的称呼,是吧,沈叔叔,哈哈哈哈!”

    说罢又笑趴下了。

    荣宸忽的生出了一种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白湛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一面随意地摇着手中的象牙折扇,淡淡含笑。

    “何事如此热闹?”

    慕染只觉得笑岔了气了,看见白湛来了,才稍稍缓过神来,忙请了他进来。

    这个祖宗,自己可是得罪不起的。

    白湛近来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药,那皮肤是愈发的白皙光滑,看上去就跟水似的,竟然比慕染的皮肤还要好上许多,就连慕染看着,都有些嫉妒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

    果然不出所料,白湛的笑容带着几丝冷意,只不过那样的冰冷看在慕染的眼里,嫣然是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气了,吓得她赶紧拦在了荣宸的身前说道,“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老是乱说话的!”

    说罢又满面堆着笑,看着白湛,那笑里的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还请您放过这傻小子吧!

    白湛只是轻摇着手中的折扇,这才媚笑一声,只是那声音……

    “这位小公子还真是好眼力……”白湛说着只将几案上摆着的白玉茶杯拿在了手上,脸上的神情只是清清淡淡的,“真是让白某三生有幸!”

    “你就是白湛!”荣宸是忠于反应了过来,只是张大了嘴巴,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只是点了点脑袋,“果然如此,果然如同传言中一般!”

    白湛眉眼微挑,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了洛城。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

    慕染想着面前这两个男子都是不好惹的,杀气实在太重,此地是在是不宜久留,又睨了一眼荣宸,想着有这个小子在这儿瞎搅和,就算是自己不想死也要生生地被他害死了,因而推了荣宸一把,故作担忧地说道,“咱们出了府上都那么久了,老太太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回去又该说什么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苏钰不出声,只是瞧着慕染,那眼神。叫人捉摸不透。

    倒是白湛浅浅笑着,“慕染啊,你这胆子是愈发的猖獗了。我可是才刚来这儿呢!”

    慕染只觉着两道目光毫不留情地向着自己直射而来,顷刻间她便是已经粉身碎骨了。

    不禁扶额,慕染只在心里恳求道,几位爷,还请放过她吧。

    这时候,还是李大出来打得圆场,“你这丫头。带些东西去慕府,虽说不是什么尊贵的东西,只是有礼总是比没有礼好的。”

    虽说李大是一番好心。只是慕染却是苦了脸,“李叔,您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位老太太现在还眼巴巴地瞅着咱们的地呢。若是被她知道了我与你与你的米行还有联系。非把我的一层皮给扒了不可!”

    李大想来虽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他却不知晓这个慕府的老太太竟然是如此的厉害,却也只能作罢,只是嘱咐了慕染在慕府切不可与老太太顶撞,一定要安分守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可是李大的十六字箴言,这般叮嘱着。嫣然像一个父亲一般。

    慕染心头一热,连声倒是。

    这时候唤来了的马车也停在了门外边。慕染只是随着荣宸上了马车,只是眼神无意间地看向了屋内,只见苏钰与白湛二人,目光灼灼。

    只听得空中是兹兹的声响,慕染只觉得一愣,赶紧钻了进去,问荣宸,“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被烧焦的味道?”

    荣宸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脑袋。

    驾马车的是荣府的老管家了,平日里就是个爱唠嗑的人,方才来的路上就是唠了一路了。

    马儿悠悠地在街市上走着,没走了几步,那老管家便问道,“方才公子小姐可是听着什么震天的声响?”

    慕染只是笑笑,爆竹这玩意儿还是她取了一些火药,自个儿发明出来的呢,老百姓们第一次见到,又惊又怕,自然是要津津乐道一番的,只是她却不知这么快就传开了,“是我们米行家的爆竹呢,一火烧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庆贺用的!”

    听慕染这么一说,那老管家却是一惊,只是皱着眉头问道,“六姑娘,那又是如何烧到了马车上的?”

    “马车?”慕染与容宸是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宸只道,“老李,你莫不是听岔了吧,我们是放了爆竹的,只是就在自己家门口,也没炸着人,也没毁了什么东西的啊!”

    这话说的,就连老李也奇了,“只是我来的路上亲眼所见的,那马车这会子还在路中间停着呢,可惜了,本来是金碧辉煌的一辆车,好不气派,如今却是面目全非了!”

    “大概是有人恶作剧吧!”慕染只漫不经心地说道,心里却想起了林氏平时最钟爱不过的那一辆马车来,那一辆才叫金碧辉煌,若是那样的马车被毁了,别说是林氏了,就是自己也要心疼半天的,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哪里知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得老李却在这时忽然说道,“六姑娘,好像……好像就是你们慕府那一辆呢?”

    慕染心中一凛,急忙问道,“是哪一辆?”

    心里想着林氏又不出街,那辆马车她向来是不见人的,应该不是她的东西。

    “好像就是林老太太哪一辆马车,上头一个顶大的慕字,我是见过一次的。”那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说的笃定,叫人不由得不信。

    容宸只是看着慕染的嘴角抽搐着,一时间也缓不过来,只是摇着她问道,“慕染,慕染,你还好吧?”

    哪里还能好的?!慕家定是要扬起了轩然大波了。

    天哪,就不能让她过几日安生的日子么!

    慕染这样想着,是愈发的郁闷,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便掀开帘子,却看见了慕念薇身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只是跟着这一身富贵的打扮全然不同的是,她此刻竟然气急败坏地直跺着脚。

    身旁的慕宇同样也是忧心忡忡,似乎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慕染赶紧放下了帘子,想着这下子是真的要完蛋了。直催促着老李快马加鞭,她定是要快些赶回慕府去的,否则……

    否则……

    荣宸看着慕染有些心急如焚的模样。忽然也不敢多问些什么。

    老李的技术也不是盖的,一策马,不消一会子,便到了慕府门口,只是慕染却让他绕到了侧门去,这才下了马车,悄无声息地进了去。

    走得时候还算是光明正大。只不过回来却要这般的偷偷摸摸,这叫什么事情嘛!

    慕染只觉得欲哭无泪,却没有功夫再想其他。只是唤了三儿将房内的宝贝全都埋在了院子的角落里,又叫她收了那些个瓶瓶罐罐的玩意儿,尤其是那些个名贵的字画古董什么,千万要藏好!

    她说的又急又快。三儿是一一记住了。只是荣宸却是不解了。

    “你这么急是为何?”

    慕染却是叹了一口气,只是摇了摇脑袋说道,“防啊,防火防盗防姐姐啊!”

    荣宸却还是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只是他明不明白也没什么所谓,反正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

    话说慕念薇与慕宇两个人也不知道玩闹了多久,要不是慕宇催促着,慕念薇才舍不得归家去的,只是当她看见了那般破旧狼狈的马车。与来时的模样是天壤之别时,立即吓傻了眼。“这又是什么情况?”

    慕宇也是僵住,简直是要哭出来了,“我就说吧,这马车不能停这儿,毁成了这副模样,这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可如何是好?”

    慕念薇也是无比的惊慌,是她求着老太太借了马车来出风头的。

    出门之前,老太太分明是千叮咛万嘱咐。

    结果……结果……

    慕念薇只觉得自己是要崩溃了。

    车身早已是四分五裂,好在那马匹却未受什么伤,慕念薇一边哭着一边说道,“老祖宗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一下子就破了?”

    一旁的众人见这马车的主人家来了,又纷纷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言,好不热闹。

    慕宇却虽然不知所措,听了慕念薇的话却也是撇了撇嘴,都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要推脱责任,自己这个妹妹啊!

    “你放心,有什么我帮你扛,就说是我没注意烧了它,才变成这副模样的!”慕宇只能硬着头皮安慰道。

    慕念薇却是依旧哭个不停,“就算了你揽了所有的罪那又有什么用,这车是我借的,火不是你放的,大家都知道,到时候一查,还不是我要跟着你受罪!”

    “那你说,怎么办吧?”慕宇两手一摊,也是无计可施了。

    这时候,许是看着这小姑娘哭哭啼啼个不停,有些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不由得提醒道,“小姑娘,这马车不是烧的,是被人扔了不知道什么霹雳啪啦的东西,烧?不对,炸……就是炸成了这副模样的!”

    “炸?”慕念薇停下来了哭,却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

    只是为何无端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来。

    慕念薇总算是想起来了,在米行的面前,那般震耳欲聋的声响,她瞪着眼睛,也不知道方才那些话是谁说的,只是冲着人群嚷道,“可是会发着光,还有大响声的东西?”

    “对对对,就是这个。”底下是一众附和。

    慕念薇这才破涕为笑,只是看着慕宇说道,“六哥,还是我有办法,我现在已经想出主意来了!”

    慕宇虽然不知道慕念薇想的是什么法子,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与笑脸,只觉得自己是不寒而栗。

    果然不出慕染的所料,慕家一伙仆妇果真是气势汹汹地来找自己了,慕染刚打了个哈欠从门里边走了出来,便见到了凶神恶煞的这些人。

    她心下了然,却是故作慌乱。

    那些仆妇们却是二话不说,就架起了慕染,全然一副阴狠的架势。

    “六姑娘,可是对不住了。”说话的可不是刚进了这破落的院子就被慕染狠狠地讥讽了一番的吴妈子,这下子她可是找到出气的法子了,“也只怪你,身为女人家,却不安分,若是您安生听我的话,学好了规矩。又哪里会到这一步的?”

    慕染只是僵硬地笑了笑,却不说一句话。

    等到了正门对着的厅室里,慕染这才讶异。早已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慕念薇更是伏在老祖宗的怀里,低低地哭泣着,“老祖宗,都是念薇的错,念薇不该弄坏了您的马车!”

    “傻孩子,怎么会是你的错!”慕染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老太太还有语气这么温柔的时候。当然是除了对荣宸之外,不过下一刻,她却又忽然变了脸。黝黄的一张老脸紧绷着,就是大白天的,让人看过去,那也是阴森森的表情。直叫慕染一阵头皮发麻。

    “老祖宗。”跟个犯人似的压到了大厅的中央。慕染只讪讪地笑着,只是膝盖一痛,原来是那个吴妈子一个无敌脚踢在了自己的膝盖骨上。

    她一吃痛,只能无奈地跪在了地上,心里却在想着,好一个有仇必报的吴妈子,她竟然这般对自己,她是真的死定了!

    只是慕染还在纠结这吴妈子的恶毒。林氏却低声喝道,“你可知罪?”

    慕染疑惑地抬起了脑袋。一头雾水。

    不知,就是不知。

    慕念薇这下子可急了,只是叫道,“六妹妹,全城的老百姓可都是瞧见了的,你在那什么米行里,还有那般噼里啪啦的声响,整个洛城恐怕就只有你这这般的东西吧,老祖宗的马车成了这幅模样,定是这东西毁的,老太太,念薇是无辜的,您可要为念薇做主!”

    说着又伏在老太太的怀里嚎啕大哭。

    老太太轻轻拍着慕念薇的背,虽然不说话,看模样也是在安慰她的。

    只是她动作轻柔,看着慕染的眼里却是无尽的冷漠,仿佛就是千万年的寒冰一般,“事情可真如念薇所说,六姑娘,你当真是好大的胆!拿……”

    “就凭着她一面之词?”慕染却有些不屑,只是撇了撇嘴,“老太太,我说您既然是慕家的一家之主,总该擦亮了慧眼的吧,她说我炸了您的马车,我说我您那一辆马车究竟是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更何况,当时若是炸了马车,肯定会发出声响的,我就不信洛城的百姓们那么多,一个都没有瞧见,到时候将他们叫来,一问便知。”

    慕染这么一说,众人皆是点了点脑袋,觉得有些道理。

    慕念薇却是猛然一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的?

    真让她叫了那些人过来,那还了得?!

    不行,她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才行!

    这样想着,慕念薇猛地抬起了脑袋来,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慕宇,那神情,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了,只是看在了慕宇的眼里,、却是分明在说,“如今我们俩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

    慕宇瞬间石化,只听得慕念薇哽咽着说道,“六哥,当初分明你也是在洛城的,你说吧,我所说的,是不是实话?”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慕宇的身上,他只觉得脸颊滚烫,如同火烧一般,一时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慕念薇却急了,“六哥,你说啊!老祖宗定是明辨是非的!”

    慕染却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嗤之以鼻,瞧她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什么错事都没有干似的。

    慕宇又看了慕染一眼,与她那般清澈的眼睛相撞的时候,他这才咬了咬牙说道,“回老祖宗的话,宇儿确实是看见了三妹所说的东西,只是却不知老祖宗的马车也是因了这个才被毁的。”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可是照着自己的大实话说的,应该没有连累到哪一边吧,慕宇只这样怯怯地想着,却听见慕念薇竟然在这个时候大呼小叫了起来,“老祖宗,您看,六哥都说了实话了,他也看见了六妹手里又那般可怕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我们又何曾在洛城之中见过的,定是她,定是她对老祖宗不满,对念薇不满,才想了这一招,既是报复了您老人家,又嫁祸于念薇,老祖宗,您可是要为念薇做主啊!”

    这姑娘,口齿还真是凌厉,黑得也能说成白的了!

    慕染虽然表面上默不作声。只是却一直在心里说道,“忍,一定要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六姑你,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老祖宗是认定了慕染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可是她的心头肉,看见这般的宝贝被毁了那一刹那,就像是弯刀在自己的心头剐去了一块肉一般,直叫她止不住一阵心疼。

    慕染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心里却是有些焦急了。

    “拿家法!”这果然是林老太太的独门秘籍,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怪不得慕家人一个个乖得不得了。敢情都是被打出来的啊!

    “李大,你还不快过来!”慕染看着胳膊粗的棒子,又看着阴险地笑着的吴妈子的脸,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乞求着。

    “也不用到院子里去了。就在这儿。让所有人都看着!”

    林氏的声音是阴沉沉的,“给我打!”

    说罢几个仆妇一起上前来,只将慕染压在了地上,慕染这才有些紧张起来,难道这一回注定是逃脱不了皮肉之苦了?

    “且慢!且慢!”眼看着棍棒就要落了下来,李大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苏钰却是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厅室内,一把便握住了棍棒。直叫几个仆妇动弹不得。

    神色自若地扶起慕染,却叫厅室里的众人全都是愕然。

    苏钰这才略略俯身。恭敬地说道,“苏钰拜见老太太!”

    苏钰?林氏眉眼之间有些复杂,他便是苏钰,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就是他,帮着皇帝打下来的江山。

    慕念薇也看得有些痴了,赶紧擦了眼角的泪水,又理了理散乱的额头发,两腮却是有些红了。

    这便是在洛城的街上在马下救了自己的人。

    慕染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苏钰再晚来了一步,恐怕自己是要屁股开花了。

    只是林老太太却是皱着眉头,不知苏钰为何来了这里。

    还是李大这个时候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这才恭恭敬敬地拜道,“李大拜见老太太!”

    大腹便便的模样,笑得是一脸的憨态。

    这又是谁?

    还是几个兄弟有见识,在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便是百年米行的老板,如今的皇商。”

    原来如此,慕家向来不缺尊贵的客人,只是如此尊贵的,却也甚少进了慕家来的。

    哪里知道,今日一来,还是来了两个!

    林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却也是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道二位来,是所为何事?”

    李大抢先着回答,“若不是因了长安被毁,那洛城便是慕家的天下,李大既然在洛城开了米行,自然先是要来拜见老太太的,小小敬意,不成笑纳!”

    一众人这才朝着院子里望了过去,却皆是惊叹一声。

    这哪里是小小的敬意,简直就是大的不能再大的礼了。

    正门的院子本来就是大的很,却也被那些个米粮、布匹、金箔什么的塞满,是放都放不下了。这时候却又仆妇进了来,问老太太放不下的能否放在偏厅里。

    这个李大,还真是大方!

    慕染却在心里想着,什么大方,别说很多都是她贡献进去的,就是真是他割爱了,她就不信,李大日后不会想办法将这些好东西一样一样收回去的?

    李大却在这个时候抚着肚子笑道,“慕染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已将她收作了义女,如今她既然是入了慕家,不是我李大想要攀老太太这门亲戚,只是慕染从小被宠着,从小娇生惯养惯了的,吃的那都是山珍海味,穿的都是金丝缕衣,戴的都是白玉玛瑙,她要什么我们自然是给什么的,也没有教她什么规矩,就是想着这丫头反正是跟着我们生活的,她高兴也便好了,哪里知道却进了慕家的门,有什么得罪了老太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李老板客气了!”这般的架势,早已抵得上她那一辆马车了。

    想来林氏也是个势力的人,便不再追究马车被毁的事情,只是说道,“规矩慢慢教。不迟。”

    这话说得,直叫慕染一阵无语,见过换脸的。没见过换脸换得那么快的。

    老太太不去演京剧,还真是可惜了。

    慕念薇却有些恼,她本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教训慕染一番的,怎么,这样就结束了?

    她气得直跺脚,刚想要说什么,谁知道苏钰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老太太。苏钰有一封书信,是慕兄所书。”

    “五郎写的?”老太太神情微怔,一双手忽的有些颤抖了起来。

    说到底。慕染对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爹实在是没什么感觉。

    只不过苏钰与林老太太到了内室之中,苏钰的眼神飘了过来,似乎是在询问。

    慕染却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那意思仿佛就是在说。还是算了吧。她才不要跟过去呢!

    再如何,这条小命,慕染还是想要的,当然林老太太此时心中激动,暂时还想不到慕染如何如何,只是颤颤巍巍的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纸张。

    只叫小厮送了李大。

    慕染一直送了李大到正门口,虽然不过是几步的距离。

    遣走了门口的小厮,慕染这才感激地对李大小声地说道。“李叔,你下子开的可真是及时。若是您晚来了一步,我恐怕就要躺着和你说话了。”

    “你这丫头。”李大似乎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只是说道,“我说了我陪着你回来,给老太太送些礼来,事情哪里会那么复杂的,若不是三儿急急忙忙来找我,我哪里会大老远地这么急匆匆跑过来的,还有这些东西!”

    李大说着是一脸的心疼。

    看这架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哎呀,李叔。”慕染只能劝他,“你放心吧,我日后一定会把这些一样一样地归还给你的,您就放宽心吧!”

    说着便将李大送上了马车。

    可怜了李大,本来还想瞧一瞧传说中的慕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走了,也没给他座位,也没给他一口茶吃。

    不过李大也是上了马车之后才反应过来,在心里直叹着气,想着这一遭来的实在是太冤枉了。

    只不过慕念薇没有想到就这般白白放过了黎慕染,心里是愈发的气愤,只是躲在角落里观察着这二人的动静,看着她与李大亲昵的模样,又想起了苏钰扶起慕染时温柔的模样,心中不禁妒火中烧。

    她就是不明白了,若说相貌,自己并不她差的;更何况,若说名气,她才是洛城之中迷到了无数公子的存在,凭什么自从这个六姑娘进了慕府,一切都改变了?

    她才不信这个邪!

    慕染自然是不知道慕念薇所想的,只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心中高兴,便乐呵乐呵着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不过等到她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发现里边是一团糟,跟被入室抢劫了似的模样。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着这老太太果然是派了人来搜她的骨子了,不过她早有准备,自然是什么都翻不出来的,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坐在床榻上,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方才因着那马车的事情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如今静下心来,慕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火药是自己发明的,其他人自然也不知道硫磺的用处,后来她突发奇想,减少了硫磺的分量,又叫了一些能工巧匠来,还真的发明出了爆竹。

    只是那些工人们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那些硫磺的分量她也是盯着的,如何那马车就被炸了?这当中,一定有古怪。

    慕染是愈想愈不对劲,只是忽然,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一道人影来。

    那时长安毁于一旦,她差点儿就忘记了,都是这火药的功劳,莫不是这玩意儿在那时流出去了?

    她又想起那时是童彤偷偷地将火药给了太子的,太子死了之后,似乎是将这件事情交代给了……交代给了谁呢?

    慕染的思绪渐渐的混乱了起来,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冷静下来,慕染一拍脑袋,这才想了起来。当时的十万精兵并非是太子的人,而是敬王的手下。

    敬王……

    事情虽然过了那么久。她可算是想明白了!

    只是这个时候,白日的仙乐楼里显得有些冷清,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竟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敬王莫不是太想白湛了么?”白湛轻轻地摇着手中的团扇。是一如既往地媚笑着说道。

    敬王的脸上是依旧玩世不恭的笑容,“若不是你的嘴那么甜,就是有八抬大轿抬着我来,我都是不来的。”

    “只是不知道敬王白日来是什么意思?”白湛说着一手轻轻地抚上了敬王的面颊,都说而立之年的男子的魅力是最大的,只是这敬王已是不惑之年,却依旧如同三十几岁的男子一般。还真是让人觉得古怪。

    “白湛,本王的药没了。”他倒是毫不含糊,直接开口入了正题。

    “讨厌。”白湛收回了手。却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四儿。

    敬王这才说道,“你这仙乐楼没想到女人多也就罢了,来头也真是大,竟然将我那侄女都引了来。”

    白湛面色一凛。阿秀向来红纱覆面。甚少有人知道她的面目的,这敬王又是如何知晓?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阿秀只是站在高处的回廊之上,正冷冷地瞧着自己二人,虽说并未红纱遮面,却是冷淡的面容。

    白湛这才心下了然。

    偏僻的屋室里只有阿秀与敬王二人。

    阿秀奉了茶,态度恭敬,若不是她的话语那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皇叔。喝茶。”

    敬王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这般的地方。待在这儿,真是辛苦了。”只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恢复成了原先一般嘴角噙着淡淡的戏谑,“若是你愿意,敬王府可是个好地方!”

    “多谢皇兄的好意。”然而,阿秀却连想都没有想,便毫不犹豫地说道,“阿秀如今既然名唤阿秀,便不是那时的凤鸾公主,若敬王是为了此事而来,还是请回吧!”

    那话里的语气,分明就是送客的意思。

    敬王似乎没有想到阿秀会突然说出来这一番话来,只是转而便恢复成了之前的神色如常,“只是可惜了,这本是咱们姓林的天下,却让他姓齐的当了皇帝!在皇叔的心里,你便永远是皇叔的好侄女,若是你不想要这般的生活了,便只管来寻皇叔。”

    阿秀却是不置可否,不再出声。

    敬王倒是笑得云淡风轻,尽管阿秀是如此的无礼。

    直到敬王走出了仙乐楼,他的脸这才冷了下来,眼里竟然有几道杀气涌出,是与平时全然不同的模样。

    白湛只是懒懒地靠在了门栏上,含笑说道,“你倒是够淡定,有这么个皇叔帮你,可比你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容易得多!”

    “若是他真心想要帮我,就不会说那样的话。”阿秀却是不理会白湛的话,眼神也不知道落到了哪一处,清澈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些失神,“既然他说了,就已然表示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笨。”白湛说这句话的终于轻轻地笑着,心里的话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不然呢?”阿秀这才看着白湛,只是笑道,“同你一样,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么?”

    这样挑衅的话,可不是哪个人敢这么说出口的,尤其是面对着白湛这般的不定时炸弹。

    然而,阿秀却好不恐惧,她认定了白湛不会伤害自己,又或者说,她已然是什么都不怕了。

    不过白湛却没有生气,他只是说道,“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是么?”阿秀却只是瞪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白湛却在这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若是我帮你,你会拒绝吗?”

    “不会。”阿秀却是斩钉截铁,“你不会要我的皇位,也不要权力的金钱。”

    “那是自然。”白湛只不屑地笑道,“我想要的东西,可是比这些好要精贵的许多!”

    名利如浮云,金钱似粪土。

    她想要的,不过是伊人长长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罢了。

    阿秀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白湛终于低声说道,“我只要那丫头快乐就好了,若是你实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她定是很感激我的吧!”

    阿秀似乎有些愕然,没有料到白湛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侧过脑袋,看着他,嘴唇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栗,却是久久不远。

    那时她却有些心酸,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一抹修长的身影来,曾几何时,她以为齐律会是永远保护自己的那一个,认为他可以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就像是自己对他一般。

    只是到头来,他却为了皇位,做出了这般的事情。

    那些年失去的韶光,她仿佛是做了一个再美妙不过的梦境。

    只是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看到的不过是苍白的光景,唯有眼角落下的泪水才是唯一的真实。

    她从来不知道,权利对于一个人来说,竟然是这般的重要。(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四章

    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慕染可算是领略到了。

    才安生了没几日,慕染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又被林老太太给请了过去,慕染提着一颗心只胆战心惊地过了去,这才知道老太太不过是心血来潮,请了诸位姑娘公子们吃饭罢了。

    如今夜色渐长,寒风朔朔,也是慕念薇撅着嘴巴委屈地道她们中姊妹空着肚子又受了冻,着实难受,这才去求老太太的。

    既是慕念薇所求,那自然是答应了的。

    一时间众姊妹只道还是慕念薇在老太太面前管用,不像是那一位六姑娘,只不过是花瓶罢了,又不讨老太太的喜欢。

    慕念薇在姊妹之间的地位瞬间变得崇高了起来。

    不过这一日,慕染却也不知老太太为何又唤了众人前来,只听得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如今你们姑娘公子哥儿是过惯了这般娇生惯养的日子,才觉得这不好那也不好的,是该要让你们苦一苦的,前些日子你们说天气寒凉,来的路上怕是冻着了,我一时心软,便许了你们留在各屋子里吃饭,却听闻有几房竟然为了吃食大闹了一场,这可是成何体统?知道的是你们娇惯,吃的都是好东西,不知道的,止不定要说咱们家家宅不宁!”

    林老太太只一番话,吓得众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倒是慕染却有些无所谓,她有轻功,也有狐裘的打袄子将身子整个儿包住了,若是无人的时候。从自个儿院子里到了老太太的园子,那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她也不似那几个姊妹一般娇生惯养看。因而只在心里偷偷地打了个哈欠。

    林老太太却是不碟不休,只是继续冷冷地说着,“我是知道你们的心思的,一个个生怕是走几步便少了几块肉,你们身娇肉贵,别人家的公子小姐就不是么?怎么不见他们改了这规矩!你们瞧一瞧你们的二姐夫黄贯,他驰骋沙场。受了多少的辛苦,又受了多少的伤,他留血。你们流泪,却还在这儿叫苦连天,还是慕家的子孙么?”

    慕染虽然说是心不在焉,只是听到了这里。她可算是明白过来了。这老太太只是不指名道姓罢了,她骂得,分明是在说唆使她这件事情的慕念薇啊!

    真想不到堂堂的三姑宁竟然还有这般的额时候,直叫慕染在心里一直拍手叫好。

    慕念薇自然也是发现了,脑袋不断地低了下来,都要触到自己的胸口了,眼角更是闪烁着泪花,老太太什么时候这般骂过自己的?还是这般阴着骂她。直叫她愈发的委屈。

    慕念葑虽然神色淡然,却是悄悄地在桌下轻轻地拍了拍妹妹的手。

    黄贯倒是不做声。只是睨着眼睛瞧着面前的姐妹俩,只当自己不明白老太太的话,他有时候想着,慕念薇如此嚣张跋扈,有时候教训教训她,也是好的,他这般想着,便是愈发的沉默了。

    很容易一顿压抑的晚饭终于散去,天色已经完全阴沉沉暗了下来,慕染漱了口,便想着随着人流出了这般沉默的厅室去,谁知她正要起身,却被一个仆妇一把叫住,“六姑娘,老太太请您先留下!”

    该死,慕染只觉得头皮发麻。

    谁知眼神却是不偏不倚与慕念薇的撞了个正着,只见她阴狠的眼睛俨然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怎么,难不成是她觉得是自己告的秘不成?

    好吧,看她的眼神,不想也罢,便是如此了。

    慕染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打了下来,只是讪讪地笑着,是一脸的无辜。

    慕念薇自然是不信的,只觉得她嘴角的上扬是**裸的挑衅,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等到众人散了去,慕染才恭敬地站在一旁站好,却是紧紧地抿着嘴,生怕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她可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林老太太的语气与之前想比确实有所缓和,虽然,看在慕染的眼里,还是板着脸,无异的。

    “沈家的大公子给我的那封书信,你可还记得?”林老太太只淡淡地说道。

    慕染翻着白眼,想了一想,似乎是有那么一丁丁印象的,她这才点了点头。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你对你爹可还有印象?”

    她爹?慕染的眼里是迷茫的神色,她自打出生便没有见过她爹,就连她爹长什么样自己都不知道的,有印象就有鬼了?

    见慕染如此,她不说话,林氏也是知道个究竟的,只是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却是神色平淡地说道,“你也是可怜!”

    说的那叫一个通情。

    等一下!慕染却是不解了,什么叫可怜?

    她心里是愈发的郁闷,这个林老太太,究竟是看见了什么?又或是她究竟是听说了什么?

    慕染只是不解,更何况,她分明觉得自己活得挺自在啊!

    只不过林氏抬头瞟了一眼慕染,见她只是低头沉默不欲,还以为是因着听了她的话,自个儿伤心难过着,便说道,“好了,你也不必难过,你现在既是已经到了慕府,那便是慕家的人了,将你那野性收了,好好地学学慕家的规矩,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是报答你爹了!”

    这话才是林氏的风格嘛!

    慕染这才猜到了林氏之所以叫住自己的原因,她定是觉得她平时对自己实在是太苛刻了些,如今意识到错了,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道歉,便只能说了这样一番话来,虽然还是严厉的教诲。

    未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人家既然已经表了态。自己定是应当给个台阶下的,因而她只是说道,“是。老祖宗说的是,慕染明白了!”说罢还庄重地鞠了个躬。

    林老太太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只是说道,“如今你既然已经是知错,那便再好不过,日后定是要好好听吴妈的话,可不许再给慕府丢人!”

    “是!”慕染又是一拜。这才被林老太太放了走。

    一走出那道如此压抑的房门,慕染只觉得身心舒畅,望着姣好的一轮圆月。慕染长舒了一口气,这个老太太,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吧!

    “姑娘,天气冷了。”还是三儿中心耿耿。又是细心体贴。一直在门外守着,好容易盼了慕染出来,只赶紧将厚实的狐裘大袄罩在了她的身上,“莫冻着,咱们还是快洗走吧。”

    不知怎地,慕染只觉得心情大好,就连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些。

    只是这偌大的慕府之中,却有些人的脾气是差到了极点的。

    老太太那般尖锐苛刻的话。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扎在了慕念薇的胸口,在大厅之中。她要面子,死活将眼泪给憋在了眼眶里。

    只是一回到了自个儿院子里,那类书却是再也憋不住,直扑簌簌落了下来。

    一回了房间,她便伏在床榻上哭泣着,单薄的玉肩更是无助地不断地颤栗着。

    还是慕念葑推了门进来,“我的好妹妹,老太太不过是在气头上说了一副气话罢了,再说,她指不定不是说你呢,你这好端端的,可是哭什么?”

    “老祖宗定是骂得我!”谁知一听了慕念葑这话,慕念薇反倒是哭得愈发的厉害了,“定是那一日因了马车被毁的事情,她又想到这事是我提的,一时气恼,姐姐,老祖宗再也不疼慕染了!”说着又是嚎啕大哭。

    慕念葑苦笑着揉着太阳穴,不由得叹息几声去,却只是轻轻地抚着慕念薇的背,只是柔声说道,“你这般模样又是何必,谁不知道,你可是老祖宗的心头肉,那马车再重要,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哪里比的上你这个活宝贝的!如今她也是有气撒不得,这才说了几句,疏了心中的气,事情便算是过去了,我的好妹妹,你又这般多心,又是何必?”

    “可是真的?”向来慕念薇也是好哄的,叫慕念葑这样一说,立即擦干了眼泪,只是泪眼婆娑地瞧着慕念葑说道。

    “自然。”她只轻轻地点头。

    慕念薇这才破涕为笑,“我就说嘛,老祖宗如此宠我,又怎么舍得骂我的?”

    终于见了她笑,慕念葑终于放下了心来,“亏爹临走时交代了我好好照顾你了,否则我才不管你呢!”

    见慕念薇无事,慕念葑这才笑着说道。

    慕念薇却是努了努嘴,钻到了慕念葑的怀里撒起娇来。

    等到了夜深,慕念葑便也姗姗离去了,独留着慕念薇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子里。

    有婢女来劝她,”三姑娘,外边冷,还是快些回屋子里去吧!”

    “你懂什么?”然而,慕念薇的脸上却是有几分不屑的,她撇了撇嘴,也不理会那个婢女,只是忽然咧着嘴笑道,“今儿又是月圆之夜,等下一个十五,爹爹就要回来了,我倒是要看一看,到时候还有谁敢欺负我!”

    “三姑娘为何如此生气?”

    婢女退去,却从夜色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来。

    声音是那般的熟悉,只觉得温柔如玉。

    竟是沈洛。

    只是慕念薇的脸上并没有预想的那般的欣喜,只是神色淡然。

    若是起初,她恐怕是满心欢喜吧。

    只是见了那位沈公子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沈洛在自己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贵族家的公子罢了,再无其他。

    只是她此刻却有些压抑,此时夜深,那婢女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如此孤男寡女,恐怕是有些不好吧。

    “沈二公子、”慕念薇看着沈洛一步步靠近了自己,只是连连后退,似乎是有些抵触。

    沈洛不是没有发现的,只不过脚步一顿,只停了下来,面上的带着几丝微微的笑容来,“天色寒凉。莫冻着了。”

    “多谢沈二公子关心!”

    只加了一个字,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这声音里的疏离。沈洛心里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分明是记得她是如此的爱慕自己,还有那绯红的两腮,只是这个时候,却又是如何了?

    沈洛不禁皱起了眉头,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是说道,“不过是想来探望三姑娘罢了。若是姑娘不喜,沈某这便离开,再不打扰!”

    说着转身欲走。

    “等一下!”果然慕念薇还是叫住了自己。

    沈洛这才温柔地笑着。转过了身去,瞧着慕念薇。

    她也回了沈洛一个美好的笑容,却只是说道,“沈二公子。你是喜欢念薇的吧。”否则如何对自己如此的温柔。又三不五时地送了那么多东西,叫自家姊妹一阵羡慕?若不是他先追求的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被勾了魂去?

    沈洛神情微怔,似乎没有料到慕念薇会问的这么直接,思索了片刻,他这才幽幽说道,“你觉得呢?”

    “我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又抛给了自己。

    只不过在她的心里,这已然是肯定的答案。慕念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沈洛只哑然失笑,却听得慕念薇继续弱弱地说着。“只是我好像喜欢上你的哥哥了!”

    一句话说出了口,沈洛忽然紧锁着眉头,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耳畔却依旧回荡着慕念薇的话,“我好像喜欢上苏钰沈公子了!”

    苏钰,又是苏钰?!

    沈洛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忽然大步走近了慕念薇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把捂住了慕念薇的嘴,将她带到了屋子里去。

    念薇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却被沈洛紧紧地搂着,只感觉温柔的气息在鼻尖留恋着,有什么正勾着自己的香丁,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只是粉舌被挑逗着,透不上气来,也忘记了反抗。

    等到忘我的时候,沈洛终于放开了手。

    慕念薇却是扑了一个空,这才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瞧着沈洛,甩手就是狠狠地一个巴掌。

    沈洛吃痛,脸上是分明的五个手指印,只是他的神色却是平淡的,只是笑着说道,虽然那笑依旧温柔,“念薇,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方才,你都没有反抗!”

    “你!”慕念薇只觉得是奇耻大辱,方才收回去的泪水又落了下来,这可是她的初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夺走了,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欢喜,她是真的想要把这个吻留给苏钰的。

    只是……

    只是……

    “念薇,你真傻!”谁知沈洛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苏钰与慕染,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的,你以为,苏钰是你的么?”

    那般温柔似水的笑容,只是配着那般冷漠的话语,在慕念薇的眼里,忽然又变得害怕了起来,只是说道,“你骗人!你定是嫉妒苏钰!”

    “我是嫉妒她,却不是因为你!”没想到沈洛倒是直言不讳,将实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我不过是为了慕染罢了,因为她的心里只有苏钰一人,我才嫉妒苏钰,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不过一个慕染罢了!”

    “你!”慕念薇却是不可置信地瞧着沈洛,心里忽的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只是瞪大了眼睛说道,“沈洛,你利用我!”

    “呵,随你怎么想?”沈洛一下子离了慕念薇。

    慕念薇便是在这时候发现的,她只觉得沈洛彬彬有礼的面孔下,竟然是那么的令人作呕。

    “沈洛,你……”慕念薇是愈发的气急,她以为,至少沈洛是对自己真心真意,至少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慕染……为了她最讨厌的人……

    “你不喜欢慕染么?”沈洛说着坐了下来,只是兀自拿起茶杯喝茶,不时淡淡说道,“就像是我厌恶苏钰一般,正好。”那一刻,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奸诈,“咱们互利互惠如何?”

    慕念薇这才冷静了下来,为了苏钰……

    她问道,“怎么个互利互惠的法子?”

    “我帮你入了苏钰的怀抱。你……”他的话里带着几丝玩味儿,“你也要帮我,得到慕染!”

    这到底是个不错的交易。

    “只是……”慕念薇却是冷笑一声。“沈洛,你觉得本姑娘这般的模样,这般的才学,我只是没有在沈公子面前展露罢了,到了那时,你以为他不会对我一见倾心吗?”

    “是么?”沈洛不置可否,也不强求。只是告辞离去,临走时却只是说道,“只是你定会来找我的!”

    慕念薇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背影。却是不屑,这般的人,自然是配不上自己的!

    更何况,她倒是真的想要看一看。当黎慕染最心爱的额男子被自己抢走是。她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这一日,很快就到了。

    慕念薇之父慕三郎回了洛城的日子提前了些,这一日,有些寂静的慕府终于热闹了起来。

    慕念葑与慕念薇更是激动异常,只笑意吟吟地在门口盼着父亲归来的马车,二人的手紧紧地握着,是分也分不开了。

    终于盼到瞟了马蹄声愈来愈近,马车在慕府门口停了下来。

    正是让姐妹二人朝思暮想的父亲大人。

    父女三人抱头痛哭。尽诉相思之愁。

    “好了,不必在门口哭哭啼啼。苦些进来!”离家三载的儿子终于归来,就连林老太太的脸上也是终于露出了笑意,只是说道,“可别叫别人看了笑话去!”

    慕三郎终于瞧见了老太太,只觉得自个儿的母亲又苍老了许多,就要跪了下来。

    亏得被老太太扶着,只道,“先进屋里去,进屋里再说!”

    说着便拄着拐杖一声不吭地进去了。

    几番礼数,一家人便其乐融融地坐在了一起。

    又听闻来了五弟的女儿,慕五郎一下子板起了脸来,是与林老太太如出一辙的模样,“薇儿,你可是有无欺负新来的妹妹的?”

    自己女儿的脾气,做父亲的哪里不知道的?

    慕念薇只觉得委屈,连连摇了摇脑袋。

    分明是那家伙一直欺负自己来的!

    “薇儿乖得很!”还是老太太打得圆场,众兄弟之中,她最疼的便是慕三郎,只觉得这儿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对与自己一般想象,只觉得她二人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后来慕三郎因了慕家的生意,远赴缅甸,足足三年未归家,慕念葑又嫁了人,虽说黄贯是入赘的,怎么说她也不算是慕家的人了,因而便将满心的宠爱全都放在了慕念薇的身上,这才愈发养得了她这般骄纵的性子。

    “既是回来了,可不许再去了!”这是林老太太的命令。

    “是不回去了。”慕三郎应道,如今他老了,先前只忙着慕家的生意,妻子又早早去世,他怕姨娘们欺负了这二位姐妹,便是干脆将所有的姨娘都迁了出去,是老祖宗亲自照顾的二人,慕三郎心中自然是有愧疚的。

    如今慕家的生意逐渐稳定了下来,他放下心来,已经逐渐将分散的生意交给了几个管家们,自己便回了慕府上享清福来了。

    听说慕三郎不再回去,慕念薇最激动不过,直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慕三郎却只说道,“我的三姑娘是要嫁人了,可不能再这么黏着爹爹喽!”

    一句话说得她是脸颊绯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了。

    因着为了慕三郎接风洗尘,慕家大摆筵席,请了洛城几乎所有的权贵。

    慕念薇心中自有自己的小心思,费力好大的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名册,又翻查了许久,等终于瞧见了苏钰的名字时,这才松了一口去,她可是要想着在苏钰的面前一鸣惊人的。

    想到这里,慕念薇便是忍不住窃笑一声。

    除了这个,她也是很想瞧一瞧黎慕染抓狂的模样。

    那定是很有趣的吧!

    只不过白湛是未想到自己也收到了请柬的,只是看着镶金滚边有些纳闷,自己又不记得这慕三郎究竟是哪一位。

    慕染却是憋不住脸上的笑的,“着不动为什么慕家敢请了你过去,就不怕你下毒将洛城所有的权贵都一网打尽么?”

    “这还不好么?”白湛似乎是有了主意。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下点药,先将他们迷晕了过去。再把他们一一关了,等到醒来,便一个个签字画押过去,若是宁死不从了咱们的,便是元朝十大酷刑;若是从的,就给了毒药,一年来拿一次解药。控制了他们了,你们说是如何?”

    这一番话令慕染毛骨悚然,只是讪讪地笑着。

    “你真恶毒。”然而。阿秀却是直言不讳,实在是勇气可嘉。

    “多谢夸奖。”然而,慕染是愈来愈不懂面前的二人,就像是此刻。白湛并没有怒气冲天。如慕染预想的那般,而是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似乎阿秀真的是在夸自己似的。

    慕染扶额,只是说道,“你会去的么?”

    “怎么不去?”白湛眉眼微挑,“你不希望我去?”

    “自然不是。”慕染连连摆手,笑容僵硬,“大哥。我怎么会不希望您去呢,就是怕慕家这个小地方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嘛!”

    “少贫。”手中团扇轻摇。白湛依旧浅浅地笑着,看起来你心情甚是不错,“我只不过是好奇,慕家究竟是何模样,还有那位奇葩祖宗,还真是想要见识见识呢!”

    听了白湛这么一说,慕染忽然想起了什么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就没什么古怪的药,能够治人的脾性的吗?”

    “你说呢?”白湛微微垂下了眸子看着她,神色莫辨。

    慕染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什么表情,转而看向了阿秀,却见阿秀只是低头吃茶,沉默不语。

    她心里纳闷,难道自己说错了吗?

    她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嘛。

    很快就到了慕家晚宴开始,这一日,偌大的庭院撤去了繁芜的花花草草,一下子便宽敞了几倍,原本的大院子变得是愈发的宽敞雄伟,直叫人叹为观止。

    慕家有一座高楼,仅此一座,其它的房舍大多都是低矮的。

    只是那高楼因平日阴森,甚少人去,也就愈发的寂静没落,想来那些姊妹们都是恐高的,哪里会来这种地方,姊妹们不去,少爷们自然也不想去的。

    倒是慕染,对这高楼喜欢得不得了,也不用走楼梯,足尖轻点,一个轻功就上去了,足足叫她省了不少的功夫。

    而站在高楼之上,整个慕家尽收眼底,没有多久慕染便清楚了慕家的地形。

    而这一日,她悠闲自在地高楼的顶端嗑着瓜子,好整以暇地瞧着一伙仆妇丫鬟小厮忙里忙外,就连额头上的汗都忍不住擦一擦。

    不由得摇了摇脑袋,慕染显得有些同情,“这是一群可怜的娃,也不知道偷懒!”

    “不是每个人都同你这一般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可叫慕染吓了一大跳,转身朝身后看了一看,又往四周瞅了瞅,只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她心里纳闷,难不成是自己幻听不成?

    又或者,难不成是撞鬼了?

    她这般想着,心里自是一惊。

    “上面。”慕染赶紧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慕安双手抱胸,身子歪在横梁之上,闭目养神,好不惬意。

    慕染捂了捂胸口,想着青天白日哪里有鬼的,又见着了是慕安,这才放下了心来,只是说道,“我说,慕安,你是入戏太深了吧,如今你又不是皇上的暗卫,还躲在这里干什么?”

    慕安却依旧眯着眸子,似乎没有听见慕染的话一般。

    许久,他才幽幽说道,“习惯了。”

    二十年,他不习惯,也是要习惯的。

    慕染便不说话了,她就说呢,怎么自己最近老是见不到这家伙,原来他竟然是这般躲在这里,还躲在了这个地方,真是个好地方啊!

    “秀鸾……”正在慕染沉思之际,谁知道慕安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还好吗?”

    慕染一愣,是好吗?

    是好的吧,仙乐楼虽说不是个好地方,至少是吃喝不愁,阿秀也不必担心究竟会不会有人想要害自己,只是……

    也是不好的吧,至少慕染再没有看见过她的脸上有之前那般天真烂漫的笑容。

    虽然阿秀告诉了自己,就是她之前那样的笑容。那也是装出来的。

    慕染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慕安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只是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翻身从横梁上一跃而下。转眼就消失在了慕染的眼前。

    慕染却是有些愣愣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慕安的那些话而想到了什么,还是在担心阿秀。

    或者两者都有吧。

    只是许久,她才自言自语道,“两个人,不都是一样的么?”

    很快便到了晚间,慕家的姊妹们一个个盛装打扮。就连公子们也毫不示弱,穿金戴银,好不富贵!

    那些来做客的夫人小姐们更不必说。要么是想着慕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精心打扮,生怕被人认作了是来攀亲富贵的;要么是知道了慕家人的打扮,因而更是浓妆艳抹。一心想要比个高低的。

    慕染在黑夜里瞧着满眼的金光闪闪。却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要不要这般的攀比!

    三儿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见慕染身上的衣裳不过是素色的,不由得劝道,“姑娘您也去换一身衣裳吗?您又不是么有那般富贵的锦衣,就这样出去,指不定又是被你那些姊妹们一通嘲笑。”

    “三儿,她们没有欣赏美的眼光也就罢了。”慕染却无所谓。只是云淡风轻地转过了脑袋来,一脸的无所谓。嘴上的话说出来却是有几分不满,“她们这样的打扮,就是吃腻了的红烧肉,看着就没胃口;我就是那刚从泥土里摘的一把油麦菜,小清新,懂不?”

    三儿自然是懂的,只是笑道,“姑娘高兴就好,我不过是站在你们姊妹的角度想了一想罢了。”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慕染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只是拍了拍粉黛微施的脸,只是神色自若地朝着院子里走去。

    “慕染。”谁知苏钰却在这时叫住了自己。

    三儿不是没眼睛的人,心里明白,便退了下去。

    慕染瞪着眼睛瞧着苏钰,似乎有些不明白,又往他身后瞅了几眼,心想,李大不是说今晚上不来的嘛!

    她这样一想,嘴里的话又是这样脱口而出。

    苏钰的脸果然是冷了下来,“我知道。”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里总有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霸道。

    这家伙,似乎只有同自己说话时才会这样吧!

    慕染咽了咽口水,只是僵硬地笑着,“你你你……你来干嘛!”

    苏钰不做声,只是走上了前来,他高大的背影挡住了慕染的视线,月色朦胧之中,他的银子覆在了慕染的身上。

    慕染瞬间僵在了原地,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然而,苏钰低头看着慕染这班上石化的眼神,只是苦笑了一声,这丫头……他有时真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

    发间一凉,慕染不明所以地看着苏钰。

    “这簪子配你,好看。”苏钰说完就走,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慕染。

    点点的鼓声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一阵一阵,直勾人心魄。

    先前的疑惑与纠结已然全都抛到了脑后,既然是热闹,又岂有不凑上去一份之礼?慕染这样想来,撒腿就跑了过去。

    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只能说有钱有势的人家就是大方,慕染悠闲自在地坐在角落里吃着几案上摆着的点心,只见眼前身姿曼妙的女子舞姿是美妙绝伦,而那绝美的脸蛋尽显异域风情。

    直叫一旁围坐着的男子们看得如痴如醉。

    老太太坐在正前方,只是瞧着中央这一群身上仅仅几块布遮着的女子起舞,却是蹙着眉头,只是说道,“还真是伤风败俗!”

    一旁的张氏许是知道有些惹恼了老太太,因而心里虽然慌张,却也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是荣国公府家的宸哥儿好这一出口,特意为他打点的。”

    “什么,宸儿还喜欢这边呢?”林老太太只觉得摇了摇头,想着这哥儿,自己来日总是要教导一番的。

    荣宸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却凑近慕染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慕染是知晓荣宸喜好看美人,就凭他收藏的大大小小的美人图就可以看出来了,尤其是这种异域的女子,他看了便更是满心的欢喜。

    只是见荣宸却是打着喷嚏过来的,只叫慕染一阵嫌弃,只是瞪了他一眼,丝毫不给面子地低声喝道,“离我远点!”

    荣宸似乎有些委屈,喷嚏不是他想憋,想憋就能憋的。

    无奈,他却只能乖乖照做。

    慕染紧绷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下来,瞧着与荣宸一人只隔的安全距离,却不看着他,只是说道,“唉,你的最爱。”

    的确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只是荣宸的目光却落在了慕染的身上,只见眼前放眼望去都是五光十色的华服,直看得人眼花缭乱,慕染却不同,只是一身纯白的衣裳,配上发间的白玉簪子,甚是好看。

    就像是……

    “猪蹄下面垫着的卷心菜。”荣宸想着想着忽然发出了这么一声。

    慕染斜了眼睛过去看着他。

    “我不是说你。”荣宸恼着后脑勺,“我是说你的衣服,不对,也不是说你的衣服。”

    自己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啊?!(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 生意

    不过,令慕染没有想到的是,忽然从台下走来了一身着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的姑娘,亭亭玉立的身姿直叫底下的众人是如痴如醉,还有那般妖娆的红妆,简直让在场的众人离不开了眼睛。

    只是慕念薇的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停留在了苏钰有些冰冷的面容上,那般好看的面容……

    慕念薇神色微怔,是愈发的春心荡漾。

    只不过苏钰却一直低着头,兀自独饮,并不看慕念薇一眼,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她忽然有些恼,却也顾不得其她,扬起的水袖上下翻飞,在黑夜里如从九天玄外而来的仙子,迎风起舞。

    众人只觉得眼睛都醉了,慕念薇这才嘴角上扬,是一脸满意的神色。

    她定是要让天下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更重要的是,她要让苏钰对自己一见倾心。

    只是她终究还是想错了,苏钰的眼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般,他只是静静独饮,依旧是神色淡然。

    台前的林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了,脸上是些许满意的神色,“这才是咱们慕家的孩子,长袖善舞,也没给祖宗先辈们丢人。”

    张氏点头称是,只是神色却是有些异样。

    慕染虽然不是很喜欢慕念薇,只是看到这般优美的舞姿之时却也是啧啧称赞,至少她是不会跳舞的,“真是厉害啊!不错,不错。”

    容宸却不以为然。她本就不喜欢慕念薇,再怎么美艳的舞,是她跳得。他也无力欣赏,因而只是撇了撇嘴,并未说些什么。

    与他有同样的想法的,自然是黄贯了,他饮了一大口的酒,眼神迷离,看着身旁的娇妻。并未瞧台上的慕念薇一眼。

    “少喝些罢。”慕念葑唤了丫鬟端来醒酒汤来,只是看着黄贯,含笑说道。

    “好。”既然是媳妇说的话。黄贯自然是不会反驳的。

    慕念葑这才浅浅地笑着。

    台下的众人是愈发的如痴如醉,只是相比而言,苏钰却是淡然的多,眼神却依旧是有意无意地看着慕染与荣宸二人。

    虽然慕染大多对荣宸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这场面。两人不时窃窃私语。又不时开怀大笑,俨然就是在卿卿我我,打情骂俏了,可是叫他好不生气,再无心舞蹈。

    慕念薇见苏钰压根不看自己一眼,是愈发的气愤。

    自己花了数个时辰精心打扮还不是为了苏钰的么?他却如此,实在是太过分了!

    只要苏钰看自己一眼,她就不信苏钰不会倾心于自己。

    若是吸引他的目光。慕念薇不是没有想过那般的法子的,只是林老太太那般森严的目光……若是自己……恐怕要惹老太太生气的吧。

    可是若不狠一点。又如何吸引得到苏钰停留的目光。

    慕念薇既然是胸有成竹,那么她便是豁出去了,双眼魅惑地一直瞧着苏钰,就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慕念薇忽然双手一扬,身上的轻纱外衣落在了地上,露出了被罗纱包裹着的曼妙的身姿,叫底下众人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天哪,慕染也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慕念薇要不要这么敢!

    她实在不敢看老太太的神情,却还是偷偷地将眼神瞟了过去,老太太的脸上果然是阴云密布,“岂有此理!快叫人拉了这丫头下去!”

    张氏赶紧低头称是,又唤了丫鬟过来,只是黑夜却遮住了她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

    “{若是她衣服再少一点,不就是上一场那些从西域来的舞姬了么!”荣宸的脸上是嗤之以鼻的神情,只是不屑地说道。

    在他的眼里,慕念薇分明跳得是中原的舞,却要学西域女子的风情万种,不伦不类,直叫他不忍再看。

    慕念薇终于得意了起来,干脆正对着苏钰,搔首弄姿,那魅惑的姿势以及绝美的脸蛋,不叫人如身在云端的,只是苏钰却依旧神色自若,似乎对慕念薇所跳得舞无动于衷。

    慕染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丫头,敢情是在诱惑着苏钰啊!

    贝齿摇着下嘴唇,慕染似乎有些气恼,慕念薇实在是太过分了!

    天哪,这不是**裸的勾引么?她这样想着,手指不禁攥紧了衣角。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好在苏钰自然是不为所动,只是拿着白玉酒杯兀自独饮,许久才抬眼看了慕念薇一眼。

    四目相对,慕念薇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她还没有展露出愈发妩媚的风姿,嘴角吟吟地笑意还僵在了脸上,竟然就这般看着苏钰面无表情地复又低下了脑袋。

    再不看她一眼。

    慕念薇的肺简直是要气炸了,她辛辛苦苦地准备了那么久,到头来看到的不过是苏钰再淡定不过的一个眼神,而在那璀璨的灯火之间,她仿佛是瞧见了苏钰眼里的那一抹不悦,就好似不耐烦一般。

    是因了自己么?

    林老太太吩咐下去的仆妇们已经上了台前,看起来是想要对慕念薇动手动脚了。

    她心里自然是一惊,偷偷地朝着老太太的位子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老太太恶狠狠的眼神让仿佛跌入了寒冰地狱。

    慕念薇忽然惊慌起来,只是她心底依旧不相信苏钰是对自己毫无感觉的!心中虽然惊慌,只是慕念薇心里一横,在千钧一发之际,干脆假装晕倒,就倒在了苏钰身前的几案上,微微眯着眸子,小脸苍白,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但凡是男子,便是一定会抱起她离开的,就像是他当初救了自己一样。

    等他们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再找机会,那也不迟。

    她心里倒是不错的算盘。

    不过一旁的慕染是再也按耐不住了,直小声嘀咕着。“当真是厉害,装晕还能装得这般想象!”

    荣宸自开始便觉得慕念薇有些奇怪,如今是终于明白了过来是哪里奇怪的,只是他却依旧有些不解,“你是如何知道她装晕的,万一是真的呢?”虽然他心里想着这一定不是真的。

    慕染似乎是有些无奈,只是一边啃着盘子中的袖珍鸭掌。一边说道,“你瞧一瞧慕念薇倒下去的时候,这姿势。这神情,你觉得美吗?”

    虽然心里不想承认,只是客观评价,荣宸也只能点了点头。

    慕染这才继续说道。“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之前难道见过那些人晕倒的时候还能有这般**的姿势,那时戏里才出现的,现实中啊,不说是口吐白沫,至少也是四仰八叉地趴在那儿,要不就是身子蜷曲着,反正是做不到这种姿态的!”

    这个慕念薇好死不死地还要倒在了苏钰的身前,这摆明了不是勾引苏钰还能是什么?!

    不过苏钰却依旧神色淡然。只是轻声说道,“阿风。”声音却是依旧沉沉的。并未看出有什么异样。

    台上台下看着慕家的三姑娘竟这般晕倒在了台上,早已慌乱成了一团,有些个一见倾心或是早已爱慕许久的公子少爷们早已蠢蠢欲动,恨不得只将慕念薇拦腰抱起,面上尽是焦急神色。

    只是他倒在了苏钰的身前,又怕苏钰先了自己一步,倒时候独留了自己留在台上又是尴尬又是不知所措,因而都只立在原地,没有再动。

    不过走出来的并非苏钰,而是苏钰的手下,阿风。

    众人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却在心里说道,这个沈公子如此不懂风花秋月,当真是可惜了。

    慕念薇被送了下去,歌舞继续,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苏钰为人便是这般,不熟的人,他是连瞧也不会瞧一眼的,自己方才定是多想了。

    荣宸却在一旁看着慕染瞬息万变的表情,却是在暗暗地纳闷。

    一直到了月色渐渐地弱了下去,二三更时分,那晚宴才算是结束了,客人们也陆陆续续散了去。慕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本来想着悄悄地溜走的,无奈那几个眼睛尖的很的仆妇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守在了院子的四个口,看样子就是防着慕家的人偷偷溜出去了。

    既然是慕家的晚宴,不管是有多晚,慕家的人都得留着。

    想必又是林老太太定的规矩。

    荣宸也是拼不过睡意的,早已被自己家的小厮给请了回去了。

    独独慕染一个人,睡眼朦胧地朝着自个儿院子里走去。

    而在慕念薇的房内,她却是气得咬牙切齿,

    我分明是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如何苏钰不看我一眼,难不成我真的有什么错么?”

    “你又有什么错的 ?”

    然而,沈洛忽然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竟然 也没有谁在外边拦着,他不过是笑得异样。

    “你又想如何?”慕念薇没处撒气,瞧着沈洛来了,只是不屑一顾地说道,“因了我拒绝了你,你便假说喜欢楚慕染,又说可以帮我夺了苏钰来,其实不过是为了接近我,留在我身边罢了。你们男人,不就是这些心思么?”

    沈洛听了慕念薇这话,却只是依旧淡淡地笑,那笑容里似乎有什么,直耐人寻味,他只是说道,“若是三姑娘这么说,沈洛也没有法子,只是三姑娘莫要忘了,当初我是要帮你的,你却拒绝了,如今才落得了这个地步。”

    他说完转身便走,毫不犹豫。

    “等一下!”慕念薇果然是叫住了沈洛,“你真的是有法子?”

    真奇怪!

    慕染走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打了个饱嗝,方才自己明明是没有吃酒的啊,如何觉得有了些许的醉意。

    她忽的想起了荣宸骗了自己的,喝了那般烈性的东西,那时她便觉得古怪。那般的东西,似乎是酒,这般的烈性。只是他荣宸却是笑着,“什么酒,不过就是有些烈罢了,可是从西域来的好东西呢,不大碍的。”她这才犹豫着吃了进去。

    慕染可算是明白,那个家伙,分明是欺骗了自己幼小的心灵!

    在心里将荣宸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慕染这次啊稍稍清醒了些,垂着咸咸的冷风,只是他的脸颊是愈发的通红。脚步也有些发颤。

    这时候忽然觉得一阵温暖,驱赶了夜晚的寒意,慕染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些,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冷漠得毫无表情的脸。她心中纳闷,只是忽然伸出了手来,狠狠地捏了苏钰的脸一把,“这面具做的,跟苏钰真像!”

    苏钰虽然吃痛,却是任由着他拉扯着,不过眼神却是愈发的阴暗了下来。

    不过慕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错了,一下子又大惊失色。在苏钰的怀里却是双手合十,连连恭敬地摆手。“苏钰大人,我错了,您请大人有打量,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何错之有?”这般稀奇古怪的话倒是把苏钰逗得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只是将袄子裹紧了些,苏钰这才淡淡说道,“总是让人这么操心。”

    语气里却没与丝毫的责怪之意,反而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的味道。

    这话说的慕染高兴,虽然她十有**也是未听见的,不过慕染却忽然嘿嘿地嬉笑着,“苏钰,没想到你桃花如此泛滥,这么快就有人来勾搭你了,厉害!当真是厉害!”

    这丫头,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苏钰还在纳闷之际,却忽然被慕染一把推了开,她的脚步踉跄着,只是那气势却不弱,“苏钰,你是我的!我才不会让别人抢了你去!”

    只不过慕染一说完了这句话又无助地瘫坐在了地上,只是嚎啕大哭,“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是如孩童一般手足无措的模样。

    苏钰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蹲在慕染的身前,将她滑落的袄子提到了肩上,就这样在夜色里紧紧地搂住了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只是这时的慕染却只是将口水落在了苏钰的身上,自己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苏钰似乎有些无奈,却还是将她横抱着,送回了房间里去。

    等到慕染终于在翌日一觉醒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依旧模糊。

    三儿赶紧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有些嗔怪道,“酒性不好,只顾着逞能,这会子遭罪了吧!”

    慕染只是咧着嘴笑着,并不说话,要她说什么?她总不能是被人算计了,这酒是被人骗了才喝的吧!

    不过慕染忽然有些奇怪,她最后的记忆分明是在庭院之间的台前的,如何一觉醒来,便是在了房中了,“我是如何来的?”

    慕染只问道。

    “竟是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三儿道,“昨儿个横冲直撞地进来,还吐了我一身,莫要在这里装傻充愣!”

    “真的么?”慕染挠了挠脑袋,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三儿了。

    虽说三儿不过是个婢女,不过在慕染的心中不是这般想的。

    三儿倒是无所谓,反正慕染也没有真的吐在她的身上,若不是苏钰交代了她,她也不想要撒谎的,只不过慕染这丫头吐了苏钰一身,这倒是真的。

    快速地伺候了慕染洗漱,慕染一拍脑袋,她这才想起了昨天夜里晕倒的慕念薇来。

    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的病是装的如何了,可是叫慕家的众人发现了?

    还是继续以精湛的演技来博同情?

    为了表示姐妹情深,慕染想着自己还是要过去一番的,便让三儿帮自己找了一个还算是素净的小礼物,便去寻幕念薇去了。

    慕染料想的果然不错,慕家三姑娘的本事果然是练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

    只见她抹着眼泪,只泪眼婆娑地说道,“老祖宗,都是念薇的错,念薇不该在如此的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雅的事情,念薇真是该死!

    “傻孩子。”因着慕三郎的归家,那一日幕念薇毁了马车的事情她早已是抛之了脑后。尽管幕念薇昨日晚上确实是不雅只是好在月黑风高,也没被人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倒是平添了几丝风韵。

    林老太太心里的怒火早已是烟消云散,只是劝道,“你又何必自己与自己怄气,如今我也未责怪你什么的,若是被人家看了去,当真以为又是我施了家法!”

    想来这已经是林老太太最和蔼的语气了,只是在旁人听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没与让你哭,你有什么可哭的,真是丢了慕家的脸面。毁了我的名声。”

    幕念薇是一下收住了眼角的泪水,不再哭泣,只是哽咽着说道,“是……是……老祖宗。慕染知错了。”

    林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我并非是打你骂你,也不是想要你如何,自是如今我老了,这慕家不是你们几个小辈撑下去的!我这个老太婆是知道三姑娘你长袖善舞,只是咱们既然似慕家的人,便是尊贵的身份,又如何在人前抛头露面,更何况还是学着那些西域之人?不是丢了咱们呢慕家的名声。也是丢了洛城的名声?”

    是尽量和颜悦色的长篇大论。

    幕念薇听了百日,总算是听懂了。

    四字箴言。跳舞,丢脸。

    然而,幕念薇却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在苏钰面前使劲了浑身解数,他却依旧神色自若,似乎根本就不知情一般。

    他压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幕念薇瞬间只觉得心碎一地。

    然而,她还是想着或许不过是月黑风高的缘故,苏钰定是没有看清自己的面容,才是这般的冷漠,或许当他看清楚了之时,一切便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的,一定是这般,她如今已经不是自信,而是自恋了,所以才会这般的笃定。

    慕染来了幕念薇的房内之时,只觉得一道阴狠的目光直射而来,不用看,自是幕念薇无疑了。不过慕染却还是僵硬地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便只淹没在了人堆之中,避开了幕念薇的视线。

    林老太太却忽然在这个时候说话,“怎么女儿都这样了,三郎还不回来!”

    那晚宴本就是为他的归来,谁知却未见到了慕三郎的身影,甚至就连几日早上也未见到直叫林老太太蹙着眉头,“三郎究竟是哪儿去了?”

    “回老太太。”还是张氏毕恭毕敬地回了话,“慕家的胭脂行向来是慕家的主心骨,只是连日里却亏空了不少,恐怕三老爷是去了这件事情罢!”

    “生意比家里人重要么?”林老太太一听这话,却是愈发气得不可遏,“将三郎从店铺里叫回来,就说她亲闺女病了,就等着她救命!”

    幕念薇似乎是想劝着林老太太些,不想因了这等小事情麻烦了她爹,更何况自己不过是装病的。

    不过老太太既是主意已定,慕三郎很快就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一见了幕念薇神色惨白地卧在床榻之上,慕三郎自是无比心疼的,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说道,“是爹爹不好,没有好好地照顾我们家薇儿。”

    “爹,是念薇麻烦你了。”不过幕念薇却是低声说着,看上去还真是孝顺有加,她说着又低声地哭泣着,“念薇不该这么麻烦爹爹的!”

    好一出孝子图,只不过慕染是觉得自个儿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能寻了个借口趁着人多一个闪身,偷偷地溜了出去。

    也不知道在偌大的慕府之中逛了有多久,只觉得是日上三竿了,慕染这才送了一口气,想着这个时候探望的人应该都已经散去了吧。

    自己既然是放了礼在那儿的,便不该被抓住的吧。

    谁知还没有走几步,慕染却看见了迎面赶来的慕三郎。

    慕染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怎么好死不死就在这会子碰见他了,无奈,慕染却也只能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了一声,“三伯父好!”

    慕三郎走得急,这才看见了是慕染,想来回了慕家已经有了几日,这还是第一次与慕染照面,慕三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虽说依旧是神色匆匆。却说道,“四弟去得早,可怜你这孩子从小在外边颠沛流离。如今既是来了慕家,便好生呆着,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差使了丫鬟问我拿去!”

    慕染俯身道谢,心里暗想着这个三伯父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嘛!

    至少比起他的女儿,是要好上许多的。

    这样想来,慕染便是愈发的恭敬,也安下了心来。

    慕三郎没说几乎话就要走了。许是他真的有些着急,只迈开了大步子,只是却忽的从衣兜里掉出了什么来。

    脂粉的香气扑面而来。竟是一大盒水状的胭脂。

    慕染心领神会,却是立即石化,她已经隐隐地猜出了自己这个三伯父为何如此匆忙了。

    只是为何偏偏被自己瞧见了?

    这似乎有些不好吧。

    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慕染此刻的脑子里俨然是一团浆糊,谁让她好死不死遇见了慕三郎。遇到了他就算了。还撞上了如此尴尬的事情,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然而,慕三郎却是神色如常,只是泰然自若地拾起了装着胭脂的锦盒,不见丝毫的慌张,慕染只是愕然,这个老爷子,究竟是能装。还是能装呢?

    却在这时听见了慕三郎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这般的胭脂,倒是糟蹋了。”

    他还关心这个?!

    慕染又是石化。视线却落到了那一盒胭脂之上,是粘稠状的液体,只是色泽却有些单薄,看上去并非上等的好货,自然,慕染向来是不稀罕这儿的胭脂的,她先前不施粉黛,后来学了化了淡妆的时候也只是自己捣鼓了胭脂罢了,再后来,便是白湛所赠。

    她又哪里知道,这街市的胭脂竟然都是这般模样,而慕家的胭脂,已经算是极品了。

    无知的慕染只能咋舌几声,只是说道,“这胭脂……”

    话到了嘴边慕染只觉得不妥,又只能收了回去,她总不能说这胭脂看上去就是此等的货吧,因而慕染只是讪讪地笑了笑,连连摆手,“没什么,慕染就先行退下了。”

    “有什么,但说无妨。”慕三郎却是和颜悦色,他先前早已听说了这丫头的古灵精怪,又知晓她竟然曾经是一品皇商,想着必定对生意经有一番见解的,因而赶紧问道。

    慕染却还是有些犹豫,她心里是慢慢的吐槽,除了这些,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你是觉得这胭脂不好?”慕三郎果然是久经沙场,慕染不说话,他也是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是笑道,“你觉得是哪里不好?”

    慕染心里一惊,一面想着这下自己是如何是好,一面打量着慕三郎的脸色,却见他神色自然,似乎并不是恼怒的神色,这才说道,“倒不是哪里不好,只是她是液体的,而且一眼看去便是掺了不少的水……”

    说到这里,也说了大概,慕染却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小命还是想要的!

    只是慕三郎却在心里惊叹这孩子果然有些见底,遂说道,“依你之见,应该如何是好?”

    “我么?”慕染似乎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慕三郎反倒还询问自己的意见了,她虽然有些扭捏,不过想来自己这个三伯父还是好相处的,想了一想,便从怀里衣袖里掏出了一个胭脂的盒子的,这本是她准备送给慕念薇的,不过想来若是慕念薇要是知晓这是自己送的,一定是二话不说就竟它打翻在地的,只觉得一阵心疼,因而又悄悄地收了回来。

    哪里晓得,阴差阳错,竟然还真拿出来给慕三郎看了。

    慕染的胭脂与慕家市面上贩卖的自然不同,是取了新鲜的花瓣研末浸出了汁水,又拿了些杨枝甘露卡,静置数月凝固成膏状形成的,珍贵异常。

    慕三郎虽然不是白面小生,也不是好打扮之人,只是因着他做了胭脂的生意,对胭脂的了解也是颇深的,一见了慕染手中的胭脂,只啧啧称奇,捧在手上是爱不释手。

    奇了,当真是奇了!

    “慕染,你这胭脂,是哪里买来的?”

    难不成是薛家的铺子不成?

    一想到这里,慕三郎的心中自是一沉。薛家也是卖胭脂的,只是生意却一直被慕家压制着,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只是今年来,他不在洛城,疏忽了这边的生意,却在千里之外听说了自己家的胭脂卖不出去的消息,这才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没想到果真是如此,如今薛家的胭脂铺早已是一家独大。

    胭脂的生意不过是慕家的副业,它虽说是落寞了。慕家人面上却不担心,直到慕三郎归家,在他眼里。哪一门生意不是生意?

    只是如今却落得了这步田地,他自然是想要扶起来的。

    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前些年岁的时候,那些胭脂不知为何竟惨进去了些许的次品,卖给了一些皇宫贵族。却差点儿毁了那些夫人小姐们的脸。她们是无论如何再不敢用慕家的东西了。

    有了前车之鉴,还有谁还敢再来?

    就是动用了慕家的势力又如何,也是挽回不了人心的。

    慕三郎昨日没有归家,错过了晚宴,便是为此事忧心忡忡。

    他还在眉头紧锁,谁知慕染却在这时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

    她当然知道慕三郎是在想些什么,这是白湛所治。只是洛城的人皆是知晓这位男子的,心狠手辣。皆是避之唯恐不及,自己断不能报出他的名讳的。

    只是也不能说是从别姐买的,看着老爷子的表情就知道了,若是从别家买的,他一定会追问是那一家。

    偌大的洛城,除了慕家和只做胭脂水粉一样的薛家的胭脂铺子,还能有哪一家?

    慕染急中生智,赶紧说道,反正她也不是不知道这胭脂的做法。

    只是慕染此话一说出口,慕三郎是愈发的激动,拿着胭脂盒子的手有些颤栗,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真是你所治?”

    慕染虽然不知道慕三郎为何如此激动,只能冷冷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

    “能不能……”慕三郎的手却在这个时候抖个不停,“慕染,能不能……将这一门手艺交给伯父?”

    慕染总算是知道了慕三郎的打算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想来他是真的希望慕家的胭脂生意能够死而复生,便也就豁然开朗,干脆说出了心里话,“只是一门手艺,也不是麻烦,伯父既然是要,那就拿去吧。只是……”她顿了顿,这才说道,“只是前些年慕家因了劣等的胭脂没了自己的客人,那信用度就已经是降下来了,就算如今伯父您推出了新的产品,我们自然是知道它的好的,只是别人呢?他们心里害怕,自然不会再买,他们不买,又如何知道这些胭脂的好处?到头来,不过是白白浪费了成本罢了。”

    这丫头,果然是厉害!一针见血,直截了当地便指出了生意上的不足。

    慕三郎已经是完全的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个会耍一些小手段的商人罢了。

    如今才知晓慕染的厉害,怪不得先皇如此慧眼,让慕染担任了皇商一职!

    果然是名不虚传!

    慕染看着慕三郎是两眼放光,只当他是看见了商机,却是不知他是在为自己而感到惊奇,只听得慕三郎道,“慕染,你果然没有让伯父失望!你可愿意帮一帮伯父,做伯父的左右手?”

    “我?”慕染奇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才初次见面,也太直接了吧!

    慕三郎见慕染有些犹豫,却想着这是个好苗子,不栽培倒是可惜了,可惜了慕家那么多公子少爷,却一个个皆是顽劣之辈,没什么大出息,他正愁着找个接班人的,总不能自己日后归了天,叫这一大家子坐吃山空吧!

    慕染自然是不肯的,虽然她停了慕三郎的话,有些跃跃欲试,却还是说道,“多谢三伯父的好意,只是老太太教导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慕家的姑娘更不应该抛头露面!”

    “这不过是老太太的话罢了。若是你因了这个不肯去店铺里的话,伯父这就帮你同老太太讲去!”慕三郎不假思索地说道。

    慕染这才睁大了眼睛,这才是她想要的,咧着嘴笑着,又俯身作了个揖,“既然如此,那伯父,慕染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三郎这才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过林老太太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勃然大怒。

    一手重重地拍在了几案上,“什么!你竟然让那个丫头跟着你学做生意,她那野性子还未改你倒是好,助纣为虐,是生怕她还不够野么!”

    慕三郎俯身,毕恭毕敬,却不说话。

    林老太太又说道,“是不是她挑唆的你!三郎,之前你可不是这般模样,定是那野丫头的花言巧语!”

    “并不是慕染的事情。”慕三郎这才恭敬地回话,“是孩儿觉得慕染是可造之材,这才……”

    林老太太的眸子是愈发的阴暗了下来。

    只是在月光郎朗照下来的明亮的月色里,慕念薇却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靠在窗栏边,只是眼睛里却是飘渺得如同黑夜一般的黑色,“你说那个六姑娘,竟然要跟着爹爹学做生意!”(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章 胭脂

    “什么是广告?”

    当慕三郎疑惑地提出了他的疑问时,慕染不禁扶额。

    好吧,慕染发觉自己是再一次穿越了,这不怪他,只是……

    怪不得说人老了脑子就不好使了,比如说慕三郎的迟钝就足够让慕染抓狂的了。

    她只能再一次解释道,“现在洛城的人不信任慕家的胭脂,也就是说慕家的名誉在洛城的百姓们心目中已然是大大地降低了,若是还想百姓们信任它,只能提高知名度,知名度……”

    慕染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的想起慕三郎应该是不认识这个词的。

    果然,他眼里的疑问让慕染不得不又解释着。

    许久,慕三郎可算是明白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找一个有名气的人,让她用我们的胭脂就可以了。”慕三郎一拍桌案,是忠于反应了过来。

    慕染是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有问题,还是慕三郎的脑子有问题,不过既然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慕染也不再多作解释。

    谁知慕三郎却在这时拍着胸脯说道,“这还不简单,朝廷之中我有不少的好友,相信他们一定能帮我这个忙!我这就将这些胭脂送过去!”

    “哎哟,三伯!”慕染不知道究竟是慕家的生意太好做了,还是根本没人与它竞争,它才能够到现在还没有败落下去,只是这个三伯父的智商就足以让慕染一肚子的无语了,不得不拦住了他。慕染只能说道,“三伯,您先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说!”

    慕三郎这才稍稍地冷静了下来。

    “就算是你将这些胭脂给了你朝中的朋友又如何,那些可都是男人,您看,您是做胭脂的生意的,尚且不懂这胭脂的用法,更何况是那些人呢,回头他们给了自己的妻妾。那些妻妾再一问这来历,知道这是慕家的东西,要么就是尘封了箱底。要么就是给扔了,我们的生意只能是没有起色!所以说,还白白浪费了这么宝贵的料子!这不是市面上普通的胭脂,那成本。可是不菲的。您就不心疼么?”

    一番话说得慕三郎直肉疼,无奈之下,他只能有些沮丧,“那还能怎么办?”

    “您说女人为何要涂胭脂,打扮自己?”慕染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的上扬里是不屑思索。

    慕三郎虽说脑袋不大灵光,只是好歹也是在外边打拼了那么几年的,想了又想终于说道。“为了讨男人欢心?”

    这说法是俗气了些,不过也是正解。

    慕染这才说道。“所以,这胭脂啊,还是要由男人的手交到了女人的手上,只不过,却不是通过这种手段!”

    “那该如何是好?”慕三郎似乎有些不解。

    只是慕染却卖了个关子,只是说道,“三伯,你相信慕染么?”

    事到如今,还由不得他不信么?

    只不过听慕染说起来,仿佛也是头头是道。

    慕三郎点头。

    慕染便笑道,“等到胭脂大卖的时候,慕染再告诉三伯其中的方法可好?慕染只是不希望三伯您空欢喜一场。”

    既然都是如此说了,慕三郎心里虽然好奇慕染的手段,却也应允了。

    再说了,他是打心底里相信慕染的。

    因着慕染帮慕三郎打点店铺里的生意,林老太太心里虽然不满,只是他心头肉提出来的要求,她也只能无奈应允。

    顺带着,慕染便有了初入慕府的自由,可叫慕家的众人好生羡慕。

    只是这些羡慕的人之中,却没有慕安。

    慕染坐在马车里剥着一瓣一瓣的橘子,斜眼看了慕安一眼,却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来,没给你准备橘子,这些都是我的!”

    “你满满吃。”慕安压根就没有对她手里的橘子感兴趣,只是想要借个地方睡觉而已。

    说罢只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却是闭着的。

    “你都是这样睡觉的么?”慕染无意中侧头见了慕安这般奇葩的睡姿,吓得橘子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捶胸顿足好几下才下了去。

    谁知慕安却在这时幽幽地回了一句,“是。”

    更是吓得她差点把刚咽下去的橘子给吐出来。

    “你在睡觉?”慕染是愈发觉得惊悚。

    “是。”慕安却是面无表情,只能说……睡得安详。

    这样也叫睡觉,有鬼喽,是在说梦话吧!

    慕染这样想着,不然怎的只是重复着一个字。

    这样想来,慕染稍稍平静了下来,只是自言自语道,“跟马似的睡觉,有什么动静也能赶快跑啊!”

    “是!”

    慕染又是身子一抖,拜托,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啦!

    “我在自言自语。”慕染的声音有些低沉。

    “抱歉。”

    慕染一惊,这家伙难道不是在睡觉?

    慕染这样想着,已然将嘴里的话问了出来。

    慕安却在这个时候猛然睁开了眼睛,炯炯有神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慕染,“到了。”

    慕染差点儿被吓岔了气,“慕安,您能别一惊一乍的么?”

    慕安本是准备下了马车的,只是却在听见了慕染说的这句话时一下子回过了脑袋来,“一惊一乍的难道不是你么?

    慕染瞬间一阵语塞,好吧,是她,是她。

    谁知慕安却在这个时候走进了仙乐楼去。

    慕染愕然,此时不过是黄昏,仙乐楼还没有什么客人?

    他这个时候来仙乐楼,究竟是为何?

    慕染心里虽然疑惑,不过想着就算是自己问了慕安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只能改口问道。“你就是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么?”

    慕安的脚步一顿,慕染似乎这时候终于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只不过慕安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是。”说完只是大步向前去了。

    独留慕染一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慕安原本就是暗卫,自然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只是如今他已经是了普通人,自己却还这样说,是不是太伤人了?

    “你在想什么?”谁知白湛却含笑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中团扇轻摇,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来玩啊!”慕染鼓足了勇气看着白湛。忽的说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白湛。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账要算算了!”

    白湛听了慕染的话,只是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一面优哉游哉地吃着茶水。是一脸的悠闲。“四儿,将账簿拿着。”

    慕染一愣,就白湛这样的,还要做账?

    “我自然是不做帐的。”白湛却只是说道,“不过我有了四儿五儿两把好手,又何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账簿和快就拿了过来,只是慕染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就一阵头疼,只是翻到了最后一张。看了总结的数字罢了。

    “竟然有这么多?”慕染愕然,睨了白湛一眼。忽的毫不含糊地说道,“五五?”

    “三七。”谁知白湛却是狮子大开口。

    “这一座楼是我的。”慕染真是要抓狂了,瞪着眼睛低声吼道。

    “姑娘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白湛却只是浅浅笑着。

    “我还是老鸨呢!”慕染毫不示弱。

    “酒水是我供应的,人也是我养活的!”白湛气定神闲。

    慕染鼓着嘴巴,想着她确实没有什么贡献,不过想了一想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阿秀是我带来的,花魁的功劳是我的!”

    “但她,现在是我的人。”一锤定音,白湛的嘴角是愈发的上扬。

    慕染无力反驳,只能低低地说道,“四六。”

    “成交。”白湛倒是果断,“拿了纸张来。”

    慕染一愣,没有想到白湛还有签字画押的意识。

    不过看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白纸黑字时,慕染这才咬牙切齿,想着原来自己早就被白湛给算计了,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只是慕染忽然有些疑惑,“奇怪,怎么是我六你四。”

    “我说三七,是你不要的。”白湛神色自若。

    “你!”慕染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简直比橘子卡在喉咙里还难受。

    等到事情大功告成,慕染才想起了正事来,只是神秘兮兮地对白湛说道,“给你带来了一桩好买卖,你说我厉不厉害?”

    白湛却是挑眉,不置可否。

    慕染这才说道,“都是你之前送我的那用袖珍锦盒装着的胭脂的功劳,没想到那家伙也能带来商机!白湛,你是在是太厉害了!”

    “你想要借仙乐楼的名声?!”白湛自然是一眼就发觉了慕染的心思的,却只是笑着摇了摇脑袋,“不要。”

    慕染自然是知道白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就决绝了,却依旧不依不挠,只是说道,“我就知道你不喜这般的交易,所以才不准备拜托你的!”

    “你怎么知道阿秀会帮你?”白湛不是不知道慕染的心思。

    她是一个透明人,心里想着什么,是全都写在脸上的,比如现在……

    慕染歪着脑袋,想了一想,却是胸有成竹,“我同阿秀可是好脾气,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帮我?”

    “慕染,你听我一句话。她是会帮你,只是你也会后悔。”白湛是一本正经。

    慕染却是不相信的,他还哪里有这般严肃的时候,因而慕染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看你,又逗我,我才不信呢!”

    “这都被你发现了。”白湛只是轻轻地笑着了,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说道,“都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你又何必在这里秀优越?”

    慕染这才吐了吐舌头,欢天喜地地朝着阿秀的香闺跑了过去。

    慕安便是早就在房内的。

    他进来的时候,慕染的目光只是落在了仙乐楼里。并没与看他一眼,因而没有看见慕安不知道从哪儿提来了一个装饰精致的三层食盒,更没有看见他只是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街角里。

    阿秀的房间在仙乐楼中虽然偏僻。不过确实在街道的拐角处,一推开窗门,底下便是繁华的街市,每逢早市之时,还可以闻到若有似无的各种食物混在一起的令人馋涎欲滴的味道。

    阿秀如今虽然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只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面对这样精美的食物。她还是抵挡不住自己的诱惑,有时候真是馋得不得了,因而一品楼便是她常去的地方。只是她在仙乐楼里向来是红纱遮面。根本无人知晓她的相貌,只是听得传言说阿秀姑娘倾国倾城。

    因而当她不施粉黛地出现在一品楼时,吃饭的客官只当哪家的大家闺秀如此气质卓绝,倾国倾城。倒也没怎么怀疑竟然是仙乐楼的姑娘。

    阿秀过得倒也是自在。

    只是这几日。听闻一品楼换了一个师傅,也带走了阿秀最喜欢的吃食,西湖醋鱼。

    一时间吃什么也是食之无味了,阿秀不免有些怅然,肚子躲在闺阁之中生着闷气,却忽的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心里甚是高兴,连忙起身推开了门,再不顾其他。却是看见慕安手里提着的食盒。

    不假思索地接过了食盒,阿秀这才看见了自己的最爱。还有一笼蟹黄小笼包,一碗碧梗粥,一道酸笋鸡皮汤,完全令人垂涎欲滴。

    “慕染,你真是了解我的心意!不枉你我朋友一场!”阿秀是真的高兴,早已迫不及待地夹起了筷子尝着味道,嘴角是真正的笑意吟吟。

    慕安面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些无奈,还有几丝郁闷,却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阿秀。

    阿秀这才疑惑地问道,“那厨子不是不在一品楼了么?你又是如何带了这些菜的?”

    “因为他是慕家的厨子。”低沉的男声忽然让阿秀陡然一惊,她放下了筷子,只愕然地瞧着慕安,“是你!”

    “是我!”慕安笑道,“阿秀,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阿秀拿出帕子擦着嘴,脸上又恢复了之前平淡的神情,“这些菜,都是你带来的?”

    “不然?”慕安依旧笑着,不过那笑却始终带了些什么。

    阿秀忽然说不上话来,她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喜好,慕安竟然了解得如此清楚,就连出了宫之后,他也知晓!

    只是脑海里忽的浮现出了自己当时的孤立无援,阿秀忽的又觉得孤单起来,面上也多了几分疏离的神色。

    “那个时候,你在哪儿?”阿秀有些迟疑,却还是问道。

    或许若是那时慕安在自己身边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他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父皇。

    只是她那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呼喊着,却没有人回应。

    只有慕染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慕安却只是沉默。

    他不善于解释,也不想要解释。

    毕竟他甚少说话的。

    慕染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打破了屋内的尴尬,只是愣愣地瞧着慕安,“你怎么在这儿?”

    慕宇看了一眼慕染,又看了一眼阿秀,没有说什么,只是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慕染是了解慕安的神出鬼没的,因而只当是见怪不怪了,却只是拉着阿秀的手说道,“阿秀,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她眼里是灼灼的目光,似乎很是恳切。

    应当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夜晚的仙乐楼歌舞升平,红灯酒绿,觥筹交错之间,是男欢女笑之声。

    慕染站在一片繁芜里,悄悄地对阿秀做了一个手势。

    阿秀是准备上台的,不过看着慕染,眼神却有些犹豫,方才慕染教自己的那些动作,应当是很丢脸的吧,只是自己已经是答应她了……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底下是如雷鸣一般的鼓掌与喝彩声,直叫阿秀一片恍惚。

    慕染的眼神是愈发的恳切与坚定,终于。阿秀缓缓地自衣袖里拿出了装饰精美的袖珍锦盒,淡淡的玫瑰花香自台上飘散开来,众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阿秀忽而高高举着胭脂盒子。微微敞开的瓶盖,众人才知晓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胭脂。

    只是手势一变,阿秀却又将锦盒附在了自己的朱唇之上,印了一个香吻,眼神迷离,直叫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如此一来,众人是愈发好奇阿秀手中的锦盒是何来历了。

    阿秀一舞惊鸿。却是很快便退到了台下,慕染便赶紧催了老妈子上台前来。

    那老妈子不愧是专业的,立即尖声尖气地说着。“我们家阿秀姑娘可是美?”

    底下立即是一片附和声,皆是夸耀。

    老妈子又说道,“只是阿秀姑娘再美,却美不过她手里的这一盒胭脂。她的美貌。可全都是靠了这盒胭脂,她的肌肤才这般水嫩光滑,吹弹可破!”

    一番花言巧语叫一众男子皆是咽了咽口水。

    “这般的胭脂,若是家中的婆娘用了,也不是如这青楼里的女子一般么?”自然有男子心里是这般想着,眼里更是渴望之情。

    很快便有人问价钱,有的甚至已经挥舞着手中的一大叠银票。

    一个个都是挥金如土的主儿。

    慕染却是一脸的不屑,只是吃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厅里的动静,要说好戏还在后头呢!

    老妈子终于说道。“只可惜,这般的好东西只有一个,就连咱们的阿秀姑娘也仅仅这一小盒而已,如今阿秀姑娘忍痛割爱,愿将它卖给在座的公子们,不知……”

    还是阿秀姑娘用过的,带着伊人的淡淡芳香,底下是愈发的骚动了起来。

    害得老妈子不得不扯着嗓子,又叫了几个小厮,才将场面给压了下来。

    依旧是笑意吟吟地说道,“几位公子还请稍安勿躁,都说物以稀为贵,既然大家都想要的宝贝,何不在这里出价,价高者胜,如何?”

    “好!”众人是一致赞同。

    正中慕染下怀,她早有准备,立即唤了身旁的小厮将桌子椅子摆了上来,桌子上方正是摆着阿秀方才捧在手心的胭脂。

    老妈子先是说了规矩,讲明了众人皆不可胡乱出声,乱哄哄的不成体统,只给美人发了一个小牌子,若是想要出价的,举牌叫价即可,在不可多加言语。

    普通的老百姓自然也不敢来仙乐楼这般地方,在这儿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老妈子笑着道了一声开始,叫价便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若不是慕染身临其境地观摩,也不知道这一场拍卖竟然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很快一盒小小的胭脂就叫到了十万两黄金如此之多,慕染心里激动异常,这不光是捞回了本,简直是赚了好几十倍啊!

    一个个都是败家子,竟然阔绰到这种程度!

    不过叫了十万两,价钱应该很难再提上去了吧。

    果然,带下是一片寂静,有些富贵公子也是被十万的价格给吓到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十万一次!”老妈妈高声喝道,一颗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妈呀,她活了那么久,还没有见过十万两黄金那么多的!

    “十万两次!”又是一声,老妈妈此刻简直是两眼发光。

    就连她的声音也由此颤抖。

    眼看着就要一锤定音了,不过事情总是没有这么简单的。

    慕染只是勾着嘴角,看着阿秀一步一步走上了台前,凑近了老妈子的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至于究竟是什么,恐怕也只有她们两个知道了,当然还有慕染这个策划人。

    老妈子心领神会,目送了阿秀出了自己的视线,看着台下的众男子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她这才笑道,“方才阿秀姑娘说了,这一次的拍卖不作数,胭脂盒子她已经收了回去。”

    众人瞪大了眼睛一看,才看见桌案上已是空空如也。

    有些人开始不满地嚷嚷着。

    老妈子却在这个时候说道,“阿秀姑娘的意思是,明日拍卖继续。依旧是价高者得,附送姑娘的香吻一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香吻?还有这等好东西!

    众男子又是笑逐颜开。

    慕染只当看戏一般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得笑着,只觉得是自己将他们耍得团团转的。

    阿秀步至她的身边,只是说道,“你这一招果然厉害,不过这些人,当真是可笑。”

    “纸贵金迷,他们不顾是想要些乐趣罢了。我们给他们乐趣,他们给我们金钱,互利互惠。不是吗?”慕染说着咧着嘴笑了起来,看着阿秀,忽然说道,“胭脂在男人手里倒是暴殄天物了。我要让那些女子们也主动来买我们慕家的胭脂!”

    不日。就连洛城或是养在闺阁中的,或是已经为人妻的女子们都知道了仙乐楼里的阿秀姑娘手里的胭脂是有多少厉害的事情。

    消息不胫而走,没有人知道是如何传播开来的,却是在整个洛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而这一日大清早,仙乐楼外就架起了一个壮观的台子,足以容纳白人,就在宽敞的大街的拐角,那儿有一大块的空地。

    忙里忙外。不一会子就汇聚了一大群的人,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只是一个模样俊俏的丫头却在人群里穿梭着,不时地小声嘀咕了几句,谁也不知道,这丫头竟然就是这一次拍卖大会的总指挥。

    早已有了男子为了一盒胭脂而连夜等在那儿,却依旧欢呼雀跃、跃跃欲试的。

    也有闻名远道而来的后来者。

    更有不少女子芳心暗动,也来了这里为了胭脂的,却是坐在软轿里,并不现身。

    一时间,就连宽阔的大街也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慕三郎过来的时候也是费了好大的一通劲这才穿越了人群,却在看见这般壮观的场面时还是瞪大了眼睛,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染看见慕三郎来了,这才笑逐颜开地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三伯父好?”

    慕三郎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是盯着眼前的大台子,对着慕染说道,“只是为了一盒胭脂?”

    “是。”慕染笑道。

    确实,只为了一盒胭脂,如此大费周章,更让人费解的却是就这么一会子竟然来了那么多的人聚在这儿,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确实是为了一盒胭脂。

    只是慕染索要的,却不单单是一盒胭脂。

    做人啊!必须要目光高远才行!

    忽然在人群里有人询问,“可是薛家铺子里的胭脂?”

    立即就有人接道,“哪里是薛家的铺子,我们家的公子与薛家的二爷关系交好,早就问过了,他们哪里有这般的好东西,不过就是寻常的胭脂罢了。”

    “你又没见过,哪里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你见那仙乐楼的阿秀姑娘用的,天下间仅此一枚,能不是好东西么?”

    说到这里,众人是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愈发的雀跃。

    慕染什么都没有说,却是死死地憋着笑。

    心里却想着,这下是要赚大发了!

    很快拍卖大会便开始了,四周拉起了粗布麻绳,隔绝了众人,只有让少数非富即贵之人进了来,慕染自然是在里边的,只不过却是挑了一个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位置罢了。

    当然,这个位子虽然不引人注目,却是观察众人反应最好的场所,那些人眼里的贪婪**尽收慕染的眼底。

    她在心中嗤笑几声,虽然面上依旧是神色自若。

    只见老妈子扭捏着屁股款款上台,扯着嗓子,声音尖锐,“几位爷,欢迎你们来捧场!”

    众人是一阵拍手叫好,自然是围观的百姓们发出来的。

    只不过阿秀没有出来,如此抛头露面的事情,她会出来才怪。

    众人不禁有些泄气。

    只是老妈子的话一下子就活跃了气氛,“我呢也不在这儿哆嗦了,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价高者得,可不仅仅是一盒胭脂,还有阿秀姑娘的香吻一个!”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拍卖正式开始了。

    慕三郎不免有些紧张。

    慕染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轻声说道。“三伯父,您且放心,昨日晚上已经出了十万两黄金。”

    “什么?”慕三郎着实吃了一惊。就连声音也结巴了起来,“就就就……就一盒胭脂?”

    “就是一盒胭脂。”慕染笑着点头,“今儿的价钱,会更高。”

    此话一出,愈发让慕三郎瞠目结舌。

    果然如此,因为底价,便是十万两黄金。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真狠。

    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很快便有人出价。“十五万两。”

    慕三郎听着只觉得捧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不住地掏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奇了,当真是奇了!

    慕染却不以为意。昨夜她或许觉得十万两黄金确实是高了些,只不过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洛城是个富贵之地,对于那些富贵人家。比如说慕家。又比如荣国公府,十万两,根本没什么。

    这样想来,慕染便想着定是要狠狠地宰这些人一顿的,因而她只是低头吃茶,并不关心四周的战况。

    白湛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顺势在慕染的身旁坐了下来,对着慕染淡淡含笑。

    慕染一看见白湛。一瞬间便紧张了起来,直瞪着他。让他不要出声。

    白湛却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容,许久,他只是说道,“慕染,你这一招当真是好计谋。”

    慕染绝望地闭上了眸子。

    慕三郎本就不知道她与仙乐楼的关系,只是知晓这是慕染假托他人之手同仙乐楼做的一笔交易罢了,因而慕三郎才放了心,毕竟仙乐楼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

    毕竟慕染不过是一个闺女,这般进出仙乐楼,总归是不妥当的。

    而白湛却是在洛城之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虽说仙乐楼的楼主是阿秀,只是白湛却是仙乐楼中再神秘不过的存在。

    有人说阿秀能有进入的地位,却是靠他的帮助。

    也有人说,白湛曾经是前太子林浩然的手下,因了太子有龙阳之好,这才逃离了长安,来到了洛城,也邂逅了阿秀姑娘。

    不过每每听见后者时,白湛总是不悦的。

    坊间传言无数,总归是一句话,白湛这家伙,不好惹。

    慕三郎自然也有耳闻,只是亲眼见到了白湛,却讶异于竟然是这般美艳的年轻公子,却是那疑惑的眼神瞅着慕染。

    慕染虽说有些尴尬,却还是说道,“三伯父,这位是白湛白公子,因了生意上的事情,我们才有所交集。”

    只是说完了这句话,慕染就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与白湛有一腿么?

    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果然,白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慕三郎却未发现什么端倪,只是对着白湛笑道,“白公子,有劳了。”

    “母三老爷言重。”白湛微微点头,是一脸的敬重,却叫慕三郎觉着满意。

    这般的谦逊有礼,倒不像是外面传得心狠手辣。

    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只是这个间隙,那一盒胭脂已然到了五十万两黄金之多。

    众人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叫价的人瞬间少了大半,只是周遭依然是虎视眈眈的眼睛。

    这时却从不远处来了一架软轿,却不知里边坐着的,究竟是何人,直叫众人不由得一阵好奇。

    只听得走在前面的丫鬟忽然说道,“我家姑娘出一百万两,”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黄金。”

    原本有些寂静的广场一下子闹哄哄起来。

    慕染也有些吃惊,眼睛朝着那一顶轿子看去,心里却在猜测着这究竟是哪家的小姐。

    竟然是如此的大方。

    只是这个时候阿秀却走了过来,淡淡含笑。

    这还是光天化日之下阿秀第一出现在了众人的眼神那曼妙的身姿,直叫众人离不开了眼睛,盈盈一拜,众人又是一阵如痴如醉。

    “真是好看!”就连慕三郎也不由得这般说道。

    只是话说出口,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

    不过慕染却在心里窃笑着,这姑娘不过是眉眼与阿秀有些相像罢了,哪里是她本人。

    只见阿秀小声地对老妈子说了些什么。

    那老妈子这才说道,“阿秀姑娘方才说了,若是诸位不信这胭脂的功效,她便当众示范。”

    难道阿秀姑娘要露出了真容不成?

    众人是一阵期待。

    却见从台下又来了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子,脸色暗黄,自然是与阿秀不能比的。

    只见阿秀轻轻地拧开了胭脂盒子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拿了一根细细长长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白玉镊子挑了一点,在手心里抹匀,这才轻柔地涂抹子在了那位姑娘的半边脸上。

    立即变与之前不一样了,容光焕发,令人震惊。

    阿秀又挑了一些胭脂轻轻地涂在了半边红唇上。

    年纪不轻的姑娘静立在台前,左边的脸颊与右边两相比较,还真是天壤之别。

    众人皆是一阵惊叹。

    那些个闺阁中的女子本就是为了胭脂而来,却见价钱出的那么高,只是又不知道这胭脂究竟是好是坏,因而不好出价。

    事实证明,女人不乏狠则已,若是真的发狠起来,又是男人可以低档的住的?

    比如说此刻,立即就有小厮代了自己主子吼道,“我们家主子出一百一十万两!”

    价钱却是不止于此,水涨船高。

    慕三郎是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茶杯了,只能颤抖着双手将它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不然, 是很可能要摔碎的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七章 沈洛

    “慕家的六姑娘还真是把自己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慕家的生意上呢!”夜色深沉,敬王却只是淡淡说道。

    庭院之间,树影斑驳。

    阿秀奉了茶,眼神有些闪烁,却只是淡然说道,“谢过皇叔的这些点心。”

    她自然是知道敬王的意思的。

    若是她想要联合了黎慕染夺回江山,只是那也丫头如今只是专注着慕家的生意,根本没有空理会这件事情。

    这样漫长的一条道,究竟哪儿是尽头呢?

    敬王继续说道,“究竟还是家人重要啊!”

    阿秀却只是轻笑,不置可否。

    一时之间,两个人竟都是无言。

    敬王没有坐多久,便起身告辞了,送了敬王离看院子的时候,敬王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别在这仙乐楼中受了什么委屈。”

    “多谢皇叔的关心。”阿秀俯身,神色自若。

    阿秀似乎犹豫了许久,这才说道,“阿秀觉的这样的生活,挺好。”

    话说出口,竟是连自己也惊愕的。

    敬王神情微怔,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摇着脑袋笑着离开了。

    慕染此刻却在慕府里与林老太太斗智斗勇,林老太太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你为了慕家赚了那么多的钱,自然就是对慕家有功的。

    慕家的规矩,论功行赏,有罪必罚!

    而在众人的眼里,慕家的若水院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可比她之前那个破落的院子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

    慕染却只是苦笑道,“老太太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只是慕染觉着那院子挺好的!”

    主要是位置偏僻,又靠着街角,偷偷进出也方便,有利于做坏事!

    只是林老太太这下可就不满了,既然她给的礼,收下便是,推推嚷嚷。难不成是嫌弃自己?!

    嫌弃自己,那便是嫌弃慕家!

    这还能了得?!

    林老太太的脸 一下子板了起来,只是冷冷地说道。“你身为慕家的六姑娘,还住在那般的院落里,可是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家亏待了你!”

    这话说的。搞得她以前住在哪个小院子里就不是慕家的六姑娘似的。

    慕染无奈,实在是林老太太的气场太过强大,她便也只能应允,心里想着她定是能够想出法子来的,自己只能憋屈一阵子了。

    慕染只听说了慕家的若水院是个好地方,却不知道竟然是那么好的一个地方。

    怪不得那些个姑娘们看着自己的眼里全然剩下了嫉妒,这其中,慕念薇的眼神是愈发的阴狠。简直是恨不得将慕染的皮给剥了一般。

    “那个黎慕染,刚进来的家伙。凭什么让她住那么好的地方!”

    众人面前,慕念薇是敢怒不敢言的,只是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便开始发牢骚了,“真是便宜了这个外来的女儿!”

    慕念薇只是劝道,“慕染帮了慕家那么多,那也是她改得的,念薇,可不许这般说话!”

    “我就是不高兴嘛!”慕念薇只嘟着嘴巴,是愈发的气哼哼的。

    慕染搬了院子那一日,不知道为何,来了许多的人。

    只是换个院子,又不是搬家,慕染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这是这儿的风俗么?

    她瞧着三儿,询问着,只是三儿却是摇了摇脑袋,似乎她也并不知晓。

    慕染是愈发的郁闷,只是很快她便明白了过来。

    有公子派了自家的丫鬟过来,询问她是否与仙乐楼的阿秀姑娘关系交好,又询问她的相貌。

    一个也就罢了,却是接二连三地跑了过来,还是偷偷摸摸的。

    慕染是说得口干舌燥。

    “那自然是美若天仙的,就是慕家的众位姊妹与她想比,都是要自行惭秽的呢。”

    都是自个儿的生意,慕染自然是要夸大了说得。

    却叫诸位公子的神色愈发的激动,放下的,也都是大礼。

    慕染看着这么多的好东西,喝了一大口的茶水,这才觉得有些直了。

    苏钰也过了来,提着手中的食盒,那香味,老远让慕染闻着,就是垂涎三尺了。

    慕染并不知道是苏钰来了,只是对着三儿问道,“是不是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没想到搬了这若水院,还能开开小灶,实在是太好了!慕染这样想来,是愈发的饥肠辘辘。

    苏钰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面色僵硬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几案上。

    这么多东西中,还是苏钰带来的再实用不过。

    虽说这是苏钰送的,虽说慕染见着了苏钰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只是人啊,跟什么过不去都可以,哪里能跟吃的过不去呢!

    再说了,若是自己不吃,苏钰恐怕就是二话不说就要倒了的。

    禀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慕染将食盒里的一道道美味佳肴一样一样拿了出来,立即大快朵颐起来,咬了筷子许久,这才想起了苏钰的存在,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沈公子,坐!别客气!”

    苏钰自然是不客气的,只是坐在了慕染的对面,三儿端了茶杯过来。

    她看着慕染不知廉耻地啃着鸡腿的惨不忍睹的模样,只是撇了撇嘴,却没有说些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呢?!

    倒是苏钰看着慕染吃得津津有味,嘴角竟然是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的笑意。

    不时递了茶水给她,“小心着些,别噎着了。”

    慕染是真的饿了,苏钰这么一说,她拍了拍胸口,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

    只是这个时候。林老太太却过了来,带着一行的众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了。

    慕染却见着桌上杯盘狼藉。想着这下子是要死定了,只能胡乱地拿着帕子擦了擦嘴,一把拉过了苏钰站在自己的身侧,挡着小小的桌案。

    苏钰心领神会,只是看着林老太太,俯身作揖。

    见是苏钰来了,林老太太自然是满心欢喜。“是疏儿来了。”说罢招呼着苏钰过去。

    只是……

    苏钰的身子却美誉哦动,只是淡淡说道,“苏钰拜见老太君!”

    “嗯!”一身老太君。林老太太听着很受用,早就将苏钰的不敬抛之脑后。

    慕念薇一手搀扶着老太太,见是苏钰,早已是羞得满面桃花。低着脑袋。是一脸娇羞的模样。

    林老太太不傻,眼睛不大,却是精明的很,一下子便知道了慕念薇的心思,不由得取笑道,“我们家的念薇,见沈公子相貌堂堂,竟然还害羞了!”

    底下是一阵窃笑。

    慕念薇更是羞得如同火烧一般。直嗔怒道,“老祖宗!”

    却偷偷地拿眼睛瞧着苏钰。却看见他依旧神色淡然,不为所动,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是愈发的气愤,眼睛直狠狠地瞪着站在苏钰身旁的慕染。

    却见慕染打趣地看着苏钰,小声说道,“害羞了。”

    慕念薇只当这是对自己的嘲笑,紧紧咬着嘴唇,是愈发的气愤,这个黎慕染,还真是不识好歹!

    她却在这时忽然看出了端倪,两个人为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难不成身后有古怪不成?

    她心下了然,忽的大呼小叫着,“哎呀,这是什么!”

    说罢一个箭步冲到了二人的面前,一把将慕染推了开,是大惊失色的模样。

    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想着慕念薇何时身手如此矫捷了,只一个趔趄,幸亏被苏钰及时扶住了,这才稳住。

    这个慕念薇,难道她不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是太做作,太浮夸了嘛!

    慕念薇却是咬牙切齿,她本是想要作势扑倒在苏钰的怀里,却……

    林老太太看着慕念薇的眼里似乎有些责怪的意味,“念薇,可是成何体统!”

    “是方才看见了一条小虫子!”念薇故作委屈,却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正经事情来,眼神扫了过去,这才看见了慕染身子挡着的小小的一方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只见是惨不忍睹,哪里像是慕府平日里吃饭时那般干净!

    慕念薇几乎是想到了慕染撩起袖子,盘着腿,啃着鸡腿的模样!

    当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慕念薇这样想着,只觉得嫌弃,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却故作惊慌地捂着嘴巴说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糟糕,还真是着了慕念薇的道!

    慕染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站着,似乎也有些促狭,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是好。

    却在这时听见了苏钰淡然的声音,“是苏钰实在是太饿,让诸位受惊了!”

    林老太太即将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停在了喉咙里,是苏钰,这怎么会是苏钰这个好孩子干的?!

    慕念薇似乎也是有些愕然,瞪着眼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糟糕,这下自己定是要给苏钰留下坏印象了!

    林老太太只是轻咳了一声,“念薇,沈公子对慕家并不熟悉,你便带着他到处逛一逛。”

    正是慕念薇心中所想,。她满心欢喜,点头称好。

    慕染不是不明白林老太太的心思的,只是想着这二人孤男寡女……

    只是苏钰与慕念薇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慕染,慕家生意的事情……”谁知林老太太却在这个时候幽幽开口,看来,又是要一番长篇大论了。

    苏钰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虽说她是放慢了步子在幕念薇的身边走着的。

    只是这般的沉默,却是叫她有些尴尬。

    许久,她在强撑着笑容说道,“念薇还未谢谢沈公子的救命之恩。”

    苏钰却是抿着嘴,望着幕念薇的眼神却是有些疑惑的。

    幕念薇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嘴角上扬的弧度一下子僵硬住。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苏钰只是唤了阿风来,“三姑娘,沈某有些事情需先走一步。慕家的宅子你领着阿风先逛了,之后他再同我说,便是一样的,告辞。”

    慕染自然是不知道幕念薇此刻的气急败坏的。

    她只是硬着头皮,听着林老太太面无表情地在自己面前说道,“六姑娘,虽说你身为慕家的女儿。只是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是顽固保守之人。”

    慕染毕恭毕敬地站着,略略低着脑袋,俨然是一副受教的模样。

    只是她在心里却是不断吐槽的。

    什么叫不顽固?不保守?

    慕染默默地再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只是面上依旧不做声罢了。

    林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如今我是老了,没过几年。便是要躺在棺材里的人了。到时候还如何打点慕家的事情,你的几个叔叔伯伯们也是靠不长久的,慕家的未来还不是靠在你们这些小辈的身上了,只是可惜,你们这辈中,好容易才出了你这么一个人才。我这老太婆也不希望其他的子子孙孙如何,自是希望你能多帮着他们些,让这些家伙都有个一技之长罢了。也不用只会靠着慕家过生活。”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就连慕染听着都有些动容了。

    谁知林老太太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这帮崽子。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我不留着这口气,再多活个几年,恐怕整个慕家的天盖子都要被你们给掀了。”

    一句话一惊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慕染只能无奈地装作恭敬的模样,“老太太,您且放心,慕染明白了。”

    林老太太又唠叨了几句,这才拄着拐杖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款款离去了。

    慕染这才瘫倒在了椅子上,却赶紧让三儿将桌子给收拾了。

    真是没有想到,不过是简简单单地搬一次家,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慕染想了一想,只打了个哈欠,便想着先到床榻上去歪一歪了。

    谁知道苏钰却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忽的幽幽说道,“讲完了?”

    “讲完了。”慕染说罢又伸了一个懒腰,只是这时候似乎才反应过来,惊愕地看着苏钰正站在自己的身前,“你不是同幕念薇离开了么?”

    苏钰却只是浅笑一声,似乎是不置可否。

    慕染想到这里心中就有些气哼哼的,不由得酸溜溜地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幕念薇喜欢你。”

    “我知道。”谁知苏钰的回答还真是直言不讳、

    慕染心下愕然,他也不必回答得这么直接吧。

    不过看着苏钰如此正义凛然的模样,又好似他心里坦荡荡似的。

    慕染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只能试探性地问答,“那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谁知苏钰却是斩钉截铁地说了这番话的,说完只若有所思地瞧着慕染,“你那么好奇是为何?”

    “我……”慕染又是一阵语塞,支支吾吾地却说不上一句话来。

    苏钰也不逼慕染,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未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

    慕染望着苏钰离去的背影,那一瞬间,她似乎是有些失神。

    只是苏钰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步出慕府的时候,却被幕念薇一把拦住。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似乎游戏倔强,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傲慢,却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恳切,苏钰神色微怔,停下了脚步瞧着幕念薇。

    见苏钰终于驻足,那一刻,幕念薇的眼神里有些慌乱,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说道,“沈公子原来还没有离开。”

    她自然是知道苏钰还未离去的,苏钰一走,她便甩开了阿风,自己却偷偷地来到了慕染的若水院中,她心下怅然,心中是愈发铺天盖地的嫉妒。

    幕念薇只是想着,自己不该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苏钰看着幕念薇,看着她努着嘴,嗔怒的模样,还有眼里的坚定与势在必得,想着曾几何时。他心中的那个女孩也是这般神情望着自己,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开始,自己却与慕染生疏了。

    “沈公子可否同念薇去一个地方?”见苏钰没有说话。幕念薇只能焦急地说道。

    苏钰微抿着薄唇,不发一言,只是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幕念薇满心欢喜,便领着苏钰来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里。

    苏钰却有些皱眉,不知道幕念薇的用意。

    她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锦帕来,“是念薇亲自绣的帕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着脑袋。面色羞怯,早已是两颊绯红,竟是看也不敢看苏钰一眼的。

    然而。等了许久,却是迟迟不见苏钰有什么动静,幕念薇似乎是有些着急,只是抬头向着苏钰看去。却见苏钰只是负手而立。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

    锦帕上的鸳鸯就这般落进了苏钰的眼里,他的眼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那一刻,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卑鄙起来,他只是想着,若是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慕染,可就好了。

    想到这里,苏钰的嘴里似乎有些苦涩,就像是含着一块苦涩的糖。

    他终于缓缓说道。“三姑娘,我以为你会明白。”

    幕念薇似乎有些愕然。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她只是不明白苏钰的意思。

    苏钰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记得的,我救过你,我也知道你对沈某是什么心思。只是既然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便是应该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苏钰虽然话说的委婉,至少在他看来,这是他最温柔的话了。

    只是说出来时的这般冰冷,却还是化作了锋利的冰棱,深深地刺伤了幕念薇一颗骄傲的心。

    幕念薇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苏钰,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姑娘,抱歉,苏钰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人而已。”说吧他也不管幕念薇是何反应,只是径自离去了。

    独留下幕念薇一个人僵在原地,直恨得咬牙切齿。

    阿风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却只是默默地跟在苏钰的身后,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苏钰是注意到了阿风的异样的只是清清淡淡地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如此决绝?”

    阿风似乎有些惊愕,不知道苏钰是如何想起来问这个的,只是轻轻点头。

    末了他又顿了顿,想着自己毕竟站在苏钰的身后,苏钰自然是不会看见的。

    谁知苏钰忽然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叹息一声,只是继续说道,“若我并非这般冷淡,又如何叫她死心?”

    阿风哑然,却也是恍然大悟。

    是啦,苏钰从来便是这般武断一人,他不愿意与幕念薇有什么瓜葛,便干脆用最决绝的话断了幕念薇的希望。

    阿风虽然未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在了苏钰的身后,只是他心里却是暗自佩服着苏钰的冷漠。

    有时候冷漠对于女人来说,并不是坏事。

    总是比违心的善意要好上许多的。

    只是有些时候,所谓女人的心理却不是男人能够轻易了解的。

    尤其是一个女人被利用的时候。

    沈洛去看幕念薇的时候,她正伏在桌案上兀自哭泣着,是独自一人。

    “莫非是苏钰拒绝了你?”沈洛的笑容虽然是依旧温润如玉,只是话里却是一句句带着刺而的。

    “滚。”幕念薇却只是低声喝道,眼角还挂着泪痕。

    只是沈洛却似乎并不在意,依旧浅笑着,伴着双脚缓缓地接近了幕念薇,“念薇,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得到苏钰。“

    幕念薇忽的抬起了脑袋,只是看着沈洛的眼里却是充满了警惕。

    沈洛嘴角的弧度却是愈发的上扬,只是在昏暗的烛光下,那笑容是愈发的诡异。

    “你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沈洛却是幽幽说道,“苏钰的心里,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慕染罢了。”

    幕念薇的眼泪顿时收了住,她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只是却有些惊惶,就好似不敢再想象下去一半,许久。她这才问道,“沈洛,你究竟是要如何?”

    “我么?”沈洛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幕念薇,她指节分明的一双手似有若无地轻轻地穿过了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我不过是来帮助你的罢了。”

    幕念薇的贝齿却似乎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你若是想要伤害苏钰……”

    “你放心。

    就像是终于脱下了伪善的胞衣,露出了真实的皮囊。

    那一刻。沈洛的眼里只剩下了阴狠,在不似往日里的温柔,“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念薇,或许我该同你说一句,合作愉快!”

    慕家生产的第二批胭脂很快又销售了一空,仅仅是在三日短短的时间内。

    慕三郎又吩咐了下去。各家的厂子抓紧使劲赶制。只是务必要用最好的药材,就算是时间紧迫,也绝地不能够以次充好,坏了慕家的名声。

    胭脂铺子里的几位姑娘们只是淡淡含笑着,吸引着越来越堵的人驻足,而胭脂的好质量也是金钱源源不断的原因。

    慕三郎是明白了当初为何慕染要那拍卖的礼金的了。

    如今,只是短短几天,拿到手中的钱早已不止那几百万两。可是叫他心里一顿感慨。

    枉自己还是慕家的三老爷,却是如何连这般的眼光都没有的。

    自己还真是鼠目寸光了。

    只是慕染忽的在这时候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能再大量生产这些胭脂了。”

    “为何?”好容易来了商机,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慕三郎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染,眼里全然是对银子与商机的不舍,这个丫头,她究竟是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然而,慕染却在此时咧着嘴笑道,“这胭脂的做法本来就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如今那薛家早就效仿了去,我们若没有新的创意,这般额好景况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慕三郎连连点头,只觉得慕染所言甚是有理,只是不消一会子他便又苦着脸来了,“这些女子的东西,我这个大老爷子又是如何知晓的,再说了,出了胭脂,还能在什么东西做名堂呢?慕染,你这个想法不错,只是若是真的有所行动的话,恐怕并不可取。”

    慕染听了慕三郎的话嘴角的笑意是更深了,“三伯父,慕染知道您的忧虑,只是若不是慕染有把握的事情,慕染也不会轻易言说的。”

    慕三郎眼前一亮,想来这也确实符合这丫头的个性。

    “既然如此。”他拍了拍慕染的肩膀,只是笑着说道,“伯父是知道你的能力的,既然是你有把握的事情,便放手去干好了,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就尽管想库房那里支去,胭脂铺子的生意,便是交给你了,伯父也是放心的。”

    慕染听了这话,却只是讪讪地笑着,许久才说道,“慕染多谢三伯父的厚爱,只是慕染也不是很有把握!”

    “年轻人嘛,总是要有些胆识的,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做,就算是亏空了,还有慕家的深宅大院撑着!”

    慕三郎只是无所谓地说着,自然,在他的心目中,慕染哪里能使胭脂铺子的生意亏空的。

    慕染笑的却是愈发的僵硬,只是她却是没有料到慕三郎会将胭脂铺子的生意完全交托于自己的,还有米行的生意需自己打理,慕染平时的空闲便是生生地被割去了大半。

    慕染的心中是有些心疼,似乎是憋了许久,她这才幽幽问道,“只是伯父,这赚来的钱可该如何是好?”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话说得是慕三郎,她只在心里想着,既然自己是出了一份力的,总是要拿到属于自己的报酬,关于这一点,她总是毫不含糊。

    慕三郎也不是小气或是扭扭捏捏的人,只是爽快地说道,“你个财迷,伯父既然说了将胭脂铺子的生意交给你打理,只是想着慕家的名声好上去罢了,哪里还会在意这等银子上来的事情?!你若是想要,赚得的便都是你的,如何?”

    说着更是眨了眨眼睛,是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淘气。

    慕三郎本来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似乎被这个小丫头给传染了。竟然不时还会开启了玩笑模式来。

    他高兴,慕染自然也在心底里欢呼雀跃的,直跳起来与慕三郎猛地一击掌。咧着嘴巴说道,“既然如此,那边当这是三伯父同慕染的约定了,三伯父万岁!”

    慕染说完了这句话便是赶紧抛开了,似乎生怕慕三郎反悔了似的,只是她心里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只是默默地想着,自己这位三伯父分明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慕念葑也是温婉贤淑的,怎的幕念薇就是处处与自己作对的?难道真的是养惯了骄纵的性子?

    慕染愈是这般想着,愈是觉得自个儿心中如同一团浆糊一般。是乱糟糟的,却还是使劲地摇了摇脑袋,甩开了那些混乱的想法,只是唤了小厮拿了些东西过来。

    她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幕念薇是卯足了劲,要来对付自己的。

    林老太太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悦,“这好端端的,又要举办晚宴是为何?”

    还不嫌上一次出丑吗?

    幕念薇似乎是有些心急,却只是笑着解释,不时扭着身子,撒着娇说道。“回老祖宗,是沈二公子要办的晚宴。一面是为了庆祝慕家生意兴隆,一面也是为了咱们两家之间的较好,沈二公子既是如此恳切了,还请老太太答应他的请求!”

    幕念薇说这话的时候,说得两家绯红,似乎是为了沈洛而羞涩一般。

    却是看见了老太太的眼神一丝丝松懈了下来,缓缓地露出了和蔼的深情,“既然是如此,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拦着你,自是你切记,玩万不可闹出什么事端来的!”

    见林老太太终于应允,幕念薇这才笑逐颜开,小心翼翼的为林老太太捏退,她这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轻轻地眯起了眸子,是享受的神情。

    却是未看见幕念薇眼里的阴狠。

    沈洛来找幕念薇的时候,她正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却是一把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沈洛,趁着四下无人,一下子将沈洛拉到了墙角处,压低了声音问道,“如今回请我依然全都办妥了,就是看着你怎么做了。”

    “二姑娘放心,苏钰自会是你的。”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只是幕念薇身子一顿,她分明是听见了他的话的。

    他说,慕染也会是她的。

    虽然幕念薇并不明白沈洛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像是他不明白沈洛说过的要帮自己的计谋一样。

    沈洛与幕念薇并没有交谈多久便是分道扬镳了,只是他们走的时候,若是抬头便会看见郁郁葱葱是茂密的树叶之间,一个身着一身雪白衣裳的男子正好整以暇地歪在了一棵歪脖子大树上,尽管她没有说什么。

    只是嘴角上扬的笑容却是愈发的娇媚。

    “沈洛的府上有晚宴?”慕染说这话的时候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手中的大闸蟹,她嫌了那些器具实在是太过麻烦,便只是用手拾掇地罢了。“我是一定要去的吗?”

    “是。”三儿却也毫不含糊,“老太太亲自下的命令,同慕家组委兄弟姊妹一起。”

    既然那些家伙全都是好吃懒做,无所事事,倒不如出去见见世面,也算是造福了!

    既然老太太都发令了,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无奈,慕染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如往常一般,她只选了一个最不惹人注目的位置坐了下来,殊不知,陷阱正张牙舞爪、虎视眈眈地再暗处注视着自己。

    自她入席那一刻起,沈洛的眼睛便是停留在了慕染的身上的,只是见她终于坐定,这才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是不同往昔的有些阴暗的笑容。

    苏钰却未来。

    想必这种晚宴,沈洛也是不会请苏钰的。

    难不成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不成?

    幕念薇的目光却是一直紧紧地盯着沈洛不放,又看见了他有些阴冷的笑容,只觉得寒意四起,心里似乎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酒过三巡,沈洛似乎有了些许的醉意,他步履蹒跚地从众人的身前穿梭过去,一直走到慕染的面前,他就那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里是散不去的醉意与温柔。

    那一刻,慕染似乎是有些尴尬。

    沈洛却与预与慕染碰杯,“慕染,谢谢你。”

    他只是如是说道,说这话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竟然就这般栽倒了下去,好在慕染及时地扶住了沈洛,“喂,沈洛……”

    只是她没有瞧见,沈洛竟然飞快地将二人手中的酒杯换了位置。

    她只能无奈地捧着白玉的杯子,无奈地一口倒入口中。

    是无比辛辣的味道。

    慕染蹙眉,沈洛却在这时候转过了身子,眼里似乎有几丝残忍与兴奋。

    果然,不消一会子,沈洛却有些意兴阑珊,眼里却只是注意着慕染的动静,看着她滚烫的脸颊,心里早已是蠢蠢欲动。

    慕染只觉得身子燥得很,却不知是何缘故,热意一层一层地自心底蔓延了上来,许是这庭院了的人太多,终究还是闷热了些。

    慕染这样想着,便颤颤巍巍地起身,只是踉跄着起身欲要离开。

    沈洛不动神色地跟了上去。

    而他却没有看见,放在还坐在榻上的幕念薇,此刻却没了踪影。

    一路步至小小的院落里,沈洛的眼睛有些迷离,景物渐渐的模糊开来。

    红烛帐暖,只是眼前的女子却是美得惊人。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身子俯了下来,剥开了佳人的层层衣衫。

    “慕染,慕染。”夜色朦胧,他一声一声,呼唤着慕染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 吃食

    轰轰烈烈的一品楼交接大会便是这般沉寂了下来,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明白事情不会是这般顺利的。

    杨老板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慕染与沈洛也相继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沈洛的脸色有些无端地苍白,说得话也吞吐着,许久,他才说道,“慕染,若你是气我……”

    谁知慕染却是在此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的,拜托,气他?

    慕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沈洛还不值得自己大动干戈,因而慕染两手一摊,只能十分无奈地实话实说,“我说沈二公子,您是不是太抬举你自己了,哦,不,是我何德何能还敢生您的气呢,您那么厉害是吧!”

    那般夸张的表情,却是叫沈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是我不该用那么卑鄙的手段。”他说着就要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慕染的手腕,谁知慕染却是往身后一退,灵活地避开了与沈洛的身体接触。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有些抵触,也有些不屑,许久,慕染这才说道,“我说沈二公子,咱们似乎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

    两个身处的位置有些隐蔽,却足够掩人耳目的。

    不过慕染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一点,自己的功夫是远远不及沈洛的,就是这般偏僻的地儿。要是他霸王硬上弓,可是如何是好?

    这样想来,慕染心中一惊。只是表面上却依旧是故作平淡地说道,“还有啊,杨老板一惊将了店面的地契给了我,我们的转让契约也是白纸黑字地写在那儿的,签了字,化了押,已经是定局了。”

    说完只是一甩秀发。转身就走,一只手却是伸进了衣袖之中,欲要拿出了那迷药来的。

    谁知道沈洛眼疾手快。也不知道是还不是这话激怒了他,竟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肘,那力道,慕染只觉得有些疼。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宝瓶却一下子滚落在了地上,她还没有惊呼出声,却是一下子被沈洛堵住了路,自己便是动弹不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慕染龇牙咧嘴地说道,“沈洛,你想要干什么?”

    “为何你从未正眼看过我?”沈洛的表情有些忧伤,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温柔。不过慕染却是无感的,只能说沈洛在慕染的心目中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今他的形象更是支离破碎。

    慕染看着沈洛这般模样,虽然他的模样让人心碎,只是慕染不是那些自始至终都让沈洛利用了的女人们,他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沈洛眼里被忧伤所掩盖了的**裸的怨毒的。

    这样的沈洛,实在是让人心寒。

    她摇着嘴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一个过肩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撂倒在地。

    沈洛猝不及防,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慕染转身就跑,这个时候,若是被沈洛抓到了,她岂不是有死了?

    只是没有跑几步,忽的一头撞上了一个身影,慕染脚步一顿,却立马又是没命地往前冲去,看都没有看一眼,她怕她是见着沈洛的,心里却想着这下子可是死定了。

    “你跑什么?!”低沉的声音,竟然是苏钰。

    慕染这才惊愕地抬起了脑袋,果然是苏钰面无表情附带有些无语的一张脸。

    只是慕染瞧见了苏钰,这才有些腿软,只是软绵绵地倒了下来,亏得苏钰扶住了他,慕染这才全身无力地瘫倒在了苏钰的怀中,却是被吓得面色发白,“你是不知道,我方才可是要死了,还好我跑的快。”

    慕染的声音弱弱的,只是苏钰听见这话的时候脸色却是愈发的阴沉了下来,他沉声说道,“是谁要害你?”

    沈洛便是在这个时候急匆匆跑了过来的,却见了苏钰与慕染在一起,脸色一变,却只是解释道,“慕染,你听我说。”

    苏钰也算是了解了来龙去脉了,却不发一言,只是脸色暗淡地扛起了慕染就走。

    慕染一个反应没有过来,便被架在了苏钰的肩上,只是离开了沈洛的视线之中。

    等到沈洛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还有敬王也在人群之中消失不见的时候,慕染终于安定了下来,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台上。

    她便是一品楼新的主人。

    慕染心里是十万分的得意与高兴。

    只是苏钰见慕染神色古怪,便坚持着送了慕染回到仙乐楼之中。

    等到终于回了仙乐楼,慕染却依旧觉得有些心有余悸,只是赶紧去找阿秀。

    只是没跑几步慕染又退了回来,一头钻进马车,对着苏钰双手合十,“我说苏钰,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只是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是你救了我!”

    苏钰只是默然点头、

    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相信苏钰的,只是这个时候,却万不能够与苏钰走太近的、

    不然,阿秀一定又要疑神疑鬼了。

    不过等到慕染将两张有些泛黄的宣纸摆在几案上的时候,阿秀也终于浅浅笑着,并且细细端详着每一个条目,生怕是遗漏了什么。

    除了仙乐楼,阿秀最喜欢的莫过于一品楼了。

    只是换了老板,其它的一律照旧、

    仙乐楼的伙计们一个个欢呼雀跃。

    自然也换上了一些新的菜色,宾客们吃的也是愈发的开心了。

    一时间自然是皆大欢喜,只是沈洛却有些失落。

    一品楼在洛城之中是鼎盛的酒楼。这确实是一笔好买卖,而沈洛的目的却不止于此。

    如同仙乐楼一般,来一品楼的自然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白湛靠着仙乐楼笼络人心。他沈洛自然也可以凭借一品楼网罗人脉,最终却还是被慕染捷足先登。一时间,沈洛的心里似乎有些复杂。

    只不过慕染却是激动异常的,因了慕家的关系,她与仙乐楼的关系不得人知,就算是有人脉那也积累不到她的头上。

    只是如今却不同,既然她光明正大地接手了仙乐楼。人脉什么的,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么。

    慕染一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只不过敬王府中。敬王的表情却是有些阴郁,李四的妻儿不知所踪,偌大一个敬王府,就连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这样想来。敬王不由得微微眯起眸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来。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李四早已经协同了一家老小,赶往了去扬州的路上,只怕这会子是已经到了扬州了。

    扬州是曹大人的地盘,他站在城门口,迎了李四一家进门。

    慕安拉扯着缰绳,马车在城门口停留了下来。李四拖家带口,是千恩万谢。这才跟着曹大人带来的人去了扬州城内。

    慕安虽然只不过是先皇的暗卫,只是之前因了慕染,才保住了扬州,曹大人心中既然是对慕染敬重有加的,在慕染拜托他带了几个人来的时候他便是好不犹豫地同意了,谁知道来的却是慕安。

    曹大人虽然不知道慕安,不过是知道他是先皇的暗卫,因而还是俯身作揖,是一脸谦逊地说道,“慕大人远道而来,辛苦大人了。”

    还是第一次有称呼慕安为慕大人的,慕安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只是俯身回礼,便只身上了马车。

    曹大人一愣,他还以为人既是来了,便是要在扬州逗留几日的,他可是连酒席都摆好了。

    慕安自然是不喜欢这些的,虽然他心里知道这官场的规矩,只是如今他不在朝廷之中,只是说道,“多谢曹大人的好意,只是如今慕安不过是一介草民,是曹大人抬举了。”

    说完也不顾曹大人的反应,只是策马,扬起了一路的灰尘。

    曹大人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那丫头身旁的,果然全都是奇葩。

    一品楼虽说易了主,只是生意却依旧是异常的火爆。

    只是慕三郎心里却有些不安了,终于有一日他是沉不住了气,在胭脂铺子的内室里叫来了慕染,沉声说道,“慕染啊,你这收购了仙乐楼,是花了不少的银子吧。”

    慕染点了点头,不明白慕三郎为何要这么问。

    一品楼这般的地方,她虽说只是半接手的,那赚来的银子可都是要与李四五五分成的,只是她还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不过慕染之所以如此坦然,就是因为她可不是从胭脂铺子里挪用的银子,那账簿上还是一分一厘写得清清楚楚的,库房里一清点便可以查的一清二楚的。

    只是慕染想不到的是,就是因为如此,慕三郎才有些担忧。

    慕染在来了慕家的时候变带了不少的好东西的,只是当初长安付之一炬,有多少长安的富贵家族因此没落了下去,他当然是不相信就凭着慕染这小小的年纪,也能够逃过一劫的。

    至少在慕三郎的心中,慕染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若是你缺银子,便尽管同伯父说,或者从库房支取。”慕三郎叹了口气,这才忧心忡忡地说道,“伯父是不希望你走了弯路。”

    慕染听着慕三郎的话,她起初是有些疑惑的。

    只是她想了许久这才反应了过来,敢情慕三郎是因为自己无缘无故突然有了那么多的银子,是走歪门邪道得来的啊。

    慕染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她纵然是想要解释,这一瞬间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说起,只能有些无奈地说道,“三伯父,你放心,这的确是慕染光明正大赚来的银子,三伯父可是忘记了,慕染当年可是长安城的皇商呢!”

    慕三郎似乎这才稍稍安心了下来。只是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这才说道,“只是慕染。你是知道你三伯父的心思的,如今念薇做了那样的错事,给慕家丢尽了脸,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是我常年在外,念薇才疏于管教的。如今伯父早已是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了,伯父是不希望你不会同念薇一般,到时候才后悔。”

    慕染点头。虽说慕三郎有些恶毒,只是慕三郎却是个正经老实的商人,慕染还是挺喜欢自己这个三伯父的。

    慕三郎如此疑心,毕竟也是担心自己。

    慕染心里明白。自己若不是同慕三郎说清楚的话。恐怕他是要一直担忧下去的。

    她这样想着,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干脆是豁出去了,“其实三伯父,慕染确实是隐瞒了一件事的。”

    慕三郎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慕染,等着她说下去。

    慕染这才将她爹将那块千亩良田留给了自己,自己又如何在李大的帮助下开了米行的事情同慕三郎说了。当然,却是隐瞒了仙乐楼的事情的。

    这一路经商之路是如何的艰辛。慕染是听得如痴如醉。

    慕三郎起初有些惊讶,最后那眼神完全变成了惊叹了,真想不到,慕染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如此的胆识与智慧!真不愧是慕家的孩子!

    “果然没错。”慕三郎似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好容易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他这才说道,“慕染,慕家的胭脂铺子交给你,果然没错!”

    慕染抓着后脑勺的头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讪讪地笑着,“伯父,您实在是太过夸奖慕染了,只不过老太太那边,还希望您……”

    若是被林老太太知道了这些事情,那她口袋里的银子还了得?!

    慕三郎自然是心领神会的,只是拍着胸脯说道,“你就放心吧,三伯父自然是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只是你如今既是米行的老板,又有了一品楼,可不能忘了咱们慕家的胭脂铺子!”

    慕染赶紧笑着连连点头、

    等到慕染出了去,慕三郎这才呼出了一口长气来,似乎是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看来慕家的生意,果然是后继有人了。

    他心里轻松,慕染也高兴,心里憋着秘密,实在是不吐不快,既然如今慕三郎与自己分担了自己的秘密,到时候要是纸包不住火了,也有一个分担的人嘛!

    这样想来,慕染只觉得自个儿脚步都轻快了些,只是慕染却不知道慕三郎却是有别样的打算的。

    一品楼的生意的确是有些忙乱,只是慕染尝遍了所有的菜色之后,忽然有一日就蹙着眉头,一品楼的菜味道确实是不错的,只是太过中规中矩,若是要吸收更多的客人, 那自然是要推陈出新才是。

    她这样想着,心里很快便有了主意、

    一品楼的大厨们很快便慕染唤了来,慕染这才讲了她心里的主意,“几位师傅都是一品楼的老员工了,自然是辛苦的,只是慕染不才,心中有些想法,想说给几位听一听的。”

    慕染先前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菜谱,那些厨师们见了自然是满心欢喜,连声称赞的,因而见慕染又有了主意,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想来定是一个好主意了。

    却也有些厨子瞧着慕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想着自己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心中自然是不屑的,因而只是高高仰着脑袋,却没有说话。

    慕染没有注意这些,只是谦逊地说道,“因着如今客人们多了,诸位的负担也是愈发的重了,慕染就怕是累着了几位,因而特地想着若是让那些客人们能够自给自足,几位师傅们的负担自然会减轻很多的。”

    自给自足?几个经验丰富的大厨们面面相觑,似乎是全然不解。

    慕染早就预料到了,这才笑着将心理所想详详细细地讲了出来。

    原来她是准备开一个火锅店的,那时的洛城,还没有出现这般的东西,几个人都觉得有些新奇,也觉得这法子是可行的。

    既然是一致通过,慕染便是松了一口气的。剩下的,自然是张罗着才买道具的事情了。

    慕染心里暗中兴奋,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面前却也有人神色异样的。

    谁知道好日子还没有过太久。这一日,慕染突然发现一品楼的生意忽然少了大半。

    她咬着筷子,有些郁闷,却也觉着有些疑惑,她也没觉得这菜的味道改变了,只是因了加了新的料理材料,反倒是赢得了更好的口碑。

    分明人应该是愈发的多了下去才是。慕染越想越是郁闷,直到有小厮端了菜过来,慕染这才叫住了他问道。“最近一品楼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小厮刚想出口,只是一想起慕染说过的还是叫姑娘听着顺耳,这才眼珠子一转,只说道。“回姑娘的话。并非是一品楼近日出了什么事情,而是咱们一品楼附近不知道新开了一家什么店面,那儿的菜色倒是新奇的很,这才将人都给吸引了过去。”

    “还有这样的事情!”慕染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动静,那小厮还以为她是要勃然大怒了,瑟缩着身子连连后退了几步,赶紧保持着安全距离,谁知道慕染却在这时兴冲冲地说道。“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我定是要去尝一尝的!”

    慕染说完便也顾不得一桌子的菜了,只是吩咐小厮将这些东西全都打包好,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一品楼外跑了出去。

    那小厮只是手里还端着食盒,却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是瞬间石化。

    他就是不明白了,这一品楼竟然来了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这姑娘不应该是有些警戒才对的吗?为何反而还如此高兴了?

    他越是这样想着,便是愈发的不明白了。

    等到慕染在街市里溜达了几圈,这才在一处停留了下来,是富丽堂皇的一家店面,虽然比不上一品楼的壮观,只是她在外边张望了几眼,便见到了是满满当当的座位,好不热闹!

    慕染抬头一看,只见猛烈的日光衬着牌匾上的“海天盛宴”是愈发的金光闪闪。

    当真是富贵人开的店面!

    慕染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却见眼前全然是光芒闪烁,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就连各色餐具也是如此,她在心里惊叹了一声,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几眼,这才愕然地发现,这海天盛宴竟然是一家火锅店。

    天哪,慕染只是愕然,究竟是谁抢先了一步,竟然在自己的前头开了这一家火锅店的,慕染不由得气恼,如今一品楼已经是万事俱备就差欠一个好日子了,这么重要的关头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品楼早已放出了话来,三天后,新出来的玩意儿自然是令人耳目一新的。

    这可是万众期待,只是如今……

    如今,慕染是料定了这事情是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地发生的,她赶紧回了一品楼之中,又叫了小厮来,“快去看一看,一品楼有哪些厨子不在了,或是哪些不对劲的。”

    小厮很快就回了来,说是有一个叫做林一平的厨子已经有好几日未来了,因着一品楼的规矩不严,因而也没怎么计较。

    又听说此人平日里因会做几样一品楼的招牌菜,便自视高人一等,平日里便是盛气凌人的,从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也听说了他并非一个规规矩矩地人,就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慕染心下了然,也大概知道了些究竟。

    仙乐楼之中,阿秀问慕染,“三日之限迫在眉睫,到时候若是你叫不出东西,可是如何是好?”

    慕染却是低头扒饭,心里想着还是一品楼的东西好吃,尤其是哪个叫什么平的走了之后,似乎是不紧不慢,一点儿也看不出慌张的神色。

    阿秀似乎觉得有些奇怪。

    慕染咽了下去,这才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到时候是一定会相出主意来的。”

    慕染既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她便是真的不担心,阿秀也就松了口气,这才拿起了筷子来。

    不过慕染哪里能够阿秀看在眼里的那般气定神闲,好好的生意就这样被抢了去。还是抄袭自己的,慕染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住。只能将所有的眼泪往肚子里咽、

    不过她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慕染自然是要在三日之后力挽狂澜的,只是在那之前,她却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已近黄昏,只是传说中的一品楼新的菜色依旧没有上来。

    众人不由得连连起哄,就连台前端菜的小厮们也是急红了眼。一面只是面色焦急地朝着厨房里瞅几眼,一面又打量着慕染的脸色。

    只是慕染却是不慌不忙,依旧气定神闲地喝茶。不觉得是丝毫的慌张。

    有沉不住气得来催了慕染,只是声音却是怯怯的,“姑娘,咱们说好的新的菜色还没有上来。这些客人们许多都是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若是让他们等急了……”说到这里,那声音又是一顿,似乎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又似乎是不敢说下去。

    慕染睨了那小厮一眼,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叫这些客人们空欢喜一场,岂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么?

    慕染这才咧着嘴笑道,“我说小二。也就你最急了,你就放心好了。我自由分寸,一定不会叫他们这些人失望的。”

    小二这才松了一口气,拿着食盒只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慕染又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茶香清冽,齿颊留香,吧唧了几声,慕染只觉得心旷神怡,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慕染是不急,只是这一品楼聚满了的人之中,有些却是急得不得了的。

    有些本来性子就急了的,等了许久也不见一品楼之中有什么动静,就是桌上满满当当的菜也没有心思了,只是扯着嗓子吼道,“叫你们店的老板来,都等了多久了,这一品楼还要不要开下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纷纷附和,想着这大汉还真是说出了心声。

    一时间,一品楼是愈发的嘈杂了起来。

    慕染便是在这个时候命了小厮们端着食盒走了出来的,却见红松色檀木上摆着一个装饰精致看上去富贵十足的银色器皿,盖着同样银色的盖子,却不见里面究竟是摆着什么,直叫人浮想联翩,有些已经舔了舔嘴唇,早就是垂涎三尺了。

    那小厮只端着食盒,径直地上了摆在一品楼之中的圆台子。

    众人似乎全都有些惊愕,他们这时才瞧见了那台子中间的高架上防着一副同样是银色的餐具,闪着明晃晃的颜色,只是模样却是有些奇怪的。

    是叉子一般的东西,旁边竟然还是锋利的小刀。

    直叫众人一阵惊呼,这不过是吃个饭罢了,整这些是为何?难道是叫他们这些做客人的自己拿刀子不成?

    有些人将心里所想的话脱口而出,却迎来了满堂的哄笑声。

    这不过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又如何能够说出口来的,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笑话。

    只是慕染一个肯定的眼神,却叫这哄堂大笑戛然而止,只见她神色自若地上了台来,不紧不慢地拿起了手中的刀叉,又铺了一块白布在自己的膝上,似乎还是有模有样的。

    小厮掀开了银盖子,众人这才看见了那小小的银色盘子里摆放着一块色泽光润,一看就是令人食欲大增的厚厚的一块肉,只不停地咽着口水、

    慕染不动声色,只是却在心里想着这般的好东西当然是自己先享用的,哪里还轮得到那些人的,因而她吃得是愈发的津津有味。

    刀叉并用,却没有用上筷子,如此新奇的吃法,众人似乎都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个只是单单这般看着就觉得口水流了个不停,是愈发的觉得饿了。

    不过慕染心里却还是有些摇头的。

    都说这些个大师傅没有什么经验,自己虽说是三番四次强调了这牛皮绝对不能太熟,只是想来他们一个个都是古板的很,硬是要把它给烤的如此,也没有特殊的调味,因而与自己先前所期待的,还是很大的差距的。

    不过来日方长,慕染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这才吩咐了厨房切不可为了数量而耽误了火候,众人这才惊叹,就连方才嚷嚷着的大汉也住了嘴。想来是看见了实物,觉得心里安定了下来,既然自己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他是不介意再多等些时辰的,毕竟,只要做出来的东西好吃,那便是值得的。

    只是他却是在心里暗暗地佩服着慕染的淡定。想着就是底下的客人们眼巴巴地瞅着的时候她竟然还能不紧不慢,完全为了客人们着想,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或许。这丫头真的是一品楼的好老板!

    也是后来大家伙儿才知晓的,原来那么奇怪的东西,竟然叫做牛排。

    众人皆是叹为观止,后来东西上了桌。更是四方争抢。只是慕染却限了这牛排的限量,一日不过百份,一下子就销售一空,有些没尝到味道的,只是在脑子里脑补了一番,有些垂头丧气,只是一想到明日又是一番争抢,又恢复成了原先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牛排的好评程度俨然是超过了慕染的想象。她自然是没有料到大家会如此喜欢这玩意儿的,只是慕染心里却也暗暗下定了主意。她是不知道西餐在洛城的人心中的反应的,既然这一回牛排的成功显而易见,她便是不愁了日后的销路的。

    过了饭点,众人也就是散了,此时已近夜深,慕染只觉得有些累了,伸了个懒腰,不停地打着哈欠慕染是想着乖乖地滚回被窝里去的,只是此时却有小厮过来,说是有人想要见一见姑娘。

    说这话的人便是方才那个大汉,只是令慕染实在是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五大三粗、长得如同保镖一般的男子,竟然是个商人。

    若不是也同样做的酒楼生意,恐怕慕染的世界观都要改变了。

    原来这大汉正是在扬州开了一个酒楼,只是生意却是平平淡淡,虽说日子也还算过得去,酒楼的生意却一直没有鼎盛的时候,知道他遇见了那位李四杨老板。

    李四如今在扬州那叫一个安居乐业,他虽然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只是一品楼交给了慕染打理,他自是放心的,再加上他之前早已是家财万贯,如今每月又有一品楼源源不断的银两,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是安逸。

    李四无意之间进了大汉的酒楼之中,本是想要尝一尝扬州的美味的,只是吃着吃着却是摇了摇脑袋,不是这东西不好吃,只是李四的嘴巴实在是太霸道,舌头上直带刺儿,可吃不得有一点点粗糙的东西。

    那大汉正恼着店里的生意,又听了自家的伙计说道,有客人嫌弃自己家的东西。

    他只觉得是怒火中烧,便要去理论一番,谁知道那李四反而是找上了自己。

    他说自己原本也是个开酒楼的,就在洛城,名为一品楼。

    李大狐疑地打量着李四,却见他也不像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也就半信半疑地听着李四说得话,只因了一品楼响当当的名号自己也是耳闻的。

    李四也没有吹嘘自己的一品楼是如何如何地厉害,只是说,“或许胡老板到了一品楼之中寻了那位慕染姑娘,便知晓这一门生意经的。”

    李大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警惕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你要这般帮我?”

    李四这才讪讪地笑了笑,他因了敬王从此改名换姓,在扬州生活,如今自然是谁也找不到他的,只是他却不敢回洛城送死去,然而,他心里知晓,以慕染这般的性子,只怕是这会子是不知道上了多少新的菜色。

    李四以食为天,便只能拜托了李大为自己多带些一品楼的吃食来,还要新出的。

    李大就这样一边怀疑着,一边准备了马车赶往洛城的一品楼。

    果然是如同那李四所言那般,李大便是赶紧去找了慕染的,只是态度却是不同以往的恭敬,也没有扯着嗓子,只是低声细语地说道,“慕染姑娘,还请您给我胡某指一条明路!”

    听说了是李四让他来了,慕染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即吩咐了厨房去多做些吃的来,用炭火在下面烤着,务必要保证在送到扬州之时尽量不要少了它的味道。

    都吩咐下去了,慕染这才看着面前的李大笑道,“胡老板,慕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也就只会些小聪明小伎俩而已,哪里能有什么生意经的,是杨老板太抬举了。”

    “今日见了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然而李大却是一拱手,似乎对慕染所说的话深信不疑,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恭恭敬敬地俯身,“还请姑娘给李大指一条明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胡老板大概不止是开酒楼的罢。”然而,慕染却在此时喝了一口茶,优哉游哉地说道。

    李大一愣,似乎是被看出了什么,却只是将在原地,并没有多说些社么。(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 羡慕

    慕染却只是哦了一声,便径直地回到自个儿床榻之上,是倒头就睡。

    她实在是太累了。

    再者,就算是慕家的二郎,她的二伯父,与她而言,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令慕染没有想到的是,她刚钻进了舒服的被窝之中,林老太太却催着丫鬟来叫她了,说是她二伯父回来,一家子必须要到场的。

    慕染是一脸的不情愿,无奈,却也只能爬出了床铺,心里却是想着,这被窝都还没有被自己捂热呢!

    只是等到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了正厅的时候,这才看见早已是慢慢地挤着人的了。

    慕染心头一颤,暗自思忖着自己这三伯父回来的时候貌似也没有这么大的架势吧。

    想来这二伯父定是不得了的响当当的人物,因而她便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人群中的一角,只是默不作声地暗自瞧着这慕家的动静。

    不过慕染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慕二郎简直是林老太太的翻版。

    古板,严肃,不苟言笑。

    仅仅是他黝黑的面庞以及紧闭的嘴巴,还有板着的一张脸。

    足以让慕染觉得这便是一个不会说话,也不会笑的男人。

    慕染撇了撇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几声,只是表面上依然默不作声罢了。

    慕二郎恭恭敬敬地跪下了身自,磕头,“母亲,孩儿回来了。”

    林老太太苍老的脸庞这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尔后便是慕家人围上来的嘘寒问暖,晚辈们更是一个个低着脑袋,毕恭毕敬。似乎是生怕说错了一句话的。

    然而,慕二郎的眼睛却落在了慕染的身上。

    声音低沉,不怒自威,“你就是五弟的女儿?”

    慕染还在神游之中,天晓得他说的五弟是谁,直到三儿碰了碰自己,她这才反应过来慕二郎问的是自己。“是,是。”

    显然慕二郎对慕染的反应有些不满,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悦。

    慕染便只是沉默着,心里却想着,这下自己是要完蛋了。

    果然慕二郎便在这时沉声问道,“便是你。如今成了慕家胭脂铺子新的主人?也是你。接管了洛城的一品楼?”

    慕染一愣,没想到这个慕二郎竟然一来就是问的这些。

    她便只能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却忽的听见了慕二郎衣袖一甩,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恼怒的意思,“慕家的女眷,在外抛头露面,可是成何体统!”

    看吧,看吧,慕染就知道自己这个慕二郎会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的。

    她表面上看上去是聆听教诲。一副低着脑袋知错的模样,只是眼睛却是偷偷地瞟着一旁的慕三郎的。想着自己这个三伯父可是一定要来救自己的啊、

    慕三郎心领神会,终于在这时沉声开口道,“二哥,这件事情是母亲应允了的,更何况,有慕染在,咱们也能够少操了不少的心。”

    “是啊,二郎。”林老太太睨了慕染一眼,见她态度倒也还算是恭敬,这才说道,“这事,是我答应了的。”

    慕二郎显然还是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只是见了林老太太都开了口,他自然也就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闭上了嘴巴,却仍然是不满地瞧着慕染的。

    慕染身子一缩,想着这下子可是有自己好受的了。

    果然,慕二郎提出了要慕染领着他去了胭脂铺子瞧一瞧。

    他的话,慕染自然不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

    等到了胭脂铺子,看着店里店外络绎不绝的人群,慕二郎的神色可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却也是继续说教道,“慕家是不缺人的,如今老太太将这家店交托与你,那也是她信任你,只是若是你辜负了老太太的好意,这铺子那必定是要收回来的额!”

    听这冰冷的语气,慕染却也只能咬咬牙,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二伯父说得是,慕染自当是谨遵教诲。”

    慕二郎这才稍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欲要离开。

    只是这个时候却有几个丫鬟领了几个身高体壮的大汉走了过来,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慕染一惊,还真是不知道他们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好你们一个慕家的胭脂铺子,竟然敢买这等劣货!”说着那丫鬟就将手里的胭脂摔在了地上,双手叉腰,尖着声音说道,“我们家姑娘用了你们家的胭脂那也是抬举,你们倒好,竟然毁了我们姑娘倾国倾城的脸,这等劣等的产品,也是你们所为的么!”

    慕染心头一颤,想着这姑娘什么时候来慕家的胭脂铺子闹事不好,偏生要等到慕二郎在的时候,这岂不是分明要让自己难看么?

    慕染偷偷地打量着身旁慕二郎的脸色,却见他铁青着一张脸,分明是有些怒气冲天了。

    慕染的心里便是愈发的焦急,只是她无可奈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了前去,只是尽力安慰着那位姑娘,“我说这位姐姐,您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嘛!这大庭广众的,您这般,对你们家的小姐也不好啊,不是么?”

    谁知那小丫鬟却是一把甩开了慕染的手,只是毫不客气地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便是这慕家胭脂铺子的老板!不要仗着自己有些个小聪明便在这胭脂上做手脚,我们家姑娘可是洛城里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如今她的脸毁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究竟怎么赔!”

    “敢为是哪家的小姐?!”慕染依旧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慕染一定亲自登门道歉。只是你这般拦在了门口,我们家也不能做生意是不!”

    那丫鬟却不让步,只是鄙夷地说道。“就你们家的这些劣等货,还会有可客人的么!”

    那丫头虽说是无理取闹,自是她说的确实是没错,就是她方才这样一闹,又是添油加醋地一说,原先慕家胭脂铺子里的客人们早就是一个个大惊失色,已经是走了大半了。留下来的多半也是在看些好戏的。

    竟然还害了她的生意!

    慕染这下可就是不满了,撇了撇嘴,只是说道。“我说这位姐姐,你该不会是那被我们慕家抢了生意的……那叫什么来着……薛家,对,就是薛家派来的吧!”

    “什么薛家!”想来那丫鬟见慕染这么一说。是愈发的嗤之以鼻。“那薛家又岂是我们敬王府可以比的!”

    她的话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了这才想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子吓得脸色发白,却也只能继续虚张声势,“总之就是你们慕家害的!”

    果然是着了自己的道!

    不过慕染有些纳闷,敬王不就是只有一个独子么?有哪里来的小姐,难不成是敬王的某个妻妾不成?!

    只是她此刻也是管不到那么多的,只能点点头。装作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敬王啊。敢问是敬王的哪位女儿!”

    慕染这才有了底气,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身旁的慕二郎的脸色一下子阴暗了下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那位丫鬟却不接过慕染的话,只是仍然双手叉腰,虚张声势地说道,“你给不要脸的丫头,若是你不给我们家的姑娘一个说法,咱们就见官去,看你们家的生意到底是要怎么做下去!”

    慕染见她如此,心里却是在叫苦不迭,想着她方才好似一直都在努力地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吧,如何就要闹到领着这个地步!

    不过她心里是确定了这个小丫鬟定是受了人的挑唆来闹事的。

    这就好办了!

    慕染倒是沉稳地说道,“既然如此,看来咱们在这儿是解释不清的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见官去,这位姐姐,您看如何?”

    那丫头自是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慕染会回答得如此爽快,只会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你……你究竟是想要怎么样?!”

    “我又是如何了?!”这话倒是让慕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张大了嘴巴,故作奇怪地问道,“只是姐姐,我也是为了帮你们家的姑娘平反嘛!怎么,你如此激动,难道你不想么?”

    “你……”那丫头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手指直指着慕染,似乎直恨得咬牙切齿,许久,她这才恶狠狠地使唤了后面的几个大汉们上前,直指着慕染他们说道,“给我讲这家店给砸了!”

    看这架势,俨然就是来干架的啊!

    慕染可算是明白了,不过她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还没有等到她一个眼神,从铺子里立即走出了几十个更加身强力壮的大汉们来,一个个更是虎视眈眈。

    那小丫头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直瞠目结舌,却还是装腔作势地嚷嚷着,“你们……你们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慕染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干什么,只是姐姐你领着这么多的人来光顾我们家的店,我们又怎好示弱呢?”

    慕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实在是太过阴冷,那些人都不自觉退后了几步。

    谁知慕二郎却是在此时沉声道,“够了。”

    慕染侧身瞧着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忘记了这一尊活佛究竟还是站在这儿的!

    “既然是慕家的东西出了事情,那便是慕家的错!”

    慕染一愣,但凡是智商正常的都看得出是他们这些人来闹事的好嘛!

    这慕家的二伯,究竟是在帮谁?!

    慕染似乎是有些愕然,却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宝,问道,“不是说了么?跳舞可是很辛苦的。”

    “可是姐姐跳的舞,实在是很好看啊!”阿宝天真地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自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阿宝才不怕辛苦呢!”

    慕染听了她的话,脸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阿宝跳这么好看的舞,是要给谁看呢?”

    “给爹爹,给娘亲。给姐姐们。”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阿宝低着脑袋,只是专心致志地数着手指,“若是阿宝能跟姐姐一样跳那么好看的舞的话,娘亲应该会是很高兴的吧!”

    听了阿宝这样一说,慕染似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阿宝。凝视着她脸上的轮廓,只是心里似乎有些触动,

    还真是像!

    慕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刚好对上了阿秀的眼神。两个人面面相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的。

    只不过阿宝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却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异样的。

    等到丫鬟送了阿宝出了仙乐楼,慕染这才想到了什么。才说道。“林涣歌无缘无故突然到仙乐楼,难道是为了阿宝不成?”

    阿秀面色一沉,似乎也是若有所思,只是沉默许久,她却只是笑着摇了摇脑袋,“若不是当初童彤将阿宝带到了我们的面前,恐怕我们也不知道阿宝的身世的。”只是说到了这里,阿秀的脸色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下来。

    慕染也是在这时想起来了的。当初童彤为了报复林浩然,特意将阿宝带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带着愧疚与悔恨死去。

    虽说阿宝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当与她玩的一场游戏罢了。

    只是当时在皇宫,又岂是只有他们几个站在一旁。

    那时所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若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恐怕早就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的。

    一想到这里,慕染的脸色是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只是这边的事情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慕染却没有想到,这慕二郎,还真是盯上了自己,是又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已近黄昏,她前脚刚迈进了慕家的大门,却听见了慕二郎一如既往的沉重的声音,“一个黄花大闺女,整日抛头露面,可是成何体统!”

    慕染一惊,心里暗叹倒霉,只是却还是毕恭毕敬地对着慕二郎俯身请安,一面说道,“慕染拜见二伯父!”

    只是慕二郎的脸色却依旧没有缓和下来,依旧是沉声说道,“可是去向老祖宗请安了!”

    慕染一愣,想着这明显就是要披头盖脸一阵痛骂的趋势呀,她心里叫苦不迭想着自己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却还是低着声音,装作热错的模样说道,“回二伯父的话,慕染正准备着向老祖宗请安去!”

    “这都是大晚上了!”

    果然,慕二郎又要开始放发难了,阴森森的表情死盯着慕染,直让她额头冒着冷汗,想着自己好死不死如何就要栽在了他的手里呢!

    慕二郎见慕染如此,脸上的神色没有缓和下来,反而是愈发的严厉,只是他刚想着开口说些什么,谁知苏钰却是在这这时走了进来。

    “苏钰见过二老爷。”俯身作揖,虽然他的身上无端地透着一丝冷意。

    慕染一见了苏钰,这才放心了下来,心里也不似之前那般局促,只是赶紧退后了几步,躲在了他的身后,这才稍稍找到了几丝安全感。

    慕二郎似乎这才放过了慕染,只是瞧着苏钰沉声说道,“沈公子所谓何事?”

    “听闻回了慕府,苏钰是专程拜访来的。”

    “既然是客人,便是不能够怠慢了的。”只是慕二郎虽说是这样说的,却也是撇下了苏钰,自顾自地就走了进去的,也不看苏钰一眼。

    慕染撇了撇嘴,自是冲着他大步离去的僵硬的背影偷偷地做了一个鬼脸。

    只是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侧身却发现苏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想干嘛?”慕染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愣了半天的神却只是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苏钰眉眼微挑,却只是淡淡说道,“怎么说都是我将你从刀山火海里解救出来的,如何我听这话却不见半点感谢的意思?”

    慕染一时之间是有些词穷,想了半天却只是歪着脑袋说道,“好好好……好吧,多谢沈公子!”

    说着是学着苏钰的模样俯身做了个揖。便是有些惊慌失措地想要离开了。

    苏钰瞧着她的背影,却是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脑袋。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只是慕染没跑几步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这般惊慌失措,如何好像是她自己干了对不起苏钰的事情似的?慕染越是这样想着越是觉得有些憋屈,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只是唉声叹气地进了自己的若水院中去了。

    慕染自然是不知道,苏钰来了慕家,正是来找顾衍的。

    顾衍看见了苏钰。这才觉得自己一腔的辛苦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一改往日的性格,一见了苏钰。便倒着自己的苦水,“我说苏钰啊,你可真是害苦我了,你是不知道。你们家的那位小丫头自从来了慕家之后。可是闹出了多大的事情!”

    苏钰抿了一口清茶,只是看着顾衍苦逼的一张脸,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挑了挑眉,说道,“先前你不是还嫌弃了慕家的生活太枯燥了些么?如今慕染来了慕家,慕家虽说是有些鸡犬不宁,只是你看着应该开心才是!”

    顾衍听苏钰这样一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是连连的摆手。“我说沈大公子,我是拜托你了,求求你把那丫头给领走吧,若是先前也就罢了,如今我媳妇可是怀有身孕,她那位好妹妹又整出了这般的事情,如今可是再不能出什么事情了!”

    原来如此,想来顾衍也是爱妻心切的人。

    慕言毕竟是担心幕念薇的,而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又不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心里自然是不无担心的,有没有好好吃饭?沈家不比慕府?她那样嚣张跋扈的性子,可在沈家过得还算是开心?

    只是慕言当然不知道,就算是在慕家,幕念薇也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如今她是日日在沈府上与黎锦然斗智斗勇,是好不欢快!

    苏钰是知道顾衍的心思的,便只是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却只是说道,“慕染还是要黄兄多多照顾了。”

    没想到苏钰竟然还是如此的淡然,顾衍是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对着苏钰直拱着手说道,“我说沈大公子,平日里我顾衍是玩笑之人,只是今日我说的却都是心里话,那丫头实在是太厉害,我是罩不住她了的,只求你快些向慕家提亲,等你娶了她进门,咱们慕家不是一片家宅安宁了不是!”

    话音刚落,苏钰手里一顿,不过转瞬便是神色自若,只是轻轻地摇着手中的折扇说道,“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简单,也就好了。”

    “有什么难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衍倒是云淡风轻地说道,“若是你觉得害臊的话,我大可帮你同老太太说的,到时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再说了,如今你是当朝宰相,老太太巴不得是要同你沾亲带故的,巴不得将慕染那丫头双手奉上呢!”

    “你说的倒是轻巧!”

    只是苏钰却是在这时苦笑一声,只是说道,“若是真的如你所想的一般,当初你与二姑娘又何必要经历了这些波澜?”

    大约苏钰的一番话是说在到了顾衍的心眼里,他一下子噤了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吃了一口茶,却觉得就连那茶水,都显得有些苦涩了。

    慕言便是在这时出现的,此时的她,肚子已经初现了雏形,可是叫顾衍又惊又喜。

    一下子看见她缓缓走进了庭院之中,顾衍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立马起身扶住了她,只是紧张兮兮地说道,“如今身子不便,又是为何出来的?还是在屋子里好好休息,若是伤着了可是如何是好?”

    慕言却是温婉地笑着,“相公多虑了,无妨的。”

    说吧她的视线只是落在了苏钰的身上。

    苏钰瞧见了顾衍与慕言恩爱的模样,那一瞬间,她的眼里似乎有什么异样一闪而过。

    等到对上了慕言的眼神,苏钰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行了个礼,只说道,“嫂夫人。”

    慕言似乎是有些犹豫,一只手被顾衍紧紧地握在了手中,是手心里的温暖给了她力量,慕言这才鼓足了勇气问道。“不知沈公子可是知晓念薇如今如何了?”

    顾衍见慕言如此,不由得苦笑一声,“娘子。沈家的二公子才是念薇的相公。”

    “我是知道的。”慕言自然没有糊涂,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一下子湿润了,“我……只是想着,沈公子……或许是知晓的。”

    她自然是不知道苏钰与沈洛的关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顾衍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苏钰却在这时打断了顾衍的话,只是说道,“还请二姑娘放心。三姑娘在沈家,一切都好。”

    慕言似乎这才放心了下来。

    顾衍只叫了丫鬟送走了慕言,这才面带感激地瞧着苏钰。“苏钰,做得好!”

    有些时候,慕染还是觉得自己挺对不起慕言的,比如说。她在庭院里无意间与慕言撞了个正着的时候。

    她吓得是一脸的惨白。似乎比见到了慕二郎还要心虚,脚步一顿,又连连退后了几步,似乎是想要着立马开溜一般。

    谁知道却是被慕言一下子叫住,“慕染。”

    慕染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只是转过了身子的时候脸上已然是满面堆着笑容的了,“二姐姐。”只是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嘴角那硬挤出来的笑容似乎是有一丝僵硬的。

    慕言倒是没有注意到慕染的异样,只是依旧笑意吟吟地看着慕染。招呼了她过到自己的身边来。

    既然慕言都这样说了,慕染自然是不好不过去的。只是心里直打着鼓儿,就连脚步也有些发颤。

    “如今薇儿不在府上,竟是一个陪我说话的人儿都没有了。”慕言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柔和,“我这么突然的,不会打扰了你吧。”

    慕染赶紧连连摇头,只是说道,“二姐姐,哪里打扰了!慕染自个儿也无聊得慌呢,只是二姐姐,二姐夫不在你身边陪着吗?”

    “相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做女子的如何能脱了他的后腿呢!”

    想来慕言也是个知性的人,她虽然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只是心里却还是有许多的想法的,若不是被囚禁在这深宅大院里额话。

    许久,慕言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只是继续说道,“慕染,有时候,姐姐真的很羡慕你。”

    “啊?”慕染一口茶水差点儿喷了出来,她如今虽然承担起了慕家的生意,只是慕家一向家规森严,慕家的女眷都是循规蹈矩的人,别的人嘴巴上不说,只是慕染心里也看得出来,慕家的女子,对自己其实是不屑地,尤其是那些个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嫡女们,私下里更是暗暗地嗤笑着自己非要沾染了这些趟的浑水。

    慕染本以为自己在慕家人的心中,就是这般自讨苦吃的形象了,只是却不想竟然听见了慕言这样一说,她的脑袋似乎瞬间被什么给堵上了,似乎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愣着。

    那表情,似乎带着几分痴傻,与慕染平日里的古灵精怪是全然的不同,旁边规规矩矩站着的几位婢女们一见了慕染这副表情,都不由的窃笑着,是叫慕染觉得愈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慕言微微笑道,“姐姐的意思是,你能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要永远待在慕家之中,外人只道慕家的好,可你我都明白,这里再好,不过只是金子做的牢笼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更是暗自垂泪,是愈发的让慕染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也更不会安慰,只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其实……其实……”慕染说了许久,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应该说些什么才好的。

    “是我失态了。”慕言终于缓过了神来,只是幽幽说道。

    慕染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试探着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只是说完这话,慕染就不禁后悔了,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话岂不是在慕言的伤口上撒盐么?只是慕言似乎知道慕染是无心之失,不过是淡然一笑,“不过是觉得有些有感而发罢了。”

    想来慕言定是关在慕府许久了,才会如此黯然伤神的。慕染瞧着她这般模样,似乎犹豫了许久,这才试探着问道。“只是姐姐……”

    说到这里,慕染似乎又有些迟疑,只是唤了身旁的婢女们褪下去。

    那些婢女们毕竟都是慕言身旁的,慕染这一吩咐,她们一个个是面面相觑,似乎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是好。

    只是慕言轻轻地点头,似乎是默许了慕染的话。

    等到人都走完了。慕染这才小声说道,“姐姐是否是想要偷偷地流出了慕府去?”

    慕言的眼里忽然有些微光闪现,看得出。她是有些心动了。

    只是慕染忽然想起了慕言是有了身孕的,心里又开始后悔了,她肚子里那可是比金子还要贵重的啊,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是如何是好!

    倒不是担心自己。只是一想起了慕言自然是很疼惜自己肚子里的宝宝的,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还不是要哭死!

    显然慕言也是有些犹豫的,只是如今她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心里是愈发的多愁善感,若是再让她待在慕府里,恐怕自己是要活生生地被折磨疯掉了,同林老太太说她定是不会同意的。便也只能……

    慕言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慕染,一双有些冰凉的手忽的覆在了她的手上。“慕染……”

    这般笃定的眼神,慕染心里明白,慕言是下定了主意了。

    现在的她,还能怎么办呢?

    慕染却也只能苦笑着答应了下来,毕竟这还是自己提议的,只是慕染却还是犹豫着问道,“不要……不要同二姐夫说的么?”

    若是被他知道了,那还了得?!

    慕染看着慕言,一下子心领神会,心里便是已经暗自有了打算的。

    再过了几日,到那时,顾衍回去扬州一趟,那个时候,还不是好机会么?

    不过在这之前,慕染趁着月黑风高还是偷偷地溜出去了慕府里去的。

    谁知白湛却是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要保胎药干嘛?”

    慕染一看着白湛这般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是在想些什么的,害的他赶紧解释道,“我说白湛,你能不能不要想那么多,不是我!”

    “你激动什么,我说了是你要用么!”谁知慕染这样一解释反倒是越描越黑,白湛反而是愈发的不相信了。

    慕染无奈,只能将自己心里所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湛。

    白湛听了慕染这般一说,忽的来了兴趣,只是眨巴着眼睛望着慕染,说道,“听你讲来,我倒是很好奇那慕家的二姑娘究竟是何模样!”

    “她可不是你身边额那些小三小四。”慕染是一阵无语,“她早就心有所属了好嘛!”

    白湛看着这般的慕染,却是笑而不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慕染好求歹求,这才终于拿来了白湛手里的丸药。

    这一日一大早,趁着慕府还陷入了沉睡之中,慕染便是悄无声息地领着慕言离开了。

    虽说气得早,只是慕言睡得也早,因而看模样,倒也还算是神清气爽,等到二人终于平安无事地上了马车,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掀了帘子,对着三儿说道,“三儿姐姐,你可要小心着些,这马车历里边可是三个人呢!”

    三儿见慕染如此谨慎的模样,倒是举得有些好笑,只是说道,“你还不放心我么?”

    慕染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只是不断地吐着气,心里直恼着,自己不过是从犯罢了,怎么竟然比主犯好要紧张的?

    倒是慕言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慕染的手背上,浅笑道,“是姐姐连累你了。”

    “姐姐说的是什么话。”虽然慕染的手心里已经隐隐的满是汗水了,只是她看着慕言,却还是故作无所谓地说道,“姐姐,咱们是出来玩的嘛,只要咱们自个儿高兴不就行了么?!”

    是啊!慕言淡淡地笑着,只觉得外边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她自然是不知道,此刻的慕染,心里自然是直打着鼓的。

    她当然死不敢带慕言去集市里的,一来街市上人实在是太多,三撞两撞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二来,若是被慕家的人看见了,告诉了林老太太,又叫了慕二郎看见了,那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这样想着,慕染二话不说,还是带了慕言去了自己的一品楼。

    领着她到了三楼的雅间,是临窗的位子,一推开了窗户,底下便是繁华的街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慕言虽说一直是神色淡然的,只是今见了外边的繁华,面上还是不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慕染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一桌子的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慕染赶紧拾起了筷子,只是兴高采烈地对着慕言说道,“姐姐,这些可都是一品楼的招牌菜色,我都打听过了,对你和肚子里的宝宝那都是安全无污染的,有些还是为宝宝量身定做的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章 月仙

    慕念葑在马车里等了许久,慕染总算是回了来,她却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慕染却也没了方才见到慕念薇的怒气,只是咧着嘴笑道,“二姐姐,让你久等了,方才我是去找我姐姐说了几句。”

    慕念葑只是温婉地笑了笑,“无妨的,我还要感谢慕染你今天带我去了那么多的好地方呢,又见到了念薇,我心里实在是高兴!”

    慕染挠了挠脑袋,被慕念葑这么一夸,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说些什么才好了,只是尴尬地笑着,“我这样偷偷地带着姐姐您溜出了府里去,才不是一见什么见得光的好事情呢!我这人就是受不了别人说我什么好的,听你这么一夸,恐怕我日后又要忍不住带着姐姐你出来了!”

    慕念葑似乎也被慕染的话逗笑了,似乎是感慨良多地说道,“慕染,若是姐姐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黯然伤神。

    慕染似乎有些疑惑,却听得慕念葑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着,“不然也不必绕了那么多的弯路。”

    慕染虽说是有些一头雾水,只是她不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道慕念葑话中所指,因而是试探性地问道,“姐姐,你说的是你与姐夫的事情么?”

    慕念葑听慕染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愕然,“你都知道了?”

    他们的事情,似乎慕家人从来都不提及的。虽说黄贯入赘慕家这件事情听起来是有些蹊跷,慕染也没有想着打听这件事情。

    如今忽然听见了慕念葑提及了这件事情,慕染这才发现。似乎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慕念葑缓缓闭上了眸子,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她这才说道,“慕染啊,你想听故事么?”

    有这么好的一个故事,可是比慕染看得那些话本好看多了。

    慕染一个劲儿地点点头,只是又想起了这毕竟是慕念葑的伤心事。又有些犹豫,慕念葑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才说道。“我同相公之间,其实也不是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的,有时候我想,过去的一切便是过去了。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也就够了。”

    慕念葑说这话的时候马车已然远去了,留下了一串马蹄的印子,也留下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

    等到马车回了慕家,慕念葑的故事也讲完了。

    她的眸子上似乎是挂着晶莹的泪珠子的,只是嘴角却是噙着淡淡的笑容。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是惊异地看见了慕染正哭得说不上话来,直用帕子擤着鼻涕,似乎很是动容。

    见慕染如此。幕念薇又不由得笑道,“都怪我。不应该提起这些伤心事的,今儿个本应该是好日子才是!”

    “这哪里是伤心事呢!”慕染吸了吸鼻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说道,“姐姐,我是觉得实在是太感人了!只是……”她说着忽而紧紧地握住了慕念葑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你想不想离开?离开慕家?”

    慕念葑心里一惊,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染,离开慕家,离开这个关着自己的牢笼吗?

    慕念葑似乎是有些愕然,毕竟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

    只是慕染说了这句话的时候,慕念葑清楚地意识到了来自心里的那一丝悸动,若是离开了慕家,她是不是就不必过得那么辛苦了?!

    慕染的眼里是目光灼灼,慕念葑似乎是想了许久,只是她还没有回答,马车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大概是慕家到了吧!

    慕染正准备下了马车去,却在此时听见了三儿清脆的声音,“沈公子,二姑爷。”

    慕染瞬间觉得自己已然是慕二爷,黄贯不是说好的明天才回来的吗?如何这个时候回来了!如今慕念葑还没有进了慕府里去,若是被发现了,那还了得!

    黄贯倒是不怕,只是以他这般爱妻心切的个性,恐怕是再不敢将慕念葑交到了自己的手上的,当然,他本来也不会这样做。

    更主要的是,他大概再不会让自己同慕念葑说话了。

    这可不行!

    慕染一直是想要有一个姐姐的,若不是黎锦然这般对自己的话,她还是希望有一个能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姐姐的!

    再说了,在她的眼里,慕念葑还等着自己解救呢!

    这样想来,慕染一把拦住了欲要下了马车的慕念葑,只是双手合十地拜托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出去,也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二姐夫啊!否则若是咱么以后再想出去,那可就没戏了!”

    慕念葑听了,觉得慕染说得话不无道理,再说,她是打心底里相信慕染的。

    虽然心里有些愧疚,慕念葑觉得自己这般是有些对不起黄贯的,只是犹豫了一番,她还是身子一顿,只是看着慕染强装镇定地下着马车。

    慕染一看见了外边站着的果然是黄贯和苏钰,便咧着嘴笑道,“哎哟,原理是二姐夫和沈公子啊!”

    黄贯皱着眉头看着慕染,只觉得有些奇怪,听着这丫头话里的语气,她可是什么时候这么同自己说过话的,倒是苏钰,一下子就卡出了慕染的异样,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异样,“你是否又干了什么坏事去了?”

    “哪里能呢!”苏钰还真是一语中的,吓得慕染是赶紧摆了摆手,“我是光明正大的!”

    “好了!”黄贯才不管慕染有没有干什么坏事的,只是问道,“你是要回慕家的么?”

    慕染不知道黄贯为何要突然这么问,只是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突如其来的激动忽的让黄贯有些二张摸不着头脑,只是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只不过我同苏钰要回慕家,却没有坐了马车来的罢了,不过是搭个顺风车罢了。

    搭个顺风车!那还了得?!

    慕染脸色一白,赶紧摆手说道,“不回不会!我们不回慕家!”

    说罢只是将帘子一甩,赶紧小声吩咐了三儿快些赶路去了。

    直看得黄贯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同路就不同路好了。态度为何如此的恶劣!

    这样想来,黄贯只是用手肘戳了戳苏钰,“你们家的这个丫头。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苏钰却也是若有所思,实在是慕染方才的表情,太古怪了!

    等到终于回了慕府之中,慕染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慕念葑吩咐丫鬟倒了一杯茶来。带着愧疚的神色。慕念葑直说道,“慕染妹妹,让你为了我担惊受怕,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错!”

    “不是不是!”慕染喝了一大口的水,总算是平静下来,这才咧着嘴笑着,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再说了。慕染好久没有做这么刺激的事情了呢!我心里也高兴得不得了呢!”

    “慕染。”慕念葑瞧着慕染高兴得模样,那般的无忧无虑。这样的深情,别说是在自己的身上,就是自己在慕家,也从未见有哪个人的脸上是这般的神情的,她不禁有些动容,忽的一下子紧紧握住了慕染的手,慕染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慕念葑又是要说什么感谢的话的。

    谁知慕念葑却是在这时说道,“慕染,姐姐拜托你了!”

    慕染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直拍着胸脯保证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慕染一定能够让你离开慕府的,可能需要的时间不短,只是慕染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毕竟慕染也是要离开慕府的!”

    慕念葑的眼里有微光闪烁着,她的嘴巴似乎是有些颤抖。

    慕染并未在慕念葑的房间内逗留许久,自然是不能待太久的。

    若是被黄贯发现了自己先回到了慕府之中,那还了得!

    一想到这里,慕染赶紧溜回了自己的若水院之中去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进了屋子里去,后脚黄贯便直奔慕念葑的住处的。

    迫不及待地抱着自己的娇妻在半空中转了一圈,黄贯难掩面上的喜色,“我的好媳妇,我可是想死你了!”

    慕念葑似乎有些娇羞,粉拳轻轻地打在了黄贯的肩头,“都老夫老妻了,也没有个正经模样!”

    黄贯也是怕慕念葑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赶紧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床榻上,轻轻地将耳朵贴在肚子上,听着肚里宝宝的动静。

    慕念葑轻柔的手指缓缓地抚着黄贯的面容。

    似乎是有些犹豫,慕念葑这才问道,“相公,你想离开慕家的么?”

    黄贯一愣,忽的抬起了脑袋,看着慕念葑,“只是之前答应了林老太太的。”

    她只是问他想不想,却不是问他要不要。

    黄贯忽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慕念葑的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若是我们真能够离开慕家……”

    “谁有那么大的能耐?”黄贯心疼地看着慕念葑,长着老茧的有些粗手的手覆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都是我,若不是我这么没用的话……”

    “能够嫁给相公,是念葑的福气……”慕念葑说着这话的时候流下了一行清泪来,终于说到,“慕染若是能帮了我们离开慕家……”

    “那丫头?”这下子可是轮到黄贯愕然了,他自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媳妇会忽然说出慕染的名字来的,他更是没有想到,那丫头,竟然还会唆使了自己的媳妇离开慕家。

    自然,他想着慕念葑忽然说出这句话来,以她的个性,是一定不会干这般越矩的事情,除了古灵精怪的那个丫头,还能有谁会如此的大胆?!

    然而黄贯却只是苦笑一声,若是慕家真的能够如此简单地说离开就离开的话,他岂不是早就逃之夭夭了么?

    慕染出了房间的大门。估摸着黄贯大概是已经回来了,想必这会子一定和自己的二姐姐在房间里你侬我侬罢,一想到这里。她便是不禁偷笑了几声,打了几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这才盘腿坐在了青苔的石板上,倒是觉得清凉舒适的。

    谁知忽的在这时想起了声音来,是久违的声音,“没想到过了这么些日子,还是这么的不爱干净?”

    这声音慕染闭着眼睛想都是知道的。定是那荣国公府的荣宸三少爷了。

    只歪着脑袋瞧着他,慕染这才说道,“你不是随了你父亲去扬州学习去了么。怎么快就回来了!扬州不好玩么?”

    “不好玩!”没想到荣宸还真是实诚地摇了摇脑袋,只是大步走到了慕染的面前,又与她并肩而坐,这才说道。“扬州自然是没有洛城好的。见不到慕染你,我倒是觉得日子是要度日如年了!”

    他这般不害臊地说着话的时候,慕染也是淡定地一点儿也不害臊地听着。

    不过却还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么说来,那之前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岂不是都过了几百几千年了!”

    果然还是这般的贫!

    荣宸撇了撇嘴,只是话里带着几分焦急地意思,“慕染。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我也没说你说谎啊!”慕染笑得是愈发的开心了,直前俯后仰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些什么的。

    荣宸见慕染高兴,自个儿心里也是愈发的开心起来,也不管慕染方才究竟说得是些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因而,荣宸也咧着嘴笑着,“我去了扬州,可是帮你带了不少的好东西!”

    慕染倒是不在意的,也是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可别唬我,我也是去过扬州的,那边有什么好东西,难道我会不知道么?!”

    “你放心啦!保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荣宸只神秘兮兮地说着这话,一面从衣兜里掏出了宝贝来。

    慕染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好奇,直将身子凑了过去,眼巴巴地张望着。

    远远看去,仿佛是慕染倒在了荣宸的怀中,那姿势,别提有多少暧昧了。

    让在远处看着的苏钰心里很不是滋味。

    按捺不住,却还是故意干咳了几声,就站在慕染的身后。

    慕染一惊,愕然地回过头来,却是看见了苏钰只黑着一张脸伫立着。

    心里忽然有些无端地惊慌失措起来,慕染赶紧作势起身,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

    不对,慕染想了一想只翻了个白眼,又坐了回去,自己又不是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么惊惶干什么!

    荣宸似乎也有几分愕然,直愣愣地看着苏钰,似乎不知奥该说些什么才好。

    苏钰却在这时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我也有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苏钰心里发誓,他绝对是想要表达自己的和善的。

    只是慕染与荣宸看见了这般的笑容时,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的不寒而栗起来了。

    荣宸很快就告辞了,无奈,只因了苏钰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

    主要是慕染害怕若是荣宸还不快些离去的话,恐怕会被苏钰的一个眼神直接射杀了一个片甲不留的。

    等到荣宸离开之后,慕染这才硬着头皮看着苏钰,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沈公子,你想喝茶么?”

    “你和那位荣公子,是去做了什么坏事了?”

    慕染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很快就明白了过啦,苏钰原来是以为马车里还有一个荣宸在。

    她要怎么解释呢?

    慕染抓耳挠腮的,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想了半天,她似乎是想要实话实说的。

    只是谁知苏钰却一个俯身一本将自己搂在怀中,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唇。

    动作虽然轻柔,却还是带着苏钰独有的霸道,伴着他强势的舌头滑入了自己的嘴里,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

    慕染在那一刻有些懵了,却很快忘记了反抗。

    而后是苏钰沙哑的声音,一如往昔。他说,“你这个丫头。”

    慕染只是愕然地睁着眼睛,气得直跺脚。

    “苏钰。你趁人之危!”

    谁知苏钰却在这时勾起了嘴角,那模样,分明是与以往不同的。

    慕染瞬间石化,他这个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姑娘,老太太请你过去!”还是三儿这个时候叫住了慕染的,慕染似乎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跑了过去,差点儿还被绊了一跤。

    苏钰望着慕染仓皇离去的背影,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慕染躺在床榻之上,却是睁着眼睛的。

    她只是回想起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直恼着自己为何一次次看见苏钰就控制不住了自己呢,又想着阿秀如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朋友了。若是她再与苏钰纠缠不清的话。恐怕阿秀一定会觉得自己是背叛 了她吧。

    一想到这里,慕染又是一阵郁闷,只觉得胸口似乎是堵着一口气的,想了半天她这才定下心来,自己确实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是要与苏钰保持距离的。

    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是愈发的苦涩,终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慕染的烦心事。又何止这一点两点呢?

    令慕染与阿秀都没有想到的是,阿宝竟然闯祸了。

    是在翌日的清晨。天气又冷了几分,阿宝的娘亲秦氏知道阿秀姑娘在外边跳舞时定是不会穿太厚的衣服的,生怕她冻着了,便是特地缝了内衬的袄子来,虽然长得小巧,只是穿在身上那也是异常保暖的。

    趁着大早上的没有什么人,秦氏便唤了阿宝将袄子给送了过去。

    本就是睡得迷迷糊糊,阿宝只睡眼惺忪地走在大街上,虽说衣服是穿了个结结实实的,只是冷不防被风灌进了身子里去,还是打了个哆嗦,鼻涕便挂了下来。

    秦氏一阵心疼,赶紧抱了暖炉塞进了阿宝的怀里,阿宝这才咧着嘴,笑着道了一声“谢谢娘亲”,便匆匆忙忙跑开了。

    阿宝的爹便是在这这时从里屋走了出来,温柔地将秦氏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是三十岁年纪的男子,长得也算是秀气,只不过他与秦氏成亲十几年一直无所出,又不愿纳妾,因而秦氏被婆婆压迫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还好某一日,一女子送了阿宝过来。

    夫妻两人见那可爱的婴儿模样,是视若珍宝,宠爱得不得了。

    阿宝也乖巧,什么都先为自己的爹娘着想。

    夫妻二人便是愈发的甚感欣慰了。

    慕染便是在这时拜访来了的,手里提着好大一堆礼物,吃的穿的用的,是应有尽有。

    秦氏忙笑着迎接慕染,“何必如此破费,咱们家如今也算是吃喝不愁了,慕染,你再是这般,可是叫我们该如何是好?!”

    “婶子,你别这样说,这些都是我们做小辈的应该做的。”慕染的鼻子冻得通红,却还是高兴地笑着,“再说了,好些都是给阿宝准备的呢,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喝好,那可是如何是好?”

    秦氏见慕染这样一说,她自然也是不好再说些什么的,只是接过慕染手里的东西,又倒了热茶来。

    “慕染,这些年,可是多亏了你照顾我们这一家子。”

    秦氏每每见到慕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要热泪盈眶的。

    的确,王家本是经商之家,只是阿宝她爹王石川对经商却没有什么兴趣,因而是与本家分了家的,那时又带着一个阿宝,一家三口这才发现离了本家却再没有赖以谋生的时候,只觉得生活艰难了起来。

    王石川不过是一介书生,只是光是识几个字,又哪里有饭吃的,正愁眉苦脸之际,还是慕染雪中送炭,送来了几两银子,又为王石川谋了一个教书先生的职位,王家这才有了着落。

    如今,也算是蒸蒸日上了。

    慕染每个月都有抽一日来瞧一瞧王家的,毕竟当初童彤拜托了自己, 是要好好照顾阿宝,就是她不说,毕竟那也是自己亲自救出的阿宝。

    一想到阿阿宝,慕染赶紧收了脸上的担忧。只是故作微笑地看着秦氏说道,“婶子,若是你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慕染,有能帮到忙的地方,慕染一定是会竭尽全力的!”

    “好,好!”

    秦氏连声说是,眉眼间带着慈祥的微笑,“锅里炖了汤,天气寒凉。喝了汤再走不迟!”

    慕染点点头,砸吧着嘴巴,实在是秦氏的手艺太厉害了!

    秦氏又说道。“若是你早点来就好了,许是还能见到阿宝的,我让她给阿秀姑娘送了几件袄子去!天气冷了,她穿那么少跳舞。总是不好的!”

    只是秦氏刚说着这话的时候。忽的急匆匆跑来了一道身影。

    嘴里直叫着,“阿宝她娘,不好了,阿宝出事了!”

    秦氏一下子慌了神。

    等到慕染领着王石川夫妇匆匆忙忙赶到了月仙楼之中时,这才看见阿宝已经被吓傻了,正呆呆地站在月仙楼门口的大街上,似乎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是好。

    而秦氏连夜缝制的袄子却已经被残忍地丢弃在了一旁,沾染了污秽。似乎还是被人给践踏了一般,真的是惨不忍睹了。

    慕染有些生气。视线一下子落在了一旁满脸嫌弃的林涣歌的身上。

    还真是冤家路窄!

    慕染心下一沉,一把护住了阿宝,只是气势汹汹地看着林涣歌,“哟,我说这位姑娘,您这般欺负小孩子,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似乎是有些不好吧!”

    “大胆刁民!”林涣歌还没有出声,谁知她身旁的丫鬟倒是挺激动,立即开口大骂道,“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同我们家的公……公子这般说话!”

    是啦!林涣歌此时是女扮男装,看着倒是一脸清秀的模样,与平常的书生无异。

    看她这架势,必然是在月仙楼之中待了一宿的,也不知道又是有什么阴谋?!

    慕染将阿宝带到了秦氏的手中,并不急着与林涣歌争论什么,两夫妇见阿宝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中,生怕是失去了阿宝一般。

    阿宝看见了自己的爹娘,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是再也憋不住了,直嚎啕大哭,“爹,娘,不是……不是……不是阿宝干的!”

    “阿宝乖!阿宝不哭!”秦氏轻柔地抚着阿宝的背,柔声安慰着她,“娘相信阿宝!”

    慕染是最看不过有人欺负小孩子的,更何况还是他们家的阿宝,便是面色不善地瞪着林涣歌,“那请问这位公子,你这般欺负一个小孩子,可否是正人君子所为呢?”

    那丫头又是在这时说话了,“又是放肆!我们家的公子可是你这样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我告诉你,若是还想在洛城待下去的话,嘴巴放干净些,别诋毁我们家的公子!”

    “哎哟,我好怕啊!”慕染说着是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那丫头果然不是聪明的人物,慕染只是看着她嘴角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得意地笑容,这才狡黠一笑,趁着那个丫头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摘下了林涣歌头上的发髻。

    头发松松地披散了下来,露出了身为女子秀气的五官。

    众人皆是震惊,竟然……竟然……竟然是一名女子!

    慕染这才故作惊起地说道,“如何是一位女子!怎么,姑娘也对这月仙楼的姑娘们感兴趣么?”

    此话一出,引得了周围的人群一阵哄堂大笑。

    林涣歌只是恨恨地盯着慕染,只觉得是气得嘴唇发白,是恨不得将慕染捏碎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一般。

    只是这时却在人群里忽的传来了一声疑问,“如何这姑娘,像是见过的一般?”

    这下子,林涣歌可是要慌了神了,先前敬王分明是嘱咐过自己的,还在洛城的事情,还在世上的事情,是千万不能被其他人知晓的,如何,若是自己的身份真的被发现了,那可究竟是如何是好?!

    林涣歌这样一想,使了个颜色给那丫鬟,就压作势离开。

    慕染哪里能够这么白白便宜他们的,只是一把拦住了林涣歌的。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娘请留步,不知道咱们家的阿宝方才是如何招惹了姑娘。才惹得姑娘如此生气的?”

    林涣歌不欲理会慕染,只是想着快些离开,无奈慕染一直挡在自己的身前,为了不闹出更大的事情来,她也不好叫了敬王府的侍卫来,一时之间,她似乎觉得有些进退两难了。

    还是那丫鬟趾高气扬地说道。“你还敢拦我们家的主子,也难怪,你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就这德行。否则你们家那个丫头又如何要偷了我们主子的钱袋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愕然。

    阿宝生性乖巧,又活泼乐观,生的街坊邻里的喜欢。

    可以说。大家都是看着阿宝长大的。只是如今那丫鬟忽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又叫他们如何不惊讶?!

    王石川与秦氏也是听见了这话的,秦氏将阿宝搂得是愈发的紧了。

    而一向谦逊有礼的王石川此刻更是瞪着通红的眼睛嚷道,“你放屁!”

    钟恩也是一下子炸开了锅,只是你一言我一句,都是不相信的。

    慕染却是嗤之以鼻,嘴角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却是对林涣歌。“敢问姑娘的钱袋子里装的是玛瑙玉石还是金银珠宝,不会只是装着区区几文钱。就是被偷了,也要如此大动干戈吧!”

    “你!”那丫鬟气急,看着慕染如此猖狂的模样,只是嘴里却说不出话来,想来自她跟着自己的主子起,便是瞧着她养尊处优、嚣张跋扈的,别说是自己了,就是平常人,那也是唯唯诺诺,丝毫不敢说半句反驳的话的。

    哪里像这个大言不惭的姑娘,连声顶撞不说,看来,她必定是要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的了!

    一想到这里,小丫鬟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林涣歌却忽然觉着有些慌乱,她忽的想起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斗得过这个黎慕染的,如今她虽说不算是改头换面,只是有着自己的敬皇叔为自己撑腰,难不成她还斗不过这家伙不成?

    林涣歌愈想便是愈发觉得气氛,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方才便是那家伙撞了本姑娘,本姑娘的钱袋便不见了,不是那丫头干的好事,还能有谁!”

    慕染的不屑是愈发的深了,“不过是姑娘的臆想而已,有证据么?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姑娘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是诽谤么?”

    林涣歌一下子词穷了。

    她本来是想要叫身旁的小丫鬟给那丫头搜身的,只是那丫头却死活不让,正想着来硬的时,偏巧慕染便是在这个时候赶来了。

    阿宝自小与慕染待在一起,深谙人权的道理,知道他们强行搜自己的身,那便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哪里肯让他们得逞的!

    只是慕染却在这时暗暗地佩服着阿宝的胆识,这才瞧着林涣歌笑道,“我说呢,姑娘,若是我们家阿宝没有偷了你的钱袋子的话,你想要如何道歉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扬得很高,林涣歌毕竟是知道慕染的好手段的,知道若是真的不是那个丫头干的好事情,自己必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这才故作大方地笑道,“不就是小小的钱袋,本姑娘才不稀罕,春儿,咱们走!”

    说罢更是转身就走,不过就是脚步有些错乱罢了。

    春儿应了一声是,便跟在了林涣歌的身后。

    慕染却在这时说道,“姑娘,事情还未查清楚,你那么慌乱又是如何!”

    林涣歌的脸色又是一阵惨白。

    这时又听见了人群里有人嚷嚷着,“我说这姑娘眼熟的很,不是前朝的涣歌公主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阵愕然,林涣歌的脸上已然是毫无血色了。

    慕染这才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前朝的涣歌公主竟出现在了月仙楼之中,这可是洛城的大新闻呢!

    只是慕染却没有想到,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很快,这一消息就闹得满城风雨,齐律很快便听说了这个消息。

    当初向外宣布了这涣歌公主是暴毙而亡的,如何好端端的就出现在了月仙楼中,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而很快又传来了消息,这位涣歌公主,正暂居在敬王府之中。

    齐律的眉头是皱得更深了,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来。

    是当年的传闻。

    传言当初敬王倾情于一位将相人家的小姐,二人几乎是私定终身。

    只是那位小姐最终却入了宫门,成了一朝宠妃。

    从此敬王便再无心朝政,整日买醉,这个故事也便成了洛城百姓超于饭后的一段闲谈。

    若是将这件事情联合起来,恐怕是有些蹊跷的了。

    当初林涣歌被关在宗人府的消息隐蔽的很,根本就是没有人知道的,他敢断定,那时的敬王,定然是不知情的,只是如何这时就忽然出现了呢!

    齐律举得愈发的奇怪。

    若是敬王亲自将林涣歌从宗人府里救出来的,也就罢了。

    但若是不是这样,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借林涣歌拉拢敬王,那又是如何是好?

    苏钰便是在这时进了昭阳殿之中的,一见了齐律,他心里便清楚,齐律心中是一样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一章 银子

    林涣歌果然是来找慕染了,只不过慕染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愕然,毕竟这是她早就已经料到了的,只是慕染却没有想到,林涣歌竟然以开口,说得便是关于阿秀的事情。

    “黎慕染。”她却只是问道,“真是没有想到,如今的你们,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话里尽是同情的语气,直叫慕染撇了撇嘴。

    慕染却只是咧着嘴笑道,“我说前公主大人,这月仙楼又有何不好,我们不过是觉得日子闲的发霉,来玩一玩罢了,哪里像是您,无事生非,哦,不是闲情逸致!”

    只是慕染嘴角挂着的笑容看在了林涣歌的眼里,就像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一般,只叫她心里是愈发的气愤,一句“你”还没有说出口,只听得慕染继续优哉游哉地说道,“对了,公主大人,如今慕染姓慕,已经不姓黎了,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你在敬王府深居简出,不知道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慕染话里说得轻巧,只是林涣歌心里自然是明白,慕染是在讽刺自己的,只是她一腔的气愤又找不到地方发泄,只能往肚子里咽。

    不过林涣歌自然也不是受欺负的主,她很快便找到了反驳慕染的话,这才扬起了一丝得意地笑容,尖声尖气地说道,“怎么听起来,在月仙楼里做个妓女,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情似的,真不知道若是这天下人知道了月仙楼的花魁阿秀姑娘敬挽是前朝的凤鸾公主。又会是如何?”

    “你!”慕染有些生气,她是没有想到林涣歌竟然会做得这么绝的,不过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她只是转眼就恢复了平静,转而只是风轻云淡地笑道,“当初的涣歌公主死而复生已经不是稀奇的事情了,这哪里又有什么可以吸引大家的眼球的呢?”

    慕染说得不无道理,只是如今林涣歌的手上并没有能够牵制住慕染的筹码,因而她只能放手一搏了。

    林涣歌这样想来,只是沉声说道。“当初我的那个孩子,你究竟是将她如何了?!”

    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慕染这才在心里吐槽一声,果然是为了阿宝而来。

    慕染早有准备,因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涣歌,只是冷冷地说道。“涣歌公主。您是忘记了么?当初,是您亲自吩咐的,不要让这个孩子留在世上,以绝后患,不是为了嫁祸于我,又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另外一个孩子么?”

    林涣歌的面色便是这般阴沉沉地暗了下来。

    是啦,慕染说的不错,若不是当初自己一念之差。想要害死那个孩子,也不会自食其果。被关进了宗人府,落得了那步田地。

    不过至少在黯无天日的宗人府的生活中,林涣歌终于明白了过来,孩子是无辜的,也是珍贵的,只是只有她,不会背叛自己。

    只是为时已晚。

    她那时整日以泪洗面,落魄而狼狈,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在自责自己的决定。

    慕染瞧着林涣歌这般模样,是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想来她也是正沉浸在自己的懊悔之中,只是若不是当初她那么狠心的话,又轮得到这会子后悔么?

    慕染却是觉得大快人心的,至少是帮差点儿就没人疼没人爱甚至都没有好好地看一眼这个世界的阿宝而觉得痛快,这本来就应该是对林涣歌的惩罚。

    慕染想到这里,定了定神,只是沉声说道,“当初既然是你不想要那个孩子的,如今又何必来问我要?!更何况,我又如何知道孩子在哪儿!”

    “你胡说!”一提到孩子,林涣歌忽然是疯了一般,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慕染,声音又是尖锐了几分,只见她嘶吼着,“黎慕染,分明是你藏起了我的孩子,我早已听沈洛说过,孩子是在月仙楼中!”

    沈洛,果然是沈洛!

    慕染面色一凛,自己猜的果然是没有错的。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沈洛果然是这般的人物,这下沈洛在慕染心目中的形象是愈发的低落下去了。

    “原来是沈洛告诉你的!”慕染只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是!”林涣歌一时气急,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说漏了嘴了,只是若是供出了沈洛,她心里是有几分忐忑,沈洛日后是必定不会再帮着自己了的,到那时,她又该如何是好?!

    林涣歌刚想着解释些什么,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不就一个小小的黎慕染,自己又何须解释?!

    更何况,自己如何仿佛是掉入了陷阱之中?

    林涣歌这样想着,是愈发觉得有些古怪,只是厉声说道,“黎慕染,你别岔开话题!”

    糟糕,还真是没发现了!

    慕染本来是想着先将林涣歌越绕越远,到最后,她便是一去不复返的,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个林涣歌,竟然如此的机警,似乎没有之前那般愚笨了嘛!

    因而慕染这才故作严肃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你女儿的下落,那我便告诉你。”

    林涣歌神色一惊,立即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生怕错过了些什么。

    尽管她心里知晓,这丫头的话,毕竟是不可信的。

    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慕染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只是当初你既然是吩咐了那位老婆子处理了你的孩子的,想来她也是听从吩咐的,等我后来赶到的是,人已经没气了,如今正葬在离太子府不远的地方,若是你想去的话。我便领着你去了,虽说我不是很喜欢你,只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将她好生安葬了之后,每一年清明时分也都是要去瞧一瞧她的,你放心,那位置也好,坟也干净。”

    慕染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抹了一把眼泪,似乎很是悲痛的模样,却叫林涣歌也不禁悲从中来。

    只见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竟是连站也站不稳了,就像是心头熊熊燃烧的一把火忽然被一盆倾泻而下的水给扑灭了一般,林涣歌只觉得心里一片悲凉。

    她的孩子。竟然是这般,这般就没有了,可是叫她如何不忧心!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若不是沈洛。自己便不会抱有这般的希望。如今也不会更觉得绝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害的!

    林涣歌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还是要求慕染领着她去瞧一瞧的。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慕染看着面前坐着的依旧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涣歌,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这个林涣歌,难不成真的是改过自新了不成?

    不过慕染很快就发现自己是想太多了, 只听得林涣歌依旧是恶毒的语气。“黎慕染,如今这件事情。你定是谁也不能说的!还有,若是被我知道你是骗得我,本小姐定是要将你碎尸万段的!”

    好怕!好怕!

    慕染却只是故作惊慌地说道,“公主大人,慕染如今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介草民罢了,哪里敢期满您的!”

    林涣歌睨了她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也不再看慕染一眼。

    慕染却是偷偷地捏了一把汗,想着自己还真没有意识到林涣歌会是真的跟着自己过来的,若不是她及早做了准备,这会子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很快便是到了离太子府不远处的一座山口,墓碑是在一处还算是干净、日照也充足的地方,只是碑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林涣歌一时之间有些恼,“如何我的孩儿,竟是这本落魄的模样?!”

    “只是我不懂这些,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刻些什么的,总不好请人来刻的。”慕染早就料到了林涣歌会这么说,赶紧接过话来,“难不成是要刻上苏钰的名字么?”

    又不是苏钰的种,如何还能白白便宜了他去!

    林涣歌果然沉下了脸来,“不必刻字了,如今既然我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日后你也不必辛苦了!”

    慕染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只连声道好。

    又听得了林涣歌忽的幽幽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慕染脚步一顿,忽然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方才她究竟是听见了什么?!

    慕染心中暗自纳闷,自己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只是又瞧着林涣歌的模样,又像是发自肺腑的,难不成,这个林涣歌真的是改姓了不成?!

    不过林涣歌说完了这句话,一下子又撇过了脑袋去,只是说道,“我是说放过你了,我可没说我会放过林秀鸾的,当初若是没有她,父皇就不会不看我一眼,也不会如此狠心地将我关进宗人府去,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林涣歌,若是她不耍些心计,慕染还真是认不出她来了。

    不过关于这件事情,慕染嘴上虽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她心里却明白,自己是应该要早作打算了。

    不过慕染没有想到,林涣歌竟然是真的说到做到。

    因为还没过几日,关于月仙楼的阿秀姑娘是前朝的凤鸾公主一事,便已然闹得满城风雨。

    得亏林涣歌在慕染心目中的形象是稍稍提升了些,慕染哪里想到这家伙竟然还真在自己的背后摆了一刀。

    坊间的传言,向来都是真假参半,却也不至于闹出这般大的风波的,如何这回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染心里疑惑,转念一想,如今既然林涣歌住在敬王府之中,手上的势力自然是不小的,若是她真的想要做什么,难道还怕不能够么?

    这样想着,慕染的眼神忽的黯淡了下拉。

    不过慕染却没有想到,阿秀竟然会是如此的风轻云淡,“阿秀。难道你不紧张么?”

    慕染歪着脑袋,只是疑惑地问着她。

    然而,阿秀却只是淡淡地笑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就算是现在紧张,又能改变什么呢?”

    慕染这才想了起来,她似乎是忘记了,阿秀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甚至每每看着她,慕染都会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不是那时的童彤?

    只是想到这里,慕染总是要叹一口气的。

    不行。她一定要相处办法来!

    慕染一边冥思苦想着,一边转着眼珠子,只是视线却无意之间落在了床榻上的一缕轻纱之上。

    她的嘴角忽然高高扬起,似乎是想起了一个好主意。

    晚间的月仙楼是愈发的热闹起来了。只是这般的闹哄哄。与以往比起来却是大不相同的,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充斥着刺耳的喧嚣声,若是细细听去,不难听见那般猛烈的争吵,慕染蹙着,却只是立在高楼的一角,站在暗处,只是双手托腮。暗暗地盯着大厅里的动静,只是每每那些激烈的陈词与肮脏的话语落在了自己的耳朵里的时候。她总是一副不屑的神情的。

    很快,那些张超的话语已然渐渐地清晰起来了。

    “为何阿秀姑娘始终不见真容?”

    “她究竟是不是前朝的凤鸾公主?”

    “若不是其实长得其丑无比不成功?毕竟我们在场的有谁见过她的模样?”

    争吵声是愈发的激烈起来,而这时便也有人想起了月仙楼曾近好几次放出了话来,说是要公布阿秀真正的模样,只是每一次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如今,他们这些人的耐性也几乎消磨殆尽了。

    月仙楼似乎已然沸腾。

    白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慕染的身旁的,手里摇着一把桃花扇,声音里是懒懒的媚态,“真是不懂这些人,何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争来争去的,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一个快活么?!”

    慕染却是看见白湛,只是浅浅笑道,“还不是洛城这些家财万贯的人生活太无聊的么,不然,还要这月仙楼干什么么?”

    白湛听慕染这般一说,却只是摇了摇脑袋,笑而不语。

    老妈子便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恭恭敬敬地一个俯身,“慕染姑娘,您说的话老身都已经记熟了,就等慕染姑娘吩咐。”

    “好好好!”慕染在这才眯着眼睛笑道,“既然如此,妈妈就快去吧,您看底下这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模样,可都是等急了!”

    老妈子连声道了一声是,便赶紧下去了。

    白湛挑了挑眉,似乎是风清云淡地问道,“你究竟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我么?”慕染却只是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些人既然这么想知道阿秀的模样,我不过是去满足他们的心愿罢了。”

    白湛若有所思地瞧着慕染,似乎是再说思索着什么,而慕染却是这时笑得愈发的意味深长。

    果然,那老妈子一走到了大厅之中的莲台上,便是含笑着说道,“几位大人既然如此想要知道我们家阿秀姑娘,我们家姑娘说了,便是今天,才许了给几位见一见的,若是错过了今日,下一次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老妈子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地听着,似乎生怕是错过了什么一般。

    只是老妈子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底下又纷纷喧闹了起来,伴着一阵阵拍手叫好声,众人的眼里便都是一阵期待的神情。

    白湛侧身睨了一眼慕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却只是媚然地笑着。

    果然如慕染所料,只是她心里明白,就算阿秀是要露脸了,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错过这能够赚的一大把银子的商机的。

    老妈子便也是在这时说道,“只是我们家阿秀姑娘可是仙子一般的人物,若是要见,那可不是白见的!”

    这是自然,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是效仿那时胭脂的法子,老妈子继续笑得异样,“这也是我们家阿秀姑娘的规矩,若是想要见她的容颜,十万两起价,价高者得!”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众人直瞪大了眼睛。都说一掷千金,只是如此手笔,买的姑娘都不止数十个了。

    有些看官的脸上已经是退缩之意。

    这月仙楼。还真是散钱的好地方!

    只有十个名额,价高者得。还是有许多不差钱的主儿跃跃欲试的,那眼里满是渴望的神色。

    慕染只是瞧着他们眼里的痴迷,脸上便是愈发的嗤之以鼻。

    不过这一会究竟是与上一回的拍卖有些不同的,毕竟是选择了前十个,又不是最高者得,因而老妈子使了个颜色。便是搬出了上好的红木椅子里,请诸位想要投标的主们一一坐下,又奉上了好茶好的吃食招待着。最后拿出了纸笔,只需写下自己心中的银两即可,取出价最高的前十位,既是靠运气。也是靠胆识。

    众人觉得新奇。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一个个眉头紧锁,却是始终下不去笔来的。

    很快便到了时辰,纵然是再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能够出了不下十万两银子的,自然都不是一般的主儿,紧皱着眉头,却还是匆匆地洋洋洒洒写下了几个字。便交了去。

    慕染站在高处,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底下坐着的一个个财大气粗的老爷公主们那坐立不安的模样,嘴角的笑容便是愈发的诡异起来。

    许是大家都太过紧张,月仙楼了忽然传来了淡淡的香气,清香扑鼻,隐约可见袅袅青烟自鼻尖萦绕着,直叫人心旷神怡。

    就连慕染都有些痴醉了,这可是好东西呢。

    白湛也闻到了这清清淡淡的味道,只是看着慕染,嘴角的笑容有些异样,“这东西,你是从我那儿得来的?”

    “拜托!”慕染看着白湛,很是无语,“那一回不是你主动给我的么!”

    白湛笑得意味深长,许久,他这才说道,“这可是好东西,我都不舍得用的,你可要悠着些!”

    瞧着白湛这般心疼的模样,慕染撇了撇嘴,“白湛大哥,帮人帮到西嘛!我知道,您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湛一听慕染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她说的意思,嘴角有些抽搐地笑了笑,他这才笑道,“有什么好处?”

    “哎哟!”慕染一阵语塞,赶紧强笑着说道,“咱们既然都这么熟了,还要什么好处!”说罢只是跟哈巴狗一般伸出了手来,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白湛。

    白湛瞧着慕染,眼神是愈发幽深了起来,只是嘴角却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凝视许久,他才说道,“你嫁给我,可好?”

    慕染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了脸上。

    是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

    只是白湛却笑得很是开心,“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不好么?就是你要江山,我也会双手奉上!”

    白湛的表情虽说是含笑着的,只是看在慕染的眼里,却还是让她不寒而栗,只是讪讪地笑着,“白湛大人,这不好吧!”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白湛见慕染如此,心里似乎是有些失落,只是很快又是神色如常,只是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扔给了慕染。

    慕染这才如获至宝一般地将它捧在手掌心里,满心欢喜地离去了。

    投标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慕染手里是一叠厚厚的银票子,直笑得合不拢嘴,“天哪,一个个完全是是金钱如粪土嘛!真没想到那林家的大少爷竟然一出就出了一百万两,那林家不是眼看着就要败家了么,还是如此挥霍被他老子知道了,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林家?”阿秀倒是神色淡然,只是却在这时问答,“不是你们家那位林老太太的娘家?她不帮衬着的么?”

    说到那个林老太太,慕染就有些好笑,“你是不知道,早先年老太太还是会帮着林家的,只是如今她是愈发觉得自己是慕家的人,死是慕家的鬼了,只觉得自个儿与林家没有什么关系,哪里还会去费了这个心思帮着林家的呢!”

    阿秀这才了然。

    只是她又看着慕染手里的票子,看着这架势。恐怕仅仅是这一夜,就赚了不下千万两银子吧,可是普通的穷人家一辈子都吃不到的钱两!

    阿秀一想到这里。想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

    “我怎么觉得,好像自己是被卖了才赚了那么多的钱的?”

    不过是想要见阿秀姑娘一面,怎么就这么难!

    这大概就是月仙楼里那一众男人的心声了,就连那些投中了的,也不禁在黯然伤神。

    这月仙楼的规矩,还真是奇葩!

    许久不见阿秀,只剩下了金莲台上的额歌舞。众人皆觉得索然无味,心里直想着纵然是见不到那位阿秀姑娘,就是瞧一瞧那老妈子那也是要比见这些人好上太多了的。

    底下早已是怨声载道。眼见着天色已经萌萌大量,大家伙儿早已是昏昏欲睡了,还不知道是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是要拿了钱还不办事么!

    这样想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抱怨了一声。月仙楼便是愈发的骚乱起来了。

    老妈子总算是出现,不过却只是叫了林家的先进了去。

    只说阿秀姑娘在房内等着他了。

    这个结果倒也算是合理,毕竟是只给了出了钱的人看得,若是阿秀出来,众目睽睽之下,那他们岂不是吃亏了么?

    这样想来,那些没有中标的只觉得心里气急,纷纷懊悔着自己不该那么吝啬。否则如何轮的到他一个姓林的在这里趾高气扬?!

    林家的老大林封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要知道。这位阿秀姑娘多少次让他魂牵梦萦,如今总算是要见着人家的真容,如何不叫他满心欢喜!

    林封越是这般想着,越是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的。

    只不过愈是向前走着,只觉得那回廊愈发是变得冗长起来,就连那光线似乎都幽暗了不少走了许久才可以见到随风摇曳着的明明灭灭的烛光,奇怪,这封闭的走廊之内,又哪里来的风的!

    林封只觉得自己的脚步晃悠着,是愈发的飘飘欲仙了。

    真是奇怪了,如何还没有见到那位阿秀姑娘,就有这般的感觉,莫非那阿秀真的有这般的能耐不成!

    林瑞的脑袋忽然变得有些浑浊,只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忽的抓住了身旁的老妈子问道,“不对啊,老妈妈,您说我可是出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如何我听说那第十位也就是老周家的,才出了十五万两,那我不是亏大发了么!”

    “封公子,那毕竟是您大方,原意出这么多的银子的!”老妈子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看着林封冷下来的脸色,也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再说了,这才十五万两哪能跟你一百万两比的,那看见的可都是不一样的!”

    “如何?”这下林封可就是奇了,“难不成看见的还是不同的人么?”

    “这倒不是!”老妈子笑道,“十五万两,不过就是远远地看个几眼罢了,您可跟他们不一样,您那是黄金级别的待遇,又怎么是他们这些几十万两可以相提并论的!”

    老妈子这样一说,可是叫林封觉得大为快活,脚步也不由得愈发的飘渺起来。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却是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走进了慕染的陷阱之中。

    月仙楼中却是出奇的安静,自从林封大步离去之后,一个个都是屏气凝神,就等着林封出来的时候。

    好一会子,林封终于出了来,只是满面春风,看起来是极为的快活,甚至就连脚步也打着颤儿。

    众人皆探着身子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有人好奇,不禁询问道,“阿秀姑娘美么?”

    “美!美!“只是林封的表情却是游戏痴傻,有些痴傻,也不知道究竟是看见了什么才会这般的如痴如醉,直叫众人一阵纳闷,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林封忽然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重重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月仙楼内不禁是哄堂大笑,这不怪他们,实在是林封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滑稽了!

    他虽说是摔在了地上的,只是摔倒的时候脸上却是依旧挂着傻笑的,也不急着起身,只是依旧乐呵乐呵地傻笑着,却是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

    直看得人一阵莫名其妙。

    他如此滑稽的动作是尽收慕染的眼底。不由得捧腹大笑,竟然是连眼泪都笑得收不住了。

    好容易林封终于跌跌撞撞地站直了身子,便立即有人问他。那阿秀姑娘长得究竟怎么样?

    竟是比那慕家的六姑娘还好看么?!

    慕染眼睛一亮,想着这问题是谁问的,真是有眼光!

    视线飘了过去,只是却又沉了下来,她当问这问题的是谁,还不是荣家的三爷荣宸么,撇了撇嘴。真是白高兴一场!

    “那慕家的六姑娘长得是好看,就是太精明了些,若是谁娶了她。还不是要被套牢了!”

    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月仙楼里又配合着发出了一阵笑声,好不热闹!

    只是这时林封才稍稍缓过神来,发现众人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阿秀姑娘身上。是有些不满了。生气地说道,“你们还要不要听的,不然我可是要走了!”

    众人这才竖起耳朵侧耳倾听起来。

    只听得林封微微眯起了眸子,似乎是在品味着一杯美酒一般,陶醉其中,“那阿秀姑娘还真是美,一会儿如九天玄外的仙子,一会儿又妖媚得如同九尾妖狐一般。时而媚笑,时而闲淡。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般的描述,当真说得是同一人么?

    众人是一阵唏嘘,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出了来,一个个却全都是如同林封这般的表情,回答的话也是如出一辙,是愈发地让人觉得奇怪。

    也是愈发的好奇起来。

    还是林封在这个时候有些恼怒地说道,“阿秀姑娘自然不是凡人,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亵渎的?”

    如此没有逻辑的话还能这么说出口的,慕染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林封所说的,不由得噗嗤一笑,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底下听得的一群人听见了林封的话的时候,竟是连连点头,似乎很是赞同一般。

    直叫慕染一阵唏嘘不已,这么瞎的话,也是能够信的?!

    此时天色差不多已经大亮,慕染打了个哈欠,便是优哉游哉地回了房间里去了,却见阿秀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似乎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很是不屑一顾。

    慕染似乎有些愕然,“阿秀,他们可是为了你的容貌争论不休哎为何你依旧是如此的淡定?!”

    阿秀却只不过是淡淡一笑,“那毕竟是他们的争论罢了,既然使他们的东西,我又何必掺合一脚的?!”

    这话说得,有文化!

    慕染不禁一脸佩服地看着阿秀,啧啧惊叹。

    不过慕染却是挑眉看着慕染,眼里是微微的笑意,“他们能够如此讨论,给且不所你手中的那些银票子,还有茶水和其它的姑娘们的费用,慕染,这一夜,你倒是给月仙楼赚得不少!”

    慕染摊了摊手,倒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显得是一脸的不好意思,“哎呀,我不过是耍点小聪明罢了!”

    谁知白湛却在这个时候进了来,只是看着慕染,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既然是赚了那么多的钱,现在咱们是不是要算一算账了?!”

    那般的笑容,慕染仿佛是看见了一只眼冒精光的狐狸,慕染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在这之前。”白湛却是继续幽幽说道,“我那一瓶杨枝甘露可是好东西,就这般被你白白糟蹋了,还是先算一算它的价钱罢!”

    白湛说得话没有错,若不是他精心研制出来的迷药,慕染的成功也不可能会变得如此的轻而易举。

    恐怕那些一掷千金的主儿,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着了慕染的道的。

    若是他们稍微清醒一些,没有被遍布了走廊上的迷药迷住了自己的眼睛,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四周挂着的美人图案,一个个风情万种,却也是不同的风格的。

    而一路迷迷糊糊走到了最后,哪里有半点阿秀的椅子,不过是一面偌大的铜镜罢了,只是那铜镜却与平常的镜子有些不同的。

    因而,最后看见的,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最美好的美人画像。

    众人虎视眈眈的阿秀,不过一直缩在被窝里,难得安稳地睡了一个好觉罢了。

    白湛心安理得地收了银子,只是含笑着看着慕染,许久才说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能把这样的好东西给你的?!”

    “反正你一定会给我的嘛!”慕染只是冲着白湛吐了吐舌头,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心里如此的笃定。

    而此时此刻,月仙楼的喧嚣却还没有散去,不知道是谁竟然拿出了前朝凤鸾公主的画像来,若是慕染在场看见这一幕的话,一定要不禁吐槽的,这些大男人,一个个心思缜密得,丝毫不输给女人嘛!

    众人睁大了眼镜看过去,有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凤鸾公主的,却纷纷惊叹不已,当真是绝世美女!(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二章 根源

    原来有时候,名气大了,未必是一件好事情,只是当为慕染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些为时已晚了。

    慕染不知道的是,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几个人,认为自己长得是美若天仙,无人能比的。

    而这之中,以吐蕃的白卿公主最为的张扬。

    传言白卿公主的美貌是让御花园最美的玫瑰看见了都要为之凋谢的。

    有了这样的资本,就是想不张扬,那也难啊!

    更别提那位白卿公主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美已经是神的境界了,正当她受万人追捧之时,忽的听说了千里之外的洛城竟然出了以为比自己还要美的美人儿。

    当然,还没有人将她们二位拿来对比过的。

    只是据说那位名唤阿秀的姑娘的美貌已经是无人能比了,这不是明摆着说她比自己还要漂亮么!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白卿公主一听说了这件事情,便是忙不迭地赶到了洛城,没几日,便出现在了仙乐楼的门口。

    来自异域的,若是出现在洛城之中,总是要被人指指点点,不时还是要津津乐道一番的。

    而这扬起的翻飞尘土的马车,挂满了五彩斑斓的流苏,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策马在前,无不威武轩昂,那高挺的鼻梁以及立体的五官,不知道让多少黄花大闺女伫足留恋的。

    偏巧这一日正是林老太太携了慕家一家子到国监寺上香的好日子。

    慕家一家人浩浩荡荡地从仙乐楼门口走过去的时候,慕染透过马车的帘子是看见了哪一行奇装异服的人的。

    她的模样有些偷偷摸摸。若是被林老太太看见了定是要痛斥一顿的,又要说她一点儿也不像慕家人的样子,可是成何体统了。

    不过好在上了马车的时候。慕染趁着众人忙里忙外一个不注意,看准了慕安那一辆造型古朴的车子,一溜烟便钻了进去。

    慕安正在闭目养神,忽的觉得有一阵穿堂风灌了进来,只是微微睁开了眸子,却是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慕染,他自然是见怪不怪了的。只是重新眯着眸子,并不多说些甚么。

    慕染这才放下心来,若是当真是跟那些姊妹们同一辆马车。叽叽喳喳的,不时话里带刺,她定是要被折磨得疯掉了的。

    还是慕安安静,她也放心。毕竟是图个清静。慕染这样醒来,更是暗自庆幸。

    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会瞧见堵在仙乐楼门口的那一群装束奇怪的人的,慕染只觉得奇怪,不由得问道,“那些人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不过是胡人罢了。”慕安确实闭着眼睛,只是气定神闲地回答着的。

    “湖人?”慕染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打篮球的?”

    慕安只一阵无语,这才又睁眼看了一眼。慕染,慕染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了。随机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是,胡人是什么?”

    “吐蕃。”慕安似乎是有些无奈,只犯了一个神,继续闭目养神,是不再理会慕染说的话了。

    慕染心里明白,定是自己叽叽喳喳,惹得慕安厌烦了。

    只不过她也在这时忽然想了起来,那些吐蕃人如何是停在仙乐楼的门口的,难不成仙乐楼的大名都传到吐蕃去了么?慕染心里这样想着,只觉得是愈发的激动,想着这些胡人毕竟是初来乍到的,自己还不是要好好地压榨他们么!

    只是她还在兴致勃勃地盘算时,却忽的身子一颤,只觉得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差点儿撞上了马车的横栏之上,幸亏慕安及时地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衣领,这才大难不死。

    只是……

    “咳咳……”慕染忽的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慕安这才只是有些面无表情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慕染这才大口喘气着,却是一把掀开 帘子,这才看见了一位轻纱拂面,只是身着一身豹纹短装的吐蕃女子双手叉腰,正趾高气扬地立在了仙乐楼之前,战力在马车顶上的她,在粼粼阳光之下,显得飒爽英姿,不禁叫围观的人看傻了眼,众人直仰着脑袋,连脖子都酸了,却还是在纷纷猜测着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又是如何的相貌。

    就连慕染爷不禁愕然,要知道,偌大的洛城,暂时还没有人敢这般拦住了慕家一行的去路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慕家全家上下去齐齐出动,声势浩大不说,早已是清空了街上的路的,就是有些不知情的,一见了慕家的马车,便是慌不择路地纷纷绕道了。

    而这些吐蕃人,他们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生性便如此猖狂的。

    慕染不禁为那嚣张的姑娘捏了一把汗,忽的想起了慕家的林老太太以及慕二郎阴沉沉的一张脸,看来,这姑娘,是呀惹了大麻烦了!

    果然,慕家已经出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来,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些吐蕃人走了过去、

    慕染便是在这时听见了其中一个吐蕃男子雄浑有力的声音,“叫你们那传言中美若天仙的头牌出来!”

    吼完了又恭恭敬敬地问那位站在马车上依旧盛气凌人的女子,虽然声音可刻意压得很低,只是慕染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那位男子说得是,“公主,微臣这样说,可好?中原人是这般说话的吧!”

    “随便怎么说,我不过是想要瞧一瞧那姑娘的相貌罢了!”

    那位女子却是显得有些不耐烦,只是摆了摆手,皱着眉头说道,“如何,我们这么多人站在门口请她,她也不出来么,哪里是将本公主放在眼里的!”

    这话说得肆无忌惮,凡事长点心眼的都听进去无疑了。慕染心里自然也明白,怪不得这女子如此蛮横,原来是吐蕃的公主!

    只是她这时却觉得有些好奇起来。既然这姑娘是吐蕃的公主,要说不怕慕家那也是理所当然能,就是不知道慕家的这些人会如何应对的。

    慕染很快就猜对了,管他是吐蕃的还是腼腆的,只要是碍着了慕家的路的,林老太太向来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派出去的大汉们听了那女子的话时,本来是纷纷脚步一顿。只是回过头来看着林老太太,只听得她一声吩咐的,却见到林老太太依旧神色如常。可以说,依旧是如同以往的面无表情,那表情俨然就是在说着,“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也不看看这儿是哪里!是她吐蕃么?这里可是洛城。是她慕家的地盘,管她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要给慕家让路的!”

    若是想要慕家退后一步,两个字,没门!

    慕染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是津津有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了这般场面。可是比她看得那些话本子有趣多了!

    只见那些大汉们听从了老太太的吩咐,是一下子气焰高涨了起来。只是大步地向着这些人走了过去,是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一直走到了这些人的面前,这才说道,“慕家出现,还请几位让路!”

    这话说得倒也算是客气。

    只是跟着吐蕃公主的那些侍卫们可是不满了,他们再怎么说,那也是皇亲国戚,只是再看看来人,虽说来路不凡,只不过究竟是不是与皇上沾亲带故,那还是分得清楚的,慕家看在他们的眼里,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富贵之家罢了。

    他们没有让慕家人对着自己行礼,那也算是客气了!

    如何这会子还叫他们让路的,那岂不是反了天了!

    这些吐蕃人愈想愈是气愤。

    杠上了!终于是杠上了!

    慕染是立马便注意到了双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的,只是觉得愈发的兴奋起来,眼见着一场恶站在所难免,却是见到了白湛在这时自仙乐楼中幽幽走了过来。

    嘴角满是玩味。

    慕染心里一惊,这白湛,来的还真是时候!

    不过那位吐蕃的公主似乎是没有见过白湛这般美艳的男子的,似乎是有些好奇,伸出了手来,也不顾大庭广众的,直向白湛的脸摸了过去。

    可是叫围观的众人看傻了眼!

    这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吐蕃的民风,实在是太开放了!

    却也是在这时,白湛却是神色自若,只是一个轻巧地侧身,便躲了过去,浅笑道,“公主大驾光临,又是千里迢迢赶来,白湛早已为公主准备了最好的客房,只是若是公主不嫌弃的话……”

    竟然是住在这仙乐楼之中,又是成何体统!

    没想到那吐蕃公主竟然是一口便应允了下来,只毫不客气大摇大摆地便进了去。

    大路自然是让了来,只是虽说不是因为慕家那些壮汉们的功劳,林老太太觉得自己的面子还算是过得去的,既然没有损害了自己的面子也没有损害了慕家的面子,林老太太自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一个眼神。

    慕家一行人又是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慕染也随之放下了帘子,只是她却是若有所思的。

    慕安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是瞧着她似乎是眉头紧锁。

    他自然是不知道,其实慕染心里想的是,那吐蕃的公主,实在是太有趣了!

    仙乐楼最近几日忽然来了一个极为奇葩的人物,奇葩之处不仅在于这位白卿公主的公主脾气以及她蛮横无理的各种要求,更是因为她一心想要与阿秀姑娘比个高低。

    望着偌大的牌子上阿秀的名字一直排在了第一位,白卿心里是极为不服气的,每每看着,总是撇了撇嘴说道,“我一定要让我的名字排在她的前面!”

    “公主!”只是有些事情可以胡闹,有些事情却是不能随便乱来的。

    跟着白卿的侍卫们不仅有胆识,更是有智谋。一个个可以说是足智多谋的存在,虽说与他们健硕的体格有些不想象的,如不是当初白卿执意要来中原。吐蕃王自然是不会放行的,为了稍微安心些,几乎是派出了自己所有的得力的爱将,只是为了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儿的周全。

    只是却不想白卿竟然屡次提出了这般无礼的要求,她竟然想要当仙乐楼之中的名妓!

    名妓是什么,那可是要掉节操的啊!

    若是被吐蕃王知道了,怕是必定要气得晕了过去。而他们几个,想必也是保不住自己的脑袋了,一想到这里。众人是纷纷劝阻着白卿。

    白卿虽然心里跃跃欲试,只是碰见了这般的劝诫,自己也能作罢。

    毕竟自己能够住在仙乐楼之中,已经是这些侍卫们的底线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白卿却是不曾放弃的。那便是一心想要与阿秀比个高低。

    这一日,她又是一把拦住了阿秀的去路,却见她轻纱拂面,看不真切面容,心里是愈发的焦急,伸手就要去摘阿秀脸上的面纱。

    阿秀毕竟是练过的人,再加上自从她在仙乐楼之中,不仅苦练舞艺。更是勤练防身之术,如今早已是身轻如燕。伸手如同慕染一般的矫捷的了,脚步一错,只是轻而易举地多开,阿秀只是看着白卿,眼里平淡得像是波澜不惊的水,她的声音也没有一丝的恼怒,只是一直淡淡的,似乎是在一个调上。

    她只是说道,“公主,天色不早了,还请公主早些休息吧!”

    “你当真有那么好看么?竟是比我还好看!”

    仙乐楼之中的白卿,早已经解下了面上的轻纱,露出了精致的五官,杏仁般的大眼,还有小巧的樱桃小嘴,嫣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再加上浑身上下散发的异域气质,更显得美妙绝伦,已经有了不少的人,为了这位白卿公主的美貌慕名而来的。

    白湛倒是乐得自在,毕竟又赚了这位公主的钱,又因了公主的名声赚了更多的银子,收益的,自然都是他罢了。

    阿秀却苦了,虽然她面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那位阴魂不散的白卿,可是叫她苦恼了许久,并不是自己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相貌,只是她毕竟不知道这位白卿公主的居心何在,若是瞧见了自己的相貌之后,这位公主心里不满意,到时候叫了一大群的人来分出个胜负,自己有是如何是好!

    与其到后来整出这么多的事情,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了她的念想!

    阿秀只是想着,看这位白卿公主的个性,想必出不了多长的时间,这位公主定是会放弃的,自己要烦,也不过是烦几日罢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白卿会是一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了罢了。

    更没有想到白卿的手段竟然是……竟然会是如此地令人哭笑不得。

    那时她不过有个习惯,每一次入夜跳舞之前总是要洗澡罢了的,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位白卿公主竟然真的会躲在暗中默默地观察着自己。那时她刚褪尽了自己的衣衫,只是敏锐的目光还是捕捉到脸上什么。

    阿秀自是一惊,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一闪身,便将衣架上的薄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赤脚轻声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却是在这时一把抽出了墙上挂着的长剑。

    电闪石光之间,长剑直抵白卿的胸口,吓得她一下子是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差点儿瘫软在地上。

    白卿的侍卫们肯快便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一时之间,刀剑相向。

    阿秀自然是讨不到便宜的,只是她的眼神,却是愈发的冷漠。

    谁知白卿只是退了这些侍卫们,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追究,她只是哭丧着连看着阿秀,“阿秀姑娘,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连洗澡都要戴着面纱的!”

    阿秀不置可否,只是她却在心里想着,不过是这一回,自己忽然忘记了罢。

    国监寺是在洛城之外的,距离还挺遥远,慕染的记忆力,走走停停,似乎不知道在哪儿逗留了一日,到了一日傍晚时分才到了那地方的,只不过却不是慕染所想的样子。

    国监寺并非是一座寺庙。

    竟然是一座道观,本来是寺庙的。不过后来寺庙的和尚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纷纷还俗,寺庙便闲置了下来,国监寺的香火一直是由慕家供奉着的。

    慕家的老祖宗林氏觉得始终这些男人还是不靠谱的。因而自从那些和纷纷跑掉之后,便只是从请了几位女道姑来,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好在那些个女道姑也算是感恩戴德的,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些越矩的事情,再加上一直香火不断,又有慕家着一尊财神爷供着。

    道姑们自然是乐得自在。

    除了这寺名一事。一直是她们心中的梗。

    也不是没有向慕家人提过这件事情,只是林老太太却说了一句,“这国监寺是慕家的祖宗定下来的名字。到了我这辈,原来的和尚改行了道姑已经是大不敬了,我这个老婆子又如何能够再这般的放肆,还将这寺名给更改了。若是哪一日我归了西。老祖宗问起了这件事情,我又如何交代?!”

    此话一说出口,这寺名一世,既然也是不了了之了。

    久而久之,似乎那些道姑们也就习惯了,此事也不再提。

    慕染下了马车,一行人为了以示虔诚,向来是步行上山的。好在那国监寺不过就是在山腰上,因而那些姑娘们向来娇生惯养。也只是蹙着眉头,究竟也没有多问的。

    慕染倒是挺欢乐,待在洛城许久,也被哪里的繁华与乌烟瘴气也闷坏了。

    慕染总是想着,洛城终究会成为第二个长安了,只是却不知会不会如长安一般付之一炬。

    如今到了这山里,呼吸了空气,慕染倒是觉得悠然自得。

    她似乎是明白了,向来对此事无感的慕安,为何也要跟着慕家来了这里。

    那些道姑们早知道慕家今日是要来的,天还未大亮便在门口恭候着了,只是不想等了一日却不见踪影,好容易挨到了黄昏,竟是连饭也不敢吃的,只觉得站得腰酸背痛,直到见慕家的大部队,这才是喜出望外,赶紧叫了那些辈分低下的道姑们将饭菜备好,嘴角噙着笑,是毕恭毕敬。

    一等以下的丫鬟们自然是不能够进去的,或是守在山脚,或是守在寺外。

    慕染仰头瞅了一眼,发现说是国监寺,只是依然修整成了道观的模样,反而国监寺这一块镶金的牌匾高高地挂着,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慕染嘴角撇了撇,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默不作声,只是跟着一行人走在后头,默默地进了道观之中。

    为首的道姑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花白,脸上却是挂着慈祥的笑容,正与林老太太亲切地交谈着。

    悄声问了慕安,慕染才知道观主竟然是先前慕老爷子的一房妾身,先前慕老爷子驾鹤西去,林老太太仗着自己是正室,纷纷打压了他的几房姬妾,到最后,还是这位观主因先前一直安守本分,也不受慕老爷子待见,又无儿无女,林氏一身极可怜见她,这才没有做些什么,反倒是那位观主主动请缨,说是甘愿出家为尼,林氏深受感动,反倒是与她愈发的亲昵。

    观主,也就是沈氏只道,这是自己的福气,也是林老太太的恩惠。

    原来如此,慕染点了点头,她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般之人,她听说了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想着,其实说来说去,这也是沈氏懂得进退而已,这是她的聪明。

    慕家人因怕天黑又投不到宿,因而这一日一直是快马加鞭,就是连饭也没有好好吃的,等到了这国监寺时,众人也纷纷饿了。

    好在斋饭果然就送了上来。

    香火旺盛果然就是好,这国监寺的饭菜,也是不同寻常地好吃,众人砸吧着嘴巴,这时候倒是也吃得津津有味。

    慕染也是一副惬意享受的神情,她倒不是觉得这儿的斋饭有多么好吃,只是想着,这儿的茶水,果然是不错的,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观主你这茶,可真好喝!”等到慕染瞧见沈氏来了,心里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

    众人不禁纷纷笑了起来,这后来的。再有本事又如何,终究还是没有尝过什么好东西的。

    他们看来,这国监寺的茶不过就是平淡无奇罢了。有的只是苦涩,哪里还好喝的,平日里竟然是碰也不碰一下的。

    只有慕染明白,虽说喝下去的时候有些苦涩得难以忍受,只是忍过了这个时候,当那回甘一下子涌上来的时候,真是恍入仙境一般。叫人如痴如醉。

    沈氏听了慕染的话,却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自从白卿公主偷看阿秀洗澡呗抓之后。她便安分守己了许多。

    这一日,皇上召了她进宫,弦乐楼里好容易得一日的清闲,阿秀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想出门。只是歪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罢了。

    近日她被白卿折磨得元气大伤,若是再不好好休养着些,恐怕自己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一想到这里,阿秀只觉得有些无奈,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安心地睡着,只是她却没有想过。这弦乐楼之中毕竟有白湛守着,她也整不出什么事情来的。

    只是那位白卿公主一来了皇宫之中。恐怕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只因为她见着了苏钰。

    吐蕃那般的地方,大多都是粗犷的汉子们,她虽然不乏有多位皇宫贵族的公子们追求的,只是白卿心里真正喜欢的,却还是中原的男子们,温柔,沉稳。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自当是这般的男子才是,只是直到自己见到了苏钰,白卿终于反应了过来,不是这样的。

    苏钰冷漠得如同一块冰山,让人忽的萌生出了距离之感,正所谓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想得到,也便是在那一刻,白卿忽然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她是一定要得到苏钰,得到眼前的男子的,不管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

    昭阳殿内,从吐蕃远道而来的白卿公主,她毫不掩饰的额傲慢忽的令人不寒而栗,只是大家似乎竟然不知道这般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那般傲慢的女子,却是这般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钰,纤细的手指指着他,盛气凌人地说道,“我要他做我的驸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朝堂之上,有谁不知道沈大人为人冷漠,不苟言笑,难以接近。

    又有谁不知道,这位沈大人,至今尚未娶妻,有人说他用情极深,只深爱一位女子,也有人说,这位沈大人,其实与皇上如何如何。

    否则如何二人都是这般?

    不过自从册封大典过后,这谣言也就消散了。

    于是又有人说,这位沈大人钟情于慕家的一位姑娘,只是为了江山社稷,却终是抛弃了每美人,甘愿守在皇上的身边。

    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只是偏偏在如今碰见了这位吐蕃公主,怎么,她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么?

    白卿自然是不知道苏钰早就心有所属了的,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只要是她认定了的,她哪里管得到苏钰究竟是喜欢着谁还是被谁喜欢着,总而言之,她是一定要得到这个男子的。

    昭阳殿忽然变成了诡异的安静的气氛,一众大臣只是沉默不语地站立着,纹丝不动,不过一个个却是眼神异样,似乎是在期待着一场好戏。

    就连当今皇上,似乎也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龙椅之上,不过是打量了苏钰一眼,嘴角是淡淡的笑意,那模样分别是在说,“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苏钰是对上了齐律的眼神的,他皱眉,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僵立着,竟然连看也不看那吐蕃公主一眼。

    白卿这下子可是着急了,直冲着苏钰嚷嚷着,“喂,我在同你说话呢!”

    然而,苏钰才冷冷地看了白卿一眼,却只是说道,“公主的好意,苏钰心领了,只是苏钰早已名草有主。”

    此话一出,底下是一阵唏嘘,不时有窃窃私语声传了出来。

    朝堂之上,忽的有些小小的沸腾。

    这还是苏钰第一次承认自己的心思,便是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让众人愕然,就连齐律,似乎也有些吃惊,只是转念一想。却随即明白了过来。

    毕竟苏钰对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含糊的人。

    不过白卿见苏钰竟然是如此的态度,分明是愈发的兴奋起来。只是笑得更开心,只拍着收鼓掌着,“你们中原的男人果然是果断,我喜欢!”

    此话一出,苏钰似乎是一愣,这才正视着她。

    却见豪迈的少女只是双手叉腰,咧着嘴笑道。“我不管,我白卿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你是叫苏钰是么,我白卿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做我的男人的!”

    这吐蕃女子,还真是不要脸,这般不知羞耻的话都说得出口的。昭阳殿内有几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者。向来是保守的,听了白卿的话,更是不禁连连摇头。

    世风日下,真时尚世风日下啊!

    只是苏钰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漠然的申请,似乎是面对白卿的咄咄逼人,依旧是无动于衷。

    事实上,他是真的不感兴趣!

    若不是他心里想要的,就是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也逼不了他!

    但若是他认定了的,他便是到死也不会放弃的!

    他不看白卿。自然也没有看见她眼里的兴致勃勃。

    只是这个时候,身处千里之外的 喂养却是打了一个喷嚏,要说这山上就是不必平地,一到了晚间,立即就冷了下来,本来天气就冷得慌,在这样凉下来,只觉得朔风凛凛,喂养只听得怨声载道不绝于耳,眼神有些异样,却只是摇了摇脑袋,并不多说些什么。

    还是三儿眼疾手快,立即就拿了灰鼠袄子过来,披在了慕染的身上。

    慕染感激地看着三儿,“姐姐,还是你想得周到!”

    不然自己还不是要冷死了!

    只是慕染嘴里的话一说出口,可是叫四周的人一脸不屑的,丫鬟为主子披上衣服,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这个刘姑娘,如此感激涕零的,难怪是从小门小户过来的。

    慕染倒也不理会,谁让黎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呢,纵然自己后来赚了再怎么多的钱,他们第一眼既然便是这般认定了自己,那印象便是再如何都改变不了了的。

    慕染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趁着中人不注意,寻了个空挡悄悄溜了出去,到了外边去。

    一出了门,那冷风便迎面而来,狠狠地打在了慕染的脸上,她只觉得一阵刺痛,脸上便立即出现了鲜明的红印子,当真是惨不忍睹了。

    慕染吸了吸鼻子,又拿了袄子的一角捂住了脸,只在道观里的院落之间无所事事地溜达着,不像还真叫她撞见了沈氏。

    沈氏正在一处小小的屋室里宋经理佛,慕染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便是一副虔诚的模样,这个时候,还是不必打扰的好,慕染这般想着,便准备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谁知沈氏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幽幽开口,“施主既然是来了,何不坐一会子再走?”

    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发现了,慕染挠了挠脑袋,想了想却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也不多说些什么话,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好。

    没有想到沈氏却在这时幽幽起身,表情安详地看着慕染,却是让慕染不禁寒毛耸立,只是讪讪地笑道,“观主……观主好!”

    观主微微颔首俯身回礼,只是却在这时忽而开口,“施主是否觉是来讨一杯茶水?”

    慕染不禁眼前一亮,这观主还真是神了,如何知道自己的心思的!

    她是真的来寻茶的,方才的味道似乎还弥散在嘴里,挥之不去,总是让慕染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只是沈氏却依旧笑而不语,只是走到了内室之中。

    慕染在外边等着,只是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许久,沈氏才出来,看见慕染依旧坐着,眼里似乎有什么闪过,只是转眼便恢复了平静,她只是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慕染的眼前,忽而开口说道,“一杯好茶,就像是施主等的一位良人,急不得!”

    慕染忽然觉得手中的一杯茶变得滚烫,也不知道究竟是沈氏说的话太过深奥,还是自己突如其来的心乱如麻。

    谁知沈氏忽然在这时候幽幽开口,“只是施主,你明白自己究竟从哪儿来么?”

    慕染忽然一僵,似乎意识到了沈氏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转念一想,她哪里会有那么神的,只是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

    却听得沈氏又说道,“万物都有其根源。”

    慕染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想来又是一番长篇大论罢了,不过多事些佛门道教的东西,慕染想着就不免打了个哈欠。

    沈氏见慕染如此,似乎是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这才轻声叹了口气,说道,“施主不应该属于这里的。”

    慕染一惊,忽而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氏,似乎是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的,又似乎……

    沈氏说完了这句却只是笑而不语,慕染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她说出半句话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 离开

    回到月仙楼之时,那秦氏的话一直萦绕在耳际,慕染恍惚之间忽然觉得心中有几分似有若无的寒意,然而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这寒意从何而来,只一个人半卧在榻上,怔怔地出神。

    便是苏钰此时缓缓步入屋室之中,也不知晓慕染究竟在想什么,他只是轻轻地将一杯茶放在慕染身侧的桌案之上,又轻叹一声,“茶凉了。”

    慕染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苏钰不知何时竟然正站在自己的身侧,他眼里的墨色缓缓地化开来,如同天边夜色,看得慕染更是一怔,许久,她这才缓缓开口,“苏钰,我们在荆州……听得已经很久了。”

    慕染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荆州停留这么久,不知晓究竟经历了多少年岁,就像是此时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他们不知道究竟见过了多少次,她同苏钰都不是常人,在这里停留得越久,也便越容易被四周的人发现端倪。更何况,她如今身负重责,即便荆州片刻的宁静使得她很是欢喜,只是……他们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念及此,不知为何,慕染总觉得心里苦涩得很,再望向苏钰之时,那般苦涩便是愈发地蔓延开来,是真的要走了啊、

    然而慕染并不知晓,其实苏钰一直等着慕染说这话的,他又哪里不能够看出慕染的心思,只是每每见到她神色怔怔,他不戳破,以为对于慕染而言,便是最好的答案。只是她仿佛一直困于自己为自己而设置的牢笼之中,听不见所有人的话。

    当初她替代了慕家的小女儿未央之时,有没有想过如今竟然会割舍不下呢?苏钰不知晓。或许就连慕染都看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如今她心思笃定,苏钰就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也不多说什么,跟不会左右慕染的想法,若是她离开,自己自然是同慕染一块离去的。若是慕染不愿意离去,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总之只要她能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而不是执迷于此,他也欣慰。

    便是这般,自慕染深陷其中之时,苏钰变从来都没有想过帮慕染出谋划策。虽然他有时也会身不由己。比如不得已参与了这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比如认识了齐修,又比如……苏钰这么想来,又是轻叹一声,他微微抬起手来,手覆在慕染冰凉的手背之上,他的瞳仁漆黑而清澈,对上慕染眼里的清冽。苏钰缓缓开口,“慕染。你去哪儿,我便跟着你去。”

    慕染似乎没有想到苏钰竟然会这般开口,她一愣,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苏钰,你……”

    她有留在荆州的执着,只是苏钰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知晓苏钰答应了帮着齐修,也自然知道若是自己此时离去,苏钰使不得会跟着自己,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苏钰此时此刻竟然会答应得如此干脆,齐修怎么办?白卿又怎么办?

    苏钰是看出了慕染眼里的惊愕的,只是慕染不知晓,早在她担心之前,自己却早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如今朝堂虽然不稳,只是超纲也算是基本定了下来,即便如今我不在这里,想来齐修也能够主持大局,至于白卿……”

    白卿的确是所有人都没哟预料到的存在,甚至在慕染同苏钰原来的计划之中,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个人,就像是破坏了天平的平衡,她突然的出现,看上去似乎不会影响了什么,只是谁知晓又会惹来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呢……

    在荆州的这些日子告诉慕染,所有的平静不过是狂风暴雨之前的平静罢了,她先前只当白卿不过骄傲自大,这样的人往往最愚蠢,只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慕染总是觉得,白卿有什么秘密……

    罢了罢了,“白卿如今同阿秀关系交好,想来并不会出什么事情,苏钰,既然要走,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慕染说得很有道理,苏钰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薄唇微抿,想了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低地笑了笑,“慕染,都听你的。”

    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了下来,如今既然要走,所有的一切,也要最快地定下来,那些该带走的不能带走的,终归都要有他们的归宿。

    月仙楼自然是该留给慕家的,慕染始终看不得慕家就这么沦落下去。

    这般下来,好像除了那些身外之物,除了月仙楼,是真的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三日之后,便是慕染同苏钰决定启程的日子,那日晴光正好,是荆州久违的好天气,慕染站在白雪皑皑之中,望着头顶灼人的烈阳,忽然有些感慨,没有想到,他们这回,竟然是说走就走了。

    苏钰不知何时自她的身后出现,那日慕染大梦初醒,便不再是之前慕家的小女儿了,成为原来的自己,她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清明,只是性格也不似之前那般讨喜,反而是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尽管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只是一双眼睛深不可测,谁也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明日启程,苏钰,你想好我们去哪里么?”鼻尖是熟悉的气息,慕染不必回头,也知晓身后站着的是谁,她忽然觉得很安心,这江湖,总归不是自己一个人,她糊涂过,也清醒过,而无论如何,还能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真好,慕染一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唏嘘,只是面上仍然是一片波澜不惊,她问苏钰,却也是在问自己。

    果然,苏钰比楚慕染还要了解她,这是荆州的最后一场大雪了,等到这雪融尽,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也是荆州久违的最为寒冷的时候,他们在这个时候离开,奔赴一场归途,也奔赴下一个谁也不知晓的哪里。苏钰听着慕染这般说来,倒是浅浅一笑,笑容温和如玉,“慕染,你比我清楚。”

    的确,慕染问苏钰,不过是为了确定她下一个去的地方是否是自己应该去的居所,只是苏钰如此说来,慕染倒是愈发确定,她眼里终于泛起了丝丝涟漪,那些缱绻过往终于缓缓散开,成了历史的回忆,慕染转过身子,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伸长如玉的苏钰,然后轻轻拉过他的手,苏钰温和的手掌与她的掌心相触,让人没有来由地觉得一阵阵安心,慕染互相扬起嘴角,“苏钰,我们去恶人谷,可好?”

    恶人谷地处昆仑与明教之界,穷山恶水,若是常人,从来都不会涉足那个地方,只是慕染如此说来,苏钰虽说微微惊讶,却不过转瞬即逝,他笑着望着面前面色如鱼的慕染,知晓她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这么想来,苏钰反而笑道,“好。”

    只是一个字,无需多言,慕染自然懂得这话里的意思,她忽然觉得便是这么一直伴在苏钰身侧,似乎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若不是自己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可是正因为有了苏钰,似乎这些年的委屈同梦魇也并非是一件难受的事情,这么想来,她竟不自觉地靠了过去,依偎在那人得胸口,感受着苏钰怀中炙热的心跳声,慕染微微闭上眼睛。

    一醉江湖三十春,焉得书卷谢红尘,她同苏钰,又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三十年呢,她忽然很想问苏钰是否会觉得很是委屈,只是想了想,反倒是嘴角忽然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来,她终究不过是沉默罢了。

    苏钰的手轻轻抬起,他似乎几分忧郁,却还是轻轻地将慕染揽入怀中,这曾经是他想过许久的画面,只是如今真的身怀慕染,心中反倒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其实慕染这般想法,而他心中所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般想来,苏钰轻轻地落了一个吻在慕染的青丝指尖,“慕染,我们不要再回来了。”

    “嗯。”有些事情,便让她散在岁月里,纵然苏钰不说,慕染也想过,此番离开荆州,或许他们便再也不回来了。

    “恶人谷?我们正好同路呢!”忽的一个轻柔却带着毫不掩饰张扬的女声传来,慕染面色一凛,站定,循声望去,便是瞧见了身后白卿面色复杂的模样。

    虽说慕染此时面色淡然,眼眸深处也不知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而白卿却是高深莫测的模样,也不知晓她究竟站了多久。慕染面色虽然平静,只是心中却是微微惊诧,只因为她似乎一点儿也不知晓白卿究竟是什么时候便站在了这里的,她同苏钰都不是常人,若是一个普通人就这么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无论是自己还是苏钰,都不可能不知晓。

    慕染忽然想起,似乎这位白卿公主,一直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存在,这么想来,似乎这个姑娘很是不简单,慕染定了定神,静静地望着同样神色复杂的白卿。

    苏钰亦是如此。

    只是白卿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是咧着嘴笑着,“真好,我也能有一个伴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四章 入谷

    慕染还是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白卿是如此的深不可测,而身旁的苏钰虽然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心中所想同慕染简直一模一样,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不动声色地瞧着眼前正喋喋不休的白卿,而眼前的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苏钰同慕染眼里的异样,仍旧自顾自地兴奋着,眼眸深处更是闪烁着如同星星一般耀眼的光芒。

    “恶人谷乃苦寒之地,白姑娘金枝玉叶,何必受苦?”慕染终于冷冷地说道,她虽然没有挑明,只是那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再明显不过,即便他们是同一处目的,也大可分到扬鞭,他们是不会一同离开的。

    只是慕染虽说如此说来,白卿倒是也不生气,她仍旧兴奋地扑闪着眼睛,也不知晓究竟没有没有明白慕染话里得意思,也仍旧是笑着说道,“楚姑娘,你也太看得起我白卿了,毕竟吐蕃也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更何况,我说我是白卿公主,你们就信了么?”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隐隐露出了几分狡黠的意味来,虽说稍纵即逝,却还是被慕染同苏钰瞧了个一清二楚。

    二人面面相觑,即便此时互相都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瞧着这样子,俨然是明白了一切的模样,慕染冷冷一笑,看起来,这位白卿姑娘,很是不简单,只是尽管如此,他们便更不能通路了。

    “白卿听闻,恶人谷曾经出现过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名唤楚河的。到不知慕染姑娘是否听说过?”自然是瞧见了慕染眼里冰冷的疏离,只是白卿仍旧不慌不忙,反而是走近了几步。她就这么意味深长地说着,甚至一边说着更是一边缓缓摊开了手掌,而她的手心里,此时此刻正是躺着一枚通透的白玉,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看得慕染却是一颤。

    这般宝玉,慕染自然再知晓不过。可不就是她兄长贴身之物,慕染去恶人谷,也不过是打听到了楚河曾经在那恶人谷出现过。谁知晓如今白卿竟然就这么将这东西拿了出来,猝不及防地被震撼到了的慕染几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仍旧是笑意吟吟的白卿,她眼角的寒光逼人得紧,“白卿。你……”

    直呼其名。几乎透着呼之欲出的腾腾杀气,便是先前仍旧是浅笑盈盈的白卿此时都不由得心中一凛,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也将那白玉收好,白卿的神情仍旧是高深莫测,他便是如此冷静地看着慕染,沉默片刻,这才继续缓缓说道。“所以现在,二位……可否同行?”

    慕染这才明白。其实这白卿早就已经有有备而来,如今说这是威胁也好,又或者是阴谋,然而她似乎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过是邀请二位同白卿一块儿同行罢了。”见计谋已然得逞,白卿继续咧着嘴吧笑着,那表情甚是无辜,只是那笑意分明是隐藏着什么,慕染只冷冷地瞧着她,那一瞬间,她的眼眸深处已然风起云涌,却忽然笑里藏刀,“白姑娘同行,自然再好不过。”

    她答应得甚是爽快,一旁的苏钰一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手中折扇轻摇,而瞧着白卿的眼神,更是变幻莫测。

    无论如何,三人行,似乎便是这般定了下来,白卿似乎很是高兴,乐呵乐呵着一直在月仙楼之中撺掇着,慕染并不欲怎么理会她,只是开始打点着准备离开这荆州的一切,这一日过得很快,转眼便是翌日。

    齐修早就知晓苏钰同慕染离开的消息,只是苏钰似乎不愿意大张旗鼓,皇宫深处,齐修淡淡地望着面前伸长如玉的少年,“多谢。”他虽然面色淡然,波澜不惊,只是内心深处仍然是风起云涌,他心里明白,若不是苏钰这么多年的鼎力相助,他自然不会只在这么些年便坐上了如此的高位,念及此,齐修心里其实对苏钰很是感激,只是他九五之尊的威严,此时能够卸下所有的高贵,同苏钰促膝长谈,已是难得。

    苏钰倒是没有什么神情,不过是淡淡地笑了笑,他一开始帮衬着齐修,便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所以此时此刻,心情仍旧很是平静,他同齐修一直以来便是你我相称,便是此时此刻也丝毫不例外,而齐修皱眉,只因着他此时此刻忽然有着强烈的预感,似乎这一回苏钰离去,便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明明知晓如同苏钰这般的男子,断然不可能永远留在荆州,又或者说,即便是堂堂的京都荆州,也留不住苏钰,他迟早都会离开,只因为苏钰的价值,从来都不止于此,不过齐修还真没有想到,这一日竟然如此之快。

    他将令牌交到了苏钰手中,这天下之大,如今既然自己既然贵为九五之尊,这天下之大,有他的庇护,苏钰自然能够出入自由,也会免去许多的麻烦,虽说其实七秀自己心里也再清楚不过,对于苏钰而言,这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果然苏钰只是淡然婉拒了他,“苏钰不需要这些,皇上,如今朝纲初定,民心不稳,苏钰不在,只怕苏钰不能再帮着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都是兄弟,何必客气!”齐修见苏钰如此说来,很是动容,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容,而苏钰既然不收下他的令牌,于齐修的心里,也知晓了关于苏钰的决断,他不好多说些什么,嘴角的笑容也便愈发苦涩,从身旁端起一杯薄酒,“好,苏钰,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如今既然远行,那便让为兄敬你一杯!”说罢齐修已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钰也笑着饮酒,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认识齐修,更没有后悔自己一步一步,将他扶上帝王的位子,毕竟谁是明君,谁又是昏君,即便不是自己,这朝中大臣,乃至天下百姓,都再清楚不过。把这个天下交给齐修,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也是慕染离开之后最大的宽慰。

    离开荆州的那一日,细雨蒙蒙,阔别了前一日的艳阳日,街头巷尾还残留着往日的积雪,空气之中是潮湿的冰冷,城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处不起眼的马车此时正停在角落,慕染安静地坐在马车之上,偶尔掀开帘子,便能瞧见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月仙楼如同往日一般热闹非凡,只是只有她心里清楚,那里边,再也不会出现那两抹安静的身影了。

    “慕染姑娘,你也说那恶人谷不是什么好地方,毕竟楚河不过只是露过几次面罢了,你又何必痴痴念念,毕竟那里的人,都不怎么好对付呢!”白卿说到这里,似乎也有着几分忧虑,不由得唉声叹气,慕染这才惊觉其中端倪,说不定白卿便是觉得自己一人去那儿会有危险,这才要同自己与苏钰二人一道,白卿其实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看出了白卿的心思,慕染反而淡然,只是幽幽开口,“坊间却也传言,一入此谷,永不受苦,白卿姑娘难道还怕?”她话里淡淡的讽刺显而易见,白卿也不知晓究竟有没有听着这慕染话里的意思,她只是笑了笑,接过话来,“却也说过走过三生路,便再也不回头,也不知晓是真的不回头,还是再回不了头。”那个苦寒之地,白卿不是么有听说过,似乎进去里边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一想到这里,她也有着淡淡的忧愁。

    “呵,若是白姑娘害怕,又何必冒着危险去那里?”慕染淡淡地看着白卿,看着那个脸色发白的姑娘此时却仍旧是故作镇定。

    “自然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慕染姑娘不也是么?”她挑眉望着慕染,其实她们两个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也有着各自的苦衷,既然如此,还不如结成同盟,只是她不明白,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楚慕染,此时竟然仍旧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弊,不明白其实这个时候,他们结盟,会比一个人危在旦夕要好得多。只是白卿这么想的时候,她似乎是忘记了,慕染毕竟有苏钰,可是自己,那才是真的单打独斗。

    便是二人话里有话的交谈着的时候,苏钰终于上了马车,他才坐定,便已然隐隐感觉的出了周遭空气的异样,拢了拢眉头,她轻轻地将手覆在了慕染的手背上,“走吧。”

    “喂,你们一定要这么你侬我侬么?我还在呢!”只是苏钰如此,白卿却是不服气了,她觉得自己若是真这么一路看着这二人秀恩爱,自己还没有到了那恶人谷,自然就要成了瞎子,一想到这里,她换有些气鼓鼓的。

    然而苏钰似乎并不在意她怎么想的,瞧着白卿这般气恼的模样,苏钰反而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来,“似乎是白姑娘硬要同我们一道?还要同我们一处马车?!”

    她这不是怕出了什么意外么?!听着苏钰如此说来,白卿更是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只是心里也不知晓究竟是在盘算着什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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