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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四方     相声大师txt下载     相声大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六章 错误

    文艺晚会结束了,何向东和张文海的相声表演也结束了,是在观众的欢呼声中结束的。

    这一场的演出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从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就知道了。演出结束之后,何向东和张文海就回到园子里面继续演出了。

    这场晚会正如许干事所说的那样,是会放在电视上播出的,虽然是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但何向东的相声赫然在列。

    可是也被剪去了许多,这就是电视相声的弊端,它不可能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去完成一场完美的演出,所以电视上适合宣传,却不适合真正的表演。

    电视是区里面的电视台,算是一个小台吧,也没有在黄金时间播出,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播了半个小时。也算可以了,何向东也总算是上了一次当地的电视。

    年初的时候他在天津那边录传统相声集锦的时候,上了天津卫视,可惜他的园子在北京,在那边上电视也是白搭。

    这边就不一样了,大本营都在这里,尽管是午后的时间的节目,但还是有些影响的,这几日的观众渐渐多了起来了。

    区里面的晚报也报道了这次文艺晚会,也着重介绍了何向东的表演,说是相声其实有十二门功课,大肆渲染了一下何向东的扎实基本功。

    何向东也确实感受到了现代传媒的威力,每天的观众较之前多了二十来个,这是个极好的现象啊,何向东简直都快乐疯了。

    可是没过几日苏小娅就来了,对着何向东就是一顿狠批啊:“你说说你啊,我的天,脑子像你这么不灵光的是真稀少啊。”

    何向东还一脸不明所以,园子里面的演员也都在,都很纳闷地看着发怒的苏小娅,郭庆也在,但这个汉奸毫无立场的站在了苏小娅身后,虽然不明白人家为什么发飙,但他还是做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何向东不解问道:“我这又怎么了?”

    苏小娅今天打扮的很漂亮,穿着碎花小洋裙,戴着粉色的帽子,可嘴上的话却是半点不饶人:“还怎么了?电视台和报纸上都在说你的表演,多好的机会啊,你就这样干坐着啊?”

    何向东还是不明白,看看同样不解的几位老头,再把目光看向苏小娅,问道:“这是好事啊,电视上都播了,这几天好些观众都说在区里面的电视台上看见我的表演了,还跟他们邻居朋友都说了,这些天来了不少人呢。”

    苏小娅把帽子摘下来往后面一扔,郭庆极为狗腿地喜滋滋地接了过来,苏小娅一捋裙角往椅子上一坐,看着何向东道:“你还不明白啊。”

    何向东茫然摇头。

    苏小娅重重地吐了口气,耐心跟他解释道:“电视上在播你的相声没错吧,报纸上也在说你的相声没错吧,肯定有很多人看到了,这没错吧。”

    何向东点头道:“没错啊。”

    苏小娅恨铁不成钢道:“可那些人看到这些报道,看到你的相声,可是谁又知道你何向东在这里开了一家相声园子啊,谁又知道买了票就能来看啊,多好的一次宣传机会啊,就这样白白的错过了啊。”

    听了这番话,何向东和几位老先生相视一眼,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是没想到这一点,在他们的印象里面上了电视了,知名度就广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的思维和心态都是很被动的,根本就没有一套趁机完整地推广自己的策略。

    换句话说,也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造星,不知道该怎么去捧红一个人。现在是九七年,娱乐业也是刚刚起步,想比后世完整的造星模式来说,现在还是处于探索阶段。

    专业的经纪公司尚且如此,何向东这几位只知道说相声的艺人又怎么可能想得到那么多啊。不过这也侧面反映出了苏小娅的卓越眼光,还是一个学生的她竟然已经注意到这些东西了。

    何向东心知自己貌似犯错了,但嘴上却说道:“那我也没办法啊,电视报纸又不是我家的,我又没办法干预他们。”

    苏小娅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无奈叹道:“怎么就不能干预了,你在相声段子里面就不能把向文社编进去啊,虽然有可能被剪掉,但至少你努力过啊。再说报纸上你总能干预了吧,记者报道多加一句话进去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地方你总能使使劲儿了吧。就算实在没办法了,你花点钱在同一份报纸同一期上面打个小广告,这总行吧。”

    何向东都快听傻了,同样快傻了的还有后台一众演员,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花招啊。默了默,何向东由衷佩服道:“你是真厉害啊,居然有这么多办法。”

    苏小娅无语道:“可你一个都没用啊。”

    何向东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道:“那怎么办,要不现在再去报纸上面打广告?”

    苏小娅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现在已经不是最好的时候了,热点就是这样,过了就凉了。你现在打广告效果肯定很差,而且费用太高了,得不偿失。”

    后台众人都有些悻悻然。

    郭庆站在苏小娅身后,很狗腿地指责道:“就是,东子你们脑子转的也太慢了吧,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放过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何向东身后的范文泉就骂开了,老头现在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滚蛋,有你什么事啊,滚出去。”

    何向东同情地看了郭庆一眼,默叹一声,智商为负数的男人啊。

    郭庆面色很尴尬,又不敢反驳自己师父,又很担心在苏小娅面前丢了脸,那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房间内气氛有些微妙,都是一群老江湖了,竟然比不上还在读书的一个女孩子,众人都觉着面子上挂不住。

    何向东毕竟是班主,这时候也只有他顶出来,他对苏小娅说道:“这次是我们的错,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让你见笑了。”

    苏小娅微微叹气:“算了,也不怪你们,你们都是醉心艺术的人,哪里会重视这些啊。”

    “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专业人士来帮我们。”何向东稍稍一顿,扭头向后看了众人一眼,几位老先生都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才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苏小娅,问道:“你愿意加入我们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迎回遗物

    这话一出,郭庆和苏小娅都有些傻了,苏小娅微微张开嘴,看起来煞是可爱,她惊愕道:“我加入你们?”

    何向东点头又问道:“你愿意吗?”

    苏小娅道:“可我还在读书啊。”

    何向东道:“可你已经比我们都厉害了啊。”

    张文海就坐在何向东旁边,他对苏小娅说道:“让你加入的想法其实我们早就有了,以前园子里面的生意太差了,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现在园子蒸蒸日上,也能赚钱了。如果你愿意加入的话,我们一定是如虎添翼。”

    何向东接过话头补充道:“我们都是艺人,只知道作艺,对怎么做生意怎么管理宣传,我们真的不在行。别的外人我们放心不了,你又有本事,我们又信得过你,我们是真的希望你来帮我们的。”

    苏小娅还是有些迟疑:“可是,我毕竟还在上学啊……”

    何向东道:“我们不会干扰到你上学的,这边不需要你按时上下班什么的,就需要你帮我们把一下关,帮我们出谋划策,帮我们宣传什么的。说的直白一点,艺术方面的事情我们来,宣传管理方面你做主。”

    一向女强人的苏小娅此时却犯了难了,让她给向文社写策划书她敢,让她指责何向东等人不懂宣传她敢,可是突然一下子把所有事都压给她了,等于让她接手一家公司啊。

    这份压力和责任确实让她有些觉得有些承担不了,这跟出谋划策不同啊,这一下子很多事情都让她拍板了,还是一个刚20岁的小姑娘,她哪儿敢担这个责任啊。

    迟疑再三,苏小娅还是说道:“还是算了吧,我还小,你让我出出主意还行,一下子挑起这担子来,我可不敢。”

    郭庆却急了,他巴不得苏小娅留在园子里面呢,这样他就可以经常见到了,不用要想一个多礼拜才能想出一个理由去人家学校找她,他急忙道:“你别怕这个嘛,担子有什么不敢挑的,随便来嘛,就算把园子弄垮了,我们也不会怪你的嘛。”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黑着脸看着郭庆,连苏小娅也很无语地偏过头看他,这里面要数范文泉的脸色最难看了,是真正恶狠狠地盯着郭庆,他连清理门户的心思都有了,太丢人了。

    郭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讨好似得冲着众人一笑。何向东无奈摇摇头,挺聪明的一人怎么遇到女人就跟脑子被驴踹了似得。

    顿了顿,何向东对苏小娅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做决定,这样吧,你回去考虑考虑,等有结果了再过来和我说,可以吗?”

    “好吧。”苏小娅也站起身来了。

    何向东也站了起来,对她说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承你的请。”

    “恩。”苏小娅看着何向东点点头。

    顿了顿,何向东微微皱起了眉,开口又问道:“青青还好吧。”

    苏小娅看着何向东的目光动了动,嘴里发出无声的叹息,说道:“还好。”

    何向东点点头,脸上撑出来一丝笑意,就没再说话了。

    苏小娅也道:“那我先走了。”

    何向东道:“我送你。”

    ……

    苏小娅走了,下午场的演出还在继续,何向东是真心希望苏小娅留在园子里面的,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是艺人又不是生意人,术业有专攻,有些事情他们真的处理不了。

    出谋划策和真正挑担子是两回事,苏小娅也一直在帮他们出谋划策,可是这次的事情就没处理好啊,只有担责任了,真正进来了,才会把事情做得完善的。

    唉,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何向东都能接受,但愿园子里面再添一员虎将吧。

    下午场演完,到了晚饭点了,何向东刚准备去饭店买晚饭,园子里面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领头一人叫李珂,年纪不大,看起来大概三十左右,有些胖,比何向东还胖,剃了一个毛寸,脸上油光发亮的。

    还带了一个小年轻,脸上稚气未脱,叫王鑫磊,小伙子瘦瘦高高的,眼睛很大很有神。

    何向东对两人也比较客气,把两人请到了剧场里面坐下,后台人太多了,然后郭庆赶紧去买饭吃。

    何向东问两人:“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胖胖的李珂声音很浑厚,对何向东说道:“我们哥俩这回来主要是想拜访您的。”

    “哦。”何向东随意应承了一句,等着对方的下文。

    见何向东并没有太多表示,李珂摸了一把头上的毛寸,咬了咬厚实的嘴唇,道:“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在电视上看见您表演的相声,我们看到了您拿出一块醒木,说是双厚坪先生用过的,有这回事吗?”

    “有啊。”何向东还是不明白两人的来意。

    李珂和王鑫磊迅速对视一眼,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意,王鑫磊还很年轻,有些沉不住气,急忙问道:“那你能给我们看一下吗?”

    “为什么要看我的醒木?”何向东皱起了眉头,又问道:“你们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李珂道:“这醒木对于外人来说可能只是一块有年头的木头罢了,也不值什么钱,但是对我们说书艺人来说,那可就是宝贝了。”

    何向东错愕道:“你们也是说书的?”

    李珂点头道:“我和小磊都是评书一门的,都拜在葛增放先生门下。”

    王鑫磊在一旁也点点头。

    何向东道:“哦,原来是同行来了啊,不过醒木我放在家里了。”

    他并没有想把醒木给眼前两人看的心思,他对这东西很宝贝,自己都舍不得用,又怎么肯给不认识的人看啊。

    李珂也没有继续追问醒木,反而看着何向东眼睛问道:“那请问你是我评书门下哪一支的传人呢?”

    “什么意思?”何向东眉头大皱。

    李珂笑笑,眼睛却是紧盯着何向东不放,道:“我们查过家谱,我们评书一门好像没有一位叫何向东的啊。”

    何向东面色一沉,问道:“你们来这里到底想干嘛?”

    “呵呵呵……”李珂一笑,眼睛逐渐凌厉起来了,道:“我们想迎回我们评书门的祖师遗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没有你

    何向东面色顿时阴沉下来,毫不示弱地看着李珂的眼睛,说道:“你们想要我的醒木?”

    “你的?”李珂肥胖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稍稍琢磨了一下:“呵呵,好吧,就算是你的吧。”

    这话说的让何向东心头大怒,什么叫就算是我的。

    李珂笑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这醒木是从哪里得来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们评书门四大祖师之一的遗物,迎回祖师遗物自然也是我们这些晚辈应该做也是必须要做的事。当然了,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们愿意支付一笔报酬,您看一千元怎么样?”

    李珂和王鑫磊都把期待的目光看向何向东。

    何向东反而笑了出来,鼻头重重吐着怒气,语气不善道:“呵,一千块钱就想从我这里把醒木抢走?想的真美啊。”

    李珂眉头一挑,露出惊喜的神色,赶紧道:“如果是嫌钱少了,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您也理解一下我们这些晚辈想迎回前辈遗物的迫切心情嘛。”

    “呵呵……”何向东发出不屑的笑意,斜着眼看着李珂,说道:“你们要是拿一亿出来,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李珂脸上笑容顿时一僵,王鑫磊还年轻当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不满道:“您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这可不是狮子大开口啊,您这胃口都可以吞天灭地了。”

    李珂也说道:“何先生,您这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啊。”

    何向东怒道:“强人所难?你们一声不吭跑到我的地方来,要来拿我的醒木,这就不是强人所难了吗?”

    被何向东如此怒喷,李珂脸上也挂不住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是为了拿回醒木,他还是强压着怒气,对何向东说道:“这是我们门内的东西,你一个外人拿着恐怕不合适吧。拿回祖宗的东西,这是我们这些晚辈应尽的义务,这是人之常情,而且我们也愿意补偿您的损失。何先生,也请您体谅体谅我们这些晚辈的心情可以吗,就把那醒木让给我们可以吗?”

    何向东嘴角勾起笑意,看着李珂拙劣的表演,说道:“不就是想要醒木嘛,绕那么大圈子干什么,我实话告诉你,这醒木是我的宝贝,不管你给多少钱我都是不会给你的。”

    李珂皱着眉头,有些怒道:“你一个外人拿着我们门内的东西不合适吧,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何向东看着他,说道:“外人?谁告诉你我是外人了?这醒木是我在摆支拜师的时候,我师父传给我的。”

    李珂和王鑫磊迅速对视一眼,李珂又看向何向东,皱眉问道:“拜师?我们查过家谱,根本就没有何向东这个人啊。”

    何向东鼻头发出一声冷哼:“何向东?我艺名根本就不叫何向东,在拜师的时候,师父赐艺名何增东,如果论起来的话,你们还要叫我一声师叔。”

    “啊?”王鑫磊发出一声错愕的惊呼。

    李珂听得也是眉头大皱,问道:“您师承何人?”

    何向东道:“我何增东师承评书门第九代传人张阔如。”

    “金口银舌张阔如?”王鑫磊怪叫一声。

    李珂脸上惊疑不定,眼中瞬间闪过多重神彩,半晌后,他才抬头看着何向东,咬了咬牙,试探道:“据我所知,张先生离开艺坛已经几十年了,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您这样说恐怕不合适吧。”

    何向东道:“我师父是离开艺界多年了,但是作为第九代传人,他还是有资格收我的吧,而且你们没有在家谱中找到我的名字吗?”

    “没有。”李珂皱眉摇头。

    何向东惊道:“什么?”

    王鑫磊也缓过神来了,怀疑地看着何向东,问道:“你不会是骗子吧。”

    何向东却没有回答,他现在心里很乱,思绪万千,怎么会没进家谱,出什么事了吗?是师父出事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看何向东久久不答,王鑫磊问李珂:“师哥,这人不会是骗子吧。”

    李珂微微摇头,顿了顿,看着神色惊疑的何向东,心中顿时便有底了,站起身来对何向东说道:“何先生,今天是我们兄弟鲁莽了,我们先告辞了。您也好好考虑一下,改日我们再上门拜访。”

    何向东也没理他,直到两人都走出园子了,他还坐在椅子上皱眉深思。

    出了门之后,王鑫磊赶紧问道:“师哥,你干嘛把我拉出来啊,这人是个骗子啊,我们都戳穿他了,让他把醒木交出来不就好了嘛。”

    李珂露出笑容,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啊?”

    王鑫磊道:“家谱上又没有他的名字,随便扯出一个消失几十年的老前辈当师父,这难道还不是骗子。”

    李珂很胖,腿也很短,走不快,他慢慢踱着步和李珂说道:“我看未必,这醒木如果真是文兴先生的遗物,那么他真有可能和张阔如有关系。师父告诉我,当年文兴先生用过的有两件遗物,一块醒木,一把折扇都在张阔如手上。如果他真的是张阔如的徒弟的话,那么他手上可能还有一把折扇。”

    “啊?”王鑫磊惊讶道:“他真是张阔如的徒弟啊,那论起来他岂不是我们的师叔,这……这他也是评书门的传人,我们上门要醒木不合适吧。”

    李珂用手指指指他,胖脸上满是笑意:“你呀你,真是年轻啊。他如果真是张阔如的徒弟,家谱上为什么没有他,张阔如几十年没消息了,谁知道他在哪儿啊。说实话,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是张阔如的徒弟,但是我说家谱没有他,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他和张阔如一定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不然不可能是那种反应。”

    王鑫磊张着嘴,喃喃说不出话来。

    李珂继续道:“只要他和张阔如没有联系就够了,我们明天就把师父请出来,让师父出面把醒木要回来,他还敢不给?哼,等东西到手了,以后就算是张阔如找上门来了,我们也有说法。”

    王鑫磊迟疑道:“这不好吧。”

    “哼。”李珂鼻头发出冷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麻烦事

    一直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何向东都还是坐在园子里面发愣。郭庆叫了他好几次了,他才搓了搓脸庞,起身到后台吃晚饭。何向东也把这件事和几人都说了,所有人神色都有些沉重。

    范文泉已经吃完饭了,点了根烟抽着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何向东皱着眉,不说话。

    张文海道:“怎么遇到这么狗皮倒灶的事情,要脸不要,居然跑上门来拿人家东西,真是什么人都有。”

    陈义坊放下筷子,也不吃了,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苦笑着摇头说道:“那也没办法啊,如果从道义上来说,人家要拿回祖宗遗物,还愿意给钱,这也不理亏啊。”

    张文海没好气道:“什么祖宗遗物,这东西是东子他师父传给他的,什么就变成人家祖宗遗物了。”

    陈义坊道:“可关键现在没办法证明东子也是评书一门的啊,他师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家谱上面也没他的名字。这怎么办啊?难道去找当年的引保代老师吗?”

    何向东轻叹一口气,引保代三位老师,自己师父在上海,又不让自己去找他,杨三和白凤山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连人都找不到,又去的那里找引保代啊。

    郭庆也在后台,他皱着眉头,沉着脸想了一下,说道:“东子,实在不行,咱就别理人家就好了,这是你的东西,你有权拥有。他们要是再敢来烦你,你就报警好了,现在是**律的时代,他们难道还敢乱来啊。”

    何向东轻叹一声,对郭庆道:“我九岁的时候在天津一家园子里面说相声卖艺,那时候园子生意很好,是天津所有园子里面生意最好的一家。旁边有一家叫风华的园子眼红我们的生意,在我杨三叔说评书的时候,找了两个门内人上门盘道。”

    “杨三叔没有拜过说书师父,按照旧社会的老规矩,他们是可以把我杨三叔的说书家伙携走的,当时园子里的经理就说这是**律的社会,他们敢拿东西就是抢劫。”

    “他们老板也说只要我们给句话,他们立马就走。我师父当时让他们携家伙走了,不过被我阻止了。我后来也问过我师父为什么不报警。”

    “我师父说。”何向东环顾众人一眼,说道:“我师父如果看准了自己要吃亏,那至少要把脸面保住下来。里子破了没事,面子不能损伤一点,这是一个艺人的尊严。”

    何向东看着众人,掷地有声道:“我何向东是评书一门正儿八经的第十代传人,在地上磕过头摆过支,有引保代老师见证的。醒木和折扇也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作为继承我师父衣钵的传人,除了我何向东,还有谁有这个资格拿这两样东西?”

    众人含笑点头,都被何向东的霸气给震住了,张文海赞扬道:“说得好,除了你谁也不配拿这两样东西。下次那几个龟孙再来,把我叫上,我弄不死他们。”

    范文泉也道:“是啊,他们有种再来啊,还敢翻了天不成。就让老张去揍他们,反正老张也是进去过的人,有经验。”

    “滚蛋。”张文海怒骂。

    众人也是大笑,但是笑声却稍稍有些沉重,毕竟还是个麻烦事啊,虽然算不得大事,但这种纠缠不休小苍蝇处理起来很烦。

    晚上的演出还在继续,效果很好,欢笑阵阵,都是很有艺德的艺人,不会把台下的情绪带到台上去,演出结束,都快九点了,就各自回家了。

    陈义坊最近挺累的,园子里面生意很好,他演出的场子也多起来,一天都有三四场,不过钱也没少挣,四十一场,一天下来,也有一百二到一百六了,算是很不错的高工资了。”

    出了地铁,转了公交,在家里胡同口下了车,看了眼手表,九点十五,唉,不晚了,陈义坊拖着疲惫的身躯往里面走,他挺烦心的,等明天那两个说书人打上门来,肯定又是一场闹剧。

    胡同口第一家的老头也在,这老头每晚都在胡同里面乘凉到很晚,别的老头都回去了,他也不肯回家。身边放一个收音机,里面经常是在放戏曲,相声,评书这些节目,自己靠在一张摇椅上,慢慢摇着,慢慢听着。

    陈义坊每晚回家都能碰见这老头,也都会聊上两句,他本就不是特别善谈的人,这么长时间也仅仅只是知道老头一个人在北京生活,仅此而已。

    “回来了啊。”老头睁开眼看见陈义坊了,主动出声打招呼。

    陈义坊笑道:“是啊,刚下车。”

    老头又道:“今晚好像晚了一点啊。”

    陈义坊皱眉头说道:“园子出了些事情,唉,太烦了。”

    老头在摇椅上慢慢摇着,手上扇着蒲扇:“呵呵,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事,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不必烦心,不必烦心,呵呵呵……”

    陈义坊重重叹出一口气,道:“也不是烦心,就是感觉很不舒服罢了。你说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我们班主有一块醒木是他师门传下来的,现在有人说家谱里面没有我们班主的名字,然后人家非说要迎回祖师遗物,说的冠冕堂皇的,还不是看上这东西了啊。多烦人啊,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虽然也翻不起大浪,但老来烦人这谁也吃不消啊。”

    老头在摇椅上摇动的身影却没有半点停歇,依旧慢慢有节奏地晃着,他轻摇蒲扇,问道:“这什么醒木啊,这么宝贝。”

    陈义坊道:“嗨,就一老物件,有点纪念价值,也不是什么宝贝。说是双厚坪先生传下来的,说书人都把这玩意儿当宝贝了,不然怎么会打起来啊,据说我们班主手里还有一把折扇,幸好别人不知道,不然又是一堆狗皮倒灶的麻烦事。唉……嗨……我跟您说这个干嘛,得,老爷子您赶紧回去歇着吧。”

    老头的摇动的蒲扇停了,晃动的摇椅也停下来了,只剩下收音机里面京剧唱腔咿呀作响,放的是京剧《定军山》,正唱到诸葛亮激将黄忠那一幕。

    “你们班主叫什么名字。”老头声音有些颤抖。

    陈义坊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何向东。”(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你没有这个资格知道

    第二日向文社照常开门做生意,演员们也各自忙活着,跟平时一样。也没有在意即将到来的麻烦,不可能因为有苍蝇,就拒绝吃饭吧。

    何向东对这一点想的很开,在后台喝着茶看着书,也在琢磨后续的节目安排,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再弄一些新的专题性演出,前几次的效果都非常好。

    郭庆也在园子里面帮忙,大早上就来了,最近他泡在园子里面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比在文工团的时间还多,现在也不怎么往影视圈跑了。

    何向东也没亏待他,给了他三十一场,他一天表演四场左右,一天下来也有一百多块钱收入了,说实话,已经比他在文工团里面的真实收入要高了。

    现在园子里面的演员一共五个人,真正拿钱的只有陈义坊和郭庆两位,何向东、张文海和范文泉都是不在园子里面拿钱的,何向东食宿是用的园子里面的钱。

    张文海和范文泉两位则就是中午和晚上两餐是吃的园子里面的工作餐,其他的开支全都是自己掏腰包,连来回的车费都不用园子负责。

    他们三个人其实就是想园子能好起来,现在有点闲钱了,也根本没有往自己腰包里面揣的意思,都没有指着从园子里面挣钱。

    现在稍微好过一点起来了,也是想用这些钱去招兵买马,多招一些像陈义坊这样有表演经验,能直接顶场表演的演员,壮大向文社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

    演员才是向文社最宝贵的财富,观众永远都是冲着你演员的表演水平来的,人家是要花钱的,要让人家觉得这钱花的值,肯去花这个钱,这样才行。

    但这也是个难题,尤其是现在的演出铺天盖地都是赠票,老百姓根本没有花钱听相声的意识,要培养这种肯花钱看玩艺儿的市场实在困难,而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演员的表演水平。

    缺演员,缺有实力的演员,这是目前何向东遇到的最大困境,也是亟待解决的一大难题。

    园子里面几个演员也开始对起了下午要表演的活儿,郭庆在门口卖票,现在天热起来了,卖票的地方是露天的,在门口支了一张小桌子,太热了,老先生们都有些吃不消,在门口卖票就换成郭庆和何向东两个人了。

    后台正在轻松地准备着,都是舞台上的老油条了,又是熟悉的活儿,根本不会紧张。可是苍蝇却也在这时候来了。

    都不用想,就是那三个人。何向东也终于见着他们的师父葛增放,一个谢了顶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酒糟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何向东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反正他觉得这个人很讨厌。

    李珂跟在葛增放的后面,王鑫磊也来了,可脸上总有些不自然,有点不敢看何向东的眼睛。

    见到几人进来,园子里面的演员都没给他们好脸色看,不说上杯茶水,连坐都没让人家坐。

    张文海看着几人,没好气说道:“你们来干嘛?”

    葛增放倒是一点不生气,笑呵呵说道:“远来是客,不请我们坐坐吗?”

    何向东面色微沉,冷声说道:“如果是为了醒木来的,你就不必坐了,我肯定不会给你的。”

    葛增放面上微微一僵,但还是说道:“我并不是白白让你给我,我愿意花钱购买,您看这样可以吗?”

    何向东直接道:“说了,我不卖。”

    葛增放倒是也不以为意,眼前往旁边一看,李珂立马会意,把旁边放着的椅子搬了过来,给自己师父坐下。

    葛增放在椅子上端正坐好,别看这人长得不怎么样,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倒是真有那么几分说书先生的味道,李珂和王鑫磊就站在他身后。

    葛增放理了理自己的衬衫,他穿的挺正式的,衬衫西裤,饶有兴趣地看着何向东,一点不恼何向东的态度,笑眯眯道:“何先生,我不知道这醒木你是如何得来的。但如果真的是文兴先生的遗物,那便是我们说书人传承的宝物,尽管他现在在您的手上,但也请您理解一下我们这些晚辈的心情,做一次成人之美的君子可好?”

    何向东道:“这醒木是我师父传承给我的,我为什么要给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拿?”

    葛增放呵呵笑着:“师父?张阔如先生么?呵呵,我昨晚又细细地翻了一遍家谱,张先生那一支可真是没有你这个人啊。谁又能证明呢?”

    说到这里,葛增放的语气陡然犀利了起来:“拿我们门内一位消失几十年的前辈说事,这恐怕不好吧,败坏老前辈名誉,你真的当我们评书一门好欺不成?”

    闻言,后台众人脸色当时就是一沉,张文海出声呵斥道:“你又怎知张先生没有收东子为徒。”

    葛增放针锋相对道:“收徒了?那为什么家谱上没有他?张先生已经几十年没现身了,生死不知,拿这个说事不合适吧。”

    何向东也被葛增放的质疑弄得心头冒火,他为了相声的效果才把醒木拿出来的,谁知道会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给惹过来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师父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不然家谱上怎么没有自己的名字。

    见双方争执不下,范文泉皱眉道:“都是现代社会了,现在醒木在我们手上,我们不想卖,你难道还敢强抢不成?”

    陈义坊也说话助威道:“是啊,我奉劝你们赶紧离开,影响我们生意,这就说不过去了。”

    葛增放面色阴沉,冷冷看着众人,来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事恐怕比较难办,但是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难说话。

    他压了压怒气,勉强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们都是艺人,艺人有艺人的规矩,这是我们这一门的传承之物,就算我今天拿不回去,将来还有无数说书人会问你讨要的。这是传承,这是传统,这是我们所有艺人为之坚守的东西,不是吗?”

    何向东看着葛增放的眼睛,道:“我很尊重传统,也很尊重艺人行内的规矩。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何向东就是张阔如先生的关门弟子,这醒木也是我师父传承与我的,是我们这一支历代传承之物,我没有资格继承,那谁还有这个资格?你吗?你配吗?”

    说到后面,何向东已然是厉喝了。

    葛增放听得也是心头大怒,站了起来,盯着何向东眼睛,怒吼道:“张先生的徒弟?几十年来谁也不知道张先生在哪里,你又什么证据说这样的话。”

    “你不知道我在哪儿,是因为你还没有这个资格知道。”

    苍老又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就像是在耳旁炸响一般,如洪钟大吕一般直击心灵,每一个字都敲进了所有人的大脑深处,现场霎时为之一静。(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猛虎出闸,恩师归来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把目光齐聚在门口,何向东心脏更是猛烈跳动,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长大嘴,难道……

    门口一个微微岣嵝着的身影出现,在强烈的白日光芒下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依稀看见这老者穿着一件白色纯棉汗衫,下身穿着黑色的大裤衩,脚上踢踏着这一双拖鞋,手上一把蒲扇缓缓摇动着。

    穿的很随意,在北京能找出几十万这样的退休老头子出来,但是这位一出现,仅仅是在门口一站,却给了在场所有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不由得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葛增放眼睛也越睁越大,他迫切想看清来人的样貌。又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心头顿时一沉,脸上有些发麻。

    难道真是他?

    不可能,他已经消失几十年了啊。

    怎么会?

    可是眼前这人带给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只是松松垮垮往那里一站,却像是一座山头压在了自己的心头之上,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这一刻,葛增放想起了那个传说,传说那人叱咤江湖的那些年,说书做事有如猛虎出闸,气势逼人。虽然辈分不是最高的,但是威望却高的吓人,素有下山虎之称,曾经多次调停门内各派的纷争,门内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和手腕。

    连文兴先生传下来两样遗物都是人家继承的,可想而知这人在门内的地位和威望如何。

    现在,他又回来了。

    何向东双目已经被泪水润满了,他更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了,虽然已经有十几年没见面了,但他还是仅从第一感觉便认出了那人。

    那人正是一直对自己谆谆教诲的师父啊,把自己视为唯一衣钵传人的师父啊,把本门传承信物传给自己的的师父啊。

    虽然当初只是相处了半年,可是在何向东眼中这个师父和方文岐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也是自己的父亲啊。

    在自己被人逼迫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师父。”何向东悲呼一声,跪倒在地,眼泪不住往下流。

    在场所有人都被何向东的举动给惊住了,纷纷吃惊地看着来人。

    葛增放豁然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何向东,再又转头看着来人,心头颤抖不止,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呼吸粗重又杂乱。

    老者终于迈进房中了,所有人这才看清他的容貌,面净无须,脸上带着不少皱纹,但依然精神,眸子很黑很亮,看着让人心头有些发紧。

    “是你。”陈义坊惊呼一声,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色。

    老者看看惊呼的陈义坊,微微点点头。又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向东,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慈爱的神色,深深看了何向东一眼,也没有让他站起来,反而把目光看向了葛增放,问道:“是你要找我吗?我来了。”

    只是短短几个字,却让葛增放脸色大变,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有点承受不了张阔如带给他的压力。

    李珂和王鑫磊看着自己师父不堪的表现,心头很是震惊,又看着站在身前的老者,喃喃说不出话来。

    老者继续看着葛增放,眼神很温和,没有半点攻击性,向前轻轻迈出一步,道:“老夫便是张阔如,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葛增放当时就打了一个机灵,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急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不敢,您是前辈,我可不敢造次,不敢啊。”

    他见到老者的第一面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张阔如啊,虽然他没有真正亲眼见过此人,但他是听着人家的传说长大的啊,除了张阔如,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门内还有谁有这么可怕的气势。

    张阔如鼻头发出一声轻哼,看着葛增放,淡淡说道:“不敢?我看你的胆子可是大的很啊。”

    葛增放艰难咽咽口水,头皮都有些发麻,求饶似得说道:“先生,这都是误会啊,误会。”

    “哼。”张阔如重重一声冷哼。

    葛增放顿时打了一个大机灵。

    向文社这边众人心头大爽,刚刚还拽的二五八万的家伙,现在吓得跟小鹌鹑似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该,真该。

    张阔如问道:“你师承何人?”

    “啊?”葛增放长大嘴,有些畏惧地看着张阔如,他是真怕了,万一要是被外人知道他预谋抢张阔如的东西,那他还活不活了。不仅如此,这还会牵连他的师父,让师门蒙羞啊。

    “先生。”葛增放做出讨饶的神情,他是真怕张阔如找他们算账。

    张阔如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字:“说。”

    葛增放半点不敢直视张阔如的眼睛,低着头犹豫了好久,才低声嗫嚅道:“童……童枢保。”

    张阔如道:“没听过。”

    “噗。”张文海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范文泉也是憋得好笑,紧紧捂着嘴,身体抽抽,憋得很难受,但是也没好意思在现在这个场合笑出来。

    陈义坊也是忍俊不禁,搓着下巴憋着笑。前面说的自己好像多么正统似得,结果报出师门来,人家听都没听说过。

    葛增放顿时脸就红透了,李珂和王鑫磊也臊的不行,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张阔如皱皱眉,又问道:“你师父是第十代的?”

    葛增放答道:“啊……啊,是的。”

    张阔如道:“那你名字里面怎么有增?”

    葛增放咽咽口水,讨好似得笑着说道:“这就是我的本名,拜师之后也没改。”

    “这孙子。”张文海没忍住,骂了出来。

    众人也是腹徘不已,敢情是弄这个破名字出来忽悠人了。

    张阔如也是无语,皱眉不满地看着葛增放,喝道:“一点规矩都没有。”

    葛增放急忙道:“师爷,您饶我这一回吧,我回去就改。”

    见来人是个不入流的小辈,张阔如顿时就没了跟人家计较的心情了,再跟这种小角色较劲就真的没意思了,他道:“滚吧,三日之内,让你师门够资格的人来给我一个交代。”

    “啊?”葛增放犯难了。

    “还不滚?”张阔如眼神逐渐凌厉起来。

    “是,是是。”葛增放急忙带着两个徒弟跑走了。

    待几个人出门之后,张阔如才又把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何向东。(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师父师父

    园子里面的几位老先生见葛增放几人落荒而逃,心中也是大为畅快,纷纷露出了笑意。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何向东和站在一旁的张阔如,几人都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张文海摸摸鼻子,说道:“那什么,张先生,您师徒二人聊吧,我们先去剧场里面布置一下。”

    “恩。”张阔如点点头。

    张文海几人也就很识趣地走出去了,临出门之前,陈义坊还深深地看了张阔如一眼,真是没想到胡同口这么一个普通的老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或者说自己应该早就想到的,他真的不像是一个普通老头啊。陈义坊微微叹了一口气,把门带上,抬腿迈步走了出去。

    张阔如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向东,目光深深,一丝晶莹在眼角集聚,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不少,颤声道:“十二年了,足足十二年了。”

    “师父。”何向东悲呼一声,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唉……”张阔如长叹一声,微微眯起了眼,眼中悲切,眼角的皱纹折在一起,他把蒲扇扔掉,迈着步子走到了何向东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扶住了何向东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何向东站好身子,眼泪婆娑地看着自己师父,面貌还跟十二年前一样,只是苍老了许多,头上白发近半,脸上也满是皱纹,皮肤松松垮垮的,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师父真的老了,真的老了。

    “师父。”何向东又唤了一声,紧绷着的眼泪却又突然下来了。他实在见不了师父这副苍老的样子,尤其是他印象中还存着的是十二年前师父意气风发的模样。

    反差太大了,何向东很难接受。

    “孩子,你长大了了。”张阔如眼中也嗪着泪水,满是皱纹浮肿的手抬起轻轻抚摸何向东的脑袋,却太高了,够得有些吃力。

    何向东赶紧止住泪水,矮下身子,好让师父能摸到自己的头。张阔如像在十几年前那样抚摸何向东这个孩子的脑袋,边抚摸着,边无奈地笑着:“孩子,你长高了,师父都够不着你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又让何向东泪奔,他擦着眼泪,皱着鼻子,强行止住眼泪,哽咽道:“师父……您怎么变这样了。”

    张阔如放下手,往身后一背,淡然一笑:“老了嘛,老了可不就变成这样了。”

    何向东上前扶着张阔如在椅子上坐好,自己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伺候着。

    张阔如抬抬手,道:“别站着了,你也坐吧,就坐到我身边来吧。”

    “哦。”何向东答应了一声,搬过小凳子,就坐在张阔如身前。

    张阔如看着何向东问道:“方文岐呢?”

    何向东也没有多谈,只是说道:“去上海了。”

    张阔如鼻头发出一声轻哼,不悦道:“他还没死啊?”

    何向东绷绷嘴,也不知该怎么回话,他知道在其实评书师父对自己的相声师父是有很大怨气的,一把年纪了才收了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用来传承衣钵的,结果没教半年,就让别人给带走了,十几年来连面都见不到,这让张阔如心里怎么能舒服啊。

    “唉……”又是一声长叹,张阔如目光慈祥地看着身前的何向东,叹道:“跟你师父跑江湖那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何向东摇摇头,强撑出笑容,装作很淡然地说道:“其实挺好的,我们都是手艺人,凭能耐吃饭,跑江湖也没有那么辛苦,大伙儿也很喜欢我们的相声,虽然挣得不是很多吧,但还是够生活的。”

    “哼。”张阔如发出不满的哼声,看着何向东,皱眉道:“还想骗我,我年轻的时候也跑过江湖,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长春会的会长,跑江湖有多难,我会不知道?虽然说现在改革开放大家生活都好过了,但是跑江湖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何向东干干地笑着,跑江湖的难处又岂是一两句能说清的,向文社去年过的惨淡吧,但是跟跑江湖比起来可好太多了。

    “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那年你才九岁啊,方文岐这老混蛋是真狠心啊。”张阔如摇摇头,悲声长叹,又看着何向东那张故作轻松的脸庞,心疼不已,柔声说道:“孩子,现在有师父了,不怕啊,有师父在以后不会再让你过那种苦日子了。”

    何向东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子,道:“师父,其实我过的挺好的,真的,我现在过的挺自在的。”

    张阔如不满看他一眼,责怪道:“自在什么啊,你还没艺满出师呢,还在学艺期间呢,你现在住哪儿,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也好把那些年没学会的书目都学去,我们这一支口耳相传的道口活儿,你还没学呢,我多怕失传啊。”

    何向东眼眶很热,本来以为这些年的磨练已经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很坚强了,可是张阔如的这一番还是让他的内心瞬间融化了,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才半年啊,也只有一个师徒名分。

    这么些年自己也没有在师父跟前伺候过,但师父还能为自己做这么多,这怎么能不让自己感动啊。

    何向东压下起伏的内心,勉强用平稳的声音说道:“师父,我现在住在大兴,我搬过来会不会不方便啊,清丰哥呢,他怎么没来啊?”

    张阔如摇头叹道:“别提那小子了,一年到头也不着家,到各地开饭店开酒店,说是什么什么连锁,唉,反正我也不懂,就知道在外面赚钱。他还给我买了一个别墅,我一个人住的心慌,根本呆不住。”

    “今年年初,我就搬走了,搬到那个,哦,对,就是你们那个那个,那个叫陈义坊的人的隔壁,老胡同了,有人气儿,我也爱在那儿呆着。你也搬过去吧,我们也好做个伴。哦,对了,你成家没?”

    何向东挠挠头道:“没呢,我还没成家呢,不过有一个对象正在处。”

    张阔如欣喜道:“有时候带过来也让我瞧瞧啊,年纪大了就爱看你们小辈成家立业的。这样吧,你也赶紧搬过来,大兴那地方不行,你肯定也是租在农村吧,一个小破屋子里面,人家姑娘不得嫌弃你啊,搬过来跟师父住吧,师父房子大。”

    何向东挠着头,憨憨地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师徒关系

    从这一天开始何向东正式搬入了张阔如家中,张阔如家也在丰台区,离园子也不算太远,上班方便多了,大兴那里的房子也退掉了。

    张阔如在丰台的那处房子算是比较大的,张清丰给他买了个三居室,一百多平方了。虽然也是一个旧小区,外表看起来一般,也比较破旧,但是里面装修得确实相当不错。

    各种现代化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全套红木家具,看起来很是豪华,家里面的装潢用了心的,满满的中式风格,应该很符合张阔如的审美,何向东也觉得很喜欢的。

    他就住在靠东的房间里面,床上面铺了席梦思的床垫,据说很贵,何向东是第一次见这种玩意儿,坐上去很软很有弹性,比棕板床舒服太多了。

    很好的一个房子,张阔如还一直跟何向东说,让他把对象带回来看看,这房子绝对不给他丢人,想要长脸自己这边还有一个别墅备着。

    何向东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房间里面有两个卫生间,一个是在外面,一个在张阔如房间内,所以何向东现在也算是有个人独立卫生间的人。

    何向东跟张阔如问过,张清丰已经结婚了,他媳妇也是生意女强人,跟着张清丰天南海北地跑,一年到头也不怎么回来,两人到现在都没个孩子,急的老张先生头发都快掉光了。

    张先生一个人住一间房间,张清丰夫妇回来基本不太会来这边住,就算来了,那顶多算一间房子,可是张清丰却买了个三居室。算了,有钱人的思维实在是难懂。

    张清丰买的那个别墅他也去看了,连门都没敢进,就被院子里面那个大游泳池给吓回来了,里面还有好几个佣人在打扫卫生。

    一见张阔如,那些佣人齐齐跑过来鞠躬叫老爷好,何向东都看傻了,张阔如也皱着眉头,很不习惯,就直接把那些佣人打发走了。

    爷俩连门都没进,在外面看了一眼,就回去了。何向东是真不习惯这样的场景,张阔如更不习惯,又没有亲人陪他住,还有一群佣人伺候着,张阔如说他享不了这种福,根本住不下去。

    一路上,张阔如还在喋喋不休地跟何向东说这破房子有多么多么不好,他自己有多么多么不习惯。还说何向东很像他自己,都是穷命,受不了这种富人的待遇。

    何向东一直都没出言说话,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他是纯粹是被吓得,他知道张清丰挣了些钱,但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有钱。一大堆佣人伺候的生活,他只在古装剧里面见过啊。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当年那个有些憨憨的纯真青年,现在居然变成这么厉害的一个商业巨擘。

    太吓人了。

    然后,何向东也正式住进了老房子里面,开始照顾起了张阔如的起居,张阔如不愿意外人来照顾他的生活,家里保姆都没有请,之前都是自己做家务的,现在有何向东,他轻松多了。

    何向东也把田佳妮带过来和张阔如见过面吃过饭了,张阔如表示很满意,还给田佳妮包了一个大红包。

    现在何向东除了在园子里面说相声,还在跟着张阔如学习评书,当年他只学了半年,真正只是学了一点皮毛。这些年也跟一些评书艺人问过艺,方文岐也教了他一些。

    但是张氏一脉的评书功夫他掌握不深,那些不外传的道口活儿他一个也不会,趁现在有时间张阔如准备系统地开始教他。

    正如张阔如说的那样,何向东现在还没有艺满出师呢,还是在学艺期间,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他学艺也是照着以前的老规矩学的,是弟子到师父家里学艺。

    给师父家里帮忙打扫卫生,帮师娘做饭看孩子,给师父端茶送水,师父教你本事。

    学艺有学徒和儿徒之分,学徒是跟着师父学艺几年,学艺期间师父管吃管住,偶尔还给点零花钱,学完之后,给师父效力几年,就可以艺满出师闯荡江湖了。以后三节两寿的时候,来看看师父就好了。

    还有一种叫儿徒,就是当儿子养的,跟亲儿子没有两样,师父管吃管住,工作就业,结婚生子,师父都管你,等师父老了,做徒弟的也有赡养的义务。

    虽是师徒,但其实跟父子已经没有两样了。何向东跟张阔如还有方文岐就是这种关系,可以这么说张阔如对何向东绝对不会比对自己儿子差,他真是把何向东当成亲儿子一样看待的。

    也有很多人看不惯这种传统的师承关系,认为是封建糟粕,其实凡事都应该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

    在旧社会是有很多做师父的把收徒当做自己的挣钱工具,在徒弟学艺期间极尽苛刻,几乎都不把徒弟当人对待了,给吃的喝也只给不至于让徒弟饿死的那一口,而且还给徒弟派了繁重的体力劳动。

    再加上传艺时候的虐待,因为学艺期间很短,只有两三年时间,很多师父为了让徒弟尽快学出本事来,好给自己挣钱,都采取了很多非人的手段。

    所以在徒弟拜师写门生贴的时候,帖子上面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徒弟投河溺井、上吊服毒,皆是其咎由自取,与师无关”,所以旧社会很多艺人学艺就像是闯鬼门关一样。

    但是艺人的师父也并不全是这种毫无人性的,还有很大一批像张阔如、方文岐这样的艺人,他们收徒是真正为了给祖师爷传道,为自己这一支传承衣钵,把徒弟是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看待的。

    张寿臣先生有个徒弟叫于世德,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张寿臣先生每次见到于世德都在喊我的儿啊,我的儿。

    我的儿子啊。

    传手艺教本事的时候师父会很严格,但是在生活上他们对徒弟可以说是有无微不至的照顾,还要教徒弟如何做人,如何为人处世,如何待人接物,这跟儿子已经没有两样了。

    所以这种学艺模式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毛病是出在人身上的,你不可能要求每一个师父都能做到像张阔如和方文岐这样,你也不可能要求每一个徒弟都能做到何向东这个份上。

    不说师徒关系,就算是真正的父子,难道就全都是父慈子孝吗?可能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向文社的大事

    至于家谱里面没有自己名字,何向东也闹明白了。艺人拜师学艺有个程序,叫摆支,类似于后世的新闻发布会。

    在拜师的那一日由徒弟出钱摆上几桌,不需要大张旗鼓,有这个形式就可以了,然后请来引保代三位老师,递门生贴,互赠礼物,这就算是纳入门下开始学艺了。

    这是第一次摆支。

    等学艺期满,徒弟再给师父效力几年,也就到了艺满出师的时候了,在那个时候会进行第二次摆支,这一次就会广邀同行长辈,大操大办,师父也会在宴席上正式宣布徒弟出师,以后要在江湖上闯荡了,请各路朋友们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照应一下。

    这叫双摆支。

    双摆支之后,徒弟正式艺满出师了,以后修家谱的时候,师父才会把徒弟的名字放进去。

    何向东的情况便是如此,他早年便离开了张阔如去闯荡江湖了,也没有进行第二次摆支,十几年都没见面了。他便以为自己这种情况应当算是出师了,师父也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录入家谱了。

    可哪里知道张阔如一直认为他还在学艺,还在等着有一天能够再相见,能再续师徒情缘呢,也就没有一直给他放进家谱中,但其实何向东的资料已经送去门内修家谱的负责人那里了,若是张阔如此生无法再见何向东,那何向东的名字也会归在他张家一支,算是给他一个出身了。

    艺人行内有很多老传统,也保留了一些江湖气,像相声啊,评书啊,都讲究师承门户,你没有师父,同行会看不起你的,这种无门户的艺人有一个专有名词叫“海青”。

    艺人行当里面特别重视师承关系,师徒父子,其实还是为了维护师门长辈的地位和尊严,你不拜师,人家是不会把本事教给你的。

    每一门艺术里面都有很多窍门和秘诀,单靠你自己摸索是绝对不行的,只能靠师父教,而且是手把手的教。

    学艺其实不适合大班上课,他只能是一个师父领着几个徒弟,一一说活,讲解,带着一起表演,跟大学的研究生导师类似。

    很多人批评传统的师承关系如何落伍,老套,是封建的糟粕,但恰巧就是这样的封建糟粕却培育出无数响当当的大角名角出来,传统曲艺戏曲更是兴盛一时,受到无数人追捧。

    可现在呢,引进现代化教学方式,大办曲艺学校,培养出来几个大角名角出来了?传统曲艺传统戏曲更是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何其悲哉!

    一个现代化科学化的教育模式却被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封建糟粕虐的体无完肤,问题出在哪里?值得深思。

    千万不要说是艺术被时代抛弃了,艺术是不会错的,也永远不会过时,过时只有艺人。你说传统艺术不被现代人接受了,那只是你艺人表演的传统艺术不被接受罢了,而不是这门艺术。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是这门艺术不被现代社会接受了,你艺人就不能改吗?传统艺术也是经历过无数次修改的,你到现在就不能改了吗?就眼巴巴看着吗?那要你艺人干嘛?

    一门艺术想要振兴想要复兴,要靠国家,要靠社会,要靠观众,要靠机缘,要靠运气,需要仰仗的东西很多,但归根结底是要靠艺人本身的。

    艺人完了,这门艺术也就完了。

    也幸好向文社里面的艺人一直在努力,努力把最具魅力的相声带给观众,也一直在努力探求观众喜欢的相声到底是怎么样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向文社里面也发生了好几件大事,第一件便是吴萧离开了,这个嘴上没有半句人话永远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家伙走了,走的很突然。

    在吃晚饭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突然说了一句我该走了,然后连筷子都没放下就跑了出去,便再没有回来。

    来的很突然,走的更突然,若不是明白他的心性,何向东一定认为这人是疯了。

    吴萧一直在追求心中难为被外人理解的理想,何向东也并不明白,但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遥敬一杯酒,祝他……唉……也不知道应该祝愿他什么,祝他身体健康吧。

    第二件大事,是一件大好事,张阔如正式进驻向文社,说评书,不多,隔几天表演一次。而且他严令何向东不许把他的来历说出去,连真名都没挂,只写了一个张闻风,张阔如自号闻风先生。现在有很大一部分观众都是冲着张阔如的评书来的,园子里面演员也算是真正见识了当年金口银舌的风采。

    说书人在说完一段之后,都会留下一个扣子,好吸引观众下次来看。扣子是留下了,但是张阔如却好几天不露一次面,观众心里都跟猫爪子挠似的,经常跑过来问张先生到底什么时候再说书。

    何向东只能是无奈苦笑,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完全得看人家的心情。

    田佳妮也往园子里面跑的勤,有时候也上台唱一段大鼓,效果很不错,观众很喜欢。

    这些老艺术其实并没有被观众抛弃,爱听的人还是很多的。

    第三件事,远在上海的方文岐也给何向东送来了一份大礼,他请了一位南方的相声艺人进京加入了向文社,那人叫李泉江,三十来岁了,比何向东年长,但是是跟何向东是一个辈分的。

    何向东也试过他的基本功,也让他上台表演了几次,是一个有实力的相声演员,何向东也看出来这位肯定也是在地上捡过钱的艺人,功夫很深。

    最关键的是,李泉江的人性很好,见人永远是乐呵呵的,也没有什么脾气,吃什么,睡哪里都无所谓,可给何向东省了不少事。

    何向东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师父一直在默默关注着自己,很是感动,当即就想马上跑到上海去探望师父,可是却柏强却说他师父肯定不会愿意的。

    无奈之下,何向东只能试着给师父写信,师父也回信了。尽管师父心里的坎儿还没过去,但至少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想要让师父彻底放下心中的负担,看来只有自己凭借着相声闯出一片天地的那一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新年新气象

    97年结束,向文社蓬勃生机,是快速发展的一年,虽然没有挣很多钱,但是观众数量是稳步上升的,尤其是肯花钱听相声的观众越来越多。

    这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花钱听玩艺儿的时代了,观众也没有之前那种抵触情绪了,也渐渐有了一些死忠观众,今年过年何向东就收到了好几份观众给的礼物,他是园子里面所有人力捧的角儿,有此人气不足为怪。

    其实在下半年之后,张阔如表演次数反而少了,因为现在园子里面的生意还不错,也不需要靠着他吸引观众了。

    他也是为了给何向东腾路,现在园子还小,只能有一个角儿。评书只能是一个人说,又不是相声里面还有捧有逗的,所以为了不抢何向东的风头,张老先生在10月份之后就再不表演了。

    虽然不在园子里面表演了,张老先生也经常来园子里面看看,教导何向东评书,他很喜欢园子里面这种氛围。

    郭庆因为经常泡在园子里面,也得到了张阔如不少指点,张阔如倒不是一个藏私的人,也愿意指点这些晚辈。

    当然了,范文泉对此也是持乐观赞成态度的,没有范文泉的同意,张阔如到也没有那么莽撞到好为人师的程度。

    艺人行内其实规矩挺多的,有老话说“宁舍一定金,不舍一句春”,就算你愿意把你的本事教给外人,这也不是说教就教的,无门无户的倒是无所谓。

    人家有师承的,你就不能那么莽撞了。人家是有师父的,就算教的不好,那也是人家家事,你一个外人非急吼吼去教人家徒弟,这可是很大的忌讳,很容易引发冲突的。

    就跟国家之间的关系一样,我这个国家就算过的再穷再惨,那也容不得你一声不吭就乱插手内政,要不要接受你的帮忙,还得我们自己点头答应,我们不点头,你们甭管多热情都属于干涉内政。

    园子里面的生意变好了,艺人也多起来了,这一年多了两位,一位陈义坊,一位李泉江,都是很有实力的演员,两人也常常凑成一对上台说相声。

    哦,对了,园子里面还来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她的名字叫苏小娅,在年关将至的时候,这位嘉兴姑娘居然还没回家,反而找到了何向东,郑重地说她愿意来向文社工作。

    何向东大喜过望,这下子园子里面总算是有了一位专业懂经营的人才了,随即让苏小娅赶紧回家过年,年后直接到园子里面工作好了。

    苏小娅也就迈着沉甸甸的步伐回去了。

    今年的春节,何向东还是在北京过的,方文岐依然不让何向东去上海,把何向东闹得很头疼,可是也没什么好法子。

    于是,他就和张阔如一起过春节了,过年了,张清丰也终于回家了,十几年没见了,张清丰的容貌变得更成熟了,还发胖了一些,但是变化不是太大。

    但是身上那股子气质和气势却根本找不见往日那个纯真的年轻小伙子的身影了,真的变了许多,何向东站在他身边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张清丰知道何向东一直在照顾张阔如的起居,他就放心多了,还一个劲儿地感谢何向东。

    他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气,根本不喜欢外人来照顾他,自己夫妇又常年在外,很少有时间回家来,现在有何向东照顾着,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过年几天,他们都是在张清的别墅里面过的,还别说,何向东这个土包子算是真正感受了一把富人的生活,真是让他这个吃顿红烧肉就当过年的家伙有些目眩神迷的。

    除夕那天,田佳妮也来别墅稍稍坐了一会儿,也给张阔如拜了年,张阔如又封了一个大红包,张清丰也不小气,包了一个更大的。

    大年夜,照例拜年吃年夜饭,张阔如也给何向东红包了,张清丰也包了一个,说是感谢他照顾老爷子。后来回到卧室,何向东才发现张清丰给他一张五万块的支票。

    把他弄吓一跳,没见过这么多钱。对他而言,照顾师父本来就是徒弟应尽的义务,扯上这么多钱就没意思了。他也没有把支票还给张清丰,随便撕碎扔垃圾桶就算完事了。

    正月几天,何向东也出门到几位老前辈家中拜年了,张阔如也带着他到评书门里面几位大家家中拜访了一遍,认认门,也是给他的未来铺铺路。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并不是杳无信讯,只是不愿意再出山罢了,所以不到一定级别的人是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的。

    葛增放的师父带着葛增放后来倒是亲自到向文社赔罪来了,但是却连张阔如的面都没见到,就直接被何向东打发走了,他也没兴趣跟这些人计较了,轰走就算了。

    其实话说过来,要是没这些人捣乱,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师父呢。

    大年初五,回家不到一个礼拜的张清丰又和自己老婆飞走了,张阔如当天晚上就搬出了别墅,又住回胡同里面去了,说是自己住不惯大房子。

    何向东瞧得真切,张阔如其实不是住不惯别墅,只是不习惯没有家人陪伴罢了,宁愿住到热闹的胡同里面来,多沾沾人气儿。

    正月初六,向文社正式开业,开业时间从去年就已经开始说了,过年的时候,门口贴着的纸上面也写着开张的时间,所以基本上老观众都知道。

    今天来捧场的观众相当多,足足有二百来人,声势浩大,真给98年开了一个好头,开年的第一场演出相当成功,走的也是传统的相声大会的路子。

    何向东再下血本,请了一支乐队来,开场演唱大西厢,正如当初何向东预料的那样,这个曲目真的非常受观众欢迎。

    尽管还没开学,苏小娅也来向文社上班了,何向东把除艺术之外的事情都交给她了,苏小娅已经大四了,也不用去学校上多少课,就一直在园子里面忙活着,不负众望,所有事情她都处理地井井有条。

    这个年纪轻轻的奇女子成为了向文社的大管家。

    还没出正月呢,过了元宵没多久,园子里面来了三个客人,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小孩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想拜你为师

    三人来自河北的一个小县城的农村,看这三个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家境应该一般。

    小孩是男孩,大概十来岁的样子吧,还很小,一脸稚气,眼睛很黑很亮,总是把头甩到一边去,也不愿意跟别人交谈,有些内向。

    小孩的爸爸长得很憨厚老实,见着何向东就一直露出讨好的笑容,还一个劲儿给何向东烟抽,是一包中华烟,很小心放在包里面的,外表没有弄脏一点。

    小孩的母亲外表和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却比小孩爸爸会说话,比较活泛。

    何向东也请他们到后台坐下了,稍微聊了两句,知道了小孩的名字叫陈军。

    现在是上午,没有演出,见何向东有客人,园子里面的几人倒是也没有打扰他们,就都出去溜溜了。

    何向东给几人倒了茶水,一一放好,微笑着问道:“几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父憨憨一笑,看看自己媳妇,也不敢多说,就把孩子拉倒自己怀里搂着,然后对何向东憨厚一笑:“嘿嘿……”

    陈母的河北口音有点重,不过何向东走南闯北惯了,各地的方言都会说,倒也不会不习惯,陈母言道:“何师傅啊,我们今天是带我们孩子来看你来了。”

    “看我?”何向东摸着圆润不少的下巴,有些好笑道:“我长那么好看啊?”

    “嘿嘿,好看嘞,好看嘞。”陈父幽黑的脸上满是笨拙的讨好笑容。

    陈母不满地伸出狠狠捏了一把陈父的腰间的肉,陈父吃痛这才停下笑声,吃惊地看着陈母,陈母怒瞪了陈父一眼,陈父立刻服软了,低下头来不说话了。

    陈母这才把目光看向何向东,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何师傅啊,你别怪罪啊,我家男人是庄户汉儿,他不会说话的。”

    何向东摇摇头,很是随和道:“嗨,没事,我倒是挺喜欢大哥这个性子的。”

    “嘿嘿……”陈父又憨笑起来。

    陈母也道:“那就好,那就好。”

    稍微一顿,何向东见面前几人还没有说道正题,便主动再次问道:“你们几位大老远跑过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别绕弯子了。”

    陈母点点头,把陈军从陈父怀里拉过来,说道:“这是我家孩子叫军军,我想让他跟着您学相声嘞。”

    “学相声?”何向东皱着眉头,看着陈军那张稚嫩的小脸,说道:“这么大孩子应该还在上学吧,怎么就想着让他学相声呢?”

    陈父直接说道:“学不下去嘞……”

    陈母又是一巴掌拍在了陈父手臂上,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这才有对何向东说道:“我们孩子喜欢相声,从小就喜欢,所以我们带他来学相声啊。我们孩子可会说话了,可爱逗了,在家里我们都被孩子逗的哈哈大笑呢,来,军军,快给何师傅说个笑话。”

    陈军抬起头,小脸蛋上满是尴尬的神情,为难道:“啊,妈,我不知道咋说啊。”

    陈母责怪道:“你这孩子,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你快说呀,说呀,再不说我揍你啊。”

    陈军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绷着个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向东抬抬手,赶紧阻止了陈母的责怪,反而问道:“孩子还这么小,你们就忍心把他送到北京来学艺啊?”

    闻言,陈母脸上多了一份愁苦之色,叹道:“没有法子啊,我们孩子不会念书,又没有别的本事,让他种地吧,现在种地挣不到钱啊。学个砖瓦匠吧,又太苦,这孩子的年纪也还太小啊,我们就想让他学点曲艺,以后有口轻松点的饭吃啊。我们也是一直在家里看中央台的曲苑杂坛,知道北京首都好多曲艺大师嘞,我们就领着孩子到北京来了。”

    何向东听得是一怔,惊叹道:“你们只是在曲苑杂坛里面看了点节目就敢带着孩子到北京啊?这人生地不熟的,那你们是厉害的。”

    陈父急忙解释道:“不是嘞,不是嘞,我们有个同乡在北京的,他在文工团里工作,吃公家饭的,是个相声大师嘞,还上过电视嘞。”

    何向东疑惑问道:“那你们怎么不找他去呢?”

    陈母害怕陈父说错话,急忙把话头接过来说道:“我们是特意来找您的,您的相声更好,是个大艺术家呢,我们想孩子跟着您学艺呢。”

    陈父一愣,被陈母一瞪之后,才急忙点头。

    何向东也只是笑笑,没有答话,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这对父母肯定是被同乡拒绝了,才找到这里来的,不然自己一个小小的民间艺人,又不出名,干嘛非来找自己呢。

    现在相声界是还有拜师的传统,但却不像之前那样了,没有之前那种孩子在师父家里长大,吃住在一起的师徒关系,也没有学徒儿徒这种称谓了。

    现在小孩子要想学艺,都是去曲艺学校,在以前还有团带班的制度,曲艺团下面有学员班,孩子们在这里学,真正传统的师父带儿子那样带出来的徒弟基本上是没有了。

    现如今拜师,拜的是出身,这一行很传统,无师不传无祖不立,要想干这一行,得先拜个师父有了出身才好混,所以很多外行人想进来都是走的这条路子,这是一种拜师目的。

    还有就是拜师父的名气和路子,你师父名气大路子广,我赶紧来拜你为师,您用您的路子帮衬帮衬我这个徒弟,这是另外一种。

    基本上就是这两种了,都是看谁有名气拜谁,谁有路子拜谁,拜师不拜艺,求名不求艺,真正为了艺术,为了学艺去拜师的,很少很少,这其实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再说像陈军这样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基本上是没有人会收的,收到家里来干嘛呢,你还得供人家吃喝,还得养着人家,多麻烦的一件事啊,又不是自己儿子。所以说为什么传统师徒关系没落了呢,原因就在这里,现在还有谁愿意付出那么大心神啊。

    陈军才十三四岁,你不得养他个五六年才能真正上台卖艺啊,而且现在相声不景气,师父们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能指望教出来一个徒弟给自己赚钱?相声这一行的规矩是徒弟学艺期间,师父不能收钱,完全都是付出的。等到徒弟给自己效力两年,才能见到回头钱,现在相声市场极度萎缩,说相声的都不好混,都挣不到钱,你收了这孩子铁定是赔本买卖。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同乡不肯收这孩子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相徒弟

    何向东自己本身就是最传统的师徒关系出身,他的师父方文岐把他从小养到大,说是师徒,其实跟亲生父子并无区别。

    他对这种传统师徒关系半点都不抵触,反而很是喜欢,他的两位师父都对他像亲儿子一样,他也侍奉两位师父如同父亲,这有什么不好呢?

    至于自己收徒,作为一个被方文岐从小带大的艺人来说,何向东身上有很多老派艺人的理念,不管自己过得如何,自己这门手艺是不能绝了后的,替祖师爷传道,传承自己这一支的衣钵,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跟传宗接代一样重要,或者说这就是传宗接代。

    自己能不能挣钱,收徒是不是赔钱了,他倒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眼里看来,师徒如父子,给自己儿子花点钱,你难道还真的认为是赔了啊?孩子好了就行了。

    何向东也早有了收徒的心思,向文社要发展壮大不可能永远往外面招人,自己一定是要有新鲜血液补充进来的,收徒授艺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而且也能真正培养出能卖钱的艺人。

    其实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向文社的收入就很不错了,何向东也开始邀请了很多相声演员前来表演,来的人也有不少,但是上台那场面真是糟透了。

    有表演经验的很多,他们舞台经验很丰富,但常年在体制内演出,跟着曲艺团跑演出也都是赠票弄来的观众,换句话说,他们会说相声,但他们的相声卖不了钱。

    这是最大的问题。

    这其实也是体制内的弊端,他们不是靠着观众吃饭的,他们是要评职称的,演员分等级的,不同等级会有不同的待遇,每个月演够多少场给多少钱。

    演员的表演水平跟观众的喜爱程度并不直接挂钩,这也是相声没落的一个重要原因。

    能赚钱并不能说明你艺术水平高,但是却能直接说明观众对你的喜爱程度,不喜欢怎么会为你花钱?

    相声是一门很接地气的艺术,接地气就是接人气,曲高和寡不是相声,只有观众真正喜欢的才是相声。

    所以现在何向东只能是自己培养出来真正被观众喜欢的,观众愿意花钱捧的相声演员,这才是真正的相声市场。

    何向东把陈军从陈母怀里拉过来,放在自己跟前仔细看着,陈军抬头看了何向东一眼,便迅速低下头,不敢看了,这孩子有点害羞和内向。

    陈父和陈母都很紧张地看着何向东,他们是农村来的,其实农村里面拜师的有很多,学门手艺都要拜师,学个砖瓦匠啊,木匠啊,裁缝啊,竹篾匠啊,都是要跟着师父学。跟学相声差不多,先是给师父打杂几年,还得帮师父下地干活,打扫家务,学徒的时候是没有工钱的。

    有些是师父教徒弟要收钱,有些不用,这个倒是没有具体规定,但是出师之后的最初几年挣到的钱是要交大半给师父的,甚至是全部。

    陈父陈母对这里面的门道懂一点,现在看何向东拉着自己孩子说话,就知道这是师父在相徒弟,要是相中了那就可以留下来,相不中,恐怕他们就得回老家了。

    其实他们被同乡拒绝之后就有了回老家的打算了,在北京城举目无亲的,能上哪去呢。也是运气好,昨天一家三口就那么巧路过向文社门口,见到很多人在买票,发现竟然是听相声的。

    陈父当时就动了心思,想为自己的孩子再试一次。这个憨厚的男人让老婆孩子先回小旅店去,他自己在这里蹲守着,从白天看到晚上,数人数,真是又憨又笨啊,都不知道直接问一下。

    蹲一天,他一数才发现竟然有小二百人,每张票十块钱,这一算,可让这个庄稼汉吓一跳了,这一个月下来那还得了。

    昨晚上,他还咬着牙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张票进去现场听了一场,要知道他们住的小旅店一晚上也才十五块啊。也就是这一晚,让这个河北农村来的庄稼汉差点笑得没趴下,他这才打定主意让儿子跟着何向东学相声。

    不然单凭何向东一个二十出头又不出名又不在体制内的民间艺人,能让人家主动上门拜师啊。

    何向东倒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拉着陈军的小手,问道:“你喜欢相声吗?”

    陈军看了他妈一眼,陈母赶紧给他使眼色,这孩子才看何向东,他正在发育,嗓子在倒仓,声音有点怪有点哑,他道:“喜欢。”

    何向东摸摸陈军的脑门子,问道:“都看过相声吗?”

    陈军这回倒是没看他妈了,点头说道:“看过。”

    何向东又问:“在哪儿看的?”

    “电视上。”

    何向东再问:“好笑吗?”

    陈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想扭头看他老妈,何向东按住了他的肩膀,问道:“别看你爸妈了,我想问你自己的看法,告诉我,那些相声好笑吗?”

    陈军没办法扭头,只能低头想,陈父陈母都很紧张地看着,半晌后,陈军才老老实实说道:“有些好笑,有些不好笑。”

    何向东笑。

    陈母还以为何向东生气了,赶紧道:“何师傅,您别生气,别跟孩子一般见识,这孩子不会说话,我觉得相声就很好笑,都很好笑啊,您的相声更好。”

    何向东笑着摇摇头,也没回陈母的话,继续问陈军:“你为什么要学相声,要说实话,不能骗我。”

    陈军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着何向东,这是他真正第一次敢和何向东对视:“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想让我学,我就学了。我妈说学相声是靠嘴皮子吃饭,不累人,还能上电视,还能挣大钱。”

    “你这孩子……”陈母有些急了。

    何向东笑着抬头压了压快要暴动的陈母,对陈军说道:“孩子,有一句话你妈说的对,相声是一门靠嘴皮子吃饭的手艺,但是有一点她没有说对,就是学相声很辛苦,很难,比你想象的要辛苦很多,想要学好了不容易,你真的愿意学吗?”

    听了这话,陈军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当陈父陈母都有些着急起来的时候,他才抬头问道:“能挣很多钱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娃会吹口哨

    “你这孩子,你说的叫啥话嘛。”陈母这回是真的急了,站起来就想揪儿子回来。

    何向东赶紧伸手拦了拦陈母,说道:“你先别急,这是我在相徒弟,你先别说话可以吗?”

    陈母尴尬一笑,也不敢在多话了,坐在凳子上担忧地看着自己儿子,陈父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要是没办法留在北京学艺,那就只能回家种地了,要不就是跟着乡里的匠工学手艺,可是那太苦了,还没什么前途。

    看见陈母安静下来了,何向东这才把目光重新看向陈军,温和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挣那么多钱。”

    或许是看到了何向东温和的目光,陈军没有之前那么胆怯了,想了想,说道:“我想多赚一点钱给我爸妈,他们种地很苦,而且没有钱,人家造房子我爸去给别人做粗工,很累,每天晚上回来腰都疼,我想多赚钱让他们歇歇。”

    陈父这个憨厚粗壮的汉子听了儿子这番话,眼眶当时就红了,眼泪都快下来了。陈母更是紧紧绷着脸,不停用手揉揉发酸的鼻子。

    农村孩子都羞涩,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农村的父母也是一样,不懂得如何用告诉自己对孩子的爱,所以他们之间的情感都是深沉而又内敛的。

    陈军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从陈父陈母的反应来看,就知道这孩子应该也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瞧把他爹妈都感动地不行了。

    何向东用手揉了揉陈军的小脑袋,眼神中都是赞赏的目光,柔声道:“孩子,说相声能不能挣大钱完全要看你的本事,你说的好,观众爱看,愿意花钱捧你,你自然就挣得多。”

    稍稍一顿,何向东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你要是没本事,你进这行你就得饿死。”

    陈军抬头怔怔地看了何向东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内向又胆怯的孩子这一刻仿佛是福至心灵了一般,直接说道:“我会认真学的。”

    何向东笑了:“学艺很苦,比你在农村学砖瓦匠还要苦,而且你要是不好好学,我会揍你。”

    通过这一番对话,陈军对何向东也熟悉起来了,没有之前那副不敢说话的样子了,直接回答道:“我不怕苦,不怕揍,我爸就常揍我,我一点都不怕。”

    陈父眼珠子都瞪起来,可是想起前面何向东说的话,自己又不敢乱插嘴了,陈母也急了,这孩子是真不会说话啊,不怕揍哪里行,那以后不得翻天啊。

    何向东反倒是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笑着说道:“是条汉子啊。”

    陈军嘿嘿一笑。

    何向东微微眯着眼打量陈军,从头一点点看到脚,边看边问:“以前有没有学过什么曲艺啊,快板啊,戏曲啊,坠子啊,或者乐器啊,笛子啊,口琴啊,都可以,有没有啊?”

    陈军摇头道:“没有。”

    陈母忍不住说话了:“我娃会吹口哨。”

    陈父却道:“哎呀,吹口哨算个啥嘛,乡里的孩子都会吹啊。”

    陈母怒瞪陈父一眼,反驳道:“我娃不一样,我娃会用口哨学鸟叫嘞。”

    “学鸟叫?”何向东来了兴趣了,看着陈军,道:“来,你学一个给我看看。”

    陈母也赶紧催促:“军军,你快点给何师傅学一个。”

    陈军用手捏住嘴巴,嘴里用力吸气,唧唧啾,竟然真的发出了鸟鸣声,虽然只有一声,但是很响很亮,还很像。

    何向东双眸微亮,拉下陈军的手:“来,张嘴,啊……舌头伸出来,往左边,右边,头低一点。”

    何向东细细看陈军每一颗牙齿,口腔,舌头,又用手从他的腮帮子上面一点点摸到了喉咙,顺势一点点往下,胸腔,腹部,一直到丹田才停了下来。

    何向东手有点重,陈军吃痛,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但却一直忍着没出声,身子动都没动,硬是强忍着让何向东摸完。

    何向东收了手,露出一丝笑意,对陈父陈母说道:“这孩子我收了,让他在这儿学吧。”

    陈父陈母顿时大为欣喜,陈父都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黝黑的一张脸憋得通红,陈母也是满脸兴奋的笑容。

    陈军很高兴,看看一脸微笑的何向东,又回头看了看激动不已的父母,挠挠头笑了。

    陈父赶紧站起来对何向东激动说道:“何师傅,谢谢,谢谢,谢谢你给我们孩子机会啊,谢谢谢谢。”

    何向东倒是也没有客气,传道授艺,教这个孩子本事,让他以后有安身立命的能耐,他当得起孩子父母的感谢。

    陈母也站了起来,倒是没有说感谢的话,反而是很紧张地问道:“何师傅,这孩子在这里学徒,这个……这个一年学杂费要多少啊。”

    闻言,陈父也紧张起来了,用手攥着空空的口袋,紧张道:“何师傅,我们都是农民,没有好多钱的,但是只要孩子能有出息,我们肯定会把钱凑齐的。”

    何向东看看陈父陈母,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一个农村父母哪里有钱供孩子到北京学艺啊,真是难为他们了,何向东又是感慨又是羡慕,他从小无父无母,从来没有真正感受到亲生父母的关爱。

    他挺羡慕陈军的,真的,他摇头一笑,说道:“不用钱的,我们说相声的有规矩的,徒弟学艺不用花钱的,吃师父的住师父的,都是我负责。”

    “啊,有这好事啊。”陈父都傻了。

    陈母最初眼中闪过惊喜,旋即被疑惑代替,她有些警惕地看着何向东,问道:“那您不是亏了吗?”

    何向东走南闯北多年,见识的人和事也算是多了,他一眼就瞧出来陈母心里的顾虑了,也不点破,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他道:“不会亏的,等这孩子出师了之后,最开始挣得两年的钱都要给师父的,这也是规矩。”

    陈母脸色当时就好看许多了。

    何向东继续说道:“学艺的时候呢,他是吃住跟我一起的,我会教他本事,园子里面的一些杂活我也会让他干的。另外呢,逢年过节,孩子要想回家也可以,你们想孩子了,来北京看看他也没问题。我家里有电话的,等会我给你一个号码,你想孩子了,就打电话给他聊聊。”

    “反正呢,园子就在北京,我们也都是艺人,现在有警察有法律,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了,也没人拐卖他。园子呢,我们是开着的,目前生意还行,如果有哪一天我们办不下去了,孩子愿意跟我走也行,愿意回家我也不拦着,你看这样放心了吗。“

    陈母连声:“放心,放心,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先生和师父

    何向东微微颔首,这个孩子条件还不错,他打算收下来了。说相声的要有天分,那么到底需要哪些天分?

    首先第一点,嘴里不能有毛病,相声是一门语言的艺术,他是用语言来表演的,虽然这里面也涉及了一些肢体动作,但是肢体动作永远只是起到辅助作用,本末倒置可就不是相声了。

    所以要想学相声,嘴里一定要干净,不能有毛病,你有个大舌头啊,口吃结巴啊,这都不行。还有肺气要足,在台上说相声其实是非常费劲的,你要把你说的每一个字都送到所有观众耳朵里面。

    观众少了倒还好,人一旦多了,几百甚至几千,要把每一个字都送到观众耳朵里面,会非常辛苦的。这并不是说你有一个话筒,有一个很棒的音响就能省力气了。

    这是两回事,音响只能扩大你的音量,这叫“响堂”,但这还远远不够,除了有“响堂”还得能“打远儿”,你得让靠近你的观众听得不觉着吵,又得让坐的远的观众觉得字字入耳,这就见功夫了。

    一个优秀的相声艺人必须要具备这样的基本功,这是吃饭的家伙,要做到这一点得师父手把手训练,还得艺人嗓音清亮,肺气充沛。

    还有就是身体没什么毛病,当然这也并不是指的相声这一行,各行各业都是如此,老话说得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说别人,方文岐年纪大了气力弱了,牙也缺了,这还怎么上台演出?

    当然相声演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身上要有一股说相声的劲儿,老先生经常说,想要知道能不能说相声,瞧一瞧他身上有没有劲儿就知道了。

    这劲儿就是说相声的劲儿,每个人对幽默的理解是不同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相声特有的幽默的,得要有这股子劲儿。

    外行人比较难看出,像何向东这种从小学相声,又在民间摸爬滚打十几年了,对相声的理解早就登台入室了的人物,他听陈军说了几句话,就看出来这孩子身上有这股劲儿,只要肯好好学,以后一定不赖。

    “好了,孩子在我这儿你们就放心吧。”何向东微笑着,陈军身上有条件,而且也知道心疼父母,人性也坏不到哪儿去,是个好孩子。

    陈母也赶紧说道:“好的,何师傅,我们先把孩子带回去吧,明天我们就要回老家了,明天我再把孩子给您送来吧。”

    陈父也赶紧点头,看着陈军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学艺,无论是哪个父母都会不舍,都会担心的。

    也幸好何向东身上有一股子亲和力,优秀的相声艺人都得有亲和力,前面一番话也把陈父陈母打消了他们不少顾虑,他们也才稍稍安心下来,不然指不定多少担心呢。

    何向东稍稍一寻思,便说道:“这样吧,让这孩子先呆在这里,你们傍晚的时候再来带他走吧,先让他熟悉熟悉园子。”

    陈父首先答道:“那……那好吧。”

    陈母也只能点点头,嘱咐陈军在这里要听话,要乖,然后又拜托何向东好好管教自己儿子,要是不听话就揍他,孩子不管教不成器。

    何向东也含笑答应下来了,陈父陈母这才在不舍中离去了。何向东摸摸陈军的脑袋,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园子里面的前辈。”

    陈军也很乖地走在何向东身边,走着,他问:“那我以后要喊你师父了吗?”

    何向东笑笑:“先叫我先生吧,等你拜师了再叫师父吧。”

    陈军低头道:“知道了,先生。”

    正巧园子里面其他人也都回来了,何向东把陈军介绍给他们认识,几位老先生都很惊讶,他们才出去遛个弯买个饭,何向东这儿就收个徒弟?

    郭庆也是错愕不已,何向东不过也是二十刚出头,这就开始收徒弟了啊,瞧着孩子也小不了他几岁。

    张文海也在打趣,说是何向东这么早就收徒弟了,这要是一直收下去都能组成一家加强连了,何向东也只是一笑。

    老先生们对这孩子都挺喜欢的,毕竟相声是要传宗接待,现在相声不景气,学相声的人越来越少,相声演员改行的也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现在看到这孩子主动来学艺,几人老怀大慰啊。

    苏小娅倒是没有太多表示,就问了怎么安置这个孩子。何向东跟她说,这孩子会跟他一起住,园子里面每天工作餐给他一份就好了,其他不用管。苏小娅也点头答应了,现在园子里面的大小闲杂事都是归她管。

    认识了一圈,陈军老老实实鞠了一圈的躬,何向东才对他说:“你先把剧场打扫一遍,地扫了,椅子擦一遍,然后到后台来吃饭,我们先吃,就不等你了,你什么时候打扫好了什么时候来吃饭。”

    “知道了,先生。”陈军答应下来,拿了扫把和抹布就过去了,农村长大的孩子家务事都是打小就做的,没什么不习惯的。

    带孩子走后,张文海咧嘴笑道:“你看这孩子扫地啊?”

    何向东笑笑,答道:“看他的态度。”

    范文泉道:“得,那你去看吧,我们呀,就先吃午饭咯。”

    何向东摸着鼻子一笑,也不着急,缓缓走着,剧场外面有一条的小过道,过道边上有一个小窗户,何向东就在从窗户外面往里面看。

    只见陈军拿着扫把很认真很仔细地在扫地,各个犄角偏僻处都打扫到了,没有一处遗漏的,非常用心。扫完之后,又把抹布拧干了,去擦椅子,也是一样,每个拐角细微处都弄得特别干净仔细。

    何向东看了好一会儿了,才点点头,笑意盎然地去了后台吃午饭。约莫半小时过后,午饭吃完,他又一次来到了剧场外面的小窗户外面看。

    陈军还在打扫,毕竟是能坐三百来人的剧场,这椅子数量可不少,像陈军那么仔细地打扫,可是非常费时间的。

    这孩子还在擦椅子,已经到最后两排了,一直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因为快打扫结束而有所松懈。

    何向东也没有出声,就一直默默看着陈军把剧场都打扫结束了,他走进去,对陈军说道:“打扫好了,就赶紧去后台吃饭吧,饭菜都给你留好了。”

    陈军赶紧把扫把抹布放好,把垃圾装好了,对何向东说道:“知道了,先生,我这就过去。”

    何向东却道:“以后叫我师父吧。”

    “啊?”陈军抬起头,脸上有些错愕。(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教徒弟

    让陈军去打扫剧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这孩子的态度和秉性,看看他在没人看着的情况下会不会偷懒,会不会敷衍了事。

    艺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容不得半点糊弄,学徒学艺也是如此,需要很刻苦很认真才有可能出成效,若是朝三暮四,吊儿郎当的混日子,那肯定不行。

    何向东要看的就是陈军的态度,这才是刚来的第一天,吩咐给他做的第一件事,如果他都还要偷懒的话,那何向东肯定不会让这孩子留下的。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整天盯着这个孩子学艺,以前艺人学艺都是伺候着师父吃喝,端茶送水,洗衣做饭,等师父喝酒喝高兴了,偶尔再传你两句,这样学徒都已经很高兴了。

    现在本事是不值钱了,都没人愿意学了,不过何向东倒不至于下贱到求着别人学,这孩子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反正他爸妈傍晚还过来一趟,他肯定把孩子还给他爸妈,谁来说情都没用。

    也是幸好陈军的性子还不错,不是个偷奸耍滑的人,人很老实也肯吃苦,有个学艺的态度。资质也有,祖师爷肯赏饭吃。知道心疼父母,人性也可以。

    总得来说,何向东是比较满意这个徒弟的,就算是收下来了,也让他喊师父了,不过没有摆支,算是个口盟的徒弟吧。

    正好吴萧走了,剧场也缺干杂活的人,这些打杂的事情就交给陈军了。午饭后,园子里面的表演开始了。

    何向东让陈军在观众席找个位子坐好,专心看台上表演,先看后学,一定是要喜欢这门艺术了,才能学得好。

    陈军也很老实地看了一下午,也乐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陈父陈母来接他回去了,第二日再送来,陈父陈母也在含泪不舍中离开了。

    何向东带着陈军回了张阔如家,张阔如对这孩子也挺喜欢的,也就让他在家里住下了,反正还有一间房子。

    陈军也正式成为何向东的第一个徒弟,吃住在一起的徒弟,当年的吴洋,那只能算是一个口盟徒弟吧,他没有教人家一点东西,何向东也不认为那孩子以后还会从事相声这一行,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不是很好嘛。

    做一个民间艺人,这里面的苦头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陈军正式踏上了学艺之路,何向东倒是也没有藏私,也没有让人家先干几年杂活再传手艺,现在园子里面很缺人手,这孩子越早能上台越好。

    大早上,在剧场里面,没有别人,就这俩师徒。陈军把剧场打扫了一遍,再给师父倒上了一杯茶,然后恭敬坐在何向东身边。

    何向东端着茶水,慢慢啜饮着,心里头有些微妙的感觉,他也不过二十出头,一直都是小辈,都是伺候着师父师叔的,第一次被自己徒弟伺候,这感觉还真是有些很奇妙啊。

    泡的是胖大海,护嗓子,何向东又轻轻呷了一口,把杯子放在地上,对陈军说道:“小军啊,相声的一些历史啊,前辈啊,我都给你说了,你对相声呢,也有一些了解了,至于相声究竟是什么,它对你意味着什么,这就需要你在以后的学艺和作艺的漫长过程中去体悟了。”

    “恩。”陈军轻轻应了一声,小模样听得很是认真。

    何向东继续道:“现在呢,我就要开始给你开蒙了,咱们相声开蒙啊,一般都是用贯口,八扇屏啊,报菜名啊,或者是用五行诗开蒙。你现在情况特殊一点,你正在倒仓。”

    “这嗓子可不能用过度了,要记住这几年都不许大喊大叫啊,嗓子是咱们艺人吃饭的东西,可不能废了。虽说咱们说相声的嗓子没有人家唱戏唱曲那样珍贵,但有一副好嗓子总归是好的。”

    “我先教你练气吧,练肺气,气是声之本,你只有气足了,这活儿才能使得顺当。先学循环呼吸法吧,这是口技里面的呼吸窍门,是很好的练气方法,你一定要认真学。”

    陈军赶紧说道:“我会的,师父。”

    何向东也正式把循环呼吸法传给了陈军,他幼年有幸得张玉树传授口技之法,尤其是这循环呼吸法大大增加了他的肺气,他这些年可谓是获益良多啊。

    说相声,唱曲唱戏,这都需要很大的肺气,你肺气不足,这些东西使下来就会很累了。何向东现在就算是一个人连说七八番《八扇屏》,他都能很游刃有余。

    相声演员说贯口千万不能让观众觉着累,观众一旦觉着相声演员在台上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都快累吐血在台上了,只要有这种想法的出现,甭管你这贯口说的怎么样都是失败的。

    陈军情况有些特殊,何向东就先教他练气了,然后在教他一些戏曲里面的架子,正所谓书口戏架,戏架子要先学好,起霸、云手、走边、趟马这些东西都要一点点教。等孩子过了变声期,再教他唱曲唱戏,还有相声里面的一些活儿。

    陈军就这样在园子里面一边打杂一边学艺,跟着何向东吃住,走的也是传统的师徒模式。

    何向东也没收这孩子一分钱,还管吃管住的,偶尔也给两个零花钱,幸好园子里面生意好,否则他现在就要手重了。

    园子里面的演员也都接受了这个小孩子的存在,经常跟他开开玩笑,作为园子里面最小辈分的陈军也很懂事,总是伺候这些长辈,那几位老先生对他很满意。

    今年来,何向东也把陈义坊这些人的酬金往上提了一点,陈义坊五十一场,郭庆和李泉江两人都是四十一场。

    要看一个说相声的收入,不能只盯着他多少钱一场,还要看他表演的场数,这三人一天都能演上三场到四场,一个月下来都有四千来块钱的,还包吃包交通费,李泉江的住宿费用园子里面每个月都补贴五百多块的。

    这样算下来就不少了,相声行业整体都不景气,他们这几人能拿到这样的工资就算很高了。

    郭庆虽然还是在文工团里面上班,但是他就是一个四级演员,演够一个月也没四千块钱,而且还要这扣那罚的,到手的基本上就没了。

    所以他现在都不太去文工团表演了,基本上都是泡在园子里面,他说是为了弘扬相声艺术,打死都不承认是为了追求苏小娅,何向东也懒得戳破他。

    虽然两人同处一个园子,但苏小娅总是对郭庆爱答不理的,这让郭庆很是伤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平稳和充实中过去了,等到陈军已经掌握循环呼吸法的时候,许久未见的薛果却突然上门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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