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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莯     如玉医坊txt下载     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章 男子

    确切地说,即便白卿此时想起了儿时的一切,然而对于白夜瞳,他心中也不过只是个模糊的轮廓罢了。

    印象里,他是她不苟言笑的父亲,白卿再想了想,才确定,即便是那段安稳的年岁,她同白夜瞳,到底也是不亲近的。

    这么想着,白卿忽然摇了摇头,疑惑的眼神对上了楚河漆黑幽深的眸子,白卿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的话来,然而与此同时,他似乎听见了楚河一声微弱细小的叹息声,那声音短暂而微不可闻,只是白卿不知为何,就这么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她睁大了眼睛,愈发地不明白,再看楚河,却见他已然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仍旧面无表情的样子,白卿几乎都觉得方才那是自己的幻觉了。

    “其实……”白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终于开口,“其实既然事已至此,恶人谷挺好的,我的家人,全都在恶人谷……”

    白卿说到后面,那话里已然多了几分不确定,她也不敢怎么看楚河的眼睛,只是微微低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可是他已然生死未卜。”楚河却又是沉着声音开口,他的声音比他身后漆黑的寒夜还要冰冷,听得白卿心头讪讪,愈发不知晓是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会?”听到这里,白卿心中还是一颤,毕竟那人是自己的父亲,是同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此时听见不测的消息,白卿心中忽然难受起来,只是他记得楚河说过。白夜瞳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当初他们遭受了灭顶之灾,后来白卿想着,或许是因着自己同他的娘亲拖累了白夜瞳的缘故,否则他又怎么会在那之后便把自己扔给了楚河?

    后来白夜瞳也定然是大展拳脚了吧,说不定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过着更好的日子。也不必如同之前一般提心吊胆,而如今听着楚河如此说来,却是说那人生死难测。白卿自然难以置信。

    “若是你可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你还愿意见他么?”楚河幽幽开口,纹丝不动地盯着面色复杂的白卿,看着白卿变幻莫测的神情。楚河的面上仍旧说不清究竟是什么表情。

    而他这话说得很是矛盾。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白卿她或许本来就见不到白夜瞳的最后一面,甚至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有白夜瞳的存在,楚河却故意掳走了自己,告诉了这一切,又是什么居心?他是想让自己寻到白夜瞳么?真是可笑,她同白夜瞳本就不再剩下什么记忆,更何况楚河都找不到的人。她怎么去找?!

    白卿想到这里,还是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本来就是见不到面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的声音很低,似乎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心虚,只是那话却还是说了出来,又低着脑袋,再不敢看楚河一眼。

    许久,屋室之中只剩下了骇人而尴尬的沉默。

    等到白卿鼓足勇气抬起脑袋之时,却又是身子一僵,她这才发现,许是自己方才低着脑袋出神的时候,楚河不知晓什么时候已然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大门还开着,冷风灌了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白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空了一块儿,然而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她又细细说不上来。

    这注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等到白卿翌日醒来,才出了房门,不想恶人谷却是史无前例地热闹了起来,恶人谷子弟似乎全都在一夜之间回来,此刻正在空旷的日光之下交谈着,只是大家的眼神都很是奇怪,躲躲闪闪,似乎是在规避着某个人。

    白卿愣愣的,一眼寻到了此时在人群之中同样神色复杂的古玉,她这才缓缓上前,拉住了古玉,很是奇怪地问道,“古玉,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大家都有点儿怪怪的!”

    可不是,白卿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有些人面上毫不掩饰的恐惧的神情,恶人谷的大家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此,她瞧着这些人忽然这般模样,心中倒是愈发奇怪,而古玉一听白卿这么大声地问话,吓得她是赶紧捂着白卿的嘴,又是不无惊恐地开口,“嘘,小声点,你不知道,恶人谷前任谷主回来了?”

    什么,前任谷主?

    白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只因着她在恶人谷这么多年,还以为这谷主一直便是阿洛了,从来都没有听过前任谷主一说的,想来如今大家窃窃私语,便是议论着这位谷主的事情了。

    白卿点点头,还在思忖,忽然又想起了楚河的那张脸来,不由得心中一颤,瞬间瞪大了眼睛,楚河在这个时候回来,恶人谷前任谷主又在这个时候回来,难不成楚河就是……

    白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继续张大了嘴巴,不想却是瞧见了眼前忽然幽幽走来了两道身影,一个白衣书法,一个一声黑衣,阿洛一如往常,笑得阳光明媚,而站在阿洛身边的楚河,却是阴着一张脸,眼眸幽深,面无表情,看得周围的人简直不寒而栗。

    看到这一幕的白卿愈发确定了心中所想,她情不自禁地双脚发软,早就知道楚河不会是什么平常的人,而他又同阿洛一样,有着长生不老的本事,他不是前任谷主又是谁?!

    果然,阿洛同楚河走过来的时候,原本喧嚣的画面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众人都是惊恐地闭上了嘴巴,纵然方才聊得有多么地起劲,此时也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了,不得不说,楚河同阿洛的气场加在一起,真的比所有人想象得还要强大,白卿更是在一旁连站都站不稳了。

    不想偏偏阿洛这时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还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尚未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白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阿洛忽然又是猎者嘴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忽然就那么嬉笑着开口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白卿是楚河带回来的呢!”

    此言一出,众人再一次哗然,皆是拿复杂的眼神打量着白卿,便是古玉在一旁都不可置信地转过了脑袋,悄悄地捏了一把她的胳膊。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开口,“好啊,白卿。你不是说你也不知道是谁掳走了你,又是谁送你回来的嘛!那这个楚河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我确实……”那一瞬间白卿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怎么解释,然而看着古玉如此怒气冲冲的神情,白卿更是在心里叫苦不迭。只能愈发地低着脑袋。也不敢多说什么。

    然而古玉也不打算同白卿怎么计较,只是在这时忽然又狠狠地掐了一把她,这力道比方才的还要大,掐得白卿差点儿忍不住尖叫起来,白卿还没有拿自己幽怨的眼神回报古玉,却是听得她忽然很是激动地压低了声音,简直是心潮澎湃地说道,“不给你说了。你看你看,前任谷主回来了。”

    什么?恶人谷前任谷主不是楚河么?那古玉这么说来又是什么意思?!

    白卿猛地一抬头。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不想先对上的却又是楚河那一双阴沉沉的眼眸,吓得白卿赶紧错开了眼神,却是瞧见了此时楚河同阿洛的身后,正缓缓走来的玄衣男子。

    如火一般耀眼的颜色,在恶人谷阴沉沉的日光之下,令人窒息而炫目,那一刻,白卿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恶人谷举目望去皆是大片大片的红土,而恶人谷中的诸位,向来喜好玄色衣衫,只有阿洛的白衫,总是显得那么突兀。

    原来正是因为这个谷主,待那人走近,白卿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跳得厉害,她瞪着眼睛,眼前的人似乎不惑之年的年纪,嘴角噙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只是眼睛同楚河同慕染一般,却已经不年轻了,他的眼睛,像是汹涌的大海,能够将人吞噬一般,几乎看向那位玄衣男子的所有人,在看见他的眼睛的那一刻,皆是错开了眼神,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唯独白卿,就这么定在了原地,因为那个人,此刻也正看着自己,眉眼含笑。

    那样熟悉的双眸,还有浅浅的笑意,同记忆里某个总是不苟言笑的人的面容对上,白卿忽然觉得不可置信,只是她想着拿眼神去询问一旁同样立着的楚河,却不想她的眼睛仿佛已然被那人吸引了过去,而她的身子此时更是一动不动地如同镶嵌在了原地一般。

    再动弹不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卿心中不由得惶惶然,只能看着那个人一点一点地走近,忽然又停在了面前的空旷里,他微抿薄唇,声音更是显得愈发空旷,“阿洛,楚河。”

    他叫着阿洛同楚河的名字,似乎他们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

    “呵,白夜瞳,你终于回来了。”楚河只是微微颔首,仍旧没有什么神情,倒是阿洛,看了一眼白夜瞳,歪着嘴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神情来。

    “嗯,我回来了。”白夜瞳的声音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却是轰地一下子,撞在了白卿的心里,待到白夜瞳移开了瞧着自己的眼睛,拜亲这才发觉她恢复了行动里,而在看着楚河,却发现楚河的眼神此时此刻也淡淡地扫了过来。

    白卿不知道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只是在察觉到那样冰冷得带着分明得寒意的眼神之时,不寒而栗的白卿忍受不住一般,忽然紧紧握住了身旁古玉的衣袖。

    古玉的视线先是集中在了白夜瞳的身上,不似其他人的逃避,她就一直这么默默地注视着白夜瞳,皱着眉头,是若有所思的神情,直到身旁的白卿忽然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感受到了白卿手心的冰冷以及她手上的汗水,古玉眉头愈发皱得厉害,顺着她的视线,发现这丫头不知道是在看着白夜瞳,还是在看着楚河。

    “不必害怕。”她幽幽地开口。心中却是不明所以,白卿在恶人谷长大,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这些恶人谷子弟虽说此时面露惊惶的神色,大多也是被白夜瞳同楚河的气场所震慑,而白卿的害怕,却是从心里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丫头究竟在害怕什么?古玉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白卿的身上,只是从惊吓之中反应过来的白卿终于讪讪地松手,她微微抬起头来。对上了古玉的眼神,也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的眼神。他们的眼神,太可怕了。”

    “呵。”古玉果然冷笑一声,瞧着自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成器的意味,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看着白卿,终于幽幽开口,“如今身在恶人谷,你又是恶人谷的人,害怕他们杀了你不成。”

    话是这样说,只是在听到杀这个字的时候,白卿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她忽然发现。便是自己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只是听着古玉这般说来。她心里也总算是好受一些,毕竟阿洛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

    “好了,我回来了,不过是暂时回来,你们都散了吧。”那个沉稳的中年男子此时终于开口,声音仍旧沉沉,似乎凝聚着恶人谷所有凝重的气氛,而他虽然话里是随意的语气,只是话音刚落,众人仿佛皆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很快就四下散开了。

    古玉也是放松的模样,拉着白卿就走,不想手上一顿,发现白卿仍旧呆呆地立在原地,她眉头一拧,有些着急地催促着,“你不是怕得要死,还不走?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怕死么?”

    白卿听着古玉的催促,总算是回过神来,心中大骇,这才急急地跟着古玉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她仍旧觉得自己的身后有几道各异的目光,此时正盯着自己。

    白夜瞳的视线确实凝聚在白卿的背影之上,若有所思,只是他一双眼眸如同浩瀚的星辰大海,谁也摸不清她此时究竟在想什么,与此同时,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嗯,师叔?”

    慕染自然没有想过会在恶人谷见到白夜瞳,毕竟自己的这位师叔已然消失许久了,谁也不知晓他的下落,印象之中,慕染也不过只是见过白夜瞳数面而已,后来她下山,几次生意出了意外,白夜瞳也曾出手相救过几次,总而言之,他们也不过是数面之缘罢了。

    慕染眉眼微挑,眼眸深处仍旧波澜不惊,而她之前缓缓走来,自然是发现了白夜瞳凝在白卿身上的视线,再看他们相似的面容,那一刻,慕染心下了然。

    “慕染。”白夜瞳似乎早就料到楚慕染如今身处恶人谷,见到她时也并无半点惊吓,只是沉着声音幽幽开口,“你们倒是心齐,昆仑如今摇摇欲坠,你们却是一块儿来了恶人谷避风头。”那话里是冷漠的语气。

    阿洛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眼里尽是衣服看好戏的样子。

    楚河常年冰山,此时自然也不会说话。

    倒是慕染听着白夜瞳话里的指责,却仍旧面色平静,表情也是不温不火,淡淡地说了句,“师叔不也如此,作为昆仑的长辈,几年前昆仑惨遭灭门,师叔何曾出现过?”

    “慕染,你是在指责师叔?”白夜瞳沉声望着面前面容清冷的女子,想着多少年不见,她确实改变了许多,而说话间,也不似方才的严厉,他终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慕染不敢。”慕染却又是俯身作揖,也不再说话。

    “哎呀,夜夜你远道而来,还有楚河你也是,风尘仆仆的,辛苦了吧,快进去坐会,喝口茶什么的,我们好好聊聊。”这时候还是阿洛出来打圆场,嘴角仍旧是往常明媚的笑意,“光是站着聊天多尴尬啊!”

    白夜瞳听着阿洛如此说来,面上仍旧是捉摸不透的神色,楚河同楚慕染兄妹俩亦是如此,却还是听着阿洛的话,入了屋室之中。

    很快阿洛就将茶水送了上来。

    慕染只是静坐在一旁,忽而幽幽开口,“师叔,你同楚河两个人不会这么巧同时来恶人谷做客吧,你们究竟有什么打算?”

    她方才便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只是毕竟在屋外,并未出声,此时在室内,慕染当然要问个清楚。

    然而楚河仍旧不过是面无表情地坐着,白夜瞳也只是摸摸地烫着面前得茶盏,似乎谁都没有理会慕染的问题。慕染倒是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这沉默不语的二人组,然而忽然就将视线落在了阿洛的身上。

    阿洛本来不过是期待着看一出好戏罢了,哪里知道慕染的视线那么突然地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阿洛讪讪地一笑,又是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却是摊了摊手,故作无辜地开口,“慕染,你别瞪着我呀,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般无辜的模样,若是不知晓实情的人瞧着阿洛如此,简直就是要相信了,然而慕染自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不过就这么纹丝不动地看着阿洛罢了,直看得阿洛头皮发麻,竟然连坐也坐不住了,最后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他只能扯了扯身旁楚河的衣袖,堵着嘴巴,不无委屈地开口,“我说,楚河,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嘛!你再不说话,你妹妹可要把我瞪死了!”

    “慕染。”楚河听着阿洛这么一说,终于沉声开口,只是声音仍旧淡淡的,听不清究竟是什么感情,“如今领了你来恶人谷,自然是寻求你的帮忙。”

    楚河说话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表情也就显得愈发的冷峻与无情。

    慕染静静地听着,不想却是听说了许多关于当年她还在昆仑山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那还是楚河的第一场生意,当初白若馥同林薇在楚河的设计之下同时爱上了一名男子,只是前世林薇凭借她的手段还有楚河的刻意安排夺得了那位男子的芳心,白若馥性格柔弱,又是良善之辈,知晓她心爱的男人喜欢她的老师,便不欲争夺,只是卧在榻上黯然伤神,郁郁寡欢,原本就削瘦的性子愈发显得病怏怏。

    她的父亲本就溺爱这个女儿,后来楚河又设计让那位男子被迫娶白若馥为妻,毕竟白若馥书香门第,总是要比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林薇要好上许多,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亲事,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

    原来白若馥嫁给了那男子之后,没过多久,林薇便包庇而死,知道的人知道这是楚河的阴谋,一直以来,她不过就是楚河的棋子,如今没了用处,或者说已经到了林薇的用处,处置了她,楚河向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对于那位男子而言,林薇却是她的全部,他只当林薇是因着白若馥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而死,从此对白若馥万般虐待,最后白若馥临死之前已然不成人样,心中既是凄凉又是仓皇,楚河却是在那时候出现,告诉了她若是重生一世,她的这辈子将会完全不同。

    满心凄凉的白若馥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她点了点头,哪怕是付出了千百倍的代价,之后的光景里,她确实得到了男子的爱,然而与之对应的,因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设计与阴谋,最终还是失去了上辈子的单纯善良。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灾难,却是楚河生意上巨大的成功。

    楚河本该带着他得到的回到昆仑,不想却是因此被追杀了一世。

    “为何?”这些事情是阿洛说得,楚河在一旁沉默不语,不过他的态度也大抵是承认了阿洛所言,慕染心中疑惑,再看向楚河,却得不出究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屋室之中诡异的片刻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是这时候只听得白夜瞳沉沉的一声,“因为那个男子,是我。”(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章 长生

    白夜瞳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当年他下山历练,失去了一身的本事,没想到却成了楚河设计的对象,当年白夜瞳先是爱上了林薇不错,后来他重生一事,说是倾心于白若馥,其实不然,他心中一直惦念着前世那个风韵犹存的清冷女子,不想最终还是在万般无奈之下同白若馥结为夫妻。

    只是他们成亲没过多久,原本还想着相敬如宾就这么过日子的白夜瞳却还是发现了他的结发妻子竟然心存歹念,再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善良的小家碧玉的女子。

    他大惊之下,再去寻林薇,却终于发现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叫做林薇的那样温婉明媚的女子。

    确实,这世间少了一个林薇,却多了一个叫做莫依然的女子。

    经受历练的不止白夜瞳一个,莫依然身为红衣教主的独女,自幼便承担着自己的使命,只是红衣教向来无情无欲,莫依然若是要成为下一任教主,自然要摒弃身上的所有的情感,他的父亲莫教主便删去了她所有的记忆,让她在人间走一遭。

    不想,莫依然却是遇到了楚河,与此同时,也落入了楚河的设计之中。

    她前世爱上了楚河,以为自己能够融化这个冷漠无情的女子,所以他让自己干什么,她便去干什么,却不想最终发现他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罢了。

    等到重生之后,失去了一切甚至上一世记忆的莫依然忘却了自己对楚河的感情。却不想爱上了上一世深深爱着自己的白夜瞳,然而当她这一世终于回头,想着投入白夜瞳的怀抱之时。却发现原来他竟然喜欢上了白若馥。

    命运总是如此的残酷无情,这一回,莫依然终于放开了手,看破红尘,却不想她的父亲却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依然,回家吧。”

    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终于知晓原来这不过是一场考验,无欲无求的莫依然自然跟着她的父亲回到了红衣教中,重新坐上了圣女的位置。

    只是莫依然不知晓。这一切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楚河的计谋,是他下山的历练,实则却也是楚河同她的父亲莫子宴之间的买卖。看起来。这笔生意,很是成功。

    楚河带着昆仑上下的寄托回到了昆仑,名利双收。

    各人各有各人的因果循环,而白夜瞳也在这一场浮浮沉沉之中看透一切,最终心如止水地回到了昆仑山。

    看似一切都已然尘埃落定,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三年之后,困乱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巨大的灾难。

    谁也不想红衣教的教主忽然起兵欲灭了昆仑山。短短的三年,红衣教的势力惊人地扩张。红衣教教众大举来犯,一时之间,昆仑如遭受灭顶之灾。

    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的慕染自然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夜瞳同楚河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沉稳的男子同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昆仑山之上,看着面前一袭耀眼的红衣,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妖艳的女子瞳孔染着灼热的赤色,正冷笑着看着他们。

    “呵?白夜瞳?”女子嗤笑一声,那声音却是满怀恨意。

    楚河皱着眉头,年少的他即便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包含深深的惊恐,他自然是认出了那红衣女子的身份,那时他第一次瞧见她,便是一袭红衣,坐在雪地里,衬得女子的皮肤如雪的白色,那时她正在抚琴,明媚温婉的模样。

    他上前,问女子的名字。

    女子却摇头蹙眉,她已然忘记了一切。

    楚河便是在那时微微一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他说,“那就叫林薇吧,你跟着我,可好?”

    被赐予了名字的少女犹如获得了新生,她看着楚河,几乎落下泪来,那时的她已然饥肠辘辘,食不果腹,楚河的到来,宛如救了一切。

    也是楚河说,“林薇,我觉得你穿白色,很好看。”

    他是记起自己是在雪地里瞧见她的,那时衣装素裹,天地之间,一片纯白。

    她是想着他说的,兴高采烈地换上了一袭白衫,曾几何时,当她还是林薇的时候,她也曾天真地认为,那个眉清目秀却总是面无表情的少年,她可以温暖他。

    然而,她最终却还是愚蠢地被那个人耍了一遭,而后来得白夜瞳,更是毁了他的一切。

    莫依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从未有这般深的仇恨,回到红衣教的这三年,她面上平静,实则暗地里招兵买马,严苛训练,未的便是这一日,三年之日,她接任教主之位,不日便杀上昆仑,不将这地方夷为平地,她莫依然怎能甘心?!

    “依然。”只是白夜瞳叹息一声,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再一次见到这个女子,更不知晓原来她竟然是红衣教信任掌教,然而她眼里深深的仇恨还是刺痛了自己,他唤着她的名字,竟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声音之中的颤抖。

    “呵。白夜瞳,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当年你如何害我,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然而他那般神情,落在了莫依然的眼里,却只剩下了令人作呕的虚伪,莫依然恨不得将他的眼睛剜下来,已报当年的深仇大恨。

    若不是因为白夜瞳,她莫依然又怎么会失去抚琴的天赋?!

    “你当真这么恨我?”白夜瞳闭上双眸,面上露出了愈发悲痛的神情。

    而他这才说完,站在一旁的楚河却仍是面无表情地开口,“莫依然,当初设计你的人是我,你要报仇,寻我便是,又何必伤害昆仑山上的无辜。”

    他的声音一如当年,没有丝毫的感情。

    漫天的血色之中。莫依然忽然笑着,他的笑意残忍而凄凉,她便是这么淡淡地看着楚河。“楚河,你放心,我自然会好好折磨你,就像当年你琢磨我一样。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们才如此兴师动众,呵呵,谁不知道昆仑山上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多少人虎视眈眈。与其被那些人夺了去,我红衣教,自然不会袖手。”

    莫依然说话之间。一双狐媚的眼睛微微扬起,眼里除了仇恨,还有势在必得的架势,而她通红的眼睛里。白夜瞳的双眸之间充满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至于楚河,也不过是维持着一日既往的面无表情罢了。

    “薇薇,你这又是何必?”白夜瞳似乎有所犹豫,而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是声音沉沉地开口,话语之间满是沉痛的语气,无论是失去记忆之时,还是寻得记忆之后。他都不想同莫依然落得了如今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只是听见了林薇这个名字。莫依然眼里的火忽然更盛,冷漠的双眸盯着那个男人,莫依然几乎咬牙切齿地开口,“呵,白夜瞳,林薇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莫依然!”

    若是白夜瞳不提起,或许当初的种种莫依然也不会如同此刻一般刻骨铭心,然而她的视线落在白夜瞳的面容之上,她瞧着这个向来沉稳的男子此时仍然能够波澜不惊地说起那些事情,记忆里里得伤痛纷至沓来。

    那一刻,莫依然恨不得将白夜瞳千刀万剐。

    她如今是红衣教掌教,无论是功力还是其他,早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地步,而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将昆仑山夷为平地。

    然而,莫依然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步,或许红衣教势力庞大,三年来,它不断笼络各方,早已经成了魔界之中最为令人忌惮的一股势力,若是红衣教勾勾手指,只怕人间也能被它毁于一旦,然而如今他们的目标,却是昆仑山。

    昆仑屹立千万年而不倒,自然是有着它的本事,千万年来,对昆仑虎视眈眈的人又岂在少数,然而它千万年相安无事,即便如今昆仑的确不如当初那般兴盛,只是进京是红衣教,想要毁了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场阴谋自然是以失败告终,红衣教打败,而昆仑的代价,便是它元气大伤,红衣教的下场也不好,那其实是莫依然私自策划,只因着她的仇恨实在滔天,瞒着前任教主,也就是她的父亲,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视死如归的心态,就这么奔赴昆仑。

    后来,红衣教惨白,莫依然也被关入了昆仑的长生洞之中,暗无天日,她被束缚住双手双脚,动弹不得,只是那一双赤色的双眸却仍旧在张扬着她滔天的怨气。

    楚河在收拾着昆仑山上的残局之时,一抬眼,便是瞧见了他的师叔白夜瞳负手而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仍旧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看不出是什么模样,只是想了想,还是缓缓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白夜瞳的模样很是不好,他的眼里似乎有着星星点点的哀伤,而面容,更是苍老了几分,看着已然到了不惑之年。

    “师叔。”楚河沉声开口,虽然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却还是淡淡地开口,“当年之事,多有得罪。”

    楚河回到昆仑之后,并不是没有见过白夜瞳,那时他瞧着白夜瞳伟岸的身姿,还有相似的面容,便觉得分外熟悉,只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也是,那时白夜瞳下山历练,模样都被化去,也没有此时的仙风道骨,看着不过是区区凡人罢了,即使容貌同现在想死,无论是性格还是气场,那都是大相庭径的。

    若不是昆仑出了那样的事情,楚河或许永远都不知晓当年被自己设计的那位男子,竟然就是自己的师叔白夜瞳。

    白夜瞳是听见了楚河的话的,他沉思片刻,还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楚河,这事本不怪你,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历练,我们不过是不凑巧,遇在一起罢了,既然你我都得意平安归来,自然,那劫难,也就结束了。”

    白夜瞳这么说来,只是楚河却还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他眼里的风起云涌。

    是真的结束了么?楚河说不清楚,而他心里怀着隐隐的不安。却仍然还是沉默罢了。那时他便隐隐觉得楚河似乎有所隐瞒,而他也不知晓,原来这真正的劫难。不过才刚刚开始。

    果然十年后,昆仑再一次迎来了它的动荡。

    传闻中,长生洞便是在那时毁于一旦,关押了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妖魔在那时逃离,只因着一人,而那犯下大错之人,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楚河。

    慕染对那件事也是印象深刻,那时她一心钻研医术,对其他事情充耳不闻。对这样的大事却还是知道了一些,她当时想着,出了这么大得事情,师傅师伯们自然要下山捉妖去了。那她留在山上。反而更加自由自在许多,也能无拘无束地来研究更多的药物。

    然而,慕染心中所想固然美好,她却没有料到,这究竟不过是她心中美好的想法罢了,而她便是这么兴高采烈地想着的时候,更是没有料到,会在大殿之中看到那个一袭白衣跪着的男子。正是她的师叔白夜瞳。

    印象之中,她的这位师叔。向来沉稳低调,慕染并未多少接触,而那时碰巧轮到她在大殿之中当值,悄悄地躲在一旁,却也听见了许多不该听到的故事。

    “夜瞳,你怎的如此糊涂!”是掌门怒不可遏的声音,“那妖女向来诡计多端,你是不是忘了,十年前,她是如何害得昆仑,十年后,你是不是要重蹈覆辙才能甘心!”

    慕染觉得自己眼花了,才会看到白夜瞳的身子此时正剧烈地颤抖着,然而她还是凝神屏息,等了许久,却是听不到白夜瞳的一句反驳。

    “罢了罢了。”还是他想来和蔼的师傅在一旁劝道,“师弟无心之失,便让我同师兄下山,将那些妖孽收回罢了。”

    慕染心中一暖,嘴角勾起了一抹欢快的笑容来,果然如她所料,师傅在的时候,从不让她靠近长生洞,而慕染却是知晓,这长生洞周围有许许多多的奇珍异宝,许多正是她苦求不得的药引,若是能够趁着师傅不在的时候前去,定然能收货许许多多。

    一相到这里,慕染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而这一日,昆仑山上的弟子们果然下山大半,慕染乐得清闲,早已迫不及待地赶去了那长生洞。

    慕染当然不会知晓,那长生洞之中,是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就像她没有想到,她才欢喜于在长生洞之中找到了许多珍贵异常的草药,一抬头,却是瞧见一红衣女子正坐在自己的面前,确切地说,那红衣女子此时已然奄奄一息,手腕脚腕却是已然被铁索捆住,他长长的红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然而这其中露出的赤蛇瞳仁却是异常耀眼。

    慕染之前听说过,这长生洞之中管着许多邪门歪道,甚至许多非人非畜的东西,十分可怕,然而慕染此时一心想得却是,这样的女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长生洞之中,究竟又是有着怎样的秘密,慕染想着想着,却已然不由自主地缓缓走近,不想那红衣女子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了她妖艳而清秀的面容。

    莫依然许久都没有见到什么人了,十年来,能来这长生洞之中望着自己的,也不过只有白夜瞳罢了,没想到,十年之后,竟然来了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丫头。

    莫依然冷笑一声,看着楚慕染的眼神分明是不屑一顾。

    慕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听师兄们说过,你便是莫依然,红衣教的掌教?”

    莫依然显然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丫头竟然认识自己,微微一愣,不过转瞬又是扬起了异常妖治的笑意,“怎么,知道了你还不跑?”

    听着莫依然带着腾腾杀气的话,慕染却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神情来,她反而噗的一声笑道,“姐姐,现在关在这里的是你唉,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长生洞向来是压制不正之气的地方,姐姐你现在如此虚弱,就算解开了手铐脚铐,想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吧。”

    慕染说得有理,莫依然眼色一暗,想了想,并没有说话。

    慕安却是继续不怕死地开口,“之前长生洞被白师叔毁了,我不知晓师叔想干什么,如今想来,难道师叔是为了你么?”

    她同楚河有着血缘关系,自然是同楚河一般,将来也是要做这样的生意的,只是如今慕染仍旧没有这般天赋,楚河无奈,只能讲他往年的笔记交予了慕染,慕染全当故事一样翻看,自然,这第一个故事,便是白夜瞳与红衣教圣女莫依然之间的事情。

    慕染这才知晓了她师叔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在慕染口中听到了白夜瞳的名字,原本还安静的妖媚女子此时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起来,她的声音也是如此的尖锐,几乎刺痛人的耳膜,“白夜瞳,呵呵,若是你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我便将你千刀万剐,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么恶狠狠的语气,可不像是吓唬人的,慕染一个哆嗦,讪讪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之间就变得面目狰狞的女子,想了想,却还是叹息一声,“莫姑娘,你这又是何必?”

    就算当初楚河设计在先,若不是莫依然心神不宁,生了歹念,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而白夜瞳本就是下山历练,性子也改变了许多,更不似下山前的仙风道骨,多了些红尘之气,他们这些人,看似坠入事先设好的局中,不够再想了想,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更何况,之后莫依然更是带着红衣教教众,企图铲平昆仑, 不也是她的怨气所在么,只不过事情最终没有得偿所愿罢了,莫依然终究是落得了如此地步。

    “莫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当年你大败,被关在这长生洞之中,只是红衣教势力庞大,又是魔界之首,其地位仅此于恶人谷了,你身为红衣教教主,深陷仙境,红衣教岂会袖手旁观?”慕染想了想,觉得她还是同莫依然说出实情才好,这才沉声说道,“然而你的确在这长生洞之中,一关就是十年,红衣教不闻不问,你就不奇怪么?”

    她也算是一针见血,莫依然蓦地面色一沉,的确,起初的几年,莫依然自然是天天盼着教众会上线救自己,只是她等了许久,只等来了白夜瞳探视时的几声叹息,却丝毫不见其他的人,久而久之,莫依然的身子也因着这长生洞之中封印而愈发虚弱,她也早已经没有力气再思考其他的事情,这么一来,她也就不知晓,究竟这昆仑山下,红衣教中,自那日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慕染既然提及,莫依然面色沉沉,锋利的视线便毫不留情地扎在了慕染的身上,终是听见慕染继续幽幽开口,“其实当年你带领重兵杀上昆仑,却是你兄长莫衍的计谋,他早已趁着你离开红衣教之际偷天换日,他也料到了你会困在昆仑山中,自那日之后,他早已谋权篡位,只说你死在昆仑山中,取而代之,莫姑娘,真正陷害你的人,正是你的血肉至亲,你的兄长,莫衍。”

    什么?!莫依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染,曾几何时,她日夜期盼着莫衍救他。

    当日她父亲亲手将掌教之位传与自己,莫衍不是还一如既往地拿钦佩的眼神看着自己,“妹妹,我身子虚弱,不能当此大任,这红衣教掌教的位置,有劳你了。”

    那个文文弱弱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的人,怎么会陷害自己?!

    莫依然自然不敢相信这一切,然而眼前这个小丫头,又何必欺骗自己?!

    一行清泪自她眼底滑落,莫依然自己也记不清,她究竟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似乎从她回到红衣教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泪,心中只剩下了滔天的仇恨。

    如今的莫依然,却连仇恨都忘记了,她只是不明白,不明白这世上的一切。

    原来她爱的,都想她死啊!

    这是何其的残忍,又是何其的悲哀。(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 秘密

    慕染从长生洞回来之时,不想正遇上徐徐而来的苏钰,她身上还背着装满了草药的背篓,一抬头便是瞧见了眼前一袭玄衣的苏钰,她心中一沉,说实话,长生洞向来是昆仑山的禁地,普通弟子是万万不得踏入这长生洞一步的。

    慕染也是趁着师傅他们此时都下山去了,这才偷偷摸摸地去长生洞中,不想才出来就被苏钰抓包,慕染心中自然有些心虚,四处环顾发现没有什么遮掩自己的地方,也不知道苏钰此时有没有瞧见自己,慕染想了想,便准备着转身就走。

    反正自己背着这么大的一个背篓,苏钰应该认不出来了,慕染想着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不错,只是她才转过身子,却不想苏钰却是忽然叫住了自己,害得慕染心下一凉,更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她想着,这下死了死了,只是慕染心中慌乱,苏钰倒是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慕染讪讪地转过身子,一眼便是瞧见了速与我温润如玉的眉眼,她那时同苏钰还并不怎么熟识,只是尴尬地同他打了一声招呼,心里却是想着越过苏钰直接往昆仑山上走去。

    不想她还没有走几步,擦肩而过的时候,苏钰却是忽然一把抓在了自己的手腕,慕染心中更是一惊,然而她挣脱不得,只能瞪着眼睛瞧着仍然是笑意吟吟的苏钰,慕染不由得说道,“苏钰,你干嘛?”

    苏钰摇头,眉头微微蹙着。自然是瞧见了慕染背上所背着的东西,他眉眼微挑,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慕染,你又偷偷摸摸去干什么了?”

    “我哪里有偷偷摸摸?!”终归是心虚,慕染虽然勉强装着很是强硬的语气,只是脑袋还是缓缓低了下来,此时此刻也不敢瞧着苏钰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是渐渐地低弱了下来。而苏钰瞧着慕染如此,眼里的神情自然也是愈发明朗了几分,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声。又是开口,“你可是去了长生洞?”

    这条路只有通往长生洞一个方向,苏钰虽然不熟悉这昆仑的地形,然而他也同楚河来过几次。自然知晓慕染是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去了。而被苏钰一下子揭穿了的慕染是愈发地不满,嘟囔着嘴巴,“我也没干什么坏事,不就是采草药嘛!我真不明白师傅和掌门,长生洞明明有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为什么不许我们去那里!那里有些草药,即便是昆仑山上都没有的,是治病救人的法宝。这么被埋没了,不是很可惜么?”

    慕染说着说着愈发觉得委屈。只是苏钰却不是这样,他叹息着瞧着慕染明亮的眼睛,忽而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这才说道,“你有所不知,长生洞是关押那些邪门歪道之地,其中更是有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上古神兽,他们依靠了长生洞的灵性才能够勉强被压制,昆仑山延续千万年,也是依着这长生洞的缘故。那里的危险不言而喻,普通弟子自然不能入内。更何况如今长生洞被你师叔白夜瞳差点儿摧毁,不少魔教之类如今已然散入人间,昆仑山下早已乱作一团,长生洞如今还在修复之中,慕染,那里很危险,你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苏钰是皱着眉头说着这话的,说到后面,已然是忧心忡忡,好在他瞧着慕染完好无损地自那长生洞之中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话里却还是多了些许的担忧的意味。

    慕染听着苏钰如此说来,似乎终于发觉自己是做错了,然而她脑海之中忽然又想起了莫依然那道血红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不寒而栗,慕染再抬起眼睛,瞧着苏钰的面容,却是见他面色平静,不似方才的口气,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她遇见莫依然之事告诉了苏钰。

    只是转而问道,“我哥哥跟着师傅和掌门下山去了,苏钰,你来的不是时候呢!”

    苏钰却笑了笑,“昆仑掌门如今拖我料理昆仑山上的大小事务,所以,慕染,你以后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切勿再去那长生洞了。”

    “什么?!”慕染又是睁大了眼睛,想着掌门什么时候同苏钰这个家伙那么熟的,只是她听着苏钰这么说来,心中自然不服气,即使长生洞是个危险的地方,可是她不是去过了一次么,也没有出什么事啊,更何况那里有着这么多的奇珍异宝,真是不去白不去,这么想着,慕染心中有心中的想法,面上倒是出乎意料地顺从苏钰的话,“好啦好啦,大不了我听你的便是了,不去就不去!只是苏钰,掌门虽然这么对你说了,但你毕竟不是昆仑的掌门,你可不要管着我啊!”

    “好。”苏钰听着慕染似乎很嫌弃自己管着她似的,有些哭笑不得,就连自己话里的宠溺都没有发觉。

    然而夜深人静,慕染还捧着书,刻苦钻研着,师傅不在,她心中疑惑连个能帮她解答的人都没有,看着背篓之中的草药,慕染才发觉有些自己也不认识,而翻阅了无数的书籍,甚至连书上都没有记载。

    “长生洞就是长生洞,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慕染自言自语,蹙着眉头,写满了疑惑,不想正是此时苏钰却是忽然缓缓走了进来,瞧着三更时分还没有去睡的慕染,他面上带着微微的愠怒,“慕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么?”

    “苏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慕染本来还陷入了苦恼之中,见苏钰来了,忽然灵谷光一闪,她想着大家都说苏钰是百科全书,甚至有时候她见过自己的师傅也同苏钰请教一二的,这么想来,慕染干净指着那不知名的草药问道。

    苏钰见慕染不弄个清楚一定不会去睡觉的架势,不由得有些无奈。走近,目光顺着慕染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在那一瞬间忽然皱起了眉头。“这是你从长生洞之中得来的?”

    瞧着苏钰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善,慕染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应该不是什么有du的东西呀,慕染不会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只是瞧着苏钰的脸色,确实很是不好。

    “这些到底是什么呀?”慕染见苏钰迟迟都没有出声。还是鼓足了勇气,试探性地问道,却是见到苏钰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许久。苏钰终于声音沉沉地开口,“慕染,这些东西,你碰不得。”他从来不开玩笑。而如今神情这般凝重。自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苏钰瞧着慕染这般倔强执拗的模样,心里明白若是自己不解释清楚她自然不会罢休,沉思片刻,苏钰还是同慕染道出了实情,“这是长生洞之中的石薇花,本身并没有丝毫的du性,然而却是这长生洞只见被关押之物千万年积累的怨气养育而成。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服食的东西,若是被误食。谁也不知晓究竟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什么?!

    慕染确实被苏钰的话震惊到了,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了长生洞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地方,慕染心中大骇,想着就要将这些东西处理了,却还是被苏钰止住,“这花草并不是凡物,便是你扔了它,它照样还是会无声无息地生长,最好的法子,还是将它们送回长生洞之中,那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慕染想了想,觉得苏钰说得很有道理。

    她当算翌日就将它们送回去,苏钰不放心,自然是不许的,慕染却是说道,“长生洞那么大,自然只有我知道它们究竟是在哪个地方,哎呀苏钰,你就别担心了!”

    慕染既然这么说,苏钰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眉眼之间仍旧是挥之不去的担忧神色,“我同你一起去。”那话里虽是往常温润的语气,只是却让人不的反驳,慕染无奈,还是点头应允。

    只是慕染同苏钰并没有想到,之前白夜瞳几乎毁了长生洞之中的封印,虽说后来掌门同几位长老及时赶到,将那里封住,然而长生洞毕竟太大了些,而有许许多多的漏网之鱼,也有几处几房的封印此时也正出现了裂缝,长生洞之中,乌烟瘴气,到处充满了凄厉的哀鸣,哀鸿遍野,十分地凄凉。

    莫依然此时正经受着每天都必须经历的寒风刺骨与万箭穿心的折磨,然而这十年来,尽管她已经伤痕累累,却也早已经对沉痛麻木,此时面上并没有丝毫的情感。

    与此同时,忽然有一团黑气正朝着她缓缓靠近,莫依然还未察觉,那黑气已然缓缓飘至了她的眼前,是混沌低沉的男声,“呵呵,这不是红衣教前任掌教么?如何落得了这般地步?”

    莫依然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却只是瞧见面前一团挥之不去的黑气,此时正缓缓聚成人形,然而也不过是人形罢了,却无法看清这人的相貌,便是轮廓都难以捉摸,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挤出了话来,虽然虚弱,只是那话里仍然透着几丝凉气,令人不寒而栗,“滚。”

    多少年来,在她耳边冷嘲热讽的人从来不少,莫依然早就习惯了。

    只是那团黑气却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仍旧是声音沉沉地说道,“莫教主,你大概不知道,你的那位老相好,为了救你出这长生洞,企图毁了你的封印,然而他毕竟功力浅薄,不但没有放了你出去,反而害得其他的牛鬼神蛇逃离了这长生洞之中,如今那些败类在人家肆意妄为,你却还要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哈哈哈,真是可怜!”

    莫依然听着那团黑气的话,心中忽然有所触动,然而不过片刻,她眼里的波澜又恢复了平静,冷笑一声,莫依然却是冷冷地说道,“黑影,你有这般功夫,何不自己也逃出这长生洞中,又何必同我在这里置气?”

    “怎么?你以为我现在还不是自由身?”莫依然的话反而让黑影又是冷笑几声,“早在白夜瞳解开封印之时,我便早已从这长生洞之中逃脱出来。只是……”他忽而一声轻笑,不似方才那般沉重的声音,此时的声音之中。反而带着几丝邪魅,几丝情况……

    “只是什么?”莫依然挑眉,却仍旧是不冷不热地问道,她自然知晓眼前的黑影不会无缘无故寻来自己,只是如今他他这般态度,更是不知晓是敌是友,莫依然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我舍不得你呀……”果然黑影说话之间已然靠近。萦绕在莫依然周身,莫依然的鼻尖却是涌入一阵清冽的香气,那黑影的声音之中也带着令人不由得沉迷的蛊惑的能力。“若是不救你出了这长生洞,没有你的人生,未免也太过于寂寞了一些。”

    那黑影说话之间带着缱绻的不舍之意,只是停在了莫依然的耳里。却是不由得作呕。虽说她的面上仍旧是不冷不热的模样,一袭红衣恍惚嫁衣一般灼人,她轻笑一声,挑眉看着周围的黑影,“就凭你,你有什么法子?”

    她自然是不相信这空有一身说话的本事的黑影,然而黑影听着莫依然话里的不屑,却仍旧是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自然有我的本事,莫依然。难怪你十年都逃不出这长生洞,你可曾知晓,昨日那个丫头,在你这里采去的草药,便是这十年来关押你的封印,想来那封印也不是谁都能解,那丫头也并非常人,这才轻而易举地破了去,只是如今你身子尚且虚弱,这才没有感觉。”

    “什么?”那黑影的话终于使得莫依然心中一颤,她心中自然大骇,听他的意思,难不成自己现在便能逃出这长生洞之中。

    莫依然的心中没有丝毫地喜悦之情,有的只是强烈的不可置信罢了,她颤颤巍巍,挣扎着起身,这才终于发觉,原本动弹不得的身子此时却能够挣脱了手脚上的枷锁,她咬着牙,终于缓缓地站立了起来,而手铐脚铐也随之化为粉末,莫依然瞪大了眼睛,企图上前几步,去又发觉自己的身子此时还是虚弱不已,她再三挣扎,却还是因着无力而跌落下来,坐在了空旷而冰冷的地面上。

    尽管如此,莫依然的心中还是充满了震惊。

    “如何?这迎来自由的感受,应该很是不错吧?”那黑影说话之时忽的又聚拢起来,挑眉打量着面色苍白的莫依然,却是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眯着眼邪邪地笑着。

    “除了封印又如何?”莫依然忽然又是冷笑一声,“我在这长生洞之中那么多年,日日以积雪进食,身上没有丝毫地力气,就算我逃得了长生洞,又如何逃得出昆仑?”

    莫依然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然而那黑影听着莫依然如此说来,却又是咋舌几声,“莫教主,你如此愚笨,怪不得当年不能攻上昆仑,反动成了这般凄惨的阶下囚,明日那丫头自然还会再来这长生洞之中,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丫头身上颇有灵性,若是吃了她,你这十余年的功力,不但会分毫不少地归还于你,反而平添了几百年的修为,你说呢?”

    那黑影这般说来,莫依然纵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到底不似这般平静。

    她毕竟身为红衣教教主,也自然想到了昨日那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她身子虚弱,却还是发现了那个丫头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如今听黑影说来,莫依然才愈发确定,那个丫头非同常人,或许如同黑影所说,若是自己能够捉住她,不但能够逃出昆仑山,回到红衣教之中,还能对付她那个道貌岸然的兄长,重新坐上教主的位置。

    莫依然心下了然,也知晓自己究竟如何去做,然而她再一抬头,却发现那道黑影此时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莫依然定了定神,还是闭上了双眸,先是兀自休息了起来。

    等到了翌日,她果然是听到了几声低弱的却是欢快的交谈。

    莫依然当下微微收敛面上得意的面容,那声音她自然熟悉,自是楚慕染那个丫头过来了,只是她不像是在自言自语,难不成她是带了谁过来,这的确是出乎了莫依然的意料。

    而等到莫依然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苏钰之时,心中愈发惶然,只因着她只是瞧见苏钰这般面容,就像是什么在她的胸口重重地会心一击,实在蜇人得紧。

    “好了,你就将东西放下吧。”苏钰瞥了一眼那一袭红衣的莫依然,眼里有什么一晃而过,却还是淡淡地同慕染说道。

    慕染应了一声,将背上得背篓放了下来,不想这时在一旁歇息的莫依然忽然幽幽开口,“丫头,你便是楚河的妹妹?长得可和你哥哥一点儿也不一样。”

    慕染动作一顿,挑眉看着正好整以暇地坐着瞧着自己的莫一人,不知道她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是有着什么用意。

    她同苏钰对视一眼,不想又是听得莫依然继续开口,“当年你哥哥下山的时候,可是留了不少秘密,丫头,你不想知道么?”

    “什么秘密?”楚河这么冷冰冰的,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同自己说清楚,慕染听着莫依然这么说来,心中自然无比好奇,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她,期待着莫依然说出什么来,自然也是忽略了苏钰在一旁皱着的眉头。

    “这秘密,我只说与你一人听,你旁边还站着人呢,我怎么说!”莫依然又是轻轻地笑着,露着她妖媚的容颜,而一双狐媚的眼睛更像是勾人心魄一般,慕染情不自禁地凑近了她。

    “慕染。”不想苏钰这时却抓住了慕染,他的眉头又拧巴了些,摇头说道,“不要听她的将花草放下,我们走吧。”

    只是慕染此时兴致正盛,她还想知道楚河有什么秘密,日后也好在她这个兄长的身上捞点什么好处,苏钰这时忽然这么说来,倒是拂了慕染的兴致,慕染自然和不高兴,气冲冲地瞪着苏钰,慕染只道,“哎呀我说苏钰,你能别那么扫兴么!看吧,如今就是你在这里,她才不对我说楚河的那些秘密,你就走吧,这莫依然都被关了十年了,身上就算有什么能耐,此时早就已经被吸干净了,你出去,我保证,一炷香的功夫,就一炷香的功夫,我保证出来!”

    说着慕染就急急地将苏钰推了出去,苏钰很是无奈,却还是忧心忡忡地走出了长生洞之中。

    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忽视了一旁莫依然诡谲的笑容,她转过身子的时候,莫依然的面上还是只剩下那妖艳的笑意,她虚弱地冲着慕染招了招手,“丫头,你过来,我好好跟你说。”

    慕染咧着嘴吧,笑呵呵地走了过去,自然没有一点儿地防范,一边走近了莫依然,一边还乐呵呵地说道,“哎呀,我说莫姑娘,其实苏钰也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你跟他说了,也没事,反正他本来就喜欢游历四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过了,对了,你这么神秘兮兮,是不是要对我说楚河有什么怪癖呀?!”

    慕染一想到这里,心中变相的尤为地激动,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日后便拿这事来威胁楚河,让楚河不必再这么管教自己,甚至要是能换来楚河身上的什么宝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一想到这里,慕染心中更是乐呵乐呵。

    莫依然自然也是如此,她看着慕染缓缓走近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道精致的美食,而慕染真的就这么无所顾忌地来到了她的身前,想着倾听关于楚河的秘密。

    “若是说楚河有什么秘密呀……”莫依然幽幽开口,那声音很是鬼魅,“你再靠近些,我悄悄说给你听,隔墙有耳……”

    慕染一对上莫依然的眼睛,就跟中了邪一般地听话,直到他那火红的衣袖缠上自己的脖颈,慕染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三章 入魔

    慕染只觉得自己快要因着窒息而昏死过去,心中还在懊恼着自己方才不该被莫依然引诱着而推了苏钰出去,否则她这时候也不会危在旦夕。

    而只因着莫依然的衣袖勒得她发不出一丝声音来,此时想要求救,已然是不可能了,慕染心中愈发懊悔,然而双手凭空抓去,却抓不到半点可以反击的东西,只能够发出几丝微弱的声音罢了,慕染这时候倒是想起了苏钰的好来,心中更是后悔不迭。

    而莫依然的声音如同鬼魅,贴着她的耳根,只幽幽说道,“好姑娘,比便让我吃了你罢,你的师叔,你的哥哥,他们如何对我,我自然是要一一还回去的,若你怨,便怨他们,否则你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莫依然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然变得很是锋利,如同血色的瞳孔看得人更是不寒而栗,慕染此时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开始挣扎起来,双脚却是在这时候无意识地踢到了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慕染自是一愣,忽然想起,这是她昨日才在这里采得的草药。

    慕染心中一惊,先前莫依然被束缚了手脚,如今却不见得那手铐脚铐,想来定然是她身上的封印此时已然除去,只是一日的功夫,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更何况,她昨日瞧见的莫依然分明是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就是今日所见,她的脸色也是尤其的惨白。

    难不成……慕染又想起了那一筐草药,心中大骇。若是这些草药便是束缚莫依然的封印?!她瞪大了眼睛,并未多想,二话不说就抓起了背篓之中此时显得枯萎的药草。就往莫依然的脸上糊去。

    慕染本来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不想却是在这时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她只觉得那只紧紧箍住自己脖颈的手也放了开,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慕染不由得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便是这一连串诡异的声音引得苏钰当即飞奔而来。

    苏钰才进了这长生洞之中,便是瞧见了慕染如此惨兮兮的模样,他一双柳眉紧缩。二话不说便快速走了过来,却是将慕染抱在怀中,皱着眉头问她。“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慕染仍旧脸色发白,此时还在剧烈地咳嗽着,见到来的人是苏钰,她这才安心了些。却还是一边咳嗽一边指着莫依然说道。“她……她……”想了想,既然是自己的愚蠢害的自己差点儿去了性命,慕染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咳嗽着。

    而苏钰顺着慕染的手指看去,见莫依然此时此刻正晕倒在了一旁,脸色却是一变,“她怎么了?”

    那话自然是同慕染说的,慕染本来还趴在苏钰的怀中。此时却是感受到了苏钰身上突如其来的僵硬,还有他奇怪的声音。慕染不由得也是皱了皱眉头,看着苏钰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倒着的那人,也看向了莫依然,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依然此时已然失去了只觉,只是真正令慕染惊讶的,还是她身上的一袭红衣忽然褪下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衫,慕染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凑近了她,有苏钰在身旁,慕染自然也不会担心晕过去的莫依然会忽然惊醒再一次掐住自己的脖子,慕染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撑开莫依然此时紧闭的眼睛,却又像是吓了一跳一般猛然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只因着她方才是清清楚楚地瞧见,原本莫依然赤色的瞳仁此时恢复了常人的褐色,甚至带着些许幽深,此时莫依然熟睡的模样静谧而安好,如同常人无异,而她身上原本冲天的妖气更是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的莫依然,看着分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

    慕染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扭头看着同样陷入沉思的苏钰,声音不免有些惊慌,“苏钰……我们……现在怎么办?”

    “长生洞之事,我本就不熟识得,还是等李掌门回来再说。”苏钰想了想,却是声音沉沉地说道。

    只是慕染没有想到没有等来掌门和师傅,她的师叔白夜瞳倒是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昆仑山,一来,便是让慕染将莫依然交出来。

    莫依然失去了妖气之后,她的身子若是再留在长生洞,显然是承受不住,苏钰想了想,还是将她带回了昆仑山,昆仑山自有仙气压制着,纵然莫依然有什么歹念,她也无计可施。

    慕染心中便也是放心下来,那日她正如同往常一般,专心致志地做着功课,不想白夜瞳却是忽然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楚慕染,莫依然人呢?”

    慕染从未同这个师叔有什么交集,不过是每日早课问号罢了,此时他这么冲过来劈头盖脸就是将自己一顿骂,慕染面上一顿,转而心中自是委屈,火气也上了来,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呵,师叔这么心急,为了一个女人,真是有损昆仑的风气呢!”

    白夜瞳只当慕染是一个小辈,而她方才这么说来,他也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话里的语气也自然不由自主地重了一些,他想了想,这才放缓了语气,淡淡开口,“慕染,你擅闯长生洞一事,师叔不同你计较,只是你就这么放出了红衣教妖女莫依然,你未免也……”

    “师叔,你都说了那是妖女。”楚慕染却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白夜瞳的话,仍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去长生洞,便是杀了她,那也是为民除害,怎么,师叔难道是在心疼?”

    “你?”白夜瞳听着慕染这般说来,面上的怒意再一次燃了起来。

    好在苏钰这时幽幽走来,打了圆场。说明了当日在长生洞之中发生的事情,白夜瞳面上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下来,“原来是苏兄。有劳了,只是莫依然她……”提起莫依然,白夜瞳仍旧显得心急如焚。

    “白兄不必担忧,莫姑娘此时虽陷入昏迷之中,却无生命之忧。”苏钰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见白夜瞳心急,还是领着他去见了莫依然。

    等到白夜瞳心急如焚地进屋之后。慕染却还是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苏钰,“师叔从来就没有这样过。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师叔的魔障?”其实慕染之前就听她的师傅同掌门讨论过,白夜瞳回到昆仑之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放下了莫依然,只是自从莫依然那日率红衣教教众一路杀伤昆仑。白夜瞳的心早已已经遂她而去了。否则这十年来,她这个师叔也不会总在长生洞门口徘徊,她师傅同掌门旁观者清,自然是明白白夜瞳心里想的是什么。

    当时慕染心中不明白,还问她的师傅,“既然师叔执迷不悟,那便杀了那什么红衣教教主,断了师叔的念想。岂不是最好?”

    慕染虽然这么问,然而当时她的师傅却只是摇了摇头。讳莫如深地误幽幽说道,“这是你师叔得劫难,除了他,无人能解。”

    慕染不知晓自己的师傅有没有后悔说了这话,因为事实上,白夜瞳始终还是无法摆脱这场劫难,否则他也不会妄图解开长生洞的封印,反而害的无数妖魔趁机逃出,危害人间,而此时白夜瞳火急火燎地赶回昆仑,是不是因着他知晓莫依然出了长生洞一事,慕染心里不明白,然而事实却摆在眼前,莫依然确实离开了长生洞,不再是红衣教教主的样子,而白夜瞳,此时正护在她的身旁。

    如今师傅和掌门都在昆仑山下,整个昆仑,没有一个人敢拂了掌门师弟白夜瞳的意思,便是苏钰,也无可奈何,慕染问道,“师叔会带着莫依然离开昆仑么?”

    在长生洞之中关了这么久的人,即使莫依然此时看着褪尽了身上的妖气,谁又知晓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染心中还是担忧,白夜瞳若是真被蒙蔽了双眼,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实在是不堪设想。

    然而苏钰却也是摇头,毕竟他不是白夜瞳,他心中虽说怀着隐隐的担忧,却还是安慰道,“有什么,还是等昆仑掌门回来再说,白夜瞳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他自然有他的分寸。”俗语虽然嘴上这样说,不过也是安慰慕染的话,实则他心里却是没有底的,而正如苏钰所想,还未等昆仑的掌门同各位长老回来,这件事情果真急转直下,谁也没有想到,莫依然会忽然清醒过来。

    便是白夜瞳,都吃了一惊,而吃惊之后,就是他自己也难以预料到的狂喜,他神情地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依然……依然……”

    莫依然缓缓睁开眼睛,她身上的红色依然褪得一干二净,便是张开眼睛,瞳孔都是一片深褐色,她对上了白夜瞳热泪盈眶的双眸,她的面上却只剩下了疑惑,她看着他,虚弱地开口,“你叫我什么?依然?”

    “依然,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白夜瞳得声音之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恨不得去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唇,然而莫依然的眼睛里却仍旧只剩下虚无的一片空白。

    沉默许久了之后,莫依然忽然幽幽开口,“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依然?!”

    她的眼里除了疑惑,还有一无所知的害怕,白夜瞳的眸子忽然暗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依然,你还记得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然而莫依然确实是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头,“我不记得你,你是谁?我有事谁?”说完之后,她似乎有些害怕,惊惶地抽开了白夜瞳的手,蜷缩着身子,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她此时的脑海深处只剩下一张白纸,竟然是什么也记不得了。

    而慕染同苏钰进来的视乎,瞧见的,便是这般光景。

    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慕染同苏钰面面相觑,然而白夜瞳忽然转过身子,他瞪着眼睛,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慕染忽然想起。当时莫依然就这么紧紧箍住自己的脖子,像是要将自己掐死过去一般,而她慌乱之后。将背篓里的草药尽数糊在了莫依然的脸上……似乎终于想起一切的慕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是莫依然的封印,难道便是因为那草药,害得莫依然如此……

    此时失去了所有记忆的莫依然看着如同正常人无异,慕染快步上前,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之上,只是片刻。心中却是愈发地笃定,只因着她方才探测莫依然之时,竟然发现她身上的功力同内力已然消失不见。

    这个莫依然。真的只成了凡人!

    许是失去了功力同记忆的莫依然身子虚弱得不行,醒来没过多久便又昏沉沉睡了过去,慕染三人退出了屋室,她对上白夜瞳几乎要杀人的眼睛。想了想还是不动声色地退到了苏钰的身后。却还是听着白夜瞳阴沉沉的语气,“慕染,你究竟对依然做了什么?”

    “呵。”慕染却仍旧是冷笑一声,这件事情她本就没有错,如今又为何心虚,慕染这般想来,声音也就愈发笃定起来,昏沉沉的天际之下。慕染也是仍旧沉声说道,“师叔。对一个女子,你竟然还能叫得这般亲昵,难道师叔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慕染说得并没有错,昆仑山上,无论是掌门还是长老,都该无欲无求,慕染不明白,明日里一派威严的师叔,如何遇上了这个女人,却再也不像是他自己?!慕染这般想着,心下一沉,却还是无愧于心地看着白夜瞳。

    白夜瞳也是被慕染得话所惊,他这才记起了自己身为昆仑长老的身份,只是也是因着慕染的话,提醒了自己,若是他一日还是这昆仑山上的长老,便一日不得护莫依然安宁,他辜负了她两世,又害得她被关在长生洞之中十年,受尽折磨,如今莫依然终于出了这长生洞,他自然是要护她一世安宁。

    白夜瞳想到这里,也就不再理会慕染,只是拂袖而去。

    慕染觉得自己是愈发不懂这个师叔,只不过他们平日里向来没有什么交集,慕染此时看着白夜瞳阴沉沉的背影,却忽然觉得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也正是此时,慕染只听得苏钰只淡淡地说了一声,“这白夜瞳……他是入魔了。”

    什么?慕染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钰,只是他却仍是摇头叹息,“他是为情所困,不想困了这么多年,究竟是走不出来,只怕白夜瞳,将会是昆仑的魔障。”

    看透一切的苏钰说得并没有错,慕染还来不及因着这事忧心忡忡,不想等到翌日,昆仑大乱,谁也没有想到,昆仑长老之一白夜瞳请辞长老之位,且要带着红衣教妖女莫依然离开。

    那一日,昆仑的钟声响了很久很久。

    她看着掌门同师傅风尘仆仆地归来,混沌沌的天际之下,褪下一袭白衫的白夜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将莫依然护在怀里,同昆仑上下近百名弟子对峙,“师兄,师弟有负所托,这便下山,再不会昆仑!”

    白夜瞳这话说得决绝,慕染站在一众弟子之中,看着白夜瞳这般狠绝的话,忽然发现,他终究不是白夜瞳了。

    昆仑掌门两鬓斑白,那话里是容不得他人抗拒的威严,他怒道,“师弟你当真要为这妖女堕仙成磨?这几百年的修为,毁于一旦,师弟,你要三思!”

    然而白夜瞳此时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他只是冷哼一声,寒风扬起他的发丝,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怀里的莫依然,再抬头,瞳孔里的暗黑幽深得可怕,“师弟心意已决!”

    “好。”慕染的师傅一直都没有出声,此时见白夜瞳如此,终是开口,“既是如此,师弟,你走,妖女留下!红衣教前任教主,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呵,师兄,你莫要逼我!”白夜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人会咄咄相逼,他眼里的戾气愈发骇人。

    慕染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灾难,不是来自外患,而是内忧,她的师叔盗取了昆仑的上古神器,重创昆仑,带着他心爱的女子莫毅然离开,从此,昆仑山上再也没有那个白衣胜雪不不自慰的夜长老。

    昆仑掌门同慕染的师傅也不是没有下山去找过白夜瞳,只是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归,就像是长生洞之中那些四处逃窜的妖魔,人间之大,六界之远,有些是再也找不到了。

    慕染曾经问过她的师傅,“若是将师叔抓回来,师傅,你们会怎么办?”

    然而她师傅只是摇了摇头,唉声叹息,“你师叔犯下打错,若是将他抓回昆仑,只怕也是要被关入长生洞之中,闭门思过,永世不得迈出长生洞一步。”

    慕染听着这话,心中自然震惊,想了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小声呢喃着,“这样……这样的话,师傅大概也是不希望将师叔捉回来吧。”

    她声音虽然很轻,却还是被她师傅所听见,他叹息一声,心中不免恍惚,只因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还是就这么,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而慕染自然不会知晓,白夜瞳领着莫依然去了西北之境,他带着红衣教前任教主的消息很快传开,早已经不被正道所留,却也被魔尊四处追杀,他无奈之下创造恶人谷,专门收留那些同他一般走投无路之人,也是未自己寻得庇护之所。

    白夜瞳在恶人谷之中不知晓生活了多少年,而那之后,也不知为何,白夜瞳又带着莫依然离开了恶人谷,这个消息传来,正道同邪道再一次哗然,他们此前也是忌惮恶人谷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知晓这个消息,再一次纷纷领重兵追杀白夜瞳夫妇。

    那时慕染在昆仑山上已然过了数十个念头,她的医术也已然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生死人,肉白骨,成了昆仑山上下远近为名的一代神医。那时楚河也成了昆仑山上受人景仰的掌门大弟子,传言楚河即将继任长老之位。

    然而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即便是面临着这样一个好消息,却仍旧是面无表情,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也不知晓是在想些什么。那一日慕染自山下归来,带着许多百姓自家种的或养的贺礼,兴高采烈,不想在昆仑山入口处瞧见了楚河执剑而立的身姿,一开始有些惊讶,转念倒是也见怪不怪了,多少年了,楚河一如既往地每日这个时辰总是站在这里,谁也不知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慕染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要吓唬吓唬他。

    也是一如往常,还没有等到慕染走近,他手中长剑一条,已然将身后的慕染整个提了起来,慕染倒是无奈,坐在地上,一脸幽怨地看着眼前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的楚河,“楚河,你作弊!”

    楚河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说半句话。

    慕染起身,拍了拍屁股,忽然狡黠的眼睛一转,忽然就眯起眸子打量着面前的家伙,这才幽幽开口,“我知道,你定然是在愧疚,若不是当年你故意设计了师叔,师叔就不会同那莫依然发生什么,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地步,你在想,这一切,都是因着你的缘故!”

    终于有一丝异样自楚河的眼里一闪而过,他微抿薄唇,就这么一笑不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喋喋不休的模样,终于还是淡淡开口,“楚慕染,你似乎很闲?!”

    楚河很少叫自己的全名,他既然这么叫了,那肯定是要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慕染整个人一个哆嗦,笑得有些讪讪,见楚河的面色很是不善,她想了想,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自然,慕染那时也不会想到,没过多久,昆仑再一次遭受了灭顶之灾,那时候陆川同楚河一块儿失踪,不过,这又是后话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章 回忆

    慕染不明白多少年之后,白夜瞳忽然又出现在恶人谷之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也忽然意识到了或许正是因着白夜瞳,楚河才设计自己回了这恶人谷之中,慕染虽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也意识到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像是此时此刻,她就这么淡淡地将目光落在了楚河同白夜瞳的身上,若有所思,却不动声色,也不多言。

    只是慕染他们并未发觉,便是此时此刻,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外面偷听着,听着听着她却也是露出了万分震惊的神情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然而白卿听着听着,却还是一不留神被人揪住了衣领,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白卿刚想着尖叫一声,又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她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还在震惊之中,就被人提到了一处角落里,白卿抬头,这才瞧见了古玉阴沉沉的一张脸。

    “究竟是怎么回事?”古玉面色不善,皱着眉头,便是这么阴森森地开口,那模样也就愈发地骇人。

    白卿心中一颤,还想着糊弄过去,眼珠子更是滴溜溜转着,再想着如何同古玉开口。

    只是古玉的面色仍旧是阴沉沉的,也不多说话,那模样显然是在告诉白卿,千万不要随便欺骗她,否则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白卿吐了吐舌头,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声,“古玉你这么凶。怪不得李大哥不辞而别。”她这话本就是不经脑子脱口而出,只是等到白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古玉的脸色已然愈发阴暗了起来。

    白卿这才讨好地笑了笑。然而思绪还是不经意之间飘到了许久之前,白卿这才想起,其实古玉也并非只是如今这般冷血无情的模样。

    恶人谷是那些走投无路之人的庇护之所,然而它如今步步壮大,也是要接各种生意,自然不是慕染那样死后要魂飞魄散的声音,却也是要人性命的。而这一会,恶人谷接的生意不同寻常,不过是毁了左右宗人大人家的二儿子张栩同书香世家的嫡女慕籽之间的婚事。

    只是白卿没有想到这样一桩小小的生意。要阿洛亲自出马,而他除了捎上白卿,更是带上了李晗风同古玉,而这还是白卿同古玉第一次一同出了恶人谷。却也是最后一次。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而他们到了京都之后,张栩同慕籽成亲的消息已然沸沸扬扬。

    吃饱喝足之后,白卿估计粽子吃太多,不太消化,最后还是被阿洛拖着在大街上散步以健胃消食来着。 西北流寇被肃清的消息传得很快,百姓们皆是喜大普奔,一路上张灯结彩,白卿差点儿以为这是要过年了。不过算算日子,确实快到了春节的日子。

    也不知道这里的人过不过年。白卿想了想往年的热热闹闹,今年却是要在异乡度过,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伤感。不过也正是因着在异乡,也有不同往年的惊喜,一想到这里,白卿又是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阿洛自然注意到身旁喜滋滋的白卿,不明白他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又笑嘻嘻是什么情况,你以为你是济公啊!

    “什么大的生意,竟然要你阿洛堂堂谷主亲自出马!”白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讶,张大了嘴巴,很是惊奇地开口问道。然而阿洛却是一笑置之,也不说什么,看着白卿的眼神却是,恶人谷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人,谷主大人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白卿怎么觉得那么慎得慌呢!

    站在街边的白卿还在回味着阿洛如此变幻莫测的神情,不想忽然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响,好一阵鞭炮齐鸣,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鸡飞狗跳!

    好奇的白卿探出脑袋,眼巴巴地张望着,一不小心被那十里红妆亮瞎了眼,这么镏金镀彩,金碧辉煌……白卿张大了嘴巴,好大一个土豪啊!

    四周更是不绝于耳的讨论声。

    “这么大的阵仗,是哪家的姑娘嫁人啊?”

    “这你都不知道。”接过话的人啧啧了几声,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语气,“这是左右宗人张大人家的嫡子张栩,要娶慕家女儿慕籽的聘礼!”

    “聘聘聘……聘礼?”说这个话的人显然就不是土豪了,话里尽是不可置信,“聘礼都这么大的阵仗,真到了嫁娶那天,那不是要把人吓死?”

    侧耳倾听的白卿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点了点头,土豪不可怕,就怕土豪没文化,这么物质,这么俗气的聘礼,白卿肯定是嫌弃的,她都嫌弃了,书香世家的慕家肯定也不屑得很,既然如此,白卿觉得他还是能勉为其难地代慕家收下这些东西的。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还是阿洛清冷的声音,一下子就把白卿从她美好的幻想中拉扯回来,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哈喇子,阿洛笑得很是无奈。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白卿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十里红妆,看个不停。

    阿洛瞧着白卿看痴了的样子,只觉得很是有趣,勾着嘴角,咧着嘴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虽然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的样子。

    然而白卿心里还在幻想着她日后成亲的模样,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一想到这里,白卿的脸倒是忽然红了起来,却没有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阿洛神情忽的一暗,虽说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你都是恶人谷的人了,害怕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话说得很中听的,白卿嬉笑着拿手肘戳了戳阿洛的咯吱窝,欢快地说道。“对呀恶人谷什么宝贝没有,那我也是个大土豪了,哈哈!”

    阿洛。“……”

    他瞧着白卿这般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提醒她,如今慕家连聘礼都收了,这门亲事,到底怎么才能搅黄了?!不过看着白卿傻乐傻乐的样子,这家伙自然是没想到这一层的。似乎这桩生意,究竟还是不好做的。

    确实。等到白卿惊觉她的首要任务是搅黄了张栩同慕籽的婚事之时……

    “啊……这可怎么办吧?”

    然而阿洛却是两手一摊,很是同情地看着白卿,毕竟这笔买卖当初也是她接下来的。确切地说,是她同自己讨要的,似乎并不关自己什么事情。

    白卿的内心是崩溃的。

    白卿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在慕府对面的客栈里。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望着人家热热闹闹,万分喜庆的场景,心中却是在唉声叹气。 阿洛倒是不在意,不时地剥好盘中的葡萄往自己的嘴里喂。

    白卿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地问道,“若是张家公子同慕家姑娘相亲相爱,我无缘无故跑去拆散人家。会不会很不道德?”

    “……嗯,确实很不道德。”阿洛仍旧耐心地剥着手里的葡萄。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但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啊!”

    白卿想了想觉得阿洛说得很有道理,一边吧唧着一边自我催眠,“不,我问过了,其实慕籽姑娘还是很喜欢那个穷秀才的,毕竟他们青梅竹马,多少年的感情摆在这里不是,我还听说那张家公子仗着自己有权有势,那水性杨花、不学无术可是出了名的,暴发户什么的,最讨厌了!”

    白卿说得义愤填膺,不时地还抬手拍着桌子,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还以为这对小情侣是在吵架来着。然而阿洛不时扫一眼四周,而他的眼神带着一晃而过的锋利之时,保命要紧的围观群众还是识相地继续事不关已,自娱自乐。

    当然,还在忧心忡忡的白卿仍然沉浸于为了完成任务而绞尽脑汁之中。

    “只是一个穷秀才,似乎出不到这么多的银子来阻止这门亲事。”阿洛瞧着白卿苦恼的样子,点了点她的脑门,还是淡淡开口,“想来不是他并非常人,便是这穷秀才的背后,只怕另有他人。”

    白卿撇了撇嘴,虽然觉得阿洛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心里也觉得这其中肯定不简单,她是见过慕籽姑娘的,小家碧玉,温婉可人,简直是女神中的女神,若是就这么被张栩糟蹋了……这简直不能忍啊有木有!

    “你怎么知道?”阿洛忽然挑眉问道,白卿竟然对这件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实在匪夷所思,她不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没有出过恶人谷么。

    “啊……古玉告诉我的!”白卿不假思索地说道。

    白卿自己都纳闷这会子古玉竟然会把这个任务的前因后果解释得如此详细,自然知道了来龙去脉的白卿心中愈发愤愤,尤其是他知道了其实慕籽姑娘也很喜欢那个穷秀才,只是他们慕家毕竟书香门第,是京都的八大家之一,慕家家规甚是严苛,世代清高,祖辈皆是修仙得道之人,延续至今,慕家仍有不少族人日夜钻研修道之术。

    这样的家族,若是出了这般门不当户不对之事,天哪那是要被浸猪笼吧!

    想来也是慕家发现了慕籽的苗头,为了以绝后患,急急地为她安排了这门亲事,慕籽悲痛欲绝,然而为了慕家的声誉,也为了穷秀才唐言,她面上冷漠地将唐言拒之门外,内里却是以泪洗面,终是答应了下来。

    “这简直不能忍啊!”白卿念及此,更是喋喋不休,“怎么好好的一朵花,就这么插在牛粪上了呢!你说,若是你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了,你怎么办?”

    白卿的本意是希望阿洛设身处地,体会唐言同慕籽的无奈与凄凉,哪知阿洛只淡淡地来了一句,“呵,灭门?”

    “哎哟!”谷主大人你阴阴的语气什么情况,我这是只假设啊喂!白卿被阿洛不寒而栗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不就随口一提嘛!”

    难道现在也要将张栩那一家子灭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意外,大概又要闹出一番腥风血雨。唉……白卿想了想,低头瞧着自己的小身子板。又抬手摸着自己面上的细皮嫩肉,心中千万个不愿意……难道真的……

    “怎么?你想用美人计?”阿洛一瞧白卿的模样,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不冷不热地开口,只是眼里倒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是啊,我听说张栩那个人啊也不是怎么挑食,为了完成这笔生意。我牺牲一下自己……”白卿差点儿就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没想到一抬眼却是瞧见阿洛眼里的别有深意,吓得他赶紧打住。想了想又怯怯地来了一句,“谷主大人,难不成你想……”

    概是脑袋卡壳了,那一瞬间白卿还以为阿洛是自己要去以身犯险。还以为他是要代自己去会一会那张栩……

    “呵呵。”好在阿洛一声冷笑赶紧让白卿认清了事实的残酷。

    美人计这一招。无论是他白卿还是大美人阿洛,都!休!想!

    然而阿洛还是机智地召唤了古玉。

    不过当古玉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白卿始终觉得不大靠谱。

    的确,张栩向来风流,若是他心有所属,找到自己的真爱,非真爱不娶,自然也就想不到要娶慕籽这回事了。不过这事难度还挺大的。且不提如今聘礼都送了,到娶亲之日。这其间的时间如此短暂,再看看这施美人计的人吧……古玉你麻麻叫你回家吃饭嘿!

    白卿想不明白,古玉最多就是个冰山美人,顶多来个冰山计,或许把张栩冻上个几天几夜,冻得他直接错过他成亲的日子也是不错。“我查过,张栩就喜欢古玉这样的。”阿洛却是自信满满,桃花眼睨了一眼身旁的古玉,甚是满意。

    白卿,“……”阿洛大大你不是才知道这事么,你问都不问就帮我搅和他们的亲事就算了,你什么时候又去查了张栩啊,阿洛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白卿果然一把抱住阿洛,感动得痛哭流涕,“谷主大人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呀”

    古玉,“……”不明所以的古玉不明白她一来就看到这两个人忽然就抱在一起是什么鬼。

    围观群众,“……”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不懂先前还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此时这个情况是什么鬼。

    “古玉。”然而阿洛倒是不在意,他咧着嘴巴,露出了阴森森的笑意,他的声音里更是带着几分惬意的慵懒,“你就委屈委屈,去勾/引一下那张家的傻儿子张栩吧!”

    古玉再一次,“……”谷主我的字典里并没有勾/引这两个字啊。

    然而,……“是。”古玉颔首,她的字典里同样也没有拒绝阿洛这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你放心,这事你我三人知晓便足矣,其他人不必知情。”阿洛自然瞧见了古玉心中顾虑,不急不缓地又冒出了这句。

    “呵呵。”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三个人便听见了一声不怒自威的冷笑。

    白卿循声瞧去,果然瞧见李晗风缓缓走来的身影,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面上却是一派威严。

    李晗风的身后,原本座无虚席的小客栈此时人去楼空。卧槽一下子跑那么快,这些人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哇!白卿一见李晗风,整个人都抖了三抖。古玉亦是如此,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死了死了!

    “怎么?林大人还想动晗风的人?”李晗风不由分说,将古玉揽入怀中,也不顾古玉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僵硬,两个人站一起别提有多少别扭,“古玉,同林大人说,你不答应。”

    阿洛同白卿同时将视线落在古玉的身上。白卿是好奇,阿洛却没什么异样的神情。

    惨了惨了,一个是相公,一个是上司;一个在床上压着,一个在床下压着,白卿忽然很是好奇古玉会怎么做。

    然而古玉全程高冷,完全忽视了李晗风的话,屁都不放一个。

    白卿简直惊讶了,古玉你真是广大媳妇妇的好榜样!

    李晗风本来是等着古玉回应的。然而古玉的确不给面子,他瞬时有点尴尬,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又是淡淡地笑了笑,“无妨,晗风便替古玉拒绝了谷主大人罢。”

    “大人,古玉定然竭力完成任务。”李晗风话才说完,古玉继续面无表情地拆台。

    白卿觉得李晗风整个人都不好了。阿洛倒是冷冷地笑了笑,“晗风,看来您的魅力也是不够……” 那话里。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呵呵。”李晗风也是面无表情地笑着。

    张栩终于出现在古玉的眼里之时,其实古玉的面色还是极其地淡定的。

    吊儿郎当,公子哥。穿金戴银,同预想中的一切完美符合,古玉就是不淡定也不行呀。

    远远地就看见张栩在坏笑着调/戏良家妇女,古玉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阿洛教他的。缓缓走了过去。

    “嘿,小姑娘,爷有的是钱,跟着爷,保证吃香的喝辣的!”张栩自诩长了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俏脸蛋,壁起咚来也是得心应手,他不管此时人来人往,也不理会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围观群众的目光。毕竟他身旁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有钱,任性!

    倒是被壁咚的小姑娘眼泪汪汪。心里想着自己肯定出门忘记看黄历,碰上这么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奈何小姑娘人单力薄,不然定是一大嘴巴子甩过去,“我去你二大爷的!”

    而古玉走上前时,瞧见的便是张栩嘟着嘴巴,一脸谄媚地凑过去要亲人家的模样,瞧瞧,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古玉当即就露出了一个作呕的神情来,看得不远处坐在客栈二楼的白卿是直摇头。

    “哎呀,他是要去勾/引张栩的,怎么还呕上了,不行不行,古玉就是没经验!”

    “你有经验,你上!”李晗风面色不善地说着这话,然而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古玉的一举一动,脑海里不自觉冒出古玉被张栩壁咚的画面。

    呵呵,张大人,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阿洛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饮茶,也不出声,嘴角却是泛着淡淡的笑意。这就是个看好戏的,不,这是看好戏的二人组外加一个随时爆炸的醋瓶子。终于,三个人的瞩目之下,古玉已然越过张栩身旁的三个保镖,站在了他的面前,同时更是将原本张栩怀中的姑娘拉到身后,顺带接住张栩怒气冲冲挥来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开口,“张公子,你想死吗?”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张栩就是个被宠坏的世家子,向来是他叫人往东,那人爬也要爬到东边去,就是这么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被人拦着了!

    张栩当即瞪大了眼睛,幽幽地来了一句,“好的小姑娘,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然而他气势汹汹,古玉却只冷着脸,“呵,究竟是谁,引起谁的注意?”说着更是眉眼微挑,淡淡的波澜不惊声音之间有着不容他人抗拒的一抹魅惑。

    直听得张栩心里酥酥麻麻,双腿发软,当即就要将眼前这个强势的姑娘搂入怀中,只是极力克制之下才稍稍稳住身形,只是被古玉一直握着的拳头却愈发滚烫。的确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姑娘,而像是古玉这样的,还是张栩第一次瞧见。

    他动弹不得,只能又羞又躁地嚷道,“你……”

    古玉却忽然低低地一笑,仿佛被融化的冰山,只是浅浅勾起的嘴角便使得张栩当场石化,于是古玉二话不说伸手揽过张栩的后脑,强势而霸道的吻堵住他即将脱口的骂声,将他的话语全部吞入自己的肚中。

    张栩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剧烈跳动的心脏,竟然是因着这么一个强势的女子,然而这其中的滋味妙不可言,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坠入爱河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阴谋

    “爱谁,说话。”古玉的话语带着不可抗拒的魅惑。

    “你。”张栩脸颊绯红,靠着古玉的肩头,幸福地闭上了双眸。

    皆大欢喜,全剧终!

    呵呵,怎么可能!

    白卿感受到身旁李晗风阴狠的目光,一个激灵,他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又做梦了,现实之中的张栩同古玉,可不似梦中和谐。

    “好的小姑娘,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张栩震惊地看着古玉,不敢置信,只不过看着瘦弱不堪的小姑娘,竟然接住了自己的拳头。

    “呵。”古玉冷笑一声,眼神锋利,几乎能杀得人片甲不留。

    “对,就是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一幕看得白卿热血沸腾,他小声嘀咕,满心期待,“吻上去!”

    这话听在李晗风的耳朵里,他向来威严的面容此时却愈发黑了下来,当即恨不得糊白卿一脸随便什么糊状物体,叫他闭嘴才好。

    喔,他的小玉玉,他的媳妇妇!

    这还能忍?!李晗风嘴角抽抽,视线仍然盯着古玉的一举一动。他想好了,若是古玉真的听从阿洛夫夫的话去吻那家伙,那张栩这张嘴,就不要留着了。只是古玉挣扎片刻,真的凑了过去。

    喔,漏!

    李晗风气得紧紧握住了拳头,青筋冒了出来。

    白卿倒是激动得一手捂着嘴,一手紧扣住阿洛的衣袖,这真是历史性的画面啊喂!其实一开始让古玉干这事的时候。古玉自然是不乐意的,不过既是阿洛的吩咐,古玉咬咬牙。还是面无表情地把嘴凑了过去。

    不想……

    只听得清脆得一声,啪的一下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来。

    张栩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即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前空翻外加一个托马斯回旋被掀翻在地,以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真是抠都抠不下来。一旁的古玉都震惊了,看了看自己还僵在半空中的右手。确定这不是自己干的。

    “我去你二大爷的!”倒是一旁的姑娘拍了拍手,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低头看着张栩。当时就她一个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看见有了帮手,瞬间气势高涨。卯足了劲地把巴掌甩了过去。“……”只是此时此刻。客栈二楼的三人组瞧着仓皇离去的张栩,忽然觉得……真是世事难料啊!

    而远处“你等着!爹爹有人欺负我!”的余声还未散去,原本趾高气扬的姑娘此时又微微低着头,面颊绯红,无限娇羞。她也不敢看古玉,只是弱弱地低语,“姑娘出手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姑娘……姑娘意下如何?”

    “……”古玉低头看着这姑娘这般模样。依旧维持着自己万年冰山面瘫脸,心里倒是想着,怎么办,剧本里没这一出啊?!

    想起了往事的白卿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此时将白卿一把提着的古玉仍旧是皱着眉头,看起来根本就不明白这个时候白卿还能够露出这般的笑意来又是什么鬼,她的面色仍旧是阴沉沉的可怕,“你还笑!”

    白卿这个丫头,果然是不怕死啊!

    然而古玉虽说这般说来,白卿却还是沉浸在之前那般欢脱的记忆之中,没有摆脱出来,因而白卿的面上仍旧是驱散不开的笑意,却没有意识到,古玉的脸色反而是愈发的可怕,显然还在因着自己方才提起了李晗风而耿耿于怀。

    等到白卿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之后,赶紧同古玉认错,企图让古玉不要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她只讪讪地笑着,愈发讨好地看着古玉,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哎呀古玉,你不要生气嘛,我这不是要跟你说实话来着嘛,原来这几日来的这些人是从昆仑来的!”

    白卿仗着自己知道不得了的好消息,手中也算是握着筹码,古玉听着白卿这般说来,若有所思,果然将白卿放了下来,只是她仍然皱着眉头,也不知晓是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终于声音沉沉地开口,“昆仑上的那些人?他们自诩仙道,想来看不起我们恶人谷之人,如今竟然造访恶人谷,一来还来了三个,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听说是有什么交易。”自然,来恶人谷的外人,不是走投无路来投靠恶人谷,就是为了交易而来,白卿献宝似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古玉,只是古玉却是想着,这些人从来都不将恶人谷放在眼里,难道他们也有所求,还是这其中,是有什么阴谋?!

    白卿察觉到古玉的眼神是愈发的阴暗,也不知晓原来她心里是有着深深的担忧,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性地问道,“古玉,你是不是担心那些人是心怀不轨?”

    自是如此,古玉沉默着点头。

    “啊,不会啦!我看着楚河的功力,和阿洛都是不相上下,他们图我们恶人谷什么呀!”只是白卿的心倒是宽的很,笑着摆了摆手,一下子就叫古玉哑口无言。

    这丫头说得似乎没有错,恶人谷之中,还是凡人居多,不像是昆仑上的那些人,许多都已经修成了仙身,

    古玉也是实在想不明白那些人来恶人谷到底是有何居心。

    然而古玉还没有想明白,阿洛倒是先去寻了白卿来,当着古玉的面就这么带走了白卿,古玉的心中很是愤愤,然而她还是敢怒不敢言,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面色阴郁地看着阿洛领着白卿从自己眼前离开罢了。

    白卿也不知道阿洛忽然来寻了自己到底是因着什么,她歪着脖子看着他,然而与此同时却是听得阿洛幽幽来了一句,“白卿。这几日从昆仑上来的那些人,你可是有印象?”

    “啊……什么昆仑上来的人啊?”白卿还想着装糊涂,她还以为阿洛意味深长地说着这话是试探自己来着。眨巴着眼睛,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然而阿洛瞧着白卿如此,却是露出了愈发别有深意的笑容来,什么都不说,便是毫不犹豫地一个拳头砸在了白卿的脑门上,“装,你还装!”难道白卿以为自己不知道她方才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么?!

    白卿见事情仿佛已经败露了。这才又是吐了吐舌头,挠了挠头发,露出了很是不好意思的神情来。却还是嘟囔着嘴开口,“哎呀,被你发现了哈哈!不过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来干什么,楚河确实和我见过几次面。你也知道的。之前也是他把我掳走的。”白卿两手一摊,语气似乎有些无奈,“至于慕染姑娘吧,我也只知道她是楚河的妹妹,楚河之前让我去荆州找她,我也是听了楚河的话,将她带回恶人谷而已。”

    白卿这是实话实说,然而她不明白自己说着这话的时候。阿洛这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又是什么鬼,白卿还在纳闷的时候。总算是听得阿洛是淡淡地开口,“所以那位白夜瞳,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楚河不是将实情都告诉了白卿这个丫头么,只是她如今还是这么一头雾水的模样又是什么情况!阿洛不由得皱眉,然而白卿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机,她此时蹙眉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得模样自然也不是装出来得,只是过了许久,白卿还是摇了摇头,疑惑地说道,“不是说那个什么白夜瞳是前任恶人谷谷主么,难道他还有什么秘密?!”说到秘密,白卿自然也就好奇起来,笑着看着阿洛,企图盼着他能说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来。

    看来这丫头确实是忘记了,阿洛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不过面上也只是继续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只是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喔,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他这样的人,你还是被惹着比较好。”

    说着阿洛转身就走,也不顾身后的白卿大呼小叫着,白卿真是不明白,阿洛来寻了自己,难不成就是说这么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那这个人也未免是太闲了吧!

    白卿小声嘀咕了几句,不在看阿洛,心里想着自己还是去找古玉玩吧。

    然而她转过身子,自然没有看见,身后的阿洛还没有走几步,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声音淡淡的,收敛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笑意,“我不知道叔叔你还有这般癖好?”

    “叔叔?阿洛你还真是客气。”白夜瞳从暗处缓缓走出来,他的面上仍旧是不怒自威的笑意,看上去一排威严,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阿洛,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大家都是活了几百岁的年纪了,这么客气有事何必,你还是直呼名字吧。”

    阿洛听着白卿的话,想着他显然是因着这一声叔叔耿耿于怀,不过阿洛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录着别有深意的交易,不置可否。

    白夜瞳这才继续淡淡地说道,“阿洛,白卿不过是个丫头,有些事情,她自然还是不知晓的好。”

    “所以她的记忆,真的是你可以抹去的咯!”阿洛听着白夜瞳这般说来,倒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笑里藏刀的白夜瞳,“白叔叔,白卿毕竟是你的女儿,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你的心,可真宽。”

    阿洛这话里的讽刺显而易见,就像是他此时嘴角上扬的弧度,只是白夜瞳听着这话,仍旧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罢了。

    然而他继续说道,“不是不说,只是时候未到罢了,白卿毕竟是我的女儿,更何况,我也没有刻意抹去她的记忆,她儿时的记忆自然是在的,不过她忘了她父亲的名字叫做白夜瞳,也望了她父亲的相貌罢了。”白卿说这话的时候波澜不惊,然而眼里的威胁在不动声色之中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是令普通人胆颤心惊,此时站在白夜瞳面前的人是阿洛,他就这么瞧着白夜瞳威胁的样子,面上仍旧是咧着嘴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白叔叔,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你这回的生意,有楚河同慕染帮你。你还不能完成么?”

    “自然完不成。”阿洛本来还是想着冷嘲热讽几句,却不想白夜瞳真的冒出了这样的话来,而他这样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否则我在荆州就有所行动了,也不必大费周章,将他恶人引入恶人谷之中。”

    白夜瞳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他是来找阿洛帮忙来了,阿洛似乎并没有想到白夜瞳会回答得如此爽快。却也不过是微微一愣,看着白夜瞳的神情之中也多了几分复杂的眼神,“所以你是要我帮你这个忙咯!”阿洛心中忽然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能让白夜瞳如此大费周章,阿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白夜瞳,说出的话里愈发地不客气。

    白夜瞳却是笑了笑,一副你既然已经知晓我想干什么。自然知道你要干什么的语气。“若是此事大功告成,阿洛,这其中的好处,自然不必再说。”白夜瞳这话虽然说得胸有成竹,然而他眼里的阴郁实在太过明显,阿洛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我年纪大了,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是不行了。再说,白叔叔。你们昆仑人才辈出,恶人谷都是凡夫俗子,你来找我干什么,我不过是拖你后腿罢了!”

    阿洛说的这话似乎在理,若不是熟悉他的人,听着阿洛这般说来,只怕也只当他是贪生怕死的少年罢了,然而白夜瞳瞧着阿洛如此,面上反而是露出了愈发复杂的眼神来,他笑了笑,“只怕这事由不得你!”

    白夜瞳说得并非是威胁的话,当初他将恶人谷教给了阿洛之时,是因着他实在无心管理恶人谷,然而却不想换得的却是短暂的安稳,他早就后悔,如今再次回到恶人谷,便是想要夺回自己的一切,“阿洛,若是你不帮我,看来,我是要收回这恶人谷谷主的位置。”

    “你要收回就收呗!”只是白夜瞳这话威胁不到阿洛,他眨了眨眼经,露出了很不在乎的申请来,“白夜瞳,你该不会觉得,这恶人谷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吧,我那时也不过是一时贪玩罢了,如今这恶人谷琐事这么多,你拿回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呵呵,是么?”只是白夜瞳却是眉眼微挑,再一次幽幽开口,“没了这恶人谷,你如何去庇护楚慕染,更何况,我要让那丫头做的事情很是凶险,若是没了你,凶多吉少什么的,我可不能保证那丫头的安全。”

    “所以你是拿慕染威胁我咯?”阿洛终于微微眯起眼睛,第一次露出了并非善意的眼神来,他阴郁下来的神情此时更是显得愈发可怕。不止是白夜瞳,若是此时有恶人谷在场,只怕这时也是第一次瞧见自家年轻的谷主竟然露出这般阴郁的神情来。

    “威胁什么的倒是谈不上。”然而白夜瞳的模样仍然很是笃定,眯着眼睛,他露着的笑意如同春风化雨,若不是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般的话,“只是那个丫头的性命,不在我,而在你手里握着罢了。”谁也看不清白夜瞳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隐藏着的神情。

    然而,阿洛面上不过也只是阴沉了片刻,很快他又是重新舒展了笑容,咧着的嘴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他摇了摇头,像是很失望一般,“呵呵,白叔叔,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慕染那个丫头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是你把那丫头看得太重,还是将我看得太轻?!”阿洛说着这话的时候更是摇了摇头,啧啧了几声,然后便头也不会地离开了,而他的身后,白夜瞳的神色仍旧一片复杂,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阿洛离开的背影,思索了片刻,还是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话来,“呵,是么?”

    然而在恶人谷一处屋室之中,慕染的神色也带着些许的凝重,她的视线落在身前桌案的棋局之上,才发现这是一局死棋,她心下一沉,手中握着的黑字不知从何落下,沉思片刻还是幽然叹息一声,“师叔下山之后,便彻底脱离了昆仑,我再也没有在师傅的口中听过关于师叔的任何事情,只知晓这千百年来,昆仑上下,却一心捉拿师叔,他却这么出现,到底是福还是祸?”慕染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开口。

    然而慕染虽然这般说来,心里也有几分自己的想法。

    果然苏钰听慕染这般说来,面上倒是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他也不多说西什么,微微地沉默之后,只是轻轻地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不起眼的一处,原本双方都走投无路的死棋此时仿佛豁然开朗,苏钰故意为慕染留了一条后路。

    “他来寻你,自然知晓你如今已并非昆仑之人,至于楚河,他失踪了那么久,也早已脱离了昆仑的关系。他定然知晓,你们不会将他如今的行踪告知昆仑。”苏钰轻声细语地说着这话,然而却也是让人信服。

    只是慕染心中还是疑惑,能让他的师叔这般劳师动众,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这般想来,慕染倒是想起了先前那个鲜衣怒马,差点儿害了自己姓名的女子。

    莫依然。

    会是她么?慕染可是听说,莫依然虽然身为红衣教前任掌教,只是自从她掌教不过三年就带着红衣教教众一路杀上昆仑反而害得红衣教元气大伤之后,红衣教上下可是对她极其不满,而她的兄长,红衣教新任掌教更是宣城莫依然同昆仑勾结,人人得而诛之。事实上,几十年前,莫依然确实死了。

    慕染想着想着,心中忽然涌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想法来,她执棋子的手竟然也随之轻轻颤抖起来,抬起眉眼,慕染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苏钰,只是苏钰却仍旧是浅浅地笑着,似乎已然应征了慕染心中所想。

    “怎么会?!”慕染神色怔怔,她如何没有想到,她同楚河,都是坐着令人重生的好买卖,自是这般有违天命的事情,即使慕染已然熟稔,却也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因此篡改了其他人的命格,否则天道轮回,她这般有违天道,只怕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犯人同这些魔教到底是不一样的,凡人死后堕入轮回,生生不息,而无论是仙道好事魔道,其命格都比凡人要复杂许多,慕染只做凡人的声音。而事实上,他们这一派,上至仙祖,下至慕染这一辈,从来都只做凡人的生意。

    仙道或是魔道,他们的命格,又岂是他们楚家说改就改?!

    如今白夜瞳兴师动众,无非就是想要重回先前的年岁,使得莫依然起死回生,然而莫依然毕竟魔道中人,慕染断然不敢接这门生意!

    她心中恍惚,手中的棋子错位,反被苏钰将了一军。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苏钰微微蹙眉,看着慕染,他自然知晓慕染心中所想,一早,苏钰便已然明白了过来,然而他却只是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了,只要是你师叔想做的事情,无论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师叔也在所不辞。”

    苏钰说得没错,慕染还记得年少时那般昏天黑地的岁月,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昆仑的摇摇欲坠,也是第一次知晓,若是有些人甘愿堕仙成魔,那便是他们的命数。

    她现在见到白夜瞳之时,纵然还是同在昆仑之时,那般仙风道骨的模样,然而慕染却终于明白,白夜瞳早已不是他的师叔,从背叛昆仑开始,他便已一心赴死的姿态,背弃了仙道,否则他也不会一手创造了这恶人谷,成了这恶人谷的第一任谷主。

    慕染觉得自己再也脱不开身去,只是她不知晓,白夜瞳会以什么来威胁她,毕竟她也曾经见识过,这位师叔的手段。

    慕染陷入沉思之中,不想忽然只觉口中一阵腥甜,她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鲜血自嘴角溢出,她的脸色骤然苍白。(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章 回教

    “慕染,你怎么了?”苏钰自然是瞧见慕染的异样,嘴角的血渍衬得她的脸色愈发惨白,苏钰心中已经,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呵。”慕染只觉眼前恍惚,头晕目眩,却又忽然凄然一笑,对上了苏钰的眼神,“我便知晓,我本该知晓,师叔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说话之间,慕染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苏钰握紧了慕染的手,蹙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我这就去找白夜瞳。”

    “不。”慕染是觉察了苏钰不好的脸色,却还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慕染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是泛着淡淡的笑意,“师叔本就是一意孤行的性子,他此时早已入魔,你和我加起来,都不是师叔的对手。”

    “难道看着他这么毒害你?”苏钰的眸子微微垂下来,眼里是慕染苍白的脸色,他也随着心如刀绞,只是慕染的神色却一如往常,除了面上浮现着病态的惨白,只是对上慕染眼里的笃定,苏钰这才平复了心情,眼里有一丝锋利一闪而过,与此同时,苏钰终是缓缓开口,“白夜瞳既是想威胁你我,我自然也有威胁他的法子。”

    慕染听着不置可否,只是她心中所想早已同苏钰不谋而合,她自然是想起了一个人来,念及此,慕染终于缓缓擦去嘴角的刺目的鲜血。

    不过慕染没有想到,她没有去寻了那人,白卿反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慕染姑娘……”白卿挠了挠脑袋。分明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看着慕染清冷的面色,白卿忽然又觉得自己一时语塞。也不知晓从何开口,还是慕染眉眼微挑,先发觉出了这丫头的心思,缓缓开口道,“叫我慕染便好,你来寻我,可是为着我师叔一事?”

    从她再一次见到白夜瞳开始。不必楚河说明,慕染便知晓了她同白夜瞳之间的关系,想来楚河分明告知了白卿实情。只是白卿仍然是一副对白夜瞳一无所知的样子,这也定是白夜瞳做的手脚吧。

    慕染笑了笑,而白卿听着慕染这般说来,终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眨巴着眼睛。讪讪地开口,“哈,慕染,我知道你是……你是楚河的妹妹,我也听说了……”白卿绞着手指头,又是一阵犹豫,这才继续开口,“听说白先生那位莫依然莫姑娘之间有不少的纠葛故事。可是我从楚河从阿洛哪里只听说了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而后半部分。我听说,只有你知道,所以我便来……我便来听听这故事……”白卿说着不由得脸红,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这件事情却是出乎意料地好奇。

    她当然不知晓这是因为白夜瞳同莫依然,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的亲生母亲。

    而她这样文莱慕染心下了然,却也只是浅笑着静静泡了一壶茶水,又邀了白卿坐下,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地开口,“我确实知晓关于我师叔同莫依然的事情,不过,也不是很清楚,若你不过是想听一个故事,我说说,倒是也无妨的,只是这信与不信,白卿,你可要自己定夺。”

    白卿听着慕染这般说来,忽然眼前一亮,更是感激不尽地点了点头。

    其实莫依然并没有完全地失忆,生下了白卿之后,她的记忆忽然一点一点地回了来,先生想起了许多模糊不清的往事,后来回忆一点一滴纷至沓来,直到有一天,莫依然忽然记起,她竟是红衣教的圣女,后来,继承了她父亲的衣钵,接任了红衣教教主之位。

    可是她同她的丈夫白夜瞳之间的恩怨,莫依然仍旧没有想起过,然而她心中强烈的不甘却是在日复一日地警告自己,她要夺回属于自己得位置。

    这一日,莫依然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她仿佛又回到了还在红衣教的时候,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不知名的柳绿花红,她躺在干净松软的土地上,一睁眼,明晃晃的日光几乎刺痛双眸,而他微微眯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起身的时候,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那时无名也不知何处的故乡。莫依然不知晓自己为什么忽然回了红衣教,似乎印象里,白夜瞳离开恶人谷数日,她收到来自红衣教的书信,据说捉住了白夜瞳,她心中惊惶,连夜奔波,终是赶至了红衣教。

    她心中是无端的惊惶,然而越是如此,她的脑海里也忽然无端多了一些不曾属于自己的记忆,先是白衣束发的少年,眉心一朵朱砂,正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自己,而后记忆终于缓缓清醒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响,只忽然变得恍惚起来。

    待到那人的面貌缓缓靠近,莫依然几乎惊呼出声,他是白夜瞳啊。

    白夜瞳,便是记忆里那个双眼血红,杀气腾腾的冷漠男子。

    一想到这里,莫依然的心里忽然又疼了起来,缓缓地扶着胸口,她微微低着脑袋,只见此时的自己却是一袭红衣,再不是一直以来雪白衬衣的模样,这般陌生而熟悉的模样却是使得莫依然不由得微微皱着眉头的。

    而她的眼睛掠过了周遭,再细细想来,嘴角的笑容反而是翻着一丝淡淡的苦涩,这毕竟不是自己的红衣教的,那时的红衣教,即便不知晓究竟经历了多少荒芜的岁月,即便等到她离去的时候,却始终也只是杂草遍地妖气腾腾罢了,偶尔有难以言述的花骨朵,点缀在一片郁郁葱葱之间,却不似这个地方,生机盎然。

    此时的莫依然涉足了这般熟悉而陌生的土地,一时呆住,她这般想着的时候,视线缓缓地涣散开来。只是却忽然有什么落地的声音牵扯回了莫依然的思绪,便是这般猝不及防地从莫依然的身上落了下来,竟是她从不离身却因着多年前随着妖力凭空消失的长鞭。

    莫依然的眼里泛着淡淡的疑惑。又是缓缓地俯身拾起,只是这长鞭比想的沉重许多,泛着诡异的红光。

    莫依然微微皱着眉头,好看的眉眼之间,是疑惑且忧心的模样,而便是这时,她只觉得握着长鞭的指尖一阵刺痛。他来不及松手,忽的见到了手柄之处却忽然泛着异样的光芒,待这华彩消失之后。莫依然终于惊异地看清了这一字一句,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字,却是字字珠玑。

    他睁大了眼睛,而眼里也不知晓为何。忽然露出了惊惧且恐慌的神情来。再来不及多想,莫依然握紧了这长鞭,将它塞入了怀中,却是念了一个诀,飞快地朝着红衣教赶去。

    白夜瞳遇险,速救。

    看见那几个字的刹那,不知为何,莫依然的脑海伸出又闪现了那个白净的少年通红地睁着双目的模样。只是那般神色,并非是他的煞气发作时六亲不认的无情样子。也不是他一次次对着自己刀剑相向时被吞噬了心智的冰冷,他通红的眼睛里噙着温热的冰冷的源源不断的泪水,一颗颗砸了下来,砸在他的心里,他张着嘴巴,只是凝固的画面里,他只是神色怔怔地看着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那一句“大师兄”便像是在这个时候被凝结了一般。

    莫依然只觉得他此刻的心都要跳出了胸腔,又像是无论他在如何快,也是有什么要失去了。

    果然。

    红衣教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上,他赶到的时候,他的亲弟弟莫衍伙同红衣教诸位长老将白夜瞳团团围住的时候,她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锋利的刀剑逼迫着正几乎半跪在地上的白夜瞳,刀光剑影之间,白夜瞳的身影更是摇摇欲坠,就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而要跌落一般,只是即便在这样的时候,他却还是紧紧地咬着牙齿,尽管嘴唇已然被咬发青,面上也是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

    “夜瞳!”莫依然没有意识到她此时声音里的沙哑,也没有多想,在这锋利的剑光之间,手中的长鞭早已出鞘,一己之力冲开了阵仗,那些刀光剑影转而落在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只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几乎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而他却恨不得自己是失去的感觉的,因着这般锥心的疼痛,若是常人恐怕早已灰飞烟灭。而即便是她,也觉得全身都像是撕裂了一般。

    然而,她却还是咬紧了牙关,强撑着一下掠到了白夜瞳的面前,将他狠狠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嘴角的血丝终于落了下来,白夜瞳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莫依然的怀中。

    而莫依然哪里承受得了这般的法阵,只是冲进去的时候,她早已是伤痕累累,而白夜瞳如此遍体鳞伤的模样更是使得莫依然忽然之间气血上涌,紧接着口中更是一阵腥甜,他的身子显得有些踉跄,只是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扶着白夜瞳的手却是愈发的紧了,不过口中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喷出了一大滩的鲜血来。

    莫依然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般,却还是紧紧地搂着白夜瞳倒了下去,只是即便是将要坠落的时候,他却还是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身子朝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只为了白夜瞳能够少一点疼痛。

    倒地的时候,白夜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原先双目的通红缓缓褪了下来,莫依然听见了白夜瞳几乎是颤抖着的声音,“快走……依然,你快走!”

    泪水自这个白衣男子的眼眶里落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也落在了她的眼眶里,那一瞬间,莫依然几乎分不清他眼睛里究竟是白夜瞳的泪水还是自己的泪光。

    也是在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白夜瞳的身体竟然会是这样轻,轻得……就像是他下一刻就会任凭着他消失了一般。

    那一刻,莫依然的身子是愈发的颤抖了起来。

    而她却不知晓,白夜瞳在这法阵之中已经强撑着等了多久了,红衣教即便在当年昆仑一役之中受到重创。只因着历任教主的功力还有几位长老,其威力本就是无法想象,她一双眼睛忽然血红一片。盯着那些杀气腾腾的红衣教教众,那一刻,如同许久之前那位才接任了掌教之位的女子,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居高临下的莫衍没有想到真的会见到自己的阿姐,他面无表情,只是望着莫依然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改了口,声音哽咽,身影踉跄。

    “阿姐。我终于等到你……回家了。”莫衍通红的眼眶似乎要落下泪来,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袭红衣,长发及腰。比女子还要细滑的皮肤。还有让天下女子皆自愧不如的如花美貌,只是说话之间,莫衍却还是轻轻咳嗽几声。

    他的脸色因着这病态愈发惨白,他的身子,一直也不大好。

    “莫衍,你何必如此假惺惺。”只是莫依然微微仰头瞧着台上的男子,面上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神情,有的不过是滔天的恨意。她冷声开口,丝丝入耳。“莫衍,我还以为,你盼着我这个阿姐死!”

    “阿姐,怎么会?”只是莫依然这般开口,不想莫衍却是露出了一位委屈的神情来,他瘪着嘴巴,一双眼睛几乎要哭得梨花带雨,他就这么看着莫依然,继续哽咽着,“阿姐,我想你,想得紧了。”

    “既然如此,如今我回来了,你便交出红衣教教主之位!”莫依然自然不信莫衍的话,若是放在从前,若是她不知晓她的这个好兄长三番五次地派人追杀自己,只怕此时还会相信莫衍这般逼真的话,只是……她冷笑一声,对上莫衍委屈的眼神,却是面不改色地开口。

    果然,莫衍的神情愈发委屈,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位长老,显然是两手一摊,似乎很是无奈,“阿姐,推我入这教主之位,是几位长老的主意,只怕阿衍无可奈何。”莫衍自然是笃定了这几位长老会帮衬着自己,更何况,他们对莫依然,其实早已恨之入骨。

    果然,大长老当即便下令将莫依然这叛教之徒关入牢中,他们抓了白夜瞳来,本来就是为了请君入瓮,捉住这个叛教之徒,当年若不是莫依然,红衣教也不会元气大伤,最后反而使得磨脚其他几派有机可趁,差点儿害的红衣教灰飞烟灭。

    莫依然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莫衍眼底一闪而过的奸诈笑意,只是在长老将自己囚住之前,莫依然还是勾着嘴角,缓缓将手中长鞭高高举起,“红衣教教主信物在此,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有谁敢动我!”

    之前他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一声的法力,而她从不离身的长鞭也随之消失不见,而这长鞭,自是红衣教教主所有,经历了无数岁月,仍旧象征着教主的身份,莫依然不过就是想告诉这些人,她才是名正言顺,继承教主之位的人,而台上站着的这个,莫衍,不过是个妄想谋朝篡位的祸害罢了!

    果然,莫依然此话一出,几位长老纵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跪下来,这是祖上的规矩,他们动不得,跟不敢违抗,而莫衍此时的眼里更是一团阴狠的戾气,只是莫依然这话都说出口了,他心中愤恨,却还是只能随着几位长老,莫依然,他还真是小看了她了!

    莫依然才回了红衣教之中,自然知晓她此番只怕凶多吉少,然而她的眼里,还是只有白夜瞳罢了。

    因而她并没有同这些人过多纠缠,反而先是将白夜瞳安顿了下来。

    身受重伤的白夜瞳在此时躺在了床榻之上,泛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下的被褥,而紧皱的眉头之间,是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愁思,他梦见了许多从前的日子,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纷至沓来的时候,他就像是被深深拉进了绝望的深渊,身子沉了下去,只是莫依然那干净而纯粹的脸庞却在自己的梦里逐渐地清晰起来。

    那是他们还在恶人谷的岁月,温暖而美好。白夜瞳在回忆同身上的伤口疼痛的折磨之下惊醒,含笑的目光对上了清凉的一双眸子,莫依然终于瞧见了白夜瞳睁眼,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排雪白的八颗牙齿,白夜瞳只是看着这般笑容,先前的压抑不知道如何早已是一扫而空,却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食盒,更是不着痕迹地小小地吞咽着自己的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不知道为何,忽然又是觉得不自在起来。

    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只是白夜瞳却未发觉的,因为下一刻,画面忽然飞快地从他的眼睛里匆匆略过,他还没有贪婪地抓住了这一丝温暖的时候,再一眼,看见的,却是自己年少的模样,岁月消磨了他脸角的轮廓,露出了削瘦的下巴还有深邃的瞳孔,只是那个曾经笑容干净而温润的少年却也因此变得愈发的沉默了起来,就像是韶华易逝,封印封住了白夜瞳的笑容,以寒冰将他层层包裹,那难以言喻的疏离令莫依然忽然觉得心惊胆战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身子疼得厉害,伤口撕裂一般,却只是远远地望着莫依然,触碰不到她,看见的,也不过是他冰冷的眼神罢了。

    而莫依然自然不知晓,便是此时,红衣教上下,皆是恨不得自己去死的。

    “这个傻孩子,那时的情形,白夜瞳自然是要死得,何必护他!难不成他还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不成1”红衣教的大长老长叹一声,面上却是如同以往的不苟言笑,“若非白夜瞳被我们控制,我又何必如此,莫依然向来做事严谨,从不冲动的性子,如何这一回倒是这般失了分寸?也是,自那时她带兵攻上昆仑,便早已不再是我们红衣教的弟子!”

    一旁的莫衍却只是面色阴郁得听着大长老如此说来去,却一直沉默不语,然而袖子里的手却是握紧,录着一道道狰狞不已的青筋。

    而大长老说到这里,又是长叹一声,衣袖落了下来,眼里依然是深深担忧的神色。

    大长老收手负在身后,紧皱着眉头,虽然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那紧皱着的眉头却是瞒不过他此时心里的长叹一声,他自然知晓那时的剑阵是有多么的厉害,他那时想着白夜瞳既然被法阵所控制,这样的一个孽障,自然是再也留不得了,更何况他还是昆仑之刃人,是害得红衣教一蹶不振的罪魁祸首,他自然恨不得将白夜瞳千刀万剐!

    一想到这里,大长老便也只有心中一横,他早已是准备了将置之于死地的,那般的法阵有多厉害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生生地受了那样的力道,只怕如今莫依然这孩子……哼,这样的教主,本来就留不得,死了倒是最好!

    大长老一想到这里,那眼里似乎笼罩着什么一般,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维持着那般僵硬的神情,一动不动地瞧着此时正躺在床榻之上忍受着伤痛的折磨的莫依然罢了。莫依然当时虽说站在他们的身前,狂妄自大地说出了那样得话,

    一直沉默不语的莫衍此时自然是将大长老的一举一动收入严重,他想着大长老向来支持自己,而如今莫依然这个罪人才回了红衣教,他却仿佛心疼这个人似的,立场也开始飘忽不定,更何况莫依然如今手中有教主之位,他此番利用白夜瞳引得莫依然,是为了让莫依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不是让她来夺回自己的教主之位!

    一想到这里,莫衍的面色是愈发地阴郁,然而当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大长老的面上,看着那个老者飘忽不定的眼神,忽然又是在心中暗暗决定,这样的人,看来自己的身旁是留不得了,若是谁敢倒戈莫依然,那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便杀一双!(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重伤

    只是此时红衣教之中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而深受重伤的莫依然同白夜瞳二人自然不会知晓,就像莫依然并不知道,在她陷入恍惚之间,莫衍却是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莫衍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看着莫依然,许久,终于满面阴郁地开口,“莫依然,你我血脉相连,我本不该害你,怪只怪,从小到大,父王的眼中便只有你,便是这红衣教教主之位,他都要让与你,莫依然,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莫衍说着这话的时候杀气腾腾,而他没有去瞧见,莫依然此时却是忽然拧着眉头,也不知晓究竟有没有听到莫衍方才的话语。

    “白夜瞳!”

    在梦魇之中惊醒,莫依然紧皱着眉头,于睡梦之中还在一声一声,唤着白夜瞳,她的白夜瞳,身子更是在床榻之上微微地颤抖着,而在恍惚之间,他是感觉到了失去呼吸的白夜瞳在弥留之际还在唤着自己的情形。

    惊雷划过天际,于他的耳畔擦肩而过,大雨冲刷悲伤而绝望的心境,他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听见了白夜瞳低低的一声,一如他如平日里再沉稳不过的语气。

    只是那一声低低的话语之中却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他说,“我多想听见有一日,他能够对我说一句。”

    “白夜瞳,我回来了。”

    “只是这终究,不过还是奢望罢了。”

    “即便是死了。我也会在恶人谷等你,生生世世,死后不落轮回。我等你回来。”

    那些苍老而沙哑的话一字一句砸在了莫依然的心底,她只觉得心底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而扑倒在地上的时候,身上撕扯着的疼痛却是不及心里的半分的,黑夜接踵而至,她终于再也受不住一般,随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眼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只是即使昏睡之中,那些残酷的梦魇却还是不放过他一般。而在重复循环煎熬的梦境之中,神识缓缓地涣散开来,脑海之中是某个冰冷而残酷的声音。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白夜瞳。你又何必落到这般地步。可你却还深爱着这个男人,这个一世一世,将你折磨得一干二净的男人!”

    “你胡说!”莫依然在听见了那些话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而挣扎着终于摆脱了这般可怕的梦境的时候,莫依然再睁开眼睛,那瞳孔却是瞬间染上了一片血红,煞气自眼眸深处流转。浑身是锋利的戾气,看着甚是令人惊骇的模样。

    来送饭的侍女瞧见了莫依然这般模样。更是微微张着嘴巴,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来,手中的食盒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而她还没有来得及一声惊呼,莫依然却在这个时候飞快地起身,带着腾腾杀气朝着那侍女直冲而去,侍女几乎是愣在原地,那一瞬间,她被这般杀气所惊骇到,早已不知晓如何是好。

    眼见着莫依然即将伤害了侍女,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人拦在了她的面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双本是沉稳得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是在这个时候不再平静,熟悉的声音顷刻之间涌入了莫依然的耳畔,“依然!”

    莫依然是清清楚楚地听见这一身轻缓,娇媚万分,一如那人的相貌,不是莫衍又是谁!

    只是那声音终于将莫依然从这深渊里拉了出来,只是手中的掌风凌厉,那般力道却是收不住的,而眼前莫衍踉跄的身姿终于映在了莫依然的眼睛里的时候,她不由得忽而瞪大了眼睛,手掌擦过了白夜瞳的肩头,一个急急地收手,只是那一掌还是落在了莫衍的身上!

    他竟然生生接下了自己的一掌,为什么,莫衍这家伙,不是……不是恨不得自己死么?!

    她下手很重,尽管如今又是受了重伤之后虚弱的模样,莫依然不由得心里一沉,那掌风落在了胸口的时候,她自然是瞧见了莫衍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她通红的眼睛此时愈发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神情,微弱的呼吸之间,莫依然却也只是冷冷开口,“莫衍,你究竟又在耍什么花招?!”

    只是莫衍却轻轻闭上了眸子,面上倒是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情来,“依然,你回来,真好!不要伤害她们,她们是无辜的,你现在,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怒气……依然,我们可以……慢慢来!”说着莫衍却是忽然呕出了一大滩的鲜血来,莫依然心中更是一惊。

    只是莫衍说着这话之时又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回不同的,他的神态安详,嘴角的微微上扬像是驱散了心中所有的寒冰,虽然此时却是脸色惨白,他重伤初愈,之前法阵波及了自己,莫衍的身子本就虚弱不堪,此时并未比莫依然好到了哪里去的,看着那般模样,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红衣教的圣医长老很快赶来,瞧着此时躺在床榻之上的莫衍,缓缓抬起了手来,探寻到了莫衍的气息,见脉象平和,也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不过他身后的莫依然倒是忧一副复杂的模样,“三长老,莫衍他可是如何了?”

    莫依然虽说是如是说道,不过莫衍的脸色却不是大好。

    莫衍是他的兄长,怎么说都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其实莫依然的心里并不希望莫衍出了什么差错,若不是他一直以来咄咄逼人,害得自己落得这般地步的话。

    她从小同莫衍一处长大,只是迎泽她生来便是红衣教的圣女,她没有母亲,自幼便失去了朋友,唯一的朋友。只怕也只剩下体弱多病的莫衍罢了。而莫衍因着弱不禁风的身子,也没有人同他玩耍,如此兄妹二人更是惺惺相惜。

    而许是莫衍从未多与人交流的缘故。在红衣教的这八年以来,见到最多的人便只剩下了自己,莫衍不是不知晓这其他的红衣教子弟们私底下是怎么说莫依然的,他们叫她怪物,说她是红衣教的煞星,一出生便害的自己的母亲难产而死,处处排挤针对。莫依然因此养成了愈发沉默寡言的性子。

    是谁也不肯多说了一句话了。

    自然,除了他莫衍。

    谁也不会像,曾经相依为命的兄妹二人。如今却是落得这般剑拔弩张的地步,直叫人一阵唏嘘,而他们其中的纠葛,却比外人所知晓的。还要复杂许多。

    不过莫依然此时除了对莫衍怀着复杂的情感。心中愈发担忧的,还是她相公白夜瞳的安危。

    白夜瞳如今重伤初愈,只是也不过是清醒了而已,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先前便是他也以为自己是要死了的,自然也没有想到他最后会捡回了一条命来,而如今他更是愈发珍惜眼前,他自然也是知晓这红衣教不是久留之地。心中愈发担心莫依然的安危。

    一想到这里,尽管自己如今只是轻微地动一下。全身上下都是在疼的,尽管莫依然帮他挡住了许多法阵的威力,不过几大长老的掌风还是擦过了白夜瞳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身子,若不是他极力地忍着,只怕当时又是要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来的。

    如今白夜瞳的额间更是忽然沁出了几颗汗珠子来,一睁眼却没想到瞧见的却是莫依然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吃力地抬起手来,抚上莫依然的面颊,“依然,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嗯,你好好休息,我们再想办法离开红衣教。”白夜瞳隐隐感觉到莫依然真的不再是那个随着自己下山一无所知的姑娘,只是瞧着她此时瞧着自己含情脉脉的神情,一时之间也不清楚她有没有想起那些让自己日夜担惊受怕的记忆,每每念及此,白夜瞳心中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又听着莫依然这般说来,又是阴沉沉开口,“依然,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红衣教!”

    白夜瞳说着又是深深地看了怀里的莫依然一眼,也不多说些什么,眼神里的沉稳之间是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莫依然面色一怔,轻轻点头。 然而忽然又落入一个坚固的怀抱之中,莫依然忽然又是一怔。

    惊愕之间,她却是在这个时候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炙热的气息,白夜瞳的唇角缓缓滑过了自己的脸庞,细细的呼吸声在他的耳畔回荡着,而鼻尖却涌入了属于白夜瞳的身上那般清冽的香气,那一刻,莫依然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僵硬了起来,对上了白夜瞳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那一瞬间白夜瞳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的,而身体的疼痛也像是消失了一般,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轻飘飘浮在了云上,此刻的莫依然,仿佛是安静地沉睡了过去一般,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只是那两扇密密的睫毛微微垂落了下来,如同扇子一般,微微地触动着。

    她这般模样安静而美好,而白夜瞳就像是四周都被那般来自莫依然身上的醉人却清凉的香气萦绕着一般,那一刻,白夜瞳几乎是看得痴了。

    波澜不惊的眼睛再一次涌起了惊涛骇浪,那一刻,不知道为何,白夜瞳忽然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了那个时候的,这般,他便能够一直看着眼前熟睡的女子,直到天荒地老……

    只是白夜瞳还在失神地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正窝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忽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如此的始料未及,白夜瞳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动得厉害,一张脸更是不自觉滚烫了起来。

    而在这小小的屋室之中,如白夜瞳这般的,可不止他一人。

    不同旋律的心跳的声音缓缓在这一刻交织,最后融于一处,空气里浮动着异样的气息。

    泛着淡淡的尴尬,还有,微微的,桃/色。

    白夜瞳宠辱不惊的一张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那瞪大的眼睛里更像是存在着丝丝愕然一般。而那一双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的眼眸深处,白夜瞳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此时此刻莫依然的一双清澈的眸子的。

    便是这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的脸蛋显得有些红扑扑的。即便是睁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依旧如同两把小小的扇子,而白夜瞳还是第一次如此意识到了莫依然的睫毛竟然是那么长的。

    他是想着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的,只是糟糕的,却在这个时不争气地发觉他的气息却是毫无预兆地混乱了起来,那般急促的呼吸声便像是再也无法抑制的洪水猛兽,几乎从白夜瞳的心底喷薄而出。

    白夜瞳这般想着。终于稍稍恢复了清醒,而慌乱之际,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却是忽略莫依然那向来没有什么神情的面上却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委屈而失望的神色来,白夜瞳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依旧紊乱不堪,而方才因着着急起身而牵扯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更是觉得那伤口是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便是只能够潜心打坐。想要驱散了来自内心的躁动不安,也不知晓究竟是不是因着这般缘故,白夜瞳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变得火辣辣的滚烫起来了。

    而莫依然似乎还沉浸在了方才那般微妙的气氛之中,而看着方才还同自己面对面躺着的白夜瞳如今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如此突兀地开始打坐的时候,他的面上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是那嘴巴却是微微地张着。更是纹丝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白夜瞳,当真是情深意切。含情脉脉!虽说此时的莫依然,面上露出来的不过是呆呆的模样。

    白夜瞳本是为了静下心来的,奈何这床榻本来就是如此丁点儿大的地方,又是挤着他与莫依然两个人的,莫依然的身子还抵在了他的腿边,即便是隔着单薄的衣衫,也能够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而也是因着这般缘故,白夜瞳身子里的火不但没有下去,反而是燃烧得更旺了。与此同时,他虽说是闭着眼睛,不过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了一丝毫无顾忌的**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就像是要将他看穿看透一般,白夜瞳被这样的目光折磨得有些受不了,而这看上去不过是形势的打坐,自然是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白夜瞳心里想着若是自己这般静不下心来,只怕是要走火入魔,若是伤着了莫依然就不大好了,这般想来,他赶紧止住了自己,便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微微侧过身子的时候,那眼神却是一下子呆滞,更是不由自主地重复着吞咽口水的动作,那喉结上下翻滚着,白夜瞳的眼睛里如同一团火在烧着一般。

    莫依然此时此刻正倚在了床榻之上,先前他们俩面对面地躺尸的时候白夜瞳已然是意识到了这单人床也不是很大的,而如今他这般盘腿而坐,更是占着了大半的地步,可怜的小依然只能够被默默地挤到了角落之中,看着有些微微缩成一团地侧躺着,果然是一副撩人的风姿,而这也就罢了,也不知晓这丫的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先前养伤之时身上穿着的亵衣此时却在肩头缓缓滑落了下来,也不知晓莫依然有没有发觉的,只是那似露非露的锁骨真是好看,白夜瞳只觉得自己是有些看痴了,还有若隐若现的金色的胸膛,白夜瞳好容易收回了自己的眼睛,便是在此时缓缓上移,只不过那视线交织的时候,莫依然更是轻轻地握住了白夜瞳的手臂,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澈,虽说那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忧心忡忡,“夜瞳,你的伤可是好些了?都是我没用,是莫依然害了你,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莫依然……”莫依然说到这里,那声音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便是在这时微微地低着脑袋,极力在自己的白夜瞳面前掩饰那眼角早已喷涌而出的泪光。

    不知道为何,这般的莫依然,让白夜瞳瞧着,很是心疼。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甚是少见的温柔如玉的笑容,温暖而又宽厚的手轻轻地覆在了莫依然的手背上,掌心里是莫依然的温度,白夜瞳的声音却是显得有些低沉而沙哑,许是这重伤始终还是未痊愈的缘故吧,“依然,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即便是我赴汤蹈火,也不愿意你有了什么意外的。如今瞧着你安然无恙,是我松了一口气才对。”

    白夜瞳说着那笑意也就愈发的深了。

    而莫依然望着这般模样的白夜瞳,只觉得是陌生而又熟悉,他只觉得白夜瞳是变了的,却又不知晓是哪里变了,只是变成了自己愈发欢喜的模样,她咬着嘴唇,便是在白夜瞳话音刚落的时候忍不住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而白夜瞳更是在这个时候轻抚着莫依然的头发,嘴里忍不住轻吟一声道,“傻瓜。”

    而他说完了这一句忽然动作一顿,那神情也是瞬间僵硬了下来,他毕竟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而一想到这里,想着心里的风起云涌,他却是显得愈发的不自然了。

    虽说如此,只是莫依然却好像是对这一切全然没有发现了什么异样一般,她只是笑了笑,继续偎依在白夜瞳的怀中,面上是连日来少有的安稳。

    她不知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忽然觉得,或许就这么珍惜当下,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只是白夜瞳却仍是担心,毕竟他们如今身处红衣教,正是龙潭虎穴,他不知晓红衣教之人,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毕竟他们之前似乎是想着置自己于死地。

    白夜瞳不由得紧皱着眉头,却没有想到,莫依然却又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地伸出了手来,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自己的眉心,便是让白夜瞳的身子都是不由自主地战栗着,更是攥紧了那被褥的一角,白夜瞳此时的身子已然是僵住了,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而莫依然却只是揉着白夜瞳的眉心罢了,动作轻轻柔柔,生怕是将他弄疼了一般,而一边揉着一边他自己却是皱起了眉头来,“相公,你在烦心着什么呢,这眉头这般皱着,可是不好看了。”那般的神情,一双小嘴微微地嘟着,因着从来便不善言辞也不多露出什么神情的面上忽然露出了这般神情的时候,更是显得妩媚多姿的,白夜瞳看着莫依然如此甚是讨喜的模样,终于又是扬起了嘴角。

    而莫依然瞧着里白夜瞳如此终于高兴了起来,随即也是跟着露出了笑颜,只不过她的一双手却是缓缓地滑落了下来,便是要剥开了白夜瞳的衣衫的。

    白夜瞳哪里料到莫依然竟然会是如此的主动,眼里忽然大骇,更是在此时忽然握住了自己的衣襟,却像是舌头打结一般,是话也说不通顺了,“依然,你……我……干什么?!”

    “我不过是……我不过是……”莫依然不明白白夜瞳是为什么如此抗拒的,她的面上又是继续一副不解的神情,“我只是想瞧一瞧……你的伤口。”白夜瞳毕竟是因着他身受重伤,莫依然想要看白夜瞳究竟是伤得如何了,也无可厚非。

    而白夜瞳的神情再此时依旧显得有些不自然的,不过却不是方才的抵抗,他这会子倒是忽然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你放心,如今已经好多了,不必看也行的。”

    虽说夫妻多年,只是白夜瞳明白自己此时伤口很深,若是莫依然瞧见,只怕也是要忧心不已,虽说莫依然如今恢复了修为同功力,只是看着这双眼睛,白夜瞳心中也是笃定,她还是自己深爱的妻子,他们彼此深深地相爱着,这便足以,便是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能甘之如饴。(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梦靥

    白卿专心致志地听着慕染说起白夜瞳同莫依然之间的往事,听到莫依然为救白夜瞳身受重伤之时,她更是唏嘘不已,睁大了眼睛看着慕染,“原来他们果真如此相爱!”

    只是慕染听着白卿如此说来,倒是幽幽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怎么,你觉得师叔是至情至性之人?”虽说白卿同白夜瞳有父女之实,只是到底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白夜瞳,如今更是被刻意抹去了关于白夜瞳的记忆,慕染自然心中讶异白卿心中所想。

    只是白卿听着慕染这般说来,反倒是愈发用力地点了点脑袋,话里是满满得笃定,“是呀,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白先生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熟悉的感觉,真奇怪,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而且外界传言白先生是多么的心狠手辣,甚至说他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不过我都不信,如今听慕染说来,他们分明是恩爱两不疑嘛!”

    白卿蹙着眉头,冒出这般话来,其实她心里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总是要这样说着白夜瞳同莫依然的往事,又是嘲讽又是同情,而她所听见的,反而是其他特殊的全然不同的版本,念及此,白卿心中愈发不解。

    只是慕染瞧着白卿如此,倒是心下了然,想着这或许也是因着血缘关系的缘故,只是当年的事情一来年代已然十分久远,二来十分复杂,她一个外人。所知晓的真相或是道听途说,那也是一半一半,慕染也并未将当年的事情细细说来。

    只是说完了这事。慕染顿了顿,转而挑眉问道,“若是你有机会,能亲眼见到当年师叔同莫依然之间的往事,白卿,你可曾原意?”慕染这话意味深长,白卿先是深深吃了一惊。转而又想着眼前的慕染姑娘可不是做这生意的人么,当下忽然心潮澎湃,更是欣喜万分地点了点头。扑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脸欣喜地瞧着眼前正幽幽看着自己的楚慕染。

    慕染又勾着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好。我想。师叔应该也很是高兴。”她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话里有话,听得白卿一愣,不明白这同白夜瞳有什么关系,只是又听得慕染说道,“不过以防万一,白卿,你还是不要告诉师叔的好。”

    白卿点点头,不明所以。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直到离开。她仍旧疑惑不解。

    倒是慕染幽幽地瞧着白卿离去的背影,眼里却是忽然波涛汹涌,苏钰从她身后的屏障里信步走出,“慕染,你利用白夜瞳的女儿,想来,若是他知道,恐怕是要对付你。”

    “呵,他不是已经开始对付我了么?”对她的师叔,慕染向来也是没有什么好感,她此时神色复杂,只是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被赶出了昆仑一事,心头忽然讪讪,她忽然想到,或许那时候,白夜瞳便有了这一场阴谋。

    那时她因为犯下滔天打错,被师傅狠狠责罚,那个时候,陆川还是她一心钦慕的对象。

    然而慕染当时还没有养成如今这般清冷的性子,也因为自己的错,陆川身上受了严重的伤,昆仑上下更是对慕染一番严惩。慕染被罚得遍体鳞伤,躺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

    而那日,到了晚间的时候,陆川去送饭的时候并未在屋室之中发觉了慕染的身影,虽说如今他的伤口还未大好,却还是忍痛从昆仑小厮的手中骗了食盒来送去给了慕染,谁知……

    陆川不由得担忧地看着屋外阴沉沉的天气,夜幕西垂,而他还来不及叹息一声,依然是轰隆隆一声响划过,紧接着那雨点更是倾盆而下,瞬间将昆仑山淋得一片潮湿。

    陆川心中愈发担心,这个丫头,既然伤口还未痊愈,又跑去淋雨做什么,是不要命了么!他这般想着,却也顾不得其他,只是随便抓了一把伞,便是冒雨追了出去了。

    正如他心中所想,慕染果然是在他们的师尊闭关的门前,她虔诚地跪着,跪在了这直泻而下的倾盆大雨之中,任凭着那与雨点无情地淋湿了自己,也任凭着自己还虚弱的身子在这大雨之中摇摇欲坠。

    陆川听着慕染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一刻,他的心忽然疼了起来。

    并未犹豫,他是义无反顾地朝、慕染跑了过去,而随着那一声“慕染”的呼唤,慕染缓缓转过身子,他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冒雨跑来的陆川,更是愕然地微微张着嘴巴。

    “陆川……”慕染因着重伤未愈,又淋了一场大雨,眼前已然一片恍惚。

    只是慕染的话还未出口,陆川忽然二话不说一把吻住了她的双唇,雨水落了下来,将二人的身上淋得透湿,慕染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着眼睛。

    舌尖翻着淡淡的咸,不知道是这雨水的味道,还是陆川的味道。

    交织翻涌着的时候,他感受着陆川炙热的呼吸,听着他口中低低的沙哑的沉吟,慕染只觉得自己的心贴着陆川滚烫的胸膛,而那心灵深处,却是甜腻的味道。

    昆仑山这一大早显得很是不同,微光泛过,落在了小小的屋室之间,却是挡不住那一室旖旎,慕染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是又累又疼,只得一动不动地继续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的伤口依旧是火辣辣的疼痛,只是她的面上不但没有蹙着半点眉头,反而是在这时忽而露出了一个痴痴的笑容来,薄被缓缓滑落了肩头,露出了香肩上那般青紫的伤痕,自然不是剑伤,倒像是被人掐出来的一般,她翻了个身,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是无法抑制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只不过转眼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是缓缓抬起手来,指尖轻触到了自己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痴痴的笑意来。

    她自然是想起了昨夜。那个风雨交加,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

    那时他心中充满了对陆川的愧疚之情,心中想着他平日里如此照顾自己,甚至为了自己, 哪怕拼尽了自己的性命,然而自己又是如何对待陆川的,若不是因为自己。陆川便是不必如此遍体鳞伤,甚至还差点儿丢了自己的性命,毕竟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想到这里,慕染的心里便是被愧疚所填满,大雨落了下来,那一刻。慕染几乎分不清自己的面上是雨水还是泪光。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几乎是缓缓地在雨中化开来,那一刻,慕染不知晓,自己只是担心着陆川,却是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身受重伤了的,如今还未痊愈,却是毫无顾忌地在这雨中任凭着大雨的冲刷,自然是即将要晕了过去的。

    而她却还是挣扎着强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慕染一直谨记师尊教诲,却肆意妄为。不顾昆仑法度,不想因此伤害了任何人,只是如今却是接二连三地伤害了陆川,害得陆川如此,慕染实在有负师尊所托,请师尊责罚慕染!”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是再僵硬不过的神情,只是眼里却满满的只剩下了愧疚的神色,而他没有想到,便是自己此时此刻对着他的师尊说着这些推心置腹的话的时候,陆川不知晓什么时候已然是缓缓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们相识八载,在这朝夕相处的岁月里,陆川又哪里不会知晓慕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然而,慕染的那些悲伤歉疚的话语落在了陆川的心里的时候,却让陆川的心只觉得无端地难受了起来。

    这个丫头,陆川想着,他如何忘记了,自己同他说的话。

    “我自然,是要保护你的。”自从那时他说下了那句话的时候,在陆川的心中,他便是笃定了要保护慕染不受到伤害的,即使前方有太多的困难再难,他也不会放弃,他会保护着他,他也会照顾着他,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

    那一刻,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想法,是即将要爆发了一般,陆川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突突地跳着,就像是要跳出了胸口一般,只是雨水模糊了陆川的视线,慕染的逐字逐句却是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只听得他又是说道。

    “陆川对慕染这样好,师尊,慕染实在是不想让陆川再为了慕染受到一点伤害,恳请师尊能够将慕染关入后山禁地之中,面壁其中,再无法出去!”她是下定了主意是要离开了陆川的,如今的事情,他不想经历第二次,也不想再心痛第二次……

    然而,慕染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却已然被陆川听进了耳中。

    随着一声难以抑制的沙哑的呼唤,慕染回过身子的时候,他不可置信的眼睛里,是陆川湿透的身子,雨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了下来,然而慕染分明是瞧见了陆川面上那红肿的眼眶,便是如同自己一般,“陆川……”慕染不由得哑然,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

    “傻瓜……”陆川的嘴角因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和心疼而显得有些抽搐,他忽然紧紧地扣住了慕染的双肩,咆哮一般冲着慕染吼道,“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而随着陆川这般一声嘶吼,慕染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他的眼里噙着泪水,一行清泪落下来的时候,他狠狠地想要甩开了陆川的手,“陆川……”慕染不敢面对陆川的眼睛,只极力地挣扎着,“你还不明白么,如今我是昆仑上下唾弃的对象,你何必一心护我,我可能……可能很快就被逐出师门……”

    这是慕染的心声,她实在是不想陆川为了自己再受到一丝伤害了。

    然而,陆川此时通红的眼眶里是慕染几乎歇斯底里的神情,而从未落下过眼泪的他在此刻更是湿了眼眶,又是紧紧地握住了慕染的双手,陆川的声音里是无法控制的颤抖,“你怎么傻,慕染,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慕染,我爱你啊,傻瓜!”

    说话之间。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忘记了反抗和挣扎,已然是怔怔地立在了原地,忘记了动弹了,而便是在这时,陆川的吻却是铺天盖地地袭了过来,狠狠地堵住了自己的嘴。慕染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站着,也忘记了附和。只是那粉舌却是在这个时候撬开了他最后的防备,慕染只觉得自己像是要飘起来一般,而心之所向,也不过是迎合着这般绵长而热烈的吻罢了。

    也是那个晚上。慕染终于明白了过来。陆川的味道,如同大海一般,泛着咸咸的海风的味道,广阔而深邃,温暖而寂寥。

    他仰面躺在床榻之上,几乎此时难以起身,然而一想到他的陆川,面上却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来。而在这般想着的时候,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慕染再转过头的时候,却是瞧见了陆川已然是步至了房中。

    虽说昨夜坦诚相见,只是慕染似乎还没有习惯过来一般,面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红晕来,昨夜的事情如此突如其来,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如今这一大早的……

    慕染两眼一闭,趁着陆川还未发觉了自己已然醒来的时候,是赶紧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着依旧是那般熟睡的模样,若不是那两腮的通红实在是太过突兀的话。

    而虽是如此,眼睛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的一颗心却是在这个时候扑通扑通地跳动得厉害,心里更是想着如今究竟是应该如何是好的……如何是好……他要怎么面对陆川……他们还是知己的关系么……还是……爱人……?

    无数的疑问在此时一一划过了慕染的脑海之中,慕染更是忽然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只是放在胸前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被褥,一双眉头也是皱得很深的模样,不知道此事是应该如何是好的,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慕染却忽然感受到一双温暖宽厚的手却是与此同时缓缓地划过了自己的脸颊,落在了额头之上,鼻尖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陆川宠辱不惊的一张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那瞪大的眼睛里更像是存在着丝丝愕然一般,而那一双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的眼眸深处,陆川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此时此刻慕染的一双清澈的眸子的。

    便是这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她的脸蛋显得有些红扑扑的,即便是睁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依旧如同两把小小的扇子,而陆川还是第一次如此意识到了慕染的睫毛竟然是那么长的。

    他是想着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的,只是糟糕的,却在这个时不争气地发觉他的气息却是毫无预兆地混乱了起来,那般急促的呼吸声便像是再也无法抑制的洪水猛兽,几乎从陆川的心底喷薄而出。

    不行!他不能这样!

    陆川这般想着,终于稍稍恢复了清醒,而慌乱之际,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却是忽略慕染的面上却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委屈而失望的神色来,陆川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依旧紊乱不堪,而方才因着着急起身而牵扯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更是觉得那伤口是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便是只能够潜心打坐,想要驱散了来自内心的躁动不安,也不知晓究竟是不是因着这般缘故,陆川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变得火辣辣的滚烫起来了。

    而慕染似乎还沉浸在了方才那般微妙的气氛之中,而看着方才还同自己面对面躺着的陆川如今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如此突兀地开始打坐的时候,他的面上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是那嘴巴却是微微地张着,更是纹丝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陆川,当真是情深意切,含情脉脉!

    陆川本是为了静下心来的,奈何这床榻本来就是如此丁点儿大的地方,又是挤着他与慕染两个人的,慕染的身子还抵在了他的腿边,即便是隔着单薄的衣衫,也能够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而也是因着这般缘故,陆川身子里的火不但没有下去,反而是燃烧得更旺了。与此同时,他虽说是闭着眼睛,不过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了一丝毫无顾忌的**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就像是要将他看穿看透一般,陆川被这样的目光折磨得有些受不了,而这看上去不过是形势的打坐,自然是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陆川心里想着若是自己这般静不下心来,只怕是要走火入魔,若是伤着了慕染就不大好了,这般想来,他赶紧止住了自己,便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微微侧过身子的时候,那眼神却是一下子呆滞,更是不由自主地重复着吞咽口水的动作,那喉结上下翻滚着,陆川的眼睛里如同一团火在烧着一般。

    慕瞧着陆川如此模样,心中更是一滞,忽而脸颊绯红,轻轻柔柔地就这么凑了上去,慕染本是想唤着陆川的名字,不想一出口,却是情不自禁低低叫了一声,“苏钰……”

    她心中一惊,陡然自睡梦之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孤身一人躺在恶人谷一处幽暗的屋室之中,睁眼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慕染更是心中一颤,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会陷入了那样的梦境之中,而那梦境中人……竟然会是陆川!

    慕染心中更是怕得不行,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苏钰清秀的面庞,然而方才那虽说是荒诞的梦境,只是却清晰可见,恍若事实,慕染心中更是一颤,然而就是她神色怔怔的时候,鼻尖忽然涌入一阵清冽儿熟悉的香气,一双冰凉的手忽然在这时覆上了慕染的手背。

    慕染愈发心境,倏地一下子抽开了自己的手,那眼里更是惊惧而疏离的神情,苏钰不明白慕染的抗拒从何而来,睁着眼睛瞧着她,然而却只是瞧见慕染的面上只是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来,“苏钰,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我经过,听见你唤了我的名字。”苏钰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虽说带着笑意,却还是不懂慕染眼里三分惧怕的神情又是为何,他想要安慰她,却忽然发现,慕染害怕的,似乎是自己。

    苏钰眼里一愣,眼神忽然恍惚,不明白慕染如何这般神情,他伸出手来,想要轻抚她的面颊,却被慕染躲了过去,苏钰抬起的手一僵,还是轻轻拍了拍慕染的头,微微叹息一声,“慕染,你别怕,我在……”

    他不明白慕染在害怕什么,然而恍惚之间,苏钰又忽然记起,他也是许久没有瞧见慕染这般害怕的神情了。

    “苏钰……”苏钰正在沉声这时,慕染微微混乱的喘息终于缓缓平静下来,她的眼里忽然浮现出愈发复杂的神情,然后她抬起脑袋,对上苏钰幽幽的眉眼,“苏钰,我是真的被白夜瞳设计了。”她如此直呼其名,想来也是意识到似乎事情并未她所想的那么简单,就像是她方才的梦境不会无缘无故,也是正因如此,却是叫慕染忽然记起,她的师叔,向来有操纵人梦魇的本事,若是说此时同他毫无关系,慕染自然是不信的。

    而苏钰听着慕染如此说来,更是面色一僵,不等慕染开口,他忽然知晓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慕染的声音之中带着丝丝颤抖,她攥紧了衣袖,声音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苏钰,我方才……方才梦见陆川了。”竟然还是那般梦境,只是慕染此时面上无半点梦中羞涩,有的更多的是可怕的阴沉。

    白夜瞳竟敢如此设计,以陆川想要挟,慕染忽然觉得,她一直以来,同自己的这师叔,似乎还是客气了些。(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九章 阿洛

    慕染心中闷闷,她心中只怕楚河引她至恶人谷,也是遭了白夜瞳的设计,慕染心中一惊,起身便要去寻了楚河,她的功力没有楚河深厚,这才着了白夜瞳的道!

    只是楚河向来不愿被受人掌控,难不成他是自愿知晓了这事也置之不理么,只是慕染心中焦急,想去寻了楚河来,不想阿洛倒是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笑嘻嘻的模样映入慕染的眼帘之时,慕染忽然举得有些头疼,却还是笑意浅浅地瞧着他,只是左右眼里倒还是露出几分探究的神情来,虽说这般探究之情转瞬即逝,却还是入了阿洛的严重,阿洛咧着嘴吧,露出一口的大白牙,一把握住慕染的手,继续嬉笑着开口,“慕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阿洛这话说得笃定,听得慕染忽然眉眼微挑,蹙眉看他,不明白他忽然冒出这样的话来,又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听得阿洛继续说道,“白夜瞳找你做的那生意,他也来找我来了。”

    “嗯。”慕染轻轻地应了声,只是纵然她心里澎湃,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地看着阿洛的嬉皮笑脸,见阿洛顿了顿,便是听得他又是说道,“不过我是什么人呀,他让我做这生意,又不给我好处,我自然是义正言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阿洛这话说得倒是符合他的性格,慕染的眼里意味深长,沉默片刻。“既然如此,你寻我又是为何?”

    “我就是有点生气啦!”没想到慕染话音未落,阿洛倒是忽然生起气来。双手叉腰,鼓着嘴巴,他还在想着之前白夜瞳对自己的威胁,不由得心中愈发愤愤,“你猜白夜瞳干了什么,他竟然拿你的性命威胁我,想让我为了你也成他的棋子。你说我是这样的人么,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什么能束缚住我!”

    阿洛这话说得义愤填膺。倒是使得慕染的神情愈发复杂起来,她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望着阿洛,“阿洛。你想着脱身。也不必故意牵扯你我。”

    “哎呀,慕染你……”阿洛本来是想看看慕染眼里的愠怒,不想这丫头反而仍旧嘴角含笑,看似丝毫不在意的模样,阿洛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愈发气恼了一些。

    “好了,若是阿洛你没什么事情,你便出去吧,我同师叔还有许多准备功夫要做。”慕染说着更是推了阿洛出去。阿洛倒是愈发气恼起来。

    “唉,你别推我呀。你听我说,慕染,白夜瞳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也不似你往日的生意,只怕你这会子有去无回!”阿洛嚷嚷着,死活不让慕染推着自己出去。

    “可是你方才不是说这不过是白夜瞳的激将之法?”慕染见阿洛这般,更是可笑,只是她这话说得,阿洛倒是终于安静了下来,忽然变得一脸的正色。

    只是阿洛不管他怎么想,他挑着今日来,却是因着一件好事。

    将袖子里的一摞银子扔给了慕染,阿洛说得漫不经心,“没想到顾衍那小子如今名声再一次大噪,喏,他给我的那幅丹青,叫人炒了数十倍的价钱,我瞧着你整日同苏钰厮混,虽说衣食无忧,到底荷包里没几个铜字,这算是分红吧!”

    当初顾衍左手被废,全靠慕染接骨医治,竟然真的接着了他的右手,顾衍自然同慕染感恩戴德,一时之间,送了慕染许多画卷。

    只是阿洛说着这话之时又扭头不看慕染,面上的神情也有几分不自然,他到底不习惯做这样的好事,只是到底这些画卷本事顾衍赠与慕染,他半途中劫了来,说是替他送到,自然,此事慕染至今还蒙在鼓里。她内里狐疑,只是心中虽疑惑阿洛为何忽然如此好心,不过到底还是被银子蒙蔽了眼睛,两眼放光,赶紧收入囊中。

    “阿洛,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良心!”慕染咋舌几声,却不想这些银子本该是自己的。

    “没什么,只是分出一成给你罢了,顾衍的画,可远远不止这个价钱。”阿洛眯着眼睛微微笑道,心里却继续嘲笑着慕染这个傻姑娘。

    “阿洛你倒是大方。”不想这时忽然又偏偏传出一道鬼魅又低沉的声音,伴着涌入二人鼻尖的清冽的香气,苏钰幽幽走近,方才他二人的一举一动,苏钰可是瞧见得一清二楚,他怎么不知晓,慕染来了这恶人谷,竟是为了收钱来了。

    苏钰眉眼含笑,如此一来,他的神情便有些难以捉摸,尤其是同慕染四目相对之时,他的笑意愈发深了些,却是瞧得慕染心头讪讪,不明白他这笑中是什么意思。 “苏钰,你来的倒好,莫不是也为了分成不成?”慕染笑了笑,她许久都说不出这般有趣的话来,也只有阿洛在的时候,慕染的心情才会爽朗些。

    只是苏钰念及于此,心里总是不大爽快。

    “可是你方才给慕染这些钱的时候,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钻进这银子里去了!”苏钰依然幽幽地笑着,一番神情值得探究,虽然这话是对着阿洛说得。

    “不,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我对慕染深深的爱护!”阿洛咬着下唇,说得义正言辞,面不改色,听得一旁的慕染却是面色一凛。

    她抬眼瞧瞧自己的头顶,真是好大一口锅哪!

    苏钰继续浅浅地笑着,笑意吟吟,视线随之落在阿洛的身上,“噢,阿洛,顾衍什么时候同你的关系如此之深?”“啊?一直都挺好呀,苏钰你贵人多忘事,阿衍同我关系那老铁了!”阿洛继续哈哈,心中却暗暗念着不测。

    果然…… “既是如此,你竟能生生瞧着顾衍被斩去右手。几年来更是不管不顾,从未想过替他接骨医治,阿洛。你们的关系可真铁。”

    苏钰的笑里藏刀对阿洛造成了1438666点伤害,其中有效伤害1438233点。阿洛,卒。

    只是坐在一旁听着的慕染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始终想不明白这哪里出了问题,毕竟他们二人日常的对话便是如此,不是争锋相对,却是绵里藏针。针针见血。慕染觉得自己的脑袋忽然愈发地晕晕乎乎,真是头疼得紧。

    “今天天气不错,你们吃了没?没吃的话我们中午去哪里吃法呀哈哈哈?”阿洛觉得再聊下去势必会暴露自己。赶紧移开了话题,眼神真挚地盯着慕染。慕染总算是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对呀,她就说,分明是自己帮的顾衍同李忘生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什么顾衍没将他些值钱的手稿给自己。反而尽数给了阿洛,只留给自己那一幅要用命根子护着的丹青?!而阿洛也没帮什么忙呀,怎么现在发家致富的反而是他?!

    虽说慕染本对这银子之类的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若不是苏钰一时提及,慕染简直要被阿洛这家伙糊弄了过去,她盯着脚底抹油的阿洛,忽然看穿了一切,“阿洛。我似乎要同顾衍多聊聊?”

    然而在瞧见阿洛这般心虚的神情,慕染心中更是一颤。真是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神一样的队友,慕染忽然不明白,她活了几百年间,身边到底都是正人君子,不然便是十恶不啥,哪里还有阿洛这般死皮赖脸的家伙?!

    阿洛,我可以选择不认识你吗?!

    “你听我说嘛,小丫头!”阿洛显然没有想过这事竟然会被苏钰无情地戳穿,他笑嘻嘻地伸出手来,想摸摸慕染的脑袋,顺便安抚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只是慕染被苏钰强行扯入怀中,苏钰更是斜眼睨了他一眼,可是叫阿洛讪讪地收手,转瞬又是继续,“你有苏钰这么个好相公,要这么多银子干啥,我还不是怕你身上放着太多的钱,不安全么!你现在一穷二白,干干净净得多好,怎么能被金钱腐蚀了你的灵魂!”

    阿洛这话说得突然,慕染倒是始料未及,一缕绯红更是出其不意地漫上脸颊,她很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对上苏钰的神情,却是瞧见苏钰此时倒不避讳,只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看得慕染倒是移开了眼。

    “哎呀,你饿不饿,你不饿我饿了,我去涵风家吃饭先哈,你们慢慢聊!”阿洛见苏钰同慕染此时你侬我侬,想着此时正是自己保命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吃饭事小,还钱事大。”慕染却是捉到了阿洛的背影,声音一冷,已然叫住了阿洛。

    “高大厨说他家厨子最近又研究出了新菜色,冷了就不好吃了!”

    “呵,堂堂恶人谷谷主,竟然是个骗子?”苏钰更是接过话来,夫妇二人一唱一和,气得阿洛半死。

    “哎呀恶人谷最近好像有件大事要处理处理,不聊了哈!”

    “呵,先还钱。”慕染微微眯着眼睛,继续笑里藏刀地打量着眼前准备开溜的阿洛。

    “还还还,我这不身上没带着这么多的银子么?!”阿洛咬咬牙,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苏钰的笑意更深了,“阿洛你走吧,我同慕染好好聊聊。”

    只是阿洛见苏钰同慕染反而没有因着还钱之事纠结,心中放心下来,倒是拍了拍屁股,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准备再同这二人好好聊聊。只是苏钰一个阴狠的眼神过来,阿洛觉得自己这回不还钱,这二人看来不会放过自己,还是倏地一下子,回去取钱去了。

    慕染心中暗自好笑,还想开口,却被苏钰拿唇堵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他的粉舌钻了进来,肆无忌惮地探寻着,吻得慕染火气都被压了下来。“阿洛虽说油嘴滑舌,有些话,倒是没有说错。”苏钰说着又情不自禁地轻轻咬了一口慕染通红的下唇,方才看着他咬唇时时漫不经心的模样,苏钰便有点儿忍不住了。

    “唉,我未想自己真着了他的道!”慕染面带愠怒,却还是笑了笑。直到苏钰熟悉的鼻息混着清冽的桃花香涌入鼻尖,她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那我便帮你戏弄回去。”苏钰低低地笑着,将慕染搂入怀中。一双桃花眼睛扬起好看的弧度,他将慕染雪白的手捧在掌心,又忍不住伸手勾了一下他的鼻子,“若非你同阿洛太过亲近,他也骗不得你。”

    “看我还会不会同他说一句话!”慕染瘪着嘴,心中仍然愤愤。只是他说着这话之时,却未瞧见苏钰眼里正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如今顾衍重拾画师之位。只是他手稿的价钱,已然一路水涨船高,不过却也炒不至如今这般夸张的价钱。慕染不知晓,阿洛更是一无所知,他苏钰从中作梗的话,事情自然是超乎意料的顺利。

    他自阿洛手中高价购得这些手稿。毕竟这本来是慕染的钱。阿洛心中过意不去,还是给慕染送来了银子来。不过苏钰还是没有想到,他阿洛也是好意思,竟然只带来了一成的份。他还真是小瞧了阿洛厚脸皮的程度。

    不过如今慕染生了他的气,至少这几日阿洛不会厚着脸皮打扰他同慕染的二人世界,小小技俩,换了一袭的亲近,苏钰自然心情大好。心情一好。苏钰怀拥佳人,便有了几丝非分之想。不过瞧着慕染恨恨的神情,他也是忍了忍,低头落了个吻在他的额头,柔声安慰。

    怀里的人,自然只能是自己的,苏钰只要一想到慕染整日被那些人围着,慕染如今又被白夜瞳设计,日子似乎变得危险了许多,便是如此,苏钰一直有些患得患失,生怕慕染会因此忽然消失了。而一想到那些围在慕染周遭或是暧昧不清或是强占的眼神,苏钰觉得自己都要吐了。

    慕染觉得搂着自己的怀抱紧了些,却未发觉自苏钰眼中闪过的阴戾,只是她虽说方才被阿洛的话扰了心绪,不过心中还在担忧白夜瞳一事。

    苏钰倒是细细安排了一切。

    不想阿洛却是自己找来了,怀里揣着比方才多了**倍的银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苏钰笑了笑,邀阿洛入座,手中只随意把玩着白玉酒杯,话里却是掩饰不了的邪痞,“阿洛,你倒是有几分阴魂不散,你怎么又来了。”这家伙,苏钰微微眯着眼,似乎有些阴魂不散呀。

    阿洛说着爽朗地笑了几声,眉眼弯弯,看着气了好几日仍旧鼓着嘴巴的慕染,笑意愈发深深,“我说了还银子,自然就来还银子了,我呀,为了赔罪。特意带了慕染爱吃的几道菜,路途遥远,我用火石烤着,倒不失了风味,趁热吃。”

    阿洛说着打开了手中的食盒,慕染的眼倒是被引了过去,确是她喜爱的菜色。

    阿洛啊阿洛,你倒是挺懂慕染的喜好!苏钰心中凉飕飕得可怕,面上仍是不露声色地笑笑,手中折扇更是轻摇,“阿洛你有心了,只是慕染近来身子不大好,还是吃得清淡些,你的一番心意实在太过油腻,只怕慕染身子受不住。”阿洛的面色果然几分尴尬,苏钰顿了顿,忽而又是摇头浅笑,“也是怪我,没有早些提醒你。”

    “……”慕染看着苏钰将那香气四溢的食盒重新盖上,面色一派复杂,只是听着苏钰这话说得,却是无奈地笑了笑。

    “呵呵。”而阿洛,此时也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他总觉得苏钰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善,觉得若是他再这般唧唧歪歪,只怕自己不被他手中的折扇抹了脖子,便是被他的眼神千刀万剐,他只觉得寒风朔朔,心中一个哆嗦,觉得还是说正事要紧。

    “慕染,白夜瞳如今是要你的性命,你可千万不能随着他去啊。”阿洛到底是担心着白夜瞳的另有所图,又看着慕染一副淡然的眼神,觉得她可能真的不是很将这事放在心上,只觉得愈发忧心忡忡,一把正经地开口,“若是你操纵凡人的性命也就罢了,凡事小心一些,取得了他的性命,完成了他的心愿,尽量不使得他人的命运出了差错。只是便是如此,你这几百年来,危在旦夕的事情,做的也不在少数,好几次都差点儿失了性命。”

    阿洛说得在理,慕染神色微怔,想着自己确实好几次都差点儿死于非命,也多少次,害得苏钰同自己一般丧命,慕染想到这里,不由得几番心惊胆战。

    然而阿洛似乎没有发觉媚然面上的异样似的,仍旧继续忧心忡忡地说道,“慕染,你听我说,如今白夜瞳要你改的,是莫依然的命格,他想要让莫依然死而复生,只是她如今灰飞烟灭,这是天道轮回在,早已注定,你若是改了她的命格,这是逆天之事,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阿洛虽然平日嬉皮笑脸,只是这哈说得是没有错的,慕染此番只怕是凶多吉少,不,是没有吉,只有凶!

    慕染听着阿洛这般说来,却是同苏钰面面相觑,苏钰此时也是皱眉,不得不说,阿洛还是清清楚楚,道出了他心中所想,尽管他向来不待见阿洛,这回心中所想倒是同他不谋而合。然而苏钰同阿洛不同,阿洛可以劝着慕染,让她不要做这不要做那。

    可是他苏钰不同,慕染想做什么,他便就由着慕染去了,若是慕染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便代她受了,纵然是死,他也会陪着慕染一起死。

    而慕染听着阿洛这般说来,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惊惶,她转过身子,对上苏钰同样忧心忡忡的眉眼,却还是笑了笑,“可是你们忘了,如今早已没有我反悔的余地,苏钰,阿洛,你们为我好也罢,不为我好也罢,只是如今我早已入了白夜瞳的棋局之中,只怕是早已脱不开身去。”

    是了,白夜瞳想来诡计多端,在昆仑之上也是,后来他下了昆仑也是,后来有因着莫依然之死,白夜瞳愈发阴戾狠绝,慕染心想,白夜瞳断然不会将这事拖至今日,只怕他早已步步为营,有备而来,慕染想到这里,愈发心颤,心头紊乱之时,她硬是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便是如此,苏钰同阿洛皆是一震,阿洛的神色比起方才愈发复杂了许多,他有想起当时白夜瞳所言,原来他竟不是危言耸听,原来他早已对慕染使了绊子,阿洛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愤怒过,原本烂漫童颜此时尽然失去,有的只剩下了满腔的怒意,“好一个白夜瞳,竟敢在我恶人谷使这些手段,纵然他使前任恶人谷谷主又如何,他也不看看,现在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

    只是阿洛虽说心中愤愤,慕染却是面色平静地擦去嘴角的血渍,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眼里倒是聚精会神,只盯着面前的画卷,然而久久,她终是未落下笔来,一张白纸纸上,残留的,不过是死死血迹罢了,慕染摇了摇头,终是缓缓将笔落了下来。

    “阿洛,你也别太过担心,我自有分寸。”她不懂这家伙的性子,怎么变得如此之快。

    “什么叫自有分寸,你说说你,先前不过是那些凡夫俗子的,你都好几次差点儿失了性命,如今且不说是你主动规划,而是被白夜瞳设计了去,那家伙狼子野心,他的手段你是没有见识过,你竟然如此不放在心上,你是不是死了才知道错了!”阿洛怎么觉得自己就那么气呢!

    没想到他面上恼怒,只是慕染却忽然呵呵地冷笑一声,只挑眉看着阿洛,“怎么,之前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在乎的么,怎么这会子改口得那么快?!”

    慕染忽然举得她也是不懂阿洛究竟在想些什么了,却不想这时屋外反而出现一道身影来,他一现身,这屋室之中的气氛,倒是骤然冷了下来。

    “喂,你怎么来了?!”阿洛猛然一惊,复杂的眼神打量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不过想想,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同白夜瞳有什么勾搭,心中倒是忽然又生气起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章 重生

    方才慕染同阿洛的话楚河自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在门口停驻片刻,还是面无表情地进了去,视线淡淡落在阿洛的身上,却是对上他一双气恼的眼睛,楚河神色一怔,不再看着阿洛,只对着慕染冷冷地道,“慕染,我不会害你。”

    楚河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染一时不明白,她忽然有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明白过自己的这位兄长,几百年前如此,他们分散了几百年,如今更是捉摸不透,慕染还在思索着楚河的话里有话,却不想楚河又是继续淡淡说道,“这事不只是师叔的意思,我同师叔一块儿商量过后,这是他的心结,也是我的心结,慕染,你就当……你就当,帮帮我。”

    他说着这话神色一顿,似乎终于带着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几分忧郁,虽说那般复杂的神色自眼里一闪而过,慕染却是看得通透,便是听得楚河这般说来,慕染倒是身子一颤,她这才想了起来,楚河到底是自己的兄长,她懂事之日起,便明白楚河的心里似乎藏着什么,然而他一双幽幽漆黑的瞳孔,就像是浩瀚的星海。

    慕染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后来楚河将那本手札交给了自己,慕染自然也瞧见了他亲手写下的第一门生意,字字珠玑,虽未提及楚河当时的心境,只是慕染还是透过这白纸黑字,竟然瞧见了楚河内心的挣扎,只是慕染知晓他兄长的脾性,若是他不主动开口。便是自己询问,只怕也是问不出分毫。

    当时的慕染一直待在昆仑山上,也不知晓这山下的世界竟是如何。自然不懂人心的复杂,久而久之,这事也被慕染压了下去。或许若不是如今楚河亲自道出,慕染才终于发觉,原来这千百年来,这个心结,楚河一直都从未放下过。念及于此,慕染的神色愈发的复杂。

    “楚河。”只是楚河既然如此说来,慕染原本警惕而忧心忡忡的神情也是舒缓了下来。她忽然扬起嘴角浅浅的笑意,看着楚河笑道,“自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也不必担心什么了。”

    “呵。慕染。你要三思。”慕染虽然这么说来,苏钰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剑眉之下眼神一派幽深漆黑,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想着什么,他凝视着慕染清淡的神情,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想了想,还是沉默不语罢了。倒是一直都鼓着嘴巴。很是不满,尤其是现在听着楚河的话而深觉愈发不满的阿洛此时更加的按捺不住。“楚河,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一个做哥哥的,这几百年来,慕染处处寻你,你可倒好,自己消失,一了百了,不仅如此,如今你出现了,不先关心你的亲妹妹,都是尽想着将她往火坑里推!”

    阿洛说着愈发的气愤,捏着拳头,只是楚河仍旧面无表情,似乎从未对阿洛的话放在眼里,便是瞧着楚河这般冷漠的模样,阿洛倒是愈发生气了。

    “阿洛,你别说了。”阿洛虽然说得是一片气话,却也并不是没有丝毫的道理,慕染听着阿洛的话,面上虽说没有半点触动,说得话也是淡淡,止住了阿洛的话,然而她的心中,却还是翻着波澜的,他说得没有错,然而楚河毕竟是自己的兄长,而他的脾性,慕染自然是一清二楚。

    “慕染,以前你对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怎么你现在如此糊涂,你忘了白夜瞳在你身上动手脚的事情了,如今你身子这般虚弱,你也是知道你那师叔是做什么买卖的!”阿洛见慕染一点儿也不开窍的样子,面上是又气又恼,恨不得一把将慕染打晕了,然后将白夜瞳同楚河两个人都赶出了恶人谷,叫他们永世都踏不得恶人谷半步才好,“若是楚河真的在乎你的安慰,我倒是要知道他之前知不知晓这件事情,若是他不知道,现在也明白了白夜瞳干了什么,我倒是要看看,他会怎么做!”

    阿洛这话虽然是对着慕染说得,视线却是落在了楚河的身上,果然是瞧见楚河拧着眉头,面上更是一沉,周遭是锋利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腾腾杀气,看起来,楚河是不知晓这件事的。

    然而楚河顿了顿,也不过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开口,“虽说师叔动了手脚,这也是师叔的品性,他向来喜欢捉人把柄,令人进退不得,只是慕染毕竟是他的晚辈,师叔也不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他不过是为了留自己一条后路。”

    “听听,你这是什么话!”楚河不说这话阿洛还是生着闷气,他这么一说,听在了阿洛的耳里,那简直就是没有半点人性,无情无义的样子简直是给了阿洛会心一击,想来他也是许久没有见过阿洛了,此番见到这个家伙,却觉得楚河比多年来看起来还要冷酷无情,如今竟然是连自己亲生妹妹的性命都不顾了,他当即一拍桌子,怒气腾腾地瞪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得男人,“好你个楚河,你以前不过冰山面瘫罢了,现在倒是同你那好师叔一个德行,楚河,你真是一个好哥哥啊!”

    “够了。”阿洛是气得口不择言了,只是说着这话的人不是慕染,也不是楚河,确实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钰,阿洛同楚河相识了几百年,只是苏钰同楚河那是结交了数百年,自然比阿洛要懂楚河得多。

    他心中虽说纳闷于楚河的性情大变,知晓几百年前楚河定然不会拿慕染的性命玩笑,只是他终究相信楚河的为人,尽管楚河不言不语,却也是他的性子,定然几百年不见,苏钰也不信,楚河的本性,也变了。

    楚河自然是听见苏钰一声怒喝,他静静地看着苏钰,波澜不惊得眼里仍旧一片平静。却也是轻轻颔首,而慕染听着苏钰这般说来,对上苏钰温润如玉的眉眼。她信着苏钰,自然,也是信了楚河。

    见那三人仿佛依然一致,却只有自己操碎了心,阿洛当时愈发不满,不受代价的阿洛当场暴走,腾地一下子站直了身拂袖而去。他觉得自己身为恶人谷谷主,哪个不是奉承讨好着自己,虽说平日里他面上总是嘻嘻哈哈。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只是这还真的是自己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了,还是三个人一起无视了自己,将自己的一番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

    气得阿洛在路上还气哼哼的难受。边走边愤愤不平地踢着脚。想着自己定然再也不管他们的事情了,然而他走在三生路上这般气愤的模样却是被某人尽收眼底,白夜瞳站在恶人谷的高处,黝黑的瞳仁深处风起云涌,白夜瞳抿着薄唇,面色晦暗地盯着正抓狂的阿洛,嘴角却是忽而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再过一日,便是月圆之夜。

    他们在恶人谷之中聚了不过几日。有些事情,似乎还是仓促了许多。只是这天时地利,白夜瞳算得锵锵正好,若是错过了这一日,只怕下一回,又要不知道等几百年。

    他等不住了。

    而此时此刻,狭窄的屋室之中,苏钰不知何时离去,低沉的气氛之下,慕染同楚河面对面而坐,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容清淡,相似的眉眼,也是相似的神情。

    楚河抿了一口茶水,声音沉沉地开口,“慕染,这几百年,你变了许多。”

    “哥哥也变了许多。”慕染嘴角弯弯,这年岁都过了几百年了,便是一个树,大概也是面目全非了吧,她笑了笑,笑意之中带着几分冷嘲,“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你是在怪我,拿你的性命冒险。”本该是疑惑的话语,只是楚河这般说来,却是笃定的语气,也不顾慕染此时面色的惨白,他面色一沉,却似乎长叹一声,虽说那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此时化作了半空中的一缕尘烟,很快就消失不见,“慕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过害你,正如我之前所说,师叔本就不是正道中人,更何况莫依然一事之后,他还是没能度过那一场劫,此时入了魔道,我自然也是忌惮三分。”

    “嗯,”慕染轻轻应道,楚河向来心思沉稳,他这话是说得不错,只是慕染仍旧不知晓,他到底因着什么答应了白夜瞳这事。

    正想着,楚河冰冷的左手忽然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他冰冷的面庞刻着锋利的棱廓,那一瞬间,慕染恍惚之中,像是瞧见了多年前楚河的模样,也是这般,面无表情之中却还是带着丝丝隐藏依旧的情感,她听着楚河冷冷地开口,“你是我的妹妹,若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我便是灰飞烟灭,也会护你周全,慕染,你信我,我定然护你一世安稳。”

    楚河很少同人保证什么,便是自己是他的亲妹妹,慕染也不曾听过楚河这般的话,只是他既然这般说来,慕染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这么淡淡地看着楚河,忽而扬起嘴角,想起了儿时得光景,她说,“好。”

    似是恍惚之间,慕染似乎瞧见楚河嘴角的笑意。

    很快就到了月圆之夜,这一日,慕染始终没有瞧见阿洛,想来之前他们三人这样对阿洛,他心中生气,也是理所应当,慕染苦笑一声,望着天边一轮圆月,也不知晓,下一回见到阿洛,究竟什么时候。

    只是白夜瞳一袭白衣,站在月光之下,堪堪更显一片清冷,他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情感,偶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是显得他的面色愈发的残忍,慕染恍惚记得白夜瞳露出这般神情之时,正是他离开昆仑山之日,而那时昆仑山上下,正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那时的灾难仿佛历历在目,便是慕染此时想起,都是不由得不寒而栗。

    白夜瞳此时此刻的神情同当时并无二致,慕染虽然心中胆颤,却还是面容清淡地走近了白夜瞳,“师叔可曾想过,若是您的妻子果真起死回生,是谁会如何?”

    白夜瞳锋利的眉眼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他面上是沉思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淡淡的笑意,却是半点没有回答慕染的话,然而慕染却还是自白夜瞳的一片沉默之中瞧见了端倪。她冷笑一声,仍旧是那时在昆仑山上面对白夜瞳之时冷漠无亲的模样,嘴角之上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自然,若是师叔真能将莫依然带了回来,只是你们二人仍旧是正邪两步相容的一对,一面被正道追杀。一边又要被邪魔追杀,莫依然死了那么多年,他的兄长莫衍坐着那红衣教教主的位置。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呵。”白夜瞳听着慕染这般说来,却丝毫不在意,毕竟慕染辈分尚浅,在白夜瞳的眼里。她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白夜瞳自然不会将楚慕染放在眼里,却还是冷笑了一声,挑眉开口,“既然如今我要做这有违天道天打雷劈的事情,我自然,要毁天灭地,莫衍?呵,当初莫衍做的好事我历历在目。如今我自然是要千倍百倍的环与他!红衣教教主的位置,我自然要为莫依然而流!”

    什么?!慕染显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意残忍的白夜瞳,“魔教中人的命运岂是说改就改,师叔,你若是能救回那莫依然便罢了,如今可是要再毁了莫衍的命!红衣教如今是魔界首领,若是你这般胆大妄为,必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道可不是同他开玩笑的,如今为着这重生一事,慕染自然是胆战心惊,又听得白夜瞳这般说来,想来他不仅是要救了莫依然,不毁了莫衍,他更是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如今这牵扯的人牵扯的事仅仅事这二人么?莫衍也好,莫依然也罢,他们同红衣教息息相关,红衣教是魔界的支柱,白夜瞳这样,岂不是找死?!不,他想找死,不意味着自己也要同自己的师叔一般,若是此番她真的随着白夜瞳去了,只怕是再也不能活着出来,念及此,慕染面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恐惧,她急急地后退几步,错开白夜瞳的眼神,搜寻着楚河同苏钰的身影。

    如今不仅是自己未在担心,他们四个人,都是性命不保!

    白夜瞳死了妻子,万念俱灰,他孤注一掷地想要寻死也就罢了,只是她同楚河同苏钰的性命都精贵的很,慕染心中惊惧,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听了阿洛的话。

    只是白夜瞳见慕染如此,反而是步步逼近,也不多言,只一把扣住慕染的手肘,他的声音带着锋利刺骨的冰冷,“楚慕染,如今可不是你后悔的时候。”他微微眯着眼睛,眼里是极其危险的神情,刻在慕染的眼里,他幽幽地开口,“如今梦魇早已侵蚀了你得五脏六腑,你的性命在我手里,你听我的话是死,不听更是死路一条,楚慕染,你想想清楚吧!”说着他更是用力地双开了自己的手,逼得慕染又是颤颤地退后几步,握着自己生疼的手肘,看着白夜瞳的神情也就显得愈发的复杂。

    好一个师叔,好一个白夜瞳!

    “好,我跟你去,你放了苏钰,放了楚河!”慕染终于冷声说道,极力克制了心中的惶恐。

    “呵,就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着实不自量力!”白夜瞳自然不会听慕染的话,他沉下脸来,威胁着她,“总之你乖乖听我的话,我或许还能护得你安稳,只是若是你不停,那便真的死路一条,不止是你,苏钰如此,楚河也正是如此,慕染,你该知晓,你师叔的本事!”

    白夜瞳话里带着威胁,不近人情,只是不得不说,他的威胁还是触及了慕染的内心深处,她知晓这是白夜瞳等了几百年的机会,若是今夜不得做法,只怕眼前之人会彻底坠入魔道,他身怀梦魇,只怕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

    慕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而当苏钰瞧见慕染同白夜瞳缓缓走近之时,手中折扇轻摇,只是眼里却还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阴郁的神色,他自然是瞧见了此时此刻慕染眼里的颤抖,再看着白夜瞳,却是愈发阴沉沉的模样,方才这二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钰心下一沉,快不上前,将慕染拉入怀中,面色是毫不掩饰的焦急,“慕染,方才可是除了什么事?”

    “苏钰,你……”慕染想要苏钰快走,只怕若是他此时不走,便是来不及了,然而感受到来自白夜瞳威胁的目光,她却还是无法出声,“苏钰,我不想你出事。”她声音里仍旧带着难以言状的颤抖,苏钰自然是注意到了慕染此时情感的复杂,他轻柔的一个吻落在慕染的额头,只柔声安慰道,“慕染,你放心,我们同生共死。”

    他这般说来,一旁的楚河只是仍旧面无表情地磨着手中的刀。

    而白夜瞳的眼里却突如其来地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他想起自己同莫依然之间也曾有过同生共死的诺言,只是到头来,他们二人却仍旧阴阳相隔,白夜瞳不知道这是命运的捉弄还是莫依然太过无情,只是一想到即将要见到他朝思暮想了几百年的人儿,白夜瞳还是禁不住几乎喜极而泣,“依然,我终于要见到你了,依然。”

    很快就到了特殊的时辰,子时一到,白夜瞳便已然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慕染施法,阴郁的眼里仍旧是幽幽的声音,“丫头,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莫依然没有理会白夜瞳的话,她只是坐了下来,安静地抚琴,琴声时而低喘,时而高亢,转瞬之间,清冷得月光之下,已然天地变色,恶人谷的穷山恶水之间,皆染上了萧索之气,电闪雷鸣,妖风阵阵,周遭弥漫着不知多少妖魔鬼怪的呜咽,尤其的可怕。

    手指翻飞,慕染的眼神忽然变得一片通红,苏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慕染这般神情,而这样诡异的曲调,也是他第一次听见,他同慕染朝夕相处这么多的时日,自然知晓这其中的端倪,难道慕染……

    苏钰的神情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他似乎明白了慕染是想要做什么,这个傻丫头,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的危险么!?苏钰神色紧张地瞧着慕染,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如今正是慕染集中之时,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她会经脉寸断,灰飞烟灭!

    苏钰想到这其中的危险,不由得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一直神色紧绷的白夜瞳也意识到了慕染的不同寻常,他冷笑一声,好啊好啊!他还真是小看了丫头!

    只是似乎,楚慕染也正是小看了自己!

    白夜瞳手中大掌落在了慕染的背上,掌心的梦魇已然倾入慕染体内,慕染只觉得胸口如同绞痛,瞬间失了心智,而手中的曲调,竟然生生地改了回来,似乎白夜瞳依然知晓她心中所想。

    有血丝不断自慕染的嘴角溢出,慕染心中虽然惶恐,却还是拼尽全力地抵抗着白夜瞳,只是毕竟白夜瞳得修为比慕染多了几百年,她哪里是这位师叔的对手!最后一课,只听得一声刺耳的狰狞之声,琴弦被挣断之时,天地瞬间变色。

    不止是慕染,便是白夜瞳、苏钰还有楚河,都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意思,昏沉沉地倒了下来,天边月色缓缓地隐入了漆黑一片如同腐尸一般的乌云之中,谁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等到慕染终于幽幽转醒,却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竹屋之中,孤身一人。

    她的脑袋昏沉沉地疼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得记忆,是白夜瞳用尽全力的那一掌,几乎肝肠寸断。

    慕染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却是瞧见一人一声青衫,幽幽而来。

    慕染不由得一声惊呼,“陆川!”(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陆川

    慕染确实没想到她会见到陆川,只是那个男人确实此时正笑意吟吟地朝着自己走来,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那一刻,慕染忽然只觉得恍惚起来,她不知晓自己重生到何时,她本来以为自己只要在六弦琴的曲调之中做了手脚,便不会让白夜瞳如愿。

    就算最终她敌不过白夜瞳,苏钰同楚河也不必牵扯其中,然而她却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这位师叔,自己百年的功力又岂是她师叔的对手,然而此时此刻她环顾四周,只见陆川,没有白夜瞳,更没有苏钰同楚河。

    慕染见到陆川之时,心中自然没有之前的欢喜,她自己也讶异于此时此刻心中的平静,然而却还是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就这么波澜不惊地看着他,“陆川。”

    陆川听着慕染的声音,虽然清淡,他也是随之一愣,眼里却很快就涌现出了丝丝欣喜,他的眼里忽然之间如同漫天的星辰一般明亮,随之在慕染的身边坐了下来,声音之中带着情不自禁的颤抖,“慕染。你回来了。”

    他这么含情脉脉,慕染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恍惚之中又想起之前那个梦境,她心中忽然一沉,却仍旧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得男子,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是让这世间许许多多的女子都魂牵梦绕的脸庞,而她之前,也曾经因着这张脸深深地痴迷过。

    虽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慕染的心情愈发平静,却又是听得陆川不无激动地开口。“慕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他的声音愈发的颤颤,听在慕染的耳畔,带着毫不掩饰的情谊,他说着就要伸出颤抖的手来,将慕染环在手中,只是慕染却仍旧面无表情地起身。躲开了陆川的怀抱。

    陆川的眉头微蹙,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慕染。

    却只听得慕染不过轻声开口,只是话里却没有丝毫多余的神情。“陆川,你同师叔,是不是有什么交易?”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陆川是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而白夜瞳他们有消失不见。这么多的巧合。加起来,那便一定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慕染心中早已明白陆川已然不是自己所熟识的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她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然而那笑里藏刀的模样却是同苏钰如出一辙。

    果然陆川听着慕染这般说来,神情更是一顿,一抹紧张的神色自陆川的眼里一晃而过,他似乎是想着解释什么,只是想了想却还是苦笑一声。颓然继续坐了下来,“慕染。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

    慕染听着陆川的话,心中愈发笃定,他确实是同白夜瞳有所交易,只是她扔不明白自为何会被困在这里,她蹙眉,冷冷地开口,“苏钰他们,究竟在哪里?”

    听见慕染口中苏钰的名字,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与恐惧,陆川原本含着淡淡笑意的面容之上此时却是被愠怒所覆盖,他忽然起身,一把扣住慕染的手肘,带着粗暴的喘息与无法控制的力量,将她一把压至墙角,慕染只觉得被陆川抓着的手肘生生地疼痛,眉头也就皱得愈发地厉害,却还是紧紧抿着嘴,不发出一丝声音来,一双倔强的眼睛此时更是冷冷地盯着眼前得这个男子,“陆川,你想强上么?”

    她的声音不同以往,再也没有了往日里对着自己的笑意,看得陆川一阵心惊,他忽然发觉,原本的愤怒此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从来未有过的害怕,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以为慕染还是那年依赖自己的丫头,他还以为,慕染深深地爱着自己……就想他爱她一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你就这么喜欢苏钰?”因为害怕,他声音之中的颤抖尤其地突兀,“慕染,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先爱上的是我,那些年在昆仑山上,我们多么的好啊!”他想让慕染想起那些年来在昆仑山上的回忆,想起那时尽管也有着苏钰,可是慕染从来都没有多看过他一眼。

    就像此时她眼里从来都没哟自己一样。

    “陆川,已经那么多年了,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慕染想要推开陆川,只是她这时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或者说,她没有半点法力,这是怎么回事?!慕染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一双冷漠的双眸仍旧凝视着陆川暴躁的面孔,“更何况,是你亲手推开我的,不是么?!”

    陆川早已不是当年的陆川,而她,也不再是那个不喑世事只会被人利用的楚慕染了。

    “那我现在将你拉回来,慕染,忘了苏钰,我们完全可是重新开始!”他还企图打动慕染,只是慕染此时却仍旧波澜不惊,看着陆川这般哀求的眼神,她的眼里忽然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可是我不爱你了,陆川,我爱的人,是苏钰。如今我法力全无,想必也是你的杰作吧,怎么,你现在是想强行占有我,让我变成你的人么?呵,既然如此,你倒不如毁了我,因为我已经是苏钰之人了。”

    这样毫不掩饰的话语自慕染口中吐出,字字珠玑,一阵见血,刺得陆川耳膜生生地疼痛,他的眼眶瞬间通红,扬起手来,一拳砸在慕染身旁的墙壁之上。

    慕染却是趁机挣脱了他的禁锢,站在陆川的身后,她的神情仍旧阴沉沉可怕,“陆川,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既然这件事情牵扯到了白夜瞳,慕染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陆川只是因着自己出息在这里,毕竟他装着太多的阴谋,时至今日,慕染仍旧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慕染话里的怒意。陆川却是勾着唇角,绝美的脸庞勾勒着锋利的邪魅之意,犹如危险的罂粟。他笑着,“慕染,既然你不爱我,又何必管我?!便是你如今不能属于我,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完完整整地拥有你!”

    慕染看着眼前说着这话的男子。虽然是比百年前愈发精致的五官,却散发着令慕染胆颤的邪恶之气,慕染只觉得眼前之人再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陆川。然而她心中不明所以,面上却也只是强装镇定地看着他,也不多说什么,她此时安全。自然心中笃定陆川不会对她如何。只是与此同时,慕染的心中却也是有着深深的担忧神色,苏钰同楚河究竟在哪里?而陆川同白夜瞳,究竟有着什么阴谋?

    只是如今慕染被陆川控制在了这狭小的屋室之中,放眼望去屋外更是一片荒山野岭,慕染不知晓身处何地,只怕她想着从这里逃出去,要比自己所想的费力许多。慕染眼眸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应该从长计议才好,而慕染心中便是这样想着,却没有注意到陆川的眼里同样一片阴郁的神情。

    她自然也没有想到,其实苏钰与此同时也是深深地担忧着她的安危。

    长安之中,人山人海,一片喧嚣,只是苏钰站在客栈的二楼之上,实现落在这集市之中,面上的神情却是出乎意料的严肃,他们来了长安已然数日,只是丝毫不见慕染的身影,便是白夜瞳,也不知所踪,苏钰担忧慕染的安危,他以为慕染如今是同白夜瞳身处一处,只是白夜瞳这般老奸巨猾的性子,只怕慕染此时已然岌岌可危。

    楚河站在苏钰的身旁,沉默不语的面上一直便是面无表情,他随着苏钰的视线望去,望着长安街市热闹的景象,恍惚之间忽然想起了尘封在记忆之中已然许久的岁月,便是这时,苏钰忽然听着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苏钰侧过脑袋看着楚河同样没有任何神情的冰冷的侧面,“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楚河,难道你不知晓白夜瞳在哪?”

    他心中还是觉得楚河同白夜瞳一早便已经计划好,达成了共识,只是楚河听着苏钰这般说来,面上仍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许久,他这才亲启薄唇,冷冷开口,“慕染不是孩子了,她自然会有照顾自己的能力,至于师叔……我们应该快见到他了。”

    楚河终于想起,这便是几百年前,他第一次做了生意的地方,长安闹市,如同以往,是一番欣欣向荣之境,他的生命自这里展开,那时的楚河满心欢喜,自以为完成了第一笔生意,却从未考虑过他的后果,毕竟曾经的年少轻狂,却没有如今这般心思缜密,等到楚河终于发现自己似乎大错特错,却是已然为时过晚,楚河从未想过自己会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只是他知晓当时自己的一意孤行,才造成了如今白夜瞳同莫依然的这些恩恩怨怨,也害得困乱差点儿惨遭灭门,若是他当初没有这么急功近利,若是当初仔细思索了这般利弊,或许也不会落得这般局面。

    所以当白夜瞳亲自来寻了自己之时,楚河心中虽然几分忧郁,却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向来冷血无情,对什么事情都怀着冷漠的态度,却也正是因着如此,楚河从来都不愿意亏欠什么,他当这是自己欠下了白夜瞳的,所以尽管他是怀着阴谋而来,自己也无可奈何。

    只是楚河不知晓,白夜瞳毕竟老奸巨猾,又是从小看着楚河长大的师叔,他掌控着人心,擅长编织梦魇,总能轻而易举地扰乱他人的生活,而此时,他也是瞧见了楚河心中的秘密,只是稍稍加以利用,楚河自然轻而易举地帮了自己。

    这是两个相互利用的人。

    楚河知晓如今白夜瞳已然重生,他既然想要重拾同莫依然之间的关系,自然前尘往事,都要悉数改变,如今重生会的却是楚河的第二世,白若馥不再是前世那个温暖善良的女子,她为了楚河,有了自己的心计。而离开红衣教经受历练的莫依然,此时的名字。叫做林薇,是白若馥的老师,也是在这一世被白夜瞳亲手害死的可怜人。

    楚河看了黄历。这一日,正是他遇见莫依然的第一日。

    知晓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楚河果然在相遇了两次的地方第三次瞧见了莫依然,只不过因着这一回知晓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也知晓了她日后那些凄惨的遭遇,楚河的心境同以往没有半点儿相同。

    然而雪地之中,严寒之下。楚河还是瞧见了眼前这个一袭红衣,瑟瑟发抖的女子,虽然面无表情。却还是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同白卿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让楚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着莫依然殷红的唇。是同她日后坐上红衣教教主的位置之时。一模一样的妆容,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没有那时的锋利刺骨,竟像是清澈见底的湖水。

    一旁的苏钰自然是注意到了楚河面上的异样,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了莫依然,却也是惊讶于这女子同白卿一模一样的长相,只不过想到这二人本就是母女,苏钰的惊讶也不过只是在面上停留了片刻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楚河冷漠的声音害的那原本对周遭陌生的一切极度恐慌的女子身躯一震。她抬起小鹿一般的眼睛,视线对上了楚河虽然冰冷却无半点恶意的眼神。似乎也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她顿了顿,张着嘴巴,许久未进食也未喝水的嘴巴因干燥只发出了几个微弱的字节,“我……不……不知……我……忘……”

    她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楚河神色一怔,眼底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柔软,苏钰不知晓,楚河是想起了多年前,他也曾经因着这名女子,有过片刻的温暖,只不过后来的一切,都被他毁了罢了。

    楚河收留了她,意料之中,还给了她一个名字,“依然,你可喜欢莫依然这个名字?”

    “莫依然……”那女子喃喃自语,忽而又露出明媚的笑颜,眉眼之间是挥之不去的妩媚神色,含笑看着楚河,却是面颊绯红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苏钰却是蹙着眉头,不解地看向楚河,他自然知晓楚河得脾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精细地计算着一切,绝对不容出半点差错,若是莫依然不叫林薇,虽说不过是一个名字,只是谁知晓这样的不同是否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差别,尤其莫依然本就不是凡人,楚河难道就没有后顾之忧?!

    只是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莫依然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步入棋局之中,她离开红衣教之后因为一个意外失去了记忆,颠沛流离了数日,如今更是衣衫褴褛,却不想走投无路之时竟然遇见了楚河同苏钰二人,她看着楚河的时候,只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冰山男子却是分外的熟悉,让她一颗因着在异乡慌乱的心忽然没有来由地安静了下来,莫依然的心中是感激楚河的,只是除了感激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便是莫依然自己也无法说明白,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很是安心,也因着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她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许是因着太过于劳累的缘故,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因而并不知晓苏钰同楚河却是陷入了很是严肃的对话之中,苏钰皱着眉头,不无疑虑地看着面前仍旧没有什么神情的楚河,“莫依然应当叫林薇才对,楚河,你这回倒是唐突了。”

    只是楚河听着苏钰的指责,仍旧没有什么神情,嘴角抽抽,他很是冷静地开口,“叫林薇的时候,她受了太多的苦,如今我既然答应了师叔将她救回来,叫莫依然倒好,反正她本来就是叫这个名字的。”

    楚河说得没有错,只是苏钰心中仍旧忽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他细细沉思去,却又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一双锋利的眉眼落在了楚河的身上,犹如将人千刀万剐一般,“其实你心中本就希望莫依然死而复生罢,否则白夜瞳之事,你也不会如此爽快地应承下来,楚河,你该不会……”接下来得话苏钰没有说下去,他心中只当楚河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而楚河确实明白,冰冷的瞳孔对上苏钰同样锋利的眉眼,只是他却仍旧沉默不言罢了,显然不想回答苏钰的话。

    苏钰心中明白,只要是楚河不想说的,便是他如何旁敲侧击都没用的,只是他既然认识了楚河那么多年,自然也是应该明白千百年前楚河做事向来有分寸,如今也应该明辨是非,更何况这其中牵扯了慕染的性命,楚河定然谨慎。

    这么想着,苏钰又想起了如今生死未卜不知晓身处何处的慕染,心中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忧,尤其是他此时脑海深处又想起了那个人的是偶,心中的担忧是愈发的强烈,苏钰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而莫依然在楚河的照顾下恢复得很快,苏钰本就是细心之人,他瞧着莫依然无亲无故,身上更是没有半点盘缠,便领着她去了集市上添置衣裳,瞧着身旁莫依然这般安静的模样,苏钰想着白卿身为白夜瞳同莫依然的女儿,既没有父亲的沉稳大气,也没有母亲的邪魅张扬,便是同此时温婉的莫依然也丝毫不相像,若不是容貌这般相似,只怕谁也不认为白卿竟然是白夜瞳同莫依然的亲生女儿。

    “苏公子,我可以……”莫依然一声低低的轻唤终于将苏钰扯回了现实,苏钰的视线随着莫依然落在她手中的衣料之上,神色一怔,却还是浅笑着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当莫依然着一身鲜红的衣衫出现在了楚河的眼前之时,便是楚河都有着片刻的惊讶,然而他转瞬就明白了过来,这么多年来,莫依然向来是喜欢着一身耀眼玄衣,便是后来他随着白夜瞳多奔西逃之时,身上也总是着一身玄衣,明媚多姿。

    “楚公子不喜欢?”见楚河的面上仍旧如同冰山一般面无表情莫依然忽然慌乱了起来,面上更是一片促狭,如同玉葱般纤细白皙的手指绞着衣角,慌乱之中,并不知晓如何是好,她还以为楚河是不喜欢自己这一身打扮。

    “嗯,不错。”楚河淡淡地应了声,其实他方才心中想的是自己初识莫依然之时,她总是一袭白衣,纯洁地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或许白夜瞳正是因着莫依然如此才倾心于她,只是此时此刻的莫依然,虽然摒弃了那一身白衣的仙姿,却多了几分耀眼妩媚,多了一份别样的色彩。

    虽然不过是几个字尔尔,莫依然似乎因着楚河的话很是欢喜,面上更是染上了几分红晕,倒是叫一旁的苏钰露出了很是玩味的神情来,等到莫依然离去之时,苏钰这才亲启薄唇,幽幽说道,“都说莫依然同白夜瞳天生一对,我怎么瞧着,她似乎是喜欢你的?”

    苏钰的声音虽然很轻,也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楚河却是发出了一声冷笑,只淡淡地说道,“喜欢又如何?只要做成了生意,便是够了。”

    楚河这话里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苏钰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却是在领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之后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来,“难不成你知晓莫依然喜欢你?”顿了顿,苏钰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端倪,继续开口,“还是一开始的时候,莫依然喜欢的竟是你?”

    苏钰的面上是满满的惊愕,然而却是瞧着楚河波澜不惊的神情,见他没有丝毫回答的意思,心中愈发笃定,“怪不得莫依然当初不仅恨着白夜瞳,还如此忌恨你,恨不得将你们二人都置之死地。”

    苏钰话音刚落,楚河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噙着一抹苦涩的笑意。(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威胁

    苏钰说得其实并没有错,在见到白夜瞳之前,莫依然确实钦慕过楚河,楚河心中也看得透彻,虽然莫依然看着不过及笄的年纪,而楚河因着平日里向来不苟言笑,模样也要老成许多。

    谁能想到其实莫依然的年纪竟然比楚河大了几百岁,更何况当初楚河一心惦念着的是自己的师傅交与自己的任务,只许成功,不得失败。

    自那时起,楚河便一心扑在了他的计划他的阴谋之中,莫依然自始至终都不过是楚河的棋子罢了,如今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岁月,瞧着莫依然俏脸通红,欲语还休的模样,楚河尽管知晓莫依然的心意,面上却仍旧阴沉沉,也不多说什么。

    苏钰心中明白楚河所想,因而在知晓了真相之后也不多言,只是心中仍然担忧着慕染的安慰,若是慕染真在白夜瞳的手中,苏钰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白夜瞳虽然为人诡计多端,无情狠辣,只是至少慕染是昆仑之人,白夜瞳自然不会对慕染如何,更何况如今不过是故事的开始,后边利用慕染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

    怕只怕……苏钰念及此,面色更是阴沉沉暗了下来,他自然是想起了陆川那般衣冠楚楚的模样,自从发现了陆川的真面目之后,似乎他同慕染的日子一直过得太过安稳了些,怎么说苏钰同陆川也是老交情了,他自然知晓凭着陆川的性子,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坐以待毙,更何况如今慕染助白夜瞳重生,怕只怕。陆川也跟着过了来。

    这般想着,苏钰心中的担忧也就愈发的强烈,只是苏钰不知晓,这究竟是怕什么来什么,慕染在他穿来的狭窄的屋室之中带了几日,心中愈发的不安,她也不是没有出逃过。只是陆川分明在她每日的饭菜之中做了手脚,只要出了那小竹屋,没走几步。慕染总会一阵头晕目眩,不多时两眼漆黑,失去知觉,等到她再睁开眼睛。又回了原来的地方。陆川正一边叹息,一边坐在床边,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慕染,你这又是何必,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伤害你。”看着慕染眼里前所未有的警惕的神情,陆川只觉得心中生生地疼痛,他只是不知晓这一切究竟还是拜自己所赐。所以在听着慕染一声刺耳的冷笑之时,他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弥漫着汹涌得悲伤的神情,若是之前慕染瞧着陆川这般模样,只怕还会有所动容,只是如今再瞧着他这般模样,也不知晓为何,慕染只觉得假得厉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睛,慕染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眼里得冷漠却是显而易见。

    陆川无奈,也只能讪讪地走开,既然慕染不想看到自己,他自然知晓怎么做才好,陆川藏在了袖子里的手此时攥得紧紧的,一双阴暗的眸子里是愈发危险的神情,然而他还是忍住了心里的颤抖,就这么缓缓走出了屋室。

    “楚慕染。”只是出了屋室之后,陆川却是喃喃自语,“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这般想着的时候,原本眉眼含笑的男子眼里却忽然涌现了锋利的神情,他只要想起苏钰的样子,便只觉万箭穿心,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然而此时此刻,屋室之中,慕染瞧着陆川离去的背影,却是松了一口气,她三番五次地出逃失败,慕染自然知晓陆川此时恐怕已然恼羞成怒,只是她是万万不会会因着他的气恼而放弃的,纵然这荒郊野岭也不知晓是什么地方,慕染也一定要在陆川忍无可忍之前逃离此地,她要见到苏钰,她要知晓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她此时的身子出奇地虚弱,眼前还因着一片眩晕而看不清这屋室之中的光景,尤其是对上屋外明晃晃的烈日之时慕染更觉一片眩晕,慕染虽然行医已久,却仍旧说不出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古怪,毕竟陆川用药的本事,向来远在自己之上,尤其是那么多年,慕染更是不知晓陆川已然到了什么境界。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力气凝成指尖之气,刺入自己的手腕之上,此时此刻,唯有痛觉才能让她保持清醒,挣扎之时,慕染终于看清了这屋室之中的光景,视线落在了角落的檀香之上,慕染原本有几分浑浊的眼睛此时终于云开雾散,她的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蹙了许久的眉头也总算是缓缓地舒缓了下来。

    到了傍晚,陆川才回了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归家之时,却是闻到了特殊的香气,原本晦暗冰冷的屋室之中此时却是呼呼意料地飘散着屡屡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香气,陆川一愣,竟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面上舒缓的神情,脚步一顿,紧接着却是快速地步入屋室之中,视线落在此时正娴静地坐在桌旁,温婉明媚,正笑意吟吟地瞧着自己的女子之上。

    吼尖微微一动,陆川简直是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慕染,你……”

    慕染却是浅浅地笑着,眉眼如画,一颦一笑,勾人心魄,抬着如同玉葱一般的纤纤玉指,慕染只是笑道,“本就闲来无事,我做了几道菜,陆川……你,你别嫌弃。”

    “怎么会?”虽然意识到了慕染的不同寻常,只是陷入狂喜之中的陆川宁愿相信慕染这是愿意试着接受了自己,他的身子几乎是在微微得战栗着,在桌钱坐了下来,只是拿起筷子之时动作却是一顿,始终没有落下筷来。

    慕染眸子里一沉,虽说那样复杂的特殊的神情转瞬即逝,她想了想,只是装作无意般淡淡开口,“怎么了?不好吃么?”

    “你做的,自然是好吃的。”对上慕染柔软的眼神,陆川始终不忍心拒绝。毫不犹豫地夹入一筷子菜,入了口中,陆川眉眼弯弯。温润如玉地说道,“若是这饭菜不同寻常,我自然知晓。”他的话再明显不过,虽然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的语气,却还是在警告着慕染,若是她要做什么手脚,自己自然不会不知道。

    陆川的神情一片值得探究的模样。慕染却只是神色自若,“你终归是不相信我。”说着她面上又恢复了淡淡的语气,如同之前的疏离。仿佛这才是真正的慕染,错开眼神之时,慕染也不看陆川,只是冷笑一声。好似后悔之前方才的所作所为。只是她那冰冷的模样却是深深刺痛了陆川。

    “我怎么会不信你?”陆川似是几分焦急,想要握住慕染的手,却是又被慕染“不经意”之间避开,微微下垂的眸子并未看着陆川一眼,只听得他话里的无奈,“慕染,我是太害怕失去你。”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三百年前陆川经历了一次。如今,他自然不要再经历这样难受的心情。

    慕染嘴角却至始至终含着冷冷的笑意。“若是你信我,那就放我走,你这般将我囚禁在这里,陆川,我只会更恨你,求求你,你放我走,不行么?”她还是软弱了下来,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哀求的神色,看得陆川心中同样是前所未有的疼痛,“我时常想着,若是时间能倒退该有多好,那时我们,很幸福,陆川,你说我们能回到那时候么?”

    回到那时候么?陆川听着慕染这般说来,神色却是一怔,他没有告诉慕染,其实他心中也不止一次地想起了那时得光景,想着若是时光倒退,她还是昆仑山上那个天真无邪时常犯错的弟子,而自己是慕染的依赖,那时她还不曾喜欢过苏钰,那时慕染的心中,只有自己一个。

    可是那时候的他呢?那时候他太过急功近利,他不满足如今自己的地位,甚至深深地痛恨着昆仑的一切,他以为以自己的本事,该是统率六界之人,不想最后却是被昆仑掌门差点儿废了仙根,他忍辱负重,白白损失了百年的修为,接近慕染之时,他怀着利用的心,直到后来离开了慕染,他才终于知晓,原来在自己的心中,这个丫头却是早已超越了六界。

    现在他想要寻回她了,然而慕染的心中早已容不下自己,她喜欢的那个人,叫做苏钰!竟是苏钰,陆川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落到这般局面,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就这么坐在自己的眼前,眉眼含笑,是他魂牵梦萦的模样,只是她离自己这么近,又是那么的远,陆川无法触碰到慕染的一丝一毫,忍受着心中的折磨,又要极力地忍耐,才能让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怒吼声憋了回去。

    如今他总算明白慕染在自己心中的重要,便是如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其他人将慕染夺了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同慕染朝夕相处的机会,他一定要让自己重新住进慕染的心中,至少是要在苏钰找到慕染之前,他要让苏钰知晓,他陆川比苏钰更有能力给予慕染一切,只是看着美人在侧,陆川明白比起得到慕染的身子,更是应该得到她的心,这般想来,他只能极力忍住心中所想,忍住心中的悸动,也更不敢碰慕染一丝一毫。

    慕染这才终于安心下来,然而她也是忽然明白过来,若是想让陆川就此放过自己,只怕是要比自己心中所想的要艰难许多,念及于此,她的神情却忽然变得很是探究起来。

    陆川果然没有同之前一般逼迫慕染,而慕染也是放弃了逃出这小竹屋的想法,她知晓陆川的野心不会就此覆灭,那一回她一番试探,更是明确了下来,如今慕染倒是要瞧瞧,陆川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按捺不住,只是慕染没有想到,她没有想到白夜瞳却是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日晴光正好,慕染起床之后便没有瞧见陆川,她知晓纵然陆川不在身旁监视着自己,她若是想着逃出这个鬼地方,也是没有可能,因而也就放弃了打算,只是坐在院中百无聊赖,偶尔蹙着眉头想着离开陆川的法子。

    不想忽然熟悉的香气涌入鼻尖,慕染警觉地抬起眼来。远远地便瞧见那一袭白衣束发的男子迎面而来,此时的白夜瞳没有百年后的沧桑,眉若刀削。目若星辰,正是年轻公子风度翩翩的样子,只是慕染的心中却仍是一惊,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正含笑望着自己,谦逊模样得男子,一声师叔还没有说出口,却是又听得白夜瞳忽而一个颔首作揖。“打扰姑娘了,不知陆公子可在否?”

    他这什么意思?慕染细细望向白夜瞳的眼睛,却是瞧着他一双眼睛波澜不惊。没有一星半点的弄虚作假,而他面上的笑意更没有后来的或是笑里藏刀或是杀气腾腾,若不是那般一模一样的面孔,慕染几乎认不住眼前同之后全然不同的男子。她心中疑惑。试探着开口,“师叔,你不认识我么?”

    白夜瞳听着慕染忽然这般开口,自是一惊,面上露出了很是疑惑的神情来,似乎全然不知晓慕染究竟是在说什么,沉默片刻,又是微微一笑。眼里却是疑惑,“姑娘说笑。在下从未见过姑娘。”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事实上,白夜瞳也没有必要欺骗慕染,虽然慕染心中仍然疑惑,心里却是想着只怕这事情也要见到陆川才能明白过来。

    而慕染才想着陆川,他便已然款款走来,面上仍旧是和风细雨的笑意,看着白夜瞳的时候也是幽幽开口,“白兄,你来了。”

    白夜瞳转过身子,在瞧见了陆川之时终于放松下来,“陆兄。”他浅浅一笑,似乎同陆川早已旧识。

    白夜瞳这便住了下来,慕染也不是没有打探过,询问他是否见过苏钰同楚河,只是白夜瞳却仍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二人没有半点印象,慕染瞧着白夜瞳如此,心中也是笃定下来,他的师叔看来似乎已然忘却了一切,不,他还是那个下山历劫,什么都不知晓的白夜瞳,便是如此,慕染忽然想起,若是趁着这个时候,能让白夜瞳改邪归正,也很是不错。

    只是慕染心中虽然这般想来,只是陆川似乎看清了慕染心中所想,勾着嘴角,却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慕染,你别想着其他,难不成你以为你师叔同我相遇,只是偶然么?”苏钰幽幽说着这话的时候,几分淡淡的戏谑的眼神映入慕染的眼中,直刺得慕染心中又是好一阵子的心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陆川,随即又是明白了过来,反而冷笑一声,“是啊,师叔向来心思缜密,不管是我,还是沈疏,甚至是楚河,师叔也是半点儿也不愿意相信的,师叔面上虽让我们帮着他,只是如今他试了记忆,成了原来的白夜瞳,自然也是怕我们会趁着这个时候将他一军,我早该想到,师叔会寻了帮手来。”

    她就这么看着面前的楚河,她早该想到,这二人狼狈为奸,此时自然便是最好的搭档,只是有些话放在心里也就罢了,慕染知晓说什么会激怒了楚河,因而也就只是淡淡地提过,没有多言,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情似乎比她所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只是慕染还在思索着法子的时候,没想到又是听得陆川忽然又是道了一声,“慕染,我们离开这儿吧,你不是很想离开这儿吗?”他这话说得有染,却是叫慕染一阵心惊,然而看着陆川的眼里却是一阵毫不掩饰的警惕,这家伙,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陆川却是苦笑一声,“白夜瞳终归是要见到莫依然的,难道你想他一直待在这里么,我知晓如今你的处境,若是有丝毫的偏差,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慕染,纵然我再怎么害怕你离去,也不会拿你的性命玩笑。”

    陆川说的是心里话,若不是如今慕染的性命危在旦夕,他恨不得将慕染永生永世地绑在身边,若是慕染离开这里,少不得的,她会见到苏钰,到时,只怕她再也不能属于自己。

    尽管陆川心中害怕,他却也是有着法子,将慕染捆在自己的身旁,即便见到了苏钰,她也不能接近他!想到这里,陆川嘴角一丝残忍的笑意一晃而过,只是慕染并未注意到罢了。

    陆川果然说到做到,翌日他们便离了开。

    慕染知晓如今莫依然同楚河一处,若是白夜瞳想要见到莫依然,她也必定会见楚河同苏钰,只是慕染心中始终难以相信,陆川竟然会让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地见到苏钰同楚河。

    果然,瞧见陆川眼里难以掩饰的阴谋,慕染便明白了过来,却不想听着了他这般具有威胁性的话语,陆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染,只幽幽开口,“慕染,你应该知晓,如今无论是你,还是苏钰,你们的命运连在一处。”

    慕染惊恐地看着陆川,不明白他说什么,只是与此同时,他却是缓缓拉开慕染的衣袖,直到瞧见手腕之处某个隐秘的伤疤,慕染终于反应过来,这正是陆川的法子,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瞧着面前得男子,正如白夜瞳在梦魇上的早已,陆川的手段,却是比他们任何人还要高明也还要诡异得多。

    如今陆川正是将慕染同苏钰的性命连在了一处,“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苏钰也是命不久矣。”陆川幽幽开口,他早就知晓若是如此,慕染定然会看重自己的性命,自然也会听从自己的话。

    “你想要干什么?”慕染的声音简直可怕,她并没有想到陆川竟然会卑鄙无耻到这般程度,竟然会拿苏钰的性命威胁自己,她心中一惊,再看向陆川只时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恨意,只是陆川仍然面色如常,那般淡淡笑着的模样更是显得衣冠楚楚,而他的语气却带着容不得人拒绝的残忍,“慕染你该知晓,我有多么的爱你,就算你恨我,就算我只能用这般卑鄙的法子,我也不能瞧着你,竟然落入苏钰的怀抱,你和苏钰,你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呵。”陆川说着紧紧攥住慕染的手腕,只是慕染却面无表情地一把甩开,她的神情简直可怕,眼底是深不见底的血色,然而却还是声音颤颤地开口,“若是你想,我答应你便是,只是若是你敢伤害苏钰分毫,我便是死后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慕染的反应该是意料之中才对,陆川也明白过来,他此时已然牢牢掌控了慕染,只是听着她这般说来,他的眼里还是一片心酸的苦楚,什么时候,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却也要沦落到这般卑鄙的法子?此时瞧着慕染对自己的恨意,陆川更是悲痛得无以复加。

    然而他还是期待着,若是自己朝夕相处,便能唤回当年慕染对自己的情感,毕竟当初慕染便是如此深深爱着自己的不是么?当年为了自己,慕染也曾经不惜一切过,如今怎么一切就都变了呢?

    “陆川,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慕染的话字字见血,如同锋利的刀剑,剐在陆川的心头,他撇开脑袋,不再看着她,然而心中却是窒息的难受。

    慕染果然见到了苏钰,而苏钰在瞧见慕染的那一瞬间,几乎是遏制不住的激动,客栈的二楼,隔着人来人往,隔着一片喧哗,他一下起身,便是要朝着慕染走去。

    那一刻,苏钰忽然觉得,只要慕染平安无事,只要她毫发无损,便是自己心中最大的欢喜。

    然而苏钰并没有意识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会自慕染的身后缓缓出现,陆川在对上苏钰双眸之时,强烈的恨意自眼里一闪而过,然而很快他又是嘴角含笑,自然而然地紧握住身旁慕染的左手。

    慕染神情淡漠,却没有挣脱,自然她这般模样分毫不差地落在了苏钰的眼里。(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章 执迷

    慕染如此刻意的疏离自然不同寻常,苏钰的神情虽然几分异样,不过转瞬却还是平静下来,慕染知晓了陆川所做的那些事情,此时此刻,她自然不会对陆川如此,甚至不抗拒陆川递过来的手,苏钰的面上虽然蹙着眉头,只不过心中却没有面上的不平静。

    到是楚河,只是冷冰冰地瞧着此时站在自己的眼前,正似笑非笑然而却是笑里藏刀的陆川,对上陆川深邃的眉眼,楚河的神情也变得尤其的锋利起来,他不是不知晓陆川做的那些事情。

    甚至这么些年来,因着陆川,楚河几次坏了自己的生意,他同陆川也早已不是当年的知己的关系,不过也没有沦落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自然,这是在他瞧见陆川这家伙此时似乎控制了慕染之前,瞧着慕染刻意压制的复杂神色,楚河只是冷漠无情地上前,一把扣住慕染得右手,面无表情地开口,“慕染,你无事就好,我们走。”

    苏钰此时不好上前,尤其是在瞧见陆川竟然牵着慕染的手之后,只是他楚河是慕染的兄长,带自己的亲妹妹归家,楚河要比苏钰容易许多,然而慕染却仍旧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一双眼睛也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谁都不知晓她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呵,似乎慕染不想同你一处回去呢。”陆川又是呵呵一笑,那笑声里的讽刺自然是不言而喻,别有深意地看着楚河此时愈发深沉可怕的眉眼。陆川这才继续,“楚河,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慕染,更何况慕染如今原意跟着我,楚河,你又何必勉强。”陆川就这么看着楚河,这话虽说是对着楚河说得,只是若是知晓这其中情景的人听来,也不难听出其实陆川这话。是说给苏钰听得。

    果然,陆欢话音未落,苏钰的神情却是愈发地僵硬。收紧了手中的折扇,苏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信步走至了慕染的面前,他的眉眼之间仍旧是低低的温柔。苏钰笑着开口。“慕染,你无事就好。”

    没有逼着慕染跟着自己回去,他相信慕染,无可救药地相信着她,如同这之前的日日夜夜,只要是慕染愿意去做的,她自然不会阻止,自然也包括了此时被陆川所牵着的慕染纹丝不动的神情。

    在听到苏钰这般说来的瞬间。慕染的神情的确有着片刻的僵硬,然而嘴角微微一动。慕染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眼里已然漫上了一层细细的迷雾,被陆川所紧紧掐住的手正忍受着生生地疼痛,陆川的手此时紧紧地握住了慕染的手腕,正是他之前给自己敲过的同苏钰命运相连的印记,慕染自然也是知晓自己只怕是再也逃不出这一场劫难,所以她只能一开始便是做出了如此冷漠无情的行动来。

    好在她知晓苏钰是相信自己的,而她偶尔撇一眼苏钰一直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心中的想法也就愈发地笃定,不过慕染心中虽说是这样想的,他面前的两个男人却是波涛汹涌,面面相觑了一瞬间,两个人更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

    还是陆川此时痛快地开口,“你我兄弟三人许久不见,不如好好地喝一杯!不醉不归!”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仍旧眉眼含笑,是一如既往温温柔柔的画面,三个高大的男子此时站在一起,又有一位温婉明媚的女子板在身侧,吸引了这客栈之中无数来来往往的男子或是女子的视线,皆是纷纷赞叹这四人,竟是如何如何地养眼,只是慕染未曾注意到他们的话,此时此刻,她心中还想着究竟自己如何才能够摆脱了陆川,也是如何才能够将实情以最好的方式告诉苏玉,这般想着的时候,陆川已然将几大杯的烈酒灌入了苏钰的口中。

    苏钰嘴角含着令人玩味的笑意,接过陆川递过来的酒杯,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毫不犹豫地皆是一口而尽了,之后更是赞叹着果然是好酒。

    “我不在的这些年,苏钰,辛苦你照顾慕染了。”借着几分酒意,陆川眉眼微挑,一下子就将话撂了下来,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身影忽然微微摇晃,勉强抚着桌案才能站定,慕染见陆川如此,心中虽然无感,只是想着陆川说过的那些话,此时还是违背了心意,微微地扶住他,陆川的视线落在了慕染的身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宠溺的以为,眼底的月光也是愈发的温柔,若是有谁能看见这样一双眼睛,大概也是会觉得心中忽然已然涌现出了一丝异样的温暖吧,只是这个人是楚慕染,因而她此时此刻即便是同陆川四目相对,那眼里也是没有丝毫的波澜的,看得慕染的眼神却是不由得一暗,面上似乎更是露出了一抹空虚的情愫来,虽说他这般神情转瞬即逝,很快再瞧着慕染之时又是一副醉意。

    “当初是我不懂,因为天下才是我最想要的,我一意孤行,离开了昆仑,弃慕染于不顾,害的她为了我受了这么多的苦。”陆川见慕染仍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心底忽然是出乎意料地疼痛,嘴角更是扯了扯,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疼痛继续开口,“如今我才知晓,这天下,又哪里比的上我心爱的女子!为了慕染,我不要这天下又如何,六界于我,也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陆川这话是发自肺腑,只是若是他在许久之前这样开口的话,慕染或许会因着终于等来这么一句感激涕零,然而如今物是人非,慕染的心境早已有所不同,就像是此时此刻,她听着苏钰这般说来,却也只不过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硬是挤出了一句,“陆川,你喝醉了。”

    她这话说得陆川更是神色一怔,陆川此时恨不得将慕染揽入怀中。然而在瞧见了她面上刺人肌骨的冰冷之时,还是停下了他此时正停在半空之中的双手,眼角还染着醉意。苦涩地笑了笑,否认道,“慕染,你忘了,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陆川,你别喝了。”慕染不知晓陆川若是继续留下来喝酒,还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来。她没了法子,起身去扶他,“我们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她不想让苏钰听着为难。那些往事再美,也不过是往事罢了,慕染此时心中只有苏钰二人,只是陆川偏偏是要拿着苏钰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她无可奈何。不想苏钰瞧着自己此时迫于无奈同陆川的亲密而伤心,更不想因为自己一丝一毫地差错害的自己同苏钰一块儿陪了性命,无奈之下,她只能够找了个借口,先送陆川回了房中。

    再想到两全之法之前,自己必须步步为营,努力不堪此时凝固在自己的身上的来自苏钰的眼神,慕染便要去扶着陆川。

    然而陆川瞧着慕染如此。心中即便知晓她这么主动却全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她深爱的男子,滔天的醋意几乎是要将此此时的陆川淹没,他的眼里几乎喷火,又因着微醉的缘故,只觉得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然而他还是极力克制了心中的怒气,甚至面上仍然带着春风拂面的笑意,陆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顺势将慕染拦在怀中,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苏钰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也遮住了慕染此时抗拒的神情,他贴在慕染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慕染,你最好别想什么花样,如今你同苏钰的性命,皆是在我的手中。”

    似乎陆川也只能够凭着这一点来威胁自己了,慕染心里虽说是几乎恨得咬牙切齿,只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只是顺着陆川的意思往屋子里走去,不想与此同时,却是被苏钰浇筑,“慕染,你真的要跟着陆川离开?”

    即便苏钰心中是想着慕染是有着什么苦衷,只是这般想来,他心中愈发心惊,了当了慕染是被陆川威胁了,便是如此,他心中愈发担心慕染的安危,见慕染此时离去,更是忍不住叫住了她,他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心中的不安愈发地强烈,苏钰只觉得若是自己此时不能将慕染留在身边,她是再也不能留下来了,苏钰很是怕慕染会出了什么事情。

    慕染果然因着苏钰这话停下了脚步,只是她就这么停在原地,苏钰只能够看着慕染的背影,却是瞧见不见慕染此时的神情,他自然也不会知晓,慕染此时此刻却是被迫停在苏钰的面前的,陆川身上的气场尤其的可怕,而慕染也只能够听着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对着苏钰说道,“怎么,苏钰,难不成你是在嫉妒么?”

    呵,究竟是谁在嫉妒谁?!慕染心中一片清冷,只是她如今身不由己,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只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苏钰身上那般滔天的怒意罢了,她蹙着眉头,听着苏钰几乎暴怒的声音,“慕染,你该知晓,陆川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嫉妒又如何,陆川,若是你胆敢伤害慕染分毫,我定不会放过你!”

    这还是同苏钰相处了那么就,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气得口不择言的模样,慕染神色怔怔,不由得红了眼眶,心里却是想着,苏钰,我终究还是要负了你,只是,我不敢再拿你的性命玩笑。

    “走吧。”她念及于此,只是强装镇定地开口。

    陆川听着慕染清冽的声音,眼里有一丝失望与嫉恨一闪而过,转瞬面上却又是温润的笑意,又是将怀中的慕染搂紧了一些,便是这么离开了苏钰同楚河的视线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见到两个人的身影就这么离开,只是自己确实无能为力,苏钰的心中不由得无畏惧砸,手中的折扇轻叩桌面,他的面上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平静,心中更是烦躁不安,有的只是对慕染深深的担忧。

    方才的一幕楚河自然看在眼里,只是他面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比面上还要刺骨的寒意,他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陆川面上的挑衅。也知晓这一切不会是自己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而他心中的想法也是与此同时同苏钰不谋而合,若不是被威胁。慕染断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苏钰是慕染的爱人,自己是她的兄长,便是再怎么冷漠,慕染也不会沦落至此。

    更何况,慕染方才的挣扎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想来陆川不知使了如何卑鄙无耻的法子。楚河的心里便已然翻涌起了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的腾腾杀气。

    若是让他知道了陆川使了什么手段,否则不是兵戎相见,便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了。

    “苏钰。来日方长,如今既然知晓慕染没有生命之忧,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毕竟如今白夜瞳还在陆川手中。”楚河念及于此。尽管心中愤愤。却还是仍旧面无表情地开口。

    苏钰阴沉沉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方才瞧见陆川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苏钰便是明白过来,陆川的手中不只有一个楚慕染,想来,自然也是还有一个白夜瞳,只有白夜瞳在陆川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够这般优哉游哉。

    然而纵然如此又如何。他们的手里还有莫依然,也是此事的关键。若是论筹码,他们同陆川之间,自然不相伯仲,他想到这里,却仍旧蹙着眉头,别有深意地开口,“看来,在寻了你我之前,白夜瞳是先找了陆川,陆川野心昭昭,此事既然牵扯了他,自然不会同我们原先所计划好的,想来是愈发复杂。”也是愈发的艰险。

    苏钰愈发担忧慕染的安危。

    与此同时,陆川竟然真的喝得嘧啶大醉,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里,慕染看着跌在床第之间的陆川,看着那个无比熟悉却又已然陌生的容颜,轻叹一声,面色清淡地替他盖上了被褥,其实她心中也曾想过若是陆川没有变成这样该有多好,然而也正是因着他,如今她才能同苏钰相识相爱,或者自己也应该是感谢陆川才对,慕染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只是念及了陆川所做的一切,她面上的神情还是不出意外地冷漠了下来,嘴角泛着愈发冰冷的笑意,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上手腕的印记,她方才在想着什么,难不成是在惦念着陆川的好么?!

    楚慕染啊楚慕染,你可是忘记了,究竟是谁害得你如此!这般想着,慕染的神色复又冰冷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身欲走,只是手腕却是被陆川牢牢扣住,那力道不容她有着丝毫的挣扎,慕染心中自然气愤,想要挣脱了陆川握住自己的手,然而那人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个失力,便是被陆川拉了过去,有什么覆在自己的身上,陆川泛着酒气却笑得苦涩的面容逼近,他粗重的呼吸声更是愈发清晰可闻。

    慕染想要挣脱,却仍旧是挣脱不得,只听得陆川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的声音,“楚慕染,你究竟要怎么样?”

    他说着的时候声音之中都带着颤抖,然而话里却是有着无可奈何的恳求,“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整个六界,便是我之前做错了什么,难道这还不足以弥补么?”他心中只当慕染是仍旧深爱着自己的,只当是自己之前犯了那般的错,害了慕染百年来未自己的错误恕罪,又当慕染遇上了苏钰,是因着被苏钰的陪伴而迷失了心境,这些,他陆川都可以原谅她,只是为什么她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他想着慕染如今在彷徨,在迷茫,她是在逃避着对自己的感情,既然如此,他便将慕染捆在自己的身旁,让她寸步都无法离开自己,久而久之,就像是当初同苏钰朝夕相处一般,目染液一定会记起对自己的所有感情。

    他这般卑微地希望着一切,然而醉酒之后他的头脑忽然变得很是清醒起来,惧怕占据了自己的内心,他忽然很怕眼前的人会再一次从自己的眼前离开,这样的恐慌,让陆川简直难以忍受。

    “是不是因为苏钰占有了你,所以你才离不开他?”一想到先自己之前,苏钰竟然碰过这剧身子,便是已然叫陆川嫉妒得发狂,他当着苏钰的面才会忍不住说出了那样酸溜溜的话来,然而身旁的慕染却是仍旧无动于衷,而苏钰也只是表情一暗,好像他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对慕染做出什么来,不,他是笃定慕染不会因着自己失去了她的贞操?!

    他哪里来的这般自信!陆川想到这里,心中只觉愈发狂躁,粗糙的指腹揉着慕染的朱唇,那薄唇便显得愈发明艳诱人,陆川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乎是暴怒着说道,“他是不是常吻着你,他吻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

    因着陆川而陷入生疼之中的慕染显然不想理会他的话语,挣扎着就要离开,只是见着陆川这般暴怒又是醉酒的模样,慕染心中明白自己越是挣扎,只会使得他愈发的恼怒,因而还是缓缓平静下来,努力装作镇定地对上他的眼睛,呢喃着呼唤他的名字,“陆川,你别生气。”

    陆川自是一愣。

    只因着慕染这般模样,他恍惚之中仿佛想起了多少年前,还是在昆仑山上之时,慕染总是这般看着自己,缠着自己,说些撒娇的话语,那时的他只当慕染是个孩子,时而揉着她的头发,时而对着他展露温柔的笑意,那时的记忆简直清晰可见,然而此时想到那时的光景,他的心仍旧像是撕扯一般疼痛。

    只是此时慕染终于放下了她之前的清冷,面上是陆川少见的对着自己温润的模样,若是他还清醒,只怕早已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只是此时此刻的陆川因着饮多了酒,自然是神志不清的,反而是因着慕染如此而露着几乎狂喜的笑意,“好,我不生气,慕染,你也别气我。”

    他迈进慕染的脖子里,感受着来自她身上熟悉的清冽的香气,忽然觉得真实而美好,这曾经是他离开了慕染之后魂牵梦绕了无数次的味道,不想此时真正得感受到了,却因着太过真实而显得不真实起来。

    “嗯,陆川,我知道的,你有你的苦衷。”慕染面上是柔软的话语,听得陆川心中自是一暖,意识也逐渐地模糊起来,而他自然不会看见此时慕染在自己背后高高举起的右手,只是一个重击,他就两眼一黑,沉沉地睡了过去。

    慕染翻身下床之时,仍旧是心有余悸地轻抚胸口,她原谅了陆川么?并未恨过,自然也没有原谅一说,慕染轻叹一声,一直以来,她只是不明白罢了,为何陆川会堕入魔道,当初因着陆川,她被逐出了昆仑,从此颠沛流离,然而如今慕染才意识到,即便之后知晓了真相,知晓陆川不过是在利用自己,她也是不曾恨过他的。

    如今的自己,也不过是希望陆川能够改邪归正,不要再执迷不悟罢了。

    这般想着,慕染的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苦涩之意,却还是推开了屋室,步入了客栈之后狭小的院落之中,此时已然夜深,万籁俱寂,只有客栈还有着星星点点的喧闹的人群,慕染听着远处的喧嚣,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一时之间只觉得很是恍惚,脑海之中徘徊不去的却是苏钰的模样。

    正是慕染神色怔怔之时,忽然有什么一把扣住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有什么撬开了自己的贝齿,熟悉的气息喷涌而来,慕染心中挣扎片刻,却还是闭上了眸子,回应着来自苏钰的熟悉的吻,带着不同以往的霸道之姿。

    慕染竟未察觉此时自己心间的颤抖,直到那一个绵长的吻之后,苏钰问她,“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捉人

    当初慕染接下了阻止那一桩婚事的生意,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竟然会牵扯到了苏钰,似乎也是哪个时候慕染同苏钰开始熟识起来。

    而之后更是后知后觉之间,慕染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其实那时候便已然意味着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将会如此的纠缠不清。

    慕染手中短萧正是陆川所赠,取名凤萧,一直便是慕染最钟爱的武器。

    “凤萧跟了你,着实委屈。”陆川视线落在凤萧之上,目光是慕染无法理解的出奇温柔,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抚过这上边的幽幽银光,却是摇摇头,只啧啧叹道,“只怕是要生锈了。”

    这话说得慕染倒是委屈,好像他不想用到这凤萧似的。

    实在是长安物阜民丰,国泰民安,慕染自然没有用到这凤萧的机会,似乎那次他对那位都督大人使了个**术也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就算是堂堂五百品的仙物,也没有它出场的机会不是!

    “其实小凤凤不出场也是挺好的,换个方面想,若是哪天真用上了这家伙,那指不定便是血染山河,生灵涂炭呀!”慕染觉得自己也是为了小凤凤着想。

    果然,慕染话音刚落,他的凤萧又是银光骤然打量,又缓缓暗了下去,简直就是不能更赞同慕染的意见!

    陆川眼眸一暗,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呃,武器!

    只是阴暗的神情一闪而过。陆川还是眉眼含笑,抬起眼来,将这凤萧交还了慕染手中。“便是用不得,既是跟了你,你也该好好珍惜才是。毕竟他也是要跟你一辈子的。”

    “嗯嗯嗯,您说的是!”慕染双手将他的宝贝短萧接了回来,却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手中之物却是一沉,有着不同以往的触感,疑惑的视线对上陆川复杂的神色。“小凤怎么胖了?这色泽也有点不一样了。”

    哇塞,陆川这手简直就是神仙的手啊,被他摸了一把。他差点以为这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也从未被自己擦洗过的凤萧是要成仙了!

    “怎么,你也想?”陆川听着慕染这么问来,嘴角倒是勾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微微起身。凑近了慕染。他灼热的气息同口中清冽的香气萦绕在慕染的鼻尖,直叫她面色绯红,低着脑袋,她总觉得最近的陆川好像有点儿奇怪。

    ……什么鬼,这绝对不是他的画风好不好!

    “陆川,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呀?!”慕染终于鼓足了勇气正视陆川近在咫尺的眼眸,他幽深的眸子如同广袤的星海,藏着数不清的密语。他长长的睫毛如同细笔的小扇,几乎刺得慕染的眼脸更是痒痒的。她说着这话的时候,更是作势要推开了陆川,陆川最近真的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倒是应了一句话,你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得像条狗。

    “正仿佛是你们家师傅要你办的事情,”陆川瞧着慕染这般又羞又恼的模样,笑意愈深,不知为何,他最近总觉得逗逗面前的这个丫头,身心便是出奇的舒适,心情也是不由自主地一片大好。

    陆川话到说到这份上了,慕染一时泄气,却也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两个人吃完午饭之后便在街上百无聊赖地闲逛着。

    没想到这样也能让慕染遇见了唐言。

    慕染心中激动,高高觉着右手挥舞着,一双巴巴的眼神锁在了唐言的身上,只差在人群之中大声吼道,“啊啊!唐言男神,我在这里!看我看我!我是你的脑残粉啊喂!”

    只是唐言完全没有注意到慕染的存在。

    确切地说,她此时的模样分明是魂不守舍,视线从未落在如此招摇的慕染身上,却是神色匆匆,微微低着脑袋,很是低调地拐入了一处酒楼之中。

    “唐言……男神……”失去了男神身影的慕染撇了撇嘴,面上更是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来,扯着陆川的衣袖便要将他也拉入这酒楼之中。

    “唉?你真的要进去?”陆川挑眉,他怎么记得他们是才吃了午饭的?!

    只是慕染方才正眼巴巴地瞧着她此次的约略对象进了这酒楼之中,好容易抓到了这么一丝可有可无的线索,又怎么会白白放弃?!

    陆川却是无语,无奈地笑了笑,虽然他平时总是喜欢有意无意地逗/弄着眼前这个智商捉急的家伙,只是他方才是真心实意地提醒好不好!

    简直不能再真心了!慕染这么一说,陆川倒是不乐意了。

    他一不乐意,二话不说,也不等慕染反应过来,便是化被动为主动,拉着慕染便进了去,是啊,那他就不正经了,咋地!

    慕染心中惊讶于陆川的说干就干,只是进了门之后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中也能一眼瞧见唐言男神的身影,天哪噜,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吓得慕染赶紧催着陆川找了一个视野绝佳隐藏效果却是很好的位置坐着,悄悄地注视着唐言的一举一动,慕染才不会说他此时早已是满满的好奇了。

    真奇怪,唐言不像是喝酒的人呀,慕染还在纳闷,这才惊觉原来唐言并非一个人来了这儿的,他身旁那位的模样真是好生熟悉呀!

    慕染情不自禁地皱着眉头,脑袋里却是冥思苦想,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此时正坐在唐言身边静静饮茶的白衣女子,那女子温婉明媚,神色淡漠,偶尔谈笑之间也会微微眯起眼睛,录着如同月牙一般的可爱眉眼,真真是像极了……

    “苏籽。”陆川见慕染绞尽脑汁,生怕他把脑子给绞坏了,这才淡淡地提了句。

    嗷。原来是苏籽姑娘呀,慕染恍然大悟。

    不过片刻,她又瞪大了眼睛。正光天化日,唐言男神方才又是偷偷摸摸,一片做贼心虚的模样,而他们此时又挑了这么一个隐蔽的位置,想来……慕染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嘿嘿一笑。

    看起来,唐言同苏籽的关系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瞧着他们现在一杯茶还要你喂我我喂你的腻歪样子,慕染张着嘴巴,接过了陆川递过来的一颗樱桃。吧唧了几下嘴,“唐言男神同苏籽姑娘还挺好的!”

    陆川嘴角歪歪,不置可否。

    不过这自然也是远远不够,慕染心中明白。若是让唐言同苏籽能够正大光明。而不是如同此时此刻的偷鸡摸狗,也是还有好长一条路可走,方才慕家的态度慕染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慕家的人,尤其是那位苏老太太,一心向道,对为官之人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楚排斥的态度,他面上对陆川恭恭敬敬。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慕染想着皆是官从正一品的唐简大人同张大人,哪个不是对慕染恭恭敬敬。点头哈腰的,苏老太太向来严苛,也不及那两位大人逗比,见到陆川却是一副疏离的清冷模样,眉眼之间更是毫不掩饰淡淡的嘲讽,似乎根本就没有将陆川放在了眼里,更别说他看自己的时候更像是看着什么丧风败俗的东西似的。

    慕染一想起苏老太太的眼神,便是浑身地不舒服。

    看来,若是想要攻略了慕家的人,还是要从其他人的身上着手才好。

    他一想着法子,便不由得出了神,差点儿背陆川手中的樱桃喂了鼻孔。

    “……”慕染回过神来,揉着自己的鼻子,“陆川,你看我不爽你早说,竟然还想趁机谋杀我!”

    陆川无奈地微微摊手,模样倒是委屈,也将自己的过失撇得一干二净,是你自己方才不做声,他是将东西往慕染的嘴巴里送,只是他跟猪拱地似的将鼻子凑过来,他又有什么办法?!

    而且,“慕染你仿佛暴露了。”

    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慕染终于发现自己其实不是过来吃饭的,更不是拌嘴的,紧张兮兮地看向了那一旁的角落,果然是瞧见了唐言同苏籽齐齐凝在自己身上的复杂的眼神。

    “竟然是你们。”唐言对慕染说不上好感,倒是也不至于讨厌,只是对他们的忽然出现而感到惊奇罢了,复又再一次绷着身子看着身旁正笑意吟吟的苏籽,显然是在怕着他们的事情被慕染他们逮了个正着。

    “慕染姑娘,陆大人。”只是苏籽嘴角却仍是噙着淡淡的笑意,她娴静的性子同苏钰简直如出一辙,平静的面色同唐言慌张的模样倒是成了鲜明的对比,“小籽还未多谢慕染公子出手相救!”苏籽说着便是要起身,看起来似乎也是为了当面感谢慕染一番。

    慕染只觉受不起,赶紧摆了摆手,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笑嘻嘻地说道,“苏籽姑娘,你言重了,我就是手贱,随手这么一帮,哪里想到糊里糊涂的,还真帮了你了!”哎呀,慕染觉得自己脸皮还挺薄的,若是再这么被夸下去,那他又要忍不住跟猴子屁股似的脸红了!

    虽然他此刻双脸颊已然通红通红,落在了眼前二女的眼里,更是令人忍俊不禁。

    还是陆川轻咳一声,轻轻说道,“方才瞧见慕家二老爷在附近转悠。”陆川的面色捉摸不透,然而他心里明白,慕染这小子忘记了他可是没有忘,毕竟他们现在来约会的,不是给人家小情侣做电灯泡的!

    果然陆川此话一出,苏籽已然微微变了脸色,唐言更是吓得小脸发白,拉着苏籽就要跑,“小籽,若是被你二叔瞧见我同你在一处,那可是死定了,不管了,你我这就先后离开这酒楼,然后分道扬镳,咱们暂时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可以见的其实唐言说着这话之时心中时深深地不舍,他此时身上不着一声军装,手中也没有那一柄长枪,只着普通人家年轻公子的服饰,看着也是一片英朗帅气,若是他没有说话的话。

    许是在沙场常年厮杀嚎叫的缘故。又或许是因着被那样的缓慢之地腐蚀了音色,唐言的声音尤其的粗狂,甚至比一般的男孩子还要粗犷许多。他的声调也是低沉,说话之时也是呆着她身上独有的重低音,让人听着很有安全感!

    而苏籽站在唐言身旁,唐言本就身材高大,衬得苏籽更是小鸟依人,真是一幅再美好不过的画面,看得慕染简直痴了。

    然而此时的场面有些慌乱。

    苏籽听了唐言的话。拿起桌案旁的厚重的袄子将自个儿瘦小的身子遮住,便急匆匆地出了酒楼,而见苏籽离去。唐言仍旧沉沉蹙着眉头,似乎仍在担心苏籽的安危。

    直到慕染忽然又想出了一个法子,兴致勃勃地张大了嘴巴,简直合不拢嘴。“其实因着苏家觉得将军大多短命。不是,是见不得这一身戎马的架势,若是唐将军你像是今日这般一身私服,倒是看着赏心悦目许多!其实若是您同小籽姑娘生米煮成熟饭,就是慕家想不认账也是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慕染虽然尽出歪点子,不过这回想想,这一招虽说狗血,却也是百试百灵。百试不爽。毕竟不管这村口说书的,还是路边摊的破旧书册里。这样的情节倒是多得数不胜数呢!

    唐言却是剑眉蹙起,冷笑一声,“真没看出来,慕染姑娘倒是机智。”

    “……”慕染被夸了之后总会觉得不好意思,他本来是想回一句他其实是大智若愚来着,只是又反应过来,不知晓唐言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又细细想了想,慕染觉得自己好像是无言以对,因而只是随性地咧着嘴吧笑了笑。

    不过知晓慕染并没有什么恶意,三个人还算是其乐融融,苏籽走了,唐言心中空落落,却也不至于偷偷摸摸,便移了位置同慕染与陆川一同做下,陆川面上讳莫如深,慕染生怕最近不知道什么脾气的陆川不开心,不过对上了陆川嘴角的笑意,心中的不安也缓缓散了开。

    慕染当陆川不介意,不想陆川是想着晚上自己确实是该好好教育慕染这个傻丫头了,这才疏通了压在心口的那抹怨气,看着唐言的眼神也不似平日里的冷漠。

    他平日里看谁都一副冷淡的模样,不过慕染这丫头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没有意识到其实陆川只对自己一人展露笑颜罢了。

    不过他们三人相谈正欢,确切地说,是慕染正兴致勃勃地出着各种馊主意,除了女扮男装这一条其他的都被唐言淡淡地反驳了,而陆川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显然并不像牵扯其中……三个人面上也算是其乐融融,至少并没有大打出手。

    只是慕染并未想到,偏偏这时苏二郎却冷着脸,气势汹汹地步入了酒楼之中,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壮的保镖,周遭的气场十分得吓人,尤其是出现在了本就狭小的酒楼之中,更是显得这而愈发拥挤,而原本坐在厅室之中的酒客们见状更是纷纷逃散开,原有的喧嚣皆已化作了空气之中的缕缕尘埃。

    慕染三人也是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慕染更是挑眉望去,却只瞧见苏二郎黝黑的一张脸,他双手附在身后,略显得狭窄的眼眸子如同机关枪一般扫射过来,冷不防嗒嗒嗒就同慕染撞在了一起。

    慕染身子一个哆嗦,愈发真切地感受到了苏二郎此时身上很是不善的气场,吓得他赶紧扯住了陆川的衣袖,陆川自然也是将苏二郎的狂妄与阴冷瞧得清清楚楚,微不可见地拢着眉头,虽说他面上很快便神色如常,抬起手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安慰慕染几句。

    “唐将军。”苏二郎倒不是冲着慕染而来,毕竟他也不认识慕染是哪根葱,方才他的视线也是瞧着坐在慕染身边依旧淡定的唐言身上的,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后的保镖见状亦是跟着自家的主子,一路浩浩荡荡走过来,经过之处,已然一片狼藉,光是撞了的桌子椅子便已是横七竖八。

    “卧槽破坏公物啊!”慕染低声地嘀咕了几句,却见苏二郎已然绕过自己,停在了唐言的面前。

    “唐将军,唐将军出生入死,终于捡了性命回来,老夫还未恭喜过唐将军呢!”苏二郎说得是恭维的话,不过话里可没有一点儿恭维的意思,那语气更是同苏老太太如出一辙,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听得人很是刺耳。

    慕染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想着这些日子见到这般心口不一的人可真是多,真是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只是慕染心中虽说这般想着,面上却也毫无骨气地露出了人畜无害的模样,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在起的模样,笑话,若是自己突然嘴欠说错了什么话,他身后这些保镖不答应怎么办!

    “苏二爷说笑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哦?我倒是忘了。”显而易见,唐言男神也不是省油的灯,挑了挑眉,毫不怯弱地迎上了苏二郎阴郁的神情,不顾他一副凶神恶煞的吃人模样,同样是嘲讽的语气,“慕家一心向道,自然是不乐意同我们这些做官的打交道,只是我倒是好奇,也不知二爷家中供奉的神仙们可喜欢同你们打交道?毕竟唐家世代戎马,有一身好本事,而慕家子弟个个皆是身娇体弱,赶着去见神仙们的!苏二爷的身子可是如何?”

    慕染在一旁听得简直讪讪,果然女人的战斗力实在不容小觑,尤其是唐将军这样能文能武,可萌妹子可女汉子的!

    苏二郎一副吃瘪的样子,简直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

    “慕家为世代仙族,身娇体弱自是常态,总不如那些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皮糙肉厚,唐将军说是么?”苏二郎果然更不是省油的灯,一话接一话,简直是字字珠玑,针针见血。

    “可巧,边疆之地虽说荒凉,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言言不才,不想天生丽质难自弃,还真没因着那几抔黄土失了脸面。”唐言一听苏二郎这话倒是乐了,幽幽开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不过他这说的倒是实话,本来唐言在沙场征战那么多年,哪天不是受了黄沙的摧残,一两次便受不了,尤其是这样长年累月的,却是难为唐言面色仍然白皙光滑,面红齿白的,简直同普通人家的深闺女子无异,甚至愈发水灵。尤其是他此时着这么一身,旁人看着,差点儿是当哪家的姑娘了。

    他实事求是,说得苏二郎也是哑口无言。

    那模样刻在苏二郎的眼里,分明是赤果果地挑衅,“你看看我,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固执地要靠才华生活!”

    原本是想着羞辱一番唐言让她再也不得接近苏籽的苏二郎心中暗叹不妙,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摆了一刀,面上愈发懊恼,“唐言,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怎么,苏二爷,这就装不下去了?”唐言却是愈发冷冰冰地开口,没错,她便是那样一个“敌弱我弱,敌强我亦强”的女子,此时见苏二郎一时词穷,更是趁胜追击。

    她看慕家人很是不爽已然很久了,慕家家规苛刻,苏籽在慕家受了多少委屈却是有口难言?她向来性子极好,又是为了家族着想,哪一次不是委屈了自己,成全了这么自私的一大家子?然而慕家却从不为她着想,小籽先前更是差点儿嫁给了张旭那个渣渣,念及往事种种,唐言恨不得当场抽苏二郎一个大嘴巴子,。

    这么多的人之中,就属苏二郎最狗腿,当初那场婚事,也是苏二郎极力撺掇。怎么,如今众人皆知张旭混蛋,一纸婚约毁于一旦,他苏二郎竟是来找自己算账了么?

    唐言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是没哟丝毫的惧怕的神色,笑话,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爷还有二大爷的保镖们,他有什么可怕的?!

    “小籽偷摸着出了府,唐言,是不是你这个混账……”急火攻心的苏二郎简直要狠狠揪住唐言的衣领,一顿逼供,好让唐言会不会如此理直气壮。(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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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重生,如玉医坊的生意本就与别处不同。 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选择在哪一刻醒来? 不同的单元剧组成,女猪脚和男猪脚是不会变滴。 不一样的行医之路,不一样的重生故事。 =================================================================== 已有正连载作品《田事未央》,穿越女的青云之路。如玉医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玉医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玉医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