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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四方     相声大师txt下载     相声大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章 翻江倒海

    这就是值银子了,这是把原先已经被淘汰了的东西给救活了啊,用现代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再次赋予了太平歌词市场价值,可以让观众重新接受了,以后可以指着这东西卖钱吃饭了。

    艺术是要发展的,也是要进步的,一门艺术是不可能一直被观众喜欢。以前京韵大鼓里面的白派白云鹏先生在唱大鼓的时候,特别卖力气,连手上的板都能给打碎了,还有面前的鼓也能给敲破了。在那个时候是非常受欢迎的,可是后来慢慢也就不被观众所接受所喜爱了。

    太平歌词也是如此,也幸好方文岐何向东这两个人又把这老玩艺儿给捡起来了,让其重新焕发了活力,这门老艺术又活过来了,就从这一点来说,两人功德无量,能把太平歌词重新改调,方文岐的实力也绝对是宗师级别的,这绝对是相声界遗忘了的一代宗师。

    所以艺术是不会错的,错的只是艺人罢了。就算是一门艺术不被观众所接受了,你艺人可以改啊,可以改的让观众能接受啊。

    传统艺术要发展要传承,艺人是占绝对的主导力量的,不能天天眼巴巴等着看着,求国家给予帮忙,天天呼吁社会关注,讲情怀,讲理想,这都是治标不治本。

    只有自强才是传统艺术唯一的出路。

    何向东一曲唱完,郭云冲和丁锦洋两人久久没有说话,看着何向东的眼神很是复杂,两人微微叹一口气,就是无言。

    何向东也只是淡然一笑而已。

    紧接着薛果也上场唱了一段高派快板,诸葛亮押宝,他是高派快板的嫡系传人,高凤山先生的亲徒孙。

    说起这位高凤山先生,倒是真的需要好好提提。众所周知,高凤山先生是高派快板的创始人,而快板又是来源于数来宝的一门艺术。

    数来宝是以前乞丐唱的,属于半乞半艺的性质,数来宝艺人唱数来宝都是单膝跪着唱的,一来是可以吸引观众能圆好沾子,二是这些乞丐艺人认为自己不配站着。

    高凤山先生幼年痛失父母兄长,成为孤儿,在北京乞讨为生,后来拜师学艺学了数来宝,成为了数来宝艺人,但他却是站起来唱数来宝的第一人。

    他天赋绝佳,主动改进了数来宝这门艺术,还吸收了戏曲和评书里面的一些艺术表现手法,非常受观众欢迎,并且还从数来宝的基础上发展了快板艺术,是当之无愧的宗师。

    高凤山先生也学相声,从小就开始学,是相声数来宝两门抱,也为后来相声和数来宝合流做出了重大贡献。

    哈拉站的表演渐渐入了酣境,气氛活跃了起来,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也没有哪个领导跟着,薛果刚唱完快板,还不得何向东这边的人上场。

    哈拉站的职工却主动开始表演了,内蒙人都是能歌善舞的,虽然现在没有乐器伴奏,但是这些人清唱蒙古的曲子还是非常有味道的。

    何向东闭上眼睛开始倾听这悠远雄迈的曲子,虽然听不懂,但他能明白这里面的味道,简单却很有味道,这是一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确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啊。

    他这里是安静听着,丁锦洋和郭云冲两个人却是莫名的嗨了起来,等哈拉站这些职工刚刚唱完,这两人嗷的喊了一嗓子就往上冲了。

    丁锦洋还在那里大喊:“这是我们来慰问表演了,哪能让站里面的职工把我们给比下去啊。”

    然后这兴奋的两个家伙,把歌唱演员的活儿给抢了,这两人也开始唱歌了,唱的是今年最火的《相约九八》,王菲和那英在今年春晚唱的。

    气氛越来越热,两人唱完下来,薛果也冲上去了,嘶吼了一首摇滚乐,《无地自容》,没想到薛果憨厚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摇滚的内心啊。

    唱到一半的时候,丁锦洋和郭云冲也加入了进去,大声一起合唱,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有一颗叛逆的摇滚之心。

    想比之下,何向东就有些惭愧了,因为他一点都不会,他都不怎么会唱歌,从小到大都是唱戏唱曲,现在唱什么都有一股子戏味,为了避免露怯,他从来都不唱歌的。

    丁锦洋还非要拉着他一起唱,何向东满脸嫌弃地推开他,脸都皱在一起了,他哪里会这个玩意儿啊。

    受到感染的哈拉站职工也全都站了起来,一起围着唱啊,跳啊,他们唱的跳的是蒙古的当地的曲子。

    两帮人是你方唱罢,我方来唱,弄了个好不热闹。后来一群人还手挽手着手,嘴里面在吼着曲子,提着腿,载歌载舞。

    拉克申兴奋之下,就在门外空地上面升起了火,把剩下的一只羊腿架在上面烤了起来,羊肉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子浓郁的焦香味飘散出来。

    一群人就在夕阳下,围着羊腿又吼又叫,大草原的夕阳很美很美,一眼望过去直到尽头都全是金黄色一片,像是撒上了一层霞光。

    演出在这个时候也是结束了,这场演出并不正规,或许在老学究眼中这算是瞎胡闹了,但是所有人都很开心,所有人都很兴奋,这种兴奋是在大站演出体会不到的。

    晚上赵小强把草原上的马奶酒搬了出来招待客人,喝的是酣畅淋漓,其实晚上站里面是要值班的,但是赵小强说今晚在敞开了喝,让女同志帮忙值班一个晚上。

    领导真英明。

    内蒙男人本就好酒,现在到了晚上了,他们更加是没有顾忌了,非要把远道而来的客人灌倒了不行,不把客人灌倒不足以说明他们的好客。

    薛果也是酒场老手了,跟赵小强两人硬顶上了,两人一碗碗马奶酒就跟喝白开水似得往肚子里面灌,豪气无双。

    然后没多久,两人就趴在地上了。

    丁锦洋和郭云冲就没有那么好酒量了,被这些内蒙大汉灌酒灌的是苦不堪言。

    何向东是滴酒不沾的,但是也耐不住内蒙同胞的热情啊,愣是被掐着脖子灌了一碗,然后就翻江倒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想师父了

    当晚他们没有回去,因为没有回去的车了,再说这几个人都醉的不省人事了,赵小强就在哈拉站给他们找了两个房间,让他们住了下来。

    来的四个人,除了何向东,其余三个人都醉倒了,何向东被强行灌了一杯酒,然后在一旁吐得个稀里哗啦了,之后他便装肚子疼,上厕所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这里的战争早就结束了,众人都是大醉,也没有人来管他,他就自己切了一点烤羊肉当晚饭吃了。

    当晚他跟薛果住在一个房间里面,这里也是给职工值班休息的地方,床不大,两个人睡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挤了。

    那些喝醉了的大男人都回家了,他们家里人来接的他们,他们都是当地人,晚上也都是回家住的。

    晚上,何向东很清醒,薛果早就打着响亮的呼噜,睡到昏死过去了。他双手枕在脑后的,床上唯一的一个枕头被薛果用了。

    他望着天花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神在眨啊眨啊,这一晚他的思绪翻涌,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在浪迹江湖的那些年,城里他们是没有办法卖艺表演的,通常都是去城乡结合部,或者到农村乡镇里面去,卖完艺,晚上就住在老乡家里面。

    他就是跟师父一间房子,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那时候他还很小,晚上师父总是跟他说曲艺界的前辈们的一些趣事,还有师父那几个老伙计年轻时候做的一些年少轻狂的出格事。

    有时候师徒两人晚上睡不着,也会对唱戏曲,你一句我一句往下接。那时候很苦,风餐露宿,有上顿没有下顿的,但是心里头很快活,何向东一点都不觉着累。

    反而是到了北京之后,一个人开始打拼,他真的很累也很辛苦,只是平时他一直把这种情绪深深埋在心底,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他是班主,任何人可以喊累,任何人都可以抱怨,唯独他不能。

    以前向文社挣不了钱的时候,他觉得撑得很累,现在过的还不错,他依然觉得很累,现在他发现了自己累不是因为日子苦,而是师父不在身边,他一个人觉得很累。

    是的,他想师父了,很想,很想……

    这一夜,何向东没有睡觉,因为怎么睡也睡不着,脑海里面全都是师父的画面,林林总总,全都是各种片段,在脑袋里面无次序的胡乱播放,无数画面汇聚成温馨的一幕。

    何向东嘴角挂着淡淡地回忆的微笑,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上午了,他的心态也调整过来了,男人的温情总是在黑暗无人时流露。

    吃过早饭,他们就在站里面等火车了,准备直接去呼市,在那里跟大部队会合,哈拉站的人都来送他们了,还塞给了他们不少吃食,牛肉干,奶酪什么的。

    何向东几人也挺不好意思的,因为他们过来也没有带着什么东西,也没法赠送什么回礼。

    他们就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给这些朋友唱了几首歌,何向东也唱了一首北京小曲。

    车来了,他们在窗户里面摇着手,依依不舍地上路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脱离大部队来偏远的小站演出,但是却让他们感触颇多,这种温暖和感动是在别的地方体会不到的。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却久久都没有说话,列车开出去很远,他们依旧在品味这里面的温馨。

    呼市的演出也是两天,这一次他们是跟着大部队一起演出的,内蒙一共有三个小站需要单独派小队伍过去演出。

    何向东他们四个去了哈拉站,后面两个小站就没有派他们去了,尽管他们心里隐隐有着这样的期待,或者说也有担忧。

    哈拉站给他们的印象太好了,他们不知道只有哈拉站是如此,还是其他小站也是如此。

    如果单单只是哈拉站是这样,那么他们心底的那么一点温馨可能会被破坏殆尽。

    这四个人是又期待,又忐忑,可惜的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再轮到他们,可他们心里竟然也有了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内蒙演三站,包头演完,他们就南下到陕西去了,第一站是在延安,红色故乡,也是演了两个晚上,基本上团里的大型演出在一个地方都是两天或者是三天。

    因为在内蒙太赶了,十天演了三站,演员们都是在火车上一边赶路一边休息的,这些天他们都快累得不行了。

    现在到陕西了,团里面也决定让大家轻松一点,延安站演完了,他们就地歇了一天,大家放松放松,到了第二天才去的西安,到西安之后,也没有立马就开始表演。

    第一天也是自由安排,第二天晚上有演出,第二天上午就要开始彩排了。何向东他们把东西放好了,薛果就带着他们出去找东西吃了。

    西安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小吃,现在还是九十年代,旅游业还没有后世那么蓬勃发展,西安也没有到处都充斥着外地游客。

    从经济角度来看,可能是阻碍了经济的发展,阻碍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是单从美食的角度来看,这时候的西安的倒是真有不少顶尖味道的小店。

    开店总是这样的,客人太少,根本经营不下去,可是客人太多了吧,味道就很难保持了。就有不少味道很好的老店,后来也吸引了投资,在全国各地开分店,可是这味道啊,却是根本没有办法保证,没个几年彻底倒闭了,连原先的老店都没有办法再经营了,白白砸了招牌。

    在这个资本遍地走,物欲横流的现代世界,能维持本性,踏踏实实做上一顿饭的饭店真的很少了。

    作为老饕的薛果带何向东他们到了当地一家并不起眼的小泡馍店,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家是老字号,传承百年,而且其老板还多次拒绝了资本商的投资开发,他只开这一家店,绝无分号,店也就五张桌子,绝不多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行家

    西安的小店要是店里坐满了,那么门口还是可以让客人蹲着吃的,非常随性,非常有市井气息。

    时常可以看见一些很火的小店门口,总有食客大碗小碗蹲着吃的热火朝天,西安八大怪里面有一怪不就是凳子不坐蹲起来。

    不过这家小店倒是没让人家蹲着吃,五张桌子,四十个座位,门口排队轮着来,都是坐在凳子上的。

    排在门口的人也不都是干站着,还有一个重要的掰馍的任务,吃泡馍最费时间的就是掰馍,如果都到店里面再开始掰馍,那后面排队的人就别吃了,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所以一般都是排队等着的时候,提前把馍给掰好了,到时候进去就可以直接煮馍吃了,这样就方便多了。另外也是给排队的人找点事情干干,省的他们干站着无聊,这年头的黑白屏的老手机可没有玩手机一说啊。

    门口支着两张桌子,还有一些小凳子,这些食客都在门口坐着掰馍,这服务算不错了。

    凳子也不多,薛果和丁锦洋两个人坐在掰馍,何向东和郭云冲两个人站着。

    薛果在跟他们说掰馍的技巧:“这馍啊,首先一分二,然后二分四,然后就一点点掰下来,掰成黄豆粒差不多大小就行,行了,慢慢掰,这两块掰完估计得半个小时。”

    丁锦洋惊讶道:“要不要这么久啊?”

    薛果一边掰着馍一边说道:“没有办法,要做一碗好吃的泡馍很费功夫的,这家的泡馍做的还是非常好的,我每次来西安都要跑这里来。”

    丁锦洋直接问道:“那你以前怎么没带我们来啊?”

    薛果的回答更加直接:“以前咱们关系不是还没有这么好嘛。”

    丁锦洋一愣,然后就是一笑,得,这话他接不下去了。

    何向东在一旁站着说道:“你是跟人家不熟,不好让人家请你吧?”

    薛果仰头大笑了几下,这顿饭的确是丁锦洋请的客,也是丁锦洋非要跟着他出来找吃的的。

    丁锦洋上次在石家庄见识到了薛果的找吃的本事后,他就馋的不行了,现在他们的关系也很熟了,立马就巴巴的凑上来了,连请客他都肯。

    薛果笑道:“没有的事,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多大方你们不知道啊?”

    何向东:“不知道。”

    丁锦洋:“不知道。”

    郭云冲:“真不知道。”

    薛果:“……”

    掰了一点出来了,薛果问道:“等会你们都是吃羊肉泡馍吧?”

    何向东问道:“难不成还有别的啊?”

    薛果答道:“有啊,外地人比较喜欢吃泡馍,本地人比较喜欢吃牛羊肉小炒泡馍,小炒是有点酸的,我们可能吃不惯,吃泡的就行了。”

    何向东答道:“行,我们都听你的。”

    泡馍的馍是半发酵半熟的硬面饼,很硬,又要求要掰到黄豆大小的小颗粒,这没有掰多久,手指头就有些酸痛了,这不,丁锦洋就有点吃不消了。

    薛果往丁锦洋的海碗里面一看,就说道:“我说你这怎么掰的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啊,掰这么大块可不行啊?”

    丁锦洋掰的是手指头都痛了,听了这话,他就不服气争辩道:“怎么了,我就喜欢大块的,吃一块像一块,不行啊?”

    薛果笑了一下,道:“当然不行啊,掰小块的才能煮到入味,你掰这么大块怎么煮都是没有用的,人家大师傅肯定不给你做。”

    一听这话,丁锦洋毛了:“他敢?开门做生意的,我又不是不给钱,干嘛不给我做,讲道理吗?”

    薛果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泡馍就是顾客和大师傅合作,你这一环节出问题了,人家还怎么给你弄啊?”

    何向东很细心掰着馍,对丁锦洋说道:“洋仔,江湖有江湖的道,掰馍也有掰馍的规矩,你这里首先坏了规矩,人家自然不能再迎着你来了,给你煮了馍,可就坏了人家的名声了啊,你以后还让人怎么在江湖混啊?”

    因为现在港台片太火了,现在又是古惑仔流行的年代,这几个人都是年轻人,都非常喜欢这种热血的片子,丁锦洋还非让别人叫他洋仔,倒也是个时代的弄潮儿,不过出格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

    丁锦洋道:“还是我们东子说话讲道理,果仔,你看看你说的。”

    薛果对丁锦洋对自己的称呼很是无语,果仔?锅仔,还不如叫火锅呢,他抗议好几次了,可人家就是不改。

    旁边食客挺多的,其中就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在慢条斯理地掰着馍,他听到了何向东的话,不禁回头看了何向东一眼,看着何向东年轻人的脸庞,他眉头皱了一下,眼中微微动了动,也不再多想,就又自顾自掰起了馍。

    半晌后,何向东他们的馍终于掰好了,排队也终于排到他们了,薛果把几个人的馍都集中到自己的大碗里面,上面放着一块三角形的略微大块一点的馍。

    丁锦洋一把抓住了薛果的手,兴奋地大喊:“哈哈,被我抓住了吧,不是说要掰到黄豆大小吗?你掰这么大干嘛?”

    薛果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懂就不要胡说,丢人不丢啊?”

    丁锦洋瞪着眼睛道:“谁丢人了,谁啊,你自己掰的这么大你还怪我啊,万一人家厨师不给做怎么办?”

    薛果无奈一笑,道:“我这是做标记,你看看这么多人在等着煮馍,你怎么知道到你手上的这一碗是不是你自己掰的啊,万一是人家掰的,你还吃啊?所以我做了一个小标记在上面,人家大师傅一看就知道是行家来了,肯定很认真地给咱们做。”

    丁锦洋说不出话来了。

    何向东摇摇头,对丁锦洋说道:“洋仔,在吃这方面你就别跟薛果斗了,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啊。”

    丁锦洋仰头看天,妈妈说,只要头抬得足够高,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薛果倒是没有管那么多,直接把馍拿到后厨去了,跟大师傅说:“肥瘦,一开四。”

    大师傅一看碗里面的馍,眼睛就是一亮:“哟,行家。”

    薛果一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中年男人

    几人在里面落座了,桌子上面放着糖蒜,馍还没有煮好,几人就拿了几瓣糖蒜吃,还不错,腌的非常好,把大蒜里面的辛辣味道全都去除掉了。吃泡馍就是要配糖蒜。

    前面在门口掰馍的那个中年男人也进来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和别人一起坐在靠墙的位置,就在何向东他们的左前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们。

    几人坐着闲聊着,不一会儿,馍就煮好端上来了,黄豆大小的小馍浸润透了羊汤,不吃就知道非常入味,馍堆成一个小山头,旁边都是奶白色的羊汤,有几片羊肉放在上面,还有绿色的香菜,香味扑鼻,非常诱人。

    薛果端过一碗来,说道:“来吧,动手吧,宽汤,水围城。”

    丁锦洋问道:“什么叫水围城啊?”

    薛果指指大碗说道:“你没看见这馍堆成一个小山头了啊,旁边都是羊汤,像不像大水围城?”

    几人又往碗里面一看,发现果然如此啊,丁锦洋好奇问道:“水围城,这名字真有意思,还有什么啊?”

    薛果先是喝了一口奶白色的羊汤,然后说道:“基本上就三种,干刨、口汤、水围城。一般我们懂行的食客来吃馍都不需要跟后厨说你要吃哪种,一根筷子就能解决。”

    说着,薛果从自己右手上分出一根筷子来,跟几人介绍道:“把筷子往馍中间一插,这就是干刨;什么不放,不用筷子这就是口汤;把一根筷子横着放在晚上,这就是要吃水围城了。你往后厨一端,人家大师傅看一眼就知道你想吃什么了,而且人家心里也清楚这是行家来了,诶,人家肯定给你认真做,毕竟不能在行家面前丢脸是吧。”

    这回丁锦洋是真心佩服了,对薛果竖起大拇指,道:“论吃一道我还就服你果仔。”

    又听到这破称呼,薛果都快无语了,道:“行了行了,快吃吧。”

    几人也不废话了,掰了半天的馍了,现在吃起来特别香,当然这家的手艺也是非常不错的,泡馍里面最重要最讲究的就是羊汤,这一碗羊汤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这家是羊汤是用羊大骨和牛大骨一起熬的,牛骨去膻,羊骨提鲜。

    这里面的分量配比是关键,除了店里面的大师傅谁也不知道,大师傅就是老板。整个西安城里面这家的羊汤都能算得上一号的,不腥不膻,鲜味非常醇厚,回味悠长。

    现在有很多不良商家为了汤鲜就往汤里面加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调料,调出来的鲜味不仅薄而且冲,喝一口就想吐。

    吃泡馍的时候是不能把筷子插进去一通乱搅的,这讲究一个蚕食,拿着筷子一点点往嘴里面扒拉。

    几人吃的热火朝天,边吃也边在聊。

    丁锦洋道:“这顿吃完,趁还有时间咱们赶紧出去逛逛啊,明天就要开始彩排了,晚上又要表演,就没什么时间了。”

    何向东也说道:“对嘛,果儿你等会儿多带着我们去找吃的,反正你在行,再说今天是我们丁老板付钱。”

    薛果答应地特别痛快:“成啊,没问题。”

    丁锦洋不乐意了,嚷嚷道:“怎么又是我啊?”

    郭云冲笑道:“谁让你充大款呢,非说你给钱,现在自己被自己套住了吧?”

    几人都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丁锦洋很是崩溃。

    那中年男人的泡馍也端上来了,他没有马上就吃,反而让伙计给他拿了一个小碗,从自己的大碗里面分了一点出来,然后把小碗放在大碗的前面,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吃,吃的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很有风度。

    薛果又给自己弄了一瓣糖蒜,他问道:“哎,东子,你以前跑江湖的时候来过西安没有?”

    何向东也拿了一瓣糖蒜,他很少吃大蒜,因为大蒜毁嗓子,但是这腌渍过后的糖蒜倒是不冲了,他也多吃了几块:“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来西安这边卖艺,后来还跟着一位老先生学了几天秦腔,哦,对了,我师父还带着我拜访了一位做彩立子生意的孙老爷子,那老爷子一对鸳鸯棒使的简直是绝了,我那时候还想学呢,可惜人家不教我。”

    说着,何向东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又有些感慨。

    那在一旁默默吃馍的中年人听了何向东的话,不禁抬起了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眉头皱在一起。

    丁锦洋问道:“卖彩立子的生意是什么啊,彩立子是吃的吗?”

    何向东笑了笑道:“就是变戏法的,传统戏法。”

    丁锦洋道:“哦,这么回事啊,嗨,变戏法你就说变戏法嘛,还生意,我还以为卖东西呢。”

    何向东也没有多解释,端起大碗喝了一口汤说道:“生意人嘛,不就是做生意嘛。”

    丁锦洋摇摇头,对这种称呼一点都不敢兴趣。

    半晌后,几人吃的差不多了,都准备走了。

    丁锦洋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薛果擦了擦嘴,淘淘不绝说道:“到处逛逛呗,去那老城墙上面逛逛啊,然后去大雁塔,兵马俑之类的,再找个地儿吃肉夹馍去,买了馍,再买一斤腊汁肉,咱们自己夹,这样更实惠,肉也更多。”

    “咱晚饭就去洒金桥那边的吃马二家酸汤水饺,他家就只有韭黄牛肉一种,开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就没换过新花样,而且绝不开分店。哦,再有时间就去吃盛家酿皮,盛家最好的就是他们的醋了,他们用的是山西老陈醋,但是买来之后他们自己又用二十几张香料再熬了一遍,就一点都不冲了,口感特别绵软,这都是不传秘方啊。”

    “厉害啊。”丁锦洋又竖了一下大拇指。

    薛果一笑,道:“咱走吧。”

    何向东也站了起来,刚转过身,就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看着他的眼睛,何向东怔了一下。

    中年看着何向东的眼睛问道:“元良年纪不大,但是攒儿亮啊,您也是吃搁念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奇怪的人

    何向东吃了一惊,很是错愕地看着那人,刚才这一番话他懂什么意思,人家在问他,“先生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很明白江湖事理啊,是不是一个江湖人啊?”

    那个中年人用的完全是江湖春点,现在可没几个人懂这种话了啊,事实上就算是何向东跟着师父闯荡江湖那些年都很少听见春点了。

    现在是一个末江湖时代,跑江湖的人依然存在,但是对里面这些传统的门道,却是没人再懂了,全都是一些“空子”(不懂江湖之人)。

    现在又听到春点了,何向东真的有些兴奋,他道:“并肩子是疃春的,来此地出穴,阁下是?”

    并肩子是弟兄的意思,说相声的人被称为疃春的,出穴就是出来做生意,意思就是兄弟我是说相声的,到你们这里来做生意来了,您是?

    旁边站着的三个人看着眼前这两人,他们是一句话都没听懂,唯一的一个疃春他们是听懂了,相声门还是保留了一点江湖气下来的,自己本门的一些春点行话他们还是懂的。

    其实相声里面的春点是比较多的,单口相声叫单春,对口叫对春,逗哏叫使活儿的,捧哏的叫量活的,开杵门子啊,圆沾啊等等。

    薛果看着何向东和那人对话,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何向东,他很清楚何向东身上的江湖气特别重,这跟他的经历有关系,从小就是跟着师父在江湖闯荡十几年,这江湖气怎么可能轻得了呢。

    江湖气是一把双刃剑,面对同样江湖气重的艺人来说,可能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也能聊到一块去,但是现在毕竟是现代社会了啊,江湖气已经不合时宜了。

    连现在相声门内仅存的那么一点江湖气都被人诟病不已,连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也被痛骂是封建残余。更何况何向东身上那么重的江湖气呢,他是真怕何向东以后会吃大亏啊。

    那中年男人听了何向东的话,目光微动,也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继续问道:“阁下报万儿?”

    何向东眉头皱了皱,还是回答道:“九江八万,向倒。”

    听到何向东的话,那中年男人目光当时就是一凝,用力地看着何向东的眼睛。

    见到中年男人如此反应,何向东也是一愣,默了默,他拱手道:“甩万儿吧。”

    中年男人收回了目光,却并不理会何向东的请求,只是一拱手,说道:“告辞。”

    说罢,还不等何向东反应过来,便迅速离去。

    何向东立刻转身看向门口,可是那人的动作太快了,一转身就出了门,他盯着门口久久不能回过神来,那人太怪了,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生意的,叫什么名字就立刻走了,一句话不肯多说,片刻不肯多待,这人太奇怪了。

    他们最后的一段对话就是问姓名,那中年人让何向东报一下姓名,万儿就是姓名,何向东回答,九江八万,就是说自己姓何,向倒,倒就是东,向东,何向东。然后他问中年人,甩万儿,就是说互通姓名,但是那人不肯说话,便走了。

    刚才这简短的几句话说的很快,只消片刻就已经结束了,那中年人亦是不见,这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丁锦洋看看门口,又看看发愣的何向东,问道:“东子,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话啊,我怎么都没听懂啊?”

    何向东看着门口,眉头紧皱,轻声吐字说道:“江湖话?江湖春点。”

    “啊?”丁锦洋惊讶道:“江湖?是条子,打枪那种吗?”

    薛果都快无语了,对着丁锦洋说道:“洋仔啊,你以后少看点港片行不行啊,这个江湖跟那个江湖是两回事,咱们曲艺行在旧社会就是江湖人,只不过现在归了国家了,就不是了,你好歹也是相声门里面,怎么一点都不懂啊?”

    丁锦洋梗着脖子说道:“我要懂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干嘛啊?”

    薛果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又见着紧皱眉头的何向东,他拍了拍何向东的肩膀,说道:“行了,你也别多想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好奇随便上来问了两句,好了,走吧,咱们今天的行程还是刚刚开始呢,走,我带你们去吃马峰家腊牛肉。”

    何向东眉头紧皱,很是困惑,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便随着他们往外走去。

    听到又有吃的了,丁锦洋倒是兴奋起来了:“这马峰家腊牛肉又是什么啊?”

    薛果边走边说道:“就是一个做腊牛肉卤牛肉的地儿,他们用的水都是用他们家的那口老井的水,那做出来的牛肉别提多好吃了,你们离开西安回北京的时候也可以买一点带上。”

    听到又有吃的了,丁锦洋口水都快要下来了,连声道:“行啊,咱快走吧,这腊牛肉谁请客啊。”

    薛果理所当然道:“废话,当然是你了,不然还是我啊?”

    丁锦洋:“……”

    下午的行程很满,这四个人去了老城墙上面散了散步,也去了大雁塔照了张相,还被坑了四十块钱,准确的说是丁锦洋被坑了四十块钱,然后他们还去了吃了马二酸汤水饺,盛家凉皮,也去马峰家买了腊牛肉和卤牛肉,最后带着丁锦洋一张哭脸回去了。

    这一下午的行程,何向东都是一路跟着的,虽然都是陪着大家一起在玩,但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总是玩的不痛快,也玩不起来。

    薛果几个人也知道何向东的心思不在这里,想尽法子让他投入进来,可是总是不成功,最后也只能作罢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开始彩排了,何向东的状态才恢复过来,他这人倒真是奇怪,在台下是一个模样,只要一上台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上午彩排一遍,下午又彩排了一遍,晚上正式开始表演,他们今晚要说的还是传统的老段子,论捧逗,现在舞台也渐渐多了一些传统相声了,但都是要求要有积极意义的那种,别的就不好进来了。

    薛果走在前面,何向东跟在他后面,上了台了,何向东可以说是容光焕发,潇洒上台,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几分大家的风采了,看来进文工团他还是得到了很大锻炼,毕竟是在大舞台上面,见得世面不是在小剧场能比的。

    薛果站在捧哏位置上,何向东站在逗哏位置上,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人,他笑着说道:“人来的不少啊。”

    薛果也捧道:“对,是不少。”

    何向东又道:“天都黑了,你们怎么都不回家啊?是没有家吗?”

    “您别胡说,人家这是看演出。”

    观众笑。

    迎门包袱响了,何向东笑眯眯往前排一看,目光当时就是一凝,笑容停滞在脸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来了

    前排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泡馍店里面遇到的那位中年男人,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人,两人一直在盯着他,中年男人神色有些严肃,那个年轻人脸上却总是带着几分莞尔。

    两人还时不时交谈上几句,看那个中年男人的神情似乎是对这个年轻人非常尊重,举止中带着恭谨。

    何向东眉头大皱,心中疑惑更甚,这人怎么来看演出了?还坐在第一排,难道也是铁路职工吗?

    那年轻人见何向东盯着他看,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意,黑色的眸子就像深渊一般,他冲着何向东微微颔了颔首。

    何向东紧紧盯着那年轻人如同黑色深渊般的眼睛。

    一旁的薛果见何向东没有往下说,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也发现了昨日的那人,当时就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倒是没有何向东那么大反应。

    他立马看着何向东,说道:“嘿,你看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表演还是继续的,舞台上的事故可千万不能出。

    何向东这才回过神来,把目光挪了开来,心中暗骂自己刚才出神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年轻人的一双眸子仿佛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让他竟然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了。

    现在惊醒过来了,心里头不禁有些后怕,这要是再迟上半分可就真成舞台事故了,那时候丢人就丢大了,他听见了薛果的话,本就擅长砸挂的他,就顺势往下接:“看什么?我就看了怎么着?”

    薛果眉头挑了挑,也顺着何向东的话往下捧:“你不能干看着啊,我们是相声演员,上台要说相声才行啊。”

    何向东脖子一横:“我不说,凭什么要我说啊?”

    薛果反问道:“上了台来就得要说相声,你凭什么不说啊?”

    何向东撸了撸袖子,说道:“凭什么,哼,你凭什么每个月工资跟我一样多啊?”

    薛果问道:“咱们一起说相声,工资一样不是很正常啊?”

    何向东怒道:“我是逗哏的,你就是一臭捧哏的,你怎么可以跟我一样多啊?”

    薛果不满道:“捧哏的怎么了,三分逗七分捧,我们捧哏的占着七分呢,跟你一样工资我都没嫌吃亏呢。”

    何向东道:“还七分捧,你们捧哏的在台上会什么,不就会个嗯,啊,哦,我去你的吧,你们就是跑到台上来听相声来了。”

    “嘿,你这怎么说话的呢。”

    ……

    一场小事故被何向东的机智给顺利带了过去,这场说的就是论捧逗,本来说的就是捧哏和逗哏两个人的争斗的事情,何向东就顺势把话题带着走了,直接就给入活儿了。

    这跟原先的排练时候的词儿已经不一样了,薛果也早就习惯了何向东这种临场砸挂,他现在接的是越来越稳,一点都不慌了。

    观众也没有瞧出事故来,看着台上两个人的配合,还以为他们之前早就配合好了要这样说呢,连何向东前面看着观众席发愣,都被他们理解成是事先安排好的步骤。

    何向东瞬间便恢复了状态,这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艺人,在台上十分潇洒地往下说去,眼神便再也没有往前排看上一眼。

    两人这场相声说完,鞠躬下台,走之前,何向东往前排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和那个中年人的座位空空如也,人早就不见了。

    何向东脚步沉重,眉头紧皱,慢慢走到了后台,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却一直瞪大了眼睛往外面看,夜风吹在脸上,倒是给了他几分舒服的感觉。

    “来,喝口水。”薛果走了过来,递给了何向东一大杯凉水。

    何向东接了过来,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冰凉的冷水一直从喉咙凉到肚挤眼,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脑子也瞬间清醒了。

    薛果在何向东身边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问道:“好点没?”

    后台的人也都在各自忙碌着,倒是没人管他们,何向东点点头,说道:“好多了。”

    薛果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问道:“那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跟到了这里?”

    何向东摇摇头,沉声说道:“不知道,但我有预感他们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薛果也紧张了起来,问道:“那人是你的仇家吗?”

    何向东没有马上回答,细细想了一会儿,道:“应该不是吧,我这些年也没怎么跟人结仇,西安我也是第二次来,上一次都差不多在十年前了。”

    薛果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很认真说道:“东子,这几天你就不要单独出去了,就跟着我们大部队走好了,后天我们就要离开西安了,走了就没事了,我想他们也不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乱来的。”

    何向东看了薛果一眼,见着薛果认真的神情,他笑着摇了摇头:“别那么紧张,这两个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是找我寻仇的,我跟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又没钱没势的,他们要对我干什么啊?”

    薛果却神色严肃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何向东默了默,又看了看窗外的黑暗,回过头看着薛果,他说道:“我想先回宾馆了。”

    一听这话,薛果立马毛了起来了:“你想干嘛?”

    何向东轻松地笑了笑:“干嘛这么紧张,我就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

    薛果却是半点不信,他盯着何向东的眼睛逼问道:“你是不是想出去找那个人?”

    何向东沉默稍许,挪开目光,回答道:“我不是想出去找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我来的,我只要出门他们就一定会主动找过来的。薛果,他们如果真的是冲着我来的,躲是躲不掉的。况且,我真的想知道他们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薛果从鼻子里面深呼出一口气,问道:“你真的要去?”

    何向东颔首。

    薛果道:“好,我陪你去。”

    何向东看着薛果,点点头:“好。”

    两人换上衣服便出了剧场,谁也没有通知,到了门外,两人放慢了脚步,薛果点着了一根烟,慢慢踱着步子,警惕地往四周看去。

    何向东倒是轻松很多,他虽然很是疑惑,但是在那些人身上他的确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

    走出剧场不远,刚刚到了街上的拐角处,一个厚重的声音就在阴暗的树底下响了起来:“你来了。”

    薛果霍然转头看去。

    何向东慢慢转身,神色淡然地看着那阴影处的两个身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比一场

    “你等了很久吗?”何向东看着树阴影下那两个身影,问了一声。

    门口的路灯很暗,昏黄的灯光照不到拐角处,那两个身影又是站在大树之下,根本看不真切,只能是模糊看到两个轮廓。

    那个年轻人说话了,何向东虽然看不清楚人,但是他对声音很敏感,这个声音不是那个中年人的,但这个声音也没有年轻人轻浮的味道,反而比那个中年人更加沉稳一些:“也没有等多久。”

    薛果又向后迈了一步,回头看了一下剧场门口的保安亭里面灯火通明的,心里就安心许多。

    现在可真是敌暗我明,何向东他们一点都看不见树底下的那两个人,但那两个人却能很清楚看到他们每个动作。

    见到薛果的反应,年轻人笑了一下,说道:“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的。”

    听闻此言,薛果依旧保持着警惕之心,这两人太怪了,怪的让他不得不防。

    何向东想了想,问道:“你们在找我?”

    那个年轻人回答:“是的。”

    何向东道:“何不现身相见,躲在阴暗之处恐怕不好吧。”

    年轻人笑了几下,说道:“是这个理。”

    说着,他便走了出来,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跟在他的后面。

    借助着昏暗的灯光,何向东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这个年轻人,此人外貌平平无奇,看起来只是一张路人脸罢了,几乎是看过一眼就再也想不起来的那种。

    何向东又看着年轻人的眼睛,但是这次他只是看到平凡黯淡的一双眼睛,根本不是之前看到的那让人不知不觉便深陷进去的深邃的眸子。

    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也在打量着何向东,看了一会儿,他抱拳笑道:“陈猊公。”

    何向东看着他,抱拳说道:“何向东。”说完,他又看着那中年人。

    陈猊公往旁边看了一下,说道:“叫他阿松就好。”

    何向东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也没有介绍薛果的意思。

    陈猊公等了一会儿,见何向东却无此意,笑了一下,也不在意,说道:“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上一杯聊聊?”

    何向东垂眼稍一思索,便说道:“也好。”

    “东子。”薛果在旁边紧张地叫了一声。

    何向东转头看他,宽慰道:“没事的。”

    薛果严肃道:“大半夜的你跟两个完全不知道来路的人出去算是怎么回事?”

    何向东道:“放心吧,不会有事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我跟他们无仇无怨的,他们能对我怎么样啊?”

    薛果看了那两人一眼,还是说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感觉这两个人不怀好意,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话,那我也要去。”

    何向东深深看了薛果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陈猊公,问道:“您看?”

    陈猊公轻笑一下,道:“当然可以,欢迎之至。”

    何向东伸了伸手:“请。”

    ……

    也没去远地方,就在这条街上随便选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饭馆,找了一个小包间,酒水一点都没要,菜倒是要了不少。

    见离剧场不远,薛果紧紧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两人保持着强烈的警惕之心,始终放松不下来。

    几人一直都没说话,就是干坐着,何向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非常淡然非常坦然地坐着,一点都不慌,非常的从容。

    陈猊公也是如此,脸上总有几分笑意,阿松就是绷着一张脸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一直到菜都上齐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

    陈猊公这才拿起了桌子上面的茶壶,拿过两个茶杯来,一只手拿着茶壶把,一只手托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腕,手腕上下抖动,如凤凰点尾一般,茶水以非常优美的姿势斟满了两个杯子。

    陈猊公放下茶壶,把一个杯子往何向东面前一推,另外一个杯子放在了自己面前,他只倒了这两杯,并没有薛果和阿松的份。

    “请用。”陈猊公伸手示意了一下。

    薛果并没有因为自己没有茶水而恼怒,眼睛一直盯着两人的动作。

    何向东看着眼前那杯用劣质茶叶泡出来的黄色浑浊茶汤,用手指在杯沿上面划了一圈,拿起来轻轻呷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陈猊公问道:“陈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陈猊公也拿起茶杯喝了一下:“什么都做,做过几天彩立子,也做过拉挂子,活不下去的时候还做了几天雁尾子。”

    何向东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这人学的还真杂,彩立子是变戏法的,拉挂子是给人做保镖,雁尾子就是江湖骗子。

    默了一会儿,何向东问道:“我也就不再猜了,都喝了茶了,大家就开门见山吧,你们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陈猊公朝阿松招了招手,阿松便把随身带着的背包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随身听给陈猊公。

    陈猊公接过随身听,把磁带放进去打开,递给何向东,说道:“索尼的,进口货,你听听看。”

    何向东接过来,放在手上,只见里面磁带快速转动,然后慢慢转缓,音质并不好,但是能听的清楚:“这个笑话的名字叫九头案。为什么叫九头案呢?就是在清朝道光年间北京顺天府的一个案子。牵涉到九颗脑袋的一桩公案。也就是这个故事的最后审出九个人头,一个也不少。”

    只是听到了这里,简简单单这么几句话,何向东眼睛都瞪大了,正欲继续听下去,手上的随身听却被陈猊公夺了回去。

    何向东看他。

    陈猊公带着笑意坦然对视何向东。

    何向东问道:“九头案?”

    陈猊公颔首道:“没错。”

    何向东又问:“几头?”

    陈猊公答道:“九头。”

    “当真?”何向东眼睛里面迸发出神彩。

    陈猊公笑道:“如假包换,给你听一遍都没有问题,但只能听一遍。”

    顿了顿,何向东问道:“你拿九头案出来是什么意思?”

    陈猊公看着何向东的眼睛,原本平淡的眼睛再次被如深渊般是深邃所代替:“比一场,赢了会有人传你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为什么

    《九头案》是一个残缺的单口相声,据说是从清朝道光年间北京的一桩命案改编过来的,有评书的版本,也有单口相声的版本,评书的《九头案》倒是流传下来了,但是单口相声的《九头案》却残缺了。

    残缺不等于完全失传,事实上这个单口相声大多老先生都能说上一点,通常都是说两个头就说不下去了,高英培先生曾经说到了七个头,但仍未能说完全。

    方文岐当年也一直在找寻《九头案》的孤本,辗转江湖数十载仍未能成,相声界有传闻是这个九头案是张三禄老先生当初说过的,在清末时候就已经残缺了,这么些年就一直都没有找到完整版的。

    这也成了方文岐一直难以释怀的心病,也是相声界的心病。

    现在这份孤本竟然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让何向东怎么能不震惊,他没有怀疑这份录音的真实性。

    刚刚虽然只听了两句,但他就已经足够能判断出录这段单口的艺人的水平应该非常高,他也会残缺的九头案,对开头也非常熟,但尽管如此,他仅仅听了两句便沉醉于其中,连陈猊公来抢随身听都没有发觉。

    若是一般听众有此反应倒是可以理解,但何向东这种久在江湖打滚的老油条,相声功底如此精纯熟练,又是张氏评书的正宗传人,还能有如此反应,那人水平之高难以想象,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得了何向东的耳朵的。

    还有就是陈猊公愿意把录音给何向东听一遍,以何向东现在的水平,一遍他就能分辨出这是失传的九头案还是后人重新编纂的。

    所以他不会怀疑这份录音的真实性,但他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陈猊公会找上自己,又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场奇怪的比试。

    薛果一直很紧张地看着何向东,他也是从小就坐科学艺的,自然听得出来那是九头案,也非常清楚九头案对相声界的意义,完整版的九头案可是相声界企盼了多少年的事情啊。

    何向东沉默了好久,陈猊公一点都不慌,也不看他,就是自己拿着筷子夹着桌子上的菜在吃,筷子停留在三道辣孜然羊肉上面比较多,看来这菜比较对他的胃口。

    桌子上剩下的三个人都没有动筷子,阿松笔直的坐着,眼神有些冷淡地看着何向东,冷淡之中却又带着一点好奇。

    好半晌之后,一直僵硬坐着的何向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背部靠在了椅子上面,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他双手盘着放在自己的下腹,也不看陈猊公,就问道:“为什么找我。”

    陈猊公筷子不停,又准又快往嘴里送着羊肉,每一筷子下去稳准能夹到羊肉丝,他看着眼前的菜说道:“上好的横山羊腿上瘦肉切丝,用酱油浆一下,别放其他的,然后入油锅滑炒,变色盛出,再炒辣椒丝,一勺盐,两勺辣椒面,三勺孜然,最后放入羊肉一起翻炒均匀。还不错,这家做的很不错。”

    尽管陈猊公回答的与何向东问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何向东还是一点都不恼怒,心平气和地看着进食的陈猊公。

    吃了好一会儿了,陈猊公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水,又拿起陈年的劣质茶叶泡出来的茶汤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之后,才转头看着何向东,轻轻笑了一下:“找你,自然是有找你的理由。”

    何向东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理由?”

    陈猊公呵呵一笑:“现阶段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等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看对方这个态度,是不肯告诉自己原因了,何向东默了默,又问道:“我赢了,你们会传我,但我要是输了呢?”

    “哈哈哈……”陈猊公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及其豪迈,何向东一直紧紧盯着他,突然,陈猊公的笑声突兀地一停,低头死死盯着何向东的眼睛,冷声道:“输了,我就要你从此再不可说相声。”

    何向东心头当时就是一震。

    薛果也惊讶长大了嘴,随即回过神来,大声质问道:“赢了才教一个段子,输了你就让人扔了发完,讲道理吗?”

    陈猊公却看都没有看薛果一眼,纯粹当薛果不存在,他就一直死死盯着何向东的眼睛,丝毫不肯放松。

    见人家不理自己,薛果也有些恼怒,继续大声说道:“你说不能说相声就不能说啊,你以为这个天下是你的天下啊?青天白日的,你们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陈猊公仍旧没有理会薛果的吼叫,他就是盯着何向东的眼睛,嘴唇轻轻动了动:“我……在等你的……决定。”

    何向东抬起眼皮和陈猊公对视,他的眼神不温不怒,很是平和,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他问道:“为什么是我?”

    陈猊公看了何向东好一会儿,嘴角才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慢悠悠说道:“因为有人看重了你的本事,你若是个有本事的人,全本的九头案自然会奉上。但若是你本事不够,那人也不想看见你这种人再做疃春的生意。”

    何向东挪开目光,偏过头看着墙角,过了半晌,他才道:“好……”

    “东子。”薛果一声厉喝:“你不许答应他。”

    倘若坐在这里的是丁锦洋,薛果一点都不担心,这货赢了肯定要学九头案,要是他输了,肯定也是不认账的,到时候回到文工团里面,那是国家的单位,这群人能怎么着?

    但是何向东不一样啊,薛果太了解他了,这人一脑子不开窍的江湖思想,他要是答应了这次比试,万一输了他是真的不会再去说相声的,这不完蛋吗。

    何向东看薛果一眼,然后迅速转头看陈猊公,说道:“好,我答应你。”

    “何向东。”薛果一声怒喝,拍了桌子站起来。

    陈猊公露出笑意,道:“后天上午9点,城东解放路刘家茶馆,恭候大驾,录音我给你打开,自动洗磁的,一遍就没,告辞。”

    陈猊公一拱手,便和阿松匆匆离去。

    “为什么?”薛果盯着何向东,几乎已经是咆哮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是敌是友?

    何向东脖子朝后面用力一仰,双手做了一个扩胸,松快松快了筋骨,他舒坦地呼出一口气,对薛果道:“什么为什么?”

    薛果怒气冲冲道:“你少他妈在这里给我装蒜。”

    何向东有些讶异地看着薛果,他认识薛果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薛果这么生气呢,他问道:“哟,你这怎么了?”

    薛果瞪着他:“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跟人家打什么赌啊,你还以为是在旧社会啊,大家斗艺斗戏,输的滚蛋啊?再说你这斗输都直接退出相声这行了,你疯了啊,打这样的赌?”

    何向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他见着薛果这副发怒的模样,他就特别想笑。

    薛果更是怒不可遏,大吼道:“你还笑,我很严肃的。”

    “哈哈哈……”何向东突然笑出了声,然后道:“为什么你就一定认为我会输呢?”

    “为什么会输?就问你为什么会赢好了。”薛果一指正在播放的随身听,道:“就听听这个人的说的九头案就知道人家的水平高的不得了,更不要说他们可能还有更厉害的高手,再说了比试的地点也是人家定的,胜出的模式也是人家定的,你怎么还可能赢啊?”

    何向东笑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薛果:“所以你的意思他们花费这么大工夫,还弄来了失传的九头案,又费心费力找人找地方的,就是为了把我赶出相声界?”

    听了这话,薛果当时就是一滞,怒火也瞬间消散了不少,何向东的话引发了他的深思,这也正是他一直疑惑的,何向东就是一个无名小辈,又没有什么名气,怎么至于让人家出这么大力来对付他。

    薛果也坐了下来,把何向东面前的茶杯抢了过来,一口喝完,问道:“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何向东摇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薛果声音又提高了三度。

    何向东赶紧压压手,说道:“哎呀,你别激动啊。这帮人的来路我的确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我现在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两点,第一,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第二就是他们手里真的有九头案。”

    薛果又问了一句:“然后呢。”

    何向东皱着眉头,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泡馍店的那个阿松,他本来还是好好的,但是问了我的名字就匆匆走了。”

    薛果点头道:“记得。”

    何向东道:“我敢肯定在那之前他是不认识我的,但是在他很明显听过我的名字,还立马就走了,然后他们就找上门来以《九头案》相惑,让我去比试,可以肯定他们里面一定有人知道我认识我。”

    薛果也沉下气来了,他想了想,问道:“会不会你的仇人故意来找你麻烦,想让你退出相声界。”

    何向东摇头道:“应该不是,师父一直教我做人留一线,这么些年我就没有把人得罪死过,再说真有这么大仇,找人弄死我不就好了,至于绕这么大圈子吗?”

    薛果又问道:“会不会是有人嫉妒你,然后想以此把你弄出相声界?”

    何向东疑惑道:“嫉妒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很有名气吗?再说会嫉妒我的都是不如我的人,就凭那种人能请来这种高人当帮手吗?”

    何向东伸手一指随身听。

    薛果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他道:“那你确定他们是友非敌了?”

    何向东道:“当然不确定啊,这伙人的来历太神秘了,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但是我是一定要去探一探究竟的,尤其是连全本的九头案都抛重新出世,这可是我们相声界失传的瑰宝啊,现在能有这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去争取啊?”

    薛果也点了点头,《九头案》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我看啊,人家就是算准了你会上钩才抛出的这个诱饵的。”

    何向东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争取九头案的。”

    薛果看着何向东,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呢?”

    何向东目光幽幽,眼前又浮现出了自己师父那副苍老而又倔强的模样,他苦涩地笑了笑,轻声叹道:“如果没有豁出命的坚持,传统相声又能活下来多少呢?”

    ……

    听了何向东的一番话,薛果并没有打消心头的全部顾虑,他还是对陈猊公那些人保持着强烈的警惕之心,但是当他知道何向东心里也是有数的,不是那么莽莽撞撞的时候,他就安心多了。

    他真的很怕何向东一下子热血上头就跟人家斗艺,搞旧社会江湖规矩那一套,那才是他最担心的。

    不过现在他放心多了,毕竟何向东从小就在江湖长大,对于这些江湖伎俩,他比自己看的清楚,也懂的如何保护自己。

    第二日是团里的演出,演出依旧在继续,薛果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帮何向东保守了这个秘密。

    等到第三日,约定的时候就在这一天了,他们的住宿安排是捧哏逗哏住一起的,薛果还是放心不下,一定要跟着何向东一起去,何向东也同意了。

    他们是坐今天下午的火车离开,约定的时间在上午,看来那帮人对他们的行程安排也摸得很清楚了。

    一大早何向东就起床洗漱了,把头发弄得很整齐,胡子又重新刮了一遍,整个人弄得非常精神,出门的时候还背着一个包,包里面放着一套大褂。

    薛果什么都没带,就跟着何向东出门了,他们很早就出去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城东解放路的刘家茶馆是一个老式的茶馆,楼上楼下两层营业,摆着不少桌子,现在还早,只坐了几个稀稀落落的茶客,还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何向东和薛果走到茶馆里面,立马就有老式茶馆打扮的小二过来了,何向东没有跟他废话,直接问道:“陈猊公呢?”

    小二打量他一眼,弯腰笑道:“那位爷在二楼呢。”

    何向东便和薛果上了二楼,便见到陈猊公和另外一人坐着喝茶,再看那人,何向东目光一滞。(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名家

    陈猊公和另一中年男人对坐饮茶,那中年男人一身旧时褂子打扮,端着一个古朴的茶杯慢慢喝着。

    听见何向东的上来的脚步声,他才转头看着何向东,目光不咸不淡,就像是在看一个偶然擦肩的路人罢了。

    何向东目光有些停滞,他虽然不认识那个中年人,但是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却是很特殊,有着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不是似曾相识,而是地气。如果这个人也是艺人的话,那么他一定有长期在地上捡过钱的经历。

    就跟自己师父说的那样,没有在地上捡过钱的艺人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地气,也不可能真正走到观众心里面。何向东是撂地出身,他就在眼前这人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地气。

    何向东深深看了那人一眼,拱手道:“陈先生。”

    陈猊公没有站起来,直接身上往身边的座位一指,说道:“来,坐吧。”

    何向东放下手,也没有见生,直接和薛果两人走过去坐下,一张八仙桌,四个人一人坐着一边,何向东和陈猊公对面而坐,薛果和那中年人对面而坐。

    桌子上摆着不少点心,陈猊公从中随意取了一块糕点过来,掰成两块,放在嘴里慢慢吃着,也不说话。

    何向东看看两人,还是他主动先开的口:“阿松呢,怎么没见他?”

    陈猊公答道:“他有事,先走了。”

    何向东看了中年人一眼,问陈猊公:“不介绍一下吗?”

    中年人一抱拳:“傅盛,师承济文昌。”

    何向东同样看着他抱拳道:“何向东,师承方文岐。”

    中年人点点头,也不多问,也没有问坐在一旁的薛果。薛果对这两个人并无好感,也没有主动搭话介绍自己的意思,何向东也没有开口。

    默默吃完一块糕点,陈猊公拍拍手上的残渣,对何向东说道:“傅盛就是今天跟你斗艺的人。”

    何向东再深深看了傅盛一眼,刚刚和他聊了两句了,何向东也听出来这人并不是在随身听里面说九头案的那位,若真是那人的话,何向东可没有半点信心取胜,那人的艺术水平实在太高了,高到让他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何向东把眼神挪开,再看陈猊公,问道:“说吧,是什么样的一个章程?”

    陈猊公道:“简单,楼下还有几个老头儿再喝茶,你们当着他们面一人说一段单口相声,让他们来给你们评吧。”

    何向东倒还没说什么,薛果先是忍不住了,他道:“让那几个人评,怎么评,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你们的人啊?”

    陈猊公看着薛果,笑了笑:“年轻人还是要沉得住气一点啊。”

    何向东帮了薛果一句腔:“陈先生恐怕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吧。”

    陈猊公笑着看着何向东,想了想,说道:“这样,反正你们今天下午就要走了,也省的麻烦了,就让楼下茶馆那几个老头儿给你们当观众,你们轮着说一场,就你们俩互评吧,都是说相声的人,总是分得清好坏的吧。”

    “互评?”薛果错愕不已。

    “互评?”何向东眉头稍稍皱起,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从来都是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武人比试很简单啊,打一场就好了,谁还站着谁赢,一目了然,非常简单明确。

    但是文人就不一样了,文人怎么分胜负,我说你的文章立意好,你说他的文笔好,这就争不出来了。最后就算是勉强排出一个名次,也肯定会是争论不休的。

    相声这种曲艺行也是属于文行,很难分胜负的,一个段子也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外行人听得哈哈大笑,内行人却说你说的根本不是相声。

    照样是争不出一个结果来的,所以这里面人捧人的居多,你夸我是大师,我捧你是艺术家,要不然现在艺术家怎么那么多呢,都是同行吹出来的。

    真正能被观众所喜爱,能被同行所推崇的演员很少很少,少到能用手指头数出来。方文岐对何向东的教育就是,尽量要做到被观众和同行所推崇所喜爱,如果二者只能取其一的话,那一定是舍后者而取前者,观众感受才是一个演员最根本的立足点。

    何向东没想到陈猊公居然提出来这样的比试方式,薛果也没想到,他惊愕地看着陈猊公道:“互评?那能评的出什么来啊?”

    陈猊公笑了笑:“我相信你们都是有艺德的艺人,总不会在这方面有私心吧?”

    薛果愣了一下,没私心?怎么可能没私心啊,艺人行就是是非圈名利场,谁没个私心啊。再说除非两人实力相差悬殊,否则单靠互评怎么可能分得出高下啊?他转头看了何向东一眼,他现在也觉得这里面是真的有猫腻了。

    刚刚前天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还非要把何向东赶出相声界不可,现在怎么又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啊,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这种古怪让薛果感觉很不舒服。

    何向东没有马上回答,皱眉在思考。陈猊公和傅盛也不慌,就是慢慢喝着茶,吃着点心。

    半晌后,何向东笑了,道:“好,就照陈先生说的办吧。”

    陈猊公一拍手,道:“好,何兄弟先来吧。”

    何向东笑了一下,伸了伸手,道:“还是让傅先生先来吧。”

    陈猊公眉头一挑:“你确定?”

    何向东道:“当然。”

    傅盛看着何向东,点点头道:“好,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那就我先来吧。”

    说着,傅盛便起身到一楼去了,陈猊公伸伸手,也把何向东和薛果带到一楼。

    傅盛和掌柜的说了两句,掌柜的马上让小二把事先就准备好的桌子搬到了前面。掌柜的拱拱手,对坐着那些茶客说道:“诸位诸位,听我说两句。”

    底下茶客都是熟人,就有人说道:“老刘,有啥事你就说嘛。”

    掌柜的笑呵呵道:“诸位都是我们刘家茶馆的常客了,为了感谢诸位一直的支持,我老刘今天特地请了两位相声演员给大伙儿说两段单口相声,给算是给大伙儿助助兴了。”

    还有人喊:“不要钱吧,要钱我们可不要啊。”

    掌柜的笑道:“这是答谢大伙儿的,一切费用都是我老刘负责,您诸位只管听着。”

    “好……”有人带头喊了一声好。

    那些老头儿都纷纷鼓起掌来了,反正他们都是到茶馆来打发时间的,现在能有免费的相声听,他们自然更是乐的如此了。

    掌柜的说完之后,就往旁边撤去,傅盛上场,他没穿大褂,穿着老式的白色褂子,脚上穿着布鞋。

    上了台往桌子前面一坐,面前折扇、醒木、手绢依次摆放。他对面前几位观众微微一笑,非常地淡然,自有一番气度。

    何向东当时眉头就往上一挑,看一个相声演员有没有本事,都不用看他说话,只要他往台上一站,看他呈现出来的状态你就知道了。

    显而易见的是傅盛是个极有本事的艺人,单看人家身上的这股子气度,他便感觉到了压力。

    傅盛上台也没开口就说相声,而是先跟观众聊起了闲天,相声演员上台就是要和观众叫朋友,傅盛深谙这一点,他也是在地上捡过钱的,这方面的本事他厉害的很。

    只是三两句,傅盛便和这几个老头儿交上朋友了,所有人都看着他,对他乐呵呵的。何向东看看观众再看看傅盛,心里清楚这应该是要入活儿。

    果然,傅盛话语一收:“是啊,现在咱们这种凶杀案子很多啊,以前可也不少。非常出名的一个就是在清朝道光年间北京顺天府的一个案子。那可是牵涉到九颗脑袋的一桩公案啊。也就是说这个故事的最后审出九个人头,一个也不少。那位说要是不够呢?没关系,差多少就把我这个说相声的脑袋砍下来凑上……”

    傅盛没有说定场诗,也没有摔醒木压言,只是在和观众的聊闲天中把活儿给入了,非常自然地说起了九头案,而那些老年观众全都被他吸引住了,这人本事相当了得。

    何向东和薛果两个人也是紧紧盯着傅盛,这可是自己的比试的对手啊,虽说是互评,但若是差距悬殊,那何向东可没脸跟人家说不分上下,真要是到那时候可就好玩了。

    稍顷,何向东和薛果脸色都有些难看,何向东看着台上,沉着脸,重重呼气,道:“名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拿相声当命的何向东

    相声演员的艺术水平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级的,不只是相声,其他演艺行当也是如此,现在国家的演员是有一个国家的评级,也就是我们所熟悉的,国家一级演员,二级演员,三级演员等等。

    但这只是职称,并不能准确地说明演员的水平。要精确测量一个演员的艺术水平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如果是按照演员的成长阶段进行划分的话,那还是可以粗略一观的。

    首先是学徒期,这个时候不管是跟着师父在学,还是在曲艺学校里面学习,都是在学艺期间,艺术水平开始萌芽。

    第二个就是出师闯荡期间,萌芽长成了幼苗,开始脱离了大树独自承受风吹雨打,在这个期间,相当大的一部分幼苗经受不住风雨的摧残,失去向上生长的潜力,甚至还有的直接葬生于此。这一阶段的演员可以去顶场演出,但算不上是角儿。

    第三个阶段就是成熟期,在经历风雨过后,坚强小树苗长成大树了,艺人的艺术水平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步入成熟期了,成熟期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做园子里面的角儿了,优秀的甚至可以做台柱子了,当然能步入成熟期的相声演员很少,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风雨中磨砺出来的。

    何向东正处于成熟期,而且是成熟期艺人里面非常出色的那种了,他的艺术水平也能撑得起一家园子的发展了,其他的演员也能指着他吃饭,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向文社的台柱子。

    他今年不过是23岁啊,一般艺人的艺术水平都要到三十多岁甚至是四十岁才能成熟。他小小年纪竟然就有了如此的成就,已经非常了得了,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老先生都愿意捧他的原因,

    薛果虽然比何向东要大,但也没有过三十,可他也步入成熟期了,捧哏拿捏的尺寸已经很有几分火候了,接下来就是要靠长期的舞台锤炼了,这也是难得的人才,所以侯三爷一定要让何向东和薛果成为固定搭档,因为这是天才对天才。

    傅盛的相声艺术毫无疑问早就步入成熟期了,而且他的表演经验非常丰富,何向东能感觉到这个人一定是常年撂地或者是在各种小剧场里演出,与观众有一种天然的亲密感,这种人的实力是非常可怕的。

    而傅盛的厉害之处不仅如此,在成熟期的艺人,有一部分艺人的艺术水平已经炉火纯青了,而且也已经有了明显的个人风格,已经有了开宗立派的实力了,在外的名声也非常大,这些人外界一般称呼他们为相声名家。当然这要去除那些自我吹捧或者媒体胡乱报道的人。

    傅盛的名气虽然不盛,何向东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是这人的实力却非常强,何向东没有听过他的对口,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此人对相声艺术的掌握已经是炉火纯青了,而且个人风格特别明显,已经有名家的实力了,完全可以开宗立派。

    在名家之上,还有相声宗师,相声泰斗,说到相声泰斗,最先想到的就是马三立先生,现在还在世的相声演员,除了他,没人再敢认领这个称号。泰斗这种境界就太高了,天津可是有无派不宗马之说啊,要知道天津那可是相声窝子,名家辈出的地方啊。

    薛果的脸色也很难看,他自然也能看出来傅盛的水平很高了,他对何向东说道:“这人怎么这么厉害啊。”

    何向东沉沉点头,没有说话。

    陈猊公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见着两人如此反应,他嗤笑一声,轻描淡写道:“如果觉得自己不行的话,那你现在就走人吧,我不难为你。”

    何向东转头看他:“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陈猊公看着他道:“道不轻传,《九头案》不传无用之人。是你自己要让傅先生先上的,现在人家的水平就摆在这里,如果你觉得不行,你就自己离开,我不难为你。但如果你要是输了,那你就要遵守承诺,愿赌服输,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陈猊公说的很冷酷。

    何向东面色沉重,但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方文岐当年在天津的时候他就会将近五百段传统相声,但是何向东现在却会六百多段。

    这多出来的一百多段,就是何向东跟师父在浪迹江湖那十几年去寻访,去问艺问来的。道不轻传,这句话不是说说的,你不是人家徒弟,人家是不会教你的。

    有的就算肯教,也是布置了重重关隘,最容易就是要钱或者是互换段子,难的花样就多了,像今天这样的斗艺都还算好的了,至少人家留了一线,还是有诚意的。

    何向东当年遇到比今天还危急的事情多了去了,甚至还有赌手赌脚的,或者是给人家当牛做马做仆人,各种苛刻屈辱的条件都有。

    这么些年,何向东师徒真的是受尽了苦头,才把失传的相声段子一点点收集整理出来,避免失传。如果没有他们俩代人豁出命去坚持,传统相声又能保留下来多少呢。

    而当何向东见到全本的《九头案》重新出世,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啊,这可是方文岐的心病啊,也是整个相声界的心病啊。若是他放过了这个机会,那他还是何向东吗,还是今天的何向东吗,还是那个把相声当做命一样重要的何向东吗?

    所以尽管对方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他还是愿意试上一试,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敢轻言放弃。

    可很显然,对方还是有诚意的,不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从他们提出的互评就可以看出,只要自己跟傅盛的水平相差无几,那么九头案就是自己的了。所以何向东之前在楼上,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并没有讨价还价。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傅盛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堪称一代相声名家,这还要怎么比啊?

    何向东陷入了纠结。

    “东子。”薛果叫了何向东一下,冲他摇了摇头。

    傅盛的《九头案》很快就说完了,没说全本的,只是截了一段出来,最后还留了个扣子。

    “啪。”醒木响,把沉浸在故事的观众给敲醒了。

    “再来一个。”

    “继续往下说啊,还没听完呢。”

    “继续说嘛,我们给钱都行啊。”

    ……

    几位老观众意犹未尽地大声喊着,都喊出来要主动给钱了,可见傅盛的水平实在是高。

    陈猊公再看着何向东:“傅先生说完了,你的答案呢?”

    薛果也看着何向东,严肃说道:“东子,不要冲动,既然全本的《九头案》还没有失传,我们总有办法得到的,犯不上打这样的赌。而且这样赌明显不公平,拿一个段子赌你相声生涯,这不行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不输他

    还有一句话,薛果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并不认为何向东有取胜的可能。傅盛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相信只要给何向东足够的时间,他肯定能超过傅盛,但绝不是在现在。

    还有一点就是,他没有见过何向东说过单口相声啊,他们都是说对口居多,能说对口不代表能说单口,这是两回事。

    而且单口相声比对口相声要难,傅盛已经把他单口相声的超强本事展示出来了,薛果不认为何向东有半点胜算。

    “东子。”见何向东迟迟不肯说话,薛果又紧张的喊了一声。

    陈猊公只是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何向东,也不多说话。

    傅盛说完单口相声,拱着手和观众说了几句话,告诉他们今天就说这里了,然后就坐在一旁喝茶,也没有理会何向东,连往他那边看一眼都没有。

    思考了好一会儿,何向东才抬头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或者我们可以互换失传的段子,我会好些失传的东西,一换二,一换三都可以。”

    陈猊公笑着摇摇头:“我们不想要你的相声,我们只是想找一个优秀的传人传承《九头案》罢了,若不是那人推荐了你,我们都不会考虑你。”

    “谁?”何向东眉头一挑,他早就感觉到了,他们中肯定有人认识自己,现在果然如此。

    陈猊公呵呵一笑:“是谁你就别管了,管好眼前的这场比试吧,《九头案》不传平庸之人。若觉得实力不够,趁早离去吧。”

    何向东咬咬牙,问道:“真的就只有让我退出相声界这一条路吗?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呵呵……”陈猊公淡淡笑了几下,微微摇了摇头。

    “砰。”薛果怒了,拍着桌子大骂道:“有你们这样的吗?东子那么爱相声,你让他拿相声生涯来跟你们赌,有你们这样做的吗?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一个真正爱相声的人吗?还找人传承《九头案》?传承个屁,这种狗屁传承,不要也罢。”

    旁边坐着喝茶的几位老者都纷纷看了过来,不明白这里为什么突然就发生了争吵。见状,掌柜的也赶紧笑着过去安抚。

    看着发怒的薛果,陈猊公也一点都不恼,斯文地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说道:“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没有把握,你就走吧,我不难为你。可你要接受比试,我希望你愿赌服输。”

    “东子,我们走。”薛果抓着何向东肩膀,站了起来,想要把何向东拉走。

    可是何向东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何向东。”薛果提高了好几个音调:“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你现在是赢不了他的,但是我相信不出三五年你的水平一定能超过他,到时候我们再来就是了。九头案又没有失传,我们总有机会的。”

    陈猊公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你……”薛果气极,怒视着陈猊公。

    陈猊公淡然笑笑:“另外,告诉你,傅先生也不会完整的九头案,现在全本九头案就只有那位老先生一人会,所以愿不愿意参加这次比试,随你了。”

    听了这话,何向东闭上了眼睛,咬着牙齿,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猛然张开眼睛,眼中迸发出精光,果断说道:“我参加。”

    “何向东,你疯了啊。”薛果怒吼。

    何向东冷静摇头,沉声说道:“我没疯,现在全本的九头案就只剩下一人会了,万一那位老先生出什么意外,那九头案就真的要失传了,我不能放弃,我不可以。”

    薛果把何向东的肩膀掰过来,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他咬着牙,面目狰狞道:“何向东,你清醒一点,那人的实力你也是见过的,你赢不了的。你是拿相声生涯做赌注,你是不是疯了,你那么爱相声,你怎么可以拿这个做赌注?”

    何向东还是第一次见到随和薛果如此认真,他感动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没疯,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不会那我的相声生涯来做不可能的赌注的。那人的实力虽然很强,但我不一定输他。”

    薛果一愣。

    傅盛坐的也不远,自然也听见何向东的话了,他不禁转头诧异地看了过来,他自己很清楚,刚刚他自己可是已经把全部实力都展示出来了啊,想必那年轻人肯定也是看的出来的。

    看到如此状态的自己,他还敢应战。这到底是盲目自大,还是真有如此实力呢?

    何向东没有多话,把背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叠好的大褂,就往身上套去。他很舍不得九头案,他也很爱相声。但他也不是傻子,那天在饭桌上他只是答应了要比试,但具体的细节是现场才商定的,刚才不久商量了好久,他也想探探这伙人的究竟。

    到了现场之后,他确定了这些人对自己并无恶意,只是选择传承者的条件苛刻一点罢了,如果他自觉不如傅盛,直接离去便是了,也不会受到刁难,足可以证明这些人不是刻意要害自己。

    他很想要九头案,也很爱相声,倘若今天他没有一点把握赢傅盛,那他自然不会拿自己相声生涯来打赌。

    而现在他还是应战了,是害怕那位老先生出意外而导致九头案失传,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信心罢了。

    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穿上大褂,何向东双手从胸前捋了下来,把大褂整理的特别妥当。

    看到这一幕,傅盛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穿上大褂的何向东给他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有点意思。”傅盛嘴角带着笑意。

    何向东提袍上台,前面傅盛的九头案说的太好了,这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让他征服眼前的观众变得困难起来了。更别说刚刚他们的一番争论都被观众看到了,指不定现在人家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呢。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演员演出都要有后台,不只是为了换衣服做准备,也是为了不影响观众的情绪。

    何向东最先要做的就是打消观众心中的不满,要和观众交朋友,只不过他现在的难度可比傅盛之前的、大的多了。虽说这一场是他和傅盛比实力,可若是连观众都征服不了,何谈跟人家比呢?

    何向东坐了下来,笑眯眯地和观众拉起了家常,他本就是撂地艺人,地气很重,是非常贴近观众的艺人。而且又和马三爷学习过一段时间,学习过马家那种跟观众交朋友,聊天即是相声的手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张双喜捉妖对阵九头案

    何向东在台前稳稳坐好,双手交叉盘在一起,身体往前倾跟那几位老先生打着招呼:“我说诸位大爷,刚才他们那边吵架没吓着你们吧?”

    西安人脾气都硬,当时就有一个老头儿梗着脖子说话了:“你这娃说的这叫啥话嘛,就他们还能吓到乐(我),也不看看乐(我)是啥人。”

    何向东仰头哈哈一笑,他的状态非常放松,他是一个天然的现场型艺人,在场下的时候还感觉压力巨大,真正上了场他的状态便彻底从压力中抽离出来,非常潇洒和自如。

    早就已经忘了在比试了,而是完全投入到说相声里面去,非常认真地让眼前这些观众认可自己表演,认可自己的相声。

    不疯魔不成活,极于情,致于性,真正踏实认真说相声的何向东才是最强大的何向东,这个状态就是他最好的状态。

    何向东笑眯眯道:“那我是知道的,看大爷身上的这个模样这气质,就知道大爷肯定是个不怕事儿的人,那在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在太平间里面跺一脚谁也不敢动的主儿。”

    “哈哈哈……”众人都是大笑。

    那被何向东调侃的大爷可不乐意了,道:“你这娃,咋说话的嘛,太平间里面都是死人哩。”

    何向东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说明您威风呢,就跟我去年横扫一整幼儿园一样威风。”

    众人又是大笑,那被调侃的大爷笑得尤为欢乐。

    原先的隔阂被何向东两个小包袱给化解的差不多了,他身上有着一股子很自然的亲和力,地气,也叫台缘儿,往台上一站就叫人发自内心地欢喜。

    薛果却在那里如坐针毡,特别紧张地看着何向东,他到现在还是很怀疑何向东的水平。

    陈猊公只是不咸不淡地看着。

    傅盛看着何向东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他是因为面子上拗不过才接了这个活儿,也不认为自己的实力是这个小年轻能比的,不过现在他的观念产生了一丝裂缝。

    二楼。

    这是一家老式茶楼,二楼中间是镂空的,二楼有大厅也有包房,包房是环绕着建的,门口有走廊,打开房门就可以看见何向东的表演。

    现在就有一个房门打了开来。

    里面坐着一个非常精神的老者,还有一个衣着凌乱,邋遢的年轻人。老者端着茶碗,身体一直是侧着的,从何向东刚上场的时候他就盯着在看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放松一下。

    邋遢的年轻人看他一眼:“怎么样?”

    老者也惜字如金:“我在看。”

    ……

    一楼的何向东还继续在说:“你诸位可能心中有疑问了,这人干嘛就吵起来了呢?这事儿我还得跟你们慢慢说,那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啊,是个有钱人啊,有钱什么地步呢?人家吃肉夹馍都是只吃肉不吃馍。而那个干干瘦瘦的小伙子,家里穷,只能吃得起馍,吃不起肉。”

    “那么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块呢?那干瘦的那人啊,最近更穷了,连白吉馍都吃不起了,他就想跟着白胖的有钱人一起吃,反正那人吃肉不吃馍啊,那他自己正好能把馍给吃了啊。”

    “谁知这白胖一听,打死不同意啊,当时就发了火了,拉着我就要走啊。他还有道理呢,把馍给你吃了,我家里婆娘孩子吃什么啊?”

    “哈哈……”包袱一抖出来,几个老头不禁大笑起来。西安本地就有在外面装有钱人吃肉不吃馍,结果晚上把馍拿回去给老婆孩子吃的民间小笑话,他们都听过,但是从何向东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尤为逗趣。

    何向东也松了一口气,看着样子是差不多了,这些人也真正接受了自己,算是和他们交上朋友了。

    刚才他的那番话看上去很简单,其实也是用了技巧的,他在里面加了很多疑问句,这样在说的时候,一个一个明显的小问题抛出来,既是把观众心中疑问说了出来,也让观众在听了之后在心里应承一下,这样就有了一问一答的形式,能更好地让观众参与进来,融入进来。

    这是说相声的一个小技巧。

    见火候差不多了,何向东也开始入正题了:“您诸位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也是一个相声演员,今天接到我们刘家茶馆老板的邀请,来给你诸位说一段相声,说的不好,您诸位多担待。”

    “好……”几个老头儿纷纷鼓掌叫好,前面何向东跟他们交朋友的效果现在就展现出来了。他要是一上场就说这话,铁定冷场,冷场之后再要往下说那可就难了。

    何向东开始接上一场的话了:“前面傅先生给你诸位说了一段九头案,一段传统的单口相声,说的非常好。这讲的是凶杀案,您诸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会给吓到吧?”

    “咋会勒?”

    “不会滴。”

    “乐们(我们)胆大滴很。”

    ……

    西安人就是这么不服输。

    何向东笑了一下:“大爷们都是好汉啊,那行,小子我就给你说一段鬼神故事,捉妖拿鬼的故事。”

    “好……”大家鼓掌。

    何向东前面跟观众搭茬有点多了,现场有点乱糟糟的,他不能像之前傅盛那样直接顺当入活儿,而是要用醒木和定场诗,这二者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定场压言。

    还是最经典的定场诗,何向东一开口就把在场所有人给吸引住了,宛如有神奇的魔力。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何向东拿起醒木,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当年单学如何摔醒木,张阔如就让他练了不少万遍。

    “是沧桑……啪……”

    醒木摔下,镇场压言。

    傅盛眸子陡然一亮。

    二楼的老者身子也不由往前倾了许多,幽黑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何向东,嘴里轻轻念道:“好深的评书功夫啊。”

    跟相声演员一样,评书艺人上台也都不需要听你说评书,但看你怎么用桌子上那三样东西,就知道你这人到底有几分本事了。

    何向东开始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捉妖,这里面有妖精有鬼什么都有。但首先说一点啊,咱们不迷信,不信鬼神,但是这世间的事情是有因果的,有很多事情科学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就拿医院的重症病房来说,每天上午11点准要死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刚前面护士立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然后一转身回来才过了十几分钟人就死了,每天都是这样。”

    这话一出来,那几个老头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傅盛眼神一凝,他隐隐猜到了何向东想要说什么了,可是他不敢相信。

    二楼那老者杂乱的白色虎眉也皱在了一起,紧紧盯着台上。

    何向东笑了一下:“这科学没有办法解释啊,后来啊,还是给解释出来了,倒不是科学给解释的,后来是查监控给发现的。原来那扫地的阿姨,每次来打扫卫生都把那病人的呼吸机给拔了,把她吸尘器插头换上,用完之后再给换上去,这不出事了嘛。”

    “哈哈哈……”听到这个解释,那些老头儿都乐的不停了,现在吸尘器还没有普及开来,不过他们都知道。

    何向东笑了一下,正式入活儿了:“今儿我要讲的啊,叫张双喜捉妖,是一个长篇的单口相声,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清朝乾隆年间,发生在北京城,这地儿在哪儿啊,西直门外高粱桥,也有叫高亮桥的,在想当初这西直门外高粱桥也是风景迷人,天青水碧鸟语花香小溪潺潺……”

    听到这里傅盛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果然说的是这个,他怎么会这个的?

    薛果也听得一愣,呆呆地看着何向东。

    二楼老者皱起的虎眉缓缓松开,嘴里轻声说道:“张双喜捉妖,他居然会张双喜捉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狂妄

    张双喜捉妖原本是评书里面的一个书目,后来被相声前辈艺人学了去了,再改编了之后,才弄成了单口相声。

    单口相声看起来跟评书是非常相像的,因为两者是有很深的渊源的。据说最初相声前辈们就是每天看评书,荣人家的活儿,偷活儿,把书目学来之后,再根据自身的优势,加入了很多逗趣的段子。

    没想到居然大受欢迎,把人家评书艺人的生意都给抢了,这人家就不乐意了。于是两门的大辈门长出来谈判,最终双方达成协议,评书门传八个书目给相声门,但是要限定相声门人只能说这八个书目,评书门的其他东西就不能再说了。

    而且在传授的时候,这八个书目都是被掐头去尾的,就留中间那一段儿,光不溜秋跟个棍子似得,所以也被称为八大棍儿。

    当然了,随着双方日后的交流渐多,这种限定的规矩也给打破了,八大棍儿成为了一个泛指的名词。

    相声演员从评书艺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评书艺人也在相声演员这里学到了很多。后来还经常出现互拜师徒的事情,当然相声艺人拜师学评书的居多,评书艺人拜师学相声的很少很少。

    这里面最大原因就是相声艺人需要学习评书,都说书口戏架,要有一张说书的口,学一点评书会对你的相声技艺的提升有很大帮助。

    而评书艺人不一定非要学相声不可,评书和单口相声是有区别的,评书有书筋有书胆有栓口,它靠的是故事情节而不是逗乐,所以需要向相声艺人学习的东西不多,不至于非要拜师不可。

    还有一点就是旧社会相声艺人的地位很低,属于半乞半艺的性质,在艺人行内地位都很低。而说书则不一样,艺人行是下九流的行当,可是说书人在这里面的地位可是最顶尖,这是被人尊称为说书先生的啊,这是老师啊。你想想,人家能拉的下脸来拜你为师吗?

    张双喜捉妖的单口相声也是濒临失传了,会的人没几个了,这还是当初在天津录传统相声集锦的时候,是张永爷传给何向东的。

    过了一年多了,段子何向东早就学会了,也在向文社园子里面说过几次,每一次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他今天选择说这个的原因,一个是这个段子是个快失传的段子,他们没怎么听过,对一个新鲜的东西人们总是会更加看重和更有宽容度的。换一个所有人都说过的老段子,听众口味都已经养刁了,再说好难度就大了,相对来说新鲜的东西更容易说好。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双喜捉妖这个单口相声的本身就是悬念迭起,情节丝丝入扣,绝对能让你听得欲罢不能,这个单口的自身条件好。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化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塚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好。”大爷们很热情鼓掌。

    单口相声跟对口还不一样,对口讲究的是生活化的语言,语气语调都接近生活。单口有生活化的语言,也有说书的话,书口戏架嘛,所以他的语气腔调是非常讲究的,这个一定要师父手把手教,而且是一个徒弟一个教法。

    何向东是先跟着张阔如学评书,然后才学的单口相声,所以他是评书打的底子,而且又是张阔如的亲传弟子,这底子可比一般人深厚的多,他这里娓娓道来,那些听众全都入了迷了。

    何向东继续往下说:“这哥俩啊来到坟前了,这谁的坟前啊,张双庆父亲的坟前。前面咱们说了,张双喜和张双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现在也跟亲兄弟一般,这是来给家里大人扫墓了。”

    “在坟前哭啊,烧纸啊,哭了好一会儿,弄了点酒,往地上一撒,然后把供果都摆上。张双喜还特地弄了两个小圈给他自己父母也烧上纸钱,给他们往阴间捎去。”

    “按照钟点来说啊,照咱们现在的说法啊,差不多是四点来钟,心到神知,上供人吃。祭拜完成之后啊,鸡鸭肉啊,点心供果啊,都撤了下来,哥俩就在坟前铺了一块布,坐着喝酒聊天吃东西。”

    ……

    “在这旁边就有一个坟,这个坟啊,可能是有年头没人来上了,这都塌了。这棺材还露出一角来,而且这棺材缝里面还夹着一块红裙子来,露在了外面。”

    “张双庆回头一看,对张双喜说,‘别看哥哥没有娶亲,但是哥哥懂的跟大人一样多,不信你看。’这张双庆也是喝多了,端起酒杯摇摇晃晃来到了那棺材前,拿着酒杯往棺材上一磕,嘴里说道‘乖乖饮酒来’。”

    最后一个字话音一落,那些认真听相声的大爷们背后直泛起了凉气,寒毛都竖了起来,耳朵还不肯放过一个字,背部却在悄悄扭动来缓解这种不适感。

    这一个悬念就这样抛下了,这种下扣子的是非常见功夫的,薛果是看的两眼冒光,也没想到何向东的单口相声的本事竟然也如此了得。佩服之余,他又把目光偏向了坐在一旁的傅盛。

    傅盛也一直在看着何向东的单口,倒不是他有多么想学习何向东的技巧,而是张双喜捉妖毕竟是一个他不会的优秀单口相声,认真听一遍会对他有很多启发作用的。

    在听得过程中,他也发现了,这个年轻人的基本非常扎实,也很有几分火候了,能在这个年纪把单口说到这样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只不过跟自己比恐怕还差一些吧,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信心。

    二楼的那位老者也一直看到现在,隐隐有些失望。

    那邋遢的年轻人问道:“怎么样?”

    老者摇摇头:“还差一些。”

    邋遢的年轻人问道:“所以你要把他赶出相声界吗?”

    老者淡然一笑道:“倒不至于,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成就已然是很了不得了,假以时日他的成就不可限量,只是现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罢了,给他一个教训就算了,这也是对他的磨砺,对他未来有好处。”

    邋遢的年轻人叹一口气,问道:“既然你本来就没有想赶人家出相声的心思,为何又提出这样的赌注。”

    老者解释道:“全本的九头案一直是相声几代人渴望的东西,面对如此之诱惑,那人居然因为害怕被赶出相声界而不敢接收挑战,这定然是个无胆之人,九头案不传无胆之人。”

    “见识了傅盛的本事之后,他若自觉不如大可离去,犯不着拿相声生涯做赌。可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那自己的相声生涯来赌一个完全不可能胜任对手,那这人便是莽夫一个,九头案不传莽夫。”

    “我提出不得再说相声不是为了真的要欺负一个小辈,而是想测试这人的性格,鼠辈不要,莽夫不要,蠢货不要。这孩子有胆子,也非常有实力,可惜就是太狂妄了,不知深浅,也跟他的年纪有关,唉,正是狂妄的年纪啊,希望他能接受教训,三十岁之后还狂妄的话,这人就没出息了。”

    邋遢的年轻人没在说话了。

    老者刚下完这个断言,在台上的表演却发生了变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真正的杀手锏

    “按照咱们现在的钟点来说,是到了夜里七八点钟了,哥俩啊归置归置东西也就睡觉了,那个年间也没有个电视看也没有广播听,早早的也就睡了。”

    “老中医说的好,天醒我醒,天睡我睡,这是有道理的,我们人类的身体是跟周天吻合的,需要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夜里面五脏六腑啊,大脑啊,都需要调整,要给它一个休息的过程。”

    何向东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些个老大爷耳朵都竖起来了,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养生是最重要的主题,像后世到处都有的广场舞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向东继续往下说:“哥俩躺下了,前文书咱们讲过,这是一明两暗,这么三间房,正中间是客厅,靠西边住的是兄弟张双喜,靠东边住的是哥哥张双庆。诸位你们可记清楚这三间房的位置,稍后的捉妖可就跟房子有关系。”

    架子铺好,何向东稍稍一顿,语气急促了起来:“敢等到夜里,这门帘子忽的一挑,一股子旋风便吹了起来,呜……呜……”

    在这里何向东使上了口技,从他的嘴里发出了旋风旋转的声音。

    在场的听众完全都沉入到故事里面去了,也没有发现何向东口技的玄妙,只是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一个个背脊上面都起了寒意了,头皮有点发麻,可是却完全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住了,因为到了这里前面漫长的铺垫才完成,开始进入到正题了,张双喜捉妖的真正魅力才真正展现了出来。

    外行是没有注意到,坐着的几个内行却看出了门道。

    薛果早就知道何向东口技功夫很是了得,倒也没有太惊讶。

    陈猊公不是曲艺行人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单纯觉得何向东的口技不错,学旋风学的很像。

    傅盛可是真正惊讶了,口技是相声十二门功课之一,相声艺人最好要学一点。评书里面也有用到口技的地方,所以优秀的评书艺人也要会一点口技。

    但是这些人会的口技大多都是皮毛,真正精通的人很少很少,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了,能有何向东这种火候的就更少了。

    何向东露的这一手着实让他惊讶了,会口技在说相声说评书里面可是占很大优势啊。

    那么既然口技这么重要,那么为什么演员不去学呢?

    一个原因就是要求严苛,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口技的,自己先天条件要求很高。第二个就是要学好不容易,要花费很多功夫很多精力,这些演员学相声学评书还嫌时间不够呢,哪里还有时间研究这个啊?有点皮毛就够用了。

    何向东是自由聪慧,自己条件也好,又幸得有张玉树这样的名师倾囊相授,他的根基才打的稳固。而且闯荡江湖这么些年他也一直都没有放下,****苦练,这才有了小成。

    二楼的老者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道:“他居然会口技,而且口技功夫还如此深厚,难得啊,难得啊。”

    旋即,惊喜又变成了遗憾:“唉,就是可惜了,还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房间那个邋遢的年轻人看了看老者,又转头看了看还在说相声的何向东,轻轻叹一口气,露出怀念的神色来。

    “有东西就站在了床头。”何向东一声断言,所有人当时便毛骨悚然。

    傅盛眼中精光大作。

    原本还很遗憾的老者此刻也是眼睛一亮,有些诧异地看着何向东。

    “张双庆是个练武的人,虽说是睡着了,也喝了点酒,但还是醒了过来,有所察觉了。扑棱腾,张双庆只觉得眼前有那么一人,噌的一声响,房间里面亮了起来。”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屏气凝神地看着何向东。

    情节到了关键时刻,何向东继续道:“张双庆也坐了起来,刚醒了过来,眼前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什么。过了一会儿,眼前亮了,瞧清楚了,这儿站着一姑娘,那叫一个千娇百媚啊。”

    众人这心神一松,完全跟着何向东的说书在走了。

    张双喜捉妖要进入**了,故事扣人心弦的一面终于展示出来了,而何向东的最强水平也在故事逐步进入**之时,渐渐展露出来。

    “一天两天三四天,接连十天,是夜夜笙歌,旦旦而伐,这张双庆就算是铁打的身体这也吃不消啊。眼眶发青,面色惨白,脚步虚浮,这都快走不动道了。这张双喜可就瞧见了,哟,哥哥您这是怎么了?”

    ……

    “张双庆回东屋,张双喜回西屋,但是这张双喜也没有睡觉,也没有脱衣服,在这里等着呢,因为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耳听得打更人打更,三更天了,张双喜一个机灵,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倘若这个声音是哥哥的还则罢了,但这个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

    “张双喜先撩开自己的门帘,也没敢大动,只见的哥哥那边房间好似有动静,恍恍惚惚,有人影晃动。张双喜心想我这得要去看看去,蹑手蹑脚出了门,来到了哥哥的门口,一瞧吓一跳啊,自己哥哥坐在坑沿上,面前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哥哥这手里面好像端着酒杯似得,对面也没有人,但是张双庆却在谈笑风生‘来啊,喝一杯,乖乖吃酒来’。”

    话音刚落,明明是正中午,但是现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起来,鸡皮疙瘩全都竖了起来,大家都被何向东营造出来的恐怖场景给吓到了。

    傅盛有些坐不住了,眼睛瞪得很大,倒不是被吓得,而是这一刻何向东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非常惊讶,他瞪着台上的何向东,吃惊连赞道:“好厉害的评书,好厉害的布场,好厉害的气氛。”

    二楼的老者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冲到外面去,眼睛死死盯着何向东,脸上全是错愕,惊讶道:“张氏评书,他竟然是金口银舌的徒弟?”

    张阔如之所以被人尊称为金口银舌就是因为他最擅长说长袍书,尤其擅长营造战斗场景,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真正把战场摆在了听众的面前。

    张氏评书最大特点就是长于营造各种场景,把各种虚构的场景真实地摆在听众面前,给予强烈的现实冲击,让人身临其境,真实无比。

    何向东真正的杀手锏在这个时候终于展示出来了,他是用评书在说单口相声啊,浩浩荡荡,一波接一波,一个个奇幻诡谲的场景真真切切摆在了众人面前,他可是张氏评书的正宗传人啊。

    傅盛虽说也是相声名家,可年纪毕竟还没有那么大,再加上张阔如消失多年,他能听得出来这是非常厉害的评书,但听不出传承。而那老者则是老江湖了,只是这一耳朵,他便看出来何向东是张阔如的徒弟了。

    老者眼睛逐渐散发出夺目的希冀光彩,盯着何向东的眼睛是一眨也不眨,里面充斥着的全都是惊喜。

    原本的何向东比起傅盛来是还差一点,可是现在再加上高深的口技和张氏评书正宗传人的本事,如此完美地配合在一起,这段单口已经不输傅盛了。

    难怪他敢上场,原来不是莽撞,而是艺高人胆大啊!

    那邋遢的年轻人问道:“现在如何?”

    老者没有回头,直接抬起了手,语气急促道:“别说话,他成与不成就看接下来这一句话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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