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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莯     如玉医坊txt下载     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六章 苏钰

    这么多的人之中,就属苏二郎最狗腿,当初那场婚事,也是苏二郎极力撺掇。怎么,如今众人皆知张旭混蛋,一纸婚约毁于一旦,他苏二郎竟是来找自己算账了么?

    唐言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是没哟丝毫的惧怕的神色,笑话,不过是一个苏二郎还有苏二郎的保镖们,她有什么可怕的?!

    “小籽偷摸着出了府,唐言,是不是你这个妖女……”急火攻心的苏二郎简直要狠狠揪住唐言的衣领,一顿逼供,好让唐言会不会如此理直气壮,只是想着他如今自己是受了老太太的吩咐来把苏籽捉回去的,一想到这里,苏二郎又是有了底气。

    “你哪只狗眼瞧见小籽在我这里的?”只是苏二郎就是想着揍唐言一顿,他也要有点功夫才行,别看这苏二郎五大三粗,到底是被慕家的香火气息熏陶了这么久的,虚胖的身子发虚得厉害,不被唐言三两下制服已然是谢天谢地。

    虽然苏二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哪只狗眼都瞧见了!”苏二郎怒不可遏,不假思索地怒吼着,他料定了苏籽在唐言手中,因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是想了想苏二郎忽然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什么不对,又黑着脸改了句,“就算我狗眼没看见,小籽也定然在你这个妖女的手里,你说,你可是将小籽如何了?”

    唉,好像还是有什么不对……

    唐言显然再不想同苏二郎多说些什么,毕竟多说无益。她现在只想寻着法子离开了这酒楼,而看够了好戏的慕染深表同感。

    同陆川交换了一个眼神,陆川本不想再理会这等无聊的事情。却不想他们二人愈发凶狠,听得陆川心中不免烦躁,尤其是在见到了慕染同样不耐的模样之时,这才冷声开口,“够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同于以往淡淡的笑意,这会子甚至连笑里藏刀都没有。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苏二郎还要脱口而出的咒骂的话语,“天色不早了,苏二爷回去洗洗睡吧。”

    他说着起身。拉起慕染的手也要走。

    只是陆川的态度已然冷绝,而苏二郎那个傻愣子却不懂陆川的本事,他此时骂骂咧咧,哪里会让陆川三人就这么跑掉的道理。尤其是对于这个唐言。苏二郎自诩自己一身骂街的本事,就算今儿个不能将苏籽接回家中去,那也是能将唐言骂了个头破血流,叫她日后一看见慕家人便会生出阴影来的!

    苏二郎见陆川要走,一个激动就要揪住同样准备离开的唐言,却不想唐言蹙眉,飞快地错开身子,他倒是隔着衣服一把抓住了慕染的手腕。

    吓得慕染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瞪着一双眼睛惊恐地瞪着眼前人高马大的苏二郎,慕染不明白他要干啥。拜托,她方才好像除了做个表情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吧!果然自己是移动导火索么!慕染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慕染这边还在讪讪地想着,那边陆川冰冷的眸子简直是要将苏二郎那手直接切断,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川忍无可忍,只是冷声开口,“顾衍。”

    毫无感情的两个字才说完,顾衍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旁,手中抱着他从不离手的长剑,低眉颔首,却是微抿薄唇,沉默不语,像是等着陆川开口。

    果然陆川微微眯着眼,幽幽开口,“把他右手砍了吧,反正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这话说得,自然是直指苏二郎。

    苏二郎吓得早已缩回了手,再看了一眼眼前的冰山少年,只要瞧着他面无表情的千年面瘫脸,苏二郎便是双腿哆嗦,鞥是不争气地发软,几乎要跪下来大喊一声,“爸爸,饶命啊爸爸!”

    然而……陆川根本就不想再看眼前的男子一眼。

    他方才当着自己的面握住了慕染手腕,尽管隔着衣服,那也是死罪。好在方才苏二郎是隔着衣服握住慕染的手腕的,若是直接触碰了他家媳妇妇的肌肤,只怕苏二郎也是不会如此幸运了。陆川拉着慕染便要离开。

    慕染却担忧地朝着身后张望着,想着林大老板发起飙来果然很可怕,只是不得不说,苏二郎这真的是不作不死呀!

    身后的苏二郎这会子是真的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顾衍,吓得尿了一裤子,鼻子眼泪更是一齐流了出来,“我错了,顾爷爷,小的错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

    话还未说完,顾衍手中的长剑却是发出了残忍而凄凉的剑光,刺得苏二郎双眼生疼,顾衍高高举起手中长剑,朝着苏二郎的手腕便落了下来。

    这是他自找的。

    苏二郎紧紧闭上眸子,面如死灰,想着自己也不知晓什么时候得罪了谁。

    然而与此同时,顾衍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容之上此时却是风起云涌,视线落及之处,苏钰微笑的面庞如此之近,他并未出声,然而两指却是不偏不倚,接住了他带着凌厉的杀气的长剑,能够做到如此,并有着深刻内力的人,除了自家的主子陆川,这果然还是顾衍第一瞧见。

    “顾兄,卖我一个面子,饶过我二叔如何?”苏钰笑意浅浅,说道虽说是请求的话,却自有容不得人抗拒的霸气。

    只是顾衍仍旧面无表情,苏钰所言对他无用,毕竟顾衍听从之人是陆川,而不是眼前的这个家伙,抽出长剑,他继续欲完成陆川交代自己的事情,而若是苏钰阻挡自己,那自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顾衍毫不犹豫的一掌便是要落在苏钰的身上,然而苏钰似乎有条不紊。竟然反手接住,他的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笑意,同苏二郎屁股尿流的样子更是形成了鲜明对比。“若是二叔有什么得罪了诸位的地方,函风替二叔赔罪,方才不过是触及慕染的衣袖,似乎罪不及砍手!”苏钰方才自然看得透彻。

    然而苏二郎听着苏钰这般说来,身子更是哆嗦得厉害,原来是因着自己方才不小心摸到了那小公子的衣袖,苏二郎这才注意到。因着自己方才对唐言怀恨在心,却不想唐言的身边竟然还坐着一个陆川!这陆川何许人也,京都哪一个不知晓的。这下死了死了,不小心碰到了陆川媳妇的袖子,他这手……

    好在苏钰及时出现,苏二郎更是捏了一把冷汗。讪讪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哆嗦了好一阵子,这才一把抱住了眼前苏钰的大腿,痛哭流涕,“涵风,涵风,你和他们说,你帮我求求他们,我方才是无心之失。我不是故意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哪!”他此时满头大汗的模样简直令人觉得滑稽,尤其是旁人联想到之前苏二郎趾高气扬的样子。更别说苏二郎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保镖,早在顾衍现身的那一刻蹭的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慕染,我替二叔同你赔罪,还望你饶过二叔。”苏钰叹了一口,诚诚的目光落在了慕染的身上,面上带着无奈的笑意,而笑意之中又是透着几分一本正经的味道。

    慕染的心本来就是软了,再说他方才不过是被苏二郎抓了一下袖子,他也没有贞洁烈女到了这般份上,当即大度地摆了摆手,“没啥,我哪里介意的!涵风,你也别放在心上啦!”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陆川愈发阴沉沉的眸子,而此时被他紧握着的右手更是吃痛一声,慕染皱着眉头看向陆川,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着了他。

    “既是慕染说无事,陆兄,你是否……”慕染听着苏钰又是如沐春风的声音,简直让人心神荡漾,慕染也差点儿着了苏钰的道,要不是他坚定地被陆川迷惑了心智的话。

    “罢了。”陆川一把将慕染搂入怀中,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苏钰,示意顾衍收回手中长剑,“我陆家人,自然不会如此小气,慕兄也不必介怀,只是你这二叔的脾性,倒是要改改了。”

    他话里的意思也是挺明显的了,别让他再见到苏二郎了,否则下一回,谁也不知晓他陆川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苏二郎面色一凛,却是感激涕零地连磕了几个脑袋,又是连滚带爬地滚出了酒楼之中。

    看热闹的人皆是好一阵子心虚,尤其是从头看到尾的,简直吃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系列。

    当年的那些往事仍旧历历在目,使得陆川不由得想起了那时的事情就如同吃了蜜糖一般,想起慕染也曾经有着依赖自己的岁月,而不是如同此时此刻一般,却是依偎在了苏钰的怀中,同他口舌相接,却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存在。

    该死的,陆川之前在慕染的身子里中了蛊,他以为这便足以控制了慕染,叫她不得再接近苏钰,而方才慕染对苏钰那般刻意的疏离,即便是知晓慕染这般行为是装出来的,只是瞧着苏钰那般阴郁的面容,陆川的心中自是畅快不已。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自己不过才醉过去片刻,慕染却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来同她的情郎私会,瞧着慕染眼里还有她面上毫不掩饰的温柔,陆川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藏在袖子里的手更是深深地握紧了拳头,该死得,难不成这丫头真的以为自己不过是同她开的玩笑么?!

    慕染只能是自己的,他绝对不会让别人染指他看上的女人!

    陆川微微眯着眸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之中是刺骨的危险的光芒,嘴角更是勾起了一丝阴暗的笑意,与此同时,苏钰的胸口却是忽然陷入了刺骨的疼痛之中。

    苏钰蹙眉,闷哼一声,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抚上胸口,也随之抽离了慕染的朱唇,慕染的神色不由得慌张起来,不无担忧地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男子,她心中似乎已然预料到了发生什么事情。而视线探入黑夜之中,果然瞧见了此时正站在苏钰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得陆川,露出了那样带着阴谋诡异的无耻笑意的陆川。

    慕染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一声。她早该知晓陆川犹如阴魂不散的鬼魂一般,只怕他方才的醉酒也不过是装出来的,他这样卑鄙无耻的行径使得慕染对这家伙愈发深恶痛绝。

    眸子没有来由地暗了下来,慕染忽然冷冷地开口,只是这话却是对着苏钰说道,“苏钰,你别再纠缠我了。”

    胸口的疼痛这才缓缓褪去。只是苏钰却没有想到竟然忽然又听见了慕染这么说来,这回不是像是有什么愈发锋利的刀剑扎进了胸口,害的苏钰几乎失去了呼吸。对上了慕染清冷的眸子,手中还紧紧握着他有些轻颤的手腕,苏钰张了张嘴吧,苦笑着想说些什么。只是慕染却在这时一下子大力地甩开了自己得手肘。朝着他的身后走去。

    再瞧见陆川的那一刹那,苏钰总算是明白过来,他的心也是愈发的沉痛。

    陆川,竟然是他,果然是他。

    瞧着缓缓朝着自己走来的慕染,陆川这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有时候真是厌恶极了慕染的聪明,有时候却又喜欢到了骨子里。比如说此时此刻。

    从善如流地揽过慕染纤细的腰肢,又无比轻柔地自慕染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陆川笑意浅浅,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足以令在场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慕染,这离别之吻,我并不介意。”

    他这话说得好似非常大度一般,慕染的面色仍旧一片清冷,似乎并没有在意此时陆川所言,而苏钰却是身子一颤,方才陆川说什么,离别之吻?尽管知晓这不过是陆川挑衅的话语,只是苏钰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要冲上去狠狠地揍那家伙一顿,只是他心中得高贵同优雅使得自己这时候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哦?只是慕染口舌之中的情谊,似乎不忍离别?”

    他挑眉笑道,强忍住心中的愤愤,他倒是要瞧瞧,陆川究竟是要干什么?而愈发重要的,还是苏钰此时知晓慕染断然不会如此,她眼神之中不再平静,而面上更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苏钰此时确定,慕染定然是有什么把柄在陆川的手中。

    这样的确定,让苏钰心中忽然愈发心疼。只是他面上的恼怒落在陆川的眼里,却是叫陆川冷笑一声,只当苏钰这是在吃醋了,怎么?让你尝一尝我此刻心中所感,陆川觉得,他反而还是便宜了苏钰了。

    他这样想着,又是眯着眸子,只是将怀中的慕染愈发搂紧了些,陆川的面上更是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神色来,也不知晓他此时此刻是究竟想到了什么,复杂而又变幻莫测的眼睛里更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慕染,天色不早了,你我也该歇息了。”他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是不急不缓地露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地贴近了慕染的耳畔,陆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让慕染的心里也是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惊惧之意来,只是隔着远远的地方,比如说此时站在二人不远处的苏钰,听着陆川说着这话的时候,却也是听见了他那般情意绵绵的语气,苏钰的身子僵硬了下来,一时之间他楚深深地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也是不知晓是说些什么才好,不过就这么瞧着陆川就是这般搂着慕染,然后渐渐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中罢了。

    “慕染,你究竟在瞒着什么?”等到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苏钰这才低声呢喃,桃花眼眸此时更是阴沉沉暗了下来,露出了阴晦的神情来。

    “慕染做事向来有分寸。”只是这时候楚河倒是自苏钰身后幽幽走出,方才他们三人所做的一切他自然历历在目,还有陆川挑衅的话语以及慕染笃定的冷漠,楚河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所想同苏钰不谋而合,然而毕竟楚河同楚慕染的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他比苏钰要了解慕染许多,因而此时阴沉沉的话语之中是确定的神色,“纵然她如今逶迤于陆川,她也能保护自己,当务之急,我们先是寻到师叔才好。”

    楚河对这一切看得通透,或者说,他实在是太过冷血,即便那个人是自己亲生妹妹的性命,楚河的感受却不比苏钰这般强烈,因而他自然是能够无比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顾苏钰怪异的眼神。

    苏钰虽然心中奇怪,也因着楚河的冷血而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不过他到底也是楚河深交多年的好友,并未多说什么,便也随着楚河进了屋室之中,确实,他们如今要面临的一切,比他们之前所预计的要复杂许多。

    只是楚河同苏钰并没有想到,他们很快便瞧见了这件事情的关键,白夜瞳。

    而白夜瞳自然是同陆川一块儿出现的,大清早便热闹非凡的客栈之中,楚河一袭玄衣,自楼梯拐角缓缓下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楚河一出场,便是吸引了无数少男少女的视线,他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模样,配着他折扇轻摇的模样,便是旁人不注意道这样一个温润之中带着极大的气场之人,也是不行的。

    然而苏钰的视线虽是淡淡,视线却一直落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之中,正静静地端坐着的女子之上。陆川此时正坐在慕染的身旁,不时地将碟子里的小菜夹与慕染,二人更是不时轻声细语,耳鬓厮磨,看着仿佛便是恩爱多年的夫妻模样。

    苏钰的眸子暗了下来。

    然而,陆川却是贴着慕染的耳朵,轻声细语地柔柔说道,“慕染,苏钰下来了,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呢。”

    “怎么会呢。”慕染并未顺着陆川偶尔的视线望向苏钰,只是微微抬眼,对着陆川露出了一个清冽的却是迷人眼的笑颜来,这一颦一笑,叫还想着威胁慕染的陆川忽然就痴了,一时之间简直说不出话来,只是严里的宠溺还有他眼眸伸出的爱恋也是非同寻常的强烈,慕染却只觉得有些刺目,便还是复又微微低头,只是轻声说道,“我不是有把柄在你的身上么,自然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当真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不知晓是不是慕染的话太过暧昧,当即眼眸一热,右手便是要覆在慕染的手背之上,也不顾此时坐在一旁的白夜瞳面上那般复杂的眼神,这两口子,究竟是在说什么啊?!

    失去了记忆的白夜瞳没有作为昆仑长老的威严,也没有后来的阴谋狡诈,面上却还是楚深不可测的沉稳神色,然而此时瞧着眼前的陆川同慕染二人,白夜瞳还是皱了皱眉,这一路来,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了,这两夫妻的古怪,然而他毕竟同陆川也没有熟识到那般份上,陆川什么都没有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倒是慕染听着陆川这般说来,却是将放在桌角的手落下来,错开了陆川粗糙而又温润的手掌,冷笑一声,毫无表情地开口,“陆川,你别让我恨你。”

    她这话之中得决绝显而易见,陆川知晓慕染这般样子究竟会做出什么来,只是思绪却还是不可遏制地回到了当年得岁月,想着眼前的女子也曾经为了自己而这般决绝过,就像是她此时为了苏钰而守身如玉异样。

    难道真的回不去当年的时光了么?!

    陆川忽然觉得心中嫉恨难当,视线再一次落在了苏钰的身上,忽然就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然而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转瞬,面上便又是平静的神色。他微微地笑着,低头喝粥,也不说什么,反正来日方才,一切都不过是在计划之中罢了。

    而与此同时,只听得一阵粗重的呼吸之声,慕染感觉到了桌角的轻晃,柳眉微蹙,她抬头看着,却是瞧见了白夜瞳许久不见的,慌乱神情。(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许久之前,昆仑山上,白夜瞳曾经偶遇一只狐妖。

    那时他还是同楚河一般的年纪,心思竟然比那时的楚河还要沉稳,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比起如今却还是染上一层稚嫩。白夜瞳也曾经受了昆仑山上的历练,随着他师兄和师弟一同下山,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

    他的师弟兰生喜欢一个叫做依恋的姑娘。

    那时他们下山不久,途经长安之时,妖气四溢,才知晓附近是有狐妖作祟,十分可怖。

    到了晚间,一如既往,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长安转眼之间已经陷入了死寂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街角,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在原本就寂静的街市之中显得尤其的刺耳而突兀。

    他师兄并未收敛了面上的警惕的神色,又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提醒了白夜瞳,“那狐妖并非等闲之辈,白夜瞳,你可一定要小心,有什么,师兄定会护你!”

    便是师兄不说这话,白夜瞳自然也是知晓自己的师兄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身前的,只是他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着,他也想要成为能够站在师兄面前的男人,因而他只是沉默罢了,并未多说些什么。

    而师兄话音刚落,只是顷刻之间,长安之中忽然无端起了一阵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妖风阵阵,凛冽而狂妄,师兄和白夜瞳的头发在风中肆虐着,衣衫带起,身旁的树枝掉落了满地的繁花。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转眼之间,已是满地狼藉。

    妖风遮住了面前的视线。师兄和白夜瞳不由得抬起手肘遮住扑面而来的肆虐,师兄更是抓紧了白夜瞳的手,生怕自己的师弟会从自己的身旁消失了一般,与此同时,耳畔是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尖锐而刺耳的嘲笑声。

    狐媚而狂妄,长安的灯光在那一刻骤然熄灭,原本还存在了几乎人家之间的星星点点的烛光便在这般的笑声之中一盏接一盏地灭了下来。转瞬长安是真的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既然是来了我的地盘,你们以为,跑得掉么?”正是那玉面狐狸的声音。似乎先前被师兄刺伤的伤口此时已经全然恢复了过来,那般的笑容倒是藏着几丝咬牙切齿,是对师兄深深的愤恨,她如今。正是为了吸食了师兄身上的精/气而来。而瞧着他身旁不苟言笑的红衣男子,那狐妖的眼睛里是愈发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来,如今倒好,来一个吸一个,来两个,那还不是吸一双么?!

    这般想着,通红的眼眶深处,又是闪现了一抹嗜/血的光芒。

    师兄不由得紧蹙着眉间。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而白夜瞳更是神情凝重,一手握紧了背上的剑鞘。这个狐妖,果然是厉害!

    只是此时此刻,还在方家的兰生依旧是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偷偷地逃了出去,他只当着师兄还有白夜瞳既然是要去斩妖除魔,定然很是有趣,既是正好符合他的意思,而他如今在方家的生活又甚是无趣的,不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到了外边好好地玩一玩么,一想到这里,兰生已然是愈发地蠢蠢欲动了,更是趁着这个机会,等到了这方家的人全都睡下了,这才蹑手蹑脚地偷偷溜出了门去。

    一手抛着手中小小的白玉瓶子,兰生想着自己重金同城郊的浆糊茶小乖手中买来的迷药果然有用,看着已然被迷得早已东倒西歪的家丁们,他窃笑一声,心安理得地朝着后院之中走去,轻车熟路地在一堆杂草之中找到再熟悉不过的狗洞,兰生这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又是回过身子朝着身后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定了定神,很是高兴地猫下了身子,准备钻了出去。

    只是兰生万万没有想到,这会子倒是被卡在了腰间,他沉沉地叹息一声,又是不禁自言自语道,“哎呀,我就是知道最近肯定吃胖了,看来又是要减肥了!”说着更是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想方设法地要挤出去。

    他总不能一直都卡在了这里,这般模样若是被其他人瞧见了,可是多丢人啊!

    兰生这般想着,心里不由得显得几分焦急起来,却不想这个时候却还是有“好人”相助,屡屡尝试未果之后,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忽然感觉到自己屁股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接近着他的身子更是倏地一下子飞出去了老远,一个标准地狗吃shi的动作,狠狠地趴在了地上,虽说出去,是出去了,却摔得兰生一个眼冒金星。

    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兰生愁眉苦脸地艰难起身地时候,全然是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是谁?是谁踢得我?!”他自然知晓方才定然是有人一屁股踹在自己的脚上,哦不是,是一脚踹在了自己的屁股上,否则他又是如何这般狼狈?!

    而兰生自然也不会想到,依恋却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瞧着兰生如此,她反倒是窃笑一声,全然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呆瓜,要不是我,你还不是卡在那里到天亮么,你应该感谢我吧!”说着又很是欢快地笑了起来,一双狐媚的眼睛里,兰生的神情缓缓地变得尴尬起来。

    却是不再叫唤了,而揉着自己的屁股的手也是缓缓落了下来,兰生脸一红,吐了吐舌头,那话里几乎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谢谢你了啊,依恋!”

    不过他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对经,不由得看着眼前的丫头,很是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出来?”难不成也是为了那一只玉面狐狸?!

    然而,依恋的眼睛却显得有些躲闪,也不敢对上了兰生的眼神。只是眼珠子转了几下,眼神也变得几分恍惚,终于在这个时候似乎很是不耐烦地嚷嚷着。“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你既然出来了,难道还不高兴么?!”

    自然是高兴的,高兴地不得了,兰生一想到这里,又是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走走走,咱们捉妖去!”

    谁知兰生这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有一道凌厉的风鞭在这个时候忽然打了过来。兰生一下子傻了眼,只纹丝不动地立在了大街的中央,他哪里晓得,自己不过是刚出来罢了。竟然就会遇见了那般厉害的一道鞭子。正直直地朝着自己挥了过来,若是自己挨了这一下,哪怕都是要粉身碎骨的吧,兰生想着,瞬间石化,抬起了手来,紧紧地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敢再看。

    直到他终于鼓足了勇气。缓缓地将手指撑开了一道缝隙的时候,这才瞧见了竟是依恋一把扬起了手中的罗绮香扇。而那道风鞭这才散开,虽然他兰生早已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要知晓,他方才还想着站在依恋的面前,对她说一句,“依恋,你不要怕,我保护你!”没有想到,自己反倒是被沦为了受保护的人,他不由得对着依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又是后怕又是发自肺腑地由衷称赞,“依恋,你真是厉害!”

    只是依恋并没有兰生此时的轻松,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忽然在这个时候喷出了一大口的血来,早已瘫软地倒在了兰生的怀中了。

    她道行尚浅,那一击,几乎将她的心肝脾肺都震碎了。

    “依恋,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抱着怀中的依恋面无血色的虚弱模样,兰生可是一下子就急了,二话不说便是使劲地摇晃着怀里的姑娘,俨然是要将依恋的小心脏都给震出来了,只是依恋却依旧是紧紧闭着双眸,并未醒过来。

    便是如此,兰生是愈发的焦急了,那声音里甚至带着哭腔,“依恋,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救命啊!救命啊!”空旷而死寂的街上,这般声音显得异常的突兀,只是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的长安,却并不理会在这个夜里哭得肝肠寸断的少年。

    与此同时,兰生并未瞧见了又有一道凌厉的风鞭正朝着自己直挺挺地挥了过来,伴着划过脸颊的刺痛,兰生紧紧地护住了正躺在自己怀中的依恋,二话不说,只拿着自己的脊背抵挡着。

    他却是忘记了,依恋便是因着这风鞭而成了这般模样,而他不过是一个区区凡人罢了,如何受得住的,正是这般千钧一发之际,他腰间的青玉司南佩忽然绿光闪过,竟然生生地将那到狰狞而凛冽的寒风给弹了回去,周遭的空气里仿佛充斥着厉鬼的咆哮,兰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因着害怕还是尽管玉佩护体,却依旧承受不住这道风的压力,便是这个时候,直挺挺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而至于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一点儿也不知晓的了。

    城北的师兄和白夜瞳二人也是不好过的,便是此时此刻,二人皆是凝神屏息,瞧着面前的狐妖终于现了真身,九尾妖狐,皮相魅/惑,果然是妖道!

    “这长安已然是我的地盘,你觉得你们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么?”只见那妖狐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之下,清冷的月色衬着她丝毫没有血色的一张脸,虽说美艳不可方物,只不过瞧着这般模样,却不由得令人不寒而栗,也使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妖道!”师兄的声音之中却只剩下了愤怒罢了,蹙着眉头,不等他说完这话,手中的长剑已然挥出,直指那狐妖而去,而那狐妖并非等闲之辈,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邪/魅笑容,便是这时候水袖一挥,她身后长长的尾巴更是在半空之中肆意飞舞着,更显恐怖模样,只见这时数到黑气涌入,自四面八方将师兄二人团团围住,转眼之间,数十个蒙面人却已然在此刻将他们包围了,瞧着这般模样,正是他们之前在昆仑山中所遇见的黑衣蒙面人! 白夜瞳不由得心头一紧,尤其是瞧见了这些蒙面人的时候,只觉得心中忽然气血上涌,就像是忽然有什么一直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心一般。他眼里是嗜/血的光芒。那一刻,周围煞气大涨,便是身旁的师兄都察觉出了。白夜瞳似乎有些不对劲!

    师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便是这蒙面人,当初白夜瞳被罚在藏经阁之中抄书思过,而那个夜晚,肇临无端惨死,身上只留下了惨不忍睹的伤口,师门众人自以为肇临乃是白夜瞳所害,二话不说。几乎将他逼至绝境,这边是他初至了昆仑山的情形,一想起那时候。师兄更是愈发觉得心惊胆战。

    虽说肇临大难不死,只是即使他们下山时分,他却依旧是昏迷不醒,不知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因此白夜瞳直到如今也不能洗刷了冤屈。只有他才目睹了当时的真相,分明是这蒙面人,借刀杀人,害得他背负了如此冤屈!如今白夜瞳瞧见了这些罪魁祸首,又是如何不会动怒的!

    只是师兄瞧着白夜瞳像是控制不住自己,忧心忡忡,又是轻轻抬手落在了白夜瞳的肩膀上,“白夜瞳。你一定要控制你自己!”

    听着师兄担忧而温润的话语,白夜瞳眼里的血红这才缓缓褪了下来。又是俯着身子,极力忍住了心里奔腾不息的煞气,尽管此时那断念剑化作的鬼魅的声音那般的恐怖而狰狞,“就是这些人,是她们冤枉了你!是她们害得你的师兄因你差点儿死于非命,你怎么不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才能一解心头只恨!”

    白夜瞳的神情愈发的痛苦起来,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师兄瞧着白夜瞳如此,自是面色凝重,他知晓自然是不能够再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否则茹素也不知晓究竟会落得了如何的境地,而这般想着,他手中的长剑早已经挥了出去,周遭黑气环绕,师兄早就已经同这些人纠缠在了一起,而白夜瞳瞧着师兄如此,定了定神,也很快拔出了手中的断念剑,他不能够让他的师兄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而就在断念剑出鞘的那一刻,原本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的玉面狐狸那一双狐媚的眼睛里却有什么在忽然之间一闪而过,眼眸深处的绿光幽幽,口中却是呢喃自语道,“果然是得来不易费工夫!”

    然而,那只玉面狐狸似乎是忘记了,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般简单,当看着局势渐渐地开始不利的时候,她嘴角的笑容也终于缓缓地消失不见了,师兄和白夜瞳的本事,似乎远远高出了她的预料。虽然她眼睛里交织的红蓝两道身影也很是吃力,毕竟这蒙面人数量庞大,两个人却是处于弱势,一时之间,谁也得不到半点便宜。

    师兄和白夜瞳缓缓变得气喘吁吁,而那些蒙面人的数量也是骤减,更何况,那只狐妖此时还高高立在了月下,并未出手。

    “等一下!”伴着一声尖锐而妖媚的声音,那玉面狐狸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一个飞身落在了众人之间,生生地分开了这扭打在一起的人群,师兄和白夜瞳挺直了身子,各自手中的长剑还淌着鲜血,眼里皆然是冷血的光芒,却是瞧见了那只周身雪白的狐妖正是笑意吟吟,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勾着嘴角,含笑而望,“如此两败俱伤,又能有什么好处呢,两位公子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妖道诡计多端,师兄二人并未放松警惕,虽不多言,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狐妖罢了,又是在此时听见了她继续幽幽开口,“你便是昆仑山的百里白夜瞳?”说话之间只是睨了白夜瞳一眼,还未等到白夜瞳开口,那眼睛转眼便是落在了师兄的身上,嘴角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如何不记得,便是眼前的人,害得自己如今伤口也未全然愈合,“原来是你,紫英公子。”

    听这话的语气,似乎她与师兄早已相识,虽然师兄并没有这般记忆。

    师兄依旧皱着眉头,深邃的瞳孔之中,是阴沉沉的神色。

    “玉儿别无所求,想来如今你我之间进水不犯河水,又何必这般针锋相对。”那自称为玉儿的狐妖说话之间已然收了身后的妖尾,“玉儿只求公子身上一样东西,只要我得了那东西,便立刻离开长安,再不危害这里的百姓,可是如何?!”

    那狐妖声音妖媚,而她话虽说是如此说来,紫英一双紧皱的眉头,却是已然说出了他的心声,他身为天墉城弟子,又是如何会同妖道勾结,眼睛眨也不眨,紫英手中的长剑已然直指那狐妖,声音更是一片冰冷的低沉,“妖道,”

    那唤作了玉儿的狐妖听闻紫英这般说来,也是不由得蹙着眉头,却是缓缓勾起了嘴角,面上尽是嘲讽的神色,“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紫英,你以为我是真的同你客气?如今便是你不答应,你身上的那本手札,那也是我的!”

    说话之间,玉儿忽然抬起手来,指尖是锋利的爪子,已然朝着紫英而去,面目狰狞,看来已然是同紫英陷入了这一场混战之中了,而紫英紧紧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玉儿,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手下的力度却并未放轻,每一招都显得很是狠绝,既是妖物,他不得不除!

    只是紫英并未察觉出了身旁的白夜瞳的异样,似乎是因着之前的气息不稳,如今他身上的杀气忽然翻涌,周遭忽然弥漫着夺目的玄色气息,而那样一双眼睛里更是嗜血的腾腾杀气,便是紫英一剑落在了那狐妖的身上的时候,却并未想到白夜瞳手中的长剑早已挥了过来,甚至使得自己连连被逼退了几步,此刻似乎早就已经 被吞噬了心智的白夜瞳忽然拦在了紫英与与狐妖之间,而玉儿身后的黑衣蒙面人更是在此时虎视眈眈地注视着。

    狐妖玉儿的面上也是忽然露出了很是复杂的神情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微微眯着双眸,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白夜瞳,嘴角又是勾出了一抹笑意来。

    她只笑道,“没想到,白公子的功力,的确不容小觑。”

    那一抹笑容意味深长,紫英睨了一眼,很快就将视线落在了白夜瞳的身上,他是知晓,白夜瞳他……似乎是控制不住了自己。果然,紫英紧紧皱着眉头,却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白夜瞳早已高高举起了断念剑,电闪石光之间,更是一剑斩下,那一瞬间,蒙面男子们早已烟消云散,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紫英骇然,而狐妖的面上也终于露出了震惊得难以置信的神色。

    看来,的确是她低估了这断念剑了。

    先前她因着紫英的那一掌,身后的伤口并未完全恢复,而方才被断念剑所侵,她一下子被震出了几步之遥,此时更是身影踉跄,几乎摇摇欲坠,紧接着,口中一阵腥甜,鲜血喷涌出来,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若是再来了一次,只怕她是要死在了这断念剑剑下!

    然而,眼前的百里白夜瞳此时早已被吞噬了心智,一双通红的眼睛正瞪着自己,缓缓走近,他身后的紫英还在唤着,“白夜瞳,你要控制你自己!”

    白夜瞳却是丝毫没有听见的,握紧了断念剑,直朝着玉儿直指而去,只是顷刻之间,她的面色已然凝固,张着嘴巴,更多的鲜血自嘴角落下来,染红了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衫,断念剑穿透过了她的身体的时候,她似乎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锥心的疼痛,却还是无法抑制地倒了下来,是再也不能够动弹了。

    白夜瞳自梦中大汗淋漓地惊醒,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间,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室,仍然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方才梦中的情景实在是太过熟悉,哪怕知晓它不过是梦境而已,回想起来,白夜瞳仍觉心惊胆战。

    而他此时回想起来,那玉面狐狸的容颜更是不知觉同莫依然的相貌重合,更是使得白夜瞳不由得惊骇,而之前对莫依然的好感也是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章

    白卿不是第一次离开恶人谷了,她有时还是会想起第一次离开恶人谷的那段日子,那时谷主交代了她一件事情,她心中惊讶,只因为恶人谷谷主从未交代过她什么,如今却忽然让她去暗杀一个人。

    无论如何,白卿都难以置信,她睁大眼睛,瞧着面前面色淡然的男子,僵硬着身子,沉默许久,却还是点头,毕竟,在这恶人谷中,谁都不敢拂了他的意思。

    而白卿自然也没有想过,待他出谷那一日,却是谷主亲自陪着自己去的。

    恶人谷谷主,并非外界传言面目狰狞,他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只是看真相,更是亲切可爱,谁都不会想到便是这么一个人,江湖之中,闻风丧胆,是所有人听着都要为之心头颤颤的名字。

    而这个人,白卿更愿意唤他,阿洛。

    那时正是栽初三年,新帝登基不过几年光景,面上虽是物阜民丰的繁华盛世,却只有极少人知晓,这掌权者,并非弱冠之年登基的皇帝,而是先帝的第八个儿子八王爷。

    也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叔父。而阿洛吩咐了白卿的,便是趁着那时光景,拿下这位八王爷的性命。

    “都说了微服私访,你们又怎么知道?”

    白卿问完就觉得这话很是降低自己的智商,阿洛毕竟是恶人谷谷主,还有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么?而阿洛见白卿这么问来,二爷只是满是玩味地看着她。并未多言。白卿是再一次意识到她已然是犯了蠢,红着脸,一而不敢再问其他多余的问题。

    可是……一想到要刺杀堂堂王爷。还是比皇帝大哥还要高人一等的老大,白卿觉得自己亚历山大。“一一一……一定要接么?”她虽说自小便生活在恶人谷之中,只是这谷中的诸位长老都把自己当宝一般宠着,可以说,她从未经历过什么腥风血雨,更别说是如今这般提心吊胆的事情。只是那时纵然这些长老们一直反对,却谁也不敢忤逆了堂堂谷主大人的意思。白卿也只能硬着头皮,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穷山恶水的荒凉之地。

    白卿从来都以为恶人谷做的是小本生意,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一来却是要掉脑袋的买卖。也是那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

    真是后悔莫测。

    “嗯。”阿洛面不改色地应道。一个字,却是没有反驳的余地。白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在视线触及阿洛眼睛的一瞬间楞着。她似乎从未瞧见过阿洛如此模样。那样从来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此刻却像是翻着汹涌波涛。白卿总觉得那样一双眼睛是藏着什么的。然而究竟是什么。他却是看不真切了。而他们快马加鞭,一路奔波,很跨就到了扬州。

    翌日,便是密报之中,八王爷私巡之日。当晚,白卿磨刀霍霍,有点小紧张。阿洛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对着月亮闷闷地喝着一壶酒。面上看不出心事。却又是满怀心事。谷主大人,似乎很有问题。

    “阿洛。一个人喝,多没意思。”白卿嬉笑着凑过去,毫不客气地递上自己的酒杯,笑靥如花。阿洛淡淡地白了他一眼,壶中的酒倒是分了她半杯。

    “谷主大人,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若是有什么伤心事,藏在心里,那可是要憋坏了的。”白卿的手肘戳了戳阿洛的胸,一闷头倒是自个儿灌了一杯下去。说实话,她的酒量并不好,只是这时候像是中了邪,砸吧了嘴巴,只觉一团火在心里烧着,却很是畅快。

    阿洛淡淡地看着他滚烫的一张脸,竟然嘴角久违地勾起。他轻轻地摇头,没有出声。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白卿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一拍脑袋,惊觉自己犯了大事。完蛋了完蛋了!

    前一刻还提着脑袋怕掉下来,现在分明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太多了!

    白卿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屋外边冲,却没有想到这外边倒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临川没有帝都的繁华,有他自己的安静,就是早市,也不该如此热闹的。这么想着,她搔了搔脑袋,站在客栈二楼,很是费解。

    不过周遭的吵闹声也算是听得清清楚楚。好像是说什么王爷来了,整座城池也随之躁动不安。等一下……王爷?!宿醉未醒的脑袋瞬间清明,白卿只觉背后寒风阵阵,脊背发麻。

    尤其在听见了阿洛的声音之后。

    “他还是知道了。”这个他,应该就是堂堂八王爷了。而阿洛这般语气,显然这个问题,很是棘手。“所以你是说八王爷是因为知道我们要杀他,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白卿看着从眼皮子下面经过的马车上,白衣男子端坐其中,车帘子遮住了他的容貌,隐隐透着身形,器宇轩昂。而那车子镏金镀彩,金碧辉煌。

    这般高大上,除了那什么王爷,白卿的确很难想到第二个人。只是这么一来,他们之前的计划却是付之一炬,所有的一切都被推翻,他们确实是该从长计议。白卿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洛仍然不多说一句话。

    很跨就到了半夜,客栈的院子里,阿洛低头擦拭手中的长剑,动作轻柔,不像是平日里一派冷酷作风。看在白卿眼里,俨然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事情交给了阿洛,白卿自然是放心的。

    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阿洛原意放了自己出谷去,毕竟她自己也不过三脚猫的功夫,若是不添乱,已然是阿洛的福气。

    “我做事,自有分寸。”谁知阿洛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么一句。

    “是时候了。”阿洛忽的收回长剑。白白的月光落在他挺拔的鼻梁之上,照得那脸色更添一分冷峻。扬州的县太爷为了八王爷的大驾光临,特地大摆筵席。

    白卿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见过这县太爷。大腹便便,站在县衙外指挥着,紧皱着眉头。

    白卿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这大官是在心疼钱了。所以她好热闹地凑上前去,对着县太爷道,“大老爷,就是金山银山。王爷也不一定看得上的,越珍贵的东西,越不是钱能买的。您说是不是?!”那县太爷本是愁眉苦脸,一听白卿这话,犹如醍醐灌顶。

    也不管白卿如此唐突,究竟是何居心。

    “小姑娘有何高见?”他摸一把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着白卿的眼睛金光闪闪。白卿眨了眨眼经。趴在他耳边只低声耳语几句。

    “然后,你就把我卖了。”并非疑问句,所以听着几分别扭。

    白卿勉强笑着点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刀你麻痹起来嗨!

    她还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所以当县太爷看见了白卿喘吁吁赶来的时候,摸一把额上的冷汗。“小姑娘,真是吓死……”

    “大人不要方!”

    白卿明显笑里藏刀。指了指自己的身后,一身玄衣的男子负手而立。月光勾勒出树下挺拔的身影,偶有微风带起衣袂拂过,只见男子漆黑瞳仁间一片清明。

    真真是美男子!县太爷看呆了。顺带觉着自己这回是终于有救了!晚宴在扬州独有的静谧中开始,管弦呕哑,觥筹交错,是这里少有的光景。只是那一片烛光摇曳之间,波光粼粼的荷花池旁,白衣男子只是紧紧地坐着,身影镶嵌在了烛光同月光都找不到的黑夜里。

    只是他握着白玉酒杯的手指之间,玉扳指熠熠生辉。还真是闪啊!

    白卿在那一瞬间再一次财迷心窍。终于在瞧见了阿洛的那一刻终于回过神来。

    一直以来,阿洛总是喜好深沉的青灰色衣衫,这还是第一次白卿见他一袭耀眼玄衣,他神色怔怔,觉得其实阿洛这么穿还是很好看的。

    只是这么想着,脑海之中忽的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一如既往地穿着玄色衣衫,在余晖之下朝着自己挥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相貌。而等再回过神来,阿洛已然在人群之间舞起手中长剑,泠泠月光之下,剑柄的梅花烙在了白卿的眼睛里,灼了每个人的眼。

    所有人都惊呆了。而白卿分明见到了台上高高在上的王爷大人离不开的视线,像是黏在了阿洛身上一般。很好很好,计划成功了一般。 白卿是相信阿洛的本事的,只要有了接近的计划,刺杀什么的,自然小事一桩。也只能是阿洛,这么一个掉脑袋的大事,他也能够十拿九稳。不过也要多亏自个儿的足智多谋,毕竟这个机会也是自己争取来的。

    白卿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很是足智多谋,却忘记了自己之后是要如何脱身。便是在阿洛的剑锋流转,寒光惊过,白卿心头一颤,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事情,总不会同自己所想的那么容易。

    或者,如今一帆风顺,太过容易,也太过诡异。扬州是座小城,她白卿初来乍到,一个异乡人,自然分外显眼。 她轻而易举地接近了县太爷,又轻而易举地引荐了阿洛,见到了王爷。与此同时,这偌大的晚宴,放眼望去,竟不见多少侍卫。

    不是她神机妙算,而是有人在瓮中捉鳖!白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死要死!她刚想着惊呼出声,只是阿洛手中的长剑早已划破长空,已然刺向了那台上坐着的白衣男子,血色缓缓蔓延开。 四下惊动,白卿却是呆在原地。

    所以直到惊慌失措的县太爷领着众侍卫包围此处的时候,白卿仍旧没有缓过神来。只因为她瞧见了,一向沉稳的阿洛,此时握剑的右手。却是颤抖不止。

    那还是白卿第一回瞧见阿洛如此惊惶的模样,与平日里高高在上傲然的姿态很是不同,白卿当时愣在原地,一半是害怕,一半也是疑惑,她这才发觉,似乎自己从来都不知晓这位谷主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个时候虽然惊险。却也算是有惊无险,最后阿洛还是脱了身,也带自己回了恶人谷之中。

    至于任务有没有成功。阿洛却是只字不提,白卿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阿洛回到恶人谷之后,他的脸色一直以来都不是大好,本来就深居简出的堂堂恶人谷谷主此时更是闭门不见,好长一段时间,白卿都没有见到恶人谷。更不知晓他是不是又离开了。

    而等到再见到阿洛,他又是神色如常的模样,似乎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白卿自己做的一场梦罢了。可是真的不过是梦境么?白卿面上苦笑,此时她身处一处幽暗封闭的陌生环境之中,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然而她却丝毫地不害怕。她想自己毕竟是恶人谷之人。若是平常人等,自然也不会动自己。更何况她虽说没本事,只是自保的本领还是有的,她向来不会使自己受伤。

    只是……她不知晓慕染和苏钰如何了,想来他们也不是寻常人等,自然不会有什么生命之忧,可是他们会发现自己消失了么?!

    一想到这里,白卿便是蹙着眉头。望着床边一轮幽幽的月色,唉声叹息。想来自己这个拖油瓶就这么消失了,他们应该高兴还来不及了,一想到这里,白卿又是一阵苦笑,也不知晓究竟又是在想着什么,只是神色却是忽然之间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她往自己的身上探去,果然那块白玉此时早已不翼而飞,糟了!白卿气得直跺脚,只是这个地方如此封闭,她断然是不能够出去的,这可如何是好……

    而此时此刻的白卿自然不会知晓,就在她无比焦急的时候,慕染同苏钰却是已然到了恶人谷的入口处。

    慕染曾经来过恶人谷,经历了昆仑的飞霜满天,极度的严寒之地令人难以忍受,只是到了恶人谷,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入目之处皆是一片荒芜的昏黄,若不是极其贫苦的苦寒之地,是绝对不可能有着这般的光景的,慕染站在三生路的尽头,只见眼前三生石上是金光闪闪的几个字,在烈日之下简直烧灼着人的眼睛,慕染静静地将视线落在这几个字之上。

    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呵,果然是某人得做派。

    苏钰却是微微皱着眉头,他不是没有想起那一抹熟悉的却从来都没有人看透的身影,那个笑里藏刀的少年,阿洛。他自然也不会忘记当初这个人如何一步一步地取得他们的信任,又如何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了他们,若不是因为阿洛,他同慕染只怕不会兜兜转转,一回又一回地陷入艰险之中,甚至好几次差点儿失了性命。

    如今,却又是要再一次遇见了这个故人,只是除了苏钰,慕染也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

    她不是没有听过阿洛的名讳,更是听说过整个恶人谷之人,皆没有良善之辈,只怕他们此时入了 谷,已然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呵呵。”就在慕染和苏钰还在恶人谷入口停留之时,随着一声很是苍老的笑声,从三生路那边缓缓走出了一道伛偻的身影,满头的银丝,那个人已然很老了,待走近了慕染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那人面上镌刻着满满的皱纹,只是他的精神却仍旧非常健硕,尤其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同他的年纪丝毫不符的眼睛,仿佛年轻人的模样。

    想来便也是传闻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人肖药了。

    慕染的面色仍旧淡然,还未开口,便听见那老者哑着声音笑着说道,“谷主知晓楚姑娘同苏公子近来入谷,特地命了老朽在这里等着二位,二位且跟着老朽……”他说着又是咳嗽了几声,看起来是显得整个人愈发地苍老。

    慕染却是皱眉,阿洛知晓他们这些日子要去恶人谷,日子竟然算的如此准确?毕竟他们此行一路低调,看来……慕染又想起了白卿,看起来白卿真的是从恶人谷中出来的,倒是不知晓,这白卿同恶人谷有什么关系。

    她这么想着,同苏钰对视一眼,看来苏钰的想法同慕染不谋而合,两个人眼神交流了片刻,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随着肖药缓缓步入谷中。

    天边随着一声尖锐的声响,有什么自头顶飞过,四周满目荒凉,简直令人心惊胆战,慕染同苏钰却是面色自若,直到见到了阿洛。阿洛正盘腿坐在一处软榻之上,他的面前放着三杯茶水,见慕染来了,眨巴着眼睛,是一副兴奋的模样,咧着嘴巴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慕染,苏钰,你们来了。”

    他的态度十分的亲昵,若不是知晓他们之间的往事的人,只怕谁都要认为这三个人是很好的关系的朋友,自然,慕染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她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却还是坐在了阿洛的面前。

    “喝茶,喝茶。”阿洛很是殷勤地将茶水送到了慕染同苏钰的面前,那语气仍旧很是亲昵,苏钰倒是仍旧浅浅一笑,端起茶水先干为敬,而阿洛此时眉眼微挑,别有深意地看着苏钰,又瞧着慕染跟着苏钰静静地饮茶,阿洛这才拍了拍手,一副很是轻快的语气,“你们还真不怕我在这茶水之中做手脚。”

    “整个恶人谷都是你的地盘,阿洛,若是你想让我们死,又何必使这般阴暗的法子。”苏钰面不改色地说道,阿洛听着苏钰如此说来,那面上的笑意是愈发地深了,他也端起茶水喝干,这才抹了一把嘴角,痛快地说道,“你们这么急着来了恶人谷,想必,应该不会是同我叙旧情吧?!”不知怎么,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嘴角总是隐隐露出了讽刺的意味来,看得慕染同苏钰皆是心头一颤,他这样的神情实在是太令人熟悉,曾经阿洛背叛了他们的时候,也是如此的神情。

    如今见着阿洛,往事历历在目,慕染却是心如止水,她也不看着阿洛,只是兀自摊开掌心,果然那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此时自慕染的手中出现,那般的光泽,实在是知应天上有,便是阿洛,都已然微微变了脸色。

    “嗯?这是什么意思?”阿洛挑了挑眉,那笑里藏刀的模样是再一次缓缓蔓延开来,也不知晓他此时心里究竟有什么打算。

    慕染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直接开门见三罢了,“阿洛,你应该知晓,这是我哥哥楚河的东西,我听白卿说,他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在这恶人谷之中。”尽管白卿从未说此事同恶人谷有什么关系,只是慕染仍旧清清楚楚地明白,想来这件事情同阿洛肯定脱不了什么干系,她是万分笃定了白卿一定是认识阿洛的。

    阿洛果然听着慕染所言,微微发冷,只是很快就恢复了面色入仓的模样,他浅浅地笑着,柔柔的目光落在了慕染的身上,却对上了慕染的清冷的神色之时,还是有些尴尬地轻轻咳嗽几声,“说到白卿,如何她未同你们一块儿回来?”

    照理说,白卿此时也应该出现自恶人谷之中才对,只是来的却偏偏只有慕染同苏钰两个人。

    果然,阿洛此话一出,慕染屋室微微变了脸色,她拧着眉看着阿洛,一半的怀疑一半的试探,“你又是在说什么笑话,不是你半途掳走了白卿么?”如果不是阿洛,还有谁会这般费力不讨好地只绑了白卿去,这一切,难道不是延期那之人得杰作么?!慕染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仍然笑得一脸坦然的阿洛。

    他摊了摊手,模样很是无奈,“我什么都没有干,只是这恶人谷,无聊的人大有人在,指不定是这些人同白卿开了一个玩笑也不一定!”他并不明白慕染为何这般动怒。

    他自然不会知晓,若是常人此时失踪也就罢了,只是白卿不同,她是最后见到楚河的人,她还要从白卿的口中探寻了线索,如今白卿消失不见,她自己又从哪里寻人?!(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一看晴儿没跟着你,就知道你是瞒着她出来的。”

    未央这样一说,黎念泽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只是看着四周的吃食,这才恢复了原来的本性,甩开了腮帮子就吃了起来。

    一转眼,未央等人在又长又热闹了美食街里留连了好几夜,许是吃的太多的关系,她原本瘦瘦小小的脸蛋也圆鼓鼓了不少。

    这不,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厨神大会了。这日一大早,早早就搭起的台子上早已汇聚了一大帮正准备大显身手的人才,一个个背着提着抬着锅碗瓢盆以及早早就采购了的新鲜的食材。

    未央睡眼惺忪地站在人群里,昨夜她回去的晚,今儿个又大清早的被秀鸾拉了起来,只睡了几个时辰的她没有秀鸾那么好的精力,困得不得了,要不是沈疏站在她身旁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未央怕是要马上就栽倒下去了。

    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大会才算开始了。

    依照往年的规矩,参加厨神的这些个大厨们是要险做现尝的,因而大家都显得异常的忙碌。不多时,台上就飘出了缕缕扑鼻的香气,一下子就驱散了未央的睡意。未央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各色美食,比起她在夜间看见的尝到的,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快,就有吃的陆续完成了,沈疏是评委,照例是要最先上去负责品尝的,其他人只能在一旁干咽着口水,这等荣幸。是有钱也买不来的。不过未央自然是沾了沈疏的光的,屁颠屁颠地就跟着沈疏走上了台去,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不过沈疏这回倒没有怎么嫌弃未央。只由着她吃着,不过让未央惊奇的是,沈疏与齐律是评委也就算了,就连自己也是个混吃的而已,凭啥就比她大个几岁的秀鸾也能算是评委啊!未央一边吃着,眼睛却在一边瞪着装的一本正经的秀鸾,秀鸾却只对她神秘地笑笑。也不说啥,就从未央眼前掠了过去。

    等到第一轮试吃结束了,未央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下了台去。

    “其实你可以留在这儿的。”沈疏微微侧头,看着她这副模样,不冷不热地说道。

    未央许是吃的太多了,大脑有些迟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沈疏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解地问道:“啥?”

    “没什么,”沈疏却不准备说第二遍,只拍了拍她的脑袋,“先缓一缓,准备好还有下一轮。”

    额,未央两眼一翻,泄气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摆了摆手。“饶了我吧,我是真的吃不下去了。我还是等下下轮吧。”

    “活该。”秀鸾不屑地嘲笑着未央,“谁让你吃那么多的,一点也不矜持!”

    “好吧。”未央两手一摊,却也无可反驳,“你们这些大家闺秀懂得矜持,我们这些农村来的哪里吃过这些个好东西啊,是不是,大小姐?”说罢还歪着脑袋,摆出一副仰慕状。

    秀鸾对未央也是无可奈何,恰巧这时第二轮马上就要开始了,秀鸾这回事真的一本正经地对待这事的,因而也不想同未央多费些口舌,先接过下人们递来的清茶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口,就整装待发地上台去了。

    未央一个人站在台下,一时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不知道为何黎念泽与晴儿竟然没有出现,她一下子觉得有些无聊,便偷偷溜出了人群想要喘口气,方才一直呆在人堆里,那空气,实在是太过浑浊了。

    不过等到出了人群,未央才发现长安的大街实在是有些空旷,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被那个厨神大会所吸引了的缘故,比起未央印象里的热闹,今儿个简直可以算是寂寥了,不过空气倒也是清新了许多。

    未央优哉游哉地在街上闲逛着,忽而看见街边坐着一个颓废的人影,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下巴留着青色的胡渣,似乎是个失意的书生。未央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想着就要从他面前走过去,哪只那个人却忽然叹了口气,未央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哪门子的邪,竟然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跟前,问道:“你咋了?”

    那人终于抬起头来,一见到只不过是个小娃子,只是苦涩地笑笑,又低下了脑袋,看也不看她一眼。

    咋了?看不起她黎未央是不是,未央一下子就不服气了,双手叉腰,撅嘴说道:“喂,你你你,你可别看不起我啊,姐现在还没有碰到什么问题使姐解决不了的哩!”

    男子虽然听见未央这样说了,却也只是一笑,似乎并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未央没法子,只当自己是自讨没趣了,转身便要离开。

    “我失去嗅觉了。”不知为何,男子竟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来。

    未央一愣,转身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你不会也想参加那个什么厨神大会吧?”

    “是不是很可笑。”男子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来,竟是有些自嘲了,“我有什么资格去参加呢?只不过是讨人笑柄罢了。”

    “谁说的?”未央是最见不惯这种自暴自弃的人了,顺势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哪一种人最不容易在森林里边迷路吗?”

    “嗯?”

    “是瞎子。”未央不知道自己也能说出这么具有深度的话来,此时阳光正好,她伸出手来,阳光透过指缝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她的心情是出奇的宁静,“你肯定很奇怪吧,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反而不会再森林里迷路?因为他们虽然失去了光明,却锻炼了他们的听力、嗅觉以及四肢的触觉,那些器官反而比平常人要灵敏许多。也就是这些不同寻常的感官,组成了瞎子的视觉,带着他们走出森林的。所以。”未央终于看向男子,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的坚定,“不要因为自己没有嗅觉了而自暴自弃,肯可能这只是上天对你的一种历练,你在这儿气馁,自怨自艾,是因为你没有发掘出身体里的潜能。你要相信,老天爷为你关上了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的。”

    或许未央说的实在是太过于头头是道了。直把男子说的一愣一愣的,其实他是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女娃子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有哲理的话来,不禁有些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未央自己也纳闷,自己定是同沈疏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说教也变得厉害了。竟然自己也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来。不过眼前这位一副傻样,是咋回事?

    一时俩人都沉默了,未央是词穷,那男子却是羞愧。良久,他才使劲地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你,小朋友。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说罢,男子赶紧起身。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未央的视野中。

    小朋友?是呀,未央苦笑一声,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个**岁的小屁孩而已,有些东西自己根本是无能为力的。他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叹了口气,“黎未央啊黎未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有照顾别人的能力呢?”

    “傻瓜,我可以来照顾你啊。”那样温柔似水的话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未央听到了,却是一个激灵,她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僵硬着同沈洛打招呼,“沈二爷,好...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沈洛不急不缓地走到未央的跟前,笑道,“所以未央小姐,你是否应该给沈某人一个交代呢?”

    “这...”未央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方才的滔滔不绝早已被遗忘在九霄云外,她想着总不能同他说是沈疏把自己掳走的吧,只是这分明又是事实啊,不然她还能说些什么?思想斗争了许久,未央硬是没有组织好一句完整的话来。

    “未央,这里。”这一句冰冷的却如同天籁之音的话语不知为何让未央那颗慌乱的小心脏突然安定下来,看也不看她就转身飞也似的跑到沈疏身后去,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沈洛有些僵硬得发青的面色。

    只是沈洛的话语还是听得出来的故作平淡,“大哥,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的。”

    “呵。”沈疏却丝毫不给他这个面子,“是吗?”

    眼见的沈洛面色又是一沉,冷下脸来说道:“大哥可别来无恙啊,只是我竟不知,一下子光明磊落的沈大爷,何时也竟干出如此勾当了?”

    “彼此彼此。”沈疏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要把沈洛打发了,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也不准备与沈洛都说些什么无益的话,转身就要把未央拉走。

    “且慢。”看来沈洛的武功也了得,不知道啥时候竟然一下子晃到了俩人的面前,拦住他二人的去路,“未央,跟我回客栈吧,晴儿和念泽都很想念你。还有你娘,我把她接来了。”

    什么?未央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洛。

    只是沈疏却微微皱着眉头看向沈洛,单凭他对沈洛的了解,沈洛这样做,只怕是绝对的别有用心了,左手不自觉地拦住未央的去路,沈疏的声音带着毫不留情的疏离,一下子就打断了未央即将出口的话,“你究竟想怎么样?”

    “大哥。”沈洛却只是微笑,那笑里却带着微微的凉意,“你不觉得你管的有点多了么?未央要不要跟我走,到底还是她自己做的主吧,何况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戳中了沈疏的软肋,也让未央突然清醒过来,是啊,她与沈疏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她又有什么资格躲在沈疏身后,让他事事都帮自己做主呢?一想到这里,未央鼓足了勇气,坚定地向前走了一步,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啦,大家都是兄弟,要和睦相处嘛,沈洛,你快些带我去见见我娘!”

    说罢,未央还是回过头对沈疏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去去就回。沈大公子,你不要太想我哈。”

    沈疏见未央如此轻松,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只冲着她点了点头,将嘴巴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一切小心,我等你。”说完就向前走了,走到沈洛的身边的时候,沈疏的脚步一顿,却也只是一瞬。两人便擦肩而过了。

    沈洛的身体却是一僵,他听清了,沈疏说的分明是:“这样的作为。不就是你一直所擅长的勾当么?”

    只是沈洛看着面前站着的未央,脸上转瞬便恢复了平静,笑着向他伸出手来,只不过未央是很不习惯的。只尴尬地站在原地。说道:“我不认识路唉,你带路吧。”

    沈洛也不是没有看出未央对自己的疏离,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无奈地朝着长安客栈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似乎两个人之间就只剩下了尴尬的沉默。

    好容易来到了客栈,似乎是因为美食街的缘故,大厅里并没有几个人影。未央却远远地就听见了挤出稀稀落落的却无比熟悉的欢声笑语声,不用想就知道是黎念泽又在搞怪了。果不其然。在一处不怎么显眼的一角里,晴儿与黎念泽两人一左一右围在黎氏两旁,黎念泽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那二位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也是前俯后仰的,显得异常的滑稽。

    “娘!”未央自己也好久未曾见到黎氏了,只觉得黎氏又消瘦了许多,暗骂着自己的不孝,她便飞快地奔到黎氏的身边,两眼早已是热泪盈眶了。

    “好孩子。”黎氏看见了未央,眼角也有些微微的湿润,颤抖着张开双臂,将迎面奔过来的未央搂在了怀中,两只手轻轻抚摸着未央头上那柔软的发丝,声音里却带着不由自主的哽咽。

    “娘,是未央不孝,那么久都没有去看望您,都是未央的错。”未央看见黎氏略略带着苍白的脸颊,是真的羞愧了,自己是真的应该多多抽空去探望一下黎氏的,她就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又孤孤单单地在那山坳里生活着,该有多想自己啊!

    不过黎氏看见未央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倒是不知道有多开心,微笑着轻抚着未央的脑袋,笑道:“傻孩子,娘看你吃得好穿得好,娘就知足了。”

    “黎夫人。”沈洛这时却突然插进话来,两手一拍,就叫下人们传了菜过来,大概是因为客栈里比较冷清的缘故,上菜的速度尤其的快,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着了满满的菜。

    黎念泽一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左看看右瞧瞧,终是忍不住说道:“为啥这几天都到饭点了,客栈还是那么冷清?”

    “是啊。”黎氏也有些不明所以,因而补了句,“莫不是长安城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洛知道是沈疏搞的鬼,只能悻悻地笑了笑,“只是街上有美食街的活动罢,稀奇的很,这才将这儿给冷落了。”

    “原来是这样。”黎氏点了点头,也不怎么多想,只笑着为几个小娃子夹了几筷子的菜,然而,未央右手拖着腮帮子,看着盘子里精致的菜肴,却提不起一丝的胃口来。

    虽说长安客栈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大厨的手艺也是绝妙的,只是这几日从五湖四海赶来的高人们实在是太多了,把她的嘴巴也养的叼起来了。唉,这样的美味都入不得了未央的眼睛了,她真的不知道回去那笑山村里日子该怎么过了。

    未央一想到回家的日子,就听见黎氏说道,“这几天是真的麻烦沈二爷了,未央的脚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是该把她接回去了。”

    未央听见黎氏这样一说,又是一愣,也是,自己本来就是因伤才留在这儿的,现在的自己已经能够又蹦又跳了,确实不应该再呆在这里了,只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陡然生出几丝不舍的情愫来。

    “黎夫人,我把你接来并不是这个意思。”沈洛也没想到黎氏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连忙说道,“您也才刚过来,不如再这儿多带些时日,长安大得很,只几天可是玩不尽兴的,若是你们肯,就是日后一直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沈某的客栈别的不说,房间也还是足够的。”

    “哪能这样劳烦沈二爷?”黎氏此番前来,就是做好了带未央回去的打算的,听了沈洛的说的反倒是愈发的不好意思了,便也就打定主意,吃了这一餐饭,她就是要走的。

    未央自然是要听从黎氏的话的,她看看身边的晴儿与黎念泽,发现他们似乎十分赞同黎氏的决定,她转念一想,是啦,黎念泽与晴儿自小便是在坂潭村生活惯了的,平时甚少出远门不说,哪里还呆过这样长的日子,纵使沈洛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俩,他们也该想家了的。

    “既然如此,”沈洛叹了一口气,转念一想,未央走了也好,至少他不用担心沈疏与她纠缠不清了,这才答应下来,又叫了下人拿来几两银子。

    黎氏也是个脸皮薄的,哪里肯要这些银子,推脱着。

    沈洛知道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也不肯收回去,只说道:“黎夫人,我知道你咋黎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只是沈某的小小心意罢了,您也不想未央受苦的,有这些银子帮忖着,让日子宽裕些也好,也算是沈某尽了绵薄之力了。”

    沈洛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黎氏也不好再推辞了,只能十分不好意思地将银子收了下。

    美好的午饭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沈洛派人叫了一辆上好的马车来,送了几人出门,等到看着马车留下的滚滚尘埃渐渐远去了,他的嘴角忽然绽开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这才慢悠悠地回了客栈里。

    “沈洛,你到底在怕什么?”沈疏的声音淡淡的,却有着不容任何人抗拒的威严,从沈洛的背后传来。

    沈洛转过身子,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大哥,那你呢,你又在害怕什么?”

    “我怕你做出会伤害她的事。”沈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你大可放心。”沈洛褪下了一贯的温柔似水的微笑,眼里的寒光丝毫不逊色于沈疏身上的温度,“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未央的那个人,就是我。”

    “是吗?”沈疏却是不屑地冷笑一声,抛下这一句转身就走,嘴里发出的声音细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可是你已经伤害过她了。”

    然而,他也没有听见,在他的背后,沈洛正凝视着自己的背影,僵立着。

    他也没有听见沈洛所说的,“同样的错误,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马车颠簸了一路,未央将自个儿脑袋靠在窗棱上,心里似乎流淌着莫名的淡淡的感伤,就连她自己也不由得奇怪这种心里从来都没有过的异样的情愫是从何而来的。

    不过她此刻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沈疏的那句,“我等你。”

    是怎样?未央不明白,自己不是一直很害怕沈疏的吗?对,自己一定是害怕沈疏来找自己兴师问罪,所以心里才那么难受的。未央甩了甩脑袋,努力赶走心中的那份忧伤。

    黎氏发觉出异样,温柔地对着未央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未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安心地缩在了黎氏的怀里,小声呢喃,“娘,我困了。”

    “二姐,我也困了。”黎念泽见未央有这等好事享受,自己哪能落后,也钻进了黎氏怀中,惬意地享受着那一份温暖。

    晴儿见状,也迫不及待得挤了进去,许是三个人在长安实在玩得太累了,很快便都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在先前沈洛想的还算周到,早已安排了下人准备了好几条毯子在马车上,黎氏看着被毯子裹着的几个人香甜地睡过去的模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因着老爷子并没有说可以让黎氏回来,因而黎氏在山坳坳里就下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章

    未央抬起了脑袋,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起了身,“我说这位老太太,先不说您这般无缘无故将未央捉到这儿来,只是想您大概是搞错了吧,未央从小生在黎家,长在黎家,更何况,我是姓黎,不是姓慕,若是有什么让老太太您误会了的地方,未央给您道个歉;若是您只不过是为了那几块地皮而来,未央恐怕恕难从命了。”

    说着转身欲走。

    别说是慕府了,就是整个洛城,放眼望去,也没有几个人敢同老太太说话的。

    老太太本姓林,本就是官宦人家出生。

    慕家却是世代经商的家族。

    钱与权,本就是绝配,两家便一路青云直上,渐渐地笼络了整个洛城。

    后来慕家的老爷正值壮年却驾鹤西去,一家的重担全落到了林氏的身上。

    别人只道林氏的辛苦,只有林氏心里知晓,她是巴不得如此的,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她外表露出了悲戚之色,内里却是雷厉风行,不仅将慕家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将娘家的老爷们提拔到正一品、从一品的位置,一时之间,整个洛城对这位女人是肃然起敬。

    再之后,这种敬畏愈发的深入人心,甚至渐渐地衍生成了恐惧。

    传言就连当今皇上当初欲要在洛城重建皇宫之时,也是听闻了林氏的决断的,直到她点了点头,才动的土。

    面子何其之大。若是未央知晓这些事情的话,恐怕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了。

    果然,林氏的脸刷的一下子冷了下来。只冷声道,“拿家法!”

    未央面色一凛,想来自己方才也算是有礼的了,更没有说出顶撞的话来,她又有什么错?!拿着长棍的老妈子很快就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未央更是面带歉意地说道,“四姑娘。得罪了。”

    说着那棍子就要落了下来。

    未央瞪大了眼睛,一双手却在她的面前拦了下来,“老祖宗。这里是祠堂,在这儿行家法,恐怕……”

    林氏这才冷哼一声,“我自是知道。只不过这丫头就是没个爹娘教养才落得这副野性子。吴妈,带到侧门口,给我吊在树上,狠狠地打!定要磨了她的角!”

    凶神恶煞的吴妈恭恭敬敬地俯身道了一声“是”,就想要抓着未央,却被未央一下子甩开了手。

    就算是骂自己,再难听,看着这个老太太毕竟年过七旬呢的份上。她也就忍了,只是如今牵扯上了她的爹娘。未央可就不依了,只是冷冷地说道,“老太太,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没爹娘教养,你这不是在骂你亲儿子么?正所谓,子不教,母之过,你儿子不尽责,岂不是你的管教不力?您又何苦这般自责?”

    果然,此话一说出口,四周的下人们全都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生怕老太太迁怒了自己。

    林氏却沉默不语。

    未央继续说着,“不说我从未见过我爹的样子,我却分明记得当初是你们赶了我娘回了黎家,既是你们无情在先,如今想要接我回来,那也要看一看,究竟我愿不愿意!”

    慕安有些愕然,只是扯了未央一把,小声说道,“你少说些吧,还真是不要命了,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乖乖地给老祖宗认罪,兴许她还能放过你!”

    认罪?!未央这下可就不满了,无缘无故将自己捉到了这儿来,又是让她归还天地,又是让她磕头认罪的,她黎未央又是何罪之有?

    只是未央的不满却是激怒了林氏。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同她说话的,拐杖往地上一顿,只是冷声说道,“你想要脱籍自然可以,那千亩良田却是慕家的财产,你若是想要带走,你必须留下!”

    “老太太。”未央虽然笑着,脸上却是一副你想的美的表情,她就不信这青天白日的,这个老太太可以将她如何了,“我方才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难道您还不明白么?我说了,先皇将那块地的地契给了我爹,我爹又给了我,那都是先皇的旨意,您执意要拿,却是抗旨不成?”

    未央说这话的时候就知道此地是不宜久留了,话音刚落,是拔腿就跑,这鬼地方,她是不想再待下去了的!

    未央轻功了得,一晃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老太太被这丫头气得几乎吐血,“给我追!”

    一时慕家上下齐齐出动,哪里知道慕府的宅子深的很,未央没跑了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瞅了瞅四周,见没有人追来,她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瘫倒在了地上,却还是警惕着蹲在了角落里等着恢复体力。

    却在这时听见了丝竹之声。

    未央拍了拍屁股,这才看见庭院中央,有佳人身着翡翠烟罗绮云裙,只送送挽着百花髻双髻,配一支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正迎风起舞,一抬手一投足,只道是倾国倾城了。

    未央却是撇了撇嘴,却想着这姑娘长得倒是有几分熟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

    这时,只听得不远处有隐隐地脚步声传来,是一阵的慌乱,夹杂着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她在这儿!”

    未央暗叹不妙,却发现自己此刻身处一方死角,左顾右盼不见退路,目光终于停留在了哪一方庭院之上,如今看来也只有那儿有出路了,这样想来,未央咬了咬牙,一个飞身,足尖轻点,便落在了亭子中央。

    慕念微正怡然自得地陶醉在自己的倾城舞姿之中,却不想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她受到了惊吓,一个趔趄,差点儿摔进了一旁的荷花池里。

    亏得一旁的美妇扶住了她。微微蹙着眉,望着未央的眼里是神色复杂。

    慕念薇受到了惊吓,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未央,“好大胆的奴婢,是不知死活了么?”

    这一听可不得了,未央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着。是上好的烟罗纱,虽不似她穿的这般富丽堂皇,好歹也不会沦落到了做奴婢吧!

    还是一旁的美妇看出了什么。只是嗔道,“念薇,不得无礼!”说罢看着未央含笑道,“这位姑娘。是我那妹妹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说罢又问道,“不知姑娘所谓何事?”

    方才美妇一说到“念薇”二字时,未央可算是明白了,这不是那时她初来乍到特能演的主儿呢?只是此时未央却无暇顾及她的,只是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位姐姐见谅,方才我来贵妇作客,见着这一池荷花煞是可爱。迷了眼去,不知不觉迷了路。不知正厅是在哪儿?”

    美妇便唤了身旁的丫鬟带路过去。

    那丫鬟刚指了一个方向,未央只是匆匆道了一声谢,便要离去。

    “娘子,天气凉了些,还是进屋吧!”却是如此熟悉的声音,未央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正是黄贯本尊。

    她想起了黄贯说的那些话,这下子她是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想来这美妇就是他娘子了,怪不得黄贯能够低声下去地听了慕家老太太的话,想来他还活得真的憋屈!

    这样想着,未央只同情地看着他。

    黄贯也看见了未央,只是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美妇有些好奇,只笑道,“相公认识这位姑娘不曾?”

    “不熟。”未央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黄贯一眼,便忙不迭地逃之夭夭了,独留下黄贯一人僵立在,思忖着她方才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时幕府的几个侍卫却急匆匆跑了过来,看着亭子中的三个人,俯身恭敬地问道,“二姑娘,三姑娘,三姑爷,方才可见有一行踪鬼鬼祟祟的女子?”

    “鬼鬼祟祟?”慕念葑只是轻笑,“可是没见过的。”

    “他们寻得定是那一位。”慕念薇却还在未央方才打搅了自己跳舞而感到气愤,只是怒气冲冲地说道,“自然是看见了,正往正厅的方向去了,若是你们见了,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几个侍卫道了一声是,便急急地追赶了过去。

    慕念薇这才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咱们的慕府撒野!”

    “竟然是她!”黄贯却在此时若有所思地说道。

    慕念葑的眉眼间有几丝疑惑,“相公认识这位姑娘不成?”

    黄贯的笑容却是别有深意。

    且说未央的轻功再如何厉害,却抵不过慕家一家的侍卫齐齐冲动,眼见着她已经寻到了大门口,却还是被突然出现的人马堵住了去路。

    未央的心亮了个半截,想着现在自己是再也没法子寻得白湛的帮助。

    她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却僵立在原地。

    黄贯一行也缓缓地走了过来。

    人群却在这时候让开了一条道来,老太太苍老的面容显得是愈发的阴沉沉,“你这个野丫头,家法!”

    这回可不是是一个仆妇,而是走出了三五个面露阴狠的老妈子来,走近了未央,看着她的眼睛里,就像是看着一只可怜兮兮的羔羊。

    未央不禁吓得两腿发颤。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好好地待在自个儿家里,却也能有惹事的人找上门来。

    自己究竟是中了哪门子的邪?

    更可况,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慕家的老太太二话不说,就要动家法,未央怎么想都觉得怎么不对经,恐怕这老太太就是来找茬的吧!

    一想到这里,未央撇了撇嘴在,一张脸便冷了下来。

    只是那几个一等仆妇却凶神恶煞地步步紧逼,直叫未央连连后退,却还是逃不出她们凶神恶煞的脸去,只能在心里叫苦连天。

    再瞟一眼四周,都是通情的目光。慕安更是不见了踪影,未央心想这下果真是完蛋了!

    谁知道此时沈洛进了来,是一贯谦逊温顺的笑容。后面跟着抬了一担担礼的小厮们,只是他一见这围在一起的气势汹汹的人时,却是皱了皱眉;等到他走得近了,一见正中央孤立无援的未央,更是大惊失色。

    却见林氏面色冷热,沈洛隐隐猜到了几分,只是恭恭敬敬地俯身作揖。“沈洛拜见老祖宗。”

    林氏见是沈洛来了,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随即撤了下人们。“这般阵仗,叫客人们瞧见了,是成何体统?”

    说罢只用枯瘦的手指轻抚着沈洛的脸庞,略略含笑道。“还是你孝顺啊!”

    沈洛搀着林氏进了正殿。林氏却只冷冷地睨了未央一眼,这才冷声说道,“让她就这般罚跪着,没了我的命令,不得给她一口饭吃,一口水喝!”

    那些个没打成的仆妇们闻言竟然还偷偷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只是林氏这个老祖宗发话了,她们也不敢不从。只是拿了麻绳过来。

    看来这老太太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未央索性豁出去了,忽的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便轻了轻嗓子,气定神闲地说道,“我不要!”

    未央此话一出,就连沈洛手里一颤,眼神有些异样。

    林氏还没有见过这般敢三番四次同自己作对的,她本来是想放了这小蹄子一把,日后再严加管教的,只是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纵然有外人在,她也定要将这蹄子的野性给驯服了不成!

    这样想来,林氏只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未央是受够了,她这叫平白无故地受了一顿气,立即挺直了胸板,振振有词地说道,“老太太,我是说,我不要!我黎未央,为何要听你的话?”她说这话的时候歪着脑袋,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的冰冷却使人不寒而栗。

    这回不等林氏吩咐,几个仆妇一见又可以挥鞭子,兴冲冲地又围了上来,手中的棍棒不知何时早已变成了手肘粗的鞭子,未央一见,都能够想象出了打在自己身上的那惨不忍睹的皮开肉绽了。

    沈疏的脸色大变,这才劝道,“老祖宗何必动怒,姑娘们总是能教会的,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此时慕念薇正从后头跟了上来,一见了沈洛,忽的羞得脸颊绯红,掩饰不住眼里的爱慕之情。慕念葑只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面上不过是淡淡的含笑。

    二八年华少女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的?

    只不过黄贯望着在林氏面前依旧如此趾高气扬的未央,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担忧,想着这小丫头也是没挨了打才会如此嚣张,若是她知道了痛,恐怕就不会如此了,向来自己当初也是这般走来的!

    林氏却冷冷地说道,“洛儿,你是不知,这丫头若是不好好教训,不日更会无法无天,她不将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就是不将慕家的列祖列宗放在眼里,我今日,是替了慕家的祖宗们教训的她,你们谁敢再拦!”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噤了声。

    沈洛自然还是像再说些什么的,只是他此时却看见了慕念薇。

    四目相对,少女心思表露无遗,沈洛神色一怔,却还是住了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落在未央身上的担忧神色却是掩饰不住的。

    未央自然是不需要沈洛相救的。

    她不过是嬉笑着说道,“老太太,您说我不将慕家的列祖列宗看在了眼里,敢问,您可将太太皇太后放在了眼里!”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

    其他人不知道个中究竟,林氏却是一清二楚的,若不是当初这丫头成了坐上了正一品的位子,她压根就记不起来慕家还有这样一个沦落在外的女儿,还是嫡出。

    若是这件事情被外人挖了出来,大肆造谣,可不是叫慕家颜面无存!

    也就是因了这个,林氏这才打定了主意要将她接回府上,本是想着也是有一定能耐的,只是她向来不喜慕家的女儿们抛头露面,便思忖着让她辞了官。交出了天地,只在家学学女红,琴棋书画。等到了年纪就嫁出去,也倒是不错,却不曾想竟然是这么一个野性难驯的丫头,一想到这里,林氏更是气得欲要吐血。

    又听见了未央这样一说,胸有成竹,信誓旦旦。更是愈发的可气。

    见果然唬住了众人,就连林氏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未央这才出了一口气。本是想借了这个机会逃出去,不过……

    怎么能够白白放过这些人的,尤其是这个老太太。

    未央便作势要从怀中掏出了那凤印来。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握着拐杖的苍老的手有些颤抖。亲见凤印犹如觐见太皇太后。那是要下跪磕头的。

    给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这不可能!

    眼见着未央就要拿出来了,只是下一刻,林氏不过是炸了眨眼,却见这丫头竟然凭空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分明是一大圈的人围着,可就这样,不见了!

    众人哗然。

    沈洛却紧紧地皱着眉头,他上一次知晓这般的情况。是在太子府,那时。是白湛。

    这个白湛,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只是这时却传来了低低的窃笑声,林氏是愈发的气愤,想着都是一帮没规矩的下人,严厉的目光扫了过去,小厮丫鬟们打了个哆嗦,这才规规矩矩地站好,只是一个个低着脑袋,似乎是使劲地憋着笑,几乎要落下泪来。

    瞧着这阵仗,黄贯早已领着两姐妹逃之夭夭了,这个老太太若是知道了实情,恐怕是会大发雷霆的吧!

    沈洛嘴角似乎也有了微微的笑意,却转瞬便收敛了住,只是缓缓地伸出手来,掏出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老太太脸上墨水的污渍。

    林氏预料到未央究竟在自己脸上干了什么事情,厉声说道,“当真是没教养!我慕家的孽障啊!”

    未央此时正坐在庭院里大树的枝桠之间,郁郁葱葱的树叶遮住了她的身形,看着老太太遭了自己的捉弄,未央这才出了一口气,等到人渐渐地散去了。

    她拍了拍手,一个点地,轻巧地落在了慕家前面空旷的大街上。

    做了个鬼脸,她这才心有余悸地赶紧跑开了。

    只是她没走几步,忽的被什么一把拉住。未央忽的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想着应该没有这么邪门吧,自己身手都如此狡黠了,这也能被人抓住!

    只是未央还在这样想着,只丝毫地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只觉得有什么铺天盖地地袭来。

    这下未央的眼睛都要瞪了出去了,鼻息之间是熟悉的味道,清清凉凉。

    还有再自己嘴里流连的正勾着自己香丁的粉舌,那般霸道地将自己死死地捆住,直叫未央动弹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了一拍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未央气得直跺脚,贝齿紧咬着他的下嘴唇,血腥味自二人间荡漾。

    沈疏吃痛,却依旧不放开,那样深深的吻,只让未央喘不上气来。

    未央是又气又急,不带思考的直踢向沈疏的下体,沈疏一时间没有防备,闪电一般放开了未央,虽然是一声不吭,只是却已经痛得脸颊发白。

    未央知道是自己错了,只不过毕竟是沈疏偷袭在先,自己不过是属于正当防卫!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是好,只是吼了一声,“你不要脸!”

    沈疏这才是陷入了极度的无语之中,受伤的是他,吃痛的是他,不要脸的还是他!

    这样想来,他更是不发一言,就连身体上的痛楚也不算什么了。

    未央却看着沈疏面色发青,不知道他是真的疼,还以为沈疏一定是要来揍自己的二话不说,赶紧逃走了。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就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沈疏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地抬起了手,指尖里是馥郁的芬芳还有淡淡的嫣红。

    未央却只觉得失魂落魄,等到她魂不守舍地回到了白家大宅,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沈疏他方才……分明是亲了自己……

    这个时候,他竟然亲了自己……

    正如当头棒喝,未央翻了个白眼,再细细一想,自己又这般狼狈地逃走了,还这么匆忙,沈疏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害羞了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章

    沈疏毫不犹豫的一掌便是要落在慕涵风的身上,然而慕涵风似乎有条不紊,竟然反手接住,他的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笑意,同慕二郎屁股尿流的样子更是形成了鲜明对比,“若是二叔有什么得罪了诸位的地方,函风替二叔赔罪,方才不过是触及奈何的衣袖,似乎罪不及砍手!”慕涵风方才自然看得透彻。

    然而慕二郎听着慕涵风这般说来,身子更是哆嗦得厉害,原来是因着自己方才不小心摸到了那小公子的衣袖,慕二郎这才注意到,因着自己方才对唐言怀恨在心,却不想唐言的身边竟然还坐着一个林晖!这林晖何许人也,京都哪一个不知晓的,这下死了死了,不小心碰到了林晖媳妇的袖子,他这手……

    好在慕涵风及时出现,慕二郎更是捏了一把冷汗,讪讪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哆嗦了好一阵子,这才一把抱住了眼前慕涵风的大腿,痛哭流涕,“涵风,涵风,你和他们说,你帮我求求他们,我方才是无心之失,我不是故意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哪!”他此时满头大汗的模样简直令人觉得滑稽,尤其是旁人联想到之前慕二郎趾高气扬的样子,更别说慕二郎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保镖,早在沈疏现身的那一刻蹭的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奈何,我替二叔同你赔罪,还望你饶过二叔。”慕涵风叹了一口,诚诚的目光落在了奈何的身上。面上带着无奈的笑意,而笑意之中又是透着几分一本正经的味道。

    奈何的心本来就是软了,再说他方才不过是被慕二郎抓了一下袖子。他也没有贞洁烈女到了这般份上,当即大度地摆了摆手,“没啥,我哪里介意的!涵风,你也别放在心上啦!”

    奈何说着这话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林晖愈发阴沉沉的眸子,而此时被他紧握着的右手更是吃痛一声,奈何皱着眉头看向林晖。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着了他。

    “既是奈何说无事,林兄,你是否……”奈何听着慕涵风又是如沐春风的声音。简直让人心神荡漾,奈何也差点儿着了慕涵风的道,要不是他坚定地被林晖迷惑了心智的话。

    “罢了。”林晖一把将奈何搂入怀中,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慕涵风。示意沈疏收回手中长剑。“我林家人,自然不会如此小气,慕兄也不必介怀,只是你这二叔的脾性,倒是要改改了。”

    他话里的意思也是挺明显的了,别让他再见到慕二郎了,否则下一回,谁也不知晓他林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慕二郎面色一凛。却是感激涕零地连磕了几个脑袋,又是连滚带爬地滚出了酒楼之中。

    看热闹的人皆是好一阵子心虚。尤其是从头看到尾的,简直吃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系列。

    而林晖心中已然到了不耐烦的极限,一刻也不远在这个鬼地方做停留,搂着奈何便要离去,不想又是听见了慕涵风阴魂不散的声音,“方才两位可是见着了舍妹?”

    奈何一愣,停下了脚步,却不见身旁的林晖此时却是不动声色地拢着柳眉。

    照理说,慕涵风怎么也是自己人,奈何知晓慕籽同慕涵风本就是知无不言,方才慕籽同唐言私会一事虽是秘密,似乎并不该瞒着慕涵风,更何况他现在更是这般问来……

    奈何听着慕涵风的声音,不知怎的,如同被蛊惑一般,不假思索地就想回答他所问,只是他还没有完全转过身来,更别提开口,便是被身旁的林晖强行掰回了身子,又被搂入了他清凉的怀里,林晖的声音压得很低,犹如一缕轻羽,拂在奈何的心间,“毕竟是慕家的家务事,我们还是不必掺合的好。”

    林晖这意思,显然是叫他不要再理会慕涵风。

    奈何回过头匆匆瞥一眼身后蹙眉的慕涵风,四目相对之时,慕涵风的眼里的愁绪又化作了和煦春风,仿佛之前那般焦急的语气,不过是奈何的幻觉罢了。

    奈何还未做声,却被林晖搂着走远,一下,便消失在了慕涵风的面前。

    而在奈何回过神的刹那,负手而立的慕涵风忽的挤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眉眼弯弯,掩去了他此时眼里的神情,谁也看不见慕涵风的心中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就像谁也想不到,几日的京都,谣言像是猝不及防的一场大雪,忽而铺天盖地般洒了下来,纷纷扬扬,一下便将偌大的京都盖了个严严实实。

    传闻唐家将军唐言同慕家姑娘慕籽私奔而逃,下落不明。

    奈何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在吃着糖水,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儿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个半死,面上不可置信,心里却是拍案叫好。

    正所谓生米煮成熟饭,等过个三五年,唐言同慕籽抱着个大胖小子回来,一向古板的慕老太太面上的神情,定然很是精彩!

    奈何乐滋滋地想象着,然而他似乎却是忘记了两个女孩子,怎么生个大胖小子!

    忽然想起了真相的奈何唉声叹气,竟然觉得食之无味,看得一旁的林晖挑了挑眉,却仍旧默不作声罢了。

    吃饱喝足的奈何决定被林晖拉出去遛遛,然而才出了门,忽然自门外蹦出的两道身影可是将他吓了一跳,一下便躲在了林晖的身后,想着有什么危险还是林晖先挡着好些!

    然而他没想到这两道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好家伙,这不正是上了头版头条的两位当事人么!

    奈何一脸黑线地看着背着行李的唐言,又指了指她身旁小鸟依人模样的慕籽,又看了看眼神冰冷被慕籽偎依着的唐言。张着嘴巴几乎说不上话来。

    “打扰了。”还是唐言言简意赅,简明扼要地指出了她的请求。

    实在是他们无路可去,这才想起。似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林晖的脾气太过怪异,唐言也并不笃定,林晖是否会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好在此时林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又是轻轻点头,貌似对她们不速之客的行径并未生出不满,唐言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是身旁的慕籽轻轻柔柔地开口,“阿籽同言言走投无路,只能寻求林大人庇护。林大人,求求您帮帮我们!”

    不得不说,慕籽这般柔弱之中带着刚强的语气,还有她握紧了唐言的手之时这般坚定的模样。看得奈何恨不得拍手叫好!

    百合**好!

    林晖自然也是察觉出了奈何眼里的熠熠光彩。他的笑意愈深,手中折扇轻摇,他笑着点头,应允了下来,“林某不过是暂住沈府,这到底是沈疏的府邸,只是我同意,并没有什么用处。”

    话是这样说。沈疏当然不会拂了林晖的意思。

    果不其然……

    唐言同慕籽便这么欢天喜地地搬了进去。

    只是只剩林晖同沈疏两个人的时候,千年冰山万年面瘫帅锅沈疏还是面无表情又恭恭敬敬地开口。“唐将军同慕姑娘私逃之事如今散播至街头巷尾,唐大人对此事倒是不在意,只是慕家向来极重视声誉,此时慕老太太更是大动干戈,大人此时却收留这二位姑娘,只怕……”

    “呵,不过是一个慕家罢了。”沈疏心中忧虑,林晖却是不屑一顾,手中折扇轻咬,他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那老太太顽固迂腐,慕家名声在外,不过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你以为,这家人,自诩清高,不屑同朝廷之人苟同,却不知,这般坐井观天,这样的家族,能走多远?如今到了这一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林晖对人自有一套,却从不肯屈尊降贵,只是沈疏见他同奈何自降身份得久了,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本来是怎样的一个人。

    然而如今沈疏的眼前,林晖这般散漫之中透着的阴戾的邪痞,才叫沈疏心头一震,也终于想起,那些年林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残忍。

    他看不透林晖究竟有什么打算,却也知晓,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是奈何自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他巴不得唐言女神同慕籽姑娘住下来,天哪噜我终于和日思夜想的女神同住屋檐下好激动怎么办!

    奈何此时的内心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了。

    “唐言女神,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慕籽姑娘,这床你瞧着舒服吗?唉唐言女神,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来!”瞧着奈何这般狗腿的劲儿,便是唐言都要嘴角抽抽,尴尬地摆摆手。

    实在奈何这样子太过狗腿,一旁静坐着的慕籽也有些忍俊不禁,招呼着奈何坐下歇歇,“奈何公子,其实你们愿意在这时候还不怕麻烦地收留了我们,我同言言心里已然感激不尽了,怎好意思还为你们添更多的麻烦呢!”

    慕籽浅浅地笑着,那般和风细雨的笑意同慕涵风简直如出一辙,让人看着犹如置身温暖的春日,只觉暖洋洋的。

    奈何都要看痴了,傻兮兮地凑上前去,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像我这种大老爷们就是来给你们麻烦的嘛!你们姑娘可是用来疼的!”他说得雄赳赳气昂昂,不想慕籽倒是在一旁打趣了一句,“可是奈何公子,你不也是林大人的媳妇妇么?!”

    “……”一句话说得奈何哑口无言。

    他这个媳妇好像同平常人的媳妇妇是不一样的,只是奈何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吓得他赶紧岔开了话题,“慕籽姑娘,你离家出走这件事情,函风可是知晓了?”

    奈何想着,慕涵风同慕籽向来亲近,他也不似慕家人这般顽固不化,待慕籽又是无微不至,慕籽便是瞒着慕家人,也不该瞒着慕涵风才对。

    然而事实证明,奈何还是太天真了。

    提及慕涵风。反而是叫慕籽无端紧张起来,她的面色忽然一片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呼吸也因着奈何漫不经心的话语而急促起来,好在唐言此时迅步走至慕籽的身旁,十指紧扣,对上唐言眼里深切的关心,慕籽终于平静下来,面色虚弱地笑了笑,“奈何公子。还请莫要将此事告知兄长。”

    慕籽……似乎很怕慕涵风?!

    怎么会,涵风大大是出了名的悬壶济世,深受京都百姓爱戴的呀!无数少男少女都要给慕大大生猴子来着!更何况他也不曾对他妹妹的幸福阻止过。面上更是无时无刻不关心着慕籽的衣食起居,如何慕籽会这般害怕自己的兄长?!

    真是中了邪了!

    只是瞧着慕籽这般惊惶的模样,奈何还是知晓他是不该多问些什么的,因而也只是挠了挠头。讪讪地开口。“嗯……你们放心,我保证不说出去,我谁也不说!”

    他举起右手,信誓旦旦,一本正经。

    然而微抿着朱唇的唐言始终未多说些什么,而慕籽也只是笑了笑。

    气氛陡然僵直了起来。

    奈何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当了许久的电灯泡,趁着这个时候告辞,便是要静悄悄地离去。

    不想他一脚才跨出了门。便是听着慕籽一声清冷却像是斟酌许久的话,“奈何公子。”

    “嗯。”奈何转过身来,咧着嘴,露着一口大白牙,“叫我奈何就好,咱们都是朋友了!”

    “奈何。”慕籽顿了顿,轻叹一声,“你还是……你还是离我那兄长远些罢。他那样的人,不是你能接近的。”

    “嗯……啊?”等到奈何意识到这话的不同寻常,他都已经在沈家的回廊之中踱步了许久了。

    怎么听,奈何都觉得自己好像站在山脚下,抬头望着站在云顶叱咤风云的慕涵风慕大大。

    似乎他们两兄妹的关系不如自己面上所瞧着那般和谐,只是奈何再想想慕涵风平日里的笑容拂面,还有他明里暗里的帮忙,愈发奇怪。

    难不成是有什么误会?!

    “奈何。”

    一声轻唤,奈何自沉思之中回过神来,抬起双眸,在瞧见面前的慕涵风之时,却是身子一僵,扯着嘴角,却不知晓说些什么。

    “怎么了?”慕涵风暖暖地笑了笑,又为他沏了茶水,关切地问道。

    奈何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被李长安扯着到慕涵风这儿玩耍来着,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后怕般拍了拍胸口,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方才心里才会害怕得不得了,生怕慕涵风发觉了慕籽的存在。

    只是奈何这般心虚的模样此时也算是深深映入了慕涵风同李长安二人的眼帘了,面面相觑,李长安更是挑了挑眉,抬手戳了戳奈何的脑门,勾着嘴角开口,“怎么,你小子难不成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啊?怎么可能,我什么都不知道!”奈何一慌,舌头也跟着打架,面上俨然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神情,看得面前的二人更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来。

    “奈何,你这就不仗义了!”李长安本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此时见着奈何这般模样,反而愈发来了兴致,一把揽过奈何的肩头,咋舌几声,“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至于有什么秘密,那也是要大家伙儿一块儿分享分享才对!你说,是不是你最近又从哪里弄来了春宫图册!”李长安想问奈何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他说呢,最近他手上的销量有些大打折扣,肯定是谁明里暗里同他竞争来着!

    这都什么啊!奈何听着李长安的话,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舅舅,你真是想太多了。”

    “嗯,不是么?”李长安挠着后脑勺,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慕涵风听着二人滑稽的对话,笑意浅浅,“奈何,你可是为了小籽之事?”

    奈何一愣,没想到慕涵风果然知道,他张着嘴巴准备开口解释一二,不想慕涵风只是苦笑着摇头,接过了自己的话来,“只要小籽开心便好,如今她寻得林兄庇护,老太太便是寻得了她也暂时无可奈何,我会想到两全之法,如今……能拖多久便拖多久吧!”

    慕涵风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是难以言喻的苦楚,看得奈何更是一愣一愣的,心中忽然复杂起来。

    倒是此时二人身旁的李长安若有所思,忽然又是一拍脑袋,似乎才恍然大悟,“原来言言真领着小籽躲你那里去了!我就说呢,这天涯海角,除了皇宫,怕也就只有我大侄子的地方,慕老太太才会束手无策了!”

    李长安兀自感慨着这两个丫头的机智,似乎忘记了,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

    “涵风,你……”奈何一时之间并未想到慕涵风竟然看得如此透彻,虽然还是有着些许犹豫,却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若是唐言同慕籽果真……于慕家而言,便是大逆不道之事,你真的……”

    终身大事,并非儿戏,更何况如今慕籽是要同唐言在一起,她们跨过的除了慕家苛刻的家规,更是世俗的偏见还有他人的非议,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如此时,仅仅只是一个慕老太太,也足以将她二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慕涵风如今身为慕家的顶梁柱,日后更是要接过慕老太太的衣钵,继承慕家大统,登上家主之位的,他的一举一动,不能只为自己着想,更是应该为慕家众人考虑,便是如此,慕涵风再怎么宠着他的这个妹妹,此时只怕也是该大义灭亲,呃不是……总之他不该任由慕籽如此才对。

    仿佛看出了奈何的心思,慕涵风面上的苦涩之意显得愈发的突兀,轻呷一口茶,放下杯盏之时,杯底擦过古朴的红木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余韵仿佛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慕涵风只轻声说道,“若是接下来的日子是暗无天日的地狱,那便尽情享受这之前的光明,便好了。”他这话似乎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听得身旁的李长安都不由得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像是要劝他什么。而慕涵风微微眯着眸子,说完了这话之后,忽的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小籽毕竟是同我血脉相连的妹妹,我又如何看的她受苦。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他笑着开口,眉眼弯弯,正如奈何第一次瞧见慕涵风之时,之时看着这般笑颜,便已然抛却了所有的烦恼,也忘记了一生的忧愁。

    只是奈何神色一怔,不知怎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却是那时慕籽淡淡的话语,“我那兄长,奈何公子,你还是不要太接近他的好。”

    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时慕籽的眉眼之间总是萦绕着淡淡的警觉的神色,犹如惊弓之鸟,是要阻止一切迎面而来的伤害的模样。

    她要防备的谁?是面前为她绞尽脑汁为她鞍前马后的兄长么?

    奈何面色恍惚,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他想不明白,便也不准备再想,甩甩脑袋,为了转移话题,他环顾四周,想了想开口问道,“对了涵风哥,你这儿这样金碧辉煌,可是我在这儿坐这么大半天了也没见着半个客人,你这样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啊?”

    这是奈何疑惑许久的了,李长安平日里清闲是清闲,但他那是不务正业,好好的行医救人的生意不做,非要挂个活人不医的牌牌,做着卖春宫图册这样不三不四的生意!简直是大夫界的一朵奇葩!

    相比而言,慕涵风就不一样了,他整日守着自己金闪闪的店面,作为京都唯一的心理医生,他这样的门面果然显得威风堂堂,但是自门可罗雀便不难看出,他们家还真挺冷清的!所以这真的有钱赚吗?!

    奈何知晓这毕竟是别人的**,他问的这么突兀似乎并不太好,然而慕涵风并不介意,奈何自然更不介意了。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日日从事高压职业,他们如今最需要的,便是我。”(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二章

    慕染心中明白苏钰的难处,便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的街市之上。

    如今入了春,前几日接连的大雪也已然没了踪影,街市之上也比往昔热闹了许多,并不似往日难耐严寒之中的萧条,即便此时慕染坐在了屋子里,懒洋洋地卧在屋室的暖气之中,还是因着外边的热闹声而蠢蠢欲动。

    他才想着告辞,陆川下了早朝,便出现在了这屋室之中。

    他身上的披风还带着冬春交接的寒气,一身玄衣却惹人眼,叫慕染老远便瞧见这么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缓缓而来。

    慕染不禁喜上眉梢,一下便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笑嘻嘻地看着缓缓而来的陆川,想都不想便奔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撺掇在了陆川的身前,眨巴着眼睛,咧着一口的大白牙齿。

    “怎么?想我了?”即便有李长安同苏钰在场,陆川却是不避讳,将奔过来的慕染一把搂入怀中,又在他的光洁白皙的额角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陆川的声音更是显得轻轻柔柔,听得慕染的耳畔更是带着微微的痒,面颊之上也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一层醉人的红晕。

    慕染听着陆川这般话语,便是要推开他,只是陆川的手反而搂紧了几分,他的视线更是落在了眼前苏钰的身上,眼里带着寒气,然而嘴角的话却是温温柔柔,“苏兄倒是有着这般闲情逸致,不管苏家这等焦头烂额的事情了?”

    的确。因着苏籽离家出走一事,堂堂仙风傲骨的苏家沦为了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苏老太太勃然大怒。更是大动干戈,派了不少族中子弟前去寻了苏籽,却皆无所获,她一把年纪简直要被气出了脑溢血,如今苏家简直一团糟。

    “既是家事,便不劳林兄操心了。”陆川的话分明是在暗讽,苏钰却是神色自若。只低声道了一句,“小籽托林兄照顾,苏钰自然再放心不过。”

    陆川听着苏钰这般说来。扯了扯嘴角,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松了怀中的慕染,又拉过他暖乎乎的手。十指紧扣之间。陆川贴着他的耳朵私语了几句,“慕染,我们回家吧。”

    林大老板既然这么说了,慕染自然是要跟着他回去的。

    事实上,便是陆川不这么说,慕染也会屁颠屁颠地就这么跟着他走了。

    然而此时,李长安却也跟着起身,微微整理已然整整齐齐的衣着。作势便是要同苏钰告辞,“苏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长安,你也要跟我们一处回去?”陆川自是知晓李长安的打算,挑眉瞧他,眼里更是毫不掩饰的抗拒,似乎很是嫌弃这家伙。

    事实上,对于这么一个没有眼见力的电灯泡,陆川确实嫌弃。

    “怎么,你小子还不乐意呀?”李长安觉得他受到了轻视。

    “确实不乐意。”没想到陆川竟然还这么直接地回答了他,还说的理直气壮的。

    唐言同苏籽这几日在沈宅生活得很愉快。

    慕染同他们一块儿,也很是愉快,虽然……

    之前慕染并不知晓,原来女人好奇起来,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似乎,苏籽很是好奇他同陆川的夫妻生活。虽然慕染当初为了博得苏籽的信任,谎称她同陆川是夫妻,然而却也只是徒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罢了,如今苏籽这般问起来,慕染也真是伤到了脑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日后我是要同言言过一辈子的,可是我还不怎么懂……”苏籽说着这话的时候无限娇羞,一双明若秋波的眼眸更是不时地落在不远处挥舞手中长枪的唐言的身上,只是她这般模样,却是看着慕染心头讪讪。

    慕染也不懂要如何同苏籽解释,毕竟这方面她也从未入门。

    这么一个深奥的问题,好像也只有李长安的春宫图册能够解释了。

    虽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李长安已然明确表示,像是妻妻这么小众又秘密的图册,他真的没有啊喂!然而,他并不介意以唐言同苏籽为模板,以此加印,说不定还能打开广大长安人民新世界的大门,赚得金银满钵,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自然,李长安这样的随便想想以唐言一把长枪架在他脖子上而告终。

    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的苏籽却是忍俊不禁,“长安叔叔真是可爱呢!”

    可……爱?!暂时忘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慕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决定继续默默地啃着手里的苹果。

    不想这时候忽然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再然后便是那极其诡异威严,让在场的几位瞬间皆是寒毛直立的声音,正是苏老太太手中拐杖敲打地面之时的笃笃声,听得苏籽面色惨白,便是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微弱了下来。

    唐言面色一沉,她自然也是听见了这般声响,缓缓地走至了苏籽的身旁,紧紧扣住苏籽冰凉的手指,唐言青丝束发,英姿飒爽,面上却是比她在沙场之上还要视死如归的神情,她冷笑一声,“呵,我唐言半生戎吗,灭过无数贼子宵小,可曾怕过?这般缩头缩尾,躲在这府邸之中,从来便不是我唐言的作风!苏老太太如何,这俗世的规矩又如何,我倒是要瞧瞧,我唐言决定的事情,谁又敢掺合几分!”

    他说着提起长枪便要出去,不想此时忽然响起一声幽幽声响,“唐言姑娘倒是真性情。”说话之人,却是不知何时现身的陆川,他一双桃花眼睛魅惑得紧,宽大的衣衫衬得他的身影愈发地高大,微抿的薄唇带着阴寒之气。瞧得人简直不寒而栗,他却微微一笑,笑声清冽。“不过这毕竟是我陆川之地,别说一个苏老太太,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是想进,便能进的。”

    陆川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就像是在说着柴米油盐一般的小事,丝毫未将门外那几十个身手矫捷的苏家侍卫放在眼中。

    而事实证明,确是如此。

    苏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带了苏家的精锐前来。在沈府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见无人招呼自己,向来心高气傲的苏老太太便要命人用强。然而这几十个家伙连正门都碰不得,便被沈疏一己之力拦在了门外,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去了。

    即便没有瞧见那时的场景,只是听着陆川这般说来。慕染便不由自主地咧嘴笑着。总觉得大快人心,“是嘛!苏老太太定然是在温室里待久了,觉得不管是谁都该顺着她的意思,这下子打脸了吧!人嘛,总是要经历经历挫折的,不能因为她一大把年纪了,就要被人宠着惯着,我们这也是为她好嘛!”慕染这话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她真是为了苏老太太着想来着!

    陆川不由得饶有兴趣地看着慕染,然而心里想着。慕染这丫头的脑回路,他自己都是要看不懂了!

    “看来那老太太这回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李长安不是没见识过苏家老太太不依不挠的本事,尤其此时还牵扯到了整个苏家,看来她似乎不准备饶了陆川了,不过这么一个老太太倒是不可怕,李长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一抹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只是他想了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罢了。

    倒是睨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慕染,李长安摇头叹息,没忍住多说了几句,“慕染啊慕染,若是苏家这会子把苗头对准了你,你就哭去吧!”

    “我?”慕染却不明白李长安这话的出处,心里更是想着他对苏家也没有干什么呀,再说了,唐言同苏籽这会子跑过来,他们是来寻陆川来的,关他慕染p事啊!

    “呵,若陆川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不是你一直唐言男神唐言男神的叫着,以陆川这么一个冷血的性子,他会帮她们?”撇走了唐言同苏籽,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李长安毫不客气地给了慕染一击棒头当喝,说得慕染已然哑口无言。

    “好了,李长安,我这没说什么,你怎就着急了。”陆川憋着心里一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伸手揉一揉慕染脑袋上软绵绵的头发,浅浅地笑着,“不过是一件婚事,自然是有办法对付得,如今这朝堂之上,却是出了一件似乎很是棘手的事情。”

    陆川说着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又是握紧了慕染的手,拢着柳眉,陷入了苦恼之中。

    既是陆川都觉得苦恼的事情,那便是一件大事了。

    慕染无端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也不敢再嘻嘻哈哈,坐直了身子,倾听起来。

    原来是因着南海边境流寇一事,如今南海一带四处有人作乱,显然是有心之人发觉仅仅是靠着边疆的荒蛮之地作乱,如今这朝堂之上早已商量了对策,各部各司其职,这些流寇没有丝毫的作为,反而一个个落得了凄惨下场,他们迫不得已,便只能以水为界,兴风作浪。

    然而这朝野上下,却并未有精通水路之人,对于这些水上的流寇也是伤透了脑筋。

    此时正是朝纲不稳之日,民心尚且涣散,起初更是因着边境流寇而废了许多力气终于汇聚起来的百姓们的信任,此时似乎也显得岌岌可危。

    “怪不得你个平时从来不去早朝凑热闹的,这会子也要天天早起了!”陆川不急不缓地道出了事情得经过,不想一旁听着这事的李长安非但不在意,反而显得有几分幸灾乐祸,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盏,他笑嘻嘻地开口,“王爷倒是好打算,平日里费尽心机地打压你,如今有了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倒是第一个想到你了!怎么说你们好兄弟还相爱相杀呢!”

    李长安说得这话没有错,陆川对国家大事向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如今也是因着王爷软硬兼施,他闲着无聊才会去了早朝几次,不想却是被王爷拖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难不成王爷是要陆大老板去除了那水上的流寇?”慕染不问朝政。不过也算是明白了陆川同李长安话里的意思,他不假思索地开口,仍旧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饭。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在意,他心里陆川本就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当初西北那地除之不尽的流寇,不也被陆川三俩下斩草除根了么!所以如今这事对于陆川而言,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慕染想到这里,愈发心安理得地吃着热气腾腾而又香气扑鼻的早饭。

    不想李长安见慕染这般淡定的模样。又继续补了句,“王爷可不是这意思么!他还是要你相公公亲自去除那水上的流寇呢!”

    “嗯。”慕染继续面不改色地喝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咳……咳咳……”慕染一下被呛住了,小脸更是涨得通红。亏得陆川拿着帕子轻轻拍了拍慕染的脊背,心疼地看着这他,“李长安,你够了。”

    “哎呀。我不就随口一说嘛!侄媳妇。你太激动了啦!”看着慕染受苦的李长安嘴里虽是说着这样的话,不过心里到底还是继续幸灾乐祸的,面上也是笑嘻嘻的模样。

    “陆川,你竟然要亲自……”慕染简直不可置信,在她的心里,一定要陆川亲自动手的事情不多,虽然说他有时候亲自帮自己剥鸡蛋壳,有时候亲自帮自己洗脚。有时候亲自帮自己……不过这些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了,除了同他慕染有关的事情。只要需陆川不得不亲自动手的事情,那便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了!看起来,李长安说得这事,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

    “嗯,我是要去南海一趟。”陆川所言也正是验证了慕染心中所想,只是他话里轻轻柔柔,一如往常,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视线对上慕染疑惑的神情,陆川忽然想到了什么,忽而别有深意地来了一句,“慕染,你随我一同去吧。”

    “我?”慕染面色一僵,有着瞬间的惊讶,毕竟陆川偶尔出差,不过也不曾将自己带身边的,如今他竟然这么一提,慕染简直受宠若惊,不过慕染想不到其实陆川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不过是方才他看着慕染这般可爱的模样,也不知晓自己这会子是要却多久,便随口一提罢了。

    慕染倒是高兴,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看得陆川更是喉结一动,心中自是欢喜。

    “唉,你们是去打仗嘿,不是去度蜜月嘿!”一旁再一次被闪瞎了眼的李长安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蜜月旅行的气氛从何而来,难道他们方才不是在很严肃地讨论着怎么行军作战排兵布阵,清理了那群流寇吗?为什么这两只现在开始讨论起到了南海住哪里吃什么玩什么的问题了?!

    李长安不由得扶额,论单身狗如何受到十万点暴击的!

    然而因着慕染这缺根筋的存在,这般严肃的话题注定是无法延续下去的,直到慕染起身去寻唐言同苏籽玩耍了,一向嬉皮笑脸的李长安也是终于正色,“陆川,南海一事非同小可,你真的要带慕染去?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李长安不明白陆川是怎么想的,毕竟他想来心思缜密,如今不该想不到这其中的危险,而如今陆川既然这样说了,又不像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过。

    陆川果然轻笑一声,“长安叔叔,你不必担心。”他面上并不如李长安一般紧绷,只是他瞧着李长安的模样,却是玩味地说道,“只是李长安这般神情,这么说,你也会去。”没有后缀,是肯定的语气。

    而李长安也爽快地承认,“是啊,听说苏家也正派人前往南海,这么好玩的事情,我当然会去!”李长安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向往又冒险的神情来,看得陆川却是颜色微微一暗。

    “……”陆川忽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方才是谁在说,这是一件严肃又性命攸关的事情来着!所以现在为了他的好基友,李长安这一大把年纪也是蛮拼的喽!

    “李长安,你对慕涵风。也是真爱。”陆川无奈地开口。

    李长安却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

    然而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沈疏府上的几个侍女正帮他们收拾行李。远远的,慕染便是瞧见了远处的王爷同沈疏正在腻腻歪歪,你侬我侬着,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要生离死别呢!

    不就是出趟差,至于这样么?!

    “大人,都准备好了。”是沈疏面无表情又恭恭敬敬的声音。

    “嗯。辛苦你了,沈疏。”陆川手中折扇轻摇,挑眉望着沈疏浅浅一笑。便是牵起了身旁慕染的手,要朝着马车走去。

    慕染回过神来看着沈疏,却是瞧着远远的王爷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面上是不免焦急的模样。似乎……

    又一出好戏呢!

    慕染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目光更是饶有兴趣地停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而陆川自然也是察觉了慕染此时神色的异样,身影一顿,顺着慕染的视线望去。

    王爷此时欲要拉过沈疏的手,却被沈疏无情地甩开,他撇开脑袋,并不多看王爷一眼,自然也忽略了王爷此时眼里受伤的眼神。

    王爷此时似乎轻叹一声。启唇低语了几句什么,沈疏却仍旧维持着没有表情的万年面瘫脸。偶尔将手中长剑握紧了些,眼里分明烙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要惹我!”

    这二人的互动看得慕染简直心头颤颤,吓得他赶紧多看陆川几眼压压惊!

    “走吧。”陆川自是瞧见了王爷同沈疏之间的矛盾,然而他面上只是清冷一笑,并未多言,拉起慕染的手又是要朝着马车走去。

    慕染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心里却是想着这一番离开,又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然而……一想到能晚些回去昆仑,还能多在南海玩几圈,慕染的心情又是不由自主地雀跃了起来。

    只是慕染并没有想到李长安也跟着他们去了南海,一路颠簸的马车之中,慕染疑惑地盯着面前怡然自得的李长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长安叔叔,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了?怎么你现在还挺来劲的!”

    李长安本是在闭目养神,听着慕染这么说来,睁开一只眼睛神瞥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他的话。

    还是陆川见状接过话来,“叔叔毕竟医术高明,此行凶险,有他在,至少五生命之忧。”陆川说着顺势将慕染搂入怀中,低低笑道,“不过,我也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的。”

    他这情话说得动人,听得慕染俏脸一红,然而作为万年电灯泡李长安却是闭着眼睛干呕一声,深深明白了,眼不见为净这句话的真谛。

    然而许是许久没有出过远门,一路上慕染很是劳累,安心地窝在陆川的怀中,不一会儿便是觉得眼眸愈发沉重,也没过多久,他便闭上了双眸,已然沉沉睡了过去。

    微弱的鼾声自马车之中飘散看来,李长安却是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眸,第一眼便是对上了慕染安静的睡颜,勾着嘴角,他的笑意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不屑,“我说陆川,此番南海之行,可不是玩闹,你带着这个拖油瓶干什么!”

    像慕染这样,不过会耍几套三脚猫的功夫,偶尔人品爆发来点小聪明,除了胆小弱智,似乎没有其他的用处了,对于慕染的掺合,李长安自是不满。

    “呵呵。”然而陆川只是低声笑了笑,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舍不得他!”李长安仿佛看懂了陆川欲言又止的话,话里便显得嗤之以鼻,“你带着这小子来也就罢了,我是看不懂了,你怎么还把那慕家姑娘带来了!”

    若说唐言常年驰骋沙场,此时虽说换了水路,却也有她的用处,只是这一向待在深闺的苏籽又来图什么热闹!这些人难不成以为真是来南海玩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三章

    只是说到苏籽,陆川还是抬手揉揉自己的额角,觉得有几分头疼,唐言听闻南海又乱,自然是主动请缨,只是他离开京都,沈府又没有留下什么人,她担心苏老太太会趁此又带人来闹,相比而言,南海似乎才是最安全的去处。无奈之下,唐言也只能带上了苏籽,想着快到了南海之时,便将苏籽安顿在一处安全的去处,这才作罢。

    陆川对这两个丫头的事情向来不在意,若不是慕染如此热心肠,他恐怕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事,他之前同唐言有过几面之缘,心中也赏识这丫头的风范,对于苏籽却是不曾听闻的。这几日陆川也不是没有见过苏籽,然而一见到那个面上小家碧玉的丫头,他的眼里便像是有什么划过,透过那个姑娘,陆川仿佛见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轻笑,难不成这苏家的人,都有着隐藏自己的本事,慕涵风如此,这苏籽姑娘也是如此。安插在自己身旁的细作数不胜数,既然这木子姑娘隐瞒了什么,难不成她也是有所图谋?陆川向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只是这一次,他忽然不想管了,只是一个丫头,近不了自己的身,陆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他冥冥之中忽然有所预感,此番南海之行,将会发生许多有趣的事情。

    这么想来,他低头凝视着怀中某人的睡眼,一双桃花眼笑意愈深。

    几人一路远行,马车接连赶了几日的路程。坐得慕染不免腰酸背痛,他都想用他的法术,一晃便是到了南海了。然而他如今并非独自一人,为了不引起大家伙儿的怀疑,他想了想也只能作罢。

    后来到了漫山遍野的荒凉荆棘之地,便是马车也寸步难行之地,众人只能徒步,又换上了几匹精壮的马匹,在还算平稳的荒原之上一路快马加鞭。众人终于在天黑之前住进了一处荒郊的客栈之中。

    然而……

    “这里这么荒凉,不会……不会闹鬼吧?”慕染觉得她在昆仑见过无数次师傅师叔师伯师兄捉鬼降妖的场面,实在不应该相信这么些个鬼神之说。然而此刻入目之处一片昏暗,黄沙漫天,寒风瑟瑟,那客栈坐落在这般的荒郊野岭。又破旧不堪。怎么看怎么像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陆川握着慕染冰冰凉凉的手,眼睛扫过这四周的昏暗,又冷冷地瞧着一个小丫头子潮湿幽暗的屋室之中缓步走出。

    “大人,都打点好了。”那小丫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着一身对花青袄,提着宫灯便蹦蹦跳跳地走出,离得近了,慕染才看清了这丫头得相貌。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日荆州的一切历历在目,慕染仿佛又一次听见了这丫头如同鬼魅一般的话语。还有她从怀中掏出那带血腰牌之时不屑一顾的模样,不知怎的,慕染觉得看见阿飘都比要见到这个丫头要好。

    “咦,慕染姐姐,你还在呀!”那小姑娘笑得眉眼恍若银钩,眼睛落在神色僵硬的慕染的面上,笑嘻嘻地开口,虽然这话像是在说,咦,慕染姐姐,你还没死啊!

    “啊……我……我在啊!”慕染心里念叨着果然所有的萝莉切开都是黑的,努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万般难看的笑容来。

    这时候鼻尖涌入一阵幽香,琴公子怀中抱着古琴,也自暗处幽幽走出,绝美的容颜忽然便在这暗处熠熠闪光,看得人简直赏心悦目。

    “大人。”他盈盈一拜,纤细的腰肢如流水,便是声音里仿佛都能够掐出水来,听得人都痴了。

    陆川自然是瞥见了慕染花痴的模样,他面上笑着点头,暗里却是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慕染的小蛮腰,掐得慕染一个面容扭曲,吓得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嘿嘿地笑着看着身旁的陆川,完全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夜深人静之时,外边的风沙愈发的肆虐起来,死角的烛灯影影绰绰,昏暗的烛光之下,客栈楼下狭小的厅室也显得一片荒凉,慕染忍不住透过窗户看外边阴沉沉的天色,只觉黑压压的夜色里也不知晓是埋葬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只觉有什么紧紧勒住自己的喉咙,像是喘不过气来,便赶紧移开了眼睛,直捂着性口透气。

    陆川唤了沈疏将窗户关上,揉了揉慕染的腦袋,“不会有什么吃了你的。”他这话说得轻巧,清清淡淡的语气,含着几分浅笑,像是在笑着慕染这么小的胆子。

    “我才不不不……不害怕呢!”慕染看着身旁的众人全都忍不住笑的模样,心里纳闷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这般捉急的模样笑到大家了,她赶紧挺起了小身板解释,努力装成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只是这般一来,那些人的笑声却是藏也藏不住了。

    泄气的慕染只能看着眼前的短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凤凤,也就只有你不笑话我了!”

    然而慕染话音刚落,箫凤银光幽幽闪过,落在慕染的眼里,似乎它是在反驳着什么,又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慕染,“……”

    救命!我竟然被我的乐器嘲讽了!

    “天色不早,大家早些睡吧。”还是陆川这话管用,原本聚在这阴沉沉的厅室之中的众人巴不得散开来,陆川也搂着慕染朝着房间里走去。

    “其实我真的不怕!”慕染还在试图解释。

    不想陆川却是忽然幽幽开口,“你这么胆小,你师父知道么?”

    陆川真是,这样的话说得真是越来越顺口了,慕染红着脸,真想问陆川一句,“陆大老板你这么爱糊弄人,你的手下知道吗?”

    “我这么没有节操。你知道就好了。”陆川看着慕染羞涩的可爱模样,眼里一抹狡黠闪过,又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看着慕染躲闪的反应愈发觉得有趣,下腹一紧,只是凌空一掌,那房门便应声而开。

    “大人。”不想轻轻柔柔的一声,这房中却是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琴只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带着“外边的咧咧寒风唉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的高傲,抚琴的手在瞧见陆川的片刻听了下来。此时正笑意吟吟地瞧着陆川。

    “琴,你来了。”陆川松开了原本搂着慕染的手,稍稍整理了略显凌乱的衣衫。又拉着慕染坐了下来,谁也没有瞧见一丝薄怒却是自他的眼眸深处闪过。

    慕染接过琴递来的茶水,问着那一缕缕清淡却沁人心鼻的茶香,惊叹一声。“真是好茶!”

    琴笑道。“这茶不同于普通的茶水,凝神静气,有助于入眠。”他说着,更是看着慕染将这茶水喝得一滴不剩。

    陆川本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慕染捧着杯盏,却是欲言又止,直到慕染喝完了这茶水,他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果然……

    才喝完了茶,慕染已然困得不行。还没有来得及惊叹一声这茶水果真同琴公子所言,真的很有助于入眠啊!他头一栽,看样子便是要重重地刻在了桌面上!

    只是脑门抵上一处软绵绵的东西,慕染也不知晓那是什么,换了个姿势,将脸贴在那软绵绵之物上,便已然熟睡过去。

    琴自然是亲眼瞧着当慕染即将栽倒下去的时候,陆川却飞快地伸出手来,拖住了慕染昏沉沉的脑袋,又见那个家伙将自己整张脸枕在自己的手上,陆川不但不嫌弃,反而露出了一抹欢娱的笑容来,似乎甘之如饴。

    琴跟着自家公子这么多年,似乎还是第一次瞧见陆川的面上有这般畅快的笑意。

    眼里有什么动了动,他重新为陆川沏了一杯茶水,“琴从未见过有谁寸步不离地跟着大人,还跟了这么久,想来慕染姑娘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呵,琴,你这玩笑有点大。”陆川还真想了想慕染有什么闪光点,然而就算他一番冥思苦想,却是也想不到这家伙有什么地方能把自己捆得死死的,然而这家伙却又是将自己绑的牢牢的,虽然这感觉,甚是不错,“本就是我千山万水,辛苦寻得了他,若是不宠着点,他又跑了,可是如何是好?”

    陆川苦笑一声,听得琴也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大人所言甚是。”视线落在沉沉睡着的慕染的身上,琴幽幽笑道,“既然慕染姑娘睡着了,是否谈及正事?”

    往事历历在目,陆川想起之前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再看着身旁熟悉的慕染却是无比陌生的睡颜,心中不免苦涩,他坐在床沿,视线落在慕染清冷的容颜之上,伸出的手却是显得几分颤颤,陆川轻叹一声,像是要触及她此时此刻安静的容颜。

    不想她的手快要触及了慕染的脸庞,慕染却是轻蹙着眉头,面上露出了几分不耐的神情来,这般模样落在陆川的眼里,却是此人得紧,她像是膈应自己一般,陆川心中大骇,停在半空中的手更是哆嗦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慕染,”他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慕染得名字,见慕染只是仍旧蹙着眉,却是对自己的声音无动于衷,陆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面对慕染却是要如此的小心了,似乎生怕下一刻她便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一般。

    陆川这般想着,只觉得心中愈发苦涩,他面上气恼,然而只是缓缓起身罢了,罢了罢了,他心里想着至少慕染此时就这么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便是如今她心中有苏钰又是如何,至少慕染曾经爱过自己,至少他们曾经那般相爱过,不过是他不在的这些年,苏钰趁虚而入罢了,如今他自然也是有着这个自信,能够将慕染从苏钰的身边夺过来,即便他此时不择手段。

    如今瞧着苏钰面对慕染二人却无法接近,陆川不知晓慕染究竟是有多少分嫉恨自己。只是便是看着那二人如此,陆川的心里已然十分的解气,他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所有的一切都会终归最初的模样。

    想到这里,陆川嘴角扯出一个阴暗的笑容来,他缓缓地推开了屋室,却不想便是他重新合上了房间的木门之时,身后的慕染却是缓缓睁开了她的双眸,然而那一双清冷的眸子深处,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而眼眸深处,被平静的海面所掩盖的真相,更是深深的恨意。仰面躺着的慕染不由得揪紧了自己的衣袖。

    她恨恨地咬着牙齿,心里想着陆川方才受伤的眼神,轻启朱唇,说得却是毫不留情的话。“陆川。你这时候,又是在假装什么好心!”

    陆川如今所做的这些事情,他竟然还拿苏钰威胁自己,便是如此,已然注定了她楚慕染再也不会原谅陆川,然而此时此刻,这般光景之下,慕染也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到了翌日。慕染起得很早,如同往常。她独自一人客栈的厅室之中吃着早饭,苏钰也正静静地坐在她的身后,慕染自然是觉察到了那道凝在自己背后的那般灼热的视线,然而她此时并不能回头看她,只是当做什么也不知晓罢了。

    却不想平日里并不经常出房间的陆川同白夜瞳却是此时缓步走出,陆川更是勾着嘴角,柔情浅浅地坐在了慕染的面前,那话里更是柔情蜜意,毫不掩饰地开口,“慕染,你怎的胃口这般不好?”

    这样柔柔的话语听在旁人的耳里,只当这两人是恩爱夫妻,不知情的人瞧着这二人郎才女貌,自然好生羡慕,然而这般惊叹之中,慕染也不过是在心中冷笑几声罢了。

    慕染抬起眼来,并不看陆川,只是将视线淡淡地落在了眼前白夜瞳的身上,却是瞧着眼前的白夜瞳面色几分恍惚,不知晓究竟是在想着什么,慕染蹙着眉头,见白夜瞳如此,不知晓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轻声开口,“白先生似乎有心事?”

    白夜瞳还在晃神,听着慕染突如其来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终于回过神来,然而面色却仍旧带着几分骇人的惨白,心中也像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一般,慕染的眼睛本来看什么都看的透彻,此时她瞧着白夜瞳如此,心中也不免明白了几分,然而面上却还是装作不在意一般只是轻呷一口茶水,然而放下茶杯之时那般清脆的声响也足以使得有心人心下颤抖了几分,白夜瞳也是如此,他的额角几乎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来,看着慕染的动作也是情不自禁地疑神疑鬼。

    白夜瞳自然不会知晓,便是他此时这般古里古怪的样子,却是正中了慕染的下怀,微微低着头,被长发遮住的面容之上,慕染忽然勾起了嘴角,只是再抬起眼来,她的面上却仍旧是如常的面色,丝毫看不出半点古怪,与此同时,白夜瞳却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慕染得一声,“白先生可是遇上了什么古怪的梦境?”

    慕染这话说得突兀,然而却是字字珠玑,一阵见血,便是一旁的陆川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来,一时之间,这一张桌子上的三个人,却是一个个表情迥异,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而那三个人的神情自然分毫不差地落在了身旁同样坐着得楚河同苏钰的眼里。

    自慕染落座之时,苏钰的视线便已然凝在了慕染的身上,他自然是想着冲上前去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们这般平淡无奇地忍了这么多得日子,明知晓若是一时冲动只怕功归一篑,然而苏钰却明白这样的日子也不知晓究竟会持续多久,如今随着日子愈发的煎熬,他甚至一刻也等不了了。

    “楚……楚公子。”还是他们身边坐着的莫依然一声柔柔的话语,这才叫苏钰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莫依然之上,苏钰微微眯着眼睛,双眸之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如今陆川手握白夜瞳,面上似乎占了上风,然而他们手中也同样有莫依然这枚棋子,所以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他们两方势均力敌,谁也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便只能步步为营,苏钰同楚河在等着陆川沉不住气的时候,陆川亦是如此。

    这是开始,却也是关键,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自然,白夜瞳同莫依然,不知晓自己如今却成了他人的工具。

    甚至莫依然此时一心钦慕楚河,毕竟是楚河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然而楚河面上如同千年寒冰,不近人情,心里也亦然如此,这使得莫依然每次同楚河交谈之时不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像是此时,她也是斟酌了许久,这才低声开口,“依然打扰两位公子数日,实在愧疚难当,只是继续打扰下去,依然心中有愧。若是二位公子不嫌弃,依然便不再打扰二位了,日后若是二位有需要帮忙的,依然定然竭尽所能。”

    她这说的是心里话,然而实则她心中却是不想离开楚河的,只是她本就是高傲的性子,即便此时失去了一声的法术,让她放下身价跟在这二人的身后白吃白喝,莫依然仍旧是做不到的,因而只能够准备告辞。

    楚河冷冰冰的性子,面上仍旧是不为所动,莫依然不过是小心瞥了他一眼,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更是凉了半截。

    “叫我楚河便好。”不想楚河却不回答莫依然的话,反而是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说得莫依然自是一愣,不明白她此时要继续说些什么。

    还是苏钰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他微微一笑,勾着嘴角,轻声说道,“依然姑娘无亲无故,又是姑娘家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倒是我们的责任了,有佳人常伴身侧,赏心悦目,自是我们的福气才对。”

    苏钰本就擅长说话,此时这一番话更是说的莫依然小脸绯红,心中更是窃喜,想来他们的意思,便是自己能够留在他们的身边了,更重要的,是她便从此能够留在楚河的身旁。

    楚河却一直维持着冷淡的神情,他的目光淡淡落在了莫依然的身上,自然她方才那般神情楚河也是瞧得一清二楚,又同苏钰对视了一眼,二人四目相对,虽然只是瞬间,楚河却是也明白了苏钰的意思,他便面无表情地开口,“倒是有一件事情,还请依然姑娘帮忙。”

    莫依然没有想到楚河竟然会这么么说,神色一怔,转而又娇羞地微微低着头,声音清脆悦耳,“楚公……楚河,叫我依然便好,有什么能帮忙的,依然自然在所不辞。”

    莫依然本就长得极美,他此时一声耀眼红衣,不同于苏钰那一身玄衣的温柔,反而带着令人移不开眼的妖艳之美,此时他们是三人一处,却更显得一声红衣的莫依然同一袭黑衣束发的冷峻青年楚河一起,仿佛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城西白员外的独女,名唤白若馥的,她需要一名老师教之抚琴,依然,你琴技卓然,不知晓你可否原意?”楚河淡淡地挑了挑眉,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莫依然,无形之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压迫之感,而此时静坐在一旁的苏钰自然是瞧见了楚河这般模样,然而他的面上却只是露出了若有兴趣的神情来,也不多说些什么。

    莫依然果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她本就对赖着苏钰同楚河二人之事心存愧疚,此时既然有报答的法子,她也是忙不迭地应道,“依然自然竭尽所能。”

    苏钰见莫依然如此,忽然想到了什么,眼角是柔柔的笑意,“白员外家的姑娘同人亲近,虽贵为金枝玉叶,却为人大度,没有什么小姐脾气,依然,你们定然会相处得很愉快。”

    话从苏钰的嘴里说出来,便带着安抚的意味,也总能使得人的心平静下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章

    只是说到苏籽,陆川还是抬手揉揉自己的额角,觉得有几分头疼,唐言听闻南海又乱,自然是主动请缨,只是他离开京都,沈府又没有留下什么人,她担心苏老太太会趁此又带人来闹,相比而言,南海似乎才是最安全的去处。无奈之下,唐言也只能带上了苏籽,想着快到了南海之时,便将苏籽安顿在一处安全的去处,这才作罢。

    陆川对这两个丫头的事情向来不在意,若不是慕染如此热心肠,他恐怕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事,他之前同唐言有过几面之缘,心中也赏识这丫头的风范,对于苏籽却是不曾听闻的。这几日陆川也不是没有见过苏籽,然而一见到那个面上小家碧玉的丫头,他的眼里便像是有什么划过,透过那个姑娘,陆川仿佛见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轻笑,难不成这苏家的人,都有着隐藏自己的本事,慕涵风如此,这苏籽姑娘也是如此。安插在自己身旁的细作数不胜数,既然这木子姑娘隐瞒了什么,难不成她也是有所图谋?陆川向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只是这一次,他忽然不想管了,只是一个丫头,近不了自己的身,陆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他冥冥之中忽然有所预感,此番南海之行,将会发生许多有趣的事情。

    这么想来,他低头凝视着怀中某人的睡眼,一双桃花眼笑意愈深。

    几人一路远行,马车接连赶了几日的路程。坐得慕染不免腰酸背痛,他都想用他的法术,一晃便是到了南海了。然而他如今并非独自一人,为了不引起大家伙儿的怀疑,他想了想也只能作罢。

    后来到了漫山遍野的荒凉荆棘之地,便是马车也寸步难行之地,众人只能徒步,又换上了几匹精壮的马匹,在还算平稳的荒原之上一路快马加鞭。众人终于在天黑之前住进了一处荒郊的客栈之中。

    然而……

    “这里这么荒凉,不会……不会闹鬼吧?”慕染觉得她在昆仑见过无数次师傅师叔师伯师兄捉鬼降妖的场面,实在不应该相信这么些个鬼神之说。然而此刻入目之处一片昏暗,黄沙漫天,寒风瑟瑟,那客栈坐落在这般的荒郊野岭。又破旧不堪。怎么看怎么像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陆川握着慕染冰冰凉凉的手,眼睛扫过这四周的昏暗,又冷冷地瞧着一个小丫头子潮湿幽暗的屋室之中缓步走出。

    “大人,都打点好了。”那小丫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着一身对花青袄,提着宫灯便蹦蹦跳跳地走出,离得近了,慕染才看清了这丫头得相貌。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日荆州的一切历历在目,慕染仿佛又一次听见了这丫头如同鬼魅一般的话语。还有她从怀中掏出那带血腰牌之时不屑一顾的模样,不知怎的,慕染觉得看见阿飘都比要见到这个丫头要好。

    “咦,慕染姐姐,你还在呀!”那小姑娘笑得眉眼恍若银钩,眼睛落在神色僵硬的慕染的面上,笑嘻嘻地开口,虽然这话像是在说,咦,慕染姐姐,你还没死啊!

    “啊……我……我在啊!”慕染心里念叨着果然所有的萝莉切开都是黑的,努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万般难看的笑容来。

    这时候鼻尖涌入一阵幽香,琴公子怀中抱着古琴,也自暗处幽幽走出,绝美的容颜忽然便在这暗处熠熠闪光,看得人简直赏心悦目。

    “大人。”他盈盈一拜,纤细的腰肢如流水,便是声音里仿佛都能够掐出水来,听得人都痴了。

    陆川自然是瞥见了慕染花痴的模样,他面上笑着点头,暗里却是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慕染的小蛮腰,掐得慕染一个面容扭曲,吓得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嘿嘿地笑着看着身旁的陆川,完全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夜深人静之时,外边的风沙愈发的肆虐起来,死角的烛灯影影绰绰,昏暗的烛光之下,客栈楼下狭小的厅室也显得一片荒凉,慕染忍不住透过窗户看外边阴沉沉的天色,只觉黑压压的夜色里也不知晓是埋葬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只觉有什么紧紧勒住自己的喉咙,像是喘不过气来,便赶紧移开了眼睛,直捂着性口透气。

    陆川唤了沈疏将窗户关上,揉了揉慕染的腦袋,“不会有什么吃了你的。”他这话说得轻巧,清清淡淡的语气,含着几分浅笑,像是在笑着慕染这么小的胆子。

    “我才不不不……不害怕呢!”慕染看着身旁的众人全都忍不住笑的模样,心里纳闷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这般捉急的模样笑到大家了,她赶紧挺起了小身板解释,努力装成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只是这般一来,那些人的笑声却是藏也藏不住了。

    泄气的慕染只能看着眼前的短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凤凤,也就只有你不笑话我了!”

    然而慕染话音刚落,箫凤银光幽幽闪过,落在慕染的眼里,似乎它是在反驳着什么,又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慕染,“……”

    救命!我竟然被我的乐器嘲讽了!

    “天色不早,大家早些睡吧。”还是陆川这话管用,原本聚在这阴沉沉的厅室之中的众人巴不得散开来,陆川也搂着慕染朝着房间里走去。

    “其实我真的不怕!”慕染还在试图解释。

    不想陆川却是忽然幽幽开口,“你这么胆小,你师父知道么?”

    陆川真是,这样的话说得真是越来越顺口了,慕染红着脸,真想问陆川一句,“陆大老板你这么爱糊弄人,你的手下知道吗?”

    “我这么没有节操。你知道就好了。”陆川看着慕染羞涩的可爱模样,眼里一抹狡黠闪过,又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看着慕染躲闪的反应愈发觉得有趣,下腹一紧,只是凌空一掌,那房门便应声而开。

    “大人。”不想轻轻柔柔的一声,这房中却是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琴只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带着“外边的咧咧寒风唉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的高傲,抚琴的手在瞧见陆川的片刻听了下来。此时正笑意吟吟地瞧着陆川。

    “琴,你来了。”陆川松开了原本搂着慕染的手,稍稍整理了略显凌乱的衣衫。又拉着慕染坐了下来,谁也没有瞧见一丝薄怒却是自他的眼眸深处闪过。

    慕染接过琴递来的茶水,问着那一缕缕清淡却沁人心鼻的茶香,惊叹一声。“真是好茶!”

    琴笑道。“这茶不同于普通的茶水,凝神静气,有助于入眠。”他说着,更是看着慕染将这茶水喝得一滴不剩。

    陆川本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慕染捧着杯盏,却是欲言又止,直到慕染喝完了这茶水,他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果然……

    才喝完了茶,慕染已然困得不行。还没有来得及惊叹一声这茶水果真同琴公子所言,真的很有助于入眠啊!他头一栽,看样子便是要重重地刻在了桌面上!

    只是脑门抵上一处软绵绵的东西,慕染也不知晓那是什么,换了个姿势,将脸贴在那软绵绵之物上,便已然熟睡过去。

    琴自然是亲眼瞧着当慕染即将栽倒下去的时候,陆川却飞快地伸出手来,拖住了慕染昏沉沉的脑袋,又见那个家伙将自己整张脸枕在自己的手上,陆川不但不嫌弃,反而露出了一抹欢娱的笑容来,似乎甘之如饴。

    琴跟着自家公子这么多年,似乎还是第一次瞧见陆川的面上有这般畅快的笑意。

    眼里有什么动了动,他重新为陆川沏了一杯茶水,“琴从未见过有谁寸步不离地跟着大人,还跟了这么久,想来慕染姑娘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呵,琴,你这玩笑有点大。”陆川还真想了想慕染有什么闪光点,然而就算他一番冥思苦想,却是也想不到这家伙有什么地方能把自己捆得死死的,然而这家伙却又是将自己绑的牢牢的,虽然这感觉,甚是不错,“本就是我千山万水,辛苦寻得了他,若是不宠着点,他又跑了,可是如何是好?”

    陆川苦笑一声,听得琴也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大人所言甚是。”视线落在沉沉睡着的慕染的身上,琴幽幽笑道,“既然慕染姑娘睡着了,是否谈及正事?”

    往事历历在目,陆川想起之前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再看着身旁熟悉的慕染却是无比陌生的睡颜,心中不免苦涩,他坐在床沿,视线落在慕染清冷的容颜之上,伸出的手却是显得几分颤颤,陆川轻叹一声,像是要触及她此时此刻安静的容颜。

    不想她的手快要触及了慕染的脸庞,慕染却是轻蹙着眉头,面上露出了几分不耐的神情来,这般模样落在陆川的眼里,却是此人得紧,她像是膈应自己一般,陆川心中大骇,停在半空中的手更是哆嗦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慕染,”他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慕染得名字,见慕染只是仍旧蹙着眉,却是对自己的声音无动于衷,陆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面对慕染却是要如此的小心了,似乎生怕下一刻她便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一般。

    陆川这般想着,只觉得心中愈发苦涩,他面上气恼,然而只是缓缓起身罢了,罢了罢了,他心里想着至少慕染此时就这么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便是如今她心中有苏钰又是如何,至少慕染曾经爱过自己,至少他们曾经那般相爱过,不过是他不在的这些年,苏钰趁虚而入罢了,如今他自然也是有着这个自信,能够将慕染从苏钰的身边夺过来,即便他此时不择手段。

    如今瞧着苏钰面对慕染二人却无法接近,陆川不知晓慕染究竟是有多少分嫉恨自己。只是便是看着那二人如此,陆川的心里已然十分的解气,他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所有的一切都会终归最初的模样。

    想到这里,陆川嘴角扯出一个阴暗的笑容来,他缓缓地推开了屋室,却不想便是他重新合上了房间的木门之时,身后的慕染却是缓缓睁开了她的双眸,然而那一双清冷的眸子深处,却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而眼眸深处,被平静的海面所掩盖的真相,更是深深的恨意。仰面躺着的慕染不由得揪紧了自己的衣袖。

    她恨恨地咬着牙齿,心里想着陆川方才受伤的眼神,轻启朱唇,说得却是毫不留情的话。“陆川。你这时候,又是在假装什么好心!”

    陆川如今所做的这些事情,他竟然还拿苏钰威胁自己,便是如此,已然注定了她楚慕染再也不会原谅陆川,然而此时此刻,这般光景之下,慕染也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到了翌日。慕染起得很早,如同往常。她独自一人客栈的厅室之中吃着早饭,苏钰也正静静地坐在她的身后,慕染自然是觉察到了那道凝在自己背后的那般灼热的视线,然而她此时并不能回头看她,只是当做什么也不知晓罢了。

    却不想平日里并不经常出房间的陆川同白夜瞳却是此时缓步走出,陆川更是勾着嘴角,柔情浅浅地坐在了慕染的面前,那话里更是柔情蜜意,毫不掩饰地开口,“慕染,你怎的胃口这般不好?”

    这样柔柔的话语听在旁人的耳里,只当这两人是恩爱夫妻,不知情的人瞧着这二人郎才女貌,自然好生羡慕,然而这般惊叹之中,慕染也不过是在心中冷笑几声罢了。

    慕染抬起眼来,并不看陆川,只是将视线淡淡地落在了眼前白夜瞳的身上,却是瞧着眼前的白夜瞳面色几分恍惚,不知晓究竟是在想着什么,慕染蹙着眉头,见白夜瞳如此,不知晓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轻声开口,“白先生似乎有心事?”

    白夜瞳还在晃神,听着慕染突如其来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终于回过神来,然而面色却仍旧带着几分骇人的惨白,心中也像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一般,慕染的眼睛本来看什么都看的透彻,此时她瞧着白夜瞳如此,心中也不免明白了几分,然而面上却还是装作不在意一般只是轻呷一口茶水,然而放下茶杯之时那般清脆的声响也足以使得有心人心下颤抖了几分,白夜瞳也是如此,他的额角几乎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来,看着慕染的动作也是情不自禁地疑神疑鬼。

    白夜瞳自然不会知晓,便是他此时这般古里古怪的样子,却是正中了慕染的下怀,微微低着头,被长发遮住的面容之上,慕染忽然勾起了嘴角,只是再抬起眼来,她的面上却仍旧是如常的面色,丝毫看不出半点古怪,与此同时,白夜瞳却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慕染得一声,“白先生可是遇上了什么古怪的梦境?”

    慕染这话说得突兀,然而却是字字珠玑,一阵见血,便是一旁的陆川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来,一时之间,这一张桌子上的三个人,却是一个个表情迥异,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而那三个人的神情自然分毫不差地落在了身旁同样坐着得楚河同苏钰的眼里。

    自慕染落座之时,苏钰的视线便已然凝在了慕染的身上,他自然是想着冲上前去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们这般平淡无奇地忍了这么多得日子,明知晓若是一时冲动只怕功归一篑,然而苏钰却明白这样的日子也不知晓究竟会持续多久,如今随着日子愈发的煎熬,他甚至一刻也等不了了。

    “楚……楚公子。”还是他们身边坐着的莫依然一声柔柔的话语,这才叫苏钰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莫依然之上,苏钰微微眯着眼睛,双眸之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如今陆川手握白夜瞳,面上似乎占了上风,然而他们手中也同样有莫依然这枚棋子,所以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他们两方势均力敌,谁也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便只能步步为营,苏钰同楚河在等着陆川沉不住气的时候,陆川亦是如此。

    这是开始,却也是关键,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自然,白夜瞳同莫依然,不知晓自己如今却成了他人的工具。

    甚至莫依然此时一心钦慕楚河,毕竟是楚河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然而楚河面上如同千年寒冰,不近人情,心里也亦然如此,这使得莫依然每次同楚河交谈之时不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像是此时,她也是斟酌了许久,这才低声开口,“依然打扰两位公子数日,实在愧疚难当,只是继续打扰下去,依然心中有愧。若是二位公子不嫌弃,依然便不再打扰二位了,日后若是二位有需要帮忙的,依然定然竭尽所能。”

    她这说的是心里话,然而实则她心中却是不想离开楚河的,只是她本就是高傲的性子,即便此时失去了一声的法术,让她放下身价跟在这二人的身后白吃白喝,莫依然仍旧是做不到的,因而只能够准备告辞。

    楚河冷冰冰的性子,面上仍旧是不为所动,莫依然不过是小心瞥了他一眼,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更是凉了半截。

    “叫我楚河便好。”不想楚河却不回答莫依然的话,反而是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说得莫依然自是一愣,不明白她此时要继续说些什么。

    还是苏钰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他微微一笑,勾着嘴角,轻声说道,“依然姑娘无亲无故,又是姑娘家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倒是我们的责任了,有佳人常伴身侧,赏心悦目,自是我们的福气才对。”

    苏钰本就擅长说话,此时这一番话更是说的莫依然小脸绯红,心中更是窃喜,想来他们的意思,便是自己能够留在他们的身边了,更重要的,是她便从此能够留在楚河的身旁。

    楚河却一直维持着冷淡的神情,他的目光淡淡落在了莫依然的身上,自然她方才那般神情楚河也是瞧得一清二楚,又同苏钰对视了一眼,二人四目相对,虽然只是瞬间,楚河却是也明白了苏钰的意思,他便面无表情地开口,“倒是有一件事情,还请依然姑娘帮忙。”

    莫依然没有想到楚河竟然会这么么说,神色一怔,转而又娇羞地微微低着头,声音清脆悦耳,“楚公……楚河,叫我依然便好,有什么能帮忙的,依然自然在所不辞。”

    莫依然本就长得极美,他此时一声耀眼红衣,不同于苏钰那一身玄衣的温柔,反而带着令人移不开眼的妖艳之美,此时他们是三人一处,却更显得一声红衣的莫依然同一袭黑衣束发的冷峻青年楚河一起,仿佛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城西白员外的独女,名唤白若馥的,她需要一名老师教之抚琴,依然,你琴技卓然,不知晓你可否原意?”楚河淡淡地挑了挑眉,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莫依然,无形之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压迫之感,而此时静坐在一旁的苏钰自然是瞧见了楚河这般模样,然而他的面上却只是露出了若有兴趣的神情来,也不多说些什么。

    莫依然果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她本就对赖着苏钰同楚河二人之事心存愧疚,此时既然有报答的法子,她也是忙不迭地应道,“依然自然竭尽所能。”

    苏钰见莫依然如此,忽然想到了什么,眼角是柔柔的笑意,“白员外家的姑娘同人亲近,虽贵为金枝玉叶,却为人大度,没有什么小姐脾气,依然,你们定然会相处得很愉快。”

    话从苏钰的嘴里说出来,便带着安抚的意味,也总能使得人的心平静下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五章

    慕染心中明白苏钰的难处,便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的街市之上。

    如今入了春,前几日接连的大雪也已然没了踪影,街市之上也比往昔热闹了许多,并不似往日难耐严寒之中的萧条,即便此时慕染坐在了屋子里,懒洋洋地卧在屋室的暖气之中,还是因着外边的热闹声而蠢蠢欲动。

    他才想着告辞,陆川下了早朝,便出现在了这屋室之中。

    他身上的披风还带着冬春交接的寒气,一身玄衣却惹人眼,叫慕染老远便瞧见这么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缓缓而来。

    慕染不禁喜上眉梢,一下便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笑嘻嘻地看着缓缓而来的陆川,想都不想便奔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撺掇在了陆川的身前,眨巴着眼睛,咧着一口的大白牙齿。

    “怎么?想我了?”即便有李长安同苏钰在场,陆川却是不避讳,将奔过来的慕染一把搂入怀中,又在他的光洁白皙的额角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陆川的声音更是显得轻轻柔柔,听得慕染的耳畔更是带着微微的痒,面颊之上也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一层醉人的红晕。

    慕染听着陆川这般话语,便是要推开他,只是陆川的手反而搂紧了几分,他的视线更是落在了眼前苏钰的身上,眼里带着寒气,然而嘴角的话却是温温柔柔,“苏兄倒是有着这般闲情逸致,不管苏家这等焦头烂额的事情了?”

    的确。因着苏籽离家出走一事,堂堂仙风傲骨的苏家沦为了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苏老太太勃然大怒。更是大动干戈,派了不少族中子弟前去寻了苏籽,却皆无所获,她一把年纪简直要被气出了脑溢血,如今苏家简直一团糟。

    “既是家事,便不劳林兄操心了。”陆川的话分明是在暗讽,苏钰却是神色自若。只低声道了一句,“小籽托林兄照顾,苏钰自然再放心不过。”

    陆川听着苏钰这般说来。扯了扯嘴角,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松了怀中的慕染,又拉过他暖乎乎的手。十指紧扣之间。陆川贴着他的耳朵私语了几句,“慕染,我们回家吧。”

    林大老板既然这么说了,慕染自然是要跟着他回去的。

    事实上,便是陆川不这么说,慕染也会屁颠屁颠地就这么跟着他走了。

    然而此时,李长安却也跟着起身,微微整理已然整整齐齐的衣着。作势便是要同苏钰告辞,“苏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长安,你也要跟我们一处回去?”陆川自是知晓李长安的打算,挑眉瞧他,眼里更是毫不掩饰的抗拒,似乎很是嫌弃这家伙。

    事实上,对于这么一个没有眼见力的电灯泡,陆川确实嫌弃。

    “怎么,你小子还不乐意呀?”李长安觉得他受到了轻视。

    “确实不乐意。”没想到陆川竟然还这么直接地回答了他,还说的理直气壮的。

    唐言同苏籽这几日在沈宅生活得很愉快。

    慕染同他们一块儿,也很是愉快,虽然……

    之前慕染并不知晓,原来女人好奇起来,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似乎,苏籽很是好奇他同陆川的夫妻生活。虽然慕染当初为了博得苏籽的信任,谎称她同陆川是夫妻,然而却也只是徒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罢了,如今苏籽这般问起来,慕染也真是伤到了脑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日后我是要同言言过一辈子的,可是我还不怎么懂……”苏籽说着这话的时候无限娇羞,一双明若秋波的眼眸更是不时地落在不远处挥舞手中长枪的唐言的身上,只是她这般模样,却是看着慕染心头讪讪。

    慕染也不懂要如何同苏籽解释,毕竟这方面她也从未入门。

    这么一个深奥的问题,好像也只有李长安的春宫图册能够解释了。

    虽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李长安已然明确表示,像是妻妻这么小众又秘密的图册,他真的没有啊喂!然而,他并不介意以唐言同苏籽为模板,以此加印,说不定还能打开广大长安人民新世界的大门,赚得金银满钵,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自然,李长安这样的随便想想以唐言一把长枪架在他脖子上而告终。

    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的苏籽却是忍俊不禁,“长安叔叔真是可爱呢!”

    可……爱?!暂时忘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慕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决定继续默默地啃着手里的苹果。

    不想这时候忽然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再然后便是那极其诡异威严,让在场的几位瞬间皆是寒毛直立的声音,正是苏老太太手中拐杖敲打地面之时的笃笃声,听得苏籽面色惨白,便是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微弱了下来。

    唐言面色一沉,她自然也是听见了这般声响,缓缓地走至了苏籽的身旁,紧紧扣住苏籽冰凉的手指,唐言青丝束发,英姿飒爽,面上却是比她在沙场之上还要视死如归的神情,她冷笑一声,“呵,我唐言半生戎吗,灭过无数贼子宵小,可曾怕过?这般缩头缩尾,躲在这府邸之中,从来便不是我唐言的作风!苏老太太如何,这俗世的规矩又如何,我倒是要瞧瞧,我唐言决定的事情,谁又敢掺合几分!”

    他说着提起长枪便要出去,不想此时忽然响起一声幽幽声响,“唐言姑娘倒是真性情。”说话之人,却是不知何时现身的陆川,他一双桃花眼睛魅惑得紧,宽大的衣衫衬得他的身影愈发地高大,微抿的薄唇带着阴寒之气。瞧得人简直不寒而栗,他却微微一笑,笑声清冽。“不过这毕竟是我陆川之地,别说一个苏老太太,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是想进,便能进的。”

    陆川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就像是在说着柴米油盐一般的小事,丝毫未将门外那几十个身手矫捷的苏家侍卫放在眼中。

    而事实证明,确是如此。

    苏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带了苏家的精锐前来。在沈府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见无人招呼自己,向来心高气傲的苏老太太便要命人用强。然而这几十个家伙连正门都碰不得,便被沈疏一己之力拦在了门外,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去了。

    即便没有瞧见那时的场景,只是听着陆川这般说来。慕染便不由自主地咧嘴笑着。总觉得大快人心,“是嘛!苏老太太定然是在温室里待久了,觉得不管是谁都该顺着她的意思,这下子打脸了吧!人嘛,总是要经历经历挫折的,不能因为她一大把年纪了,就要被人宠着惯着,我们这也是为她好嘛!”慕染这话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她真是为了苏老太太着想来着!

    陆川不由得饶有兴趣地看着慕染,然而心里想着。慕染这丫头的脑回路,他自己都是要看不懂了!

    “看来那老太太这回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李长安不是没见识过苏家老太太不依不挠的本事,尤其此时还牵扯到了整个苏家,看来她似乎不准备饶了陆川了,不过这么一个老太太倒是不可怕,李长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一抹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只是他想了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罢了。

    倒是睨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慕染,李长安摇头叹息,没忍住多说了几句,“慕染啊慕染,若是苏家这会子把苗头对准了你,你就哭去吧!”

    “我?”慕染却不明白李长安这话的出处,心里更是想着他对苏家也没有干什么呀,再说了,唐言同苏籽这会子跑过来,他们是来寻陆川来的,关他慕染p事啊!

    “呵,若陆川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不是你一直唐言男神唐言男神的叫着,以陆川这么一个冷血的性子,他会帮她们?”撇走了唐言同苏籽,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李长安毫不客气地给了慕染一击棒头当喝,说得慕染已然哑口无言。

    “好了,李长安,我这没说什么,你怎就着急了。”陆川憋着心里一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伸手揉一揉慕染脑袋上软绵绵的头发,浅浅地笑着,“不过是一件婚事,自然是有办法对付得,如今这朝堂之上,却是出了一件似乎很是棘手的事情。”

    陆川说着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又是握紧了慕染的手,拢着柳眉,陷入了苦恼之中。

    既是陆川都觉得苦恼的事情,那便是一件大事了。

    慕染无端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也不敢再嘻嘻哈哈,坐直了身子,倾听起来。

    原来是因着南海边境流寇一事,如今南海一带四处有人作乱,显然是有心之人发觉仅仅是靠着边疆的荒蛮之地作乱,如今这朝堂之上早已商量了对策,各部各司其职,这些流寇没有丝毫的作为,反而一个个落得了凄惨下场,他们迫不得已,便只能以水为界,兴风作浪。

    然而这朝野上下,却并未有精通水路之人,对于这些水上的流寇也是伤透了脑筋。

    此时正是朝纲不稳之日,民心尚且涣散,起初更是因着边境流寇而废了许多力气终于汇聚起来的百姓们的信任,此时似乎也显得岌岌可危。

    “怪不得你个平时从来不去早朝凑热闹的,这会子也要天天早起了!”陆川不急不缓地道出了事情得经过,不想一旁听着这事的李长安非但不在意,反而显得有几分幸灾乐祸,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盏,他笑嘻嘻地开口,“王爷倒是好打算,平日里费尽心机地打压你,如今有了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倒是第一个想到你了!怎么说你们好兄弟还相爱相杀呢!”

    李长安说得这话没有错,陆川对国家大事向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如今也是因着王爷软硬兼施,他闲着无聊才会去了早朝几次,不想却是被王爷拖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难不成王爷是要陆大老板去除了那水上的流寇?”慕染不问朝政。不过也算是明白了陆川同李长安话里的意思,他不假思索地开口,仍旧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饭。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在意,他心里陆川本就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当初西北那地除之不尽的流寇,不也被陆川三俩下斩草除根了么!所以如今这事对于陆川而言,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慕染想到这里,愈发心安理得地吃着热气腾腾而又香气扑鼻的早饭。

    不想李长安见慕染这般淡定的模样。又继续补了句,“王爷可不是这意思么!他还是要你相公公亲自去除那水上的流寇呢!”

    “嗯。”慕染继续面不改色地喝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咳……咳咳……”慕染一下被呛住了,小脸更是涨得通红。亏得陆川拿着帕子轻轻拍了拍慕染的脊背,心疼地看着这他,“李长安,你够了。”

    “哎呀。我不就随口一说嘛!侄媳妇。你太激动了啦!”看着慕染受苦的李长安嘴里虽是说着这样的话,不过心里到底还是继续幸灾乐祸的,面上也是笑嘻嘻的模样。

    “陆川,你竟然要亲自……”慕染简直不可置信,在她的心里,一定要陆川亲自动手的事情不多,虽然说他有时候亲自帮自己剥鸡蛋壳,有时候亲自帮自己洗脚。有时候亲自帮自己……不过这些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了,除了同他慕染有关的事情。只要需陆川不得不亲自动手的事情,那便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了!看起来,李长安说得这事,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

    “嗯,我是要去南海一趟。”陆川所言也正是验证了慕染心中所想,只是他话里轻轻柔柔,一如往常,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视线对上慕染疑惑的神情,陆川忽然想到了什么,忽而别有深意地来了一句,“慕染,你随我一同去吧。”

    “我?”慕染面色一僵,有着瞬间的惊讶,毕竟陆川偶尔出差,不过也不曾将自己带身边的,如今他竟然这么一提,慕染简直受宠若惊,不过慕染想不到其实陆川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不过是方才他看着慕染这般可爱的模样,也不知晓自己这会子是要却多久,便随口一提罢了。

    慕染倒是高兴,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看得陆川更是喉结一动,心中自是欢喜。

    “唉,你们是去打仗嘿,不是去度蜜月嘿!”一旁再一次被闪瞎了眼的李长安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蜜月旅行的气氛从何而来,难道他们方才不是在很严肃地讨论着怎么行军作战排兵布阵,清理了那群流寇吗?为什么这两只现在开始讨论起到了南海住哪里吃什么玩什么的问题了?!

    李长安不由得扶额,论单身狗如何受到十万点暴击的!

    然而因着慕染这缺根筋的存在,这般严肃的话题注定是无法延续下去的,直到慕染起身去寻唐言同苏籽玩耍了,一向嬉皮笑脸的李长安也是终于正色,“陆川,南海一事非同小可,你真的要带慕染去?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李长安不明白陆川是怎么想的,毕竟他想来心思缜密,如今不该想不到这其中的危险,而如今陆川既然这样说了,又不像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过。

    陆川果然轻笑一声,“长安叔叔,你不必担心。”他面上并不如李长安一般紧绷,只是他瞧着李长安的模样,却是玩味地说道,“只是李长安这般神情,这么说,你也会去。”没有后缀,是肯定的语气。

    而李长安也爽快地承认,“是啊,听说苏家也正派人前往南海,这么好玩的事情,我当然会去!”李长安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向往又冒险的神情来,看得陆川却是颜色微微一暗。

    “……”陆川忽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方才是谁在说,这是一件严肃又性命攸关的事情来着!所以现在为了他的好基友,李长安这一大把年纪也是蛮拼的喽!

    “李长安,你对慕涵风。也是真爱。”陆川无奈地开口。

    李长安却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

    然而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沈疏府上的几个侍女正帮他们收拾行李。远远的,慕染便是瞧见了远处的王爷同沈疏正在腻腻歪歪,你侬我侬着,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要生离死别呢!

    不就是出趟差,至于这样么?!

    “大人,都准备好了。”是沈疏面无表情又恭恭敬敬的声音。

    “嗯。辛苦你了,沈疏。”陆川手中折扇轻摇,挑眉望着沈疏浅浅一笑。便是牵起了身旁慕染的手,要朝着马车走去。

    慕染回过神来看着沈疏,却是瞧着远远的王爷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面上是不免焦急的模样。似乎……

    又一出好戏呢!

    慕染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目光更是饶有兴趣地停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而陆川自然也是察觉了慕染此时神色的异样,身影一顿,顺着慕染的视线望去。

    王爷此时欲要拉过沈疏的手,却被沈疏无情地甩开,他撇开脑袋,并不多看王爷一眼,自然也忽略了王爷此时眼里受伤的眼神。

    王爷此时似乎轻叹一声。启唇低语了几句什么,沈疏却仍旧维持着没有表情的万年面瘫脸。偶尔将手中长剑握紧了些,眼里分明烙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要惹我!”

    这二人的互动看得慕染简直心头颤颤,吓得他赶紧多看陆川几眼压压惊!

    “走吧。”陆川自是瞧见了王爷同沈疏之间的矛盾,然而他面上只是清冷一笑,并未多言,拉起慕染的手又是要朝着马车走去。

    慕染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心里却是想着这一番离开,又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然而……一想到能晚些回去昆仑,还能多在南海玩几圈,慕染的心情又是不由自主地雀跃了起来。

    只是慕染并没有想到李长安也跟着他们去了南海,一路颠簸的马车之中,慕染疑惑地盯着面前怡然自得的李长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长安叔叔,你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了?怎么你现在还挺来劲的!”

    李长安本是在闭目养神,听着慕染这么说来,睁开一只眼睛神瞥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他的话。

    还是陆川见状接过话来,“叔叔毕竟医术高明,此行凶险,有他在,至少五生命之忧。”陆川说着顺势将慕染搂入怀中,低低笑道,“不过,我也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的。”

    他这情话说得动人,听得慕染俏脸一红,然而作为万年电灯泡李长安却是闭着眼睛干呕一声,深深明白了,眼不见为净这句话的真谛。

    然而许是许久没有出过远门,一路上慕染很是劳累,安心地窝在陆川的怀中,不一会儿便是觉得眼眸愈发沉重,也没过多久,他便闭上了双眸,已然沉沉睡了过去。

    微弱的鼾声自马车之中飘散看来,李长安却是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眸,第一眼便是对上了慕染安静的睡颜,勾着嘴角,他的笑意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不屑,“我说陆川,此番南海之行,可不是玩闹,你带着这个拖油瓶干什么!”

    像慕染这样,不过会耍几套三脚猫的功夫,偶尔人品爆发来点小聪明,除了胆小弱智,似乎没有其他的用处了,对于慕染的掺合,李长安自是不满。

    “呵呵。”然而陆川只是低声笑了笑,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舍不得他!”李长安仿佛看懂了陆川欲言又止的话,话里便显得嗤之以鼻,“你带着这小子来也就罢了,我是看不懂了,你怎么还把那慕家姑娘带来了!”

    若说唐言常年驰骋沙场,此时虽说换了水路,却也有她的用处,只是这一向待在深闺的苏籽又来图什么热闹!这些人难不成以为真是来南海玩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六章

    慕染却是讨好地笑着将热气腾腾的早饭端到了他的面前,又含笑地看着林晖一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边洗漱完毕,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我说林晖啊,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

    “以前?事情?”林晖重复着慕染的话,正在思考着它们的意思,慕染眼冒金光,期待地看着他许久,不过唤来的不过是林晖呈一脸痴呆状地摇了摇脑袋,两眼无光,看来是真心傻了。

    慕染自然明白的,一碰到这种时候,他这家伙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样一个傻孩子,真不明白师傅有什么好重视的!”等到慕染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头瘫倒在床上,两眼盯着头顶的床帐,只是低声地自言自语着,谁知苏钰却在这个时候自慕染的眼里出现,慕染浑身一抖,一个鲤鱼打挺自床上坐了起来,无语了许久,终于使劲地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嚷嚷着,“苏钰,你要死啦!”

    苏钰却只是柔柔地笑着,同慕染说了一些事情罢了。

    一来就是公事,果然是苏钰的风格,慕染翻了一个白眼,拉着苏钰坐了下来,“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还客气什么,喝口茶,聊聊天嘛,你远道而来,想必一定是饿了吧!”

    “姑娘客气了。”苏钰只是一笑了之,也没有坐下,依旧站着说道,苏钰就告辞了。”说完竟然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慕染的眼前,慕染只是看着摇动着的窗户。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慢步走到了窗前,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一阵寒意袭来,慕染往底下瞟了一眼,想着这儿虽说也没高到手可摘星辰的程度,不过若是从这儿摔下去,那可是没命的啊,也不知道苏钰是怎么做到的。

    “陆川会有事吗?”不过慕染一想到苏钰对自己说的话,倒是自嘲地笑了笑。想着就是现在亡国了陆川恐怕也能安然无恙吧,优哉游哉地正想着泡壶茶来喝,忽然却是热闹了起来。这青天白日的,慕染有些不解,这时候不是一直关门大吉的吗?怀里揣着好奇,慕染还是闪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窥视着门口的动静。

    不过只一眼。慕染忽然之间就不淡定了,的姑娘们已经纷纷窃笑着,有的不敢笑的小脸也是涨得通红,慕染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笑出声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皇上身边的红人——赵公公。

    “一个公公来这儿是作甚?”慕染一时间有些不解,不过她向来对这家伙没什么好感,想着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此番前来,定是不怀好意的。

    “哎哟。这不是赵公公吗?什么风可把你老人家吹来了!”还是老妈子经验丰富,嘴上尽是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丰腴的双手更是轻轻抚着赵公公下垂的胸膛,笑得是一脸的花枝招展。

    只不过这个时候,慕染却嗅到了空气里不同寻常的味道,似乎是一阵凛冽的杀意,而如此强烈的感觉,分明不是从底下传来的。

    慕染这才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林晖,双眼不似平常那般暗淡,紧握的双拳上勾勒着狰狞的青筋,那一双棕褐色的瞳仁里,是即将爆发的满满的戾气。

    “林晖!”慕染睁大了眼睛,她是第一次见着了林晖这番模样,也不顾自己会暴露在赵公公的眼前,只是快步走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林晖的右手,只是那刺骨的冰凉却让慕染的身子颤栗了一下,林晖只冷着一张脸侧过了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慕染,那般陌生的神情吓得慕染说不上一句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未曾谋面的少年。

    “慕……慕染……”许久,林晖终于缓过了神来,只不过神色有些惊慌,似是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慕染只讪讪地笑着,想要伸出手来,帮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只是林晖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推开了慕染,跌跌撞撞地直朝着自己的房间冲了过去。

    慕染不明所以,只是瞧着底下盛气凌人的模样的赵公公,只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只不过林晖就这样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就像是从她的心里带走了什么一般,隐隐的不安的感觉却一下子淹没了自己。

    “林晖啊!”慕染喃喃自语着,那一瞬间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而更让慕染难以招架的是,赵公公出现在的次数忽然躲了起来,虽然周遭是异样的目光,他却似乎是浑然不觉,只是每日优哉游哉地在的厅堂里饮茶,不时仰着脑袋指点老妈妈几句,说得经验丰富的老妈也时常不得不低下了脑袋来,一脸尴尬的模样,愣是接不上一句话来。

    慕染倒是没有心思管赵公公这等破事,只不过他这般时常造反,倒是完全将自己限制在这小小的屋室之内,是出也出不去了。也不是没有见过林晖,只不过每一次他看着赵公公那般仇恨的眼神,那样即将爆发的戾气慕染之前从未在林晖身上见过,就连她也不免因着林晖而担忧了起来,生怕他一冲动,做出了什么事情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距离长安千里之外的羊肠小道上,一辆疾驰的马车正飞快地朝着长安的方向驶去。马车内,苏籽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虽然脸色苍白,只是那神情倒也还算是淡然,只是微微眯起了眸子,似乎是睡着了。

    一路颠簸的马车上,天色有些寒凉。

    而在千里之外的里,慕染担惊受怕的事情,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老妈妈,我可是给你很长的时间了。”这一日。赵公公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只淡淡地说道。

    “公公说的是。”老妈妈笑得僵硬,“只是实在冤枉的很。我这儿,还哪里有什么公公所要的犯人呢,不过都是些姑娘罢了。”

    “是么。”赵公公一个阴狠的眼神扫过,那些手下们立即心领神会,只架了一个姑娘上前,一个嘴巴子狠狠地抽了上去。那姑娘嘴角淌着鲜血,连连求饶着。

    “这脸花了。可就不好看了。”赵公公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水,“还是妈妈希望这的姑娘们一个个这样教训过去?”

    “公公何必动怒!”老妈子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却还是强笑着按住了赵公公。只是讪讪地笑道,“要我说,赵公公,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姑娘们罢了。何必跟他们几个怄气!”

    “我这可不是怄气!”谁知赵公公不过是冷冷地看着老妈妈。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你这里藏了朝廷的重犯,我这样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罢了。”

    “赵公公说的是。”老妈子一面收回了自己的手,一面只讪讪地笑着。

    里哭天抢地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姑娘们一个个遍体鳞伤地倒着,溅了一地的血色,就连老妈子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一面抹着泪一面瞧着这些受苦受难的姑娘们。

    慕染是在听到哭喊声之时偷偷地溜出来,纵然她不过是躲在角落里。却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底下一片惨不忍睹的场景,偷偷地拉住了三儿,慕染只担心地说道,“三儿姐姐,如今这些姐姐们这般受苦,可是如何是好?”

    三儿不过蹙着眉头,她也未曾碰见过这般情况,只不过如今白湛并不在这,赵公公带的这些人绝非善类,以她们的身手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因而只能站在暗处干着急,却是动弹不得。不过真正让慕染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她偷偷地瞅着林晖的房间,只见房门依旧紧紧地闭着,不过她的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

    明摆着赵公公就是冲着他来的,若是这家伙这时候冲出来,岂不是……这后果不堪设想,慕染使劲地摇着脑袋,想着万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太多罢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那般惊天动地的声响就连隔壁街的大婶们听着都不觉颤栗不止,更何况是林晖!慕染只觉得一道银子从眼前闪过,林晖的一双手已然架在了赵公公的脖子上。慕染却是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在眨眼之间发生的一切,她只在苏钰口中听说过林晖武功之高墙,然而,并非亲眼所见,慕染实在不知道林晖竟然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赵公公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涨红了脸看着眼前的男子,周围的手下见主子身陷险境,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冷然看着林晖,手中的刀剑已经悉数亮出,似乎在证明若是他胆敢轻举妄动一步,就会死于非命一般。

    只是林晖却视周遭的刀剑为无物,双眼只是冷冷地盯着面前的赵公公,双眼布满血丝,不见平日里傻里傻气的模样。

    赵公公已经喘不上气来,四肢已经开始一边挣扎一边颤抖着。

    天哪,慕染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不知道林晖与赵公公是哪里来的血海深仇,只不过她却清楚地明白若是赵公公在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林晖最后也只会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事已至此,慕染再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只是窜了下去,一把抓住了林晖手,“林晖,不要!”

    听见慕染熟悉的声音,林晖手下的力道终于放松了少许,他缓缓地侧过了脑袋,看着慕染焦急的一张脸,慕染却是一惊,他眼里的通红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只是那样的神色在看到慕染之时终是缓缓地淡去。林晖终于收住了自己的手,只是他刚一收手,赵公公手下的人便立刻围了上来,架住了二人。

    “咳咳,咳咳……”在死亡的阴影里九死一生地走了一遭,赵公公只剧烈地咳嗽着。在顾不得其他,等到他咳得稍稍好些了,一撇头眼神却定在了慕染的身上。

    “楚……楚慕染?!”他瞬间愕然。惊得一下子拍案而起,“你不是死了吗?”

    “好久不见啊,赵公公!”慕染被束缚住了身子,无法动弹,只是对赵公公勉强展露了一个自以为灿烂无比的笑容,“真是让您老人家失望了,我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

    灯火通明的太子府里,林浩然看着院落里被捆绑住的两个人,朗然大笑几声。“今日果真是好日子!”

    火光映着林浩然阴晴不定的一张脸,那一刻,慕染忽然觉得有些后怕起来,一想到自己落到林浩然的手里那些接踵而至的下场。慕染不免一阵后悔。只不过林晖倒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眼神死死地盯着赵公公,如同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看得赵公公都不禁有些恐慌,只是寻了个地方躲在了林浩然的身后以躲避林晖的视线!”

    “楚慕染,你还真是懂得偷天换日!”林浩然抬起慕染的下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嘴角是一抹诡异的笑容。“只是苦了有些人,可是想你想得肝肠寸断呢!”

    “太子见笑了!”慕染不过是讪讪地笑着。“慕染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是你太低估你自己了。”林浩然却忽然收住了自己的笑容,拍了拍慕染光滑细腻的脸蛋,一脸的阴险,“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瞒天过海到这种程度,竟然能够从本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还是说,楚慕染,究竟是本王低估你了?”

    慕染只觉得周遭是彻骨的寒冷,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地凝固,再看一眼身旁的林晖,见他至少安然无恙,自己方才安心下来,只是不敢再看林浩然,也不再多说一句话了。

    按在黑夜的深处,在谁也注意不到的阴暗的角落里,白衣束发的男子静静地伫立着,腰环玉带,手里拿着一把象牙的折扇,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璀璨的星辰,眼底是毫不遮掩的讽刺的冷意,嘴上却在喃喃自语着,“楚慕染啊楚慕染,说你傻还真是抬举你了,分明我已经吸引了太子的注意,你就不会乖乖地滚回昆仑去么?”

    然而,他虽然不动声色地站在暗处,眼里的阵阵杀气却使人凛然。

    自然,以林浩然的本事,光是这般对待慕染与林晖,那实在是太客气了,不多时,严刑拷打的工具松了上来,在漫漫长夜之中显得愈发的森然。慕染看着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人高马壮的几个大汉,再看一眼那些冒着寒光的工具,只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本以为离自己很遥远的玩意儿,慕染第一次见到它们,才觉得万分可怕,不禁瑟缩着,无奈身后立即有人踹了她一脚,害得她只能前倾着,看着那些玩意儿朝着自己步步逼近。

    慕染饶有兴趣地看着慕染有些扭曲的面容,这才觉得大快人心,“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欺骗我的人,这不是应有的下场么?”

    “不许你们欺负慕染!”就算林晖再怎么愚蠢,看见了这些玩意儿,也发现了端倪,他忽然激动了起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林浩然,“不许!”谁也不知道那些简单的话语从林晖的嘴里说出来是有多么的吃力,可他却始终一字一顿艰难却铿锵有力地与林浩然对峙着,脸上丝毫不见痴傻儿童的表情,那样的戾气,就连林浩然见了都觉得有些可怕,眼神不自觉变幻了一瞬,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给她戴上!”林浩然只是冷静地看着慕染,嘴里的话不带一丝情感。

    慕染只感觉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想着这下自己果然完蛋了,心里祈祷着若是这回自己不小心毁了容什么的,师傅可是千万不能嫌弃自己啊!这样想着,慕染一张脸愈发显得哭丧,却还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迎接即将到来的痛楚。

    “等一下!”谁知陆川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慕染猛然睁开眼睛,瞧着喘吁吁跑来的陆川,冷风吹拂起他鬓角的发丝,原本白皙的脸庞在冰冷的寒夜里跑得有些通红,慕染第一次觉得此时的陆川有些可爱,不免感激涕零地看着他。

    林浩然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在他的印象里,他似乎并没有将此事告知陆川的。

    陆川来不及参见太子,只是急匆匆跑到了慕染的身边,见她不过是被捆绑着暂时还安然无恙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时当他知道慕染尚在人世之时,只觉得不可置信,却在知晓慕染在太子府时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只用了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太子殿下!”陆川望着太子,以他从未对太子说过的坚定语气,“求你放过慕染!”

    “陆川!”林浩然挑眉,冷眼瞧着他,“她不过是个女人!”

    “却也是陆川心爱的女人!”陆川第一次站了起来,就在慕染的面前,与林浩然针锋相对,那般直视着他的**裸的眼神,让林浩然不禁想到了什么。

    “既然如此。”他一字一顿,缓缓地说着,众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连林晖都被林浩然的神情震慑到了,只盯着他。

    慕染是记得林浩然这般表情,那时暗无天日的最极致的腾腾杀意。

    谁知林浩然却不过是轻笑了一声,不过那笑容却是寒凉了些,“黎慕染对我来说本就无用,你可不止是我的臣子,更是我的兄弟,陆川,既然你如此思念她,那就把她给了你好了,正好一解你相思之苦不是?”说着更是叫人给慕染松了绑,递到了陆川的手里。

    慕染一个趔趄,被推入了陆川的怀中,只是那般陌生的怀抱却没有给她安全的感觉,要不是被束缚了太久四肢现在不过正软绵绵地无力着,她恐怕走就将陆川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

    “林晖!”然而,慕染虽然无奈,那眼神却始终不离依旧入了苦口的林晖。

    “将这小子压下去!”林浩然却面无表情地说道,眼里的杀气使人不寒而栗。

    慕染清楚地明白,林晖落到林浩然的地牢里,绝无再出来的可能,想也不想只叫道,“不行,林浩然,你不能这样!”

    林浩然面色一冷,一道寒光直射向慕染,“方才你叫我什么?”

    陆川显然也没有料到慕染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嘴角是尴尬的笑容,“殿下,她不过是受惊罢了。”

    “受惊?”林浩然却不再宽恕,只是冷冷地说道,“我看是大胆才对吧!”

    “哎哟,我们家浩浩是生气了么?”妖媚的声音,魅惑的笑容,从夜色里款款走来的正是苏钰,含笑望着众人,吹弹可破的脸上是最极致的妆容,“这时候还在赏月,几位还真是好雅兴呢!”

    苏钰的话虽然是对着众人,目光却是在最后落在了慕染怯怯的一张脸上,只勾了勾手,便轻而易举地将慕染揽在了自个儿怀中,“既是我的女人,就不牢沈公子费心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一边说着手指更是轻轻地划过慕染苍白的脸颊,带来一丝滚烫的热意。

    林浩然的眼神显然是有些古怪,却没有陆川眼里的嫉妒来的明显不过。

    他方才分明是听见了,他说,他的女人?漫天的妒意燃烧着陆川的心脏,不过是数月的功夫,慕染何曾变成了他的女人?陆川这般想着,只觉得愈发的气愤,再不复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眼里几乎要喷出了火来。

    “没想到太子如此体恤苏钰,知道苏钰不堪忍受相思之苦,特意将我们家慕染接了过来,苏钰还真是感激不尽呢!”说着揽过了慕染就要走,顺便看了一眼林晖,“我说小舅子,你别害羞嘛,跟来就是了!”

    “苏钰!”林浩然手中的长剑架在了林晖的脖子上,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可以带她走,不过这小子留下!”(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七章

    “我可没说我们要走?”苏钰笑得是一脸的无辜,“你这太子府如此只好,我们怎么舍得走的,不过我们家小舅子脑袋有些痴傻,我不过是担心他麻烦你们罢了!”说着只是一瞬便将阿暮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身上的绳索也一惊解了开。

    林浩然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三人,良久未语,似乎是默许了几人的离去。

    陆川两手空空,看着倒在苏钰怀里的慕染,眼里是无尽的恨意。

    “今夜大闹了一场。”林浩然睨了一眼陆川,淡淡说道,“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说罢也不管陆川是何反应,转身离去,脸上是常人难以看懂的表情,只有赵公公跟在了林浩然的身后,不解地问道,“苏钰这般做饭实在是欺人太甚,太子为何?”

    “我身边有两大患。”林浩然笑得别有深意,“一是陆川,另一个便是苏钰了,两个人既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我便不放坐山观虎斗,以收渔翁之利,你说呢?”

    “太子实在是高明!”赵公公配合着讨好地笑着,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着。

    林浩然不过是笑了一声,眼神转眼便恢复成了之前的阴狠,“只不过如今看好哪个阿暮,他毕竟是童家的人,童家的秘密,我就不信他不知道!”

    “是!太子吩咐的事情,奴才一定为您办妥当了!”赵公公说着俯身,恭敬地目送了太子的离去。

    而等到苏钰一回了自己的房间。便毫不客气地把慕染扔到了床上,嘴角是深深的不屑,“有些人呢。还真是蠢到一定境界了,楚慕染,你一定要这般为我惹上麻烦吗?”

    慕染看着苏钰怨毒的眉眼,听着他牢骚的话语,想了想还是不要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比较好,不然若是他知道被自己害成了那副模样,自己还不是要被他给剁成肉饼吃了!?咽了咽口水。慕染终于决定保持沉默,乖乖在床上做好,听着苏钰的一系列批斗。

    “你怎么不说话?”苏钰许是说的累了。摊开手来瞧了一眼自己的指甲,这才端了一杯茶轻抿一口,只当慕染是心虚了。

    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的面前正略略有些手足无措。眼神黯淡的阿暮。似是找到了救命符一般,拉着他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阿暮啊,你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为何林浩然要这般地找你吗?”

    苏钰瞟了一眼这个傻孩子,也是蹙着柳眉,“真是个熊孩子,尽是惹祸!”

    然而。阿暮盯着慕染好看的杏仁圆眼看了半天,最终却是面色痴傻地摇了摇脑袋。似乎也是一头雾水。慕染扶额,尽管隐隐觉得阿暮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尽管觉得他是在让人难以捉摸,不过要她跟一个傻孩子沟通,这实在是太难了!

    慕染果断地放弃了,调转了脑袋,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钰问道,“苏钰,你说我们就这样住在太子府,这真的好吗?”

    “有何不可?”苏钰却是一笑置之,“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

    “林浩然又没有儿子,我们来这儿是要干嘛?”慕染看着苏钰,是万分的无语。

    苏钰却只觉得嘴角抽搐了几番,被她的一句话呛得是说不上一个词来。

    等到了翌日,彤彤却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慕染一番,见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喘着大气说道,“慕染啊,看到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昨夜我可真是吓了个半死,生怕皇兄将你给怎么着了,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竟然在这儿,这才赶了回来,还好你没有事情,不然我可是要哭死的!”

    “看你这表情!”不过慕染看着彤彤红肿的眼睛,还有眼下花掉的腮红,分明是大哭一场之后残留的痕迹,忍不住取笑道,“该不会是太担心我,哭惨了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彤彤眨了眨眼睛,只配合着嬉笑道,她才不会告诉慕染,为了装作不知情,她特意一大早就到了林浩然的寝居大哭大闹了一场,逼真地展示了她对慕染死而复生的喜悦之情,直哭得叫天地都为之动容了。

    “慕染,我早就觉得你呆在不安全了,如今还不是被我皇兄给逮了出来!不过如今你既然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放心吧,我定是不会让你出半点事情的!”彤彤说着拍着胸脯保证道。

    慕染听罢都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无所谓地说道,“如今既然是在了太子的地盘,是出也出不得了,与其每日担惊受怕,杞人忧天,不如及时行乐,吃好喝好,倒也不错!”

    “你这样是自然是最好,”彤彤终于呼出了一口长气来,“这儿虽然是太子府,不过这般光天化日的,又有这么多的人看着,皇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呀就是怕你东向西想,别皇兄还没对你干什么的,自己反而吓出毛病来了,那多丢人!”

    彤彤的一席话让慕染瞬间汗颜,硬生生地将那句“你是以为我有多胆小”给憋了回去,慕染只是嬉笑道,“放心吧公主大人,如今你在虎穴多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又用得着怕什么呢?”

    “对了!”谁知慕染这才话音刚落,彤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拍脑门,“我就说皇兄为何如此气定神闲,若是他暂时不对你怎么样,而是到处散播了谣言,等到这件事情闹到了父皇那儿,到时候置你一个欺君之罪,那般借刀杀人的手法你又如何受得了?”

    慕染也是一惊,她怎么没有想到。林浩然这般心狠手辣的人,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虽然说皇上对此事也是之情的。不过到时候迫于他的淫威之下,再加上那荣贵妃本就对自己恨之入骨,几番添油加醋,自己岂不是小命再次难保了?

    一想到这里,慕染不禁犯了难,愁眉苦脸着又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总不能再来一次偷天换日吧!

    彤彤两手托腮。望着面前同样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的慕染,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虽然有过暂时的犹豫。彤彤却还是拉过了慕染的手,只坚定地说道,“慕染,我想到办法了!”

    不出意外。慕染死而复生的事情果然传到了皇上的耳里。那时荣贵妃正妖媚地坐在皇上的大腿之上,纤纤玉指捏着一颗樱桃,嗔笑着送进皇上的嘴里。

    皇上的嘴角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凝视荣贵妃的眼睛里是慢慢的溺爱芷晴,两人正耳鬓厮磨着,他只随手拿了一本折子看去,只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折子摔在了地上。转眼变成了破烂不堪。

    “皇上何必动怒?”就连荣贵妃都吃了一惊,手上的动作一瞬,转而依旧媚笑着,一双玉手覆在他的胸膛之上,似是为了抚平他的怒意。

    “实在是欺人太甚!”皇上的脸上依旧是冲冲怒气,“那个楚慕染,竟然还想瞒天过海,她以为,自己逃到了天涯海角,企图以假死骗朕,朕就会放她一马吗?!”

    皇上此话一出,就连荣贵妃都小小地吃了一惊,眉头也不由自主地微蹙着,想着原来这楚慕染竟然还没有死,那岂不是……一想到陆川,她的眼底闪过了几丝阴狠,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再逃过一劫,一想到这里,荣贵妃赶紧缩进了皇上的怀中,娇嗔着说道,“皇上,那楚慕染竟如此斗胆,这样犯上的事情都做得出,难保她那一天不会做出更加胆大包天的事情来呢,皇上,你可是绝对不能姑息啊!”

    “爱妃说的是!”皇上一边轻轻地拍着荣贵妃瘦弱的脊背,一边笃定地说道,“如此欺君之罪,朕定是不会轻饶,来人啊,即刻将那楚慕染捉来!”

    “是!”大殿中的几个侍卫全是太子的心腹,皇上此话一出,几个人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太子府,慕染被捉进囚车的时候,苏钰并没有在场,慕染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看着太子府的门口神色各异的众人,却在对上彤彤的目光时一行清泪从面颊划过,脸上的惊慌似乎是毋容置疑的。

    “皇兄!你定要救救慕染!”彤彤拉着林浩然的衣袖,哭得是梨花带雨,双肩无助地颤抖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不能让慕染有事!”

    “皇兄会尽力的!”林浩然轻揉着彤彤的秀发,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而在他的身后,陆川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等到林浩然撇下众人,独自回了内室,赵公公已经在那儿恭候着他了,林浩然瞟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只是冷声说道,“你回宫里好好地伺候皇上,来我这儿做什么?”

    “奴才特地是为了楚慕染的事情而来!”赵公公恭敬地俯身,只是声音有些颤栗,面色也有些惊惶,“太子赎罪,她被压入皇宫一事,绝对与奴才无关!”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林浩然只冷哼一声,“究竟是哪个贱人竟敢同本王作对,本王特意压着楚慕染的事情,就是为了引起苏钰和陆川之间的争斗,如今却叫他二人全都将矛头对准了本王,究竟这是谁的阴谋?”

    “在这长安之中,不就只剩下了一人胆敢同殿下作对的么?”赵公公的脸上忽然一片阴霾扫过,看着林浩然的眼里似乎是别有深意。

    手中的杯盏应声捏碎,林浩然终于冷然道,“沈疏啊沈疏,他如今竟嚣张狂妄到了这等程度,他是一位本王真不敢对他如何吗?”

    “殿下是否认为,咱们的计划,是要尽快实施了?”赵公公终于诡异地笑着,压低了声音问道。回答他的却不过是林浩然嘴角的阴险。

    而等到慕染被压进了昭阳殿之中,第一眼只看见了荣贵妃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眼睛。在明媚的灯火中愈发的阴森可怖,慕染倒抽了一口凉气,又使劲地挤出了几滴眼泪。脸上全然是一副凄苦的神情,望着高高在上的皇上,一把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皇上,草民欺君犯上,实在是罪该万死哪!”

    “好你个楚慕染。”荣贵妃难掩胸中愤懑之意,嘴里的话脱口而出,是尖声尖气地说道。“你胆子如此之大,欺君之罪都敢犯,将皇上置于何地,你的眼里还有咱们的皇上吗?就是你现在来认罪了。那又有什么用。你以为皇上还能轻易饶过你吗?”

    “贵妃娘娘。”慕染一下子收了眼里的泪水,学着她的模样嗓音发尖,只阴阳怪气地鹦鹉学舌着,“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他还没有说话,您就这样插嘴,这般视他为无物,这不好吧?”

    慕染话音刚落。殿内传来了低低的窃笑声。

    荣贵妃巴掌大的小脸立即被气得煞白,一句“你”自刚说出口。又是含泪望着皇上,委屈地撒娇道,“皇上,您瞧瞧她……”

    “楚慕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柔声安抚着荣贵妃,对慕染说话之时却是换上了一副怒气冲冲的面容,吓得慕染赶紧低下了脑袋,却偷偷地吐了吐舌头,为自己方才小小地报仇雪恨了一番而激动不已。

    只不过那荣贵妃见慕染低着脑袋不说话了,还以为是 她心中害怕,一下子气焰高涨了起来,嗤之以鼻地说道,“这样的乱民,实在是乱臣贼子,罪不容诛!”

    慕染心中一凛,却依旧不动声色,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抬头。

    荣贵妃这下子愈发的得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却抬起了媚眼,笑意吟吟地望着皇上,只等着他定夺。皇上果然是不负众望,横眉冷对,早已气得火冒三丈,低沉的声音是毫不犹豫,“楚慕染啊楚慕染,朕给过你机会你却不懂珍惜,反而使出了这般手段,如今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来人啊,将这贱民拖下去,临时处斩!”

    此话一出,荣贵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看着楚慕染,心里想着这死丫头这下子还怎么跟她斗!慕染同样是哭丧着脸,似乎是一脸的绝望,心里却想着凤鸾公主大人这会子也该出现了吧,难不成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不成!

    这样想着那些个御前侍卫已经毫不客气地要将自己架出了昭阳殿之外了,慕染就算是逃跑的功夫再厉害,面对这四面的铜墙铁壁以及这几个武功高超的侍卫们也服了软,只能任由他们要将自己给拖了出去,心里却是在痛苦地哀嚎着,这叫什么事嘛!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彤彤此时,也真的是自身难保了。

    走在熟悉的皇宫之中,领路的人却未将彤彤带至昭阳殿,反而拐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彤彤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蛮横地问道,“喂,你说皇上不再昭阳殿,难不成孩子这么一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成?”

    “公主稍安勿躁。”走在前边的宫女只低着脑袋疾走着,并未回头,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马上就到了。”

    “等一下!”谁知彤彤忽然停下了脚步,一开始她便觉得有些奇怪,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现在她终于是明白过来了,厉声喝道,“我凤鸾公主虽然不屑于宫里的那些规矩,你还真当我傻呢!宫里的规矩,老麽麽么最先教训你们这些做宫女的,一定要跟在主子的身后,就是主子不识路,也要跟在他们身后指路,你走在我前边,是几个意思!”

    那宫女一听,咻的一下子赶紧停住了脚步,只不过仍旧死死地低着脑袋,急急地说道,“奴婢该死,是奴婢一时心急忘记了规矩,还请公主息怒!”说着就要拐到彤彤的身后去。

    彤彤哪肯作罢,只是双手叉腰,不依不挠地说道,“你头低得那么低干嘛,我长得有没有那么恐怖,也不会吃了你,抬起头来让本公主好好瞧瞧!”

    “奴婢长得丑,怕吓着公主!”那宫女倒是谦卑。

    彤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忍住了嘴角的笑意,只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放心,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尽管抬头让本公主悄悄,本宫至少还没有被这等事情吓着过!让你抬头你就抬,不必废话!”说到最后,已经是万分不耐烦了。

    那宫女无奈,只能缓缓地抬起了脑袋,只是看着彤彤的眼睛却是神色复杂。

    只一眼,彤彤便惊呆了,料是她阅历无数,还是第一次见着了这般长得如此像男子的女子,一时间有些膛目结舌,不知道该哦说些什么才好,心里不断吐槽道,天哪,这到底是男扮女装的男子,还是女扮男装的女子?

    一道冷光却自那宫女眼里出现,彤彤还没有想明白,那宫女忽的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只冷冷地盯着彤彤笑着,那声音低沉,再明显不过,分明是男人的声音,“公主,得罪了!”

    彤彤终于明白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身材略略娇小的“宫女”,“天哪,你竟然是男的!”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明晃晃的一把刀却忽然朝着她落了下来。

    只觉一阵清风飘过,彤彤还愣在原地,似乎丝毫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这回死定了,不过预想的痛楚并没有传来,眨眼的瞬间,彤彤已然站立在了几米之外,而那位手中高举着匕首的男子却已然倒地不起。

    虽然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地站立着,不过她却还是分明记得方才自己依靠在了一个臂膀里,往四周瞅了瞅,分明空无一人,她呆呆地站立着,想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定是慕安保护了自己,不过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彤彤提起了裙摆,便飞快地朝着昭阳殿跑了过去。

    沈疏站在被茂密的树叶遮住的角落,望着彤彤急匆匆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那时他见彤彤被人带到了这一偏僻之处,便不做声色地跟了上来,却看见了如此惊险的一幕。脚步微动,沈疏正想着上前,却见那道黑影只在眨眼之间不仅解救了彤彤,更是将那图谋不轨者击倒在地,那般矫捷的身手,甚至沈疏还没有看清楚相貌,那人便已然消失不见,让沈疏不觉蹊跷。

    然而,更令她不解的是,彤彤竟然神色如常,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疑惑或是怀疑的神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在昭阳殿里,慕染孤立无援地跪在昭阳殿外,盯着毒辣辣的日光,慕染早已是大汗淋漓,只不过额头上却是一大片的冷汗,手心早已湿了一片,慕染的身子颤栗着,想着彤彤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吧?

    拿着大刀的刽子手凶神恶煞地逼近了她,喝了一大碗的酒,酒气冲天地扛起了大刀来。

    “这下完蛋了!”慕染一惊,只是这个时候她再怎么挣扎也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觉得身子颤颤巍巍着是跪也跪不住了,慕染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要行这么个法子了,这下自己还等不到彤彤就要一命呜呼了,她在心里呼喊着,“唉,陆川啊,明想到咱们这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要阴阳相隔了,你千万不要太想念我啊!”

    慕染这样想着,许是半天未进食的缘故,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又被太阳这样一照,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巴不得早死早超生才好,要说最后悔的,还不是没有与陆川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眼皮子越来越重,慕染想着这样晕过去也不错,至少不会觉得疼痛,她忽的记起上一世她死去的时候,那柄长剑没入了自己的胸口,锥心的疼痛袭来,恍恍惚惚只见,她只觉得陆川的一张脸近在咫尺,想着自己大概真的是快要死了,竟然还能出现了幻觉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八章

    慕染从长生洞回来之时,不想正遇上徐徐而来的苏钰,她身上还背着装满了草药的背篓,一抬头便是瞧见了眼前一袭玄衣的苏钰,她心中一沉,说实话,长生洞向来是昆仑山的禁地,普通弟子是万万不得踏入这长生洞一步的。

    慕染也是趁着师傅他们此时都下山去了,这才偷偷摸摸地去长生洞中,不想才出来就被苏钰抓包,慕染心中自然有些心虚,四处环顾发现没有什么遮掩自己的地方,也不知道苏钰此时有没有瞧见自己,慕染想了想,便准备着转身就走。

    反正自己背着这么大的一个背篓,苏钰应该认不出来了,慕染想着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不错,只是她才转过身子,却不想苏钰却是忽然叫住了自己,害得慕染心下一凉,更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她想着,这下死了死了,只是慕染心中慌乱,苏钰倒是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慕染讪讪地转过身子,一眼便是瞧见了速与我温润如玉的眉眼,她那时同苏钰还并不怎么熟识,只是尴尬地同他打了一声招呼,心里却是想着越过苏钰直接往昆仑山上走去。

    不想她还没有走几步,擦肩而过的时候,苏钰却是忽然一把抓在了自己的手腕,慕染心中更是一惊,然而她挣脱不得,只能瞪着眼睛瞧着仍然是笑意吟吟的苏钰,慕染不由得说道,“苏钰,你干嘛?”

    苏钰摇头,眉头微微蹙着。自然是瞧见了慕染背上所背着的东西,他眉眼微挑,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慕染,你又偷偷摸摸去干什么了?”

    “我哪里有偷偷摸摸?!”终归是心虚,慕染虽然勉强装着很是强硬的语气,只是脑袋还是缓缓低了下来,此时此刻也不敢瞧着苏钰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是渐渐地低弱了下来。而苏钰瞧着慕染如此,眼里的神情自然也是愈发明朗了几分,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声。又是开口,“你可是去了长生洞?”

    这条路只有通往长生洞一个方向,苏钰虽然不熟悉这昆仑的地形,然而他也同楚河来过几次。自然知晓慕染是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去了。而被苏钰一下子揭穿了的慕染是愈发地不满,嘟囔着嘴巴,“我也没干什么坏事,不就是采草药嘛!我真不明白师傅和掌门,长生洞明明有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为什么不许我们去那里!那里有些草药,即便是昆仑山上都没有的,是治病救人的法宝。这么被埋没了,不是很可惜么?”

    慕染说着说着愈发觉得委屈。只是苏钰却不是这样,他叹息着瞧着慕染明亮的眼睛,忽而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这才说道,“你有所不知,长生洞是关押那些邪门歪道之地,其中更是有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上古神兽,他们依靠了长生洞的灵性才能够勉强被压制,昆仑山延续千万年,也是依着这长生洞的缘故。那里的危险不言而喻,普通弟子自然不能入内。更何况如今长生洞被你师叔白夜瞳差点儿摧毁,不少魔教之类如今已然散入人间,昆仑山下早已乱作一团,长生洞如今还在修复之中,慕染,那里很危险,你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苏钰是皱着眉头说着这话的,说到后面,已然是忧心忡忡,好在他瞧着慕染完好无损地自那长生洞之中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话里却还是多了些许的担忧的意味。

    慕染听着苏钰如此说来,似乎终于发觉自己是做错了,然而她脑海之中忽然又想起了莫依然那道血红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不寒而栗,慕染再抬起眼睛,瞧着苏钰的面容,却是见他面色平静,不似方才的口气,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她遇见莫依然之事告诉了苏钰。

    只是转而问道,“我哥哥跟着师傅和掌门下山去了,苏钰,你来的不是时候呢!”

    苏钰却笑了笑,“昆仑掌门如今拖我料理昆仑山上的大小事务,所以,慕染,你以后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切勿再去那长生洞了。”

    “什么?!”慕染又是睁大了眼睛,想着掌门什么时候同苏钰这个家伙那么熟的,只是她听着苏钰这么说来,心中自然不服气,即使长生洞是个危险的地方,可是她不是去过了一次么,也没有出什么事啊,更何况那里有着这么多的奇珍异宝,真是不去白不去,这么想着,慕染心中有心中的想法,面上倒是出乎意料地顺从苏钰的话,“好啦好啦,大不了我听你的便是了,不去就不去!只是苏钰,掌门虽然这么对你说了,但你毕竟不是昆仑的掌门,你可不要管着我啊!”

    “好。”苏钰听着慕染似乎很嫌弃自己管着她似的,有些哭笑不得,就连自己话里的宠溺都没有发觉。

    然而夜深人静,慕染还捧着书,刻苦钻研着,师傅不在,她心中疑惑连个能帮她解答的人都没有,看着背篓之中的草药,慕染才发觉有些自己也不认识,而翻阅了无数的书籍,甚至连书上都没有记载。

    “长生洞就是长生洞,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慕染自言自语,蹙着眉头,写满了疑惑,不想正是此时苏钰却是忽然缓缓走了进来,瞧着三更时分还没有去睡的慕染,他面上带着微微的愠怒,“慕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么?”

    “苏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慕染本来还陷入了苦恼之中,见苏钰来了,忽然灵谷光一闪,她想着大家都说苏钰是百科全书,甚至有时候她见过自己的师傅也同苏钰请教一二的,这么想来,慕染干净指着那不知名的草药问道。

    苏钰见慕染不弄个清楚一定不会去睡觉的架势,不由得有些无奈。走近,目光顺着慕染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在那一瞬间忽然皱起了眉头。“这是你从长生洞之中得来的?”

    瞧着苏钰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善,慕染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应该不是什么有du的东西呀,慕染不会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只是瞧着苏钰的脸色,确实很是不好。

    “这些到底是什么呀?”慕染见苏钰迟迟都没有出声。还是鼓足了勇气,试探性地问道,却是见到苏钰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许久。苏钰终于声音沉沉地开口,“慕染,这些东西,你碰不得。”他从来不开玩笑。而如今神情这般凝重。自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苏钰瞧着慕染这般倔强执拗的模样,心里明白若是自己不解释清楚她自然不会罢休,沉思片刻,苏钰还是同慕染道出了实情,“这是长生洞之中的石薇花,本身并没有丝毫的du性,然而却是这长生洞只见被关押之物千万年积累的怨气养育而成。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服食的东西,若是被误食。谁也不知晓究竟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什么?!

    慕染确实被苏钰的话震惊到了,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了长生洞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地方,慕染心中大骇,想着就要将这些东西处理了,却还是被苏钰止住,“这花草并不是凡物,便是你扔了它,它照样还是会无声无息地生长,最好的法子,还是将它们送回长生洞之中,那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慕染想了想,觉得苏钰说得很有道理。

    她当算翌日就将它们送回去,苏钰不放心,自然是不许的,慕染却是说道,“长生洞那么大,自然只有我知道它们究竟是在哪个地方,哎呀苏钰,你就别担心了!”

    慕染既然这么说,苏钰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眉眼之间仍旧是挥之不去的担忧神色,“我同你一起去。”那话里虽是往常温润的语气,只是却让人不的反驳,慕染无奈,还是点头应允。

    只是慕染同苏钰并没有想到,之前白夜瞳几乎毁了长生洞之中的封印,虽说后来掌门同几位长老及时赶到,将那里封住,然而长生洞毕竟太大了些,而有许许多多的漏网之鱼,也有几处几房的封印此时也正出现了裂缝,长生洞之中,乌烟瘴气,到处充满了凄厉的哀鸣,哀鸿遍野,十分地凄凉。

    莫依然此时正经受着每天都必须经历的寒风刺骨与万箭穿心的折磨,然而这十年来,尽管她已经伤痕累累,却也早已经对沉痛麻木,此时面上并没有丝毫的情感。

    与此同时,忽然有一团黑气正朝着她缓缓靠近,莫依然还未察觉,那黑气已然缓缓飘至了她的眼前,是混沌低沉的男声,“呵呵,这不是红衣教前任掌教么?如何落得了这般地步?”

    莫依然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却只是瞧见面前一团挥之不去的黑气,此时正缓缓聚成人形,然而也不过是人形罢了,却无法看清这人的相貌,便是轮廓都难以捉摸,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挤出了话来,虽然虚弱,只是那话里仍然透着几丝凉气,令人不寒而栗,“滚。”

    多少年来,在她耳边冷嘲热讽的人从来不少,莫依然早就习惯了。

    只是那团黑气却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仍旧是声音沉沉地说道,“莫教主,你大概不知道,你的那位老相好,为了救你出这长生洞,企图毁了你的封印,然而他毕竟功力浅薄,不但没有放了你出去,反而害得其他的牛鬼神蛇逃离了这长生洞之中,如今那些败类在人家肆意妄为,你却还要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哈哈哈,真是可怜!”

    莫依然听着那团黑气的话,心中忽然有所触动,然而不过片刻,她眼里的波澜又恢复了平静,冷笑一声,莫依然却是冷冷地说道,“黑影,你有这般功夫,何不自己也逃出这长生洞中,又何必同我在这里置气?”

    “怎么?你以为我现在还不是自由身?”莫依然的话反而让黑影又是冷笑几声,“早在白夜瞳解开封印之时,我便早已从这长生洞之中逃脱出来。只是……”他忽而一声轻笑,不似方才那般沉重的声音,此时的声音之中。反而带着几丝邪魅,几丝情况……

    “只是什么?”莫依然挑眉,却仍旧是不冷不热地问道,她自然知晓眼前的黑影不会无缘无故寻来自己,只是如今他他这般态度,更是不知晓是敌是友,莫依然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我舍不得你呀……”果然黑影说话之间已然靠近。萦绕在莫依然周身,莫依然的鼻尖却是涌入一阵清冽的香气,那黑影的声音之中也带着令人不由得沉迷的蛊惑的能力。“若是不救你出了这长生洞,没有你的人生,未免也太过于寂寞了一些。”

    那黑影说话之间带着缱绻的不舍之意,只是停在了莫依然的耳里。却是不由得作呕。虽说她的面上仍旧是不冷不热的模样,一袭红衣恍惚嫁衣一般灼人,她轻笑一声,挑眉看着周围的黑影,“就凭你,你有什么法子?”

    她自然是不相信这空有一身说话的本事的黑影,然而黑影听着莫依然话里的不屑,却仍旧是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自然有我的本事,莫依然。难怪你十年都逃不出这长生洞,你可曾知晓,昨日那个丫头,在你这里采去的草药,便是这十年来关押你的封印,想来那封印也不是谁都能解,那丫头也并非常人,这才轻而易举地破了去,只是如今你身子尚且虚弱,这才没有感觉。”

    “什么?”那黑影的话终于使得莫依然心中一颤,她心中自然大骇,听他的意思,难不成自己现在便能逃出这长生洞之中。

    莫依然的心中没有丝毫地喜悦之情,有的只是强烈的不可置信罢了,她颤颤巍巍,挣扎着起身,这才终于发觉,原本动弹不得的身子此时却能够挣脱了手脚上的枷锁,她咬着牙,终于缓缓地站立了起来,而手铐脚铐也随之化为粉末,莫依然瞪大了眼睛,企图上前几步,去又发觉自己的身子此时还是虚弱不已,她再三挣扎,却还是因着无力而跌落下来,坐在了空旷而冰冷的地面上。

    尽管如此,莫依然的心中还是充满了震惊。

    “如何?这迎来自由的感受,应该很是不错吧?”那黑影说话之时忽的又聚拢起来,挑眉打量着面色苍白的莫依然,却是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眯着眼邪邪地笑着。

    “除了封印又如何?”莫依然忽然又是冷笑一声,“我在这长生洞之中那么多年,日日以积雪进食,身上没有丝毫地力气,就算我逃得了长生洞,又如何逃得出昆仑?”

    莫依然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然而那黑影听着莫依然如此说来,却又是咋舌几声,“莫教主,你如此愚笨,怪不得当年不能攻上昆仑,反动成了这般凄惨的阶下囚,明日那丫头自然还会再来这长生洞之中,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丫头身上颇有灵性,若是吃了她,你这十余年的功力,不但会分毫不少地归还于你,反而平添了几百年的修为,你说呢?”

    那黑影这般说来,莫依然纵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到底不似这般平静。

    她毕竟身为红衣教教主,也自然想到了昨日那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她身子虚弱,却还是发现了那个丫头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如今听黑影说来,莫依然才愈发确定,那个丫头非同常人,或许如同黑影所说,若是自己能够捉住她,不但能够逃出昆仑山,回到红衣教之中,还能对付她那个道貌岸然的兄长,重新坐上教主的位置。

    莫依然心下了然,也知晓自己究竟如何去做,然而她再一抬头,却发现那道黑影此时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莫依然定了定神,还是闭上了双眸,先是兀自休息了起来。

    等到了翌日,她果然是听到了几声低弱的却是欢快的交谈。

    莫依然当下微微收敛面上得意的面容,那声音她自然熟悉,自是楚慕染那个丫头过来了,只是她不像是在自言自语,难不成她是带了谁过来,这的确是出乎了莫依然的意料。

    而等到莫依然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苏钰之时,心中愈发惶然,只因着她只是瞧见苏钰这般面容,就像是什么在她的胸口重重地会心一击,实在蜇人得紧。

    “好了,你就将东西放下吧。”苏钰瞥了一眼那一袭红衣的莫依然,眼里有什么一晃而过,却还是淡淡地同慕染说道。

    慕染应了一声,将背上得背篓放了下来,不想这时在一旁歇息的莫依然忽然幽幽开口,“丫头,你便是楚河的妹妹?长得可和你哥哥一点儿也不一样。”

    慕染动作一顿,挑眉看着正好整以暇地坐着瞧着自己的莫一人,不知道她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是有着什么用意。

    她同苏钰对视一眼,不想又是听得莫依然继续开口,“当年你哥哥下山的时候,可是留了不少秘密,丫头,你不想知道么?”

    “什么秘密?”楚河这么冷冰冰的,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同自己说清楚,慕染听着莫依然这么说来,心中自然无比好奇,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她,期待着莫依然说出什么来,自然也是忽略了苏钰在一旁皱着的眉头。

    “这秘密,我只说与你一人听,你旁边还站着人呢,我怎么说!”莫依然又是轻轻地笑着,露着她妖媚的容颜,而一双狐媚的眼睛更像是勾人心魄一般,慕染情不自禁地凑近了她。

    “慕染。”不想苏钰这时却抓住了慕染,他的眉头又拧巴了些,摇头说道,“不要听她的将花草放下,我们走吧。”

    只是慕染此时兴致正盛,她还想知道楚河有什么秘密,日后也好在她这个兄长的身上捞点什么好处,苏钰这时忽然这么说来,倒是拂了慕染的兴致,慕染自然和不高兴,气冲冲地瞪着苏钰,慕染只道,“哎呀我说苏钰,你能别那么扫兴么!看吧,如今就是你在这里,她才不对我说楚河的那些秘密,你就走吧,这莫依然都被关了十年了,身上就算有什么能耐,此时早就已经被吸干净了,你出去,我保证,一炷香的功夫,就一炷香的功夫,我保证出来!”

    说着慕染就急急地将苏钰推了出去,苏钰很是无奈,却还是忧心忡忡地走出了长生洞之中。

    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忽视了一旁莫依然诡谲的笑容,她转过身子的时候,莫依然的面上还是只剩下那妖艳的笑意,她虚弱地冲着慕染招了招手,“丫头,你过来,我好好跟你说。”

    慕染咧着嘴吧,笑呵呵地走了过去,自然没有一点儿地防范,一边走近了莫依然,一边还乐呵呵地说道,“哎呀,我说莫姑娘,其实苏钰也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你跟他说了,也没事,反正他本来就喜欢游历四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过了,对了,你这么神秘兮兮,是不是要对我说楚河有什么怪癖呀?!”

    慕染一想到这里,心中变相的尤为地激动,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日后便拿这事来威胁楚河,让楚河不必再这么管教自己,甚至要是能换来楚河身上的什么宝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一想到这里,慕染心中更是乐呵乐呵。

    莫依然自然也是如此,她看着慕染缓缓走近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道精致的美食,而慕染真的就这么无所顾忌地来到了她的身前,想着倾听关于楚河的秘密。

    “若是说楚河有什么秘密呀……”莫依然幽幽开口,那声音很是鬼魅,“你再靠近些,我悄悄说给你听,隔墙有耳……”

    慕染一对上莫依然的眼睛,就跟中了邪一般地听话,直到他那火红的衣袖缠上自己的脖颈,慕染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九章

    原来自己那时起便已然如此在意这个丫头……忽然想到什么的陆川嘴角不由得挤出了一丝苦笑,然而他回过神来,转身之时睨了一眼身旁眉眼如画的女子,那嘴角的笑意也就愈发地勉强。

    慕染倒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瞧陆川一眼,毕竟她不过是陆川的傀儡,陆川以苏钰之性命相要挟,便是慕染心中的恨意如何滔天,此时也不过只能隐忍罢了,慕染心中念及如此,不想却也因着如此,日后倒是将自己差点儿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吃罢了早饭,陆川不知道因着什么缘故忽然不见了踪影,没了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虽然慕染心中仍旧有着几分忐忑,不明白陆川此番失踪是因着什么缘故,还是他又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不过如今看来,她至少能够喘口气。

    百无聊赖的午后,慕染静静地坐在客栈二楼的窗口假寐,只是连日失眠的她即便此时也仍旧没有半分睡意,心中仍然因着不知晓陆川究竟要干什么事情而忐忑万分,然而慕染此时心中真正惊惧的,还是苏钰的性命。

    她如今逶迤与陆川,到底也是因着苏钰的性命紧握在陆川的手中,她这才不得不被陆川所控制着,而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如何确保苏钰的安危,一想到这里,慕染的额角总是隐隐作痛,柳眉之下,是驱散不尽的阵阵愁思。

    莫依然推门而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初见楚慕染之时。莫依然心中不无惊叹,她如今虽为一介凡人,然而在她都不曾知晓的记忆力。她莫依然毕竟是红衣教高高在上的圣女,看人的眼光也自然比常人略胜一筹,然而楚慕染却是确确实实地惊艳了她。

    那样的感觉,反复时入逝水,白云苍狗,在她混沌的意识之中,都没有这样一个惊艳了时光的女子。然而偏偏这样的女子,有着这样淡漠的神情,尤其是那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仿佛看穿一切,便是她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像是自己的内心被掏空一般,不过转瞬。莫依然便不自然地撇开了眼睛。不敢在对上慕染这样冷静的眼光。

    莫依然总是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子,而后来她从楚河的口中知晓,这个女子,却是楚河的妹妹。

    难怪那样相似的眉眼,难怪那般同样沉浸的面容,莫依然犹如恍然大悟,再看慕染之时。眼里除了之前的惊叹,反而又是多了几分其他的东西。看得莫依然的面色是一脸的复杂。

    楚河唤她给慕染送了这些东西来,不过是新鲜的蔬果,莫依然不知晓楚河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她心中疑惑,这询问的话语却是说不出口的。

    莫依然本就不是好奇之人。

    尽管在知晓这楚慕染竟然是楚河血脉相连的姊妹之时,莫依然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张着嘴巴,毕竟楚河同楚慕染之间犹如陌生人的模样,莫依然自然是看在眼里,客栈之中,他们一行三人同陆川一行三人显得尤其显眼。长安城虽为帝都,然而这客栈在郊区,如此俊俏的男子与如此惊为天人的女子可不多见,诚然莫依然同楚慕染的模样也使得这客栈之中不少公子都看痴了,纷纷打探着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有些甚至还招了媒婆过来,显然是蠢蠢欲动。

    莫依然不由得好笑,然而那些人却仿佛见怪不怪,倒是使得莫依然不由得害羞起来,反而是自己小题大做似的,自然,莫依然是忘了前尘往事,对这长安城一无所知才会如此,她此时的记忆犹如一张白斩,心中自然也是如此,若是她以圣女的身份,自然也同楚河他们一般平静了。

    与此同时,莫依然自然也不会知晓,她如今这般模样单纯清丽,却也是因着她父王的作为,毕竟以她红衣教圣女的模样,在这凡间只怕也是会引起轩然大波,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莫依然这才被红衣教前任掌教将面容化作凡人模样。

    若是那圣女的身姿,只怕不比慕染差的多少。

    虽然如此,如身为凡人的莫依然仍旧对着慕染不由得泛起花痴来,因而当楚河请自己去拿了这些蔬果去见了慕染之时,莫依然自然是欣然接受。

    然而她轻叩房门这时,却不见丝毫动静。

    莫依然不由得柳眉微蹙,心中更是疑惑万分,分明她先前在厅室之中一直注视着这房间的门,慕染自吃了早饭进去之后便是再也没有出来过的,而楚河同苏钰一直在大厅之中坐着,莫依然也不好意思独自回房,而她也对楚河同苏钰之间的交谈很是感兴趣。

    所以……莫依然心中疑惑,还是耐着性子敲门,又轻声问道,“楚……楚姑娘?”是带着犹豫的声音,终于慕染的声音淡淡传来,是同她的模样一模一样的清冷的话语,“进来。”

    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然而莫依然在那一瞬间犹如跌入寒冰谷底,头皮发麻,拿着蔬果的托盘都有些不稳,只是慕染既然如此开口,她定了定神,还是缓步走了进去,然而不想却是瞧着慕染面上虽然淡淡却无法掩饰的愁容。

    这是……这是慕染姑娘独自一人的模样么?卸去了自己的伪装,这样一个超脱尘世的女子,也会有着她自己的哀愁么?!

    莫依然不明白,嘴角却已然扬起了明快的笑容,笑意吟吟地走近了慕染,莫依然的声音很是爽朗,“楚姑娘,楚公子托我将这些蔬果送了来,新鲜着呢!”

    莫依然笑着的时候露出了两腮浅浅的酒窝,她的眼睛很是明亮,却是看得慕染神色一怔。

    莫依然不知晓,她对慕染充满了疑惑。慕染却也正是如此。

    这个样子,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晓的莫依然。犹如小家碧玉的良家闺秀,慕染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她同记忆中那个残忍无情的红衣女子重合,然而她确实是莫依然。

    慕染的神色被莫依然尽收眼底,她心中自然一头雾水,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何要用那般看不透的神色盯着自己,然而很快在听见慕染清冽得如同冰泉的声音之时,莫依然终于恢复了原先的冷静。慕染说得是,“辛苦莫姑娘了。”

    “不客气。”莫依然一时之间又尴尬起来,她说完了这话之后慕染又陷入了自己的沉默之中。就像是先前在客栈的厅室之中的时候,面上是平平淡淡的模样,让人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女子究竟是在想着什么,莫依然一时之间更是捉摸不透。慕染这话是让自己走还是留。

    若说是赶自己走吧。她这个时候又忽然缓缓地起身,面色平静地未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只是若说她是留着自己吧,慕染又什么都不说,仿佛自己不过是透明地罢了。

    头皮再一次发麻的莫依然想了想,终于扯着嘴角,带着几分忧郁,还是开口。“既是如此,依然便不打扰楚姑娘了。”

    “叫我慕染便好。”慕染终于抬起眼来。柳眉微微扬起,嘴角更是露着淡淡的笑意,犹如春风化雨,吹散了莫依然方才心中的愁死与犹豫,这样的慕染,似乎又变得亲近起来,慕染指着桌角,嘴角弯弯,“莫姑娘,坐。”

    “啊?叫我依然便好。”慕染虽然仍旧客客气气,只是她身上的亲近莫依然还是感受到了,方才的局促不安似乎终于化作了空气之中的一缕尘烟,见慕染终于开口,莫依然倒是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等坐定,她想着自己方才那般模样,似乎显得有着几分迫不及待,这么想来,莫依然忽然脸一红,吐了吐舌头,羞涩的模样映入慕染的眼睛。

    慕染在心中不免愈发疑惑,这样的女子,真的是记忆力那个莫依然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慕染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便是这般所想,慕染自己都被自己所吓倒,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发出了一声浅浅吸气的声音来,只是她的声音虽然很浅,毕竟莫依然此时正坐在她的身旁,自然她方才那般声响还是被莫依然听得一清二楚,莫依然果然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慕染,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慕染,你不舒服么?”

    “不,就是这几日的奔波,又到了长安,有些水土不服罢了。”慕染轻轻摇头,止住了慕染即将告辞的动作,“依然,不知为何,我只觉得,我同你,倒是一见如故。”

    是的呢,她第一次瞧见莫依然的同时,那个红衣妖娆的女子将自己好言好语哄骗了去,然后抬起她那水袖,差点儿便是要将自己勒死了过去,许久之前的记忆历历在目,慕染这才想起之时都不由得一阵后怕。

    只是此时的莫依然自然不知晓慕染这话里有话,她觉得慕染似乎不是自己见着的这般难以亲近,尤其是在听见慕染笑着开口说着这话的时候,莫依然心中愈发的激动,她一把紧紧地扣住了慕染的双手,十分亲近地开口说道,“可不是么,慕染,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瞧见你,就像瞧见了仙子似的!我就想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呢!”

    “过奖了。”这样发自肺腑的褒奖听得慕染又是扯着嘴角,她看着莫依然,脑海之中那张说不上熟悉却也伴着她走了一路的脸庞重合,想起那个丫头也是如此的模样,她原先不知晓那丫头这般聒噪的性格从何而来,似乎她的父亲母亲都不是这般的性子,如今看来,反而是她想错了。

    “依然,你像极了我一位故人。”方才的愁绪此时仿佛不在堵着胸口,慕染笑着,那话里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便是她这般的笑容,看得莫依然更是一愣,转而露着愈发灿烂的笑容来,“是嘛!慕染,那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是啊!”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见慕染你说的那位故人!”莫依然此时倒是对慕染口中那个姑娘好奇起来,她还没有见过同自己想象的人呢。虽然她的记忆也不过是这几日的光景罢了,只不过说不定慕染口中的那个人刚好认识自己呢!

    “会的,你一定会见到她的。”没想到慕染的话忽然变得如此笃定。便是方才心中打鼓的莫依然都因着他这话而忽然坚定地相信起来,虽然莫依然并不知晓慕染口中的那位故人,却是同自己血脉相连的关系。

    “对了!”莫依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实则她是想起了一直以来便陪伴慕染左右的那位伸长如玉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毕竟陆川一表人才,嘴角又总是扬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若不是他一直无微不至人前人后都是如此照顾着慕染的话。必然有不少的媒婆是要同陆川说一门亲事的,不过他同慕染的点点滴滴看在众人眼里,众人只把他二人当成了一对。只当这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了。

    正是因着如此,不知晓有多少公子在扼腕叹息,又有多少姑娘暗地里抹着眼泪。

    然而莫依然却时不时地自楚河同苏钰的谈话之中听到一些不得了的消息。比如这位楚姑娘竟然是楚河的妹妹。又比如,其实楚姑娘同苏公子之间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不是,是不为人知的关系、

    而看着楚慕染同陆川的态度一直都是忽冷忽热,捉摸不透的,倒是她瞧着苏钰之时那般眼神,却不是能够骗人的,莫依然是愈发确定了苏钰同慕染才有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慕染。你同陆公子是夫妻么?”只是莫依然问完了这话,瞧着慕染眼眸伸出一闪而过的冰冷。神情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仿佛问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不,是她脑袋一抽,一不小心问错了话了。

    莫依然心中自然一惊,想着这下可好,同慕染之间的关系一定会跌入谷底了。

    莫依然心中还在打鼓,不想慕染忽然噙着笑,笑意吟吟地开口,然而她还没有开口,却被一句男声捷足先登,“慕染,自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人着一身青色衣衫,大步走来,手中折扇轻摇,高大的身影映入莫依然的眼眸,又是轻轻揽过慕染纤细的腰肢,却是不顾慕染微微变色的眼眸,反而同她耳鬓厮磨,看样子似乎十分亲昵。

    慕染的神色似乎显得几分僵硬,而她这般微妙的神情自然也是一一落在了此时莫依然的眼里,莫依然瞧着陆川面色极力掩饰着的愠怒,又瞧着慕染此时闲淡的模样,心中忽然无端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她也是确定了,他们这一群人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只是莫依然不知晓她那时以为自己事不关己,其实早已被牵扯其中。

    然而,等到她被迫出去之后,却也隐隐担忧着慕染的安危,毕竟方才陆川眼里那般可怕的眼神,可不像是假装的。

    果不其然,陆川将慕染逼至墙角,他漆黑幽深的眼眸对上慕染清冷的眼眸,话里呼出的气息也是冰冷一片,他恶狠狠地说道,“楚慕染,难道你忘了,当初苏籽是如何死的!”

    那样的话,听得慕染却是情不自禁地面色一凛。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漆黑而寒凉的夜晚。

    月黑风高,星光暗淡。

    慕染心中一紧,想着碰到这种时候总是没有什么好事的,可惜那该死的视力却在黑夜中一瞬间失去了方向,慕染却分明看见了身前的人影一动,慕染的心跟着一抽动,忽然想着这分明就是杀人灭口的最好时机了!

    正心惊胆战地这样想着,室内忽然大亮,苏籽点了蜡烛,信步坐到了慕染的身前。

    慕染这才安心下来,只恼着恐怕是自己想太多了。

    谁知苏籽忽然说道,“那么你呢,你究竟是谁?”

    “我……”慕染一时愕然,思索着苏籽话中的意味。

    “我是见过你的。”苏籽终于笑道,“也见识过你的口才,那时你留着利落的短发,滔滔不绝,我倒是差点儿忘记了。”

    “苏籽……”慕染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里只剩才了苏籽嘴角别有深意的笑容。

    等到了翌日。慕染盯着个大大的熊猫眼出了屋子,顺眼惺忪,一边跌跌撞撞地走着一边拍了拍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捧着食盒的宫女惊见了慕染的模样,忙跪下了身子,只是支支吾吾不说话,似乎并不认识慕染了。

    慕染也不理会,只是径直擦肩而过。

    她只是还沉浸在自己对于久远的记忆的思绪里。

    等到她终于到了苏籽的房内,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苏籽捧了一盏茶来。

    慕染大的一个大大的哈欠瞬间凝固,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二人,惊吓了好久。她终于合上了嘴巴,“苏钰,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的房间如何易主了?”苏钰挑眉,淡淡地开口。

    “这房间阳光正好。又幽静。养伤的好去处。”慕染这才想起这是自己的房间嘛,这样想着,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只是神色自若地坐到了苏钰的对面,结果苏籽递来的茶吃了一口,齿颊留香,他叹了一声,一脸的满足。

    不过在看一眼苏籽。见她的气色不觉好了许多,身手也便利了些。慕染眯着双眼笑道,“苏籽,你身子还没好,就歇息着吧,这些事情宫女们还不回做么?”

    说到这里,苏籽的眼里却闪过了一抹诧异,“你不说倒好,这样一说,我正觉得奇了,为何不觉一点痛楚?”她蹙着眉头,很是不解。

    “哦,那是我略施拙计罢了。”苏钰却浅笑着,眼里的得意不言而喻,又淡淡地看着慕染,那神情分明是在企盼着她快些来夸自己似的。

    慕染心一凉,余光偷偷地瞧着苏籽,果然看见她云淡风轻的一张脸此刻已经黑了下来。

    “多谢苏公子。”然而,苏籽却只是回了个礼,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转身走进了内室。

    “天哪,苏钰。”等到苏籽进去了,慕染这才白了一眼苏钰,“你干嘛多管闲事!”

    苏钰只抬眼看着慕染,心想这丫头是不是脑袋出了毛病,只是面上却不过是妖媚地一笑,“她身上的伤若是到现在还不好,说出去,不是要笑话我苏钰的么?”

    一句话呛得慕染是再也发不出一句声音来。

    这时候却有人叩门,说是有谁又送了一大堆流光溢彩的宝贝来,报的是慕染未曾听过的名字。慕染也不唤人进来,只是叫她把东西搁在了某个地方,忽的头疼起来。

    苏钰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慕染注意到了苏钰的眼神,没好气地说道,“别看着我,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情,要不是你那一日在朝堂上忽然说了这样的话,那些大人们会争着来巴结我么?”

    苏钰眉眼一动,慢悠悠说道,“我倒不觉得,这哪里有什么不好的?”那语气就跟说“不客气”似的。

    慕染撇了撇嘴,不想再理会,苏籽却在这时候走了出来。

    辰时刚过,日头也不深,慕染却捂着嘴巴,瑟缩着身子,看着眼前的一片荒凉,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果然是被翻出来了!”话语里听不清究竟是和情感,臭气熏天,荒凉遍野,她只是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被雾气笼罩着的深处。

    慕染起初还有些犹豫,却也只能拉着苏籽的袖子,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闷声闷气地说道,“这儿究竟是哪里啊?”

    “是林家的祖坟。”苏籽的话使人不寒而栗。

    终于到了童家老祖宗的坟前,看着一地的脏乱,爬上了青苔的石碑此刻正凄凉地倒在一旁,泥泞遮盖了碑上的字迹,看上去这一片场景甚是狼狈。

    慕染不明所以,却在看到了裸露的棺材之时吓得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里大喊着,“我的妈呀!”

    苏籽却不感到害怕,只是轻轻地握着慕染的手,云淡风轻地说道,“好了,没事了。”

    慕染这才放下了自己的手,心惊肉跳地看去,棺材被合上,这才让她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些下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慕染这才放下了自己的手,心惊肉跳地看去,棺材被合上,这才让她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些下来,不过看着依旧神色如常的苏籽,慕染还是不禁问道,“我说苏籽,那么可怕的东西,你都不怕的吗?”

    “你也信迷信?”苏籽有些好笑地看着慕染,眼睛却只是打量着那一副上好的棺木。

    百年的岁月,若不是这些日子被林浩然派人翻了出来,又经过风吹雨打,恐怕依旧崭新得如新作的一般,不过就是这样看去,那些肮脏的泥土也盖不住这一副棺木的光芒。

    苏籽的眼前忽然一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她双手合十,拜了一拜,便顾不得地上的泥泞,蹲下了身子,往棺木的周身抹去,好似触到了什么,只听得轰轰烈烈一阵响动,那一副棺材忽然凹陷了下去,露出了通往地底下的石阶。

    慕染惊得哑口无言,这般离奇的景象,她从未见过,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不过看着地底黑漆漆的,她脚步一顿,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着,“童……苏籽啊……”

    “你真的不过来么?”苏籽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竟然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支蜡烛来,侧身看着慕染,嘴角含笑,不过慕染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是怎么的诡异,只觉得双腿直打着颤儿,却还是欲哭无泪地攥紧了她的衣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不大的陵墓。空空如也,只有几案上摆着的几本泛黄的书。

    上面是看不懂的字眼,慕染只觉得索然无味。放下了书来。

    “大伯曾经说过,太爷爷的祖坟是童家最安全的地方,他是必定要将林浩然叛乱的证据放在这儿的,只是究竟会放在哪儿呢?”

    “藏东西的地方还能有哪里!”以慕染的经验,扫一圈这块陵墓,不用脑袋想想都知道。

    “墙壁,还有地板。”苏籽了然。双手轻叩石墙,听到的却都是沉闷的声响,慕染也是趴在地上摸索着。只是全都已然无所获之后,慕染的眼睛终于凝视着桌下的那块地板,她本来想抬了桌子在一旁,只是他却纹丝不动。她瞪大了眼睛。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毫无所获。

    这桌子有古怪!

    苏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将将桌上的书全都搬开,终于发现正中间的一本书死死地依附在桌子上,只不过在那一本书的正中央却是透明的如同琥魄一般的透明。

    慕染覆手上去,分明是坚硬的有什么抵在自己的指尖,慕染不明所以,抽开了自己的手。就是在那一瞬间,一道紫蓝色的光从那块琥魄上略过。有什么浮现了出来,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这东西,慕染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出来。

    苏籽也是若有所思。

    慕染倒是不信这个邪了,又抬手尝试了起来,依旧是如此,那一道异样的一闪而过的光让她愈发的郁闷。

    她忽然是想起了什么,与苏籽面面相觑。

    “指纹识别器?!”她与苏籽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那么高档吧?!”那一刻,慕染实在觉得难以接受,拿自己的眼睛凑了上去,专心致志地观察了起来,却还是说不出究竟是哪儿出了端倪。

    苏籽伸出手来,凝视着自己雪白的肤色,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手指覆了上去。

    一道红光忽然亮起,如同耀眼的火光,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桌子忽然大动,慕染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只是那桌下的石板忽然大开,露出了里边匣子。

    “真的假的!”慕染实在是难以置信。

    只不过当苏籽拿到了证据的时候,慕染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会心一笑。

    “不过这个究竟是什么?”苏籽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嵌在匣子里的一本书,纸张发黄,似乎有一定的年代了。

    根据慕染的经验,她不禁兴冲冲地说道,“该不会是武功秘籍什么的吧!”

    “真有这种东西吗?”苏籽小心地将那本薄薄的小册子拿了出来。

    “指纹识别器这儿都有,为何还没有武功秘籍?”慕染今儿个算是什么都见识到了,如今也是见怪不怪了。

    苏籽在这时翻开了那一本小册子,竟然只有一页,她只看了一眼,忽然停住了呼吸,那张纸从手中滑落,轻飘飘在空中盘旋了好久,终于落到了地上。

    “我们真的不能染指历史么?”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慕染只仰躺在床榻上,睁大了眼睛等着头顶上的一帘床帐,却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真奇怪,这究竟是什么朝代我也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命运,就算我们介入了又如何?”

    “都只是命罢了。”苏籽一惊从先前的惊愕中恢复过来,此刻她握着林浩然的把柄,这才有了稍稍的安定,纵然那本小册子上几句匪夷所思的话如同组训一般令人费解,苏籽却不再想着此事,能改变历史也好,失败也罢,她只想着用林家一家大小灭门换来的证据狠狠地报复林浩然。

    慕染看见了苏籽眼里的寒光,心下了然,却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苏籽坐在床边,褪下了衣衫,只是透过铜镜看着身上的伤痕,苏钰果然是医术高明,先前的伤痕已经全然褪去,一些严重的也不过只是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疤痕而已,那些痛楚也消失不见,苏籽的眼里却不见半点喜悦。

    慕染一时有些尴尬,只是绞着手犹豫着说道,“苏钰他……苏钰他并不知道你……”

    “我明白,”苏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浅浅地笑着,只是那笑容看在慕染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寒冷,她一边翻看着沈疏一一罗列的林浩然利用国库如何干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证据。书中也写着他是如何用了传言中的仙药企图谋害皇上的事实,只不过除了这些,苏籽却没有想到,林浩然的心机竟然如此深重,那些被滋养在黑暗里的茁壮的秘密此刻铺天盖地涌来,忽然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越是看着。心里越是寒凉,就像是身处寒冬之中。

    慕染没有看过书中所写的内容,不过她却也知道肯定不是写了什么好东西。不然苏籽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苏籽,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苏籽的手上,轻轻地交握着。慕染不由得说道。“苏籽,我们还是将尽快将它交给皇上吧,免得夜长梦多。”

    然而,苏籽却是轻轻地摇了摇脑袋,“不行。”她的眼里似乎打转着泪花,“我一定要知道,林浩然究竟对我们干了什么,他究竟对林家干了什么!”如此决绝的眼神。慕染之前从未在苏籽的眼里看过。

    在她的心里,苏籽一直是处变不惊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过,原来一场磨难也是会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的。

    一想到这里我,慕染的心忽然有些隐隐作痛,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只觉得无尽的难过向她袭来,心中是可怕的压抑芷晴。

    只是自己究竟在难过些什么呢?

    慕染不明白,她撇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时苍白的可怕。

    苏籽挑灯看了许久,直到慕染起身送来了宵夜之时,她却还没有上了床榻之上,慕染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夜深了。”

    她终于合上了书本,放在枕下,那眼神却是愈发的深了些。

    “慕染。”苏籽的声音忽然有些沙哑,往床里边缩了缩,“你更与我一块儿睡吗?”

    慕染自然是欣然饮允的。

    大被同眠,两个人头碰头并排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只是都睁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慕染忽然说道,“其实我刚开始到这儿的时候,我记得我不是到了林家的。”

    那般疼痛的记忆,虽然只有一刹那,慕染却是真的要忘记了。

    苏籽微微侧过脑袋,眼神里有些淡淡的疑惑。

    具体是什么,慕染也既不真切了,她只是淡淡地说着,伴着久远的回忆,“我是真的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似乎是出现在了一个洞房之内,有谁拿了一把剑刺在我的胸口,好模糊的记忆,有时候我也在想,那究竟是否只是我的一场梦。”

    “慕染……”苏籽眼神有些闪烁,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嗯?”慕染也侧过了身,看着苏籽闪烁的眼神。

    “没什么。”苏籽想了想,却只是浅笑道。

    慕染也不在意,只是皱了皱眉,“你说,那本册子上写着我们只要在这儿死了,就能回到原点,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苏籽却笑着,这么多天,似乎唯有这一丝笑意才显得真实。

    “不行,不行!”慕染连连摇头,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要是不行怎么办,那我不是又白死了一遭,再说了。”她说着翻了个身,仰面望着头顶的一方世界,“我现在觉得这里还是挺好的,我有点舍不得了,若是我真的要离家了,我应该会很伤心吧!苏籽你呢,你想留在这儿吗?”

    慕染没有再看苏籽,不过再问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自己真是好死不死竟然还会问出了这个问题来,苏籽在这儿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当然是不想再留下这个鬼地方了吧。

    “我不知道。”不过苏籽却只是淡然地说道,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慕染不提及的话,只是她以为她恨死了长安,恨死了那些黑暗的回忆,不过就连自己都惊讶着内心的混乱,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某个人的身影。

    真是可笑,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他呢?

    只是那些在扬州的日子里,若不是他日夜伴着自己。逗自己开心,恐怕那时的自己早就这样死掉了吧,苏籽想着想着。忽然有一行清泪划过。

    她忽然抱住了慕染。

    “慕染,我是孤儿了。”声音越来越低,苏籽就这样哽咽着,渐渐地睡了过去。

    慕染不敢动弹,生怕是惊扰了她,心里却想着,其实苏籽也是脆弱的。她真该有人好好疼爱才是,可是自己怎么会想到某个人那小子呢!

    不过那家伙现在恐怕正遭着爷的责罚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她回家之后。一大家子人围着她嘘寒问暖的模样,还有大舅母二舅母刻薄的话语以及奶抹着眼泪的样子,就连她自己也不觉得,一抹笑意就这样挂在了嘴角。

    等到了翌日。慕染起了一个大早。苏籽却还是在熟睡着,或许是因着她累了。

    慕染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便在屋外的回廊上溜达着,却还是碰见了苏钰,她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苏钰,你这么早来这儿干什么?”

    “可真是健忘!”苏钰不满地嘟着嘴。轻摇着手中的团扇,嗔怒着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我?!”慕染左顾右盼,见偌大的回廊没有半个人影,这才指着自己问道,“为了我什么!”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苏钰甚是不满,拉着慕染就朝着僻静的一角走去,原来他是为了林晖而来。

    林晖自从被从太子府带了回来,便恢复了之前的痴傻,不见丝毫的杀伤力,也不劳烦苏籽的箫声了,只不过没想到苏钰却不知何时对他体内的蛊感了兴趣,似乎不治好他不罢休一般,三天两头总是要来谢水轩走一遭的,甭管慕染在不在。

    林晖此刻还在呼呼大睡着,丝毫不觉有人正在接近,身上的被子也早就被自己蹬掉了一大半,半张着嘴巴,不时还打着呼噜,煞是可爱。

    慕染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晖,乐得她一把奔了过去,两手托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不时地把玩着他有些婴儿肥的肉嘟嘟的脸蛋,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苏钰幽怨的眼神。

    身子被人一把拉过,慕染一个趔趄,猝不及防地倒在了苏钰的身上,鼻子抵着他结识的胸膛,没想到这家伙长得如此柔媚身子却这么结识,慕染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自己的一张脸压着他的胸,慕染只觉得现在自己的五官已经如同平底锅一般了。

    “黎慕染!”苏钰却不顾慕染的挣扎,只恶狠狠地说着,“你是不是也忘记了那时我在太子府对你说的?”

    他这么一说,慕染寻了个空挡,终于从苏钰的魔爪之下挣脱了出来,不过看着苏钰有些抑郁的眼神,慕染两眼一翻,苦思冥想着,却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却不安地看着苏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钰是愈发的气愤,这个小蹄子,看来是真的把自己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忽然将手扣在慕染的后脑上,让她不得不逼近了自己,慕染挣脱不得,却也知道苏钰的好手段,只能继续面红耳赤地盯着她那张绝美的容颜。

    “你去上坟了?”苏钰的一下子闻到了慕染身上的气息,尽管她昨日已经洗了三回的澡,还撒了玫瑰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慕染闻着苏钰身上好闻的香气,还有她齿间极具诱惑力的芳香,一时间有些醉了,只觉得身子飘飘忽忽的如跌入云端一般,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处了。

    她只觉得有什么缓缓地凑近了自己,又有什么轻轻地滑进自己的唇中,与她的粉舌纠缠在了一起。

    “天哪!”慕染的脑海里瞬间闪现了这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极力想要从云端挣脱出来,无奈她不知究竟是这怀抱太温暖,还是因了这吻太过诱/人,她到最后只能无力地反抗着,似乎是陷入了这温柔之中的迷障之中。

    其实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无奈此刻实在是身不由己,陆川腹黑的一张脸此刻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慕染似乎想要对她诉苦,只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苏钰魅/惑的吻给勾了回来。她似乎陷进了苏钰的阴谋之中,无法自拔。她又想起了西门庆与潘金莲的故事,心里期盼着陆川你个武大郎。卖完了烧饼就赶紧回来,你媳妇可是马上就要**了!

    幸亏林晖在这个时候终于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抱着被子起了身,只是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过他也不明白这二人究竟是在干什么,只是揉了揉鼻子。忽然觉得鼻子里痒痒的,就这般打了一个震天的喷嚏。

    也就是这震耳欲聋的声响,让苏钰不满地皱着眉。松开了捆着慕染腰肢的手,只是蹙眉看着这个傻小子,心里思忖着用什么毒死他才好。

    慕染终于觉得自己解脱了出来,一下子推开苏钰。大口喘息着。怒气冲冲地瞪着苏钰,恨不得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过去,不过看着苏钰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慕染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海里只回忆起他那毫不留情的恶毒手段,却还是悻悻地放下了自己即将要举起的手,只是一脸憋屈地说道,“我说苏钰。不带你这么玩的吧!”

    苏钰舔了舔嘴唇,似乎心情大好。拍了拍慕染的脸蛋,“没想到你这丫头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嘛!”

    一句话说得慕染不争气地又红了脸,只在心里默默地说着,“陆川,我对不起你啊,等我见到了你一定会主动去跪搓衣板的!”

    不过再抬头看着春意盎然地苏钰,慕染是欲哭无泪,只是双手合十,求饶,恨不得阿弥陀佛了,“苏大哥,我求求你放过小的吧,小的是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啊!”

    “锦衣玉食惯了,换换口味,觉得粗茶淡饭也不错。”苏钰却只是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更何况,方才你还不是很享受的么?”

    “你……”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慕染有苦道不得,指着苏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忽然,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气哼哼地看着他,“说吧苏钰,你是对我下了yao对不对?”

    苏钰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慕染一跺脚,她早知道像她这半年自制力这么高的人怎么会着了苏钰的道的,定是她给自己下了药,她才会这般的“恬不知耻”,慕染推了一把苏钰,也不管他如何,撇着嘴跑开了。

    慕染看着她在自己的眼里快速消失的背影,眼里似乎有着淡淡的失落。

    “好了。”等到慕染终于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他终于转过了身子,一脸暧昧地笑着看着依旧盘腿坐在床上的林晖,轻轻地摇着手中的团扇,“我们的童琖小朋友,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说着他翻了翻身上的瓶瓶罐罐,若有所思地说道,“让我瞧一瞧,今日你是要试试什么药才好呢?”

    林晖赫然瞪大了双眼,嘴角似乎有些抽搐。

    而等到慕染红着脸跑回了谢水轩的时候,却同三儿撞了个满怀,三儿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实在是费解地看着慕染,“慕染,你发烧了?”

    “不,”慕染气喘吁吁地坐下,又灌了一大口的水,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却依旧不掩脸上的怒气,“我是发疯了!”

    “看出来了。”三儿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知道!”慕染越是想着越发觉得可气,“方才苏钰那家伙竟然在我身上下毒,天哪,我同他那么好的交情,他竟然还这般……”

    “下了什么du,要不要紧?”慕染这样一说,三儿也不免紧张起来,上下打量着她,都说苏钰的毒无药可救,她可不想慕染出事。

    不过一说到这个我,威严忽然反应了过来,差点儿漏嘴说了那等事情,只是支支吾吾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自己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果真?”三儿却是将信将疑。

    “不然我早就同苏钰拼命了!”慕染却是嬉笑着,模样却又三分勉强,“苏钰还是念在我与他的面子上,只是玩笑罢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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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重生,如玉医坊的生意本就与别处不同。 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选择在哪一刻醒来? 不同的单元剧组成,女猪脚和男猪脚是不会变滴。 不一样的行医之路,不一样的重生故事。 =================================================================== 已有正连载作品《田事未央》,穿越女的青云之路。如玉医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玉医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玉医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