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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金翔著     太湖英雄传txt下载     太湖英雄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回 一箭三雕

    当下典鸣手上不停,在郭巨床头摸索,摸得一阵,在他枕边摸到一件长物,不禁一怔,仔细摸摸,辨别出来,正是郭巨所用宝剑,心中高兴,便即取过,迅捷出来,关了窗户,冒着暴雨,悄然回入水府。虽然浑身淋湿,自己却浑不在意,想到心中多年大事,很快便能完成,只是暗暗偷笑。

    而郭巨宝剑所藏之处如何得知,却是典鸣悄悄接近郭府管家,与他常套近乎,混得熟了,从他口中得知宝剑之事。

    典鸣既得宝剑,便按事先想定,趁热打铁,悄声走到水淙卧室前,故意打出一拳,“啪”地一声大响,打烂了窗户。

    水淙夫妇正在亲热,嘴上不住哼哼唧唧,**迭起,猛然间听到窗户“啪”地一声大响,情知有刺客偷袭而至,典氏“啊”地一声尖叫,双手紧握被子一角,钻入被窝里头。水淙来不及穿上衣衫,光着身子,赤身**跳将起来,眼见一团黑影挺剑攻到,怕伤着妻子,急忙跳出床外,出掌相迎。当下交手,斗了两三招,典鸣故意示弱,卖个破绽,手中宝剑被他夺了,飞身逃走。心中暗道:嘿嘿,明日定有好戏看了。

    次日,水淙果然召集帮中头领,于“迎客厅”中议事,说明了事情原委,大雷霆,直道郭巨老奸巨滑,暗中行刺。见旁人将信将疑,便取出郭巨所佩宝剑来作证。帮中头领见那宝剑真是郭巨所用,都是相视无语。水淙便等五虎来了,率领全帮众人,前去豪杰帮报复。不想,反中了典鸣奸计,身死于北黑虎花弄影之手。

    典鸣在展开这番行动之前,为了取信于英雄五虎,使得计谋得以顺利实施,便先假意与他们一齐誓,共诛水淙,而后将自己所知有关水若寒父母关押所在,尽数吐露,又拍胸脯保证,待事情成功之后,定然安排好船只,让他们先入太湖岛中暂避,待得事情完全调解好后,立马召他们回来,安居于英雄村中。至于入水接应事宜,只说早有安排,届时自然知晓,直要取得他们信任,令他们出手相助,借刀杀人。而他自己心中,却打着另一番如意算盘,只要此事成了,便来个一石二鸟,于五虎逃跑路线做些手脚,原本在太湖北岸停泊船只,却故意不停船只,他们未经多少人事,想来定然不知。

    而他之所以将水若寒家人关押之处和盘托出,一是为了取得他们信任,让他们知道自己口中所说,句句属实。二是怕他们一旦失手,水淙追究起来,责任让他们承担,自己脱掉干系,要杀也杀他们,与自己无关。三是让他们分头行动,拖延时间,好来得及回村将他们一齐杀死。而又故意安排水若寒随同水淙一起去,是因为水若寒为人实在,不善言辞,怕他留在村中多遇口舌,一个不慎,露出马脚,反被水淙他们瞧出破绽,起了疑心,坏了大事,那便遭了。而他们英雄五虎,虽非亲兄弟,却情同亲兄弟,谁救谁的爹妈,都是一般,当下决定这般施为,好较计谋成功。

    这计谋真可谓一箭三雕,构思缜密,阴险毒辣,歹毒得紧。

    典鸣机关算尽,用心良苦,以为他们身处天罗地网之中,插翅也难飞走,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居然侥幸,让他们逃脱了。当下心念转动,想到唯一逃生之路,仅有西北码头一处,待得作急赶到时,还是差了一步,水痕夫妇与英雄五虎已然抢得先机,驾船驶离岸边,划入了湖中。当下急命帮众放箭,可是射了半天箭,竟然都被船上花刘二人拨开了,竟是一箭也射不到船上。典鸣无奈之余,想驾船去追,可又偏偏不巧,来了几个邻村帮派,率领帮众四五百人,浩浩荡荡,前来围攻。

    原来,典鸣心中千算万算,却是漏了一算,豪杰帮众人再次躲入豪杰村中,想到本帮即将遭逢灭顶之灾,副帮主当即做主,暗派一精明大汉,快马加鞭,抄小路前去邻村,求救于邻帮。

    村与村之间,本来相去不远。邻帮领一听郭巨被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率领本帮众人,前来救援,声讨水淙恶行,压压英雄帮这股邪气。

    典鸣听闻敌帮来犯,帮众为数不少,心中虽想入湖追杀水若寒等人,可又哪有这个余暇,为了坐稳帮中头把交椅位置,带好这个头,当下只好顾全大局,暂时放过他们,待得料理完这头事务,再行处理。心中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嘿嘿,岛上兄弟,还有那凶恶山贼,都非善类,不好惹得很。哼哼,咱们走着瞧。

    水若寒等人怕他率众追来,猛划船桨,一路顺风顺水,早划入了湖心。回头看时,对岸并无一人,知道英雄帮众人已然走了,不会追来,人人心头一宽,“呼”地一声,松了口气。

    花娇在船舱中休息,隔着门板,听得外面喧嚷声一片,知道有了变故,想要出去相帮,可自己又不会武功,出去后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帮倒忙,想到此处,便乖乖待在里头,不出来了。这时,听得外面喊声停了,寂静一片,心中猛地一惊,暗道:他们不会出事了罢。心念闪过,急忙打开舱门,“呼啦”一声,刚要出来,微一抬头,瞧见外头阳光强烈,一下子刺着眼睛,感到头部一阵晕眩,身子一斜,险些摔倒,急忙伸出左手,一把扶住舱门,右手上扬,遮住眼睛,定了定神后,头脑清醒过来,柔声道:“痕哥,他们,他们追来了么?”

    水痕正在划桨,听得妻子声音,回过头来,见她白皙的脸上红光满面,心中顿时为之一荡,微笑道:“没事,你回船舱里头休息罢。”

    花娇将信将疑,环顾左右。但见水痕父子,站在前稍。骆隋二人,站在中间。花刘二人,站在后梢。大家齐心合力,共同划船。四下里一望,白茫茫一片,唯有一湖碧水,波光粼粼,远处山水相接,天地一线,却是哪有半个人影。眼睛看得真切了,心中塌实,掩嘴笑笑,万般娇羞。

第四十七回 密室救人

    水若寒见爹妈都在,心中高兴,想到一别数日,爹妈吉凶未卜,心中好是担忧,今日得能重聚,自是万分庆幸,想要说几句亲热的话,心念一动,猛然想起,四位兄长父母,非死即走,倘若见到自己一家这番开心景象,必然触景伤情,纵然嘴上不说,内心必定伤痛,心中想到此节,便止住了,说道:“爹爹妈妈,骆大哥他们总算是把你们救出来了,真是万幸!咦,刘四哥的爹爹妈妈呢?他们不是也被关着的吗?可曾救了出来?”

    话音未落,一人早已痛哭起来,呜呜咽咽,好不伤心。.

    水若寒转头一看,见是四哥刘武扬,心中一怔,怪道:“这,这是怎么了?”

    斜眼望向骆隋二人时,二人只顾低头划桨,默不作声。

    水若寒心中奇怪,隐隐感到有些不妥,睁大眼睛,望着水痕,盼望他能给个答复。却见水痕眉头微皱,“唉”地一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原来花水二人,依着典鸣计谋,跟随水淙去了。骆大元腿伤已好,却是从典鸣那里得了一枚“腹痛丸”,趁着众人准备出之际,偷偷服食,立马作起来,顿感腹痛如绞,万般难受,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躺在地上直打滚。

    隋承志善于词令,刘武扬口齿伶俐,当下二人借故留了,名为照料骆大元,取药煎药,实为营救刘水二人父母。

    待得水淙等人去远,隋承志立即从怀中掏出解药“止痛丸”,喂骆大元吞服。

    想那“腹痛丸”和“止痛丸”,都是典鸣亲手交给他们的,他们起初怀疑不信,典鸣为取得他们信任,故意以身试险,自己分别从这两个药瓶中各取出一粒丹药来,吞食服用,吃了之后,果然无事,五虎便相信了他,定于那日吃药行计,由骆大元实施。

    骆大元肚中疼痛一止,三人便抄了家伙,使开“虎扑纵”轻功,迅闯入水淙卧室。

    卧室内典氏正在床上安睡,昨晚办事时受了惊吓,一夜未曾合眼,这时瞌睡虫起,仍在朦胧酣睡。天气炎热,又是办事,衣衫脱在一旁,因为遇着刺客,故而胸前穿上了红布肚兜,好用以紧急情状,遮一遮羞。当晚一夜未睡,直到次日天亮,刺客不曾再来,心中略微安定,便即合眼睡去。正要进入梦乡,听得大门“咣当”一声,被人一脚踢开了,随即脚步声响起,隐隐听得有几个人闯了进来。

    典氏只道刺客又来,一惊之下,急忙缩身,将露在外面的肌肤藏入被子中,睁开眼来,见是骆大元等三虎,心中慌乱,尖声怪叫,“啊啊”连声,直要喊来府中家丁,捉拿了这三个刺客。

    骆大元冲在最前头,一脚踢开门,闯进了水淙卧室,迎面见到一个妇人,身上不穿衣服,惊奇之下,“咦”地一声,瞪大了眼睛,呆呆得瞧着。不想,那妇人突然惊声尖叫起来,骆大元怕她喊来家丁,届时纠缠不休,快步抢将上去,手起刀落,“嚓”地一声,砍下她脑袋,顿时血光冲天,溅得整张床铺上都是鲜血,直溅了他一身。

    隋承志本不欲杀人,眼见大哥出手如风,一刀下去,自己还来不及出声阻止,那妇人已然中刀身死,当下多想也是徒劳,“唉”地一声,叹了口气,举目四望,瞧见西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桌旁一个花瓶,青瓷花纹,似是古董,心中想来,和典鸣所说,一般无二,当即身子一跃,跳到书桌前,将那花瓶往左旋转,“哒”地一声,书桌瞬间向后退移数步,露出一块方形木板来。

    隋承志俯下身子,将木板往上一掀,往里看时,只见里面是一条青石台阶,两旁满插蜡烛,直直地通了下去。

    隋承志道:“大哥,你守外头。我和四弟去救人。”说着,站起身来,右手挺了单刀,使招“为虎添翼”,护住前身,沿着石阶,慢慢走了下去。

    刘武扬急着想见爹妈,见三哥已然步入,自己随后跟了进去。

    当下二人悄然走入,慢慢行进,屏住呼吸,生怕出半点声响,被里头的人觉。这般行了一段路,转过一个弯,台阶已然走到尽头,落脚处已是平地。

    二人看时,透过烛光,见已身处一个密室之中。仔细一瞧,见那密室颇大,长长一间,路面宽敞,可容数人并排站立。望远处看时,路面尽头,墙上插着一根牛油巨烛,照得四周,灯火通明。

    巨烛下一张四方桌上,摆满了菜肴,桌子边上各坐一名红巾大汉,或坐或站,喝五吆六,大行酒令,见着隋刘二人持刀进来,都是一惊,纷纷持了兵刃,站起身来,想要上前,问个究竟。

    隋刘二人互望一眼,猛一点头,不一语,迎头冲上,大展生平所学“五虎刀法”,“霍霍”数声,瞬间砍翻四人。那四名汉子只见眼前黄影白影突然闪过,紧跟着身上一疼,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已然毙命当场。

    二虎杀得四人,依着典鸣所说,四下里查看,果然见到两道铁门,左右各有一道,牢牢紧闭着。

    刘武扬急着想要见到爹妈,当即出声叫道:“爹爹,妈妈,我是扬儿啊!我来救你们了!”左右两道铁门都叫了一遍,迟迟未听见铁门里有什么响声,顿时心中惊慌,暗道:莫非已遭了水淙毒手?

    隋承志见铁门上有钥匙孔,心念一动,转身走到那四名大汉身周,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终于在其中一名汉子身边找到了一串钥匙,心中一喜,立即取过,走到左边一道铁门前,对准钥匙孔,插入钥匙,“咔嚓”一声,转动钥匙,铁门应声而开。

    隋承志打开门来,刘武扬抢先冲了进去,口中大叫:“爹爹,妈妈!”定睛看时,却见里面关着一男一女,容貌端庄,男的搂着女的,坐在床边。

第四十八回 污秽长者

    隋承志认得是水痕夫妇,当下说明来意,就要带二人出去。

    刘武扬见不是自己爹爹妈妈,心中急噪,匆忙之间,也不问候一声,快步走到门外,从钥匙孔上拔出钥匙,提了另一把钥匙,径直走到右边铁门前,将钥匙对准钥匙孔,迅插了进去,“咔嚓”一声,转动钥匙,已然将铁门打开,飞身跃入,口中叫道:“爹爹,妈妈!”话一出口,“咦”了一声,只见里头黑咕隆咚,透过外头烛光,隐隐见到一个污秽长者,身穿白衣,两脚不见,浑身沾血,脏乱不堪,见到自己进来,瞪圆了眼睛,愣愣得瞧着,舌头吐在外边,光张嘴,不说话。

    刘武扬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撞到鬼了,一惊之下,“啊”地一声,喊了出来,傻愣在原地,双腿不听使唤,竟然站着不动了。

    那污秽长者瞧了一会,突然像现了什么一般,“呀呀”嘶叫,见刘武扬转身要跑,急忙一个合身扑上,双手抱住他大腿,嘴上不停,呀呀呀呀,却是说不出话来。

    刘武扬起先以为是鬼,受了惊吓,心中想跑,腿脚却动不了。后来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见是一个人,便想转身出去。哪知,那污秽长者突然合身扑来,抓住自己双脚,不让自己出去,嘴上“呀呀”不停,似乎想说什么。刘武扬想一脚踢开他,见他可怜,心中又不忍心,这般一迟疑,门边已多了三个人。

    刘武扬回头一看,见是水痕夫妇和隋承志,心中略为一宽,急道:“三哥,你看他,他……怎么办啊。”

    水痕站在隋承志身后,正眼看时,见到地上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人,篷头垢,遍体鳞伤,看他身形,隐隐有些相识,心中感到奇怪,仔细一想,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矮身蹲下,扶那人坐起,拨开散,顿时露出一张满脸泥垢的面孔来。

    水痕一见之下,惊叫一声:“刘三哥,怎么是你!”见他浑身血痕,说不得话,心中只觉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那人正是“落花流水”四杰之一的留名字刘正,西白虎刘武扬的父亲。

    他身在铁门中,待得久了,胡乱想着心事,对外面事情浑然不知,突然见到刘武扬开门进来,还道是逼供的人来了,心中想到又要受刑,顿时满脸惊恐,怒容满面。看了一会,见来人不动,心中奇怪,仔细一瞧,认了出来,竟是自己的儿子刘武扬,心中高兴,想要上前相认,可是腿脚断折,脚下无力,想要站起,站不起来,正在焦急,忽然见他转身要走,想要出声喊叫,却是哑穴被点,说不出话,当下情急智生,双手扑出,合身纵上,一把抱住他大腿,牢牢抓定,希望他能认出自己来。幸好水痕及时赶到,一把扶起自己,认了出来,忽见水痕泪流满面,好不伤心,脸上惨然一笑,慢慢转过头去,望着刘武扬,目不转睛,脸上微微露出笑容,现出开心得神色。

    刘武扬见是自己父亲,看到他满身伤痕,腿脚断折,嘴巴张着,说不得话,鼻子一酸,泪水早已“哗哗”流出,形同泉涌,急忙俯身扑了上去,口中叫道:“爹爹,爹爹,你,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可怎么办?”

    刘正见儿子哭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颤抖着伸出右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嘴巴张着,“呀呀”叫唤,心中一阵难受,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刘武扬见父亲舌头完整,不似被剪,心道:莫非喝了哑药,才会说不出话?

    隋承志向来好学,有些见识,知道刘正是被人点了穴道,才会如此,心中想到自己兄弟几个,自出师门以来,从未学过点穴手法,若要解穴,自然不会,当下心中明白,也只能眼巴巴得望着刘正,瞧他哑巴张嘴,无可奈何。

    刘武扬抱着父亲身子,哭道:“爹爹,我,我,我妈呢?”

    刘正嘴上说不得话,心中难过,转头望了望身后的床铺,“呀呀”叫着。

    刘武扬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见床上躺着一具骷髅,身穿女子衣衫,心中“咯噔”一下,打了个突,惊道:“莫非,莫非……莫非她,她是我妈?”

    刘正伤心地点了点头,闭了眼睛,不出半声。

    刘武扬听了这话,“哇”地一声,放声痛哭,轻轻放下刘正,颤抖着身子,扑到床铺前,摸着那具骷髅身上衣衫,不住口叫唤着:“妈妈,我的好妈妈啊!”心中伤痛,泣不成声。

    刘正听着儿子哭声,心中想到妻子,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滚滚直流。心中想到,那日水淙为了逼迫自己说出太湖宝藏下落,竟拿妻子威胁,说要让典鸣当场强奸,自己妻子身受淫威,吃逼不过,毅然撞墙身死。想到自己非但保护不了妻子,反而害她身死,连累了她,这番心痛,除了自己,又有谁能体会?当下只想一头撞死,随她去了,到了地府,还是一对。可是,隋帮主交代的事情,自己却要办到。心中想到此节,便即强行忍痛,任凭水淙百般毒打,自己死活就是不招,只想逮到机会,逃将出去,将心中这个秘密,告诉可信之人,届时,就算死了,也是值了。

    而刘正妻子尸,水淙想要命人带走,刘正大吵大嚷,死活不肯,水淙见他形同拼命,好似狂,怕把他逼急了,弄成疯子,那比死了还不是,当下见他还有用处,尸留着,那是小事,便即随他去了,不再理会。

    后来,刘正身遭百般刑罚,仍是不招。有一次,他见看守松懈,将他打晕,趁机逃跑,结果被典鸣现,打断了他双腿。水淙知道这事后,加强管理,加派看守,由原先的一人增至后来的四人,只要不让刘正跑了。

    待得典鸣抓了水痕夫妇到来,水淙怕刘正行踪泄露,便让典鸣点了他喉部哑门穴,每次拷问时,都是拖到密室外面,再行逼供,故而水痕夫妇在密室中关押数天,于刘正所在,只是不知。

第四十九回 咬舌自尽

    当下刘正心痛妻子,见儿子趴在床边哭泣,声音凄惨,心中难过,睁开眼来,双手按在地上,想要站起身来。.

    水痕瞧见,一把将他扶住,道:“刘三哥,你是不是想站起来?好,我扶你。”

    刘正眼望水痕,惨然一笑。水痕脸色忧伤,将他扶起,见他要去床边,搀扶住了,慢慢扶他过去。

    刚到床边,刘正见到妻子骸骨,双臂突然乱摇乱晃,神情激动。水痕一惊,竟被他甩脱了手,刘正身子一倒,扑在了骷髅上,嘴上“呀呀”叫唤,泪水直流。

    刘武扬见爹爹来了,一手抱住爹爹身子,一手摸着骸骨衣衫,“哇哇”大哭,边哭边叫:“爹爹!妈妈!”

    水痕等人站在一旁,看着刘武扬一家可怜,纷纷落泪,心中悲痛。

    这时,只听远处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三弟,四弟,快带着伯伯婶婶们出来啊!敌人杀来了,有好多啊!”

    隋承志听了,大吃一惊,急道:“外头恐有变数,大家赶快出去。”

    刘正父子却是充耳不闻,只顾抱着骷髅骸骨,痛哭流涕。

    水痕擦了擦眼泪,正色道:“刘三哥,刘三嫂已然死去多日,救不活了,你和武扬,还得活着。我想,刘三嫂泉下有知,知道你们活得很好,心中定然高兴。”

    刘正正在埋头痛哭,听到水痕说话,心中猛地一动,暗道:我若死了,原不足惜,可我儿子年纪尚轻,不能让他陪我等死。我已连累了妻子,我可不能再连累了儿子。

    想到此处,停了哭泣,抬起头来,望着刘武扬,“呀呀”叫叫,见刘武扬侧头看他,满眼泪痕,苦笑一下,右手伸到胸前,握住脖子上的一个小葫芦,左手探到脑后,想要顺手取下来,可是双手颤抖,竟使不出力来,只得眼望刘武扬,冲他“呀呀”叫叫,示意他拿下来。

    刘武扬见爹爹神情古怪,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话来,心中难受,哭道:“爹爹,你是要我帮你取下这个葫芦吗?”见刘正点了点头,右手伸出,握住葫芦,左手伸到他脑后,于脖子处拿住红色细绳,轻轻提起,慢慢绕出他脖子,取了出来。拿在手中,只觉分量颇为轻巧。

    刘正见儿子拿了葫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望葫芦,手上指指点点,“呀呀”连声。

    刘武扬见了奇怪,仔细瞧了那葫芦一眼。只见那葫芦精致,小巧玲珑,青铜制造,寻常得紧,翻到另一面时,上面画着一个圆圈,里面横七竖八,七笔八画,坑坑点点,清晰可辨。看了一会,并未感到奇怪之处,眼望父亲,不明其意。

    刘正见儿子神情木讷,不懂自己意思,心中急噪,脑海中念头一闪,情急智生,右手食指伸入嘴中,用力一咬,咬破手指,见指头出血,随手在床边地上写起了字。

    刘武扬见父亲咬指写字,“啊”地一声大叫,惊讶之余,心中更觉奇怪,仔细往地上一瞧,只见刘正慢慢地写出字来,一个字,一个字,都是殷红一片,若是指上血液干了,便即伸入嘴中,再咬一口,继续写字,直将四个大字全部写完,方才停手。

    刘武扬见父亲写字,神情严肃,眼睛圆睁,歪歪斜斜,有气无力,直写出了“太湖宝藏”四个大字。心中奇怪,愣愣地望着刘正,不明所以。

    只听水痕“咦”了一声,正色道:“刘三哥,这太湖宝藏的下落,你可是知道?”

    刘正点了点头,惨然一笑,眼望葫芦,“呀呀”连声。

    水痕低头沉思片刻,若有所悟,手指葫芦,道:“可是和这葫芦有关?”

    刘正仍是点了点头。

    水痕却待再问,远处那个响亮的声音再次传来:“快点出来啊!再不出来,老子可要杀出去了!”

    隋承志见事情紧迫,急忙嚷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快出去罢!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们再详细说明不迟!”

    水痕心想也对,点了点头,向刘正道:“刘三哥,我来背你。”正要上前相扶,刘武扬右手一拦,哽咽道:“不用你背!爹爹,孩儿来背你,好吗?”

    刘正望了儿子一眼,会心一笑,右手食指伸入嘴中,咬出血来,又在地上写了两个殷红大字,目光转向妻子骸骨,“呀呀”叫了几声,嘴巴猛地一闭,“咔嚓”一声,口中涌出大堆鲜血出来,已然咬舌自尽。

    刘武扬见父亲咬破手指,又写了字,低头一看,见是“出去”二字,心中想到爹爹说不得话,数次咬破手指,只要写字告诉自己事情,鼻子一酸,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滚得几滚,已然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淌到脖子上,滴到衣衫上,只是抽抽咿咿,好不伤心。

    正在低头痛哭之际,突听水痕大叫一声:“刘三哥,你……你怎么了!”看爹爹时,见他卧在妈妈骸骨衣衫上,嘴角边流出了一大滩血,水痕俯身在他身边,双手摆动,轻轻摇晃他身子,他却一动不动,浑若不觉。刘武扬一惊之下,大叫一声,急忙扑上前去,翻转爹爹身子,眼见刘正口中吐血,望着自己,轻声叫着“呀呀”,瞪大了眼睛,已然死去。

    刘武扬泪水飞溅,口中大叫:“不要!不要!”右手急出,掐他人中穴,只盼能救得转来,见爹爹身子慢慢变凉,掐了半天,还是不活,显然已不能救。

    刘武扬顿时悲伤欲绝,双手紧紧抱着爹爹身子,“哇哇”痛哭。

    隋承志叫声:“四弟!”上前拉他,却被他甩开了,只顾哭泣。

    水痕“唉”地一声,叹了口气,说道:“武扬,人死不能复生,还当节哀顺便。”右手食指伸出,指着地上“出去”二字,道:“你爹爹生前,用血水写出这两个字来,其用意就是要你好好活着,勿以他们为念,出去后勤练武功,将来闯荡江湖,干出一番伟业来。唉,倘若你不出去,死在这里,你爹妈在九泉之下知道,定然心中不悦,到时候,你又有何面目去见他们呢?”

第五十回 冲出密室

    刘武扬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一亮,头脑清醒过来,伸手擦了擦眼泪,抽搐着抱起爹爹身子,将他抱到床上,放在妈妈骸骨旁边,并排放了,双膝一跪,磕了三个响头,“咚咚”有声,抬起头来,额上青肿流血,他却满眼悲痛,站起身子,望了手中小葫芦一眼,将它挂在脖子上,狂吼一声,转身飞快纵跃,窜出密室。.

    刚到外头,见着前面几个红巾大汉,手持兵刃,正在围攻骆大元,心中满腔怒火却要泄,当下“啊”地一声大喝,飞身扑上,手中单刀狂舞,激得风声呼呼作响,冲奔而前,形同猛虎,好一招“猛虎出闸”。

    那些红巾大汉合斗骆大元一人,已然非常吃力,突然眼前白影晃动,一人手拿单刀,猛砍猛劈,有几个靠得近的汉子,未及反应,身上已然中刀,只感一疼,瞬间毙命。

    其余大汉见他来势凶猛,耳中听着“啊啊”惨号,顿时大吃一惊,心惊胆战,纷纷晃动手中兵刃,急忙退出屋外,扎堆守着,不敢进去。

    水痕等三人在密室中,忽见刘武扬站起身来,迅猛冲出,怕他一时想不开,有个闪失,急忙后头跟了,奔跑而出。

    隋承志身怀武功,当下一个飞纵,跃到水痕夫妇身前,右手扬起刀子,在前开路,保护二人。水痕知他意思,拉了花娇的手,紧紧跟着他跑。

    一路行去,借着烛光,众人快步走上台阶。道路狭小,只能一前一后,鱼贯而行。转了个弯,行出不远,前头一道亮光闪进地道,却是到了出口处。

    隋承志耳中听得兵刃相交之声,怕前面有敌人拦截,急忙运功,使开“虎扑纵”轻功,一个飞身扑击,纵窜上前,手中刀子迎空挥舞,嚯嚯有声,出招“猛虎跳涧”,跃出地道,到了外面。

    骆大元在他身后,定睛一看,见是三弟,嚷道:“你们总算是出来了!在里头磨磨蹭蹭了这么半天,都在干什么呢!再不出来,我可不耐烦了,要杀出去了!”

    原来,骆大元手中持刀,在地道外边守护,见一个丫鬟进来,二话不说,一刀杀了。外头家丁看见,一声喊,没命似的跑了。骆大元身肩守护职责,分身不暇,心中想追,不敢去追,心头一团怒火冲起,冲着地道内大喊大叫了几声。不一时,许多家丁进来,手中都拿兵刃,上前便打。骆大元手起刀落,砍死了几个,心中急噪,向着地道喊了声话,迎头继续杀敌。

    这时,刘武扬赶到,手中刀子狂砍猛劈,刀刀致命,瞬间杀死了几个家丁,瞧那死状,惨不忍睹。其余家丁见他俩武功厉害,倘若硬拼,只是送死,当下纷纷退出卧室外,围住大门,一时不敢上前。

    骆大元一声喊,正要冲出去。突听背后“呼”地一响,一个黄影纵跃身前,仔细一看,见是三弟隋承志,心中老大不耐烦,说了这番话。

    他话音刚落,突听“啊”地一声大叫,一道白影闪过,一人早已持刀杀了出去。

    骆大元见了,心中一惊,怪道:“四弟他是怎么了,比我还性急……咦,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出来了,伯伯婶婶们呢?”

    隋承志一心想着四弟,怕他一时冲动,送了性命,当下不及回答,急忙挥动手中单刀,飞身出屋,寻找刘武扬,同他一道杀敌。

    骆大元见他忽然飘身出屋,心中更怪,回头一望,水痕夫妇刚瞧从地道中出来,骆大元见了,喊道:“水伯伯,水婶婶,你们好。”水痕夫妇答应了一声。

    骆大元不见刘武扬爹妈,问道:“四弟他爹妈呢?你们救出来了么?”

    水痕叹了口气,默不做声。花娇低头抽泣,花容失色。

    骆大元嚷道:“我去接他们去。”转身就要进地道。

    水痕一把将他拉住,叹道:“大元,不用去了。他们,他们……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唉……咱们出去罢,相帮承志和武扬要紧,可别有个闪失,咱可罪孽深重,对不住你们爹妈了。”说着,连连叹气。

    骆大元听了,“哦”了一声,愣愣地站着,心中反复想着那句“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搔了搔头皮,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当下不敢耽搁,急忙舞刀冲杀出去。

    到了外头,环眼一望,只见地上躺着十来具尸体,三弟四弟并排站在,手中持刀,刀子向下,沾满鲜血,刀尖对着地面,滴下点点血水来,滴答滴答,溅到地上,凝成一团小血球。

    花娇正好走到门边,见到这番情景,“啊”地一声大叫,顿时晕了过去。

    水痕急忙扶住,惊慌之余,连声喊道:“娇妹,娇妹!”见她晕了,伸出右手,掐她人中穴。掐得几下,花娇慢慢醒转过来,一双美目缓缓睁开,轻声叫道:“痕哥,我怕。”

    水痕见她醒了,喜道:“别怕,有哥在。”当下扶起花娇,道:“你若害怕,那就闭上眼睛,我来扶你走便是。”

    花娇乃是大家闺秀,很少见到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刚才在地下密室中,烛火昏暗,看不大清楚,身旁又有这许多人在,她便大起了胆,强行撑住了。到得地道外,见到地上数具尸体,已然浑身颤,泪水直流,面色惨白,惊吓过度。这时,到了门外,又见到了这番刀尖滴血情状,心中受惊过度,只觉头脑热,身子一软,已然人事不知。

    花娇听了水痕之话,闭上眼睛,由他搀扶了,眼见不见为净。

    水痕叹道:“没有马匹,也走不得路。这是水淙府第,要冲出去,也不是易事。”

    隋承志心念一转,道:“水伯伯说得是,马厩所在,我们兄弟几个知道,走罢,取马去。”转头又道:“大哥,四弟,你们在前开路。水伯伯,花婶婶不会武功,我保护他们。”

    刘武扬像了疯一般,大吼大叫,冲奔而去。

第五十一回 逃出水府

    骆大元“哦”了一声,慢悠悠在前面开道,左顾右盼,好是警惕。

    隋承志向水痕道:“我们走罢。”

    水痕眼望刘武扬,“唉”地一声,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手扶了妻子,拽开脚步,缓慢行走。

    隋承志见他们走了,身子一斜,来回晃动,在他们身周绕圈,贴身保护。

    水府家丁虽是壮汉,武功却是极差,上前一交手,死了十几个,余下众人都打怕了,大起贪生怕死之心,纷纷退让,不敢上前交手,远远躲开了,藏身别处偷看。有些机灵的,早去村中找寻来回巡逻的英雄帮帮众,期盼他们能尽快赶到水府,帮助共杀反贼则个。

    水痕等人趁着这一空隙,早已赶到水府马厩。水痕挑了匹健马,先扶花娇上去,自己随后跨上马背,见三虎都已找好马匹,纷纷骑上,向隋承志道:“去哪儿逃生,可有主意?”

    隋承志点了点头,道:“我们兄弟几个,在救你之前,事先早有准备。水伯伯,你只管跟着走就是,到时候,自然会见到五弟。”

    水痕听了,微笑着点了点头。

    花娇见自己迎空坐着,似乎骑上了什么,心中虽然惊慌,缓缓睁开眼来,回头望了丈夫一眼,微微一笑。

    水痕正色道:“事不宜迟,我们出罢。”

    隋承志斜眼环顾大哥四弟,道:“一切按原计划行事。出。”

    当下五人骑了四马,勒动马缰,马儿“咴”地一声,飞快窜出,奔跑如飞。不一时,早出了水府。

    三虎将水痕夫妇围于中心,成箭字头。隋承志在前,开道带路。骆大元和刘武扬分居左右两翼,防止敌人暗中偷袭。

    行过一人桑林道,五人排成一字。隋承志跑第一,水痕夫妇跑第二,刘武扬跑第三,骆大元跑最后。出了一人桑林道,仍是排成箭字头阵形,快奔驰,循环往复。

    五人这一路疾行,敌人害怕,远远躲了开来,竟然不遇任何阻挡,倒也轻松。不一时,早到了北边湖畔,放眼望去,只见水面芦苇荡漾,波光粼粼,船只踪影,却是不见。

    隋承志仔细想了一会,心念一转,情知上了典鸣的当,心头顿时大急。

    水痕粗略问明原委之后,沉思片刻,说道:“西北方向,有个码头,那边有船只。只是料来防守严密,不免要经过一场血斗。”

    骆大元嚷道:“血斗就血斗,活命要紧!”

    水痕心中想到,这些弟兄,都是自家帮里兄弟,随便杀却了,伤折了本帮力量,对于本村,也未必便是好事,只是眼下形势凶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容更有多想,当下“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无奈之余,摇了摇头,狠一狠心,叹道:“我们先去夺船。”带着众人前去西北码头,抢夺船只。

    到了那儿,五人远远望见,岸边站着十来个红巾大汉,个个手持刀枪,英武彪悍。

    刘武扬心头有火,更不答话,驰马奔进,挥刀便杀。

    船上红巾大汉看见,纷纷下船,冲将过来,粗略望望,少说也有十来个人。

    隋承志怕刘武扬寡不敌众,丢了性命,急道:“大哥,你快去帮忙,这边水伯伯水婶婶,我来保护。”

    骆大元嚷道:“这话你不说,我也要上去,拿我手中这把刀子,杀个痛快!瞧不出么,四弟比我还勇猛!”大吼一声,纵马狂奔,一头冲入人群之中,东砍西劈,好不威猛。

    隋承志在旁凝神观斗,突听背后“嗖嗖”声响,急忙回头,望见三四支利箭,飞快射来,幸好早有提防,手中刀子疾展,使出一招“虎威八方”,当当数声,将那来箭尽数拨落,顺着箭支方向看去,远远望见,远处桑林中人影晃动,藏得有人。

    隋承志左右看看,见无大碍,兜转马头,便要追去。那些人似乎觉了,一溜烟小跑,窜进了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隋承志笑笑,回头看时,骆刘二人已然将岸边敌人尽数杀了,勒马站立。

    只听水痕叹道:“我们过去罢。”拉动马缰,缓缓乘马走了过去。花娇脸色苍白,偎依在水痕怀中,头仰着天,只是不看地上尸。

    水痕走上码头,环顾四周,见着居中一艘大船,宏伟气派,俨然便是当年太湖蛟隋九天所驾船只,心中想起许多往事来,顿时感伤不已,“唉”地一声,长长叹了口气。

    隋承志道:“水伯伯,你们先在这里等候,二哥和五弟还未赶到,我怕他们误中奸计,找不到咱们,我便走了回去,接应则个。”向骆刘二人道:“大哥,四弟,水伯伯水婶婶就交给你们保护了,我接着二哥和五弟,立马回来。”

    刘武扬心中伤痛,低头不语。

    骆大元嚷道:“三弟快去快回,这里交给我们就是。”

    隋承志“驾”地一声,纵马向前飞奔。沿途行来,望着南边一丛桑林,心中想着刚才那拨人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正在沉思,忽见桑林中人影走动,一拨人窜东跳西,绕过枝桠,慢慢踱将出来,行为鬼鬼祟祟,似乎有所动作。

    隋承志心道: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去哪。骑在马上,一个纵身,飞跃下马,使开“虎扑纵”轻功,一头奔入了桑林之中。

    桑林中那拨人正要出来,突见一人闯进桑林,身法快捷,形同猛虎,见着枝桠,左右穿插,飞快地冲奔过来,大吃一惊,情知苗头不对,转身立马就跑。

    隋承志见桑林中枝桠满布,奔跑不便,那拨人却不顾身上疼痛,乱窜乱跳,拼命逃跑,想来追不上了,当即停了脚步,眼望他们去得远了,转身出来,翻身上马,往北边湖畔进。

    而那拨人,不是别人,正是英雄帮帮众。

    他们刚才正在村中四处巡逻,忽然一个水府家丁仓促跑来,告之五虎作乱之事。帮内年轻力壮的好手,均已跟随水淙去了,帮里留的,都是一些年老力弱的长者。

第五十二回 留名字

    那些长者帮众接到报告,心中明知不敌,又不得不去相帮,当下故意拖拖拉拉,放缓脚步,慢慢跑到了水府。.进得府内,见三虎跑了,心里头都松了口气,脸上却假意装出懊恼神色,不让水府家丁觉。随后,有家丁知道三虎逃跑路线,示意他们赶快去追。长者帮众无奈,假意追去,却是不急不徐。

    待得追到西北码头时,眼见三虎勇猛,数十个强壮大汉联手围杀,都斗他们不过,心中惧怕,纷纷躲入南边桑林中,见着隋承志那边有机可趁,有几个胆子大点的,当即拉弓搭箭,射了利箭过去。不想,竟被隋承志一一击落了,反身似要杀来,当下众人心中恐惧,赶忙回身,在桑林中乱窜,跑入深处,远远躲避。

    过得片刻,不见外面动静,想来,隋承志并没追来,心神略定,便想出去看看。哪知,还没走出几步,隋承志突然迎面冲来,众人知他厉害,惊惧不已,立马回身,借着桑林枝桠之便,往村子方向飞快疾奔,身上扎着枝桠疼痛,竟是不管,若要回头察看,那是提也休提。

    当下隋承志来到北边湖畔,等了会儿,不见花水二人到来,心中忐忑不安,寻思:可别出了什么岔子。乘马往前走走,想去南边瞧瞧。

    奔到桑林南头,突然尿急起来,想要憋住,却是难以忍住,急忙一个跃身,跳下马背,牵马走到桑林边,找着一根粗大树干,把马缰栓牢了,站在路旁方便,怕被人瞧见,惹得害羞,心念转动,径直跑进桑林里头,脱下裤子,行了个方便。心中舒畅,吹起了口哨。

    转身出来,跨上马背,回头一望,老远瞧见花水二人并排站立,乘马站在北头,相互看着,不知所措,心中顿时大喜,赶忙纵马迎将上去,与二人会合,也不多说,当先带路,一齐行向西北码头。

    这时,众人会着,话语自然多了起来。

    水若寒见四哥痛哭流涕,心中一惊,暗道:莫非他爹妈出了什么事?问旁人时,又都不说,正在奇怪,却见刘武扬满脸泪水,双手不住颤抖,抚摸着胸前挂着的一个青铜葫芦,口中不住叫着:“爹爹,妈妈!”

    水痕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的好三哥,我的好三嫂!好些日子不见,我还道你们真走了,谁想到……谁想到……谁想到,你们……你们居然被水淙这狗贼给抓了!”说着,眼圈一红,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突然一咬牙,“咯噔”一声,骂道:“水淙狗贼,死了活该,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唉,只是可怜了我那刘三哥,我那刘三嫂!”鼻子一酸,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扑簌簌流下来。

    水痕转过身去,伸出右手衣袖,放到脸上,擦了擦眼泪,回过头来,望了刘武扬一眼,见他手中握着葫芦,突然想起一事,正色道:“武扬,把葫芦给我看看。”

    刘武扬心中悲痛,听了水痕这话,缓缓从脖子上取下小葫芦来,拿在手中,愣愣出神。

    水痕上前几步,眼见刘武扬神情凄苦,一时心中难受,待在原地瞧了他一会儿,眼望葫芦,不便就取,心中却在百般寻思:刘三哥当年在英雄帮中主管财务,处理事情井井有条,留名道姓,因而得了个外号留名字。想来,当时隋帮主定是知晓了太湖宝藏下落,暗地里将这个秘密托付于他,要他好生保管,以待将来之用。谁想,天有不测风云,帮中竟起了这等变故,刘三哥为人最守信用,宁可自己死了,也不出卖朋友。水淙这厮定是查知了这个秘密,便找刘三哥一家晦气,唉,我的三哥三嫂啊。又想:这个小葫芦,定然藏有蹊跷,不然,刘三哥临死前,也不会将葫芦交给他儿子,又故意道出其中秘密来了。

    心中想到此节,回过神来,见刘武扬仍在哭泣,也不出声,慢慢从他手中取过葫芦,拿在手中,对着阳光,左转右晃,仔细察看。

    看了半天,见那葫芦上面除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圆圈之外,并无任何异样,心中奇怪,寻思:莫非这是机括?右手大拇指伸出,按住圆圈,使了使劲,不见葫芦有何动静,心中更怪,一时之间,对着葫芦,琢磨不透。

    沉思半晌,心中忽然一亮,暗道:莫非秘密在这葫芦里面?将眼睛凑到葫芦小口,往里张了张,可那眼口太小,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当下环视五虎,说道:“谁来帮我打开这葫芦?”

    刘武扬在旁听见,右手飞快一抄,从水痕手中夺过葫芦,牢牢抓在手心,连声说道:“这是我爹爹的东西,是他送给我的,你们谁也不许碰。”

    水痕见他神情激动,想起他爹妈来,心中伤痛,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听“啊”地一声大叫,跟着“叮当”一响,似有东西掉到了甲板上。

    水痕侧头看时,却见水若寒左手握着右手,正在盯着手掌心瞧。低头看甲板时,上面多了一把红色钢刀。

    水痕见那钢刀古怪,不禁多瞧了几眼。但见那刀刀身油亮,通体血红,外表鲜艳,似乎内藏鲜血,刀身长大,厚刃薄锋,隐隐透着一股邪气,令人不禁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水痕猛吃一惊,“咦”地一声,手指红刀,惊道:“这刀……这刀是怎么来的?”

    适才,水若寒听到爹爹要人打开那小葫芦,心中想到自己是他儿子,父亲说话,儿子理应上前相帮,当下“哦”了一声,从背后刀鞘中抽出红刀来,上前便要动手。哪知,刘武扬突然从他父亲手中夺过葫芦,双手拽紧了不放,这一耽搁,手掌心猛地一烫,“啊”地一声,右手一松,刀子已然掉落在地,心中只觉手心火辣辣般烫,似乎烧着了一般,赶忙左手握住右手,瞧着掌心,瞧了半天,不见掌心有何异常,掌心随即也不烫了,正在奇怪,却听父亲问起自己得刀之事来。

第五十三回 血饮狂刀

    水若寒搔了搔头皮,笑道:“适才孩儿跑回来时,无马无刀,正好见着水淙坐骑和钢刀,不即多想,随手拿了过来。一路上行来,多亏有了这马这刀,孩儿总算侥幸得脱,和二哥跑到了这儿,与大家会合。”边说边俯下身子,想要从地上拣起红刀。

    水痕见了,急道:“寒儿,不可!”

    水若寒听了一惊,右手刚要抓住刀柄,瞬间缩了回来,俯身定在那儿,心中奇怪,不明其意。

    水痕见儿子俯身不动,微微笑笑,低头望了红刀一眼,突感胸口一阵难受,直欲恶心呕吐,心下情知此刀邪门,不敢再看,急忙晃了晃脑袋,清醒清醒,闭了眼睛,口中大喘粗气,“呼呼”有声。

    喘了半天,心神方定,慢慢睁开眼来,眼神中饱含惊惧之色,目视水若寒,正色道:“此刀名为‘血饮狂刀’,通体血红,五行之中,主修火魂,素来邪恶霸道,威猛恐怖,配于‘血饮刀法’,威力更是惊人。当年十杀恶人仇万恶,便持此刀成名,后来不知怎的,水淙杀了仇万恶,提了他人头,遍告江湖,从而扬名立万,在太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名头,此刀,自然也落入了他的手中。唉,只可惜这厮不走正道,辜负了隋帮主与为父对他的期望,造下的孽,也着实不小。”

    水若寒俯了身子半天,听父亲说个没完,腿脚有些酸了,问道:“我可以拿这把刀了吗?”

    水痕“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此刀威力虽强,但是修炼不易,修炼之人,非得体内拥有火魄才行,否则,纵然一时得逞,凭借此刀得些便宜,将来持之久了,体内真气承受不了,必然走火入魔,痛不欲生,到时候,只怕后悔也就晚了。”

    水若寒似懂非懂,见爹爹不让他拿刀,“哦”了一声,站起身来。

    水痕望了他一眼,说道:“当年水淙拿这刀时,体内真魄恰巧是火魂,因而得了此刀,扬名太湖。唉,我儿体内真魄,却是木魂,五行之中木能生火,倘若使用此刀,体内真气必然为此刀所吸,损害经脉。唉,此刀,我儿还是不用的好。”

    水若寒一听会损害自身,顿时吃了一惊,望了那刀一眼,双手负背,朝后退走几步,颤抖着声音,连声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水痕朝他笑笑,道:“你们身怀武功,遇着此刀邪气,一时也能忍受,为父不懂武功,看得久了,身体竟难承受,当真邪门得紧。”叹了口气,道:“我儿还是将它扔入湖中,免得邪气伤人。”

    水若寒心中惧怕,“哦”地一声,点了点头,缓步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想要拿起刀来。

    突见地上红影一闪,一人就地打滚,翻身起来,早将那刀拿入手中,横托在手,仔细察看,口中嚷道:“他***,什么刀子,这般邪门!说的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水若寒见是大哥骆大元,心中知他脾气,急忙说道:“大哥,这刀邪门,别开玩笑!”

    骆大元眼望红刀,自顾自道:“什么邪恶霸道,走火入魔,我就不信这个邪!水淙那厮能用,我为何不能用?笑话,笑话!”

    骆大元生平最好宝刀,初见五弟得此红刀,心中羡慕不已,只是碍于兄弟之物,一时之间,不便索取,嘴里口水,早已不知流了多少。这时,忽见五弟要扔红刀,心中大为不忍,当下迅捷出手,从地上抢过红刀,拿在手中,不住把玩,越看越是喜欢,只是爱不释手。

    水痕见了,眼睛一亮,“咦”地一声,点了点头,微笑道:“大元火气十足,血脉阳刚,体内真魄,五行之中,正属火魂,这把魔刀,若是你用,想来适合。”

    骆大元听了这话,心中高兴,手中刀子迎空一挥,仰天哈哈大笑,嚷道:“这刀子是我的了,谁也别想抢走。”

    水痕见他模样高兴,心中对这刀颇存忌惮,不知是福是祸,当下干笑两声,“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待走开,忽听近处马嘶声起,“咴咴”鸣叫,接着“啪”地一响,似有东西断了,心中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匹红马,快如闪电,“嗖”地一声,飞奔而至,绕着骆大元身周,不住盘旋转圈,头仰着天,“咴咴”嘶叫。马儿这一跑动,惊动其余马匹,纷纷嘶鸣起来,激得船身猛烈摇晃,船身触碰水面,水花四散溅开。

    骆大元大吃一惊,一怔之下,手中红刀放了下来。那红马见了,马头一低,眼睛望着红刀,“呼呼”喘气。

    水痕看看红马,望望红刀,心中思绪万千,寻思:敢情马儿认识刀子。踱步走到红马跟前,右手伸出,轻轻抚摸红马马鬃,那马儿似乎认得他一般,只是喘气,毫不动摇。

    水痕“唉”地一声,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马儿马儿,今日你在,可你原先主人,却是早已不在。”

    水若寒见到爹爹神情感伤,心中奇怪,问道:“水淙是个坏人,爹爹何以想他?”

    水痕听了这话,哈哈笑笑,转过身来,叹道:“孩儿有所不知,此马原先主人,并非水淙,而是承志的爹爹,太湖蛟隋九天。”

    水若寒一听,“啊”地一声,失声叫出。旁边一人同时“啊”地一声,叫出了声。水若寒侧头看他,见是隋承志,知他心中难过,回过头来,只顾看马。

    隋承志手中划桨,一停不停,耳中听到水痕说话,知道那马是爹爹遗物,转过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马儿,不住上下打量。

    只见那马浑身通红,火红如碳,鬃毛根根倒数,不含半根杂毛,高大健壮,叫声硬朗,果真是匹千里良马。

    水痕眼望隋承志,脑中忽然想起隋九天来,心中一酸,便要落泪,当下强行忍住,颤声道:“隋帮主自幼好马,成年后对千里良马,更是孜孜不倦,梦寐于求。他历尽千心万苦,从别处寻觅来了两匹千里马,一雄一雌,将之配种交合,生出了一匹红马。那马天生神力,又经多般训练,终于畜养长大,成了马中之宝。想当年,隋帮主就是乘坐此马闯荡江湖,纵横于太湖间,罕逢敌手。没想到,今日宝马犹在,故人却已……唉……可叹,可叹。”

第五十四回 真魄五魂

    水若寒听着奇怪,眼望红马,心中寻思:怪不得水淙追杀郭巨,郭巨明明乘马先跑,远远甩开了他,后来居然反被追上,死于刀下,其中原因,当时不明,现在想来,原在这马身上。想到此处,心中肃然起劲,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隋承志心中酸楚,放下船桨,走将过来,向水若寒道:“五弟,三哥想要这马,你肯送了给我么?”

    水若寒听了一怔,抬起头来,望着隋承志,睁大了眼睛,愣愣地呆。

    隋承志正色道:“这马是我爹爹当年所乘,我是他儿子,应当子承父业,看到了马儿,就如爹爹陪在身边一般。五弟,我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水若寒听了,心想也是,急忙“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三哥想要,拿去便是。我们兄弟之间,还客气些什么。”

    隋承志冲他凄苦一笑,拉住了马缰,缓缓牵了过去。

    那红马眼望隋承志,起先颠簸了一下,后来似乎认得他一般,乖乖地站着不动了,任凭他随意牵扯。

    水痕笑笑,心道:儿子长得像父亲,这马通得灵性,认得原先主人,见到儿子,以为是父亲。当下叹道:“‘火龙神驹’,找你原先主人去罢。”

    那马“咴”地一声,扬头长嘶,蹄子踩着甲板,得得有声。

    隋承志上前牵它,那马也不挣扎,乖乖地顺着他走。

    花弄影见自己坐骑受到惊吓,身子摇晃,“咴咴”连嘶,怕它一个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了,急忙纵身上前,牵住马缰,拉扯住了。

    其余马匹乃是凡品,花弄影颇通驯马之道,当下安抚住了自己黑马,将其余马匹一一抚慰。那些马儿这一不闹,船身立时稳住。

    刚一停当,隋承志牵马过来。花弄影看见,让出条道来,让他将红马栓在船舱木栏杆上,见到甲板上两个断折木栏杆,拾将起来,扔入太湖中。木栏杆入水,扑扑有声,漂浮在水面上,顺着轻微波浪,缓缓荡了开去。

    水痕凝视木栏杆半晌,“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太阳,见时候不早,众人都在愣愣出神,朗声道:“我们各回个位,快些划船罢。万一敌人追来,只怕逃脱不掉。”

    五虎听了,回过神来,向着船只后梢望了一眼,不见有何异动,“哈”地一声,呼了口气,纷纷回到原来位置,从甲板上拿起船桨,划起了船。

    骆大元得了宝刀,心中高兴,手中大力抡动船桨,“嗨哟嗨哟”,好是卖力。

    刘武扬哭泣半天,将青铜葫芦挂回脖子上,双手紧紧一捏,回到后梢,不紧不慢地划起了船。

    水痕望了刘武扬一眼,“唉”地一声,叹了口气。

    水若寒心中想起一事,问道:“爹爹,适才听你说来,什么五行?什么真魄?还有什么木魂火魂?这是怎么回事呢?”

    水痕听了,微微一笑,手上划桨,嘴里说道:“为父虽然不会武功,对于修习武功之道,却也颇有心得。”侧头望了水若寒一眼,见他满脸好奇神色,手上不停,划动船桨,接着道:“凡人修学外功,各加各派武功,都能兼容而学,倘若修习内功,则要分为真魄五魂。”

    水若寒听了,心中一怔,奇道:“真魄五魂?这是什么?”

    水痕脸露微笑,缓声道:“依据阴阳五行学说,人体主分阴阳二元,阴属内功,阳属外功,阴阳兼济,融会贯通。人体内蕴藏真魄五魂,真魄乃内力,五魂即五行。五行之道,合分金木水火土五种,从来都是相生相克,互冲互融。为父早年学过此论,因而在你们五个小娃初上京城之前,把过你等脉象,认定你等五行,分别取了外号,以利你等将来武功精进之用。”

    五虎听了奇怪,好奇心起,纷纷扭过头来看,侧耳倾听。

    水痕接着道:“东青属木,主修木魂。南赤属火,主修火魂。中黄属土,主修土魂。西白属金,主修金魂。北黑属水,主修水魂。你等五人一人一魂,若是学了他魂内功,或然有助,也是有限,不若自身修炼主魂,来得更为扎实,倘若修学他魂内功不当,走火入魔,不但前功尽弃,反而大损真魄,当真是凶险万分,死活两难,你等要切记我今日之言,不可胡乱学习他魂内功,倘若学走了岔,想要后悔,那也晚了。”说着,抬头侧目,扫视五虎一遍,见着五人都睁大了眼睛,认真地听着,心中宽慰,脸上露出了笑容。

    骆大元忽然嚷道:“那我背后这刀,什么破名字来着,我怎么用,才能用得好啊!”一手拿桨,一手指了指背后挂刀。

    水痕着他,叹道:“‘血饮狂刀’,邪魔歪道,非正路刀也。大元,你体内真魄,正是火魂,只要运起体内真气,使转它来,功力自会成倍增长,大胜从前。你没瞧见水淙那厮么,本来功力平平,手上仰仗了这把刀之魔力,竟然能身披纯金打造的金盔金甲,这番力气,恐怕常人所不能及。唉,可叹他也愚蠢之极,好端端的,穿什么金盔金甲,缚手缚脚不说,体内功力光去承受盔甲重量了,又哪能尽数施展得出来?可笑他还自以为聪明,有了盔甲护体,刀枪不入,其中缺陷,却浑然不知。也许,是那奸诈的典鸣出的主意,也未可知。唉,纵然如此,他仍是太湖上一把好手,与郭巨齐名当世,无人敢于争锋。”

    水若寒听到这里,笑道:“爹爹,水淙已经被我……我二哥杀了。”

    水痕一听,眼睛大睁,愣愣地瞧着他,惊道:“此话当真!”

    水若寒笑着点了点头,当下将怎般杀死水淙之事,简略说了。

    水痕听了,仰天哈哈大笑,叹道:“死得好!死得好!”心中激动,想到多年来的一桩心病,今日终于是了了,眼圈一红,隐隐又要落下泪来,当下别过头去,伸起右手衣袖,悄悄擦拭了眼泪,“唉”地一声,长长叹了口气。

第五十五回 太湖论剑

    忽听骆大元嘴里嘟哝道:“管它什么正路不正路的,只要我正路就成了!谁也别想阻拦我用这把刀!”

    水痕回过神来,望着骆大元,叹道:“此刀乃是当世五大魂刃之一。.确实是把宝刀,不可多得。”

    水若寒心中奇怪,问道:“五大魂刀?”

    水痕摇了摇头,不做回答。隔了良久,叹道:“当今之世,上古遗传下了五把魂刃,把把神奇异常,与众不同。其中三把,已然遗失,至今下落不明,无人得见。另外两把,一把便是这江湖上闻之色变,人人都欲得之而后快的‘血饮狂刀’,另一把,则在紫青大侠雷震飞手中,只因他武功奇高,无人敢去招惹。不过,这些年来,雷大侠踪影不见,有消息说,他已携了魂刃,飘然归隐,更有人说,他那二子不孝,起了夺刃之心,想要杀他,被他知觉,悄然走了。唉,当今之事,世道人伦,三纲五常,怎的这般不正。可叹,可叹。”

    骆大元听得这刀古怪,心中好奇,放下船桨,“铛”地一声,从背后刀鞘中拔出刀来,拿在手中,不住观看。看了一会,只觉浑身充满力量,好不精神。心情一畅,头脑灵活起来,嚷道:“水伯伯,刚才听你说,这刀还能配合什么刀法!你倒是说说看,那是什么古怪刀法!”

    水痕冲他笑笑,道:“此刀名为‘血饮狂刀’,若要完全运转自如,自要修习‘血饮神功’,再修炼一套‘血饮刀法’,学成之后,将会无敌于天下。”

    骆大元听得“无敌于天下”五字,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吐了吐舌头,问道:“这神功,这刀法,都在哪里?我去哪里可以学到?”

    水痕微笑道:“早前有个十杀恶人仇万恶,他会这套功夫,可惜,他已然死了,这套‘血饮神功’和‘血饮刀法’,想来也已无从查找。”

    骆大元听了,大为失望,“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无奈地将刀放回刀鞘,双手拿起大桨,继续划船。

    众人一路行去,各自想着心事,只顾低头划船,话语也就不多。

    水若寒关心父母,询问了爹妈被关之后,衣食住行之事。

    水痕微微一笑,道:“为父有恩于他,吃住方便,也算不差。”

    水若寒又问了父母从水府脱逃经过。水痕详细说了,同时询问水若寒刺杀水淙经过。水若寒详细分说,毫不隐瞒。

    水痕听说郭巨死了,心中念他是个英雄,江湖前辈,“唉”地一声,叹了口气。

    花娇一直站在一旁,听着众人说话,感到乏味得很,想要过去划船,见那船桨巨大,自己身材苗小,力道不足,想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这般站立久了,有些累了,便走到前稍尽头,站在水痕父子之间,缓缓蹲下身来,一手拉住栏杆,一手伸入湖中,轻轻拨了拨水,边拨边道:“这水好是清凉,若能天天在此戏水,当真快活。”

    水痕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面嫣红,素手出袖而出,洁白如玉,温润软滑,心中为之一荡,冲她微微一笑,道:“若非太湖山贼作怪,我们夫妻俩自能天天在这潇洒。”话一出口,忽然想到五虎在场,自己老夫老妻,还在这里打情骂俏,让旁人听见,可不羞死人了么。当下脸上一红,只顾低头划桨,不再说话。

    花娇转过头来,望了丈夫一眼,柔声道:“痕哥,你说咱俩有多少年没入太湖了?”

    水痕听了一怔,沉思半晌,皱眉道:“这般屈指算来,少说也有三年了。”

    花娇瞧着丈夫,愣愣出神,口中喃喃自语道:“三年了。三年了。”

    水痕叹道:“是啊,都已经过去三年了。”顿了一顿,道:“娇妹,三年前那次太湖论剑,你可还曾记得?”

    花娇听了,突然兴奋起来,笑道:“自然记得了。那日,我俩是一同去的,会武岛上,好生热闹。”

    忽听一人“咦”了一声,问道:“太湖论剑?那是什么?”

    水痕向儿子笑了笑,摇头不语。过了片刻,叹道:“太湖一带,十年一剑。这事江湖上说来,人人皆知。”看了看儿子,又摇了摇头,叹道:“太湖武林中人,自古有个规矩,每过十年,九月初九,重阳之日,必在湖中一座岛上举行比武大会,决出太湖第一高手,从而由他统领太湖,共同对付外在江湖人士挑衅滋事。后来,这事慢慢传了出去,江南六郡好汉都听说了,人人奔相走告,于重阳之日,纷纷赶来,齐聚于太湖之中,争夺太湖第一高手位置,有些心怀不轨的,名为争夺太湖第一,实则为争夺统领太湖群雄的名位。这般历经三次太湖论剑之后,将比武地点,正式确立在了会武岛上。”说到这儿,眼望水若寒,便不说了。

    水若寒正听得入神,见爹爹突然住嘴不说了,心中好奇,急道:“后来呢?”

    水痕咧嘴笑笑,问道:“华山论剑,我儿可曾知晓?”

    水若寒点了点头,道:“知道。”

    水痕微笑道:“这太湖论剑,说白了,便和那华山论剑,如出一辙。北方武人,喜欢到华山比武,决出北方武功第一,咱们南方武人,便喜欢在太湖比武,决出南方武功第一。这其实是一个道理。”

    水若寒忽然想起山贼,问道:“太湖中不是有山贼出没么?难道他们不来干涉阻挠?”

    水痕笑道:“到了那日,江南六郡武术名家,尽数到齐,其中厉害,山贼自然知晓,他们若是强行阻拦,不但不会得手,反而害了自己。他们知道其中干系,不但不从中干涉,反而派出贼中高手,前来参加比武大会,心中想的定是,若能侥幸夺得太湖第一,这太湖地面上的所有事物,将来都是自己的了。其心邪恶,可见一斑。当然了,那日指定以武会友,谁若随意伤人性命,定然遭受群雄谴责,所以,他们虽是山贼,太湖各大帮派也不追杀,大家相安无事,专心比武。”

第五十六回 逍遥岛

    水若寒问道:“那当今太湖的第一高手是谁呢?”

    水痕听了,“唉”地一声,叹了口气,缓声道:“这人便是紫青大侠雷震飞。.”

    骆大元一听“紫青大侠雷震飞”七字,心中一震,“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眼光飘向背后大刀刀柄,心道:他拿了一把什么魂刃,就得了个太湖第一高手,我现在手上也有一把魂刃,那我将来岂不是也能得个太湖第一高手?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大喜,“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船上众人见他突然大笑,互相望望,面面相觑。

    水痕摇了摇头,叹道:“怎奈他前些年突然绝迹江湖,遥无音训了,若非如此,太湖山贼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狂妄猖獗,残害乡民了。”心中想到太湖山贼以往的种种恶行来,顿时脸上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水若寒见爹爹愁容满面,心中虽有许多疑团要问,一时之间,心中筹措,打不定主意,是否还当再问。

    花娇拨弄了一会儿湖水,回头看时,见丈夫又在伤心难过了,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素手伸出,轻轻碰碰他肩头,柔声道:“痕哥,等赶走了山贼,我们天天来湖中玩耍,好么?”

    水痕侧头望了妻子一眼,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微一抬头,瞧见天色晴朗,万里无云,心中想起一事,回过头来,望向前方。只见远处天水一线,湖面上星星点点,罗列着许多岛屿,心中一惊,转念寻思:岛上有山贼驻守,我们行踪,若是被他们现了,其中危险,可想而知。当下指挥五虎,将船远远划开,不得靠近岛屿。

    这般一路行去,途中未遇山贼船只,果然一帆风顺,顺畅得很。

    水痕辨明驾驶方位,指挥船只,折而向东北方行。

    划出二个时辰,众人肚子饿了,随身未带干粮,焦急难忍,水痕向花娇道:“娇妹,你去船舱中找找,有吃的,拿出来。”

    花娇应声入舱,隔了一会,听得“嘻”地一声娇笑,转身出来,手上已多了几袋干粮。

    水痕等人腹中饥饿,急忙放下船桨,走上前去,伸手一一接过,拿在手中,打开袋子,见里面装的是半袋炒米,也不管好不好吃,随手抓起一把,往嘴里一送,吧唧吧唧,入了肚子,只觉甜滋滋的,吃得津津有味。

    水若寒心中奇怪,边吃边道:“爹爹,这船上有吃的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痕微微一笑,道:“本村靠近太湖,本帮中人每次入湖,船上都带干粮,这是惯例,为父虽然早已不在帮中,这些事情,却是依然知晓。”

    众人吃过干粮,口有些渴,见满湖清水,碧绿碧绿,顺手抄起,张入嘴中喝了,入口只觉甘甜无比,清醇可口。

    水足饭饱后,众人纷纷站回原位,拿起船桨,继续抡桨划船,将船只驶向东北方。花娇有些累了,收拾了干粮袋,走入船舱中,自行休息。

    船只一路划向东北,一停不停,约莫行出二个时辰,水痕突然说道:“大家停了手头划桨,先听我说句话。”

    五虎听了,相互看看,目光望向水痕,“哦”了一声,停止划船。

    水痕招手,让五人靠近他身边,右手食指伸出,指着前方,说道:“前面那座岛屿,便是逍遥岛,我们只要过了此岛,便入姑苏范围,到了那边,便得安全。”

    五虎听了,“哦”了一声,睁大了眼睛,望着水痕,似懂非懂。

    水痕道:“这岛附近,小岛颇多,岛上尽是山贼,若被他们现,我们便不易走脱。依我之见,我们往右边划去,应该会安全些。”

    五虎顺着他指尖瞧去,只见正前方稍远处,隐约浮现出一座大岛来,大岛左边,耸立着五六座小岛,大岛右边,却只零星散布着二三座岛屿,一大数小,虽然颇远,也能瞧见。

    水痕见五虎点了点头,接着道:“白天行走,容易被山贼现,依我之见,我们吃过干粮,躺在船上,休息一会,挨到天黑,然后大家一鼓作气,一齐使劲划船,一口气冲将过去,只要过了这岛,我们便得安全。”

    隋承志道:“一切听水伯伯安排就是。”

    其余四虎点头附和。

    天色已近黄昏,晚霞通红一片。

    水痕走入船舱,叫出花娇,众人吃过干粮,喝过湖水,或坐或躺,在甲板上休息了会,直到黑夜朦胧,方才站起身来,各就各位,依次站好,手拿大桨,准备划船。

    水痕看了看夜色,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天边,撒下片片亮光,照得湖面雪银雪银,好是亮堂。漫天繁星围着月亮,闪烁不停,不住眨眼。

    环视四周时,湖面微风不吹,波浪不荡,万籁俱静,好是安宁。

    花娇眼望美景,心中一荡,柔声道:“好美。”

    水痕侧头看她,透过夜光,但见妻子肌肤胜雪,犹如美玉,顿时春心荡漾,激动不已,凝望良久,看得痴了。

    花娇见丈夫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以为自己脸上脏了,抬手擦了擦,说道:“痕哥,怎么了?”

    水痕回过神来,傻傻笑道:“没什么,你还是进船舱里去,有事我叫你。”

    花娇答应了一声,转身进了船舱,“砰”地一响,关上了舱门。

    水痕双眼朝前一望,凝视片刻,呼了口气,眉头一皱,沉声道:“出。”

    五虎早已持桨待命,耳中听得水痕号令,纷纷挥动手中船桨,一齐使劲,猛力划船。

    骆大元本想喊几声“嗨哟嗨哟”,来鼓动鼓动干劲,可又惟恐让山贼听见了,找上门来,便住了口,不敢喊了。

    船只这一受力,船身浸在水中,飞快游动起来,拨开湖水,“哗哗”有声,一路往右边斜驶过去,远远绕开了逍遥岛。

    水痕见逍遥岛上始终未见动静,心想山贼不会追来了,心头不禁一喜,暗自庆幸。往右边看时,竟见船只偏离左边太多,渐渐靠拢右边大岛了。

第五十七回 逼上逍遥

    水痕心头猛地一惊,急忙轻声喊道:“别往右边划了,快转舵,快转舵。”话音未落,右边灯火闪闪烁烁,有许多船只,已然朝着自己这边,划将过来。

    水痕正想指挥五虎转舵,那些船只早已驶到近处,左边五六艘,右边五六艘,团团将他们坐船围住了。

    船上众人举着火把,一人厉声喝问道:“什么人?半夜里鬼鬼祟祟的,想到哪里去?”

    五虎只道遇上山贼,放下船桨,抽出单刀,铛铛连声。

    那人一惊,回头叫道:“兄弟们,是……是山贼!”船上众人一听,纷纷举起手中兵刃,站在船上,凝神以待。

    水痕心神略定,凝目四望,见着他们衣着打扮,船上旗帜,心念一动,说道:“前面可是英雄帮兄弟?”

    对面船上那人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量你几个小小毛贼,我们兄弟人多,也不怕了你们。”

    水痕道:“误会了,我们不是山贼。”

    对面那人道:“手上拿着兵刃,还说不是山贼。”

    水痕回过头来,对五虎道:“把刀子都收起来。”

    五虎心中虽然不愿,但这是长辈的说话,当下“哦”了一声,纷纷收起刀子。

    水痕回头,目视那人,笑道:“敝人是前任军师水痕,奉了帮主之命,带上随从,前去吴郡姑苏,办些事情,请兄弟们放行则个。”

    对面那人一听,“咦”了一声,大着胆子,让帮众将船只稍微划拢,远远举起火把,凑到水痕面前,仔细瞧了瞧他,冷冷的道:“我怎么看着不像。兄弟们,你们认得他么?”环视五虎一遍,蔑视道:“越看越像山贼。”

    众人里头有几个年纪较长的,认得水痕,纷纷说道:“他真的是前任水军师。”

    那人“哼”了一声,瞪了那几个人一眼,目视水痕,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各位先到岛上坐坐,见过我们谭头领后,再行计较。”

    水痕拱手作揖,道:“帮主交代的事情,紧急得很,我等迫于无奈,才在夜间赶路,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望兄弟体谅,放我们过去,倘若一个不慎,耽搁了时日,帮主怪罪下来,我们这里的人,可是谁也担待不起。”

    那人一听,略一迟疑,语气客气了些,说道:“我们谭头领说了,我们只听他的,这位……水军师是罢,这就走罢。”

    水痕问道:“哪位谭头领?也许,我认识。”

    那人道:“到了那儿,你自然见到,何必多问。”

    水痕无奈,摇了摇头,叹道:“那还请你在前带路。”

    那人道:“这个自然。”向其余船只大声喊道:“兄弟们,护送着这艘从帮中开来的船只,咱们回逍遥岛去。”

    船上众人应了一声,纷纷挺篙撑船,划动起来。

    水痕“唉”地一声,叹了口气,回头向五虎道:“大家都划船罢,跟着他们船走。”又道:“倘若帮主交代的事情,推迟了时日,罪责有他们担,却不干我们事。”

    对面那人身子一颤,似在抖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说道:“一切大事,都由我们谭头领处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却与我们无关。废话也不多说,到了岛上,见过我们谭头领后,一切自有分晓。”本想自己上船,先行缴了他们手中兵刃,但见他们个个凶狠,一时却又不敢,想让其余帮众同上,可是想到他们是帮主派来的人,心中虽然猜疑,终究还是不敢,当下转过身去,大声喝道:“开船。”

    船上众人,得了命令,手中竹篙木桨,连撑带划,十来艘船,纷纷游动开来,将水痕坐船团团围圆了,驶向右边大岛。

    水痕无奈,叹了口气,指挥五虎,划船同行。

    五虎中,骆大元脾气最为火暴,当下想要作,被水痕及时喝止住了,暗令众人不得放肆,一切行动,听他命令。

    水若寒透过层层火把,早将来船看得清楚。只见十来艘船上,不论大小,均插一面红色旗帜,湖上晚风一吹,旗帜飘扬,隐约看出,旗上绣有“英雄帮”三字,均用黑色丝线织成。船上众人,人人头裹红巾,不是英雄帮帮众,却又是谁?

    船只一路往西边划去,驶向西方一座大岛。

    行得近了,水痕远远望去,透过月光,但见岛上火把照耀,明如白昼,旗帜遍插,红底黑字,这岛状貌,依稀能见。

    定睛看时,只见此岛形如荷花,傲立湖中,岛上群山起伏,岗峦绵延,有一主峰,居岛之中,高耸入云,正是逍遥岛。

    水痕心中一怔,寻思:他们既是英雄帮中人物,怎的往山贼岛上划去?莫非,他们已然投靠了山贼?转念一想,又觉不对,暗道:他们既是投靠山贼,刚才何以将我们误认作山贼?莫非故意作怪,想引诱我们上岛,另有所图?心中思来想去,只是想不明白。

    正思虑间,船只靠岸,却是到了岛上西南码头。先前那人跳上岸后,举着火把,向水痕等人招手,示意他们快快上岸。

    水痕回过神来,左右看看,见坐船已被众船包围,想要从中脱逃,那是决计不可得了,心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指挥五虎将船靠拢岸边,抛锚绑缆。

    花娇躲在船舱里休息,隐隐听见外头人声鼎沸,动静很大,早已走出船舱,和水痕待在一起。这时,见水痕上岸,便挽了他手臂,同他一道走上岸去。五虎见二人上岸,跟在他们后头,一并上了码头。

    码头两旁,早已站满了红巾大汉,整齐站立,排成两排,个个一手持刀,一手高举火把,眼睛大睁,精神抖擞。大汉身后,每隔一人,便插一面高竿旗帜,红底黑字,晚风吹过,旗帜飘动,“英雄帮”三字,隐约能见。

    水痕心中正在筹措,惊疑不定,忽然耳中听得马儿“得得”之声,清晰传来,放眼望去,见着一人乘马过来,到了众人跟前,朗声说道:“谭通,可是有什么现?”

第五十八回 胖子扇

    那名叫谭通的,就是先前问水痕话的那人。.

    只见他恭手做了一揖,说道:“哥哥,我奉你命令,带了人去快活岛附近走上一遭,山贼倒没动静,却在回来途中,撞见了这一伙人,自称是从本帮中来的,带头的说他是什么本帮前任水军师,黑灯瞎火的,愚弟也瞧不清楚,所以带了回来,等候哥哥落。”说着,右手伸出,指了指水痕等人。

    马上那人“恩”了一声,微微点头,低头瞧了他们一眼,见着水痕,嘴巴一张,不禁“咦”了一声。

    水痕也已将他认了出来,当下脸上冷冷一笑,道:“我道这谭头领这么大架子,会是谁了?原来是谭羽你啊!”

    那被叫谭羽的,脸上青气一闪而过,转脸堆笑,道:“我道是谁大驾光临,原来是水先生,稀客稀客啊。怎么着,多日不见,先生可好?”

    水痕冷笑道:“托兄弟洪福,水某生活安逸,却也悠闲。”

    谭羽道:“谭某来此岛前,听说水先生到了帮主府上做客,可有此事?”

    水痕道:“这事却是有的。这不,帮主有了吩咐,让敝人带上几个随从,去吴郡姑苏办份差事,可你这手下,死活不让我过去,非要带我们上这岛来见你,当真难缠得紧。这事,可是你吩咐下来的?”

    谭羽哈哈大笑,道:“这事说来,确是小弟下的命令,他们照章办事,也怪他们不得。”

    水痕道:“若要说个怪字,水帮主的脾气,兄弟想来也是知道的,我们这桩差事,倘若就此耽搁了,帮主责怪起来,这个责任,还是要着落到兄弟的头上来。”

    谭羽眉头一皱,略一思索,道:“这个,小弟自也理会得。只是小弟奉了典军师的命令,把守这座逍遥岛,即使一只小鸟,也不让它轻易飞了过去,其中怠慢之处,还望水先生海涵。”

    水痕笑道:“好说,好说。”

    谭羽嘴上客气,心中仍是疑惑,心下迟疑不定,透过火光,扫视水痕等人一遍,目光到处,眼见五个青年汉子,个个英伟不凡,因在帮中见过,认得是英雄五虎,心中咯噔一下,猛地一惊,暗道:他们怎么也来了?待得扫到花娇脸上时,心中更觉奇怪,寻思:依照帮主平日里脾气,这些人一齐放出来,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有典军师从旁辅佐,似这般重要的人物,又岂能一下子全都放了出来?

    想到此处,问道:“帮主可是交代了什么差事?小弟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自当尽力。”

    水痕听了一怔,随即笑道:“帮主吩咐下来的差事,自然极为机密。他特意嘱咐敝人,除了我之外,谁也别告诉,免得节外生枝,多生事端。”

    他这一迟疑,谭羽早瞧在了眼里,心中暗道:还不有鬼?当下脸上丝毫不露声色,说道:“尊夫人此次同行,可是为何?”

    水痕眉头一皱,思索片刻,正要回答。

    谭羽道:“可是与那差事有关?”

    水痕见他说话语气怀疑,情知他已有所察觉,当下点了点头,道:“正是。”

    谭羽忽然仰天哈哈大笑,道:“水先生,你却又来欺我,只道我不知么?我与你共事这么多年,你与水帮主之间的恩怨情仇,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么?看你携带妻子,伙同五虎,定然是要过了太湖,逃入吴郡姑苏去,躲藏了起来,好叫我们找寻不到。嘿嘿,幸好是我在这里守卫,倘若换作别人,定然已被你们所骗,逃了过去。哼哼,水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水痕被他戳穿心事,心中猛的一慌,想到多年来曾经共事,彼此之间,交情虽然淡漠,却也知根知底,谭羽为人,又极为滑头,想要骗他,却又谈何容易?无奈之下,强自镇定,“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想当年,我等同室操戈,共同效力于隋帮主麾下,那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唉,不想,水淙这厮,竟然暗中下毒,害死了隋帮主不说,还害死了骆峰,花雕,刘正三位兄弟,连同他们妻子老小,少说也有五六条人命,谋帮夺位,恶行昭彰,似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谭兄弟这般人物,却何以视而不见,仍要侍奉于他,其中原由,敝人当真不大明白。”说着,又是“唉”地一声,叹了口气。

    原来谭羽身形肥胖,年约二十七八,手上专使一把铁扇,江湖人称胖子扇,武功虽是平平,统领能力却强,当年辅佐隋九天时,就担当帮中智囊,与水痕一道,共同出谋划策,振兴本帮。后来,水淙夺权,他却不知为何,投靠了水淙,为他献计献策,处理帮事。

    这时,只听谭羽“哼”了一声,道:“为了什么?哼,自然是为了前途了。”

    水痕听了,不明其意,睁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谭羽白了他一眼,蔑视道:“英雄帮中,对待人才,好是不公。凭什么你的能力比我弱,却只因为是四大族姓门中人,职位就比我高,而我能力这般出众,却只能给你打打下手。哼,我就是不服这口气。”顿了一顿,又道:“水帮主为人虽然颇多缺陷,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他能赏识我,抬举我,给了我想要的职位和金钱,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行事了,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当然要珍惜和把握了。哼,你看,我现在的日子可有多潇洒。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呢?你能给我什么呢?还有隋帮主,他肯给我这个机会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这一得势,我顺从了他,名正言顺,身居要职,苦日子终于熬出了头,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高兴处,不免得意洋洋起来,“哼”了一声,傲然道:“四大族姓门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了,我偏要靠着自己本事,闯出一番名堂来,告诉身边所有其他姓氏的人,我们这个姓氏,也能成为大人物,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第五十九回 刀砍谭羽

    水痕听了,缓缓摇了摇头,“唉”的一声,叹了口气,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你没见到隋帮主吗?他姓隋,可不是我们四大族姓门的人。”

    谭羽闻言一怔,愣了愣神,心中突地一亮,寻思:枉我这般聪明,隋九天这个缘故,却是从来不曾想到过?这般说来,我还真是错了。心中忽然顿悟,脸上一片茫然。

    水痕叹道:“兄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如今日你做个好人,放了我们过去,大家从此以后,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岂不甚好?”

    谭羽从腰间拔出扇子来,凑到脸前,慢慢摇了摇,一双眼睛茫然无神,若有所思。想了半天,心念一转,暗道:想我现在身居职位,得来实为不易,就凭你这三言两语,就想让我轻易舍弃,那是万万不能的。哼,想你水痕,也没什么了不起,以前好事不干,专门过来使唤我,利用我,主意我出,功劳你得,呸,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事。今日你既然落入了我的手心,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了,哼哼,想要活着离开,那是想也休想。想到这里,回过神来,脸色一变,怒目圆睁,喝道:“想要逃跑,没那么容易!兄弟们,给我杀!”手中扇子往前一挥,示意旁边红巾大汉动手。

    谭通是谭羽堂弟,听了他号令后,当即应声:身喊道:“上啊!”手中持刀,带头冲上,刀子起处,砍向水痕脑门。

    水若寒在一旁看见,右手向后背一探,“铛”地一声,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急忙纵身跃上,挡在水痕身前,手起刀落,“嚓”地一声,砍下了谭通脑袋。

    谭羽见了一惊,想要兜转马头走时,忽见眼前红光一闪,急忙提起手中扇子来挡,脖子只觉一疼,连“啊”都来不及喊出一声,右手连着扇子齐断,头颅飞离半空,血液冲天而起,已然身异处,落下马背。

    骆大元一刀得手,一声喊,持刀在手,虎视耽耽。

    这番变故突如其来,英雄帮众人见着,尚未来得及反应,谭羽谭通二人,已然双双中刀死去,一时之间,众人都傻愣愣得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水若寒这一刀得手,轻而易举,心里也是怪怪的。他满心以为谭通身为英雄帮小头目,手头上多少会些本事,哪知自己这一出手,还未运劲,一刀便取了他性命,这番惊讶,也是不小。

    骆大元那边,一刀得手之后,两眼望着手中魂刃,啧啧称奇,只道自己手中宝刀厉害,谭羽武功虽强,根本不是对手。

    其实,谭羽聪明过人,武功却是不高。长久以来,一直跟随水痕身边,帮着出出主意,打点打点帮务。

    谭羽这人虽然聪明,为人却是心高气傲,沉不住气。水痕智谋过人,早将他一眼看穿,念他是个人才,因而留在自己身边,平日里虚心教导,让他多做帮务,加以培养磨练,期望日后能成为帮中栋梁,为英雄帮多做贡献。哪知,谭羽只道他嫉妒自己才华,处处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出头,因而心怀怨恨,时时想要翻身起来,反压到他头上,久而久知,便生出异心。

    后来,水淙谋权篡位,典鸣看出苗头,便来笼络他,希望他从中帮助,在隋九天耳边多说些水淙好话,鼓动隋九天去水淙府中吃酒,事成之后,让他担当帮中要职。隋九天为人本就豪爽,对帮中兄弟一视同仁,不分彼此,当夜一去水淙府中,便喝酒中毒,着了他道,水淙阴谋得逞,夺得了英雄帮帮主之职,其中原因,却也有谭羽的缘故。

    而谭羽担当帮内要职后,自己身边,也需找个帮手,遍寻亲友,现堂弟谭通,为人四肢达,头脑简单,对自己又很是服帖,使唤起来顺手方便,便将他拉了过来,做了左右手。谁想,水痕等人突然入湖,谭通虽然听了谭羽嘱咐,但凡陌生人上岛,必先缴了兵器,可是瞧着五虎惧怕,一时也是不敢,又碍于他们特殊身份,在这一节上便疏忽了,让五虎携了兵刃上岛。这还罢了,谭羽见着水痕,经过攀谈,心中长年郁积的怒火,受了刺激后,再也无法抑制,突然迸出来,头脑一阵模糊,犯了个大错误,自身还未走远,便先下令诛杀,五虎武功又非一般,水若寒一个阻挡,先行杀了谭通,谭羽见了想跑,可惜为时已晚,骆大元一刀攻上,连他手臂脑袋一齐砍了,二人双双被刀砍死,一命呜呼。

    事已至此,英雄帮众人亲眼瞧见,顿时群龙无,举足不定,手中虽然持有兵刃,一时之间,惊慌失措,却也不敢攻杀上前,无数双眼睛,直直得瞪着水痕等人,怕他们突然动手,自己手脚慢些,反而害了自己性命。

    水痕见他们手中兵刃挥舞,蠢蠢欲动,心中怕他们一涌而上,那便不好对付,当下急忙站前一步,双手抬起,在空中挥了挥,提高嗓门,朗声说道:“兄弟们,大家且慢动手,先听水某说上句话。”

    众人想要上前,又是不敢,正在没理会处,听到水痕这话,心中均想:且听他说些什么。便即相互看看,站住脚步,持刀凝立。

    只听水痕说道:“水某知道,大家之所以替水淙卖命,并非出于真心,而是出于无奈,为了一家老小生计,出来混口饭吃。不过,水淙确实不是好人,他平日里的所做所为,帮里兄弟,可能比我更清楚些。”目光扫视众人一遍,接着道:“水淙坏事做尽,现下已然死了。”

    英雄帮众人一听,顿时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相互说话,吵吵嚷嚷,好不烦杂。

    有的道:“你胡说,水帮主神功盖世,却又有谁能伤得了他!”

    有的道:“骗谁呢?你以为你是谁呀!少糊弄人!”

    有的道:“你说水帮主死了,那你说,他是被谁杀死的?”

    有的道:“水帮主死了?那他是怎么死的?”

    众人只是将信将疑,并未准信。

第六十回 山贼来袭

    水痕怕局面失控,群群暴乱,急忙“咳嗽”一声,双手迎空连挥,朗声道:“大家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

    众人心中都很好奇,想把这事弄个明白,当下住了嘴,听他说话。

    水痕见众人安静了,四周鸦雀无声,嘴巴一张,刚要说话。却听隋承志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右手食指一伸,指向东南方。

    水痕顺着他指尖望去,见着那边有许多船只驶来,为数不下三十艘,正从远处划将过来,船上火把齐举,照得湖面灯火通明。

    英雄帮众人见了,惊声叫道:“山贼来了!”一声喊,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口中不停,纷纷说道:“怎么办?”“要死在这里了!”“我们和他们拼了!”“我若死在这里,我家中的老小,让谁照料呢?”

    水痕透过火光,瞧着船只飞快驶来,想到山贼素来凶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眉头不免一皱,心中惊慌,强自镇定,朗声说道:“大家静一静,我心中有个主意,不知道诸位,是否愿意听听。”

    英雄帮帮众心中惧怕,正在没个主意,听得水痕话,帮中那几个年纪较长的红巾汉子知道他本事,出面说道:“水先生是本帮前任军师,他的主意定然高明。眼下生死存亡,只在一线之间,我们大伙儿听他说说,看有什么法子可想。”

    其余汉子听了这话,心中均道:也许他真有办法,能救咱们逃过此劫。纷纷住了吵嚷,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水痕看,盼望他能出个高明的主意来,救了大伙儿性命。

    水痕见众人都不吵闹了,心神略定,朗声说道:“自古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个道理,亘古不变。我们大家若想活命,定然要齐心协力,共同杀退山贼,方有出路。”目光扫视众人一遍,接着道:“大家若是信得过敝人,水某便在这里带个头,做个主,率领大家一起对付山贼,共渡难关,不知,这个主意,兄弟们,可是答应?”

    英雄帮众人一听,心中均道:山贼万一杀了过来,我们无人指挥,定然死得很惨,反正横竖是死,听了他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正在迟疑不定,那几个年长汉子凑拢头来,悄声嘀咕几句,商量一番,上前恭身行礼,说道:“属下愿听军师号令!”

    其余汉子见他们带了个头,心中便无顾虑,打定主意,纷纷上前恭身行礼,口中说道:“属下愿听军师号令!”

    水痕见着众人诚心归服,微笑着点了点头,抬起头来,望向东南方来船,见尚有二三十丈,一时之间,也赶不到岛上,心中念头一转,正色道:“我们这儿有多少帮众?”

    一年长汉子道:“合着对面三岛之众,共有二百多人,大小船只,大约一百来艘。”

    水痕“恩”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先把岛上的人点齐,都到这儿来。然后送暗号,联络其余三岛上的帮众,让他们立即上船,驶到这儿来相帮,迎击山贼。”

    那年长汉子道了声:身旁另一名年长汉子前去召唤岛上分布在各处的其他帮众,自己则跑出人群,飞奔上山,从怀中掏出烟花暗号来,于缥缈峰顶上,放起了粉色烟花,示意其他岛上的兄弟,前来相帮。

    水痕站在山脚下,耳中听得头顶上“嗖”地一声尖响,紧跟着“啪”地一声大响,抬头看时,只见漫天繁星的夜空中,闪现出一朵粉色花朵来,慢慢地向四面八方散将开来,煞是好看。

    水痕认得是烟花暗号,虽然好看,不敢多看,回过头来,瞧见一名年长汉子,匆匆忙忙跑来,边喘边道:“启禀军师,人……人……人都到齐了!共……共……共一百多人。”

    水痕“恩”地一声,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众人一遍,朗声说道:“大家听我号令,不得有违。”

    大敌当前,众人只顾保命要紧,哪里还有谁敢出言反对,当下齐声说道:“一切听从水军师吩咐,属下自当唯命是从。”

    水痕脸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大伙儿便拿起弓箭,有多少,拿多少,分散码头四周,待得山贼船只近了,一齐放箭,将山贼逼退在码头外边,尽量推延时间,不让他们靠得岸来。”

    众人应了声:是弓箭手的,拿起手中弓箭。手中没有弓箭的,便去岛上兵器库中,找寻弓箭去了。

    众人惧怕山贼上岛,行动不敢迟缓,纷纷动作迅,寻着弓箭,便即回来,等候水痕吩咐。水痕也不含糊,指派众人一一站好位置,手上拉弓搭箭,时刻准备射。

    这边事宜刚一布好,对面船只已然驶近。透过船头火光,已然能见船上旗帜,风儿轻吹,黄底黑字,“太湖帮”三字,若隐若现。

    水痕朗声叫道:“放箭!”

    众人手上不停,箭支连射,划破夜空,“嗖嗖”有声。瞬时,无数支利箭一齐射向对面船只而去。

    船头山贼手举火把,突见对面利箭射来,如同雨下,躲避不及,纷纷中箭,“啊啊”惨号,有些倒在船上,打了个滚,有些掉入水中,扑通扑通,激得水花涌将起来,四散溅开。

    山贼见情势不对,纷纷掉头划船,驶开数丈,让箭支射不到,方才停船,待在那儿,一时不敢上前。

    水痕在岸上看见,命令帮众停止射箭,凝神待敌。

    过了一会,只见山贼众船开处,居中游出一艘大船来,船身雕梁画栋,精致无比,船头上并排站着五个人,瞧着衣着打扮,似乎是山贼领。

    水痕正在凝目观看,大船上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岛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副帮主说了,你们若是投降,定然不杀,若是反抗,定杀不饶。”

    英雄帮帮众听了,心里虚,纷纷交头接耳,颇有投降之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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