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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莯     如玉医坊txt下载     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八十六章 千钧

    白若馥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即使此时停下了抚琴的双手,她也有些喘不上气来,面色惨白之间,模糊的视线里,之间慕染缓缓走了过来,有什么扎在自己的头颅之上,微微的刺痛之后,白若馥的眼前终于逐渐清明起来,而视线对上慕染一双清冷的眼眸,她心头一颤,忽然面颊绯红,似是带着几分羞涩。

    “慕染,我……”她真没用,不过只是抚琴片刻,便穿不上起来,紧张成了这副模样,白若馥以为自己是因着紧张才呼吸不畅。

    慕染瞧着这丫头如此,冷漠的眉眼之间也不知晓想到了什么,不过低头瞧着年轻的女孩不谙世事的眉眼,想着她似乎并没有因着方才的事情而感到丝毫的怀疑,她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轻声开口,“不是你的缘故,是这把琴戾气太重,险些害着了你。”

    方才因为六弦琴的缘故,叫白若馥吸收了不少仙气的同时,竟然也叫苏籽吸了去,差点儿使得苏籽从那鼎炉之中解脱出来,慕染放弃了以六弦琴为引,拖延苏籽化为人形的时间的打算,不过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愈发的棘手。

    而白若馥瞧着慕染如此,面上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欲言又止之间,不过瞧着慕染面上的清冷,她也只能将自己心中的话咽了回去,愈发不知晓是该说些什么,只听得慕染又是淡淡开口,“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方才一直处于尴尬与羞愧之中。听着慕染这般说来,白若馥这才发觉原本窒息的感觉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她点了点头。却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也罢,若馥,我再教你一首曲子吧。”慕染明白此时不能再依靠六弦琴,好在她之前被担心以六弦琴的威力,白若馥一个区区凡体一次两次还能有所庇护,次数多了难免会经受反噬,好在她之前有着自己的考量。现在才有二手准备。

    而一听到能弹新曲的白若馥此时眼前一亮,看着慕染的眼睛更是露出了愈发渴望的模样,见慕染的嘴角扯着一丝默契的笑意。而慕染此时也缓缓将身后的曲谱拿了出来,又说道,“若馥,你把琴给我。我帮你调弦。”

    白若馥心中远兴奋。迫不及待地将她那把原本就视若珍宝得古琴递与了慕染,而自己对那几张曲谱却是爱不释手,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白若馥自然是没有瞧见,慕染不动声色地将几率清香撒在了这琴弦之中,这清香历久弥坚,久久都不会消散,而其中的香气不仅能够调养白若馥的身子。更能抑制苏籽,慕染自有自己的打算。

    当初白夜瞳同莫依然之间的纠葛。是从见到白若馥开始,她本以为白若馥是一个表面清纯内心蛇蝎心肠之人,而如今看来,她却并非如此,反而有时候天真得令人心碎,她如今差点儿被苏籽霸占了身子,更显得尤其的可怜。

    慕染定了定神,想着毕竟能够再压制苏籽一段时日,而如今苏籽这般下场,同她打过交道之后,慕染更确定苏籽不会做什么事情,她心中对苏籽放了心,便开始担心起了莫依然同白若馥日后的相遇,莫依然是因着白夜瞳同白若馥之间的相爱而心声恨意,所以只要让白夜瞳不见到白若馥,事情看起来会容易许多。

    又或者说,让白夜瞳在见到白若馥之前已经爱地莫依然爱得无法自拔,虽然慕染觉得后者似乎并不可行,她不是没有暗中观察过白夜瞳,只是他的这位师叔一直以来都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而他的视线虽然不时停留在莫依然的身上,只是那样的眼神并非含情脉脉,却是带着疏离的怀疑,还有莫名复杂的眼神,便是慕染也无法看透。

    若是以往的生意,对于慕染而言,这并非是一件难事,只不过如今她自己尚且在陆川的束缚之中,身不由己,而想来陆川也早已谋划着白夜瞳同莫依然之间的相识相遇,陆川的心思是慕染所惧怕的,她不知道陆川究竟想要干什么,所以心中才愈发忐忑。

    同白若馥告辞之后,慕染仍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然而她并不知晓一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还未出了白家的门,陆川同白夜瞳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他们二人一起来了白家,看得慕染不由得一惊,虽然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陆公子,白公子。”白老爷老远就迎了出来,再瞧见陆川身旁不是苏钰或是楚河之时,面上更是笑靥如花的模样,虽然大腹便便,不过神情也显得愈发慈祥,又是对慕染微微一笑,慕染也是盈盈欠身,心中却是不免惊骇,难不成陆川是要设计白夜瞳见到白若馥了么。

    慕染心中一惊,视线落在并未有什么表亲的陆川的身上,他的眼神也就显得愈发的冰冷,然后便是听得了陆川的声音,“陆某同白兄叨扰白老爷了。”

    白老爷对陆川的到来还是很是欣喜的,撇开上一回因着苏钰而造成的不愉快不谈,他赞许的目光落在白夜瞳的身上,与此同时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原本对陆川便很中意,只不过第一眼就知道陆川同楚慕染伉俪情深,他自然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打算,不想这一回陆川带来的白衣公子却是仪表堂堂,气场强大,便是白老爷见多识广,对上白夜瞳的眼睛都不由得一颤,这个面上温润如玉眼里却不怒自威的男子,有着天生身为王者的气场。

    慕染看得出来,白老爷对白夜瞳很是满意,他此时已然是拿看女婿的眼光看着白夜瞳了。

    所以当白老爷忽然开口,试探着问道。“白公子这般人中之龙,谁能嫁给白公子,当真是福气。”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白夜瞳倒是爽朗一笑,也不避讳,“大丈夫志在四方,夜瞳尚未成家。”

    这下,白老爷倒是笑得更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夜瞳虽然这话说得无意。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此时成家立业的事情,然而慕染听着他这般说来,心中却是不可避免地微颤一下。而他得视线落在了一旁陆川的身上,在对上陆川那双漆黑幽深的眉眼之中一晃而过的奸诈之意,她心中的不安也就显得愈发强烈。

    陆川这般危险的神情,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然而许久之前的陆川。分明不是这般模样的。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刚过及笄的小姑娘罢了。

    那时她被师兄们戏弄。她忽的想起了师兄骗了自己的,喝了那般烈性的东西,那时她便觉得古怪,那般的东西,似乎是酒,这般的烈性,只是他荣宸却是笑着,“什么酒。不过就是有些烈罢了,可是从西域来的好东西呢。不大碍的。”她这才犹豫着吃了进去。

    慕染可算是明白, 那个家伙,分明是欺骗了自己幼小的心灵!

    在心里将荣宸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慕染这次啊稍稍清醒了些,垂着咸咸的冷风,只是他的脸颊是愈发的通红,脚步也有些发颤。

    这时候忽然觉得一阵温暖,驱赶了夜晚的寒意,慕染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些,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冷漠得毫无表情的脸,她心中纳闷,只是忽然伸出了手来,狠狠地捏了陆川的脸一把,“这面具做的,跟陆川真像!”

    陆川虽然吃痛,却是任由着他拉扯着,不过眼神却是愈发的阴暗了下来。

    不过慕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错了,一下子又大惊失色,在陆川的怀里却是双手合十,连连恭敬地摆手,“陆川大人,我错了,您请大人有打量,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何错之有?”这般稀奇古怪的话倒是把陆川逗得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只是将袄子裹紧了些,陆川这才淡淡说道,“总是让人这么操心。”

    语气里却没与丝毫的责怪之意,反而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的味道。

    这话说的慕染高兴,虽然她十有**也是未听见的,不过慕染却忽然嘿嘿地嬉笑着,“陆川,没想到你桃花如此泛滥,这么快就有人来勾搭你了,厉害!当真是厉害!”

    这丫头,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陆川还在纳闷之际,却忽然被慕染一把推了开,她的脚步踉跄着,只是那气势却不弱,“陆川,你是我的!我才不会让别人抢了你去!”

    只不过慕染一说完了这句话又无助地瘫坐在了地上,只是嚎啕大哭,“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是如孩童一般手足无措的模样。

    陆川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蹲在慕染的身前,将她滑落的袄子提到了肩上,就这样在夜色里紧紧地搂住了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只是这时的慕染却只是将口水落在了陆川的身上,自己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陆川似乎有些无奈,却还是将她横抱着,送回了房间里去。

    等到慕染终于在翌日一觉醒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依旧模糊。

    三儿赶紧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有些嗔怪道,“酒性不好,只顾着逞能,这会子遭罪了吧!”

    慕染只是咧着嘴笑着,并不说话,要她说什么?她总不能是被人算计了,这酒是被人骗了才喝的吧!

    不过慕染忽然有些奇怪,她最后的记忆分明是在庭院之间的台前的,如何一觉醒来,便是在了房中了,“我是如何来的?”

    慕染只问道。

    “竟是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三儿道,“昨儿个横冲直撞地进来,还吐了我一身,莫要在这里装傻充愣!”

    “真的么?”慕染挠了挠脑袋,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三儿了。

    虽说三儿不过是个婢女,不过在慕染的心中不是这般想的。

    三儿倒是无所谓,反正慕染也没有真的吐在她的身上。若不是陆川交代了她,她也不想要撒谎的,只不过慕染这丫头吐了陆川一身。这倒是真的。

    快速地伺候了慕染洗漱,慕染一拍脑袋,她这才想起了昨天夜里晕倒的苏籽来。

    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的病是装的如何了,可是叫苏家的众人发现了?

    还是继续以精湛的演技来博同情?

    为了表示姐妹情深,慕染想着自己还是要过去一番的,便让三儿帮自己找了一个还算是素净的小礼物,便去寻苏籽去了。

    慕染料想的果然不错。苏家三姑娘的本事果然是练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

    只见她抹着眼泪,只 泪眼婆娑地说道,“老祖宗。都是念薇的错,念薇不该在如此的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雅的事情,念薇真是该死!

    “傻孩子。”因着苏三郎的归家,那一日苏籽毁了马车的事情她早已是抛之了脑后。尽管苏籽昨日晚上确实是不雅只是好在月黑风高。也没被人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倒是平添了几丝风韵。

    苏家主母心里的怒火早已是烟消云散,只是劝道,“你又何必自己与自己怄气,如今我也未责怪你什么的,若是被人家看了去,当真以为又是我施了家法!”

    想来这已经是苏家主母最和蔼的语气了。只是在旁人听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没与让你哭。你有什么可哭的,真是丢了苏家的脸面,毁了我的名声。”

    苏籽是一下收住了眼角的泪水,不再哭泣,只是哽咽着说道,“是……是……老祖宗,慕染知错了。”

    苏家主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我并非是打你骂你,也不是想要你如何,自是如今我老了,这苏家不是你们几个小辈撑下去的!我这个老太婆是知道三姑娘你长袖善舞,只是咱们既然似苏家的人,便是尊贵的身份,又如何在人前抛头露面,更何况还是学着那些西域之人?不是丢了咱们呢苏家的名声,也是丢了洛城的名声?”

    是尽量和颜悦色的长篇大论。

    苏籽听了百日,总算是听懂了。

    四字箴言,跳舞,丢脸。

    然而,苏籽却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在陆川面前使劲了浑身解数,他却依旧神色自若,似乎根本就不知情一般。

    他压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苏籽瞬间只觉得心碎一地。

    然而,她还是想着或许不过是月黑风高的缘故,陆川定是没有看清自己的面容,才是这般的冷漠,或许当他看清楚了之时,一切便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的,一定是这般,她如今已经不是自信,而是自恋了,所以才会这般的笃定。

    慕染来了苏籽的房内之时,只觉得一道阴狠的目光直射而来,不用看,自是苏籽无疑了。不过慕染却还是僵硬地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便只淹没在了人堆之中,避开了苏籽的视线。

    苏家主母却忽然在这个时候说话,“怎么女儿都这样了,三郎还不回来!”

    那晚宴本就是为他的归来,谁知却未见到了苏三郎的身影,甚至就连几日早上也未见到直叫苏家主母蹙着眉头,“三郎究竟是哪儿去了?”

    “回老太太。”还是张氏毕恭毕敬地回了话,“苏家的胭脂行向来是苏家的主心骨,只是连日里却亏空了不少,恐怕三老爷是去了这件事情罢!”

    “生意比家里人重要么?”苏家主母一听这话,却是愈发气得不可遏,“将三郎从店铺里叫回来,就说她亲闺女病了,就等着她救命!”

    慕染神色微怔,想到了陆川的同时,却不想竟然还能想起苏籽当初那些斑斑劣迹,这么想来,似乎自己第一眼见到苏籽的时候,她便已经能够将假装柔软的本事炼得炉火纯青,倒是许久都没有方才那般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模样了,虽说慕染并未瞧见苏籽此时真正的相貌,不过听着当时她如同泼妇一般的声音,想想也是**不离十了。

    想到这里,慕染又是冷笑一声,回过神来,正如自己所料,陆川此时声音愉悦,似乎是故意调笑自己的好兄弟一般,“我瞧着白老爷的令爱温婉可人,小家碧玉,倒是不错。”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又是爽朗地大小几声,饶是眼前之人是白夜瞳,此时听着陆川这般说来,忽然也是微微不自觉地红了脸,声音也随之轻了下来,不着痕迹地微微瞪了陆川一眼,只听得白夜瞳低沉的声音如是开口,“陆川,你胡说些什么?!”

    “怎么,向来彬彬有礼的白公子此时难不成是害羞了?”陆川见着白夜瞳如此,声音之中戏谑的意味反而更足,听得白夜瞳微微眯起眼睛,反而拉着慕染挡枪,“我说陆兄,当着嫂子的面夸别的女子,也不怕嫂子吃醋么?”

    慕染听着白夜瞳这么说来,倒是极力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天知道她多么希望陆川能喜欢上别的女子,这般她自然也能够轻而易举地脱身,而不是如此被陆川禁锢在身旁,然而陆川听着白夜瞳这么说来,嘴角的笑意反而按捺不住,几乎是急不可耐地一把揽过慕染纤细的腰肢,将纤瘦的姑娘拉入怀中,“自然,慕染是信我的。”

    他话里的自信听在他人的眼里不免使人有些羡艳,不过慕染的面上仍旧是那般波澜不惊的神情,即便此时陆川这般开口,她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来,微抿的薄唇更没有多说些什么,却也是没有否认陆川的话。

    不过这般情形看在白老爷的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了,之前这位楚姑娘分明否认了他同陆川之间的关系,后来又来了那位苏公子,看样子似乎苏钰同楚慕染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陆川同楚慕染又是如此亲昵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白老爷此时愈发混乱,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在陆川并不准备多留,他掐着这个点来白家,一件事情是为了接慕染回去,还有一件便是让白夜瞳先见见白老爷,让彼此能留下个好印象,若是白夜瞳能够在巧合之下瞧见白若馥便是再好不过,如今交谈了一会子,陆川并不准备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去了。

    等到出了白家,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细微的神情并没有落入陆川的眼里,慕染与此同时也掩饰得很好,她心中倒是庆幸陆川的深谋远虑心思缜密,只不过她还是有点儿后怕,陆川对这家事情计划地越多,说明计划越不可能发生错误,而她想要趁机推翻陆川的一切,也就显得愈发困难。

    更何况她如今知晓了苏籽的事情,慕染并不能够确定陆川知不知晓苏籽的事情,她心中自然希望陆川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只不过这的有那么巧的事情么?慕染想到这里,心下已然凉了半截。

    路上却又是听得陆川忽然对白夜瞳淡淡开口,“夜瞳,你确实该成家了。”

    白夜瞳脚步一顿,在听见陆川的话之后忽然微微皱着眉头,他不明白自己在听见陆川所言之后从心底涌出的排斥感从何而来,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的感觉衣服啊强烈,后来见到莫依然之后,简直就像是有什么在自己的体内不断叫嚣着,只不过白夜瞳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模样。

    只是在听见陆川这般提及之时,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情不自禁的不耐烦,“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说完了才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了,白夜瞳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是一时语塞,发现自己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不过脑海之中随之浮现的却是莫依然的身影,怎么会,他不是讨厌极了这个女子!

    仿佛看清了白夜瞳心思的陆川此时扯了扯嘴角,却并未多言,不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就揽着慕染走开了。

    陆川不在意,慕染却是将白夜瞳方才过激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七章 婚约

    阿洛是真的不知晓白卿就这么失踪之事,而她瞧见慕染蹙眉凝神思考的模样,自己也不觉拢着眉头,阿洛这才惊觉,白卿是真的消失了。

    而这一切,同恶人谷中惯常的恶作剧毫无关系,白卿自小生活在恶人谷之中,从未沾染江湖,只是这回她无缘无故地失踪,让人很难不去不想,这是一桩阴谋。既然主意打到了恶人谷的身上,阿洛的嘴角反而泛起一丝浅浅的却很是阴险的笑意,看起来,似乎有些人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不过这么一来,阿洛倒是真的想起了一些过去很久的往事,正是他同白卿在扬州之时发生的事情。

    “我倒是许久没来临川了。”阿洛扬起嘴角,“临川是个好地方。”那时阿洛才从县太爷的追杀之中领着白卿逃脱出来,白卿担惊受怕得要死,只是白卿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说出了那样得话来,而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要拉着白卿逛街了。

    白卿却是嘴角抽抽。如今出了这等大事,他们早已经成了县太爷通缉的对象,大街小巷皆是贴着捉拿他们的告示,她之前住了客栈,也是掩面易容,小心翼翼。若是大张旗鼓地在街上逛着,只怕是凶多吉少。白卿退后几步,笑容讪讪。

    “怕什么。”阿洛只是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步至床前,毫不客气地霸占了白卿的床铺,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白卿睁大了眼睛,谷主大人。这谁的床呀!无奈,白卿只能打了个地铺,凑合了一夜。到了翌日。简直是腰酸背痛,他还是被阿洛一脚踹醒的。简直是不懂怜香惜玉。

    匆匆收拾了一番,等到阿洛领着他出门,也早已经日上三竿。白卿不忘带上她自制的很是简陋的面具,出门在外,还是低调得好。

    却不想有什么自眼前掠过,“这面具倒是精致。”阿洛说着已然摘下遮着白卿半张脸的泛着银光的面具。那一刻,白卿娇俏的一张脸已然是暴露在了日光之中。妈呀这不摆明了要人来捉她么!

    白卿倏地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满街的告示。他被捉拿简直是分分钟的事。“白卿。”阿洛却忽然贴在白卿的耳边,他清凉的气息扑在耳际,时而温热时而冰冷。白卿不争气地红了脸,恍恍惚惚只听得阿洛说道。“你这般模样。看你的人,倒是更多了。”这么一听,听者中了邪一般一下子放下了手。 客栈之外的街市,人来人往,热闹得紧。

    而前一日还贴满了大街小巷捉拿自己的告示此时竟然凭空消失,白卿微微张着嘴,四处环视,确实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也并未有人看着自己。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他们初至临川的第一日,风平浪静。白卿似乎明白阿洛为什么会是这恶人谷的谷主了。“阿洛。你好厉害呀!”白卿发自肺腑。

    “你不打算好好玩玩么?”阿洛只道,咧着嘴吧笑着,是一副很是自豪的模样,正扑闪着眼睛兴奋地看着白卿。

    的确,白卿早已是玩性大发。她早已看穿了阿洛的想法,如今既然跟着堂堂谷主,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如此想来,白卿是已然将先前所经历的危险早已经抛之脑后。

    既然阿洛都不急,那他还急个屁呀!想到这里,白卿已然咧着嘴,嘿嘿地笑着。她还不知道,这扬州的街市,竟有这么多精致美味的小食,竟有这么多令人爱不释手的小玩意。她不亦乐乎,玩了一路,吃了一日,等终于摸着自个儿圆滚滚的肚子,瘫坐在一处小食店的椅子上懒得待动之时,天色已然昏沉沉暗了下来。

    阿洛顺势坐在了她的身旁,折扇伴着微风,轻拂在白卿的面上,真真惬意。

    “附近的月仙楼,有兴趣么?”阿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个名字听着似乎很像是风月之所,白卿虽然从未去过,可是她听许多谷中之人说过,说这种地方,都是个好地方,既然是好地方,有什么不能去的,白卿愈发高兴地点了点脑袋,心里想着这回出来一趟,涨了见识,可真是来对了,等到回了恶人谷之中,指不定要同那些家伙们好好炫耀才行。

    她眨眨眼睛,兴奋地点着脑袋。白卿叽叽喳喳,二人很快就站在了月仙楼的面前。

    这还是白卿第一次亲身接触这等地方,所以等到老妈子领着一群胭脂俗粉的女人围了过来的时候,他被推搡着,听着围绕在耳边的尖声尖气,一时之间很不适应。

    “听闻楚姑娘今日挂牌?”还是阿洛老道,语气成熟,很有经验之谈。“慕染……”只是那老妈子却是面有难色。想来这楚姑娘定是头牌,高冷得紧,白卿表示很明白。

    “妈妈好生收着。”阿洛不动声色,只往那老妈子手里塞了什么。“慕染可就等着公子呢!”不过片刻,老妈妈立马改了口,一脸谄媚地笑着,宛如一朵灿烂的霸王花。

    慕染姑娘……白卿忽然很想悄悄,那楚慕染究竟何许人也。只因着她还是第一次瞧见,此刻阿洛一片漆黑瞳仁深处,如此严峻认真的神色。

    白卿只见了那位慕染姑娘一眼,就明白阿洛如何指名道姓地要她了。烟笼寒沙月笼沙,袅袅青烟之间,一片朦胧之下,白卿的眼睛被那一幅恍若画卷一般的美景吸引过去,是再也移不开了。

    那女子着一身粉色长衫,长发及腰,纵然轻纱遮住面容,眉角朱砂痣却是逼人的眼。

    广绣留仙,衣袂轻翩。一颦一笑,直醉人的眼,白卿简直看痴了。她微微侧身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阿洛,负手而立。眼里是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白卿突然觉得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而阿洛似乎并不想怎么理会自己,月仙楼的高台之上,待慕染姑娘一曲霓裳舞尽。他自然跟着她步入屋室之中。

    就这么抛下了可怜的白卿。白卿瞬间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天晓得,她白卿一直以来便在恶人谷这等苦寒之地过活,还是第一次来了这般风月之地,一点儿经验都没有的,阿洛这个没义气的,重色轻友的这么明显,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不管了不管了。白卿朝着周围打量过去。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一个个姑娘们浓妆重抹。鼻尖是厚厚的胭脂味。似乎皆不怎么合自己的口味。白卿的眉头拧巴在了一起,看起来,这地方也没有像外面谣传得那么好嘛!

    还是去外边透透气吧,的确。这里边的味道甚是俗气。她觉得有些刺鼻了。 只是她并未出了月仙楼,而是摸摸索索,不知觉竟步入后院之中,偌大的院子,月黑风高,并不见半分人影。独留月下清冷的气息,白卿却觉得甚是舒适。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还是听见了来自周遭隐隐约约的调/戏声。重要的是。那样带着隐忍的声音并非来自月仙楼内,而就是这院落之中。某个阴暗的角落。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白卿纵然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却也被恶人谷的风气耳濡目染过,她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情况,因着不想被人当做变态,拔腿就要走。却在转身之时又听见一声刺耳的杯盏破碎之音。如同一声尖叫,几乎刺穿了她的耳膜。然后便是粗犷的叫骂声,一听这声音,白卿就知晓定是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大汉。

    她循声望去,果不其然。一身青衣的女子瑟缩在墙角,黑夜遮住了她的面容,却也瞧得出,是哭得梨花带雨。而那大汉已然高高举起他的手,气急败坏的一巴掌狠狠地落了下来。 那女子早已花容失色,闭了眼,半分不敢与之想抵。

    “不好好给你点颜色瞧瞧,看来你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说话之间,凌厉的掌风劈了下来。不想,却是有什么忽然接住了他的手,大汉手一软,一下失了力。白卿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眼前,那样嬉皮笑脸的模样很是惹人生厌,五大三粗的男子很是生气,“哪来的混小子,竟敢管老子的事情!”

    白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月仙楼哪里是寻常女子能近来得地方,为了能够混入其中,她还是乖乖地听从了阿洛的话,换上了一身男装,果然是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其中,也就是这个时候,面前醉酒的大汉,是真的已经将自己当做了男子般看待,这么一来,事情仿佛是更容易了许多。

    果然,那大汉说着这话,面上气势汹汹,实则心中很是没底,身子发软,是站都站不稳了。

    知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局势,大汉不多说,生气地离开。白卿却在心里笑,小样,中了我的迷神钉,哪里还有你使劲的份,回家躺个三天吧!

    “多谢……公子!”反而那女子哭哭啼啼,是愈发的厉害了。方才怕得不敢出声,这会儿放了松发泄出来,白卿表示很理解。眼前的女子似乎不到二八年华,面容清秀,粉黛微施,白卿倒是觉得她比外边的那些胭脂俗粉好看许多了,就是……年纪小了点。

    白卿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银子给她,“丫头,你小小年纪,就别在这样的地方了。”她本来是想问小姑娘父母呢,不过想了想,什么样的父母会让自己的亲闺女沦落到这般地步,想想还是不问了罢。

    “公子……”那姑娘也不哭,傻了。白卿心想她定是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银子,其实她也没见过,这还是从阿洛身上搜刮来的。

    常年隔绝于是的生活使得白卿完全没有影子的概念,她根本就不知晓什么是多,什么是少。 “你收着吧,好好保护自己,等你大些,找个好人家嫁了,找个人好好护着你!”话音刚落,那姑娘却是笑了。

    “玉儿多谢公子。”她施施然道。

    “叫玉儿的姑娘就是漂亮。”白卿眨了眨眼睛,想起恶人谷之中也有一位名唤古玉的姑娘。正是恶人谷的四大长老之一,生的一副娇俏的容颜,那媚态一颦一笑简直浑然天成。只不过却是个蛇蝎美人罢了。

    “怎么能呢,再漂亮也没有这儿的慕染姑娘好看。”不知是否是错觉,白卿只觉眼前的这丫头此时并未露出丝毫害怕的神色,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比星星还要闪。“对对对!”白卿点头,“叫我白卿罢。”老是公子公子,文绉绉的,白卿很是不习惯。

    “噗。白卿哥哥。”小丫头声音脆脆的,“白卿哥哥长得也很是好看呢”

    白卿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好看的。显然是因为之前那些恶人老是捉弄自己,要不就是嘲讽自己,她听得多了,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好的。

    “我哪里有慕染姑娘好看呢。”白卿愣愣地说道。嘴角泛着别有深意。她想起了楚慕染的身姿,不知何时又想起了那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是没有来由地忽然之间心头颤颤,那样一双让人心潮澎湃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神情的眼睛,白卿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觉得十分可怕,虽然她这么想着,却没有瞧见眼前玉儿这个丫头眼里狡黠的模样。

    而那玉儿也没有同白卿多说什么。毕竟如今天色已晚,在知晓了这玉儿并非是月仙楼之中的寻常姑娘之后。白卿也赶着她早些回家了,一个小丫头,这么晚了都没有回去,毕竟父母是要担心的,虽然玉儿似乎很不以为意,也忘记了之前被那个大官欺负的事情。

    等到目送玉儿自后门离开了这仙乐楼,白卿离开院落,回了金碧辉煌的大厅之间,失魂落魄。她只觉心中空落落,说不清是何滋味,直到阿洛出现在眼前,一时间,也并未反应过来。

    “可真是爱上这地方?”阿洛眼里不知是何意味。

    白卿撇过脑袋并不看他,只是低语一句,“这真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地方呢。” 谁知阿洛听了白卿这般说来,并未生气,嘴角的笑意倒是愈发的深了,“慕染姑娘挂牌,并非常年有的,你不想瞧瞧他么?” “我总觉得这个慕染姑娘很是不同寻常,不是她的容貌,是她整个人,好像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白 卿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看着阿洛。

    就算是再怎么美若天仙,她总是给人一种似有若无的疏离的意思。这样的冷漠反而令她感到害怕,难以亲近。

    “是啊,确实难以亲近,不过我就喜欢她身上这样满是秘密的感觉”阿洛忽的凑过来,贴着白卿的脖颈,耳鬓厮磨。白卿腾地红了脸,慌忙往旁边挪了几步。

    “人多就是不好,呼吸都不畅快了!”她用手扇着风,只讪讪地笑。

    阿洛愈发别有深意。 然后白卿还是跟着阿洛,去瞧一瞧那位传说中的慕染姑娘,说实话,她似乎并未近距离瞧过,心里还是蛮好奇的。而她更好奇的,还是想要知晓,阿洛同那位慕染姑娘相比,究竟哪个更美。

    别说他没注意,方才阿洛往厅堂里一站,不仅是这儿的姑娘,就是一些糙老爷们,都忍不住偷看他阿洛的。只是当白卿瞧见了慕染姑娘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的美,能够如此别具一格,甚至是令人如此害怕。

    若是慕染的美,如同清冽月光,只适合月下独酌的话……而慕染身旁男子的美,却如同自骨子里透出来一般,神色的眼影,殷红的双唇,半靠在坐榻之上,微微滑落的衣间,露出分明锁骨,桃花眼微微眯起,慵懒之间如同青丘狐王,堪堪绝色。 白卿倒吸一口凉气,他果真未见过这般男子。只怕女子见了他,都要自行惭秽。“阿洛。”他瞧着阿洛,眼眸深处露出复杂的神色。

    叫得白卿可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们家白卿,倒是想见你的紧。”阿洛顺势坐了下来,酌酒一杯,却是递与了白卿。白卿接过酒杯来,撇了撇嘴,明明你想见就见,何必脱了她下水?!

    “嗯?”楚慕染细长的眸子扫了一眼白卿便落在了阿洛的身上,唇角带着凉凉的笑意,说话的却是她身旁慵懒的男子,“可是位俊俏的公子。” “呵。”阿洛笑。 白卿心里简直要炸了,尤其是在阿洛这一声笑之后。……她怎么觉得,阿洛这一笑,准没有什么好事呢。

    “白湛,八王爷回去,你也该回去了。”是对那位女人公子说的。他这么一说,白卿回神。

    竟然同八王爷有关……白卿心头颤颤,看来似乎是一场好戏,她之前看过许多戏折子,想来这个时候,总是会牵扯着许许多多有趣又隐蔽的秘密。

    她拿着酒杯的手都有些抖了。而窗外枝头上的月光,带着泠泠的寒意,似乎注定了这是个无眠之夜。扬州的夜,仍然是空空荡荡,一片凄冷。

    于是那般稚嫩的歌谣之声愈发清脆,也愈发诡异,在空旷的街头巷尾飘荡着。着一身单薄青衣的小姑娘在街角蹦蹦跳跳,头上的马尾晃呀,晃呀。正是白卿遇见的那丫头。

    “哈,找到你了!”她忽然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来,随之停下脚步,站在一处幽暗巷弄的尽头,他的眼睛里,便是站着那位彪形大汉。

    “小姑娘,怎么?!”那大汉一路昏昏沉沉出了月仙楼,在了这巷子里解手之后,并未想过一出巷子便是瞧见了那个小姑娘。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大哥哥,我找了你很久呢!”谁知这小丫头面上并未露出丝毫害怕的神色,稚嫩的脸庞甚至带着刺眼的血色、那样的神情,很是可怖。“扬州刺史若是遇害,在这个小地方应该会是天大的消息吧!”少女嘟着嘴,嘻嘻地笑着。“你……”

    虽说对面只是个丫头,只是那样恐怖的神情,确实令人不寒而栗。

    “其实我更喜欢大人之前那般恶心的样子呢!”少女仍旧笑着,步步逼近,手心点点星光,“毕竟我这么可爱,您怎么能怕我呢?!”血色缓缓蔓延开来,似乎沾染了天边的月光。

    寒光之下,这当然不会是寻常的夜晚。

    然而这一切,仍旧沉浸在阿洛三人对话之中的白卿却是全然不觉,她以为自己会从这些人的往事之中听见许多不得了的东西,却不想全然是朝堂之上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听得白卿是连连打着瞌睡,眼皮子也不觉缓缓沉重下来,终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就这么趴在面前的桌子上,就这么静静地睡着了。

    而白卿入睡的模样自然是落在了另外三个人的严重,尤其是眉眼如画的白湛,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正笑着望着睡得香甜的白卿,挑眉笑道,“这便是你们恶人谷的宝贝?”

    似乎没有想到白湛竟然这么快就能瞧见白卿的身份,微微的惊讶过后,阿洛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他笑了笑,那笑容看着很是天真无邪,只是谁知晓这后面藏着怎样残酷的风起云涌呢,阿洛便是这么笑着说道,“是啊,是我们的宝贝,你想要吗?”

    “你给吗?”白湛似乎来了兴趣,只是这答案,便是他自己也再清楚不过的。

    “自然不会。”果然,阿洛毫不犹豫地接过话来,或许白卿自己也不会知晓,恶人谷于她,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只是她于恶人谷呢,她是恶人谷存在的关键,若是这个丫头出了意外,只怕恶人谷也会从此分崩离析,从此再不复存在,这样重要的丫头,阿洛如何舍得给了别人呢,她自然是要好好地将这丫头留在恶人谷,或者说,是这一生一世,就把她关在恶人谷好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恶人谷的众人,都要心疼个半死。

    阿洛还在这么想着,果然古玉便在这时缓缓进了来,面上是淡淡的恼意,“白卿那个丫头……可是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八章 转折

    慕染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川的面色,不过陆川若是能顾让楚慕染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怕他也不叫陆川了,果不其然,很快陆川那般漆黑幽深的眼眸扫过慕染清冷的双眸,慕染躲闪不及,只能被逼着迫不得已般迎了上去,却是瞧着陆川此时忽然搽了搽嘴角,他的眼底更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什么?”

    慕染只道陆川定然是误会了,不过她也懒得解释,说话之间面上也仍旧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冷冷地开口,“你究竟要怎么设计白夜瞳同莫依然?”既然不能看出什么,慕染自然是直接问他了,虽然在听见自己这般话之后,陆川的神色忽然一沉,而那般阴沉沉的眉眼之间,便是慕染也不知晓他是如何要露出这般同方才一比简直天翻地覆的神色。

    “怎么,你是担心莫依然,还是担心白夜瞳?”陆川的声音很是低沉,也没有了往日他那般虚假的面容,他原本就站在慕染的身侧,同慕染保持着几米的距离,此时他面色一沉,反而是忽然大步愈发逼近了慕染,身上是愈发暴躁的气息,简直叫慕染不明白她又说了什么惹他生气的话。

    虽然陆川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多管闲事,慕染再想想,大概她方才那般话,陆川误以为自己又是要打着什么主意,虽然她确实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抹淡淡的心虚自慕染的心底一晃而过。然而对上陆川的眉眼,慕染又是露出了她原版倔强的毫不服输的神情,神情既是冰冷。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嘴角更是含着一抹冷漠的笑意,“陆川,我是戳中你什么软肋,你现在是要骂我,还是打我?”

    她如今也不怕陆川骂自己或是的打自己,她也不信陆川真的会这样做。她倒是怕陆川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不过她话音刚落,陆川却是忽然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眸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慕染只觉芒刺在背,第一次有躲闪着别人的目光的想法,却还是咬紧牙关。迎了上去。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陆川的眼睛。

    陆川终于轻笑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慕染好奇心害死猫,你最好还是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看起来慕染是真的嫌自己多管闲事了。

    慕染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知晓适当地使出激将法,能够让慕染在不耐烦或者愤怒之中暴露很多自己原本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说方才陆川突如其来的紧张就让慕染心中所想验证了几分,只不过她毕竟了解陆川。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过犹不及,她必须点到为止。

    因而慕染此时适时的沉默终于让陆川转过身去、

    慕染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虽说她又是在忽然之间听得陆川阴沉沉的一声,“慕染,你师叔 白夜瞳不是等闲之辈,这一点你再清楚不过,如今他虽然失去记忆,不过你还是远离得他的好。”这话听在慕染的耳里,不像是威胁,倒像是来自长辈的劝告,虽然慕染心中只当白夜瞳又是在耍着什么手段罢了,她面上也是轻哼一声,说不清是听从了陆川的话,还是对他的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慕染只是想着,必须要在白夜瞳见到白若馥之前,让他爱上莫依然才行,她方才所疑虑的是陆川是否有让莫依然同白夜瞳争锋相对的计谋,如今看来,她心中所想已然验证了七八分,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只不过如今慕染知晓自己也是自身难保,这件事情还是应当从长计议,如此想来,她坐在冰冷的院落之中,听着来自夜市之中的喧嚣,她面上更是若有所思的神情,直到楚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慕染也没有反应过来。

    楚河为慕染斟了一杯茶水,茶香清冽,自是慕染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味道,她回过神来,对上自己的兄长冰冷的双眸,一如自己,慕染朱唇微动,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楚河。

    她如今毕竟身在陆川的府邸,知道隔墙有耳,她灵识微动,便发现四处正埋伏着不少的影卫,只怕她现在同楚河说些什么,都会一丝不差地落入这些人的耳朵里,尽管慕染道行高神,她却还是提醒自己,在没有确定绝对的安全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够冒险。

    显然,楚河同慕染的想法不谋而合,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这黑漆漆的深夜,楚河终于又是冰冷着声音面无表情地开口,“慕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跟在陆川的身边,吃喝不愁,他又是江流的城主,我为何离开?”慕染冰冷一笑,倒是她一贯的风格,虽说慕染此时的想法同她口中所说是全然不同,而楚河在听到慕染这班上说来眼里更是一动不动,慕染毕竟同楚河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两个人不必点破,楚河只是瞧着慕染的眼睛,便是知道她说得这话很是言不由衷。

    楚河也不准备再开口,只是沉默不语地饮茶,而慕染也是习惯地没有说话,忽然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随着压抑得气氛如同乌云一般黑沉沉地压了下来,慕染并没有回过身,也知道从自己身后走来得那个人究竟是谁。

    慕染心下一沉,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同楚河求助,楚河来的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陆川便赶了过来,慕染不知道他究竟是不相信他楚慕染,还是不相信楚河。

    虽然慕染同楚河若有所思,只是两个人的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们兄妹那么久不见了,也没有机会好好叙旧。”陆川顺势坐在了慕染的身旁,只是他嘴上虽然说得是善解人意的话。不过却顺势覆上慕染冰凉的手,在触及她掌心的温度之时,陆川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住了嘴。

    慕染面上没有多言,心中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嘲笑着这个男人的言不由衷,明明知道自己同楚河多年未见,却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从楚河的身边带走,让自己从来都没有什么时候能够同楚河好好说话。后来更是将自己带离了长安,来到了这里。如今他面上似乎是为了自己同楚河着想,实际上还不是就这么坐在自己的身旁。在暗中监视着么?

    “其实陆川,这里本来就已经是你的天下了,你又何必再来?”楚河忽然幽幽开口,随着茶杯落在桌案上的清脆声响。他抬头看着陆川。那样一双波澜不惊的平静眼睛此时犹如浩瀚的海面,谁也不知道在那海面之下有着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楚河很奇怪,他从来不会问自己没有答案的问题,所以他虽然是开口问陆川,心中却是早就已经知道陆川为什么要这样做,果然陆川冷笑一声,看着楚河的神色也有点改变,扯着嘴角。他淡淡开口,“楚河。你不知道么?”

    陆川话音刚落,楚河也是冷笑一声,视线似有若无地掠过一旁的慕染,三个人此时各怀心思,面色皆甚是复杂。

    “我来,自然是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果然陆川说着将视线凝固在了慕染的身上,那样深邃的眼睛里,映着慕染自始至终清冷的面庞,慕染在听到陆川的回答之时心中也是不可抑制地陡然一惊,几乎是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虽然她一直避开楚河的视线,而她的表情埋在深夜的阴影之中,叫谁都不能轻易瞧见,陆川自然也不能看见此时慕染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其实慕染早就知道陆川是因着自己而来,只不过在真的听到他开口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心中还是忽然涌现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更多的还是对陆川的警惕,这样想的时候慕染忽然觉得自能的心中一片悲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曾经她以为可以依赖一辈子的男子已然在她的心中变成了这般模样,慕染不明白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只不过若是之前陆川出现在自己的身前,同自己说着看似冷漠实则却是柔情蜜意的话的时候,她定然是要感动得热泪盈眶,然后再义无反顾地扑进那个人的怀中的,而不是像是现在这般,他听着陆川这般说来,心中却一边寻着他这话的破绽,一边在想着陆川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样的阴谋。

    想到这里的慕染忽然便发觉原来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经没有陆川的位置所在了,虽然陆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慕染感受着身旁来自陆川身上的气息,听着 两个男人互相试探的话语,心中却是前所未有地想着另一个人的面庞。

    慕染以为她如今既然跟在陆川的身旁,只怕是再也没有同苏钰过上原先那般温馨的日子的机会,只是慕染没有想到,离开苏钰得越久,反而心中愈发想念那个温润如玉,面上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男子,而不像是陆川这样总是笑里藏刀,让人看不清陆川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而此时楚河坐在自己的眼前,比起她如今要面对的一切,慕染其实更想询问关于苏钰近况,只因着她许久都没有见到苏钰了,然而她也更不敢问,生怕因为苏钰两个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同时,也让苏钰不知觉陷入险境之中。

    她对苏钰的一切,已然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

    而这般想来,慕染又想起了前些日子江流城的粮仓被盗的消息,她之前只以为这不过是阿洛额恶作剧罢了,如今前后联系在一起,又是想着苏钰忽然不知所踪,慕染忽然屏住呼吸,开始思考着会不会这件事情同苏钰也有着关系,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意味着江流城同江陵城之间的大战在即?!意识到这一点的慕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也是露出了愈发复杂的神情来。

    她的眼前忽然恍惚起来,慕染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苍白的面色之间,身上也开始微微地战栗着。显然陆川很快就发现了慕染的不同寻常。

    “慕染,你怎么了?”很快便扶住了慕染,陆川的声音之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躁不安。

    “无妨。”虽然慕染的面色仍旧不大好。她却还是习惯地推开了陆川的手,摇了摇头,轻声开口,“哥哥,陆川,我想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见慕染摇摇晃晃着挣扎起身的模样。陆川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扶着她,楚河早已先他一步将慕染扶住,声音虽然冰冷。不过那样的不近人情却是说给陆川听得,陆川此时心中虽然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只能沉着一张脸。跟在这两兄妹的身后。而陆川一直若有所思,自然也没有瞧见,在一片黑暗之中,慕染将手中的什么以光速一般塞入楚河的手中。

    而楚河也很快接了过来,不过是电闪石光之间,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陆川也没有察觉,而慕染同楚河更是冰冷相似的模样。

    陆川一直跟着他们回到了慕染的门口。楚河心中明白自己的不便,也只是将慕染送到了门口。声音没有温度,却也是带着身为兄长的温暖,“慕染,我明日再来看你。”

    “嗯。”离开楚河的怀中,慕染推门而入,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身后的陆川一眼,陆川的面色更是阴沉沉很是可怕。

    而楚河此时更是转身就走,不想没走几步,便是听见陆川继续阴沉着的声音,“楚河,你同苏钰斗不过我的。”

    陆川的声音信誓旦旦,带着令人费解的孤傲与狂妄,却也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听得楚河微不可觉得皱着眉头,只是冷哼一声,“是么?”说完这两个字,他也不想听陆川继续说些什么,便大步离开了,楚河自然是没有瞧见此时自己的身后,面色阴沉沉的陆川此时埋在袖中的双手正握得紧紧的,而深邃的眉眼之间更是谁都看不清的神情。

    而楚河回去之后,不想苏钰已然在房中等着自己了。

    楚河面色凝重的模样也自然而然落入苏钰的眼中,虽说在瞧见苏钰的那一刻楚河的面上依已然恢复了平静,即便苏钰此时正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楚河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还是苏钰率先开口,“方次啊你同慕染一起?”

    大概是他身上沾染了慕染身上清冽的香气,也确实如此,苏钰一下子就闻了出来,而建楚河并没有否认,他也是愈发笃定了心中所想。

    “慕染同你说了什么?”苏钰这些皱着眉头,声音之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楚河略略有些犹豫,还是将手心之中紧握着的纸条拿了出来,是慕染亲手交给自己的,想来慕染此时也是进退两难,她一方面要稳住即将见到白夜瞳也即将被苏籽夺取身子的白若馥,一方面又要让白夜瞳爱上莫依然,尽管事实本该如此,然而只凭着慕染一个人,她实在是分身乏术,更何况还是在陆川的严密监视之下。

    其实慕染早就算出楚河会在今夜找到自己,只不过他并不能确定楚河是否能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她心中忐忑,尤其是在见到陆川之后,那样紧张的心情愈发明显,好在她终于如愿以偿。

    慕染将她所需告诉了楚河,苏钰自然也知道慕染此时的险境,楚河犹豫的正是这一点,这两个人总是这样,平日里面对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淡定处之,沉着应对,所以往往能够出奇制胜,反而总是牵扯到对方之时,两个人却像是智商下线一般,走了不少的弯路,这样的愚蠢,楚河从来都人受不了。

    苏钰自然也是看出了楚河犹豫的是什么,他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也就在此刻消失殆尽,呼吸也是突如其来得变得急促起来,苏钰几乎是低声吼道,“楚河,有关慕染,你真的不同我说么?”

    “小点声。”楚河摇头,面无表情,内里却是头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够将慕染如今所遭遇的点滴全然告知了苏钰,不过他也不知道慕染是因为陆川拿苏钰威胁才将她留在陆川身旁,否则若是让苏钰知道这一点,只怕当即便是要同陆川来个鱼死网破罢。

    虽然说苏钰此时的面色也没有好的大哪里去,许久才平静下来,楚河见苏钰不似方才那般怒气冲冲,也终于肯同他商讨起如今的对策。

    白若馥有慕染轻而易举地接触着,想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而莫依然此时跟他们身处一处,慕染虽然没有说明,想来她的意思也是要让自己同苏钰帮着撮合白夜瞳同莫依然了。显然恢复白夜瞳的记忆是关键,不过苏钰同楚河不谋而合,两个人同时担心着是否白夜瞳在之前便同陆川有所交易,若是白夜瞳真是如此,恢复了记忆之后,他更会痛陆川连成一线,而他和苏钰也会愈发处于不利的位置,这方法显然不可行。

    “便是白夜瞳如今不认识莫依然,他对莫依然的感觉应该还在,而不会是如今这般厌恶的模样?”苏钰很早就发觉,白夜瞳对莫依然的态度很是不对,一开始他只当是因为白夜瞳失去了同莫依然之间的记忆,只是如今莫依然同他并无交集,上辈子爱到骨子里的情人不可能这辈子会对对方露出如此深恶痛绝而又嫌弃的模样,这奇怪的一点很早就让苏钰起了疑心,不过因为平日里的繁忙,他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所以一直以来也不能在意,如今这般的感觉反而是不断地放大了开来。

    苏钰愈发觉得这其中定然有着蹊跷,至于到底是什他同楚河都没有发觉出来的东西,苏钰有信心他自然能够很快就了解清楚。

    而翌日苏钰古怪的神情落在莫依然的身上之时,莫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胡乱地抚上自己得面颊,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苏钰,犹豫着开口,“苏公子,是依然……是依然面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不,你很好。”还是楚河接过莫依然的话来,冷冷地开口,视线落在苏钰的身上,却是皱着眉头,苏钰还是太急了一些,然而楚河懂此时苏钰的迫切,他同苏钰异样焦急,不过他毕竟是要保持冷静,不能失态到这般地步。

    苏钰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终于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那声音叫莫依然甚至恍惚自己方才见到的苏钰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然而莫依然更是没有想到苏玉会忽然问道,“依然,你觉得白公子这人如何?”

    “白公子么?”莫依然不知所以,脑海之中浮现出白夜瞳那想起自己的眉眼,而他分明瞧着别人的时候不是这般模样,一想到这里,莫依然便不免觉得心惊胆战,微微低下脑袋来,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轻声开口,“白公子似乎很讨厌依然。”是笃定的语气。

    苏钰同楚河这会子倒是面面相觑了,两个人皆是露出了默契的神情来,白夜瞳尽管失忆,只是他的性格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人前人后都隐藏地机身,只是他这时却竟然明显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表现出如此的情感,如此刻意的事情,那自然便是阴谋无疑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钰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他自然也就想到陆川,陆川向来擅长梦魇,想来他能够让白夜瞳忽然如此讨厌莫依然,定然是在白夜瞳的脑海深处植入了特殊的梦境。

    好在慕染并非常人,白夜瞳并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慕染,否则如今慕染同苏钰也不会是这般光景了。

    既然知晓了事情的原委,苏钰便不会坐以待毙,一向温柔的面庞此时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他忽然觉得,事情就这么变得有趣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慕染在陆川的身旁,确实太久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九章 斗法

    其实顾衍同卫霆的那些事情远远不止如此,有些事情阿洛想也没想便告诉了白卿,也是看在了白卿阿么好奇的份上,不过更多的事情,阿洛自然不会完全告诉李世民,比如当初顾衍同卫霆,是如何互相利用,又如何走到了后来的那般局面。

    顾衍的右手,正是因着卫霆而断,而当年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大多也都早已毙命,可以说,如今最知情的,也不过是阿洛罢了,而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阿洛的嘴角反而是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来,他一双亮闪闪的眼睛里风起云涌,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却是一脸玩味的样子,直叫人不寒而栗。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先帝病危,朝中动乱,只因仍然没有即位人选。先太子被废之后一蹶不振,其一母同胞的弟弟三皇子倒是出类拔萃,只可惜只有才学并没有什么卵用,朝中人脉,大多在六皇子手中。而如今的新帝,当初的十三皇子,人如其名。 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罢了,资质平庸,平淡无奇。谁都没有想过,就是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会成为当朝天子。就像谁都没有想过,天子驾崩三日之后,竟然死而复生,为他生前从未多看一眼的儿子亲自加冕。

    说来当初十三皇子默默无闻,无论文武皆为平庸之流,在朝中也并无半点人脉。他的生母只是普通商户人家的庶女,塞了许多银两才在一次翻牌中被先帝选中。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直到诞下十三皇子李艺。皇帝大大才想起自己似乎睡过那个谁谁,颁了些赏赐,仅此而已。儿子太多。就是这么个坏处。

    好在李艺各方面都平平,为人也不得不低调,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活到了十六岁。也是因着他实在太过普通,等到皇帝病入膏肓,朝中动乱,尤其是三皇子同六皇子在先帝弥留之际逗得你死我活,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之时。他也能够得以自保。三皇子性格乖张,暴戾,行事也极为狠辣。纵然心计深重,却也在朝中树敌无数。反观六皇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为人处世都极其圆滑。不知不觉已然积累了自己的人脉。

    最后关头,似乎谁胜谁负,很是明了。而最后的棋子,却是落在八王爷李世民之手。先帝晚年病重,而病入膏肓之际,一直是李世民为其打点左右,比起六皇子,更是满朝文武。皆是心腹。若是三皇子想要掰回一局,不得不求助李世民。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等着李世民落子,是黑是白,他们也能尽早站队。

    然而李世民却是模棱两可,面上高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么一拖,便拖到了先帝驾崩,事出突然,先帝甚至来不及拟下遗诏。帝位空悬,李世民代为掌朝,就是这么一来,众人明白了这八王爷的态度。日了狗了。他这是要自己取而代之啊!

    便是众人如此惶惶了三日,然后便被狠狠地打脸。谁都没有想到,尸骨已寒的先帝,竟然在死后的第三日醒了过来。亲眼所见的大人皆是朝中重臣,他们犹记得那一日阴雨蒙蒙,宫殿之上的乌云如同腐尸,黑压压得压得人心惴惴,李世民将众人召集到一处屋室。

    好了,这目的显而易见,便是要坐实了篡位之事。三皇子面上乌云密布,就连平日温文尔雅的六皇子眼里都是无法掩饰的寒意。众人窃窃私语,谁都没有注意角落里那个平淡无奇的少年,自然也没有人料到那个身材瘦弱的少年竟然会是未来的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直到在一片袅袅青烟之中,先帝的容颜自朦胧视野之中缓缓透出,竟比他生病的这几年还要威严许多,带着令人畏惧的不寒而栗,屋室之中是此起彼伏的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然后响起了那般苍老的声音,纵然历经沧桑,却还是容不得任何人抗拒的威严,这样的先帝,让所有人都想起他的鼎盛之年,便是这般,叱咤风云,受万人膜拜,所有人都傻了。

    于是就是大家都傻愣愣之时,先帝居然将皇位给了他的第十三个儿子。十三十三,果然十三。在一片令人眩晕的青烟雾霭之中,第一次被自己父皇点名的白湛显然未反应过来,浑浑噩噩地走近了,还没有从一个死人复生的恐惧之中恢复过来,先帝却是亲手将玉玺交到了他的手上。

    那时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昏昏沉沉,他是想要说什么的。只是声音哑然,似有什么堵在喉咙深处,他一出口,就是自已也没有预料到的一声尖锐的尖叫,然后便昏睡过去。高烧持续了三天三夜,若是平日,只怕谁都懒得管这位有名无实的十三爷的死活,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太医们进进出出,却无不摇头叹息,只道新帝哪怕撑不过这时日。

    这时候病倒,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十三爷太过娇气,办不得大事,否则如何好死不死,偏偏要在这时候病死过去。这事还是以肖药进宫告终。他进宫的第二日,李艺大病初愈,神清气爽。这一日,也是先帝入殓之日,病了三日的新帝终于反应过来,他不仅即将错过了自己的登基大典,甚至差点错过了给他父皇丧葬这般重大的日子。

    试问哪个皇帝同自己一般憋屈?若是还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他八皇叔的傀儡,那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了。的确,皇帝的这么些个儿子,同他一般平庸且无无半点权势的,果然没有第二个。谁让他母后的娘家不过是普通的商宦人家,还是个落魄至极,至今不知在哪里苟延残喘的破败之家。都这样了,还不做人的基石。不做李世民上位的炮灰,白湛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身份。自古帝王家便是居心叵测,尤其是李世民这般心思缜密的。能离多远就有多远,绝不靠近。

    阿洛这边还在想着顾衍同卫霆的那些往事,只是眸光一闪,也不知晓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眼睛却又是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他似乎忘记了,当年知晓了这件事情而如今活下来的。除了自己同顾衍,似乎还有另外的一个人,至于那个人……

    正如阿洛所想。因为此时此刻,肖瑶还真的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卿,当初他爷爷出了恶人谷去京都的时候,肖瑶本就是贪玩的时候。他也是跟着自己的亲爷爷一块儿去了。虽说他当时年纪尚小,只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也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包括后来发生的一切,便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忘记,如今他瞧着白卿如此好奇的模样,而自己也是有求于她,便是当做还了人情。便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卿。

    白卿听着肖瑶像是在说一场好戏一般无关痛痒地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面上却是露出了很是惊恐的神色。她一直以来都觉得阿洛很是变态,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同阿洛也是非常地脱不了干系,果然如此……

    肖瑶闻言一声冷笑,“死而复生,又不是大罗神仙,谁有这个本事?”其实白卿很想说他你们肖家人不就是打着活人不医的名号么,如何这个时候却又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只不过想了想,白卿还是闭上了嘴,毕竟她还是要听着肖瑶说出这个事情的结局来。

    “顾衍的画,本就有以假乱真的本事,那时诸大臣皇子所处屋室点上数十尾迷香,那些人已然昏沉,又佐以口技者以假乱真,果真众人皆信了这一出如此荒诞的戏。”竟然……竟然仅凭顾衍的一幅画,就把死人画做了活人?白卿真是难以置信,怪不得当初的顾衍一鸣惊人,风光无限。“可是这是死罪啊!”白卿不是弱智,“李世民利用他们坐实了自己的阴谋,这些人还能活?”纵然顾衍的画技再怎么出众,只怕也是在劫难逃,一想到他如今只是断了一只手,白卿忽然觉得顾衍很是幸运。自然是不能的。肖瑶犹记得那日顾衍跪在自己的眼前,他的目光是凄凄的寒凉,失魂落魄,全然没有平日作画的风发意气,他原本令人惊羡的右手手臂此时空空荡荡,血流如注。

    而阿洛眉眼含笑,手中的长剑还在淌血,他微微眯着一双桃花眼,打量着顾衍,“我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好?”恍若魑魅。顾衍沉默不语,眼神涣散,只剩一片清冷。阿洛手中的长剑挑起他尖锐的棱角分明的下巴,“便留你左手……你记得,卫霆尸骨无存,本君既保了你性命,也定是让你从今往后,只为本君一人作画……”顾衍呆呆的,像是被抽去了魂,磕头遵命。

    这是肖瑶同白卿所说的,因着他匆匆赶到现场看到的便是阿洛砍去顾衍右手的画面,却不知晓这之前他们三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而事实上……

    顾衍入宫之前,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画师,若说伯乐,那自然是卫霆了。卫霆的本事,便是因着他的无人可比的口技,且跟着阿洛行事。这还是白卿没有料到的。

    在顾衍认识了卫霆之前,他还是个穷困潦倒的落魄画师,日子比现在好不了多少,那时他如同往常一般在街头卖画,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卖出去一幅。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个铜板,顾衍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想着这入不敷出、食不果腹的日子也不知持续多久。简单收拾了铺子,他正准备回去,不想便是那时碰巧遇见了卫霆。

    那是顾衍第一次见到卫霆,却在他惊喜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憔悴的一张脸,只是卫霆似乎对自己的画作/爱/不释手,他听见卫霆对自己说,“你不该属于这里。”衍一愣,竟忽觉鼻尖酸涩,只因着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了。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跟着卫霆入了皇宫,又在他的引荐之下,自然而然平步青云,因着画技惊人。深得帝王赏识,又被宫中妃嫔追捧,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他再不是之前那个穷酸的少年。

    只是顾衍骨子里的清高使得他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而是那个少年的回眸。自从入宫之后,顾衍一直期待着再遇见卫霆。可是他就真么把他抛下了,直到他成了帝王的宠儿,他也没有见到心中日思夜想之人。便是因着如此,他愈发沉默寡言,而外人所见。却是一片孤傲的清冷。

    直到再一次见到卫霆,他如献宝一般将珍藏已久的画卷赠与他,脸颊绯红,满腔心绪。却说不出口。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倾诉之人。 然而,他不知道,卫霆却很聪明。皇宫新晋画师顾衍,画技超群,甚至是众妃嫔皇子争相笼络的对象。便是如此风头无两之人,却独独有一个怪癖,他从不给男子画像。

    卫霆近来鲜少涉足皇宫,却并不意味着他不知晓这宫中一切。也自然对当初他慧眼识中的顾衍有所好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便是这样探究的心情,当卫霆徐徐打开画卷,却见画中的人一双明媚双眸,青衫束发的模样,挺拔俊朗,这画中之人,正是自己。竟然是自己。卫霆先是吃惊,不过一瞬,却又神色如常。

    他擅长口技,演技一流,自然看出了顾衍的心思,却只是嘴角浅浅一笑,“顾衍,我知晓你的心思。”他的笑容愈发浓重,缓缓逼近,玩味地看着他,他的唇几乎贴紧顾衍单薄的两片唇瓣,指尖描摹着这唇的模样,想着吻下去定然馥郁芬芳,他的眼里露出张扬的神色,他说,“顾衍,你这样,我很欢喜。”从此顾衍愈发坚定,他从不为其他男子作画,只因着那些帝王将相,又亦或朱门子弟,从来都入不得他的眼,他大概真是爱极了卫霆。

    可是卫霆呢?卫霆同这恶人谷的大多数人一样,跟了阿洛许多年。他心思缜密,为人狠辣,又善于伪装,既然顾衍对自己有意,那便是他最好的棋子。那时阿洛同白卿,策划着史无前例的惊天阴谋,便是后来先帝死而复生一案。直到后来迫在眉睫,却还是独独缺一位冒牌的帝王,不是没有想过寻一位同这位帝王相似之人,只是毕竟九五之尊,别说面容相似,便是这与生俱来的威严,都难以寻得第二人。而人都办不到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顾衍却可以画出。

    卫霆知晓顾衍的心意,几番暧/昧,他也爽快地接受了顾衍,并借此利用顾衍助他在先帝仙逝之后的第三日描得先帝英姿,一派威严,佐以迷香数尾,又有口技在侧,这一出以假乱真的戏使得整个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知晓秘密的人太多,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卫霆跟随阿洛多年,是他的心腹。而这一阴谋的关键,那个进宫未多久的画师,区区棋子,他知道的太多了……顾衍知晓自己难逃一死,那时他跪在阿洛面前,心如死灰。谁知阿洛却言,“这件事,你大可置身事外,却落得如今地步,你大概是忘了,竟是谁害得你如此?”

    顾衍愣住,他如何不记得,是卫霆同他说,只要改朝换代,他们便远走高飞,再不理会这朝野之事。他才狠下心来,做了这谋朝篡位之事的同谋。却始终逃不掉了。他恨卫霆么?大概是恨的,可是终归他对他的爱意,超过了那些仇恨。他真是爱极了卫霆,所以当阿洛说,若是能取回卫霆的首级,便放过自己的时候,他所有的高贵清高都卸了下来,重重地磕头,“顾衍该死,请大人放过卫霆。”

    他恨他,所以宁愿自己赴死,也要那人永远记得自己是因他而死,他不愿卫霆就这么忘了自己。“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还是你觉得,你如此为他,他便会记得你?”阿洛笑着,笑意残忍,他玄色的长靴踩着顾衍的右手,“阿衍,你真是天真。”一字一句,字字珠玑。顾衍整个人都害怕得颤抖起来,他在怕什么呢?

    “便是你死了,卫霆自然也不能独活,这些年,他干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阿洛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还在叹气,明明是惋惜,却带着冰冷的杀意。“大人!”顾衍惊恐地瞪着眼睛,因着手腕上的剧痛而大汗淋漓,却还是企图为了卫霆求情。“这样……”阿洛继续玩味地笑着,“你也不必去寻卫霆,只怕他如今早已断了气……我便用你这右手,换你的性命,如何?” “……”他是顾衍啊,是京都最有名的画师,若是没了这右手,与废人还有什么两样?!可是……他能活着啊!

    如今卫霆已死,若是自己也死了,这广袤天地之间,便再无他二人的气息,也再没有人会记起他们……不,既然卫霆再无法记得自己,那就让他顾衍念着阿霆的好,他不能忘记那个人,他到死……都不能忘了他!在那个风雨如晦的日子里,便是亲眼围观的李长安都没有想到,顾衍最终会选择自己的性命。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像是这么一个清高的人,如何宁愿舍弃自己丹青画长卷的本事,而换得这般苟延残喘的生活?!

    可是顾衍真的这么做了。他被砍下的右手手臂血流如注,可他眉眼含笑,跪在冰冷的石面上,他的头颅磕着地,磕出了重重的血迹,“顾衍……谢过大人!”

    这便是那个故事最后的结局了,卫霆死后,顾衍便跟着阿洛,抱着卫霆的骨灰来了这恶人谷之中安家落户,只是恶人谷实在是一个不适合久留的是非之地,且不论这谷中之人一个个心狠手辣,便是恶人谷外都有着不少居心叵测的人,专门欺负那些弱小之流,而失去了右手的顾衍又是新来的,更是一个很好的欺负的对象。

    好在所有人都是瞧着顾衍是同阿洛一块儿回来的,所以尽管自从回了恶人谷之后,阿洛便没有搭理过顾衍,这恶人谷里里外外的人,顶多也只是偶尔面上欺负欺负顾衍罢了,并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顾衍在恶人谷生活了许多年,却也知晓了许多来自京都的事情,毕竟这个地方,人多口杂本就是所有人的脾性,比如近来,改朝换代的谣言更是纷纷扬扬,这使得顾衍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的那场阴谋,他心头讪讪,心中压抑得不行,也是愈发觉得恐慌,也就愈发地闭门不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顾衍是死了吧。

    直到无意之中,顾衍见到了李忘生,那个同卫霆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顾衍的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他终于意识到,尽管过了那么多年,他仍然如此爱着卫霆,只是再一次被人拒之千里之外之后,他苦恼地坐在角落里,双手抱膝,眼里是无尽的痛楚。

    白卿便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她对自己说,“顾衍,你在哭什么呢?”

    是啊,他在哭什么呢,顾衍觉得自己的心中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却不知晓,自己究竟在伤心什么,当初可以说,他同卫霆是互相利用,所以落得了如今的这般局面,那也是自己的咎由自取,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顾衍不明白,他抬头看着白卿,却是忽然瞧见了明晃晃的日光之下,那个少女嘴角明媚的笑容,忽然想起了多少年前同样张扬的少年,正是那个时候,顾衍忽然有了来自恶人谷的第一个朋友。

    只是他从来都不知晓白卿是怀着目的接近了自己,只不过白卿在这个冷漠的肮脏的恶人谷里,似乎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章 回来

    莫依然一听了慕安的话,心中暗自纳闷,想着她究竟何时竟然多了一个老祖宗出来的?想来黎老爷子去世还没有多久,千里迢迢,武氏自不会大费周章从扬州独自赶来。

    更何况,还要用慕安这般凌厉的话?莫依然是愈发的不解了,只是一侧身,这才看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正背对着自己,手中是一人多高的龙潭木拐杖,雕刻着的繁芜复杂的花纹俨然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上是让人压抑的强大的气场。

    莫依然不解,一头雾水地瞧着慕安。

    却见慕安正悄悄地对着自己使着颜色,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还不下跪,有你好受的!”

    竟然还有这般威胁人的?

    莫依然虽然不说话,只是拿了一个眼神回他,“拜托,你总该告诉我这位老奶奶是那一家的皇亲国戚吧,我就是要跪,也要说什么的吧!”

    谁知莫依然还没有说完话来,只见这位老太太手中的拐杖一顿,只是怒声道,“野丫头就是野丫头,不知教诲!”

    这般凌厉的话语,直叫莫依然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老……老祖宗……”

    老太太终于转了身子,爬满了皱纹的脸上尽现老太,干瘦的身形不难看出她的精明,只是那干枯的眼睛里却只是瞥了莫依然一眼,眼睛里是使人不寒而栗的寒光,透着让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的压迫感,“既是松儿的骨肉。待在这儿成何体统,带回了慕家去!”

    “慕家?!”莫依然愕然,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是莫依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又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来架自己了,威严一惊,连退几步,三两下便躲过了这些人的手脚,一边躲闪着一边不解地嚷嚷着,“慕家是哪里呢?总不能这般平白无故地将我绑了去?慕安,难不成这是你的玩笑不成!”

    谁知莫依然虽然这样说着。慕安的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眉眼间更是透着对莫依然的隐隐担忧,不断地用眼神示意着莫依然不要抵抗。乖乖地听了老太太的话。

    莫依然却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谁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的脸色阴沉得像是空中如腐蚀一般堆积着的乌云朵朵,“当真是没教养啊!丢了慕家的脸面!”

    此话一出。慕安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莫依然了,只能死了这条心。

    谁知这时老太太却不放过他,冷声说道,“安儿,你还愣着,给我捉了那丫头来!”

    慕安乖乖点头,只是三两下,就将莫依然的双手扣住。他似乎也显得很是无奈,只是低声说道。“莫依然,我也是被逼的。”

    说罢,就要压着莫依然向着屋外的马车走去。

    阿洛却在此时优哉游哉地走来,看着眼前之景,又看着凌乱的厅室,只是蹙眉说道,“新进了一柄龙井的茶饼,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不必。”老祖宗一见阿洛这家伙身为一个男子竟然还涂着脂粉,一下子没了好脸色,又见他声音里尽现媚态,愈发觉得恼火,只是拄着拐杖,冷声而去。

    阿洛身形一晃,却是拦住了慕安,“慕五爷何必心急,不如尝尝我那好茶,倒是极品呢。”

    “我们家只喝新茶。”老太太丝毫地不让步,那样厉害的气场就连阿洛都觉得些许诧异,要不是他身经百战,此刻也不能如此的淡定,只是隐隐之间,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了。

    不过既然慕安的手里是莫依然,他便是不能让步的。

    更何况莫依然的眼里是满的要溢出来的惊恐加疑惑,一张脸都写着“阿洛,救我”的表情,他便更不可能袖口旁观了。

    “若我说不呢?”阿洛冷冷地笑着。

    若是常人看见阿洛这般的笑容,那便是觉得惶然可怕的。

    若是熟识阿洛的,恐怕走就是要逃之夭夭的。

    就连慕安的脸色都变了一变。

    谁知老太太却是冷哼一声,一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歪门邪道!”

    她说着直朝着阿洛走去,一步一步,龙潭木拐杖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直叫人心里闷闷的,“她是我慕府的人,又岂能外人指指点点?”

    “原来如此。”阿洛这才恭敬地俯身,却只是含笑说道,“不巧,莫依然一惊嫁于了阿洛,如今他是我们白家的人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却依旧冷声,“又岂能容你们这些小辈做主!安儿,带了走!”

    莫依然被抓在了慕安的手里,早已头晕眼花,这才稍稍反应了过来,看着老太太脱口而出,“你是我奶奶?”

    “放肆!”老太太却冷冷地瞧着莫依然,只是默然地上了马车。

    莫依然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似乎闻到了阎王爷的味道,她只想着,自己这回是真的死定了。

    好在不是与那位老太太同一辆马车的,莫依然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慕安打听情况,原来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竟然真的是慕家的人。

    慕家是什么情况?!

    那是洛城最大的家族,放眼望去,洛城之中,有些人或是有权有势,或是家财万贯,却大多姓慕,就是不姓慕的,那也与慕家的关系甚是紧密。

    比如说黄贯,莫依然这才反应了过来。

    敢情她还出身与名门望族?不过转念又想了一想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太太,似乎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莫依然只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慕家的人,有这样一个老祖宗。岂不是个个都是循规蹈矩?”天哪,莫依然完全可以想象慕家死气沉沉的模样,又叫她打了一个哆嗦。

    慕安只是笑了笑。那表情,分明很是赞同!

    不过莫依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你说慕家富甲一方,又那么有权势,为何你还要去做暗卫?”

    说到这里,慕安的眼神有些恍惚,“你自是不知晓的。慕安在洛城是如皇族一般的存在,洛城是富饶之地,又与长安毗连。自然犯了皇上的忌讳,慕家每一代都会从挑出一个人来,三岁便被抱进了皇宫之中,或是任暗卫。或是担任别的差事。辅佐皇上,直到新的皇帝登基,算是人质了。”

    “所以这一代就是你去喽!”莫依然点了点头,想着慕安自小就要背井离乡,囚禁在深宫大院之中,只觉得十分的同情,“不过为什么选中了你?”

    此话一说出口,莫依然就恨不得抽一个大嘴巴子。是一脸抱歉的神色,只能吐了吐舌头。慕安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一笑置之。

    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只是因了他是庶子。

    是在慕家再低下不过的地位。

    很快便到了幕府,果然与莫依然想得如出一辙,只是凭着院子里那一株参天古树,莫依然几乎可以判断出这个老宅的年龄了,偷偷地跟在了后头撇了撇嘴,莫依然想着真不知道是这宅子养出了这么一个顽固不化的人,还是因了老太太的缘故,这宅子才会这般的森然。

    都是有一定的年纪了。

    莫依然这样想着,一众仆妇丫鬟们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两侧,莫依然却差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的,之间这深深地宅院里,两侧的丫鬟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恭敬不说,那队伍简直是看不见头的。

    这阵仗,简直比他那时在皇宫里见到的皇帝还要声势浩大。

    莫依然咋舌几声,却听见了老太太冷然的声音,“带去祠堂。”

    祠堂自然是慕家香火最盛的地方,只是莫依然却不知道哪家的祠堂是比这儿还要森严的。

    飘飘然的烟罗莎,还有萦绕在耳际的繁芜的诵经礼佛之声,莫依然真想远远地躲了开去,只是一看这前面匀速缓步前行的老太太,又看着身侧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莫依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缓缓地走了进去、

    眼前尽是高高低低的牌位,却全都写着莫依然看不懂的字眼。

    “给慕家的列祖列宗上炷香。”老太太沉声说道,睨了莫依然一眼。

    莫依然的手直哆嗦着,颤颤巍巍接过了香来,却那眼睛偷偷地瞟着慕安,只能跟着他的模样,亦步亦趋,恭恭敬敬地鞠躬三下、

    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一旁,一见莫依然如此,只能摇了摇脑袋,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深情。

    莫依然自然是察觉到了那般严厉的目光的,只吐了吐舌头,却也不敢乱动弹,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好。

    “祠堂重地,不得无礼。”老太太却不欲放过莫依然,只是严厉地瞧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莫依然,跪下。”

    容不得人反驳。

    莫依然瞟了一眼慕安,却只能乖乖地从了老太太的话。

    “你既是慕家的人,从此以后就改姓幕姓,跟着你那母亲,是成何体统!”

    说得莫依然只一脸愕然,她可是连她的爹爹是何名字都不知晓的啊!

    莫依然便是这般进了慕家的大门,就在阿洛为白夜瞳编织的梦境之中,慕染同阿洛瞧着莫依然跪在慕老太太面前那般娴静安稳的模样,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只是心中微沉,面上还是露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来,毕竟她不知晓这样的梦境对于此时渐渐恢复功力的白夜瞳而言,会不会成功,然而此时早就已经是箭在弦上,慕染只道自己并没有退路,便也只能够硬着头皮。

    阿洛站在慕染的身旁,瞧着身旁清秀的女子此时正蹙着眉头,他面上倒是没有慕染的担忧,单手托腮,阿洛却是嘻嘻地笑着,露出一口大白鲨,心里不自觉念叨,“果然慕染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就是皱眉头的模样都是那么好看。”此时的慕染心中有着自己的紧张与忧虑,也没有注意到身旁阿洛的眼神。

    倒是阿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张大了嘴巴,“咦,慕染。你给白夜瞳灌输的记忆,不正是当初你同苏钰的?”那还是他不认识楚慕染的时候,不过却是也听说过那个时候,好像那时苏钰还是同慕染第一次见面。

    慕染点头,“师叔毕竟深不可测,若是我给他的梦境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我怕他自会心生怀疑。更何况他同莫依然之间起初的记忆如此糟糕,他记起来了,也只会适得其反。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改变白夜瞳对莫依然的看法,让白夜瞳明白过来,莫依然并不是陆川给他洗脑之后的为人。”

    慕染静静地开口。阿洛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不过盯着眼前不卑不亢的莫依然,他还是不自觉地皱着眉头,总觉得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尤其是这个梦境竟然还有自己的存在。

    然而他也奇怪,怎么白夜瞳还不出现?!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梦境之中的时辰毕竟过得很快,画面一转,忽然又是金碧辉煌的光景。却是镏金镀彩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

    他们的眼前,莫依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正因了苏籽那般平静的神色,莫依然第一次见到苏籽的眼里**裸的仇恨的目光,那个时候莫依然忽然有些恍惚,或许苏籽早就知道了。

    其实所有的阴谋,苏籽比自己还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一想到了这里,只觉得无端的可怕,就像是看着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卷着各异的阴谋,最终却将她卷入了其中,再无法自拔。

    却听得此时林浩然冷冷地说道,“白夜瞳,你是知道火药的厉害的,若是你不想皇宫化为灰烬,便帮我准备千里快马,和黄金万两。”

    “好,我答应你。”白夜瞳毫不犹豫。

    “还有齐律,”林浩然忽然指着齐律,大笑道,“齐律,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是同本王一般,想要谋夺了皇位取而代之的么?本王给你一个机会,那个老东西的命了,是我的,就算我死,也要拉他陪葬!”

    说到这里,只听得苏籽撕心裂肺地嚷道,“不要,父皇!”她望着齐律,只是摇着脑袋,似乎是在哀求着,“齐律,不要。”

    那是第一次齐律见到苏籽眼里的凄楚,还有她的哀求,就像是利箭一般扎在了齐律的胸口,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此刻,他只能点了点头。

    眼里却是神色复杂。

    “呵。”就像是压死在苏籽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悄无声息地将她打入了无底深渊,苏籽只是看着她年迈的父皇,就这样被人架着,一步步送到了林浩然的面前,而沈洛却在此时从阴暗里缓缓走了出来。

    “沈洛,是你背叛的本王!”

    林浩然忽然面目扭曲,那般可怕的模样,直叫人不寒而栗。

    沈洛依旧含笑,温柔如同往昔,“太子,您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讲什么。”林浩然忽然不受控制地笑着,“讲这个老家伙明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却一声不吭,就这样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挺着个肚子嫁入宫门,还是讲我如何在我的母妃最爱的碧螺春里下了毒,害得她忽然猝死,或者……”他说到这里,望着台阶下失魂落魄的齐律,忽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还是说齐律当初如何与本王合谋,将仙药献给他的事情!”

    什么?!就连莫依然也惊讶,齐律他……怎么可能?!

    莫依然不过是担忧地望着苏籽,却见她神色再平常不过,已经缓缓地起身,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就好似暴风雨前的夜晚。

    莫依然只觉得心寒。

    她看着齐律,想着这不过是林浩然的疯言疯语吧,只是齐律却苦涩地笑着,不置可否,他向来就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

    然而,白夜瞳的表情凝重,似乎他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一瞬间,莫依然忽然觉得有些冷了,偌大的皇宫,她究竟能相信谁?

    鲜血不断自黄帝的嘴角里涌出,他似乎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低低的喘息声也显得无比的困难,却连挣扎都艰难了起来。

    苏籽不顾一切地跑上了台阶,林浩然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朕陪葬!只有朕才是真正的皇帝!你们只不过是最卑贱的庶民,所有人……”

    长剑没入胸膛,林浩然忽然睁大了眼睛,望着沈洛毫不留情的手,难以置信,“沈洛,你……”

    “这十万精兵。都是我的。”沈洛却只是冷冷地笑道,“敬王已经将兵权交给了我,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你眼前的一场戏。林浩然,你注定是要死在我的手上的。”

    “这不可能。”长剑抽出,就像是抽干了他的灵魂。

    目光散了开,林浩然望着昭阳殿那金光闪闪的龙椅。终于跪在了大殿之前。

    皇帝被送进了内殿。沈洛望着齐律笑了笑,别有深意,“齐律,多亏了你说,站得越高,摔得越痛,若不是你的法子,我也无法想到这般决绝的法子。竟生生地将他给逼疯了。”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依然虽然一头雾水。只是看着这一出闹剧,虽然林浩然最后不得善终,她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此刻如同一团浆糊一般,已然含糊不清了。有谁能告诉自己事情的始末?

    “我们走吧。”然而,白夜瞳却在这一刻握紧了莫依然的手,却是神色自若。

    这般的平静,没有一丝触到,莫依然只觉得自己触到的是一片冰凉,她一怔,眼前的白夜瞳忽然陌生了起来。

    “我死了,你们也要跟着陪葬!”林浩然捂着自己的伤口,他的手上满是鲜血,那一刻,他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笑容,却带着毫不遮掩的绝望,“从头至尾,我都不是一个人。”

    “我们走吧。”白夜瞳只重复道,眉眼里终于似乎闪过了一丝的慌张。

    只是莫依然却没有看见,她只是望着一旁的苏籽,终于放开了白夜瞳的手,转而扶起了一旁的苏籽,侧身望着白夜瞳,“我们要带苏籽走啊。”

    慕染看到这一幕,忽然恍惚想起自己曾经将苏籽当做知己的时候,心下一片寒凉,她忽然有些后悔让白夜瞳进入这般梦境,因为她忽然之间不知道究竟是白夜瞳落入同他全然没有关系的记忆力,还是自己要想起那时愚蠢的日子。

    然而便是慕染神色怔怔之时,阿洛回过头的时候,忽然便是瞧见了身旁的姑娘这般恍惚的神情,他的表情也复杂起来,没有如同平日一般的几声嘲讽,阿洛这时却是轻轻摇头,又是轻叹一声,“慕染,这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都过去了。”

    慕染心中也是一声长叹,心里想着却是如此。

    她这几日同陆川一处,只是心中总是无端想起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虽然很多时候是陆川逼着自己想起的,陆川或许是想让自己回忆起那时同他一起的快乐时光,只是他不知道,慕染每每记起的,更多的却是苏钰温润如玉的笑颜,她想着那个时候虽然因着苏籽的缘故,她总是处处同苏钰作对,可是到底,他总是帮着自己的。

    像是此时他眼前站着的白夜瞳同莫依然,只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全是自己同苏钰之间的回忆,也是从哪个时候起,她好像终于同苏钰从误会之中解脱了出来。

    眼前的莫依然同白夜瞳似乎正是她和苏钰的关系开始缓和的那个时候,那时她身在其中还不知觉,如今看着白夜瞳瞧着莫依然之时的眼神,忽然一片恍惚。

    这样温和的泛着柔情的眼神,慕染忽然心中一疼,这么多年,他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么多年,这样的神情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而苏钰瞧着别人之时,神情虽然也是温润如玉,却始终不如这般带着几分情谊。

    那不成苏钰那个时候……

    若是几个月前她还没有重生,还没有在这里见到陆川,知晓一切的慕染只怕会再难自禁地扑入苏钰的怀中,只是如今……她看着这般的白夜瞳,师叔的模样同苏钰不断重合,却让慕染再没有前进一步的勇气。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苏钰,这样的伤害,真是太深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一章 阿洛

    陷入回忆之中的慕染此时此刻不由得神色微张,心中也是愈发惶然,虽说她此时能够清清楚楚地瞧见白夜瞳同莫依然之间的点点滴滴,毕竟如今身处白夜瞳的梦境之中,而她同阿洛不过是谁都不能发现的旁观者罢了,只是尽管如此,慕染愈发恍惚,她身旁的阿洛便是更加注意到慕染的异样。

    天真的面庞之上有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阿洛自然而然发觉慕染此时心中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忽而他嘴角又似乎扯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恶作剧。

    “慕染,你是不是想着苏钰呀?”阿洛眨了眨眼睛,赶紧的面此时此刻却犹如魔鬼,慕染心中一紧,想着这家伙总是如此,一阵见血地便指出什么,也不给自己一丝反驳的余地,她神色微怔,然而想了又想还是什么都不说出口。

    阿洛瞧着慕染如此反应,便是知道心中所想大概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面上的笑意愈发的失去了原先的友善,慕染明知阿洛的心里定然是打着什么鬼主意,不过她此时此刻也无心探究,定了定神,当务之急还是随机应变,让白夜瞳改变对莫依然的看法才好。

    还是皇宫之中,眼前的莫依然此时正双手托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染又是一愣,毕竟是她的记忆,她自然知晓那时的自己,也是此时眼前的莫依然,心中所想。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是忽然叫慕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其实莫依然只不过是大脑有些短路罢了,她总是觉得最近的白夜瞳,有些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然而。白夜瞳望着莫依然这番模样,只当她是真觉得自己如此了,心中便是愈发的气恼,转而忽然有些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变态一次好了。”

    说着就要俯身向着莫依然灵巧的嘴唇稳住。

    那一刻,莫依然呆若木鸡。却也终于明白了过来,白夜瞳的异常。

    她只是觉得,白夜瞳的冷漠少了些。却还是多了不同以往的额霸道。

    只不过面对这样的霸道,她心里却是五味具杂。

    没有多想些什么,莫依然忽然附和着白夜瞳,香丁在炽热的唇间纠缠着。她竟然缓缓地勾着白夜瞳的脖颈。微微闭上了眸子,既是如此,那就放纵一次好了。

    白夜瞳似乎有些惊愕,在没有人的巷弄里,他紧紧地搂着莫依然纤细的腰肢,一双炙热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着。

    “依然,依然。”他的声音是不同以往的低沉而沙哑。

    “呵呵。”莫依然只是痴痴地笑着,许久忽然说道。“我们回扬州去,从此不问世事。可好?”

    果然,白夜瞳闻此言,霍的松开了手。

    莫依然心里一沉,只是很快脸上就恢复了平静,毕竟这个答案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若是白夜瞳答应了,她才会觉得奇怪的吧,虽然此刻自己的心里并不好受。

    “依然,给我一点时间。”白夜瞳只沉声说道,朝纲刚刚才建立,改朝换代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不能弃齐律于不顾。

    “那一夜,你给我的,也是这个答案,不是么?”

    白夜瞳还想抓着莫依然的手的,却只被莫依然面无表情地一把甩了开,她只是冷冷地说道,“白夜瞳,我不相信齐律,从你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我们早就已经形同陌路了。”

    白夜瞳只沉默不语。

    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

    他只是看着莫依然就这样转过了身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也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只是他却没有看见,那样无助而落寞的莫依然。

    她走在一片死寂里,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这个讨厌的白夜瞳,竟然又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慕染从来不记得那时苏钰竟然强吻果真自己,那是她从来都没有的记忆,尽管此时眼前之人是白夜瞳同莫依然,慕染却仍旧没有回过神来,因为此时此刻,她脑海之中的那些画面,除了自己同苏钰的相貌,还能有谁!

    慕染忽然记起方才阿洛面上似乎不善的笑意,她测过身子对上阿洛清澈的双眸,不由得怒道,“阿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

    “慕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阿洛此时倒是觉得冤枉了,之前白夜瞳的梦境之中因着自己的存在,害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同慕染解释,其实他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楚慕染,那时他觉得这丫头好玩,不时地也会逗逗她,后来慕染完成了任务之后,阿洛见慕染要回了昆仑山,心中失落,便再慕染离开之前删去了她对自己的记忆,毕竟他的道行要高出了慕染几百年,所以即便后来慕染也不曾知道。

    阿洛本想着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知慕染的好,怎想却是要在这样的境地还是让慕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过心里想想其实慕染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很是不错,看,她一直只当苏钰是自己的蓝颜知己,同苏钰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情谊摆在这里,可是自己,自己也是那么早就同慕染认识了呀!

    这样想来,阿洛心中忽然又豁然开朗起来。

    而慕染见阿洛否认地这么快,只当他是死皮赖脸死不承认,还是将注意落在莫依然的身上。

    而她眼前的莫依然神色恍惚地走在夜色之中,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月仙楼中,华灯初上,这一刻的月仙楼,是偌大的洛城最热闹的所在,莫依然抬头看着高高挂起的牌匾。阿秀的闺名依旧屹立不倒,那价钱也比之前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这些还不是要收到自己的口袋里。这样想着,莫依然的心里才好了些。

    眼神有些恍惚,莫依然一个眼神没有注意,忽的撞上了人来,一把长剑只刹那间架在她的脖子上,“走路不长眼的么?”

    莫依然动弹不得,只是看着身边一身华服的男子。

    只见面前不过是三十好几的男子。正值鼎盛之年,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只是那乌黑深邃的眼眸却分明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这个男子。好大的气场!

    只不过莫依然瞧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柄长剑,只觉得两腿发软,颤巍巍就要跌倒下来一般,脸上 更是欲哭无泪的表情,天哪,她不过是晃了一下神,如何就遇到了这般的主子?

    “不碍事。”然而,男子却只是淡淡含笑说道。不过她不笑也罢,嘴角上扬的时候确实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到与莫依然第一眼的印象大相庭径。

    几个侍卫这才收了手中的长剑。

    莫依然拍了拍胸口,只觉得心有余悸。

    “我倒没见过,这月仙楼里还有这般俊俏的姑娘?”没想到那男子竟然伸了手来,勾着莫依然精巧的下巴,看着莫依然的眼里更是浓浓的挑拨之意。

    莫依然可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家伙是将自己当作楼里的姑娘了。

    这可不得了,莫依然只僵硬地笑着,“这位大叔,您误会了,我不是姑娘。”

    大叔?!

    没想到莫依然刚一说出口,旁边的侍卫们气得脸都绿了,就要抽出了长剑来,却被男子一把拦住。

    虽然心里暗想着究竟自己有没有这么老,他脸上却是依旧含笑说道,“那姑娘来这儿是为何,难不成是寻**的丈夫不成?”

    说的云淡风轻,却叫那些个附近地不由得窃笑起来。

    莫依然忽然急中生智,这才说道,“大叔多虑了,我呢,其实是这儿的**!”

    此话一出,就连男子也暗暗惊愕,刚想开口寻问什么,却见人群中忽然走来了以为白衣飘飘的少年,是比女人还要美艳三分的相貌,将莫依然揽在了自己的怀中,是轻车熟路。

    男子只是含笑,“内人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敬王恕罪。”

    话说的轻巧,只是那淡然的语气,足以使人不寒而栗了。

    敬王只笑道,“我当这般俊俏的姑娘是谁,原来是白兄的娘子,当真是失敬了。”

    “不敢当。”男子却只留下了这句话便带着莫依然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莫依然似乎是若有所思,“他就是敬王?”

    只是她不知道,她口中的敬王此刻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注视着自己的背影,忽然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来,“这就是莫依然,当真让本王长见识了!”

    说着只是朗声大笑,拂袖而去。

    这大半夜的,莫依然来了月仙楼。

    男子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她觉得无聊了,就是有求而来。

    果然,莫依然也不含糊,一开口便是直入正题,“男子,你可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花卉之类的?”

    “我哪里有这些东西?”男子却只低头品茶,只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莫依然的话。

    “怎么可能!”莫依然一屁股坐在了男子的面前,只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你那个三儿,可是懂花之人呢,你肯定是要物尽其用,拿了很多千奇百怪的花朵来的,你就发发慈悲,借我一日,可好?”

    “她懂花你都知道?”男子这才优哉游哉地放下了杯盏,却只是淡淡地说着,“那你可知她当初是因了花坊的生意被对面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新铺子给抢了,生意败了,才落魄到沦落为你的丫鬟的?”

    “还有这种事情?”莫依然愕然,她怎么没有听说过三儿还提起过这等事情,只不过好像这不是重点吧!

    莫依然只气鼓鼓地看着男子。真不知道男子还是一个如此小气之人,她不过是借多花嘛!

    “花我倒是有的,只不过……”男子终于故作神秘地说道。“都是至毒的花,平常的人只要是闻了一闻,那可就是要一命呜呼了的,你还要么?”

    莫依然大骇,她知道因为这是男子,他完全有这种东西!

    赶紧没了打算,只是连连摇头。“这种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罢也没有同男子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她可是要养足了精神明日与苏籽斗了。当然,她也是被男子阴森的模样给吓到了,谁知道再待下去,男子会不会拿她试毒的?!

    等到了翌日。赏花大会便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了。

    第一场是吟诗。以花为名,拟七言绝句之歌,名词倒也不考究,随意即可。

    争相有人上去吟了诗来,芳香馥郁,莫依然却只觉得昏昏欲睡,不断地悄悄打着哈欠,迷迷糊糊之间也没有听清楚了什么。倒是记得苏籽下来的时候迎得了满堂喝彩。

    那狠狠剐了她的眼神倒是让她一个激灵。

    苏籽却又施施然退到了台上,只是笑道。“咱们府上的姊妹都吟了诗了,苏籽如何能逃得了?”目光灼灼,简直是要将莫依然烧焦了。

    莫依然起初还不在意,直到旁边的三儿一个眼神,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这苏籽,敢情是在说自己啊!

    “这丫头……”白夜瞳既然也是坐在台下的,偏巧那位子还是与莫依然临对而坐,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尽收眼底,只是他看着愈发迷糊的莫依然,心里也不知究竟是何复杂的情感。

    莫依然一愣神,却还是硬着头皮起了身,却只见苏籽那得意的眼神,就知道她定是要拿自己做文章了。

    站在台子中央,底下是众人神色不一的眼神,莫依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搜寻着记忆里关于花的古诗词,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底下渐渐一片骚动。

    “别闹。”莫依然心里一烦躁,心里的话竟然脱口而出。

    众人傻了眼,林氏的脸直接黑了下来,想着这丫头是愈发的没规矩了。

    四周是一片寂静,莫依然才知道自己是犯了大事了,只能讪讪地笑着,却站在台上,是一动也动不了的。

    “妹妹,若是你实在是想不出来,便下来也是好的。”是苏籽毫不掩饰的挖苦的声音,直叫莫依然在心中不断地翻着白眼。

    她那个悔,早知道还有这一茬,自己就应该多背些课本的!

    不时有人嘲笑着,“听说这六姑娘原先是乡野来的?”

    “可不是,空有了一副好皮囊,与这慕府里的大家闺秀,果然是不一样的!”

    到处都是不屑的眼神与批评的声音,莫依然只觉得入站针毡。

    “我圃殊不俗,翠蕤敷玉房。秋风不敢吹,谓是天上香。烟迷金钱梦,露醉木蕖妆。同时不同调,晓月照低昂。”

    却不曾想,莫依然还真就这样吟了出来。

    未带一个花字,却又隐隐透着花意,直叫人仿佛如身临其境一般。

    莫依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方才之所以犹豫,倒不是因了她脑袋里没有墨水,只是看着苏籽那般的眼神,自己若是只吟了普普通通的诗句,她定是会从中挑出不少的刺来的。

    特智能别出心裁,不让苏籽有半点可以反驳自己的机会。

    亦或是……

    果然,苏籽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只问道,“不知道妹妹描绘的是何种花,为何我们姊妹几个都未见过?”

    这倒是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思。

    莫依然这才说道。“这说的是一种不常见的话,名叫罗香兰的,又叫曼陀罗,在洛城自是少见,她花叶薄如蝉翼,是五瓣花叶连在一起的五角花,只在初秋时节,会三处特有的香气,能够让人忘记世间痛苦,那香气,也叫做迷香。”

    众人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是明白过来。

    没想到在座的竟然一个个皆是如此的无知,自然。这也是阿洛给予她的灵感。

    也是,这样的花束,恐怕只有阿洛才有的吧。那时阿洛给她那个好玩的宝贝,也是由曼托兰研制而成的呢!

    既是如此,莫依然忽然良心发现,干脆为这些人科普一番,也叫他们有个印象,便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之中继续说道,“也有长得像喇叭的。 而且还可用于治疗疾病。其叶、花、籽均可入药,味辛性温,有大毒。花能去风湿。止喘定痛,可治惊痫和寒哮,煎汤洗治诸风顽痹及寒湿脚气。花瓣的镇痛作用尤佳,可治神经痛等。叶和籽可用于镇咳镇痛。”

    众人恍然。似乎都惊讶于如此厉害的花朵。

    在他们的印象里。花自然只是观赏用的,就是拿来泡茶那也是少之又少的,哪里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奇妙的作用。

    莫依然满意地看着众人表情的丰富变化,这才眨了眨眼睛,扔了一个重磅炸弹,“不过几位公子小姐,叔叔婶婶们还是不要想着拿来一朵把玩了,那样的花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因为啊!”她这才故作神秘地说道。“那可是有剧毒的哦!”

    不知道哪一家刚侧身想要让身后的小厮去得一朵的公子在听到莫依然这话时忽然一愣,只能住了嘴,只是小声地说道,“当我先前的话没说!”

    便只是将眼睛凝视在了台上的莫依然之上了。

    见终于唬住了众人,莫依然终于心满意足地下了台来。

    她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只是一想到前世自己若不是苏籽那般的娇柔做作也不会受了那么多的苦,向来自己的前身还指不定委屈个什么样子的,新仇旧恨涌上来,也不能不逼她报这个仇了。

    更何况,她这般,顶多也算是自保罢了。

    莫依然这样想来,便是愈发觉得心安起来了。

    她一落座,忽的觉得对面有一道光直射而来,紧紧地凝视着自己。

    她只觉得一阵别扭,向着沈疏看去,却见他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莫依然一阵恍惚,只是做了个鬼脸,继续严正以待,那个苏籽,确实是不能叫自己放松警惕啊!

    果不其然,她刚吃了一口茶,就听得苏籽唤来了自己念花名了。

    摆得都是些稀奇的花朵,不过看在莫依然的眼里,都是一个模样,更别说叫什么名字了。

    不过是赏花,莫依然心里嘀咕着,还要搞出什么名堂来,究竟是累不累人?!

    不过这种时候,要说赶鸭子上架,莫依然是没这个能耐做这只鸭子的!

    她只是云淡风轻地笑道,“姐姐珠玉在前,莫依然又哪敢姐姐您想必呢,只不过,莫依然的婢女倒是有一些见识,很不让她一试?”

    只一个婢女。

    苏籽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个嗤之以鼻的神情来。

    莫依然依旧轻笑道,“莫依然自小不识这些花花草草的,身边的三儿却比我懂得多,能耐倒是比我大的。”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众人确实不信的,方才惊见其如此才能,只当她是谦虚了。

    林氏默不作声,只是拂着被盖子,并未说些什么。

    “婢子就婢子。”苏籽只是趾高气扬的,她倒是不信,区区一个婢子,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到时候再托她这个主子出来不成。

    只是苏籽没有想到,自己却被三儿杀了个片甲不留。

    自己不过是能说出花名以及出处,还有她生长的位置月份罢了,只是这个三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能耐,竟然可以逐一说出花的品性、功效,不带一丝停留,直叫人大开眼见。

    他们这回是知道为何莫依然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出众的才能了。

    一个婢子都厉害到了这种地步,这主子可是如何了得?

    三儿倒也还算是恭敬,说了话之后只是朝着苏籽盈盈一拜,便默不作声地回了莫依然的身后。

    趁着那苏籽在台上讪讪地笑着,众人的眼神还停留在她身上之时,莫依然偷偷地竖起了大拇指,看着三儿的脸上满是惊叹,“三儿姐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三儿只是浅浅地笑着,“是姑娘抬举奴婢了。”

    倒是波澜不惊。

    这一日,苏籽竟然是全然败下了阵来。

    似乎连莫依然都不知道,她竟然会输的这么彻底。不过她心中,自然也是再高兴不过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二章 改观

    也就在那一天,慕家新来的那位六姑娘才貌双全的事情,突然之间就满城皆知了。

    可是苦了莫依然了,她不过是想要让苏籽没了风头罢了,哪里知晓自己竟然还会变得如此有名气的。

    不久,忽然有人又扒出了这位姑娘曾经是先朝正一品御史的消息。

    在繁华的洛城,凡事有消息不胫而走的,定是会闹出了满城风雨的。

    原来是慕家,怪不得有这般的福气。

    送礼的人比起以往来,又翻了好几倍,当中也不乏好些个是来提亲的。

    莫依然终于意识到自己是错了。

    是夜,她到了月仙楼里喘了一口气,却也要轻纱拂面,只怕被人认了出来。

    月仙楼似乎比以往复杂了些,也不敢看台上姑娘们的歌舞,只一个闪身,莫依然便钻进了偏僻的厢房内,却不想,阿洛早已备好了美酒等她来了。

    慕染瞧着这一幕,忽然面上嗤笑一声,再侧眼瞧着身旁的阿洛,阿洛只觉眼前突如其来的一阵模糊,竟然看不清慕染此时的神情,只听得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原来那时我同你的关系,倒是不错。”

    “当然啊!”阿洛似乎也是想起了那时同慕染相处的时光,嘴上冷哼一声,又是轻叹道,“你是不知道,以前的你老可爱了,对什么事情都热情高涨的,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对你最爱的人都不冷不热的!慕染。你真该好好瞧瞧,你以前什么样子,现在也是什么样子!”

    慕染心中忽然一沉。她也是终于明白过来,阿洛这回帮自己的初衷,原来他是特地为了帮着自己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她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却变成了如今这般清淡的性子,旁人看着,该是无比讨厌的吧!

    慕染这般想来。就是自己的嘴角都要扯出一丝无奈而苦涩的笑容,再看着身旁的阿洛,瞧着阿洛气鼓鼓的样子。她心下一动,就这么很想对他道一声谢。

    然而慕染想了想,话到嘴边,却成了清清淡淡的一声。“阿洛。我们回去吧。”

    阿洛原本也以为慕染这时候肯定是要对着自己说些什么煽情的话语,然而他再慕染促膝长谈,顺便缅怀一下过去的美好时光,不想慕染一开口,说的却是回去的话,他当时就要抓狂了,不解地看着慕染,不明白她脑袋里究竟是在想着什么。想了想,这才不可置信地开口。“什么,回去?慕染,你人没事吧,莫依然和白夜瞳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解决呢!”

    怎么这丫头说要回去就回去呀,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了这次荒诞的梦境,牺牲了多少东西!

    不过慕染却是冷静地摇了摇头,在阿洛爆发之前赶紧开口说道,“让白夜瞳改变对莫依然的看法便好,而不是之前莫依然在白夜瞳心中如此不堪的样子,毕竟这不过是一个梦境,如今白夜瞳对莫依然应当不是厌恶,反而还有着淡淡的好感了吧!”

    慕染既然知晓自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自然就没有多做停留的必要了,只是阿洛此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气鼓鼓地带着慕染离开。

    深沉的夜色之中,慕染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到视线渐渐清楚,眼前便只剩下白夜瞳舒展了眉头的睡眼,他记得自己方才瞧见白夜瞳之时他还是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慰的模样,如今看来,倒像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她嘴角扬着轻快的笑意,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而身旁,一直不见阿洛的身影。

    等到翌日,慕染早早地便坐在院中,莫依然起得也很早,一推开屋子的门便瞧见了慕染饮茶的安静身影,她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坐在慕染的身旁,舔了舔嘴巴,眼巴巴地瞧着慕染。

    慕染瞧着莫依然如此,情不自禁地笑着,又亲自伸手为莫依然泡茶,“这茶甜度适宜,茶香清冽,很适合这样的清晨。”

    莫依然轻呷了一口茶水,有些享受地微微眯起双眸,想着慕染泡茶的功夫没话说得,茶香沁人,她只觉得这一整天都要因着这杯茶水而开朗起来,这样的心情让莫依然很是愉快。

    然而她的笑容在瞧见推门而出的白夜瞳之时很快就消失了。

    心里想着白夜瞳那时对自己冰冷的几乎带着厌恶的话语,他说过他很讨厌自己,没有缘由的讨厌,那样的话让莫依然此时心中都沉甸甸的难受。此时莫依然的视线对上了白夜瞳的双眸,却又很快移开,她这时候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堵着,又像是什么正拉扯着自己的心脏,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她恨不得当即起身,从白夜瞳的眼前逃开,然而若是真的这样做,倒像是刻意,进退两难的地步使得莫依然动弹不得,低着脑袋,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旁的慕染心下了然,而她看着白夜瞳紧紧盯着莫依然那般灼热的双眸之时,心中所想更是愈发笃定。

    白夜瞳在同莫依然四目相对之时神情微怔,他第一次意识到那样一双眼睛竟然是如此的清澈动人,只是一瞬,却是叫自己移不开眼睛。只是那个姑娘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是低着脑袋,魂不守舍的模样,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白夜瞳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想到那时脱口而出同她说出那样的话,白夜瞳此时忽然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他不明白昨夜为什么这个丫头会忽然闯入自己的梦境之中,他本能地抗拒着,然而同上一回拥有莫依然的梦境不同,这一回梦中却是莫依然清秀的脸庞,满腹的才学。还有……还有那样香甜的一个吻,即便是隔着梦境,白夜瞳也能回忆起她身上的味道。

    如今想来。他心下更是蠢蠢欲动,不过是一夜,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他只是觉得自己同莫依然本该就如此亲近,他这样想着,动作永远快一步上前,不由分说便在莫依然的身旁坐了下来。

    感觉到身边之人的气息,莫依然更是觉得可怕。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脑海之中想着的却是白夜瞳再一次羞辱自己的话,自己是要如何的应对。她这么想着,整个人都是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莫依然却是不知道她这般模样落在了白夜瞳的眼里,却是叫白夜瞳愈发皱着眉头。又是忧虑又是后悔。

    莫依然没有瞧见。慕染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嘴角还噙着那样一抹看好戏的笑意,为白夜瞳斟茶之后,这才轻轻开口,“白公子慢用,慕染便告辞了。”慕染说完了这话真的起身离开,莫依然拦她不及,再抬起眼来,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慕染缓缓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且渐行渐远。

    她心中愈发惶然,当下硬着头皮。学着慕染的模样,怯怯地也开口,“白公子,依然……依然也告辞了。”说着莫依然腾地一下子起身,做的便是欲要逃之夭夭的动作。

    不想手腕一疼,却是被白夜瞳一下子拉了下来,这下莫依然是觉得自己的屁股都疼了,完了完了,自己不知道又怎么得罪了白夜瞳,难道她大清早地坐在这里,碍着了白夜瞳的眼?天,若是她知晓白夜瞳也住在这个院子里,便是搬出陆川的府邸,她莫依然也是万万不会住在这里的。

    “你很怕我?”白夜瞳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期间更是激励隐藏着什么,听得莫依然更是心头一阵慌乱,她确实很害怕白夜瞳,尤其是这家伙还这样同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过莫依然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点头还是摇头,不过想了想不管他做什么,既然这个人这么讨厌自己,那她当然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么想来,莫依然面上反而是什么都不做了,不过这样的神情落在了白夜瞳的眼里,愈发显得这丫头无动于衷。

    什么!?无动于衷!

    白夜瞳忽然觉得心中无法忍耐,他在众人的眼里一直都是翩翩公子的姿态,然而无论是先前那样明显的厌恶,还是如今的愤怒,白夜瞳终于发现在莫依然的眼前,自己永远都无法隐藏自己的态度,这样的感觉让白夜瞳愈发的难受,他急需着什么来解脱自己。

    而他此时才发现,他要一个答案,他刚才问了莫依然问题,她却什么都没有问答他!

    “我问你,你很怕我?”白夜瞳终于忍无可忍,不过既然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事情的时候,右手已然钳住了莫依然小巧的下巴,莫依然只觉得剧烈的针扎一般的疼痛忽然席卷了自己,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白夜瞳漆黑怒气腾腾的双眸,她被逼着点头。

    笑话,这个时候还说自己不怕眼前的这个家伙,那不是找死么!

    “为什么?”然而白夜瞳下一个的问题就显得他好像是弱智一般。

    莫依然几乎是要哭了,颤抖着手指着自己的下巴,眼角也已然沁出了莹莹的泪光,“疼……疼……”声音也因着下巴的禁锢和无法忍受的疼痛而扭曲了。

    白夜瞳此时的面色很是不善,然而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心中真正感到烦躁的,还是因着那个萦绕在自己的心头,忽然就挥之不去的梦境。

    莫依然瞪着眼睛瞧着白夜瞳,似乎有些不明白,又往他身后瞅了几眼,心想,他不是说今晚上不来的嘛!

    她这样一想,嘴里的话又是这样脱口而出。

    白夜瞳的脸果然是冷了下来,“我知道。”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里总有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霸道。

    这家伙,似乎只有同自己说话时才会这样吧!

    莫依然咽了咽口水,只是僵硬地笑着,“你你你……你来干嘛!”

    白夜瞳不做声,只是走上了前来。他高大的背影挡住了莫依然的视线,月色朦胧之中,他的银子覆在了莫依然的身上。

    莫依然瞬间僵在了原地。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然而,白夜瞳低头看着莫依然这班上石化的眼神,只是苦笑了一声,这丫头……他有时真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

    发间一凉,莫依然不明所以地看着白夜瞳。

    “这簪子配你,好看。”白夜瞳说完就走,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莫依然。

    点点的鼓声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一阵一阵,直勾人心魄。

    先前的疑惑与纠结已然全都抛到了脑后,既然是热闹。又岂有不凑上去一份之礼?莫依然这样想来,撒腿就跑了过去。

    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只能说有钱有势的人家就是大方,莫依然悠闲自在地坐在角落里吃着几案上摆着的点心,只见眼前身姿曼妙的女子舞姿是美妙绝伦。而那绝美的脸蛋尽显异域风情。

    直叫一旁围坐着的男子们看得如痴如醉。

    老太太坐在正前方。只是瞧着中央这一群身上仅仅几块布遮着的女子起舞,却是蹙着眉头,只是说道,“还真是伤风败俗!”

    一旁的张氏许是知道有些惹恼了老太太,因而心里虽然慌张,却也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是荣国公府家的宸哥儿好这一出口,特意为他打点的。”

    “什么。宸儿还喜欢这边呢?”林老太太只觉得摇了摇头,想着这哥儿。自己来日总是要教导一番的。

    阿洛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却凑近莫依然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莫依然是知晓阿洛喜好看美人,就凭他收藏的大大小小的美人图就可以看出来了,尤其是这种异域的女子,他看了便更是满心的欢喜。

    只是见阿洛却是打着喷嚏过来的,只叫莫依然一阵嫌弃,只是瞪了他一眼,丝毫不给面子地低声喝道,“离我远点!”

    阿洛似乎有些委屈,喷嚏不是他想憋,想憋就能憋的。

    无奈,他却只能乖乖照做。

    莫依然紧绷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下来,瞧着与阿洛一人只隔的安全距离,却不看着他,只是说道,“唉,你的最爱。”

    的确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只是阿洛的目光却落在了莫依然的身上,只见眼前放眼望去都是五光十色的华服,直看得人眼花缭乱,莫依然却不同,只是一身纯白的衣裳,配上发间的白玉簪子,甚是好看。

    就像是……

    “猪蹄下面垫着的卷心菜。”阿洛想着想着忽然发出了这么一声。

    莫依然斜了眼睛过去看着他。

    “我不是说你。”阿洛恼着后脑勺,“我是说你的衣服,不对,也不是说你的衣服。”

    自己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你过来。”莫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朝着他勾了勾手。

    这一幕却丝毫不差地落进了白夜瞳的眼里,这丫头,什么时候还会这一招,他饮了一口酒,是没看见自己正坐在这儿不成?

    还是喜新厌旧得如此之快,看来是要好好地教训一番了。

    不过阿洛可不是如白夜瞳一般这样想着,莫依然既然是招呼了自己过去,他便如同一只哈巴狗一般屁颠屁颠地就凑了过去。

    谁知莫依然笑得却有些古怪,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的抓起了几块糕点,就塞进了阿洛的嘴巴里。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然后请闭嘴,懂?”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过,令莫依然没有想到的是,忽然从台下走来了一身着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的姑娘,亭亭玉立的身姿直叫底下的众人是如痴如醉,还有那般妖娆的红妆,简直让在场的众人离不开了眼睛。

    只是苏籽的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停留在了白夜瞳有些冰冷的面容上,那般好看的面容……

    苏籽神色微怔,是愈发的春心荡漾。

    只不过白夜瞳却一直低着头,兀自独饮,并不看苏籽一眼,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她忽然有些恼,却也顾不得其她。扬起的水袖上下翻飞,在黑夜里如从九天玄外而来的仙子,迎风起舞。

    众人只觉得眼睛都醉了。苏籽这才嘴角上扬,是一脸满意的神色。

    她定是要让天下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更重要的是,她要让白夜瞳对自己一见倾心。

    只是她终究还是想错了,白夜瞳的眼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般,他只是静静独饮,依旧是神色淡然。

    台前的林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了。脸上是些许满意的神色,“这才是咱们慕家的孩子,长袖善舞。也没给祖宗先辈们丢人。”

    张氏点头称是,只是神色却是有些异样。

    莫依然虽然不是很喜欢苏籽,只是看到这般优美的舞姿之时却也是啧啧称赞,至少她是不会跳舞的。“真是厉害啊!不错。不错。”

    阿洛却不以为然,她本就不喜欢苏籽,再怎么美艳的舞,是她跳得,他也无力欣赏,因而只是撇了撇嘴,并未说些什么。

    因为这本来就是慕染的记忆,所以尽管梦里多出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白夜瞳却是毫不在意,他心中记挂着的。一直都是莫依然那样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庞,犹如中了她的魔怔一般,让白夜瞳无法反抗。

    他终于像是忍受不住一般松开了自己的手,见莫依然涨得通红的一张脸此时仿佛终于得到了呼吸一般,此时此刻也是在大口地喘着粗气,白夜瞳忽然很是后悔自己方才的行为,然而面上却仍旧是神色怔怔的模样,根本不知晓如何开口。

    莫依然,莫依然,他的梦境之中不只出现莫依然一人,白夜瞳自然也不会知晓这正是慕染对自己的试探,而如今看来,正如慕染所想,他对苏籽没有半分兴趣。

    然而白夜瞳虽然如此想着,不远处的慕染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

    白夜瞳梦境之中的一切慕染心中再清楚不过,当时她看着苏籽出现在梦境之中的时候面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甚至也有着要利用苏籽试探白夜瞳的想法,只因着自己第一次见到苏籽之时,便瞧见了苏籽同白夜瞳的爱意,她秋波盈盈的那样一双眼睛里,全然只有白夜瞳一人。

    就好像是白若馥同白夜瞳之间的纠葛一般,慕染当时没有多想,如今却是忽然蹙着眉头,细思极恐,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脚步一转,慕染便去寻了阿洛。

    只因着她忽然想起白夜瞳的原型本就是苏钰,如今她也是借着当初自己同苏钰之间的回忆,然而如今想来,苏籽此时看着白夜瞳这般含情脉脉的神情,不正是她之前瞧着苏钰的那般模样么?!怎么可能,苏籽是苏钰的亲妹妹,如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而当初的苏籽同苏钰之间也全然没有这样的关系,想到这里的慕染心下陷入了深深的惊恐之中,她不知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然而视线落在阿洛的身上,她终于缓缓平静了下来,不过阿洛似乎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眼睛又微微眯着,“早……早啊!”

    阿洛的声音之中带着自己独特的慵懒,然而还是在慕染问她之前,他又是懒洋洋地率先开口,“慕染,你终于想起苏籽那丫头的不对劲了!”看起来,阿洛已然知晓了一切。

    慕染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此时此刻,莫依然看着眼前的白夜瞳阴晴不定的一张脸,却忽然有些进退两难,她知晓自己此时是应该大步离去的,否则也不知道自己在白夜瞳眼前这么烦着他,他待会儿会不会杀了自己。

    可是自己分明什么都没有做,既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招惹白夜瞳,他凭什么这么讨厌自己,还有他紧紧掐着自己的那只手,疼痛之余,莫依然此时心上却是被深深的委屈所填满,然而她只能够低着头,任凭红了眼眶,也不敢抬头,更没有迈出一步。

    正在莫依然等着白夜瞳下一轮暴怒的时候,终于又是听到白夜瞳很是别扭的一声,“你没事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三章 感情

    “慕染,你怎么了?”苏钰自然是瞧见慕染的异样,嘴角的血渍衬得她的脸色愈发惨白,苏钰心中已经,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呵。”慕染只觉眼前恍惚,头晕目眩,却又忽然凄然一笑,对上了苏钰的眼神,“我便知晓,我本该知晓,师叔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说话之间,慕染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苏钰握紧了慕染的手,蹙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我这就去找白夜瞳。”

    “不。”慕染是觉察了苏钰不好的脸色,却还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慕染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是泛着淡淡的笑意,“师叔本就是一意孤行的性子,他此时早已入魔,你和我加起来,都不是师叔的对手。”

    “难道看着他这么毒害你?”苏钰的眸子微微垂下来,眼里是慕染苍白的脸色,他也随着心如刀绞,只是慕染的神色却一如往常,除了面上浮现着病态的惨白,只是对上慕染眼里的笃定,苏钰这才平复了心情,眼里有一丝锋利一闪而过,与此同时,苏钰终是缓缓开口,“白夜瞳既是想威胁你我,我自然也有威胁他的法子。”

    慕染听着不置可否,只是她心中所想早已同苏钰不谋而合,她自然是想起了一个人来,念及此,慕染终于缓缓擦去嘴角的刺目的鲜血。

    不过慕染没有想到,她没有去寻了那人,白卿反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慕染姑娘……”白卿挠了挠脑袋。分明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看着慕染清冷的面色,白卿忽然又觉得自己一时语塞。也不知晓从何开口,还是慕染眉眼微挑,先发觉出了这丫头的心思,缓缓开口道,“叫我慕染便好,你来寻我,可是为着我师叔一事?”

    从她再一次见到白夜瞳开始。不必楚河说明,慕染便知晓了她同白夜瞳之间的关系,想来楚河分明告知了白卿实情。只是白卿仍然是一副对白夜瞳一无所知的样子,这也定是白夜瞳做的手脚吧。

    慕染笑了笑,而白卿听着慕染这般说来,终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眨巴着眼睛。讪讪地开口,“哈,慕染,我知道你是……你是楚河的妹妹,我也听说了……”白卿绞着手指头,又是一阵犹豫,这才继续开口,“听说白先生那位莫依然莫姑娘之间有不少的纠葛故事。可是我从楚河从阿洛哪里只听说了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而后半部分。我听说,只有你知道,所以我便来……我便来听听这故事……”白卿说着不由得脸红,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这件事情却是出乎意料地好奇。

    她当然不知晓这是因为白夜瞳同莫依然,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的亲生母亲。

    而她这样文莱慕染心下了然,却也只是浅笑着静静泡了一壶茶水,又邀了白卿坐下,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地开口,“我确实知晓关于我师叔同莫依然的事情,不过,也不是很清楚,若你不过是想听一个故事,我说说,倒是也无妨的,只是这信与不信,白卿,你可要自己定夺。”

    白卿听着慕染这般说来,忽然眼前一亮,更是感激不尽地点了点头。

    其实莫依然并没有完全地失忆,生下了白卿之后,她的记忆忽然一点一点地回了来,先生想起了许多模糊不清的往事,后来回忆一点一滴纷至沓来,直到有一天,莫依然忽然记起,她竟是红衣教的圣女,后来,继承了她父亲的衣钵,接任了红衣教教主之位。

    可是她同她的丈夫白夜瞳之间的恩怨,莫依然仍旧没有想起过,然而她心中强烈的不甘却是在日复一日地警告自己,她要夺回属于自己得位置。

    这一日,莫依然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她仿佛又回到了还在红衣教的时候,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不知名的柳绿花红,她躺在干净松软的土地上,一睁眼,明晃晃的日光几乎刺痛双眸,而他微微眯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起身的时候,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那时无名也不知何处的故乡。莫依然不知晓自己为什么忽然回了红衣教,似乎印象里,白夜瞳离开恶人谷数日,她收到来自红衣教的书信,据说捉住了白夜瞳,她心中惊惶,连夜奔波,终是赶至了红衣教。

    她心中是无端的惊惶,然而越是如此,她的脑海里也忽然无端多了一些不曾属于自己的记忆,先是白衣束发的少年,眉心一朵朱砂,正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自己,而后记忆终于缓缓清醒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响,只忽然变得恍惚起来。

    待到那人的面貌缓缓靠近,莫依然几乎惊呼出声,他是白夜瞳啊。

    白夜瞳,便是记忆里那个双眼血红,杀气腾腾的冷漠男子。

    一想到这里,莫依然的心里忽然又疼了起来,缓缓地扶着胸口,她微微低着脑袋,只见此时的自己却是一袭红衣,再不是一直以来雪白衬衣的模样,这般陌生而熟悉的模样却是使得莫依然不由得微微皱着眉头的。

    而她的眼睛掠过了周遭,再细细想来,嘴角的笑容反而是翻着一丝淡淡的苦涩,这毕竟不是自己的红衣教的,那时的红衣教,即便不知晓究竟经历了多少荒芜的岁月,即便等到她离去的时候,却始终也只是杂草遍地妖气腾腾罢了,偶尔有难以言述的花骨朵,点缀在一片郁郁葱葱之间,却不似这个地方,生机盎然。

    此时的莫依然涉足了这般熟悉而陌生的土地,一时呆住,她这般想着的时候,视线缓缓地涣散开来。只是却忽然有什么落地的声音牵扯回了莫依然的思绪,便是这般猝不及防地从莫依然的身上落了下来,竟是她从不离身却因着多年前随着妖力凭空消失的长鞭。

    莫依然的眼里泛着淡淡的疑惑。又是缓缓地俯身拾起,只是这长鞭比想的沉重许多,泛着诡异的红光。

    莫依然微微皱着眉头,好看的眉眼之间,是疑惑且忧心的模样,而便是这时,她只觉得握着长鞭的指尖一阵刺痛。他来不及松手,忽的见到了手柄之处却忽然泛着异样的光芒,待这华彩消失之后。莫依然终于惊异地看清了这一字一句,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字,却是字字珠玑。

    他睁大了眼睛,而眼里也不知晓为何。忽然露出了惊惧且恐慌的神情来。再来不及多想,莫依然握紧了这长鞭,将它塞入了怀中,却是念了一个诀,飞快地朝着红衣教赶去。

    白夜瞳遇险,速救。

    看见那几个字的刹那,不知为何,莫依然的脑海伸出又闪现了那个白净的少年通红地睁着双目的模样。只是那般神色,并非是他的煞气发作时六亲不认的无情样子。也不是他一次次对着自己刀剑相向时被吞噬了心智的冰冷,他通红的眼睛里噙着温热的冰冷的源源不断的泪水,一颗颗砸了下来,砸在他的心里,他张着嘴巴,只是凝固的画面里,他只是神色怔怔地看着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那一句“大师兄”便像是在这个时候被凝结了一般。

    莫依然只觉得他此刻的心都要跳出了胸腔,又像是无论他在如何快,也是有什么要失去了。

    果然。

    红衣教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上,他赶到的时候,他的亲弟弟莫衍伙同红衣教诸位长老将白夜瞳团团围住的时候,她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锋利的刀剑逼迫着正几乎半跪在地上的白夜瞳,刀光剑影之间,白夜瞳的身影更是摇摇欲坠,就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而要跌落一般,只是即便在这样的时候,他却还是紧紧地咬着牙齿,尽管嘴唇已然被咬发青,面上也是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

    “夜瞳!”莫依然没有意识到她此时声音里的沙哑,也没有多想,在这锋利的剑光之间,手中的长鞭早已出鞘,一己之力冲开了阵仗,那些刀光剑影转而落在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只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几乎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而他却恨不得自己是失去的感觉的,因着这般锥心的疼痛,若是常人恐怕早已灰飞烟灭。而即便是她,也觉得全身都像是撕裂了一般。

    然而,她却还是咬紧了牙关,强撑着一下掠到了白夜瞳的面前,将他狠狠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嘴角的血丝终于落了下来,白夜瞳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莫依然的怀中。

    而莫依然哪里承受得了这般的法阵,只是冲进去的时候,她早已是伤痕累累,而白夜瞳如此遍体鳞伤的模样更是使得莫依然忽然之间气血上涌,紧接着口中更是一阵腥甜,他的身子显得有些踉跄,只是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扶着白夜瞳的手却是愈发的紧了,不过口中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喷出了一大滩的鲜血来。

    莫依然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般,却还是紧紧地搂着白夜瞳倒了下去,只是即便是将要坠落的时候,他却还是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身子朝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只为了白夜瞳能够少一点疼痛。

    倒地的时候,白夜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原先双目的通红缓缓褪了下来,莫依然听见了白夜瞳几乎是颤抖着的声音,“快走……依然,你快走!”

    泪水自这个白衣男子的眼眶里落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也落在了她的眼眶里,那一瞬间,莫依然几乎分不清他眼睛里究竟是白夜瞳的泪水还是自己的泪光。

    也是在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白夜瞳的身体竟然会是这样轻,轻得……就像是他下一刻就会任凭着他消失了一般。

    那一刻,莫依然的身子是愈发的颤抖了起来。

    而她却不知晓,白夜瞳在这法阵之中已经强撑着等了多久了,红衣教即便在当年昆仑一役之中受到重创。只因着历任教主的功力还有几位长老,其威力本就是无法想象,她一双眼睛忽然血红一片。盯着那些杀气腾腾的红衣教教众,那一刻,如同许久之前那位才接任了掌教之位的女子,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居高临下的莫衍没有想到真的会见到自己的阿姐,他面无表情,只是望着莫依然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改了口,声音哽咽,身影踉跄。

    “阿姐。我终于等到你……回家了。”莫衍通红的眼眶似乎要落下泪来,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袭红衣,长发及腰。比女子还要细滑的皮肤。还有让天下女子皆自愧不如的如花美貌,只是说话之间,莫衍却还是轻轻咳嗽几声。

    他的脸色因着这病态愈发惨白,他的身子,一直也不大好。

    “莫衍,你何必如此假惺惺。”只是莫依然微微仰头瞧着台上的男子,面上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神情,有的不过是滔天的恨意。她冷声开口,丝丝入耳。“莫衍,我还以为,你盼着我这个阿姐死!”

    “阿姐,怎么会?”只是莫依然这般开口,不想莫衍却是露出了一位委屈的神情来,他瘪着嘴巴,一双眼睛几乎要哭得梨花带雨,他就这么看着莫依然,继续哽咽着,“阿姐,我想你,想得紧了。”

    “既然如此,如今我回来了,你便交出红衣教教主之位!”莫依然自然不信莫衍的话,若是放在从前,若是她不知晓她的这个好兄长三番五次地派人追杀自己,只怕此时还会相信莫衍这般逼真的话,只是……她冷笑一声,对上莫衍委屈的眼神,却是面不改色地开口。

    果然,莫衍的神情愈发委屈,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位长老,显然是两手一摊,似乎很是无奈,“阿姐,推我入这教主之位,是几位长老的主意,只怕阿衍无可奈何。”莫衍自然是笃定了这几位长老会帮衬着自己,更何况,他们对莫依然,其实早已恨之入骨。

    果然,大长老当即便下令将莫依然这叛教之徒关入牢中,他们抓了白夜瞳来,本来就是为了请君入瓮,捉住这个叛教之徒,当年若不是莫依然,红衣教也不会元气大伤,最后反而使得磨脚其他几派有机可趁,差点儿害的红衣教灰飞烟灭。

    莫依然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莫衍眼底一闪而过的奸诈笑意,只是在长老将自己囚住之前,莫依然还是勾着嘴角,缓缓将手中长鞭高高举起,“红衣教教主信物在此,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有谁敢动我!”

    之前他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一声的法力,而她从不离身的长鞭也随之消失不见,而这长鞭,自是红衣教教主所有,经历了无数岁月,仍旧象征着教主的身份,莫依然不过就是想告诉这些人,她才是名正言顺,继承教主之位的人,而台上站着的这个,莫衍,不过是个妄想谋朝篡位的祸害罢了!

    果然,莫依然此话一出,几位长老纵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跪下来,这是祖上的规矩,他们动不得,跟不敢违抗,而莫衍此时的眼里更是一团阴狠的戾气,只是莫依然这话都说出口了,他心中愤恨,却还是只能随着几位长老,莫依然,他还真是小看了她了!

    莫依然才回了红衣教之中,自然知晓她此番只怕凶多吉少,然而她的眼里,还是只有白夜瞳罢了。

    因而她并没有同这些人过多纠缠,反而先是将白夜瞳安顿了下来。

    身受重伤的白夜瞳在此时躺在了床榻之上,泛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下的被褥,而紧皱的眉头之间,是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愁思,他梦见了许多从前的日子,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纷至沓来的时候,他就像是被深深拉进了绝望的深渊,身子沉了下去,只是莫依然那干净而纯粹的脸庞却在自己的梦里逐渐地清晰起来。

    那是他们还在恶人谷的岁月,温暖而美好。白夜瞳在回忆同身上的伤口疼痛的折磨之下惊醒,含笑的目光对上了清凉的一双眸子,莫依然终于瞧见了白夜瞳睁眼,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排雪白的八颗牙齿,白夜瞳只是看着这般笑容,先前的压抑不知道如何早已是一扫而空,却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食盒,更是不着痕迹地小小地吞咽着自己的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不知道为何,忽然又是觉得不自在起来。

    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只是白夜瞳却未发觉的,因为下一刻,画面忽然飞快地从他的眼睛里匆匆略过,他还没有贪婪地抓住了这一丝温暖的时候,再一眼,看见的,却是自己年少的模样,岁月消磨了他脸角的轮廓,露出了削瘦的下巴还有深邃的瞳孔,只是那个曾经笑容干净而温润的少年却也因此变得愈发的沉默了起来,就像是韶华易逝,封印封住了白夜瞳的笑容,以寒冰将他层层包裹,那难以言喻的疏离令莫依然忽然觉得心惊胆战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身子疼得厉害,伤口撕裂一般,却只是远远地望着莫依然,触碰不到她,看见的,也不过是他冰冷的眼神罢了。

    而莫依然自然不知晓,便是此时,红衣教上下,皆是恨不得自己去死的。

    “这个傻孩子,那时的情形,白夜瞳自然是要死得,何必护他!难不成他还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不成1”红衣教的大长老长叹一声,面上却是如同以往的不苟言笑,“若非白夜瞳被我们控制,我又何必如此,莫依然向来做事严谨,从不冲动的性子,如何这一回倒是这般失了分寸?也是,自那时她带兵攻上昆仑,便早已不再是我们红衣教的弟子!”

    一旁的莫衍却只是面色阴郁得听着大长老如此说来去,却一直沉默不语,然而袖子里的手却是握紧,录着一道道狰狞不已的青筋。

    而大长老说到这里,又是长叹一声,衣袖落了下来,眼里依然是深深担忧的神色。

    大长老收手负在身后,紧皱着眉头,虽然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那紧皱着的眉头却是瞒不过他此时心里的长叹一声,他自然知晓那时的剑阵是有多么的厉害,他那时想着白夜瞳既然被法阵所控制,这样的一个孽障,自然是再也留不得了,更何况他还是昆仑之刃人,是害得红衣教一蹶不振的罪魁祸首,他自然恨不得将白夜瞳千刀万剐!

    一想到这里,大长老便也只有心中一横,他早已是准备了将置之于死地的,那般的法阵有多厉害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生生地受了那样的力道,只怕如今莫依然这孩子……哼,这样的教主,本来就留不得,死了倒是最好!

    大长老一想到这里,那眼里似乎笼罩着什么一般,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维持着那般僵硬的神情,一动不动地瞧着此时正躺在床榻之上忍受着伤痛的折磨的莫依然罢了。莫依然当时虽说站在他们的身前,狂妄自大地说出了那样得话,

    一直沉默不语的莫衍此时自然是将大长老的一举一动收入严重,他想着大长老向来支持自己,而如今莫依然这个罪人才回了红衣教,他却仿佛心疼这个人似的,立场也开始飘忽不定,更何况莫依然如今手中有教主之位,他此番利用白夜瞳引得莫依然,是为了让莫依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不是让她来夺回自己的教主之位!

    一想到这里,莫衍的面色是愈发地阴郁,然而当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大长老的面上,看着那个老者飘忽不定的眼神,忽然又是在心中暗暗决定,这样的人,看来自己的身旁是留不得了,若是谁敢倒戈莫依然,那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便杀一双!(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五章 依然

    慕染只觉得自己快要因着窒息而昏死过去,心中还在懊恼着自己方才不该被莫依然引诱着而推了苏钰出去,否则她这时候也不会危在旦夕。

    而只因着莫依然的衣袖勒得她发不出一丝声音来,此时想要求救,已然是不可能了,慕染心中愈发懊悔,然而双手凭空抓去,却抓不到半点可以反击的东西,只能够发出几丝微弱的声音罢了,慕染这时候倒是想起了苏钰的好来,心中更是后悔不迭。

    而莫依然的声音如同鬼魅,贴着她的耳根,只幽幽说道,“好姑娘,比便让我吃了你罢,你的师叔,你的哥哥,他们如何对我,我自然是要一一还回去的,若你怨,便怨他们,否则你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莫依然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然变得很是锋利,如同血色的瞳孔看得人更是不寒而栗,慕染此时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开始挣扎起来,双脚却是在这时候无意识地踢到了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慕染自是一愣,忽然想起,这是她昨日才在这里采得的草药。

    慕染心中一惊,先前莫依然被束缚了手脚,如今却不见得那手铐脚铐,想来定然是她身上的封印此时已然除去,只是一日的功夫,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更何况,她昨日瞧见的莫依然分明是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就是今日所见,她的脸色也是尤其的惨白。

    难不成……慕染又想起了那一筐草药,心中大骇。若是这些草药便是束缚莫依然的封印?!她瞪大了眼睛,并未多想,二话不说就抓起了背篓之中此时显得枯萎的药草。就往莫依然的脸上糊去。

    慕染本来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不想却是在这时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她只觉得那只紧紧箍住自己脖颈的手也放了开,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慕染不由得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便是这一连串诡异的声音引得苏钰当即飞奔而来。

    苏钰才进了这长生洞之中,便是瞧见了慕染如此惨兮兮的模样,他一双柳眉紧缩。二话不说便快速走了过来,却是将慕染抱在怀中,皱着眉头问她。“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慕染仍旧脸色发白,此时还在剧烈地咳嗽着,见到来的人是苏钰,她这才安心了些。却还是一边咳嗽一边指着莫依然说道。“她……她……”想了想,既然是自己的愚蠢害的自己差点儿去了性命,慕染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咳嗽着。

    而苏钰顺着慕染的手指看去,见莫依然此时此刻正晕倒在了一旁,脸色却是一变,“她怎么了?”

    那话自然是同慕染说的,慕染本来还趴在苏钰的怀中。此时却是感受到了苏钰身上突如其来的僵硬,还有他奇怪的声音。慕染不由得也是皱了皱眉头,看着苏钰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倒着的那人,也看向了莫依然,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依然此时已然失去了只觉,只是真正令慕染惊讶的,还是她身上的一袭红衣忽然褪下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衫,慕染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凑近了她,有苏钰在身旁,慕染自然也不会担心晕过去的莫依然会忽然惊醒再一次掐住自己的脖子,慕染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撑开莫依然此时紧闭的眼睛,却又像是吓了一跳一般猛然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只因着她方才是清清楚楚地瞧见,原本莫依然赤色的瞳仁此时恢复了常人的褐色,甚至带着些许幽深,此时莫依然熟睡的模样静谧而安好,如同常人无异,而她身上原本冲天的妖气更是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的莫依然,看着分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

    慕染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扭头看着同样陷入沉思的苏钰,声音不免有些惊慌,“苏钰……我们……现在怎么办?”

    “长生洞之事,我本就不熟识得,还是等李掌门回来再说。”苏钰想了想,却是声音沉沉地说道。

    只是慕染没有想到没有等来掌门和师傅,她的师叔白夜瞳倒是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昆仑山,一来,便是让慕染将莫依然交出来。

    莫依然失去了妖气之后,她的身子若是再留在长生洞,显然是承受不住,苏钰想了想,还是将她带回了昆仑山,昆仑山自有仙气压制着,纵然莫依然有什么歹念,她也无计可施。

    慕染心中便也是放心下来,那日她正如同往常一般,专心致志地做着功课,不想白夜瞳却是忽然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楚慕染,莫依然人呢?”

    慕染从未同这个师叔有什么交集,不过是每日早课问号罢了,此时他这么冲过来劈头盖脸就是将自己一顿骂,慕染面上一顿,转而心中自是委屈,火气也上了来,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呵,师叔这么心急,为了一个女人,真是有损昆仑的风气呢!”

    白夜瞳只当慕染是一个小辈,而她方才这么说来,他也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话里的语气也自然不由自主地重了一些,他想了想,这才放缓了语气,淡淡开口,“慕染,你擅闯长生洞一事,师叔不同你计较,只是你就这么放出了红衣教妖女莫依然,你未免也……”

    “师叔,你都说了那是妖女。”楚慕染却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白夜瞳的话,仍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去长生洞,便是杀了她,那也是为民除害,怎么,师叔难道是在心疼?”

    “你?”白夜瞳听着慕染这般说来,面上的怒意再一次燃了起来。

    好在苏钰这时幽幽走来,打了圆场。说明了当日在长生洞之中发生的事情,白夜瞳面上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下来,“原来是苏兄。有劳了,只是莫依然她……”提起莫依然,白夜瞳仍旧显得心急如焚。

    “白兄不必担忧,莫姑娘此时虽陷入昏迷之中,却无生命之忧。”苏钰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见白夜瞳心急,还是领着他去见了莫依然。

    等到白夜瞳心急如焚地进屋之后。慕染却还是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苏钰,“师叔从来就没有这样过。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师叔的魔障?”其实慕染之前就听她的师傅同掌门讨论过,白夜瞳回到昆仑之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放下了莫依然,只是自从莫依然那日率红衣教教众一路杀伤昆仑。白夜瞳的心早已已经遂她而去了。否则这十年来,她这个师叔也不会总在长生洞门口徘徊,她师傅同掌门旁观者清,自然是明白白夜瞳心里想的是什么。

    当时慕染心中不明白,还问她的师傅,“既然师叔执迷不悟,那便杀了那什么红衣教教主,断了师叔的念想。岂不是最好?”

    慕染虽然这么问,然而当时她的师傅却只是摇了摇头。讳莫如深地误幽幽说道,“这是你师叔得劫难,除了他,无人能解。”

    慕染不知晓自己的师傅有没有后悔说了这话,因为事实上,白夜瞳始终还是无法摆脱这场劫难,否则他也不会妄图解开长生洞的封印,反而害的无数妖魔趁机逃出,危害人间,而此时白夜瞳火急火燎地赶回昆仑,是不是因着他知晓莫依然出了长生洞一事,慕染心里不明白,然而事实却摆在眼前,莫依然确实离开了长生洞,不再是红衣教教主的样子,而白夜瞳,此时正护在她的身旁。

    如今师傅和掌门都在昆仑山下,整个昆仑,没有一个人敢拂了掌门师弟白夜瞳的意思,便是苏钰,也无可奈何,慕染问道,“师叔会带着莫依然离开昆仑么?”

    在长生洞之中关了这么久的人,即使莫依然此时看着褪尽了身上的妖气,谁又知晓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染心中还是担忧,白夜瞳若是真被蒙蔽了双眼,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实在是不堪设想。

    然而苏钰却也是摇头,毕竟他不是白夜瞳,他心中虽说怀着隐隐的担忧,却还是安慰道,“有什么,还是等昆仑掌门回来再说,白夜瞳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他自然有他的分寸。”俗语虽然嘴上这样说,不过也是安慰慕染的话,实则他心里却是没有底的,而正如苏钰所想,还未等昆仑的掌门同各位长老回来,这件事情果真急转直下,谁也没有想到,莫依然会忽然清醒过来。

    便是白夜瞳,都吃了一惊,而吃惊之后,就是他自己也难以预料到的狂喜,他神情地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依然……依然……”

    莫依然缓缓睁开眼睛,她身上的红色依然褪得一干二净,便是张开眼睛,瞳孔都是一片深褐色,她对上了白夜瞳热泪盈眶的双眸,她的面上却只剩下了疑惑,她看着他,虚弱地开口,“你叫我什么?依然?”

    “依然,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白夜瞳得声音之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恨不得去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唇,然而莫依然的眼睛里却仍旧只剩下虚无的一片空白。

    沉默许久了之后,莫依然忽然幽幽开口,“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依然?!”

    她的眼里除了疑惑,还有一无所知的害怕,白夜瞳的眸子忽然暗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依然,你还记得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然而莫依然确实是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头,“我不记得你,你是谁?我有事谁?”说完之后,她似乎有些害怕,惊惶地抽开了白夜瞳的手,蜷缩着身子,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她此时的脑海深处只剩下一张白纸,竟然是什么也记不得了。

    而慕染同苏钰进来的视乎,瞧见的,便是这般光景。

    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慕染同苏钰面面相觑,然而白夜瞳忽然转过身子,他瞪着眼睛,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慕染忽然想起。当时莫依然就这么紧紧箍住自己的脖子,像是要将自己掐死过去一般,而她慌乱之后。将背篓里的草药尽数糊在了莫依然的脸上……似乎终于想起一切的慕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是莫依然的封印,难道便是因为那草药,害得莫依然如此……

    此时失去了所有记忆的莫依然看着如同正常人无异,慕染快步上前,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之上,只是片刻。心中却是愈发地笃定,只因着她方才探测莫依然之时,竟然发现她身上的功力同内力已然消失不见。

    这个莫依然。真的只成了凡人!

    许是失去了功力同记忆的莫依然身子虚弱得不行,醒来没过多久便又昏沉沉睡了过去,慕染三人退出了屋室,她对上白夜瞳几乎要杀人的眼睛。想了想还是不动声色地退到了苏钰的身后。却还是听着白夜瞳阴沉沉的语气,“慕染,你究竟对依然做了什么?”

    “呵。”慕染却仍旧是冷笑一声,这件事情她本就没有错,如今又为何心虚,慕染这般想来,声音也就愈发笃定起来,昏沉沉的天际之下。慕染也是仍旧沉声说道,“师叔。对一个女子,你竟然还能叫得这般亲昵,难道师叔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慕染说得并没有错,昆仑山上,无论是掌门还是长老,都该无欲无求,慕染不明白,明日里一派威严的师叔,如何遇上了这个女人,却再也不像是他自己?!慕染这般想着,心下一沉,却还是无愧于心地看着白夜瞳。

    白夜瞳也是被慕染得话所惊,他这才记起了自己身为昆仑长老的身份,只是也是因着慕染的话,提醒了自己,若是他一日还是这昆仑山上的长老,便一日不得护莫依然安宁,他辜负了她两世,又害得她被关在长生洞之中十年,受尽折磨,如今莫依然终于出了这长生洞,他自然是要护她一世安宁。

    白夜瞳想到这里,也就不再理会慕染,只是拂袖而去。

    慕染觉得自己是愈发不懂这个师叔,只不过他们平日里向来没有什么交集,慕染此时看着白夜瞳阴沉沉的背影,却忽然觉得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也正是此时,慕染只听得苏钰只淡淡地说了一声,“这白夜瞳……他是入魔了。”

    什么?慕染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钰,只是他却仍是摇头叹息,“他是为情所困,不想困了这么多年,究竟是走不出来,只怕白夜瞳,将会是昆仑的魔障。”

    看透一切的苏钰说得并没有错,慕染还来不及因着这事忧心忡忡,不想等到翌日,昆仑大乱,谁也没有想到,昆仑长老之一白夜瞳请辞长老之位,且要带着红衣教妖女莫依然离开。

    那一日,昆仑的钟声响了很久很久。

    她看着掌门同师傅风尘仆仆地归来,混沌沌的天际之下,褪下一袭白衫的白夜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将莫依然护在怀里,同昆仑上下近百名弟子对峙,“师兄,师弟有负所托,这便下山,再不会昆仑!”

    白夜瞳这话说得决绝,慕染站在一众弟子之中,看着白夜瞳这般狠绝的话,忽然发现,他终究不是白夜瞳了。

    昆仑掌门两鬓斑白,那话里是容不得他人抗拒的威严,他怒道,“师弟你当真要为这妖女堕仙成磨?这几百年的修为,毁于一旦,师弟,你要三思!”

    然而白夜瞳此时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他只是冷哼一声,寒风扬起他的发丝,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怀里的莫依然,再抬头,瞳孔里的暗黑幽深得可怕,“师弟心意已决!”

    “好。”慕染的师傅一直都没有出声,此时见白夜瞳如此,终是开口,“既是如此,师弟,你走,妖女留下!红衣教前任教主,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呵,师兄,你莫要逼我!”白夜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人会咄咄相逼,他眼里的戾气愈发骇人。

    慕染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灾难,不是来自外患,而是内忧,她的师叔盗取了昆仑的上古神器,重创昆仑,带着他心爱的女子莫毅然离开,从此,昆仑山上再也没有那个白衣胜雪不不**的夜长老。

    昆仑掌门同慕染的师傅也不是没有下山去找过白夜瞳,只是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归,就像是长生洞之中那些四处逃窜的妖魔,人间之大,六界之远,有些是再也找不到了。

    慕染曾经问过她的师傅,“若是将师叔抓回来,师傅,你们会怎么办?”

    然而她师傅只是摇了摇头,唉声叹息,“你师叔犯下打错,若是将他抓回昆仑,只怕也是要被关入长生洞之中,闭门思过,永世不得迈出长生洞一步。”

    慕染听着这话,心中自然震惊,想了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小声呢喃着,“这样……这样的话,师傅大概也是不希望将师叔捉回来吧。”

    她声音虽然很轻,却还是被她师傅所听见,他叹息一声,心中不免恍惚,只因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还是就这么,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而慕染自然不会知晓,白夜瞳领着莫依然去了西北之境,他带着红衣教前任教主的消息很快传开,早已经不被正道所留,却也被魔尊四处追杀,他无奈之下创造恶人谷,专门收留那些同他一般走投无路之人,也是未自己寻得庇护之所。

    白夜瞳在恶人谷之中不知晓生活了多少年,而那之后,也不知为何,白夜瞳又带着莫依然离开了恶人谷,这个消息传来,正道同邪道再一次哗然,他们此前也是忌惮恶人谷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知晓这个消息,再一次纷纷领重兵追杀白夜瞳夫妇。

    那时慕染在昆仑山上已然过了数十个念头,她的医术也已然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生死人,肉白骨,成了昆仑山上下远近为名的一代神医。那时楚河也成了昆仑山上受人景仰的掌门大弟子,传言楚河即将继任长老之位。

    然而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即便是面临着这样一个好消息,却仍旧是面无表情,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也不知晓是在想些什么。那一日慕染自山下归来,带着许多百姓自家种的或养的贺礼,兴高采烈,不想在昆仑山入口处瞧见了楚河执剑而立的身姿,一开始有些惊讶,转念倒是也见怪不怪了,多少年了,楚河一如既往地每日这个时辰总是站在这里,谁也不知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慕染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要吓唬吓唬他。

    也是一如往常,还没有等到慕染走近,他手中长剑一条,已然将身后的慕染整个提了起来,慕染倒是无奈,坐在地上,一脸幽怨地看着眼前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的楚河,“楚河,你作弊!”

    楚河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说半句话。

    慕染起身,拍了拍屁股,忽然狡黠的眼睛一转,忽然就眯起眸子打量着面前的家伙,这才幽幽开口,“我知道,你定然是在愧疚,若不是当年你故意设计了师叔,师叔就不会同那莫依然发生什么,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地步,你在想,这一切,都是因着你的缘故!”

    终于有一丝异样自楚河的眼里一闪而过,他微抿薄唇,就这么一笑不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喋喋不休的模样,终于还是淡淡开口,“楚慕染,你似乎很闲?!”

    楚河很少叫自己的全名,他既然这么叫了,那肯定是要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慕染整个人一个哆嗦,笑得有些讪讪,见楚河的面色很是不善,她想了想,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自然,慕染那时也不会想到,没过多久,昆仑再一次遭受了灭顶之灾,那时候陆川同楚河一块儿失踪,不过,这又是后话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六章 漠然

    莫依然不明白慕染这般说来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染之时,看见的却仍旧是慕染漠然的神情,一如既往,这样的神情深深地扎入莫依然的眼睛,她觉得刺眼,与此同时,深深的恐惧忽然铺天盖地地袭来,几乎让莫依然失去了呼吸。

    慕染深深地看了莫依然一眼,瞧见的仍旧是她惊恐的睁大的眼睛,那一瞬间,慕染也并未做声,只是低头研磨着手下的黑磨,漆黑幽深,如同他一双平静的双眸。

    莫依然的朱唇却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随着身子微不可绝的细微的战栗,她其实很想询问慕染,为什么之前如此撮合自己同白夜瞳,而如今她同白夜瞳几乎要在一起,她却要说出这样的话来,犹如晴天霹雳,莫依然只觉得不知所措。

    “依然。”白夜瞳便是这时候自屋室之中缓缓走出,他心中满怀欢喜,然而在瞧见莫依然同楚慕染对峙的模样之时,他的眼睛却是阴沉沉暗了下来,心下一沉,只觉得是有着不好的事情发生。白夜瞳未多想,便快速上前,一把拉过莫依然到自己的身后,转而面带怒气地看着眼前仍旧一副平静的面孔的楚慕染,白夜瞳仍旧掩饰不住声音之中的怒意,沉声问道,“楚慕染,你究竟想干什么?”

    “师叔,这话不该是我问你么?”慕染明白此时白夜瞳早已经恢复了记忆,便不同他客气。却是起身,也不打算理会面前的两个人,然而经过白夜瞳身旁。她一声冷哼,却也是叫白夜瞳全身上下都在一瞬间陷入了冰冷之中,他明白楚慕染的手段,她如今知晓自己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精细的设计,而自己又害的她同苏钰如此,这些人势必不会放过自己,若不过这几个小子他自然不足为惧。只是他先前枉费心机地隔离了阿洛,不想他还是进了这里,而阿洛分明是站在慕染这一边。事情也就变得棘手起来。

    “依然,你不走么?”然而慕染却是一脸的平静,更是波澜不惊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虽说她这话分明是同莫依然说得。而莫依然听着慕染所言。面上一愣,却还是点了点头,挣脱了白夜瞳紧握的手。

    “依然……”白夜瞳不明白慕染同莫依然说了什么,然而莫依然竟是如此,他错愕又震怒地看向莫依然,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一定要平静起来,他看着楚慕染的眼神充满了愈深的怒意。而莫依然此时却是一脸复杂地看向自己,似乎有着犹豫。只是犹豫过后,她还是缓缓走向了楚慕染。

    慕染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转身便走,而莫依然……她竟然就这么跟着慕染离开,而自己,仿佛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自己就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白夜瞳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一颗心犹如滴入谷底,就这么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愈走愈远,只是自己却无可奈何。

    楚慕染……他不禁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咬牙切齿。

    这个丫头向来如此,她以前假装天真,便在不自觉之间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她更是如此,面上没有什么神情,然而她心中究竟想着什么,又有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是谁都看不穿的。

    这让白夜瞳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她同阿洛,也是如此戏弄了自己。

    慕染与阿洛,分明是有些古怪。

    慕染百无聊赖地待在了帐中,不时那眼睛幽怨地瞪着阿洛,只是不满地说道,“我说阿洛,你就是想要换个药,也不能把我叫来啊,再说了,你又没受什么伤,你难道就不知我这样很尴尬吗?”

    “我倒是觉得不错。”阿洛却只半卧在床榻之上,只着了一身雪白素净的白衫,领子大大地低着露出了那诱人的锁骨,轻摇着手中的桃花扇,眼眸微眯,很是享受的模样。

    “天哪,孤男寡女的,这不大好吧。”慕染既不敢与阿洛抱怨,更别说发脾气了,她只能欲哭无泪,眼巴巴瞅着她。

    那般凄楚的目光落在了阿洛的身上,阿洛终于微微睁开了眸子,只幽幽起身,“毕竟我是为你受的伤,我们家三儿也是因你而死,慕染,你就不觉得你要做些补偿才是么?”这般深情款款,带着三分凄楚三分忧伤的话语,听在慕染的眼里,却巴不得狠狠地抽他一巴掌一般。

    只是所有的委屈只能咽下肚,慕染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洛,陆川的面瘫脸,她是真的学到了精髓了。

    “唉。”阿洛却没有注意到慕染的眼神正想要将自己拦腰斩断一般,他只是叹了口气,故作哀伤地说道,“也罢,也罢,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去,这一切不过是我为了博同情设下的苦肉计,我也没有受伤,我就是那么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活该我们家三儿为我而死……”

    说着更是故作虚弱地轻声咳嗽着,“如今的我,无依无靠,在这扬州,也不知道应该到哪儿去,就让我孤独一生好了。”

    慕染是最看不下去阿洛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同黎念泽学的,只能扶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也会为你换药的!这下总可以了吧!”

    “可以!”慕染此话一出,阿洛果然含笑卧在了榻上,“瞧你这副无聊的模样,就给你一个小玩意罢,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是如何毫发无损的吗?”

    慕染的眼里瞬间大亮,她脑子里揣着这个疑惑已经许久了,如今阿洛既然是说了出来,她自然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匕首来。

    “就是这玩意儿?”慕染只见了那玩意儿,只是垂头丧气着。他还以为阿洛会拿出什么灵丹妙药来着的,却是这种见怪不怪的就玩意儿,不免有些懊丧。不过她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把匕首为何会在你这儿?”

    不是被三儿带走了么?难道她是假死?慕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别想了,他们是真的……”说到这里,阿洛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却是转眼就恢复成了平静,只是随意地将它扔到了慕染的手里,“好好玩吧。我睡了。”说罢也不理会慕染,惬意地闭上了眸子睡了过去。

    虽然已经不是新奇玩意儿,不过慕染也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握在手里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慕染的兴趣瞬间激发了。

    那匕首其实可是随意的伸长变短,慕染一扎进手中,那刀身便缩了进去。玩的人不觉着什么。看得人却是心惊胆战,慕染忽然不觉,只是低着脑袋,一面走着一面把玩着,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家伙还是挺不错的嘛!”

    只是许是她太过专注,并未看见旁边的几个守卫们惊恐的眼神,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为何要这般折磨着自己。都以为慕染是疯了。

    这些眼神,慕染自然是浑然不觉的。只是却也是在这时脑门装上了谁的胸膛。

    许是锻炼得实在太好了,慕染一阵吃痛,只揉着自己的脑门,待她眼冒金星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了嵌在日光里陆川有些不是很好的脸色,她一惊,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我去……我去……”慕染忽然惊慌起来,就连她心里都觉得奇怪,不过是给阿洛换个药,自己怎么就跟**似的,驱赶了那些恼人的想法,慕染这才恢复了平静,“我去给阿洛换药了。我不是同你说过的么?”

    “我知道。”陆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只不过声音依然有些冰冷,俯身拾起了地上的匕首,“如此危险的东西?”

    “哪里危险了?”慕染暗料到陆川必定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瞬间来了兴致,眼里有什么闪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拿起陆川的手指望着他的手心里扎去。

    只是却见一滴血红溢出,亏得慕染及时收手,却还是看见陆川手心里淡淡的血迹。

    慕染一下子慌了,只捧着陆川的手,忽然就要落下泪来,“陆川,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该死的阿洛,竟然坑她?!

    “无妨。”陆川却只是轻笑,只拿另一只手握住了慕染的手,却垂下了受伤的那一只,“如此危险,还是莫要玩闹了。”

    “阿洛绝对是故意的。”这家伙,摆明了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嘛!慕染一想到这里,实在也忍受不了,只跺着脚,就朝着阿洛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家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不过陆川只是看着空落落的手,再看着慕染匆匆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是作何感想。

    “阿洛这家伙,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药?”苏籽却从陆川的身后幽幽出现,眼里似乎眼波流转,“只是这数月,似乎与慕染那丫头的关系匪浅呢。”

    陆川并没有看着她,只是不置可否。

    苏籽却看着陆川暗下来的眼神,只觉得有趣,愈发添油加醋地说道,“再过数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沈公子,您说是么?”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慕染是我的。”陆川只留下了那么一句话,便只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苏籽却只是懒懒地依着杆儿,笑得是一脸的神色复杂,一边笑着更是一边拿了袖子在空中轻轻甩着,“哎呀,如何闻到了如此重的醋味?”

    当然,她说的轻,陆川自然是没有听见的。

    阿洛此时难得睡得安慰,只是却白那气喘吁吁声吵醒有些不耐地半眯着眼睛,朦胧之间瞥见了慕染的影子,这才犯懒地说道,“如何又跑过来了,扰人清梦!”

    慕染见阿洛如此淡定,愈发的气愤,只是拉了他起来,气势汹汹地说道,“阿洛,你坑我!”

    “我坑你什么了?”阿洛正觉得困倦,慕染刚一松手。他又倒了下去,继续睡眼惺忪地说着。

    “陆川受伤了,就因了你那把匕首!”慕染看着阿洛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觉得气血上涌,堆积在胸口,忽然生出了一种有苦道不得的感觉,只能喘着气。

    “是你拿了去,陆川受伤,那也是你干的。与我何干?”阿洛依旧是气定神闲。

    “你还说!”慕染一屁股坐在了榻上,瞪着眼睛看着阿洛,气哼哼地说道。“你不是说那匕首是安全的吗?为什么用在我身上就可以,在陆川身上却不行!”

    “它可能比较喜欢你吧。”阿洛说着吧唧了几下嘴巴,似乎睡得香甜。

    慕染却觉得可笑,哪里有匕首认人的。不过仔细想来。似乎它确实是如此,不由得纳罕,当真还有那么离奇的东西?他望着手中耀眼的银色上的血迹,是一脸的复杂,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结构制成的?

    不过阿洛似乎真的是开启了免疫模式,慕染在这之后怎么叫他他却依旧瘫倒在榻上,愣是不起,甚至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慕染筋疲力尽。只能从榻上跳下来,只恶狠狠地剐了阿洛一眼。这才憋着气走了出去,不过这始作俑者倒是不错使的,慕染想了想,还是不准备扔了它了,只是将这家伙端进了兜里,想着毕竟刀剑无眼,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应该悠着点才是。

    陆川此刻正站在流过扬州的洛河旁,只看着河边的点点绿光,脑海里却不断地盘旋着慕染与阿洛在一起的神情,她不知慕染是如何想的,只是阿洛看着慕染的眼神。

    他分明是觉得不对劲。

    难道他是……

    一想到这里,陆川只是轻笑了一声,那笑里带着鄙夷,却是针对自己的,他只恼着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什么时候还会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了,他应当相信慕染才是。

    他应当相信自己的。

    “陆川!”慕染还以为陆川是生了自己的气了,在帐篷间穿梭了许久也不见陆川的身影,他垂头丧气着,不知觉走至了洛河边上,头一抬,却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

    慕染这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

    呼喊着直朝着她奔了过去,扑倒在了陆川的怀中。

    抬起了陆川的手,慕染看着手心里凝结的血痂,“疼吗?”

    陆川却只是沉默,只用一个温暖的怀抱回答了她的疑问。

    慕染终于安心下来,嘴角愈发的上扬,耳畔是童彤悠扬的箫声,似有一阵微风吹过,也吹散了慕染心中纠结的愁云。

    而在不远处,阿洛的白衣在风里肆意地舞着,他只是望着眼前拥抱的两个人,久久不语。

    慕染自然发觉了身旁阿洛晃神的模样,她微微蹙着眉头,想着阿洛似乎还从来都没有这般出神过,她不由得扯着嘴角,微微露出了几分笑意,不想这般突如其来的笑意倒是被阿洛发觉了,他眨了眨眼睛,像是看好戏一般看着慕染,嘴上更是大惊小怪地嚷嚷着,“哇塞,慕染,你竟然笑了你在笑什么!”

    “啊?!”这下慕染倒是有些神色微怔了,本来是她打趣阿洛来着,不想反而是被阿洛这样笑了一番,她有点儿又羞又恼,不过心情却是畅快了许多,这才冷静地开口,“我在想你还有发愣的时候,真是奇怪!”

    “哦,我在想,你之前还和陆川你侬我侬,非他不嫁来着,看他受了伤你急得要死,现在你是巴不得陆川死吧!”阿洛这话说得也是一针见血,不留余地,听得慕染面色有些发白,然而阿洛说得并没有错,她之前心中因为有着陆川,所以对于陆川的一切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然而现在慕染明白自己的心境,她同陆川已然再无可能,而陆川又害的苏钰如此,不管是不是因为苏钰,她明白自己的内心,终于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心中,陆川从未都出现过。

    其实慕染是想要感谢莫依然的,若非因着莫依然而让慕染看清楚了她同苏钰之间的点滴,慕染便不会意识到,原来她心中的爱情,早就一分不差地给予了苏钰,而对于陆川,那不过只是依赖罢了,她对陆川的感情,一直以来,就像楚河至于自己,或者是师尊之于自己,是依赖,也是亲情,然而物是人非,时入逝水,她同陆川,究竟还是到了这般地步。

    慕染想到这里,也是觉得造化弄人,不由得冷笑一声,而那样的笑意落入阿洛的眼里,却是叫阿洛又是皱了皱眉,摇头瞧着慕染,开口说道,“我说慕染,你还在担心什么呢?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苏钰身体里的解毒之法,自然大可放心,虽然还要过些时日,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假以时日,你就不用再受制于陆川了,我们现在呢,暂且委曲求全,慕染,你就不要多担心啦!”

    阿洛说得没有错,如今苏钰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苏钰也明白慕染之前为何要远离他,他此时对陆川虽说恨之入骨,不过也明白不能打草惊蛇的道理,所以他只能够主动远离了慕染,然而谁也不知晓此时苏钰的心急如焚。

    慕染轻轻点头,微微抬起眼来,是天边阴沉沉的天色,她如今并非担心苏钰,然而她内心的不安日复一日地愈发强烈,如今白若馥的面色愈来愈不好,她也不敢随便对她用六弦琴,苏籽的蠢蠢欲动慕染几乎能够轻易察觉出来,若是苏籽真的取代了白若馥,苏家之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如今的事情已然很是棘手,若是再遇见苏家之人,慕染自然知晓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

    慕染担心的并没有错,而她此时并不知晓,陆川同苏家人之间的交易。

    而她再见到白若馥的时候,后者已然病倒了下来,映入眼帘的白若馥弱不禁风的面庞,屋室之中炊烟袅袅,慕染点燃了熏香,瞧着面前之人稍微缓和的面色,她面上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对上白若馥灵动的眉眼,她却还是蹙着眉头,扣住白若馥冰凉的右手,慕染轻声安慰,“不过是一场风寒,你不必多想,过些日子便痊愈了。”

    白若馥面上是惨淡的笑意,她自己的身子自然自己再清楚不过,明知道慕染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她扯着嘴角,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意,然而发现自己却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吧,自然也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慕染轻拍着白若馥的手,微微点头,示意白若馥不必多说些什么,“你想听我弹琴,是么?”

    她既然能够看穿一切,只是白若馥一个眼神,纵然苍白无力,她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对上白若馥的双眸,慕染强笑着起身,眼前是一把普通的古琴,正是白若馥贴身之物,慕染双手抚琴,十指翻飞,听着熟悉的音律,白若馥终于嘴角泛着微笑,虚弱地闭上了双眸,她实在是太困了,之前强撑着精神,此时放松下来,竟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慕染的琴音持续了许久,直到一曲毕了,她抬头瞧着眼前虚弱的女子苍白的睡眼,她终是沉沉地叹息一声,像是气纯欲说些什么,只不过想了想还是闭了嘴,又为白若馥掖了掖被角,终是缓缓离去了。

    她早就料到一出了门便能够看见守在门外的白老爷,白若馥本就是这位白老爷的独生女儿,如今她病入膏肓,白老爷没有一房妾室,只有女儿一个,她自然心急如焚,此时一瞧见楚慕染,就像是看见了活菩萨,几乎要给慕染跪下来,“楚姑娘,老夫知道您是神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慕染怎么不知道白老爷此时的心情,然而她心中苦楚,却是也什么都说不出口,毕竟他女儿此时身为苏籽的鼎炉,身不由己,便是慕染也无可奈何。

    不过她神色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纵然心中倒抽一口凉气,慕染还是沉沉开口,“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七章 转机

    慕染不明白多少年之后,白夜瞳忽然又出现在恶人谷之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也忽然意识到了或许正是因着白夜瞳,楚河才设计自己回了这恶人谷之中,慕染虽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也意识到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像是此时此刻,她就这么淡淡地将目光落在了楚河同白夜瞳的身上,若有所思,却不动声色,也不多言。

    只是慕染他们并未发觉,便是此时此刻,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外面偷听着,听着听着她却也是露出了万分震惊的神情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然而白卿听着听着,却还是一不留神被人揪住了衣领,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白卿刚想着尖叫一声,又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她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还在震惊之中,就被人提到了一处角落里,白卿抬头,这才瞧见了古玉阴沉沉的一张脸。

    “究竟是怎么回事?”古玉面色不善,皱着眉头,便是这么阴森森地开口,那模样也就愈发地骇人。

    白卿心中一颤,还想着糊弄过去,眼珠子更是滴溜溜转着,再想着如何同古玉开口。

    只是古玉的面色仍旧是阴沉沉的,也不多说话,那模样显然是在告诉白卿,千万不要随便欺骗她,否则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白卿吐了吐舌头,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声,“古玉你这么凶。怪不得李大哥不辞而别。”她这话本就是不经脑子脱口而出,只是等到白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古玉的脸色已然愈发阴暗了起来。

    白卿这才讨好地笑了笑。然而思绪还是不经意之间飘到了许久之前,白卿这才想起,其实古玉也并非只是如今这般冷血无情的模样。

    恶人谷是那些走投无路之人的庇护之所,然而它如今步步壮大,也是要接各种生意,自然不是慕染那样死后要魂飞魄散的声音,却也是要人性命的。而这一会,恶人谷接的生意不同寻常,不过是毁了左右宗人大人家的二儿子张栩同书香世家的嫡女慕籽之间的婚事。

    只是白卿没有想到这样一桩小小的生意。要阿洛亲自出马,而他除了捎上白卿,更是带上了李晗风同古玉,而这还是白卿同古玉第一次一同出了恶人谷。却也是最后一次。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而他们到了京都之后,张栩同慕籽成亲的消息已然沸沸扬扬。

    吃饱喝足之后,白卿估计粽子吃太多,不太消化,最后还是被阿洛拖着在大街上散步以健胃消食来着。 西北流寇被肃清的消息传得很快,百姓们皆是喜大普奔,一路上张灯结彩,白卿差点儿以为这是要过年了。不过算算日子,确实快到了春节的日子。

    也不知道这里的人过不过年。白卿想了想往年的热热闹闹,今年却是要在异乡度过,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伤感。不过也正是因着在异乡,也有不同往年的惊喜,一想到这里,白卿又是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阿洛自然注意到身旁喜滋滋的白卿,不明白他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又笑嘻嘻是什么情况,你以为你是济公啊!

    “什么大的生意,竟然要你阿洛堂堂谷主亲自出马!”白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讶,张大了嘴巴,很是惊奇地开口问道。然而阿洛却是一笑置之,也不说什么,看着白卿的眼神却是,恶人谷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人,谷主大人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白卿怎么觉得那么慎得慌呢!

    站在街边的白卿还在回味着阿洛如此变幻莫测的神情,不想忽然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响,好一阵鞭炮齐鸣,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鸡飞狗跳!

    好奇的白卿探出脑袋,眼巴巴地张望着,一不小心被那十里红妆亮瞎了眼,这么镏金镀彩,金碧辉煌……白卿张大了嘴巴,好大一个土豪啊!

    四周更是不绝于耳的讨论声。

    “这么大的阵仗,是哪家的姑娘嫁人啊?”

    “这你都不知道。”接过话的人啧啧了几声,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语气,“这是左右宗人张大人家的嫡子张栩,要娶慕家女儿慕籽的聘礼!”

    “聘聘聘……聘礼?”说这个话的人显然就不是土豪了,话里尽是不可置信,“聘礼都这么大的阵仗,真到了嫁娶那天,那不是要把人吓死?”

    侧耳倾听的白卿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点了点头,土豪不可怕,就怕土豪没文化,这么物质,这么俗气的聘礼,白卿肯定是嫌弃的,她都嫌弃了,书香世家的慕家肯定也不屑得很,既然如此,白卿觉得他还是能勉为其难地代慕家收下这些东西的。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还是阿洛清冷的声音,一下子就把白卿从她美好的幻想中拉扯回来,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哈喇子,阿洛笑得很是无奈。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白卿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十里红妆,看个不停。

    阿洛瞧着白卿看痴了的样子,只觉得很是有趣,勾着嘴角,咧着嘴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虽然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的样子。

    然而白卿心里还在幻想着她日后成亲的模样,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一想到这里,白卿的脸倒是忽然红了起来,却没有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阿洛神情忽的一暗,虽说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你都是恶人谷的人了,害怕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话说得很中听的,白卿嬉笑着拿手肘戳了戳阿洛的咯吱窝,欢快地说道。“对呀恶人谷什么宝贝没有,那我也是个大土豪了,哈哈!”

    阿洛。“……”

    他瞧着白卿这般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提醒她,如今慕家连聘礼都收了,这门亲事,到底怎么才能搅黄了?!不过看着白卿傻乐傻乐的样子,这家伙自然是没想到这一层的。似乎这桩生意,究竟还是不好做的。

    确实。等到白卿惊觉她的首要任务是搅黄了张栩同慕籽的婚事之时……

    “啊……这可怎么办吧?”

    然而阿洛却是两手一摊,很是同情地看着白卿,毕竟这笔买卖当初也是她接下来的。确切地说,是她同自己讨要的,似乎并不关自己什么事情。

    白卿的内心是崩溃的。

    白卿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在慕府对面的客栈里。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望着人家热热闹闹,万分喜庆的场景,心中却是在唉声叹气。 阿洛倒是不在意,不时地剥好盘中的葡萄往自己的嘴里喂。

    白卿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地问道,“若是张家公子同慕家姑娘相亲相爱,我无缘无故跑去拆散人家。会不会很不道德?”

    “……嗯,确实很不道德。”阿洛仍旧耐心地剥着手里的葡萄。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但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啊!”

    白卿想了想觉得阿洛说得很有道理,一边吧唧着一边自我催眠,“不,我问过了,其实慕籽姑娘还是很喜欢那个穷秀才的,毕竟他们青梅竹马,多少年的感情摆在这里不是,我还听说那张家公子仗着自己有权有势,那水性杨花、不学无术可是出了名的,暴发户什么的,最讨厌了!”

    白卿说得义愤填膺,不时地还抬手拍着桌子,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还以为这对小情侣是在吵架来着。然而阿洛不时扫一眼四周,而他的眼神带着一晃而过的锋利之时,保命要紧的围观群众还是识相地继续事不关已,自娱自乐。

    当然,还在忧心忡忡的白卿仍然沉浸于为了完成任务而绞尽脑汁之中。

    “只是一个穷秀才,似乎出不到这么多的银子来阻止这门亲事。”阿洛瞧着白卿苦恼的样子,点了点她的脑门,还是淡淡开口,“想来不是他并非常人,便是这穷秀才的背后,只怕另有他人。”

    白卿撇了撇嘴,虽然觉得阿洛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心里也觉得这其中肯定不简单,她是见过慕籽姑娘的,小家碧玉,温婉可人,简直是女神中的女神,若是就这么被张栩糟蹋了……这简直不能忍啊有木有!

    “你怎么知道?”阿洛忽然挑眉问道,白卿竟然对这件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实在匪夷所思,她不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没有出过恶人谷么。

    “啊……古玉告诉我的!”白卿不假思索地说道。

    白卿自己都纳闷这会子古玉竟然会把这个任务的前因后果解释得如此详细,自然知道了来龙去脉的白卿心中愈发愤愤,尤其是他知道了其实慕籽姑娘也很喜欢那个穷秀才,只是他们慕家毕竟书香门第,是京都的八大家之一,慕家家规甚是严苛,世代清高,祖辈皆是修仙得道之人,延续至今,慕家仍有不少族人日夜钻研修道之术。

    这样的家族,若是出了这般门不当户不对之事,天哪那是要被浸猪笼吧!

    想来也是慕家发现了慕籽的苗头,为了以绝后患,急急地为她安排了这门亲事,慕籽悲痛欲绝,然而为了慕家的声誉,也为了穷秀才唐言,她面上冷漠地将唐言拒之门外,内里却是以泪洗面,终是答应了下来。

    “这简直不能忍啊!”白卿念及此,更是喋喋不休,“怎么好好的一朵花,就这么插在牛粪上了呢!你说,若是你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了,你怎么办?”

    白卿的本意是希望阿洛设身处地,体会唐言同慕籽的无奈与凄凉,哪知阿洛只淡淡地来了一句,“呵,灭门?”

    “哎哟!”谷主大人你阴阴的语气什么情况,我这是只假设啊喂!白卿被阿洛不寒而栗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不就随口一提嘛!”

    难道现在也要将张栩那一家子灭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意外,大概又要闹出一番腥风血雨。唉……白卿想了想,低头瞧着自己的小身子板。又抬手摸着自己面上的细皮嫩肉,心中千万个不愿意……难道真的……

    “怎么?你想用美人计?”阿洛一瞧白卿的模样,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不冷不热地开口,只是眼里倒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是啊,我听说张栩那个人啊也不是怎么挑食,为了完成这笔生意。我牺牲一下自己……”白卿差点儿就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没想到一抬眼却是瞧见阿洛眼里的别有深意,吓得他赶紧打住。想了想又怯怯地来了一句,“谷主大人,难不成你想……”

    概是脑袋卡壳了,那一瞬间白卿还以为阿洛是自己要去以身犯险。还以为他是要代自己去会一会那张栩……

    “呵呵。”好在阿洛一声冷笑赶紧让白卿认清了事实的残酷。

    美人计这一招。无论是他白卿还是大美人阿洛,都!休!想!

    然而阿洛还是机智地召唤了古玉。

    不过当古玉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白卿始终觉得不大靠谱。

    的确,张栩向来风流,若是他心有所属,找到自己的真爱,非真爱不娶,自然也就想不到要娶慕籽这回事了。不过这事难度还挺大的。且不提如今聘礼都送了,到娶亲之日。这其间的时间如此短暂,再看看这施美人计的人吧……古玉你麻麻叫你回家吃饭嘿!

    白卿想不明白,古玉最多就是个冰山美人,顶多来个冰山计,或许把张栩冻上个几天几夜,冻得他直接错过他成亲的日子也是不错。“我查过,张栩就喜欢古玉这样的。”阿洛却是自信满满,桃花眼睨了一眼身旁的古玉,甚是满意。

    白卿,“……”阿洛大大你不是才知道这事么,你问都不问就帮我搅和他们的亲事就算了,你什么时候又去查了张栩啊,阿洛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白卿果然一把抱住阿洛,感动得痛哭流涕,“谷主大人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呀”

    古玉,“……”不明所以的古玉不明白她一来就看到这两个人忽然就抱在一起是什么鬼。

    围观群众,“……”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不懂先前还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此时这个情况是什么鬼。

    “古玉。”然而阿洛倒是不在意,他咧着嘴巴,露出了阴森森的笑意,他的声音里更是带着几分惬意的慵懒,“你就委屈委屈,去勾/引一下那张家的傻儿子张栩吧!”

    古玉再一次,“……”谷主我的字典里并没有勾/引这两个字啊。

    然而,……“是。”古玉颔首,她的字典里同样也没有拒绝阿洛这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你放心,这事你我三人知晓便足矣,其他人不必知情。”阿洛自然瞧见了古玉心中顾虑,不急不缓地又冒出了这句。

    “呵呵。”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三个人便听见了一声不怒自威的冷笑。

    白卿循声瞧去,果然瞧见李晗风缓缓走来的身影,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面上却是一派威严。

    李晗风的身后,原本座无虚席的小客栈此时人去楼空。卧槽一下子跑那么快,这些人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哇!白卿一见李晗风,整个人都抖了三抖。古玉亦是如此,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死了死了!

    “怎么?林大人还想动晗风的人?”李晗风不由分说,将古玉揽入怀中,也不顾古玉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僵硬,两个人站一起别提有多少别扭,“古玉,同林大人说,你不答应。”

    阿洛同白卿同时将视线落在古玉的身上。白卿是好奇,阿洛却没什么异样的神情。

    惨了惨了,一个是相公,一个是上司;一个在床上压着,一个在床下压着,白卿忽然很是好奇古玉会怎么做。

    然而古玉全程高冷,完全忽视了李晗风的话,屁都不放一个。

    白卿简直惊讶了,古玉你真是广大媳妇妇的好榜样!

    李晗风本来是等着古玉回应的。然而古玉的确不给面子,他瞬时有点尴尬,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又是淡淡地笑了笑,“无妨,晗风便替古玉拒绝了谷主大人罢。”

    “大人,古玉定然竭力完成任务。”李晗风话才说完,古玉继续面无表情地拆台。

    白卿觉得李晗风整个人都不好了。阿洛倒是冷冷地笑了笑,“晗风,看来您的魅力也是不够……” 那话里。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呵呵。”李晗风也是面无表情地笑着。

    张栩终于出现在古玉的眼里之时,其实古玉的面色还是极其地淡定的。

    吊儿郎当,公子哥。穿金戴银,同预想中的一切完美符合,古玉就是不淡定也不行呀。

    远远地就看见张栩在坏笑着调/戏良家妇女,古玉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阿洛教他的。缓缓走了过去。

    “嘿,小姑娘,爷有的是钱,跟着爷,保证吃香的喝辣的!”张栩自诩长了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俏脸蛋,壁起咚来也是得心应手,他不管此时人来人往,也不理会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围观群众的目光。毕竟他身旁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有钱,任性!

    倒是被壁咚的小姑娘眼泪汪汪。心里想着自己肯定出门忘记看黄历,碰上这么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奈何小姑娘人单力薄,不然定是一大嘴巴子甩过去,“我去你二大爷的!”

    而古玉走上前时,瞧见的便是张栩嘟着嘴巴,一脸谄媚地凑过去要亲人家的模样,瞧瞧,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古玉当即就露出了一个作呕的神情来,看得不远处坐在客栈二楼的白卿是直摇头。

    “哎呀,他是要去勾/引张栩的,怎么还呕上了,不行不行,古玉就是没经验!”

    “你有经验,你上!”李晗风面色不善地说着这话,然而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古玉的一举一动,脑海里不自觉冒出古玉被张栩壁咚的画面。

    呵呵,张大人,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阿洛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饮茶,也不出声,嘴角却是泛着淡淡的笑意。这就是个看好戏的,不,这是看好戏的二人组外加一个随时爆炸的醋瓶子。终于,三个人的瞩目之下,古玉已然越过张栩身旁的三个保镖,站在了他的面前,同时更是将原本张栩怀中的姑娘拉到身后,顺带接住张栩怒气冲冲挥来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开口,“张公子,你想死吗?”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张栩就是个被宠坏的世家子,向来是他叫人往东,那人爬也要爬到东边去,就是这么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被人拦着了!

    张栩当即瞪大了眼睛,幽幽地来了一句,“好的小姑娘,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然而他气势汹汹,古玉却只冷着脸,“呵,究竟是谁,引起谁的注意?”说着更是眉眼微挑,淡淡的波澜不惊声音之间有着不容他人抗拒的一抹魅惑。

    直听得张栩心里酥酥麻麻,双腿发软,当即就要将眼前这个强势的姑娘搂入怀中,只是极力克制之下才稍稍稳住身形,只是被古玉一直握着的拳头却愈发滚烫。的确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姑娘,而像是古玉这样的,还是张栩第一次瞧见。

    他动弹不得,只能又羞又躁地嚷道,“你……”

    古玉却忽然低低地一笑,仿佛被融化的冰山,只是浅浅勾起的嘴角便使得张栩当场石化,于是古玉二话不说伸手揽过张栩的后脑,强势而霸道的吻堵住他即将脱口的骂声,将他的话语全部吞入自己的肚中。

    张栩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剧烈跳动的心脏,竟然是因着这么一个强势的女子,然而这其中的滋味妙不可言,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坠入爱河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八章 琉璃

    如此,慕染的脸色愈发苍白,藏在长袖之中由于玉葱一般的手指此时也不动声色地捏紧,慕染静静地望着陆川,微抿着薄唇,却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到是听着了陆川咬牙切齿的声音,“这么看来,你都想起来了?慕染,你不要忘记,当初苏籽设计了苏钰,害的苏钰多么残。”

    “所以你忘了苏籽的结局么?”却忽然自慕染的嘴角扯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听得陆川情不自禁地神色一怔,又是皱着眉头,面色复杂地盯着眼前的慕染,眼里更是在思忖着什么。

    慕染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的陆川。

    陆川自然是想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其实许久之前,慕染似乎是瞧见了端倪的,她帮着林晖收复疆土,才下了昆仑便在朝堂之上同林浩然斗智斗勇,只不过便是到了最后,慕染都不知晓自己其实是被陆川设计了。

    那时。

    昭阳殿上,众臣似乎都有些昏昏欲睡,慕染因了前几日的事情几日不曾睡好,此刻人虽然站着却歪在了一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吸了吸鼻子,仔细听去,竟能听见了那细细的鼾声。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不知道哪个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嚷嚷着。

    慕染还陷在睡梦中,却也听见了这般声音,想着总算是能够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她这样想着。一声高亢的“父皇”硬是让她一哆嗦,慕染一下子惊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扑倒在地。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抬头就看见了苏钰侧过身来含笑的眼睛。

    慕染不以为意,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好,听见那林浩然没事情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她此刻满是困意,自然没有听清出林浩然所说的。

    “父皇明鉴,儿臣最近听闻不知是谁散布的谣言,说是儿臣竟然私自用了国库的钱。”他的声音洪亮。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慕染。

    慕染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却不知道这难受的劲儿是从何而来,只当是自己连日未睡好。身子出了毛病了,看来日后没事要让陆川帮自己瞧一瞧才是,慕染这般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浩然却斜眼看着慕染丝毫没有触动的神情。只觉得愈发的气愤。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若是有了证据,尽管来揭露儿臣的不是,若是没有,还请那些心居叵测的人不要自讨没趣才是,否则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那就是罪有应得了!”

    自然不会有人找到了那些证据,因为他早已连夜烧掉了。

    慕染却丝毫未听进去林浩然的话。依旧昏天暗地地胡睡着。

    终于盼到了退朝的时候,林浩然这一番话说的可真够久的。慕染睡眼惺忪地出了大殿,只不过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了,头顶是灼灼的日光,慕染撇了撇嘴,,想着见过老师拖堂的,还没有见过哪个学生那么能讲的。

    “楚大人!”这声音似乎是在叫自己……

    不过慕染却觉得一阵凉风从自个儿背后嗖嗖地刮过,她皱了皱眉,听着那般熟悉又阴冷的声音,只不过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却是谄媚的讨好,“怎么好意思让殿下唤微臣一声大人的,微臣实在是不敢当啊!”

    还是第一次唤自己微臣,慕染吐了吐舌头,怎么讲是怎么别扭。

    林浩然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人官居一品,这自然是应当的。”

    “呵呵。”慕染僵硬地笑着,那席卷而来的睡意早已当然全无,这脑子一清明啊她终于明白了林浩然的用意,看他这般趾高气扬的模样,还不是来炫耀他抢了三儿的证据的事情。

    果不其然,等到离开昭阳殿的人流一过,林浩然的脸立即就冷了下来,他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吓人,尤其是那般阴森的一张脸,让慕染不由得退后了几步,直警惕地瞧着他。

    “你在怕什么?”林浩然看着眼前身着官服的少女,那官服看着肥大不说,套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尤为的滑稽,林浩然只这么看着楚慕染就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去,只不过大庭广众,楚慕染又身居高位,他终于不得不放下了自己的手,只是恶狠狠地说道,“楚慕染,你那些能够将本王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的宝贝呢?”

    “果然是在林浩然这里!”慕染心下了然,看着林浩然的眼里多了几个意思。

    “怎么?怕了!”林浩然只是冷冷地笑道,“本王这么做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想着跟本王斗,在本王眼里,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什么老掉牙的威胁人的话,这个太子还真是老土!她当然不相信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林浩然会对自己如何的,他既然忍了那么久,自然也不会急在一时,不过慕染还是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惊惶地看着林浩然说道,“殿下,小的可是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啊!”

    一说话完全暴露了平民的本性。

    林浩然看着慕染的眼里更添不屑,

    他皱了皱眉,不想与她多费说些口舌,只是满是玩味儿地笑道,“说到这个,本王还是要谢谢陆川才是,若不是他帮的忙,本王现在岂不是早就成了阶下囚?”

    他几个意思?!

    慕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也不知道陆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伴着他的声音,轻车熟路地揽过了慕染,将她护在了怀中,陆川语笑嫣然地看着林浩然。

    “本王就不打扰二位了。”林浩然说完便笑着离去,看向陆川的眼睛里却有些复杂。

    慕染蹙着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转头看着陆川阴晴不定的一张脸,她忽然恍然大悟。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怀抱,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是你干的?!”

    “不要动怒嘛!”陆川摇着手中的折扇,只勉强笑着。

    那一刻,慕染似乎看不透面前这个亦正亦邪的男子,他一会帮着自己一会又去帮太子,难不成还是双面间谍不成。那一刻,慕染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自己究竟是如此的愤怒,“陆川。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川微挑着眉,想着自己现在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实在是无奈。

    慕染看着依旧平静的陆川,心中的怒气却没有散去,她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却是两眼一黑。似乎是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却僵在原地。

    陆川轻轻地将她横抱了起来,神情莫辨。

    等到慕染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谢水轩。

    陆川递了一杯茶过来。

    慕染却没有蠢到接过杯子来的程度,只是冷着脸瞧着陆川。

    “我都知道了。”三儿却在这时走了过来,端了新的一壶茶,神情淡漠。

    慕染却疑惑起来,“三儿。你不生气?”

    “还好。”三儿沏了茶,只是淡淡地说道。

    “三儿。都是他害得唉!”慕染说着气就不打一出来,更是不明白为何三儿如此的淡定,难不成她是气过头了,还真应了物极必反的道理?

    三儿这才拿了一张褶皱的纸出来,递给了慕染,“这是大伯写在书中的,被我撕了下来,大伯所写的关于林浩然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有他蛊惑皇上的事情,大多全都是他杜撰而成,就算是将它给了皇上,顶多也只能将太子关进宗人府而已,并不能有多大的能耐。”

    “那真正的证据?”慕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我们还没有发现。”三儿点了点头,说明慕染的话是对的,“如今他只当是毁了我们最后的法宝,自然不会再将注意放在我们的身上,慕染,我们可以慢慢找寻。”

    “真是太好了!”仿佛是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慕染激动地差点儿挑了起来,不过她歪着脑袋,看着笑得异样的陆川,又看了一眼依旧淡漠的三儿,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古怪。

    为什么这两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自己却连个p都不晓得,慕染越想越郁闷,“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为什么我却不知晓这些事情?”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陆川笑得妩媚。

    “那是你们俩告诉我的呀!”慕染的音量高了几分,“你们是早就知道了,难不成三儿你的那些证据根本就不是被偷的,这些都是你和陆川说好了的!”

    然而,三儿却摇了摇脑袋。

    “那张纸我早已发现,我也知道了证据的不足,只是它被偷,却是陆川所为,我并不知晓,也不知道陆川如何知道书中的秘密。”

    “这些不都是写在书中了么,林浩然那家伙我还是了如指掌的。”陆川的语气里透着几丝显而易见的不屑,似乎并不认为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尽管在慕染的眼中她就是这样认为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着差米油盐的小事情,“不过我倒是好奇上面写了些什么的,也不过平淡无奇罢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童家还有另外的证据?”慕染两手托腮,使劲地想着,却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你太小看童家了。”陆川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三儿脸上淡然的神色,“童家的老爷子,可不是一般人。”

    三儿不置可否,似乎是没有听见一般。

    慕染心下了然,点了点脑袋,不过她真正关心的,却不再这一方面。

    她的眼睛盯着陆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陆川,明明是你偷了那本书的,只是我怎么记得你的轻功没有这么厉害,身手也没有矫捷到这种程度啊!你快些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为什么三儿会毫无察觉?”

    “我么?”陆川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只是含笑看着慕染。想着这丫头定是没有瞧见了的那一夜在太子府匪夷所思的景象才会叫她如此愕然,不过她好奇的样子着实有趣,陆川忽而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来。“你觉得我是如何做到的?”

    慕染却翻了一个白眼,她要是知道还会问他嘛?!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只不过陆川却只是看着慕染,淡淡地笑着。

    慕染越想却越举得不可思议,告诉了自己了?陆川究竟是什么时候告诉自己的?她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陆川依旧笑得异样。

    慕染拍了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那时自己在昭阳殿外昏昏睡去,再醒来。却已经在了谢水轩,莫不是与此有关?

    陆川似乎是看穿了慕染的心思,只是摇着扇子。嘴上却轻笑道,“还真是蠢笨,连这都看不出!”

    “可是……”慕染却依旧有些疑惑,可是三儿并没有晕倒。她只不过是转了一下身子……

    陆川却闭口不言。眼睛只是注视着屋外纷飞的落叶。

    微风拂过,那一片枯黄的树叶穿过了回廊,从窗户里飞了进来,那般的蹁跹,犹如金色的蝴蝶,缓缓地落了下来。

    慕染循着陆川的目光望去,也被那一片落叶吸引住了。

    不对,分明是哪里有些古怪!

    只是她说不出来。她只记得那片落叶分明是在回廊之外,为何自己一眨眼。却又入了室内。

    尽管落叶纷纷,却是这一片无疑的。

    慕染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过来了。

    “陆川!这分明是你做的手脚!”慕染恍然大悟,双手猛地一拍桌子,等着眼睛瞧着陆川,“都是你干的!”

    陆川依旧只是淡淡地笑着。

    “好啊,陆川!”慕染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分明就是你下的药,让我们失去了一瞬的意识,你干什么都可以了!”

    三儿只在一旁,若有所思,倒也是听出了其中的妙处,看向陆川的眼里多了些什么。

    “那也是你们太脆弱,我不过是下了药,你们只僵立着动弹不得,看着倒是着实有趣!”陆川却依旧媚笑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的弧度是愈发的上扬。

    “那……”慕染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跟着笑了起来,“倒还真是有趣!是什么宝贝,快拿来给我瞧一瞧!”说着慕染只用手推着陆川的胳膊肘,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一头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陆川瞧着慕染,终于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

    慕染捧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却也看不出哪儿古怪了,急不可耐地就要将瓶子打了开。

    “且慢。”陆川却是忽然握住了慕染的手,“这药无色无味,你就不怕你还没去作弄了别人,自个儿先着了它的道。”

    “对哦!”慕染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想着陆川确实说的有理,继续眼巴巴地望着陆川。

    陆川这才拿出了两粒丸药来,“吃了此药,自然不会被此物迷到,只是你可不要闯了什么祸,我可不为你收拾!”

    “晓得了,晓得了。”慕染连声说了两句,又递了一粒给三儿,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就急急地朝着外边奔了过去。

    三儿拦她不及,只是看着慕染的背影飞快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三儿无奈地叹了声气,又斟了茶,这才幽幽说道,“陆公子的du/药从来是无药可救,这一回,又是为哪般?”

    陆川轻笑着,并未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子,他才说道,“这本不是什么du,只是拿来玩儿的罢了。”

    他说着将自己的一只手缩回了袖中,三儿这才注意到了,那一只手被什么包着,只是看不真切。

    三儿很快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只是淡淡说道,“林晖如今康复的快,虽说还有些浑噩,倒无生命之忧,三儿在此先谢过陆公子了。”

    “呵。”陆川不置可否,又是顿了一顿,“你就没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吗?”

    三儿想起了他清醒过来之后的沉默寡言,与之前的呆滞全让不同,却也是憨傻的模样。她只是笑了一笑,低头不语。

    而在谢水轩里,慕染却一边走在清幽的抄手游廊里。一边往四周打量着。

    她特地求皇上赐了这么个清幽的去处,倒是与冷宫无异了。不过慕染倒是乐得自在。

    见不到几个人影之后,慕染不知觉之间已经步出了谢水轩,也不知道自个儿晃悠到了什么地方,不过看着这宫殿器宇轩昂,想着也不是 一般人的处所。

    迎面走来了两个捧着食盒的宫女,慕染只远远地瞧着。却只见那食盒紧闭,里边不见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时好奇,慕染歪着脑袋片刻。终于计上心来。

    “几位姐姐好。”慕染笑着俯身,却偷偷地开了瓶子。

    却不见有什么动静,慕染暗自纳闷着。

    两个宫女却是一愣,其中一个很快缓过神来。小声地说道。“是楚大人。”

    这么一说,两个人赶紧俯身盈盈一拜,“参见……”只是却忽然停住。

    慕染不禁捂嘴窃笑,打开了食盒,却见里面摆设着精致的一碗碧梗粥,一道酸笋鸡皮汤,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也不知道是要送去哪儿的。

    不过慕染也知道不宜久留。一闪身,只偷偷地躲在了暗处看着这二人。

    她们很快就缓过了神来。继续说着,“楚大人。”

    一抬头,空无人影。

    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食盒差点儿打翻在地,慕染使劲地憋着笑,生怕惊扰了这二人,却见其中一个小宫女情不自禁地扶住了另一个的手肘,声音颤抖,“姐姐,我们不是……不是碰着鬼……鬼了吧!”

    “可别乱说,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有什么鬼的?”那姐姐虽然看着害怕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说着。

    “我就说嘛,这儿宗人府,阴气重,你不该觉着有赏,拦了这般的活计的!”做妹妹的却还是不由得哭出了声,只是很快就被那位做姐姐的拉走了。

    等到二人走远了,慕染终于从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才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头顶赫然狰狞着的“宗人府”三个字。

    慕染忽然觉得阴风阵阵,想着那两个宫女的吃食就是送到这儿来的了。

    “也不知道哪个那么好命。”慕染裹紧了衣服,自言自语着,“都关到这儿来了,还这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她说完了这句话只觉得愈发的冷了,值得加快了步子,快步离开了这儿。

    白马逐朱车,黄昏入狭斜。

    入了,陆川并未在厅堂里逗留,只是默然无语地回了室内,扯下手中的手套时,撕裂的疼痛袭来,他表情微微一变。

    三儿打了热水过来,望着陆川伤痕累累的玉手,想着他的公子可是极其地珍惜自己的手的,却成了这般模样,旧伤未愈,新伤口又添了几道,鲜血淋漓,就是她也不忍看去,”公子又是何必,又不是du,您何必让自己受罪……”

    陆川却只是笑而不语,只是撒了些金色的粉末,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只是遭了皮开肉绽,如今早已脆弱不堪,更是钻心的疼痛。

    “不疼。”陆川依旧含笑,“她高兴就好。”

    三儿摇了摇脑袋,似有微微的动容,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然地退了下去。

    她只觉得,她的公子,变了。

    慕染玩闹了许久,只觉得没过多久,天色就阴沉沉暗了下来。

    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慕染走进谢水轩的时候被绊了一跤,那时她神情有些恍惚,差点儿摔倒在地。

    等到稳住了身子,她微微侧头,好在没有人看见自己的堂皇,然而心里忽的涌起了一阵悲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阵恍惚我,慕染想着大搞是那东西闻得多了吧。

    甩了甩脑袋,慕染终于进了屋子里去,那时三儿正在写着什么。慕染走进来的时候,她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嘴角微动,却只是垂下了眸子。

    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

    “你……”若不是陆川的提醒,慕染自然不会因着苏籽而想到了那一茬,而这之间发生的事情,慕染更是不欲提及,她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陆川,终于声音颤颤地开口,“当日你究竟喂了我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九章 苏家

    在慕染同苏钰熟识之前,曾经也因着他的好妹妹苏籽一事而闹得不可开交过。

    那时因她初识得了红莲,而一开始,慕染同红莲便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说起慕染同红莲的恩怨,却是要追溯到许久之前。

    那时慕染还没有结识陆川,同苏钰也不过泛泛之交,却同苏籽有过几面之缘。

    哪一门生意,慕染被迫逶迤于之中,却是那时,不想自己却是牵扯到了日后的风风雨雨。

    那还是她第一次瞧见陆川的时候,那时他生意的对象,是一名唤作林晖的傻子。

    红莲有一个相好的叫做沈洛,那也是慕染第一次撞见红莲同沈洛一处娇滴滴的时候。

    “沈公子何时能助红莲脱离这儿?”说话的正是之前对慕染冷嘲热讽的姑娘,此时正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洛,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当初沈公子设计红莲进了这,红莲也一惊打探到了这儿的主人正是陆川,不知道红莲何时……”

    “我自然知道你的难处……”沈洛将红莲拥在怀中,双手轻抚着一头的秀发,沈洛的声音淡淡的,却是温柔似水,直叫红莲软绵绵地倒在了沈洛的臂膀里,只泪眼婆娑地倾诉着她的苦楚,沈洛柔声安慰着说道,“只是如今我既是跟着太子,你也是知道太子的脾气的,当初她让你进了这自然就没有让你出来的打算,只是后来我才发现你竟是这样一个可人儿。自然是叫我怜惜的,只不过如今我既是替那太子办事情,自是要听他说话。红莲,你只需再忍些个时日,等到的事情过去了,我定会向太子请旨,将你迎进我沈府之中的。”

    “沈公子可没有骗红莲……”红莲霍的一抬头,双眼发亮,直盯着沈洛。飘飘然只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这是自然……”沈洛搂着红莲的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才问道。“先前太子所寻的那位名唤林晖的有些痴傻的少年,你可知他的底细?”

    “那个傻子……”红莲只是不屑地笑了笑,“整日只不过是被这院中的姑娘瞎玩闹了罢,神志不清的。我也不明白太子寻他究竟是何用意。不仅是那个傻子,就连一并带回来的……”说到这儿,红莲话中却是顿了顿,都说陷入爱河的女人生性猜忌,她先前虽是这般讽刺慕染,只不过那也是气话,说到底,那丫头的长相还真是不错。自己虽说倾国倾城,比起她来却也是不及的。她看着沈洛,若是让沈洛知道了这姑娘的存在,势必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因而几番犹豫,她终究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沈洛却发现了端倪,只是问道,“一并带回了谁?”

    “不过是几个丫头罢了……”红莲娇媚地笑着,搪塞了过去,“陆川公子每次出了长安再回到府中总是要带回几个丫头的,只是那扬州的姑娘长得水灵,红莲还不是怕沈公子被她们勾引了去……”说着更是将自己的身子埋进了沈洛的怀中,轻轻蠕动着 ,是不说话了。

    沈洛虽然有几分怀疑,只是佳人在手,自然是心领神会,眼底一丝氤氲扫过,却还是二话不说,拦腰横抱起了红莲,向着床榻走去。云消雨散,沈洛不欲过夜,红莲帮沈洛整理了衣服,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了他走。

    “这的隔音效果真是不咋的!”慕染将枕头捂住了耳朵,只是隔壁房间的声音去还是偷偷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慕染起初进的时候,每每听见这声音总是面红耳赤的,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不过有些时候,倒是觉得吵得很,比如说刚刚经历了陆川为自己落入了林浩然的魔爪一事,慕染只觉得心中烦躁的很,又碰上了这种时候,只能溜出了门外想要散散心去。

    而这时沈洛刚巧从门外走出,心跳无端漏了一拍,这般熟悉的感觉令他皱了皱眉头,余光却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拐角一闪而过。

    “慕染……”沈洛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着,跟了过去。

    “啊!”被他一把握住手腕的女子尖叫一声,抓过身来却是陌生的面孔,一脸惊惧地看着陆川,似乎不知如何是好,陆川这才发现是自己认错了人,只是浅浅一笑,却转身就走。

    看着他走远了,慕染这才从角落闪了出来,有惊无险地拍了拍胸口。

    方才她只是在门口伸了个懒腰,一眨眼竟然看见了陆川就在自己的眼前,趁大脑还没有一片空白之际,慕染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消失在了拐角,幸亏那个与自己服饰差不多的姑娘出现在她的眼前,慕染这才来个偷天换日,终于逃脱了陆川的法眼之中。

    “天哪。”慕染瞪着眼睛,只觉得师兄说的话甚有道理,“果然就是没什么事情也不能随便出门啊,没准哪一天他们那些人忽然就杀出来了!”

    “你在那儿自言自语干什么?”红莲本春心荡漾地躺在床上,又因了一番**懒得带动,只是合眼躺着,户觉得身下似乎硌着什么,右手摸索了过去,拾起来一见,正是陆川的贴身玉佩,她一惊,思忖了片刻,却还是走出了门外,只是还未见到陆川的身影,一眼便看见了慕染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问道。

    “还能说什么啊!”慕染见红莲面带敌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到她了,只是装作无所谓地云淡风轻地说道,“只是在想着明日一大早吃些什么罢了,红莲姐姐有什么好的建议?”

    “她们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罢了。”红莲甩了一甩秀发,不屑地说道。“这般挑三挑四,也不想想,自己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真是不明白,你来这儿那么久从未接过客的,也不知道公子带你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们家公子怎么想的!”慕染只讪讪地笑道,不想同她多费些口舌,就想着脚下开溜。

    红莲讽刺了几句,摊开手看了手中的东西一眼,想着还是做正事要紧。继续搜寻着陆川的身影。慕染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样通体晶莹剔透的宝玉,却带着几分熟悉之感。忽然。她一拍脑袋,猛然想起,这不是陆川的贴身之物么?不过怎么会在这个红莲手中?慕染心中疑惑,也不敢打草惊蛇。脚步只不过一顿。又飞快地溜走了。

    “难不成苏钰早就知道师兄待在这?”难不成阿暮只不过是个诱饵,他只不过是为了引师兄出来?”慕染觉得自己所想很有道理,不过也紧张了起来,那玉佩在红莲的手里,想必陆川与她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吧,那不是……

    慕染一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这不明摆着这两人狼狈为奸嘛!岂不是有内奸?!”天哪。这太可怕了,只是我慕染的小心脏正扑通扑通地剧烈地跳个不停。她只是不明白了,为何自己是如此的……兴奋?

    “不行,不行!”慕染提醒着自己,事关重大,看来自己是要从长计议才是,这样想着,慕染寻了个空当,以敏捷的身姿,偷偷地溜到了苏籽的房中。

    苏籽正在屋内泡茶,只惊觉一阵清风拂过,指尖微微颤抖,壶中溢出了些茶水,她的眼神瞬间敏锐起来,“是谁?”

    “是我啊姐姐!”一把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脖颈见一片冰凉,吓得她赶紧高举起了双手,欲哭无泪地说道,“姐姐,我是自己人啊!”

    “是你!”苏籽这才收了手中的长剑,继续端坐了下来,专心致志地泡着一壶碧螺春,“公子之前有过交代,这套茶具非同寻常,若是一日不泡茶了,它便会失去自己的光泽,与其它的凡物无异。”她淡淡地说着,听得慕染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苏籽为何忽然说起这套茶具来。

    “等一下!”慕染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是大呼小叫着,得亏苏籽脾气好,不欲与她多计较,只是依旧专心致志地摇晃着手中的紫砂茶壶。

    慕染却不罢休,只是说道,“苏籽姐姐,你方才说师兄交代了下来……这种事情他都要交代,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太子会来兴风作浪不成?”

    “不早,”然而苏籽只不过是淡淡一笑,“只是在你救了公主与太傅之后罢了。”

    慕染一愣,撇了撇嘴,“这么说,还是我害得他嘛!”

    “你不必自责,公子的身手非常人所及,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慕染姑娘不必担心。”

    “我当然不是担心她!”慕染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她只是想着苏钰这个护身符不再自个儿身边,要是魔教的人又过来了怎么办,不过话一说虎口慕染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说的这么直白,慌忙岔开了话题,“对了苏籽姐姐,我见那位红莲姐姐长得貌若天仙,似乎在这之中很是欢迎?”

    “红莲?!”苏籽不明白慕染为何会突然提到她,微微蹙眉,却还是说道,“她确实是的招牌,只不过为何你突然提到她?”

    “那太子身边的陆川沈公子与她关系可好?”慕染是十分的好奇。

    “陆川?”苏籽停下了手中的伙计,“据我所知,两个人并无半点瓜葛!”

    “这就对了嘛!”慕染坐实了心中的想法,立即胸有成竹地说道,“依我所见,那个红莲姐姐绝对有古怪,方才我竟然看见她手中握着陆川的贴身玉佩,要不是两个人关系亲密,她怎么可能能拿到那玩意儿的,师兄一事,肯定与她脱不了关系!”

    “你可是看清了?”苏籽也是一脸的凝重,她忽然想起之前曾经询问过师兄是否中有太子的人,师兄却只说终有一天慕染会告诉她的。她那时不解,如今听慕染这样说来,难道那红莲果真有古怪?不过看着慕染信誓旦旦的模样。苏籽最终不疑有他,只是说道,“我之前便觉得红莲与其她的姑娘不同,虽说她也是贫寒出身,只是进了院中那样的穿衣打扮比起普通的百姓却是不同寻常,平日里更是孤高自居,盛气凌人。行为古怪,如今听你说来,确实她最可疑!”

    “岂止啊!”慕染又想起那时她讽刺自己的场景。一下子倒出了一肚子的苦水来,“我看红莲姐姐也不常常下来……那啥的啊,为何看着还是富贵逼人,我看啊。一定是她无疑了!”

    “稍安勿躁!”苏籽却提醒慕染。“如今公子不在这儿,的事情我毕竟做不了主,咱们只有查清楚了,才可以坐实红莲的不忠,咱们如今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看着苏籽如此冷静的模样,慕染点了点头,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比起自己的毛躁。苏籽果然是真正的决策者!

    而很快,慕染便想起了自以为绝妙的法子。

    不消多时。忽然轰轰烈烈地忙碌了起来,红莲看着上上下下穿梭着的姑娘小厮们,只是拧着眉头,娇声娇气地说道,“这样的日子,吵吵闹闹的,叫人好不心烦!”

    慕染竖起了耳朵,一听到了红莲的声音传来,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外,随便拉住了一个姑娘问道,“姐姐,为何这样热闹,又不是过节,大家这样忙里忙外的,可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你是贵客自然不知!”那丫头就这样被慕染扯住,也不焦急,只当得了个空儿可以歇着,嘴上却是说道,“白公子不日就要回了这来了,公子向来喜好干净,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当然是要将打点好了,那地板可都是一尘不染才行的呢!”

    “哦,原来是白公子就要回来了啊!”慕染故意提高了一丝音量,大声说着。

    “还愣在那儿干啥,小丫头还不去干活去!”老妈子尖酸的话响彻了整个,那小丫鬟打了个寒颤,赶紧提起了身前的大水桶,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慕染虽是与那个丫头说这话,余光却是在偷偷地打量着红莲的,果然,红莲脸色一变,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神色复杂地退了回去,又将房间的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

    “陆川分明同我说过,太子对白公子是恨之入骨,如今好不容易捉了他回去,怎么肯这么轻易将他放回来的,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着手中躺着的那一枚玉佩,百思不得其解,只想着等陆川下次来了这儿,自己应当是问清楚才是。

    然而这个时候慕染趴在墙壁上,听着隔壁来回踱步的声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来。

    一阵幽香袭来,红莲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那种熟悉而又令人心悸的感觉让她自梦里惊醒,大汗淋漓之后不免全身的肌肤都在微微抽搐着,她惊惶地瞪着眼睛,只觉得一阵寒意油然而生。

    房门大开,黑夜的冷风灌了进来,毫不犹豫地拍打在了她的脸上,红莲握紧了被单,呼唤着守夜的丫鬟的名字,只是平日里灯红酒绿,一片嘈杂的此时却是寂静得可怕,屋外的漆黑的夜色,浓重得像是要将她笼罩其中。然而,红莲只不过是张大了嘴巴,却是再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只是呕哑着低低地咳嗽着,喉间如同火烧一般。

    “难受么?”是陆川形同鬼魅的声音,幽幽传来,将她的一颗心瞬间纠结在了一起。

    惊慌失措下,红莲自床上跌落了下来,惊恐地嘶吼着,“是谁,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难受么?”依旧是幽怨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抽泣声,在黑夜里显得尤其的刺耳。

    红莲裹紧了被单,跌跌撞撞地想要爬上床去,却是浑身无力,只是一脸惊惧地看着那一道颓长的白色的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黑夜遮住了他的面容,陆川的声音却是那般的可怕,“红莲,你怎么能负我呢?”

    “公子赎罪!”此刻恐惧已经填满了红莲的心头,她只能连连磕头,额角磕出了血来,在夜里分外的妖娆,“红莲是冤枉的!”

    “啧啧。”陆川却只是咋舌几声,声音里听不出究竟是何感情,“还真是语无伦次了呢!”说着只是不急不缓地将手中的玉石放在她的手中,红莲触到了那一片冰凉,只一瞬,便立即缩回了自己的手,声音里更是带着不看的怯弱,“公子放过红莲吧,红莲是再也不敢了!”

    “你这样说来又是何必?红莲,你何罪之有?还是,你究竟做了哪些背叛我的事情?”

    “是红莲该死!红莲该死!”红莲瑟缩着避开陆川伸过来的手,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床脚,只哭着说道,“红莲不该听太子的话,不该为他办事,不该混入了中,更不该向他道出公子身处一事!”

    “果然是这姑娘告的密!”慕染身着一身雪白,在一片夜色里盯着红莲脸上哭花了的妆容,想着沈洛与她的关系竟然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要不是自己误打误撞瞧见了,这不知道她会隐瞒到什么时候,没准以林浩然的实力,过不了多久这都要易主了都说不定,慕染越想越觉得恐怖,不过看着红莲如此惊慌的模样,慕染忽然灵光一闪,想着她平日里如此盛气凌人,还这样欺负了她和她们家的林晖,趁此机会教训教训也是不错,继续模仿着陆川的样子说道,“我陆川最好怜香惜玉,只是偏偏有人不感激我的好,这可真叫我为难呢!”

    “公子,是红莲该死,红莲鬼迷心窍,红莲再也不敢了!”红莲毕竟身处那么多年,不是不知道陆川那些恶毒的手段,跪在他的身前苦苦哀求道,“红莲从来没有背叛过公子,前些日子林晖在大闹一场,他们那些年却是为了林晖而去,与红莲无关的啊!”

    什么!这下子却是轮到慕染惊呆了,真是冲着林晖去的?只是林晖不过是傻小子一个,他又究竟能有什么作为?

    “你说的可是实情?”慕染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不过说完了这话赶紧又想起了应该学着陆川的样子才是,吓得她自己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过红莲此刻正兀自颤抖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陆川的不同寻常,只是声音战栗着说道,“红莲绝无半点虚言,听闻沈洛沈公子所言,似乎太子早就对那林晖十分的感兴趣了!红莲知道的,真的不过如此,公子,红莲可是丛来不敢背叛您的啊!”

    慕染还想在这时候再说些什么,谁知这个时候忽然亮堂了起来,一大群的姑娘们涌了进来,全都怒气冲冲地瞪着红莲,那模样似乎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慕染虽说也算是置身事外,却还是往旁边闪了一步,生怕疯狂的电波殃及了自己。

    红莲披散着头发,一张脸吓得是毫无血色,不过再看清了来人竟然并非是陆川而是慕染时,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似乎难以相信竟然是慕染假扮的陆川,只恶狠狠地瞪着她,那表情看,就是慕染看在眼里,也是不寒而栗,只能抱歉地朝着她挥了挥手。

    红莲很快便消失在了慕染的视线之中,下落不明。

    不过她所说的关于林晖的事情不免让慕染揪心起来。

    翌日天色还未大亮,林晖还在睡得昏天暗地之际,忽的被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的慕染嚼了起来,慕染一夜无眠,那鸡鸣声奏响了还没有多久,她便已然是迫不及待地窜到了林晖的房内,将他一把拖了出去。

    林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看着慕染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吓了一跳之后只觉得从头到脚不禁起了一阵寒意,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一丝寒冷从何而来,只是不明所以地望着慕染。(未完待续。。)

第八百章 逃出

    莫依然不明白慕染这般说来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染之时,看见的却仍旧是慕染漠然的神情,一如既往,这样的神情深深地扎入莫依然的眼睛,她觉得刺眼,与此同时,深深的恐惧忽然铺天盖地地袭来,几乎让莫依然失去了呼吸。

    慕染深深地看了莫依然一眼,瞧见的仍旧是她惊恐的睁大的眼睛,那一瞬间,慕染也并未做声,只是低头研磨着手下的黑磨,漆黑幽深,如同他一双平静的双眸。

    莫依然的朱唇却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随着身子微不可绝的细微的战栗,她其实很想询问慕染,为什么之前如此撮合自己同白夜瞳,而如今她同白夜瞳几乎要在一起,她却要说出这样的话来,犹如晴天霹雳,莫依然只觉得不知所措。

    “依然。”白夜瞳便是这时候自屋室之中缓缓走出,他心中满怀欢喜,然而在瞧见莫依然同楚慕染对峙的模样之时,他的眼睛却是阴沉沉暗了下来,心下一沉,只觉得是有着不好的事情发生。白夜瞳未多想,便快速上前,一把拉过莫依然到自己的身后,转而面带怒气地看着眼前仍旧一副平静的面孔的楚慕染,白夜瞳仍旧掩饰不住声音之中的怒意,沉声问道,“楚慕染,你究竟想干什么?”

    “师叔,这话不该是我问你么?”慕染明白此时白夜瞳早已经恢复了记忆,便不同他客气,却是起身。也不打算理会面前的两个人,然而经过白夜瞳身旁。她一声冷哼,却也是叫白夜瞳全身上下都在一瞬间陷入了冰冷之中。他明白楚慕染的手段,她如今知晓自己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精细的设计,而自己又害的她同苏钰如此,这些人势必不会放过自己,若不过这几个小子他自然不足为惧,只是他先前枉费心机地隔离了阿洛,不想他还是进了这里,而阿洛分明是站在慕染这一边,事情也就变得棘手起来。

    “依然。你不走么?”然而慕染却是一脸的平静,更是波澜不惊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虽说她这话分明是同莫依然说得,而莫依然听着慕染所言,面上一愣,却还是点了点头,挣脱了白夜瞳紧握的手。

    “依然……”白夜瞳不明白慕染同莫依然说了什么,然而莫依然竟是如此,他错愕又震怒地看向莫依然。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一定要平静起来,他看着楚慕染的眼神充满了愈深的怒意,而莫依然此时却是一脸复杂地看向自己。似乎有着犹豫,只是犹豫过后,她还是缓缓走向了楚慕染。

    慕染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转身便走,而莫依然……她竟然就这么跟着慕染离开。而自己,仿佛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自己就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白夜瞳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一颗心犹如滴入谷底,就这么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愈走愈远,只是自己却无可奈何。

    楚慕染……他不禁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咬牙切齿。

    这个丫头向来如此,她以前假装天真,便在不自觉之间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她更是如此,面上没有什么神情,然而她心中究竟想着什么,又有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是谁都看不穿的。

    这让白夜瞳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她同阿洛,也是如此戏弄了自己。

    慕染与阿洛,分明是有些古怪。

    慕染百无聊赖地待在了帐中,不时那眼睛幽怨地瞪着阿洛,只是不满地说道,“我说阿洛,你就是想要换个药,也不能把我叫来啊,再说了,你又没受什么伤,你难道就不知我这样很尴尬吗?”

    “我倒是觉得不错。”阿洛却只半卧在床榻之上,只着了一身雪白素净的白衫,领子大大地低着露出了那诱人的锁骨,轻摇着手中的桃花扇,眼眸微眯,很是享受的模样。

    “天哪,孤男寡女的,这不大好吧。”慕染既不敢与阿洛抱怨,更别说发脾气了,她只能欲哭无泪,眼巴巴瞅着她。

    那般凄楚的目光落在了阿洛的身上,阿洛终于微微睁开了眸子,只幽幽起身,“毕竟我是为你受的伤,我们家三儿也是因你而死,慕染,你就不觉得你要做些补偿才是么?”这般深情款款,带着三分凄楚三分忧伤的话语,听在慕染的眼里,却巴不得狠狠地抽他一巴掌一般。

    只是所有的委屈只能咽下肚,慕染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洛,陆川的面瘫脸,她是真的学到了精髓了。

    “唉。”阿洛却没有注意到慕染的眼神正想要将自己拦腰斩断一般,他只是叹了口气,故作哀伤地说道,“也罢,也罢,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去,这一切不过是我为了博同情设下的苦肉计,我也没有受伤,我就是那么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活该我们家三儿为我而死……”

    说着更是故作虚弱地轻声咳嗽着,“如今的我,无依无靠,在这扬州,也不知道应该到哪儿去,就让我孤独一生好了。”

    慕染是最看不下去阿洛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同黎念泽学的,只能扶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也会为你换药的!这下总可以了吧!”

    “可以!”慕染此话一出,阿洛果然含笑卧在了榻上,“瞧你这副无聊的模样,就给你一个小玩意罢,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是如何毫发无损的吗?”

    慕染的眼里瞬间大亮,她脑子里揣着这个疑惑已经许久了,如今阿洛既然是说了出来,她自然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匕首来。

    “就是这玩意儿?”慕染只见了那玩意儿,只是垂头丧气着,他还以为阿洛会拿出什么灵丹妙药来着的。却是这种见怪不怪的就玩意儿,不免有些懊丧。不过她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把匕首为何会在你这儿?”

    不是被三儿带走了么?难道她是假死?慕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别想了。他们是真的……”说到这里,阿洛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却是转眼就恢复成了平静,只是随意地将它扔到了慕染的手里,“好好玩吧,我睡了。”说罢也不理会慕染,惬意地闭上了眸子睡了过去。

    虽然已经不是新奇玩意儿,不过慕染也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握在手里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慕染的兴趣瞬间激发了。

    那匕首其实可是随意的伸长变短,慕染一扎进手中,那刀身便缩了进去,玩的人不觉着什么,看得人却是心惊胆战,慕染忽然不觉,只是低着脑袋,一面走着一面把玩着,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家伙还是挺不错的嘛!”

    只是许是她太过专注,并未看见旁边的几个守卫们惊恐的眼神,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为何要这般折磨着自己,都以为慕染是疯了。

    这些眼神。慕染自然是浑然不觉的,只是却也是在这时脑门装上了谁的胸膛。

    许是锻炼得实在太好了,慕染一阵吃痛。只揉着自己的脑门,待她眼冒金星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了嵌在日光里陆川有些不是很好的脸色,她一惊。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我去……我去……”慕染忽然惊慌起来,就连她心里都觉得奇怪,不过是给阿洛换个药,自己怎么就跟**似的,驱赶了那些恼人的想法,慕染这才恢复了平静,“我去给阿洛换药了。我不是同你说过的么?”

    “我知道。”陆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只不过声音依然有些冰冷,俯身拾起了地上的匕首,“如此危险的东西?”

    “哪里危险了?”慕染暗料到陆川必定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瞬间来了兴致,眼里有什么闪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拿起陆川的手指望着他的手心里扎去。

    只是却见一滴血红溢出,亏得慕染及时收手,却还是看见陆川手心里淡淡的血迹。

    慕染一下子慌了,只捧着陆川的手,忽然就要落下泪来,“陆川,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该死的阿洛,竟然坑她?!

    “无妨。”陆川却只是轻笑,只拿另一只手握住了慕染的手,却垂下了受伤的那一只,“如此危险,还是莫要玩闹了。”

    “阿洛绝对是故意的。”这家伙,摆明了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嘛!慕染一想到这里,实在也忍受不了,只跺着脚,就朝着阿洛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家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不过陆川只是看着空落落的手,再看着慕染匆匆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是作何感想。

    “阿洛这家伙,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药?”苏籽却从陆川的身后幽幽出现,眼里似乎眼波流转,“只是这数月,似乎与慕染那丫头的关系匪浅呢。”

    陆川并没有看着她,只是不置可否。

    苏籽却看着陆川暗下来的眼神,只觉得有趣,愈发添油加醋地说道,“再过数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沈公子,您说是么?”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慕染是我的。”陆川只留下了那么一句话,便只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苏籽却只是懒懒地依着杆儿,笑得是一脸的神色复杂,一边笑着更是一边拿了袖子在空中轻轻甩着,“哎呀,如何闻到了如此重的醋味?”

    当然,她说的轻,陆川自然是没有听见的。

    阿洛此时难得睡得安慰,只是却白那气喘吁吁声吵醒有些不耐地半眯着眼睛,朦胧之间瞥见了慕染的影子,这才犯懒地说道,“如何又跑过来了,扰人清梦!”

    慕染见阿洛如此淡定,愈发的气愤,只是拉了他起来,气势汹汹地说道,“阿洛,你坑我!”

    “我坑你什么了?”阿洛正觉得困倦,慕染刚一松手,他又倒了下去。继续睡眼惺忪地说着。

    “陆川受伤了,就因了你那把匕首!”慕染看着阿洛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觉得气血上涌。堆积在胸口,忽然生出了一种有苦道不得的感觉,只能喘着气。

    “是你拿了去,陆川受伤,那也是你干的,与我何干?”阿洛依旧是气定神闲。

    “你还说!”慕染一屁股坐在了榻上,瞪着眼睛看着阿洛,气哼哼地说道,“你不是说那匕首是安全的吗?为什么用在我身上就可以。在陆川身上却不行!”

    “它可能比较喜欢你吧。”阿洛说着吧唧了几下嘴巴,似乎睡得香甜。

    慕染却觉得可笑,哪里有匕首认人的,不过仔细想来,似乎它确实是如此,不由得纳罕,当真还有那么离奇的东西?他望着手中耀眼的银色上的血迹,是一脸的复杂,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结构制成的?

    不过阿洛似乎真的是开启了免疫模式。慕染在这之后怎么叫他他却依旧瘫倒在榻上,愣是不起,甚至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慕染筋疲力尽,只能从榻上跳下来。只恶狠狠地剐了阿洛一眼,这才憋着气走了出去,不过这始作俑者倒是不错使的。慕染想了想,还是不准备扔了它了。只是将这家伙端进了兜里,想着毕竟刀剑无眼。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应该悠着点才是。

    陆川此刻正站在流过扬州的洛河旁,只看着河边的点点绿光,脑海里却不断地盘旋着慕染与阿洛在一起的神情,她不知慕染是如何想的,只是阿洛看着慕染的眼神。

    他分明是觉得不对劲。

    难道他是……

    一想到这里,陆川只是轻笑了一声,那笑里带着鄙夷,却是针对自己的,他只恼着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什么时候还会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了,他应当相信慕染才是。

    他应当相信自己的。

    “陆川!”慕染还以为陆川是生了自己的气了,在帐篷间穿梭了许久也不见陆川的身影,他垂头丧气着,不知觉走至了洛河边上,头一抬,却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

    慕染这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

    呼喊着直朝着她奔了过去,扑倒在了陆川的怀中。

    抬起了陆川的手,慕染看着手心里凝结的血痂,“疼吗?”

    陆川却只是沉默,只用一个温暖的怀抱回答了她的疑问。

    慕染终于安心下来,嘴角愈发的上扬,耳畔是童彤悠扬的箫声,似有一阵微风吹过,也吹散了慕染心中纠结的愁云。

    而在不远处,阿洛的白衣在风里肆意地舞着,他只是望着眼前拥抱的两个人,久久不语。

    慕染自然发觉了身旁阿洛晃神的模样,她微微蹙着眉头,想着阿洛似乎还从来都没有这般出神过,她不由得扯着嘴角,微微露出了几分笑意,不想这般突如其来的笑意倒是被阿洛发觉了,他眨了眨眼睛,像是看好戏一般看着慕染,嘴上更是大惊小怪地嚷嚷着,“哇塞,慕染,你竟然笑了你在笑什么!”

    “啊?!”这下慕染倒是有些神色微怔了,本来是她打趣阿洛来着,不想反而是被阿洛这样笑了一番,她有点儿又羞又恼,不过心情却是畅快了许多,这才冷静地开口,“我在想你还有发愣的时候,真是奇怪!”

    “哦,我在想,你之前还和陆川你侬我侬,非他不嫁来着,看他受了伤你急得要死,现在你是巴不得陆川死吧!”阿洛这话说得也是一针见血,不留余地,听得慕染面色有些发白,然而阿洛说得并没有错,她之前心中因为有着陆川,所以对于陆川的一切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然而现在慕染明白自己的心境,她同陆川已然再无可能,而陆川又害的苏钰如此,不管是不是因为苏钰,她明白自己的内心,终于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心中,陆川从未都出现过。

    其实慕染是想要感谢莫依然的,若非因着莫依然而让慕染看清楚了她同苏钰之间的点滴,慕染便不会意识到,原来她心中的爱情,早就一分不差地给予了苏钰,而对于陆川,那不过只是依赖罢了,她对陆川的感情,一直以来,就像楚河至于自己,或者是师尊之于自己,是依赖,也是亲情,然而物是人非,时入逝水,她同陆川,究竟还是到了这般地步。

    慕染想到这里,也是觉得造化弄人,不由得冷笑一声,而那样的笑意落入阿洛的眼里,却是叫阿洛又是皱了皱眉,摇头瞧着慕染,开口说道,“我说慕染,你还在担心什么呢?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苏钰身体里的解毒之法,自然大可放心,虽然还要过些时日,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假以时日,你就不用再受制于陆川了,我们现在呢,暂且委曲求全,慕染,你就不要多担心啦!”

    阿洛说得没有错,如今苏钰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苏钰也明白慕染之前为何要远离他,他此时对陆川虽说恨之入骨,不过也明白不能打草惊蛇的道理,所以他只能够主动远离了慕染,然而谁也不知晓此时苏钰的心急如焚。

    慕染轻轻点头,微微抬起眼来,是天边阴沉沉的天色,她如今并非担心苏钰,然而她内心的不安日复一日地愈发强烈,如今白若馥的面色愈来愈不好,她也不敢随便对她用六弦琴,苏籽的蠢蠢欲动慕染几乎能够轻易察觉出来,若是苏籽真的取代了白若馥,苏家之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如今的事情已然很是棘手,若是再遇见苏家之人,慕染自然知晓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

    慕染担心的并没有错,而她此时并不知晓,陆川同苏家人之间的交易。

    而她再见到白若馥的时候,后者已然病倒了下来,映入眼帘的白若馥弱不禁风的面庞,屋室之中炊烟袅袅,慕染点燃了熏香,瞧着面前之人稍微缓和的面色,她面上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对上白若馥灵动的眉眼,她却还是蹙着眉头,扣住白若馥冰凉的右手,慕染轻声安慰,“不过是一场风寒,你不必多想,过些日子便痊愈了。”

    白若馥面上是惨淡的笑意,她自己的身子自然自己再清楚不过,明知道慕染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她扯着嘴角,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意,然而发现自己却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吧,自然也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慕染轻拍着白若馥的手,微微点头,示意白若馥不必多说些什么,“你想听我弹琴,是么?”

    她既然能够看穿一切,只是白若馥一个眼神,纵然苍白无力,她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对上白若馥的双眸,慕染强笑着起身,眼前是一把普通的古琴,正是白若馥贴身之物,慕染双手抚琴,十指翻飞,听着熟悉的音律,白若馥终于嘴角泛着微笑,虚弱地闭上了双眸,她实在是太困了,之前强撑着精神,此时放松下来,竟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慕染的琴音持续了许久,直到一曲毕了,她抬头瞧着眼前虚弱的女子苍白的睡眼,她终是沉沉地叹息一声,像是气纯欲说些什么,只不过想了想还是闭了嘴,又为白若馥掖了掖被角,终是缓缓离去了。

    她早就料到一出了门便能够看见守在门外的白老爷,白若馥本就是这位白老爷的独生女儿,如今她病入膏肓,白老爷没有一房妾室,只有女儿一个,她自然心急如焚,此时一瞧见楚慕染,就像是看见了活菩萨,几乎要给慕染跪下来,“楚姑娘,老夫知道您是神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慕染怎么不知道白老爷此时的心情,然而她心中苦楚,却是也什么都说不出口,毕竟他女儿此时身为苏籽的鼎炉,身不由己,便是慕染也无可奈何。

    不过她神色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纵然心中倒抽一口凉气,慕染还是沉沉开口,“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一章 噩耗

    这的确是阿洛第一次瞧见慕染如此,他起初还是有着不小的震撼,只是渐渐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逐渐又恢复了之前倔强的模样,那震撼逐渐却被他突如其来生出的心疼所取代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慕染这般模样,纵然之前她经历过的生死的劫难只怕不比如今的要轻,只是慕染这般无助的模样,却是前所未有的。

    阿洛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此时再瞧着慕染,他忽然神色微怔,心中还是思索着这么一个丫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孤立无援的事情,所以此时才终于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他忽然很庆幸自己此时能够来到慕染的身边,与此同时,阿洛也是微微地懊恼着,想着自己如何不早点儿接近了慕染,也不知道慕染这般折磨自己的时日,是有多久了。

    想必从陆川拿着苏钰的性命威胁慕染开始,而慕染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他便曾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绝望了吧。

    当即阿洛又生出了对陆川的恨意,他面上也有些慌乱,就是说话的语气也不必平日里的啰嗦,此时手忙脚乱地也不知道干什么,只是张着嘴巴,尽力安慰道,“慕染,你放心,陆川怎么欺负你,我定然千倍百倍地还回去!”他说得信誓旦旦,而谁都知道,只要是阿洛说出口的事情,便是没有做不到的,慕染自然相信,却仍旧是微微蹙着眉头,面上不见半点的笑意,阿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补充道。“还有苏钰,你放心。陆川不会对苏钰如何的,他也不敢对苏钰如何!”

    慕染一惊。眼里是深深的惊愕的神色,难不成阿洛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了么?

    只是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阿洛却忽然伸出手来,将自己揽入他的怀中,阿洛虽说长相清秀,面上更是天真无邪,如同孩童一般,只是他着实要比慕染高出了一个头的,此时慕染靠在阿洛的身上。才第一次发觉这家伙的胸膛竟然也是如此的宽厚,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慕染也不知晓自己怎的忽然就生出了几分安心的感觉来。

    有阿洛在,慕染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她如今仍旧不敢轻举妄动,也怕陆川会发现自己同阿洛的往来,虽然他们两个此时此刻皆是非常的小心翼翼,阿洛也是拍着胸脯开口,“不过慕染,还是要委屈你在陆川的身边多待些时日。如今苏钰身上的蛊,还要两三日才能引出来。”

    “什么,苏钰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慕染的眉眼忽然锋利起来,陆川这回下的蛊与平常的巫蛊之术不同。他既然寄生在苏钰的身上,不但能够知道苏钰身体的一切状况,更是知晓他心理的一切。若是苏钰发觉了自己体内存在这样的蛊,很容易就暴/露了一切。到时候也会引起陆川的怀疑,不得不说。陆川这一回心思缜密得令人害怕。

    然而阿洛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慕染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严厉,他倒是一脸的轻松,又是连连摆手,缓缓开口说道,“哎呀慕染你别急嘛,你听我说,苏钰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里边究竟是有着什么,这件事情我们也是偷偷进行的!”

    阿洛直到自己不同慕染解释清楚一切,慕染自然仍旧有所怀疑,即便如此,慕染的心中还很是放不下。

    不过阿洛此时来可不单单为了苏钰,他心中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你们是去找了白若馥?”这才是阿洛一直担心的地方,他没有想到陆川究竟会付出这样打的代价,独独改变了江陵一带的时间轴,还将白家人牵引至这里,将时空秩序扰乱得一团糟糕,他定然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

    慕染不明白阿洛这么问又是何必,毕竟他之前一直都是对这件事情高高挂起的,不过还是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阿洛。

    “所以那个白若馥不过是苏籽的鼎炉?”这一点便是阿洛都没有意识到,此时听着慕染说来,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苏钰从来都没有说过苏家的事情,不过如今想来,一个苏钰,还有一个苏籽,便已经如何的深不可测,真不知晓这苏家究竟是什么来历。阿洛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这件事情并非当务之急,也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此时天色已然很是不早,为了不引起苏钰的疑心,阿洛实在不该多做停留,他又低声嘱咐了慕染几句,又安慰她不要多担心,便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慕染站在城墙之上,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一直凝视着阿洛离去的方向,不知晓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陆川见到慕染之时,瞧见的便是慕染如此模样,他心中一沉,只觉得这丫头虽然在自己的眼前,他只要一伸出手,就能够将慕染揽入怀中,只不过再看看,慕染又仿佛同她距离很远一般,是自己怎么也触不到的。

    而还没有等到他伸手,慕染早已察觉到了陆川的气息,冷漠地转过头来,便已然对上了陆川阴沉沉的眉眼,慕染的面上也冰冷得没有丝毫的神情,即便是看着眼前的陆川,也只是冷声说道,“我要睡了。”

    这样不近人情的话语,叫慕染心下更是一沉,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如今是要循序渐进,至少慕染能够待在自己的身边他便已然心满意足,如今他不能再做愚蠢的事情叫慕染再厌恶自己了,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便是陆川自己都在心中苦笑一声,然而慕染仍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神情罢了,“天冷了,是该回去了。”

    说着陆川更是将手中的袄子披在慕染的肩上,虽说慕染似乎并不怎么领情。

    陆川也不在意,不过走在半路之上。他却忽然幽幽说了一句,“你可是见到了阿洛?”陆川这话问的突兀。问者无心,听者有意。慕染一时之间不能确定方才陆川究竟有没有见到阿洛,此时听着陆川忽然这般问来,她脚步不停,面上也没有丝毫的异样,然而蹙着眉头,并未回答陆川的话。

    既然不确定,她此时自然是保持沉默的,不明白陆川方才的试探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便是慕染沉默之间。陆川一时之间也没有看透她心中所想,便没有再问。

    直到走到了房间门口,慕染终于淡淡开口,“难不成你还想再害一个阿洛,以阿洛来威胁我么?”

    慕染这话丝毫不尽人意,陆川听在耳里,却是痛在心里,所以自己在慕染的心中真的就是这么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么,阿洛在心里冷笑一声。忽然明白了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只是他如今费尽心机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为此他付出了几百年的代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慕染他要,他这几百年来一心渴求的东西他也不会忘记,这世上真的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东西么。他陆川自然不会相信。

    他这般想着,眼里尽是阴森的戾气。慕染不过只是清冷的一眼,便已然发觉了陆川心中所想。她真是讨厌极了陆川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陆川早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陆川了,或者说,慕染认识的陆川,从来都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她身在局中,什么都看不真切罢了。

    所以现在自己真的看真切了么?慕染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只是推门而入,一声低沉的声响,她也已经将陆川隔绝在了房门之外,欲言又止的陆川看着屋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是有着几分犹豫,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缓缓地离开了,而慕染在瞧见陆川离开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都不知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如此的惧怕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很是亲密而依赖的男人。

    心里想着阿洛安慰自己的话,慕染定了定神,终于想着既然阿洛都这般开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是时候采取行动了。既然不能从陆川的身上知道些什么,慕染还是自然而然地将主意打在了苏籽的身上,不,是白若馥,她有预感,苏籽很快就要醒来,而她,绝对不能够让这件事情发生!

    慕染再一次见到白若馥的时候,她的面色果然比之前所瞧见的苍白许多,虽然常人并不能看出白若馥有什么异样,慕染却是心知肚明,白若馥见到慕染之时也很是高兴,亲昵地拉过了慕染的手,她的声音清脆可爱,“慕染,你知道么,你前几日教给我的曲子,我终于会弹了。”

    她的声音满是雀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着弹给慕染听一听,而慕染对上白若馥这般清亮的双眸,忽然在心中愈发笃定了自己之前所想。

    “好。”她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白若馥心中愈发兴奋。

    不得不说,她对曲子的造诣极高,慕染之前所谈的曲目,她几乎是分毫不差地弹奏了下来,而她专注的神情落在慕染的眼里,更是想起了彤彤小时的模样,她对一件事情专注的时候,也是如此,那一双如同浩瀚星辰一般的眼睛,总是在自己的眼前熠熠发光。

    终于一曲弹毕之后,白若馥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此时也已然显得有些气喘吁吁,虽说她的眼睛仍旧明亮,更是期待地看着慕染,似乎是等着慕染的评价。

    “很好。”慕染微微一笑,却是忽然起身,将自己面前的六弦琴递与了白若馥,她的声音清冷,却很是温柔,“若馥,你用这个。”

    是慕染的贴身乐器?受宠若惊的白若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面上更是露出了惊惶的神色来,此时更是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清秀的面庞更是烧得一片通红,“不行,慕染,这是你的,我不敢!”她有幸见过慕染弹琴时的风姿,如同九天之外的仙女一般,而在白若馥心中,慕染手中的六弦琴也是如此,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器,又岂是她这等凡夫俗子能够触碰的?!

    白若馥心中简直开始诚惶诚恐起来。只是慕染此时似乎是发现了她心中所想,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兀自在她的身前换上了自己的六弦琴,轻声开口。“若馥,你别怕,它会喜欢你的。”

    从惊恐之中恢复过来的白若馥此时心中便只剩下满满的惊喜了,对上慕染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她心中更是突突地跳得厉害,是平复了许久自己的心情,颤抖的十指终于覆上了琴面,又是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着慕染。

    只是慕染此时仍旧是轻柔地笑着,眼里是鼓励的模样。白若馥这才鼓足了勇气,琴弦拨动之时,不过第一声,便是同之前全然不同的音色与音调,弹琴者白若馥更是心中一颤,随即心中愈发欢喜,只觉得自己原先身子带来的虚弱不堪此时一扫而空,呼吸更是前所未有的畅通,而丝毫不见之前病怏怏的模样。

    慕染眼底的笑意愈发温柔。她自然不会告诉白若馥这把六弦琴的真相,她只不过是先前瞧着白若馥的气息如此虚弱,便借着六弦琴来帮她平复罢了,而白若馥的面色果然逐渐红润。慕染都是松了一口气。

    而不得不说,白若馥这方面的造诣极高。

    虽然几声音符之间,慕染还是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只因着之前的曲调忽然消失不见,换来的却是慕染熟悉的却令人惊惶的声音。慕染心下一沉,隐在衣袖之中的手不由得攥紧。

    果然是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声音。“楚慕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虽然慕染此时很想将原话送给苏籽。

    苏籽的语气此时虽然阴森森,不过慕染从她的话中也意识到她此时自然没有办法化作具体的形态,慕染将六弦琴借予了白若馥,虽说白若馥因此精神大好,面色也不比方才那般一片惨白,不过到底也是因着如此,却是一不小心叫苏籽有机可趁,好在慕染的功力还在,念了个决,很快就将苏籽束缚住。

    苏籽挣扎不得,只是她的声音却是因此显得更加的尖锐,落在了慕染的耳里,只觉得深深刺耳,苏籽如是说道,“楚慕染,你当真以为苏家人会白白放过你么,你害得我如今灰飞烟灭,害得苏钰毅然决然地背叛了苏家,苏家上下早已将你恨之入骨,这么多年,你还能活着,你真该庆幸,是苏家的长老们没有功夫管你,等到我出去了,他们第一次处置之人,便是你!”

    苏籽大概是痛恨自到了极点吧,慕染听着她这般咬牙切齿的话,面上只是扯着一抹清冷的笑意,那嘲讽的神态也丝毫不掩饰,而实现却是落在了白若馥的身上,见她仍旧专心致志地弹琴,慕染这才放心下来,想来苏籽此时还不到气候,能够同她说话已然是极限,而白若馥毕竟不过常人,此时自然也是听不见苏籽同自己的对话。

    “是么,可是如今好好坐在这里的人,是我。”慕染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激起了苏籽的怒意,她的话犹如银针一般,一字一句,就这么直直地戳在了苏籽的心头,叫苏籽恨不得将楚慕染千刀万剐,好容易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终于反讽道,“怎么,我哥哥没有陪在你身边么,这么多年了,你不是还是没同苏籽在一起!”

    苏籽的嗅觉一向敏锐,苏钰毕竟同她一块儿长大,她自然对苏钰身上的气味再敏感不过,而如今慕染的身上却是没有半点苏钰的回答,可是叫她一下子抓住了慕染的软肋。

    果然,她这般话音刚落,慕染的面色便已然阴沉沉暗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清淡的笑意,苏钰之事,倒是分毫不差地戳在慕染的心头,只怕也只有提到苏钰之时,她才再也无法管理自己面上的神情,只是奇怪的很,面对苏钰之时,她却还是能够铁石心肠地装着同他的冷漠。

    仿佛看穿了慕染的心思的苏籽此时又是尖着嗓子笑着,那笑声几乎穿透了慕染的耳膜,没想到自己一语成箴,真是可惜了,她这么想着,今日不过见到慕染一人,却是没有见到她的好哥哥苏钰,苏籽自然不会忘记,如今她落得了这般下场,也有苏钰的功劳,她想着之前苏钰为了楚慕染不顾一切,如今两个人却分道扬镳,她真想看看苏钰此时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否也像楚慕染此时的神情一般,如此引人发笑。

    然而苏籽虽然这般想着,她却是忘记了,至少如今她是在弱势的一方,她这般嘲笑着慕染,也是因为她孤苦伶仃地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她认识的人,却不是别人,而是同她有着深仇大恨的楚慕染,苏籽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控制心中对她的憎恶,这才不顾危险地跑了出来,若是她此时能够化作实体,只怕早市要掐着慕染的脖子,将她碎尸万段了。

    慕染定然也是觉察到了苏籽的这般想法,没有什么神情的面容之上又是扯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虽然那样的笑容稍纵即逝,慕染的声音也显得愈发冷彻,“你将白若馥当成鼎炉,只是如今你尚且未成气候,你就这么想要人知道这件事情?苏籽,是说你像之前那样天真好,还是说你本来就是如此愚蠢不可及?”

    慕染的声音虽然不带丝毫的情感,不过她说得也没有错,等到慕染说完,苏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险境,苏家人之前也曾提醒过自己,在他化为人形之前,绝对不能够让任何人觉察到自己的所在,否则虽说他们如此保护自己,却难免叫人冲破了封印,到时候只怕自己是真的灰飞烟灭,前功尽弃了。

    不过面对着眼前的楚慕染,苏籽深深明白这个丫头的功力如何,即便是经过了百年,她也没有这般的本事,这样想来,苏籽的底气才足了一些,又是冷哼一声,不屑地笑道,“是又如何,楚慕染,你几斤几两,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何必在这里大放厥词,到时候谁跪着求饶,还不一定!”

    苏籽说着这话的时候话里更是阴森森的,便是什么都不知晓的白若馥都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微微抬起眼来,看着慕染仍旧平静的面容,她这才稍稍安心下来,继续抚琴。

    而她低头的那一刻,却并没有瞧见慕染又是蹙着眉头,苏籽说得也没有错,她如今尚且没有能力打破苏佳人对苏籽的保护,更何况,她此时也不知晓陆川同苏家人有什么交易,尽管她这一边有苏钰楚河还有阿洛,然而陆川如今同白夜瞳结盟便已然很是棘手,若是他在勾上苏家的人,只怕后果是会愈发的不可设想,而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落得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似乎形势愈发的严峻起来,而苏籽瞧着慕染这般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她是真的被自己方才的威胁所惊吓到,面上更是露出了一丝不无得意的笑容来,不想忽然又是听得慕染幽幽开口,“你当真以为我不能伤你?你想试试么?”

    她这话说得突然,苏籽并没有反应过来,而慕染此时微微起身,面上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神情,便是如此,足以吓得苏籽当即屏住了呼吸,面色更是一片惨白,她不明白慕染此时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只不过她想来说一不二,难不成?!

    慕染已然步步逼近了自己,而当他终于按捺不住身上的颤抖之时,那琴音忽然戛然而止,慕染神色一怔,原本周遭的异样逐渐散去,苏籽的声音更是化作了空气之中的一缕青烟。

    慕染微微侧过身子,转头看着此时不免气喘吁吁的白若馥,方才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像是有谁正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更无法抚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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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重生,如玉医坊的生意本就与别处不同。 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选择在哪一刻醒来? 不同的单元剧组成,女猪脚和男猪脚是不会变滴。 不一样的行医之路,不一样的重生故事。 =================================================================== 已有正连载作品《田事未央》,穿越女的青云之路。如玉医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玉医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玉医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