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太湖英雄传TXT下载太湖英雄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太湖英雄传全文阅读

作者:古金翔著     太湖英雄传txt下载     太湖英雄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回 魂刃发威

    他们这一分头喊叫,直将众人都喊住了口,方才罢休。众人心中惶恐,听到那几个年长汉子说话,内中有久在英雄帮中,识得水痕的,也有刚入帮中不久,不识得水痕的,不论是谁,在这万般无奈之下,便都将活命寄托在了水痕身上,纷纷住了吵嚷,瞪大了眼睛齐齐望向水痕,只盼他能说出一个高明主意来,救了大家性命。众人这一不吵,四周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水痕见英雄帮帮众都不说话了,望着众人,正色道:“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道理千年,亘古不变。兄弟们若想活命,出路只有一条,那便是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山贼,将他们打退,也就是了。”

    众人听了,纷纷嚷道:“说的容易,这么多山贼,怎么打啊。”“我们头领都已死了,没人指挥,这场仗摆明了打不过。”“不如投降了罢,也许山贼良心发现,肯饶过我们一条性命。”“看来,我们死定了。”

    水痕见他们好是气馁,还没有和山贼交手,士气上已然非常涣散了,眉头一皱,朗声说道:“俗话说得好:‘蛇无头不行,人无足不立。’既然你们头领已经死了,那便活不转了。然而,咱们大家伙儿要想活命,这场硬仗是非打不可的了。”顿了一顿,叹道:“山贼杀来,已是千钧一发之际,咱们这些人中若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挥,只怕一盘散沙,到时候,定然全军覆没,死得很惨。敝人虽然资质愚钝,在这万不得以的情况下,也只好毛遂自荐,想要来当你们的头领,指挥你们打好这场仗了。”

    几个年长汉子听了,在这紧急关头,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想了,见他肯带这个头,那便再好也没有了,相互望了一眼,急忙上前打躬作揖,齐声说道:“属下愿听军师号令!”

    其余帮众心中都在彷徨无措,见那几个年长汉子已然带头,向水痕行礼参见,相互望望,无奈之下,只得跟着上前,打躬作揖,口中喊道:“属下愿听军师号令!”

    水痕见众人愿意拜自己为头领,肯听从自己指挥,心中坦然,为了鼓舞军心,提振士气,朗声说道:“兄弟们,山贼凶狠蛮横,杀人成性,倘若咱们不以死战,让他们得了个手,杀上岛来,大家伙儿想来必死无疑。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以死力战,反正横竖是死,倒不如破釜沉舟,同山贼拼了,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这般动手,兴许能有一线生机,杀退山贼,活得条命。”顿了一顿,道:“兄弟们,你们倘若信得过敝人,从现在起,无论任何事情,都要听从敝人安排,不得有任何疑意,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听从指挥,敝人一定带领大家杀退山贼,守住这座岛屿。”

    英雄帮帮众听他这般说了,心中均想: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反正咱们想要活命,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心中一股必死之心,油然而生,勇气起来,顿时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人人争先恐后,只要去和山贼拼命。

    水痕见众人个个摩拳擦掌,士气大振,心中更加有了底气,抬起头来,望向东南方来船,见船只仍是不急不徐得行驶过来,距离逍遥岛,仍有二三十丈远,想来,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岛上,心念一转,望着众人,问道:“我们这儿有多少兄弟?”

    一年长汉子道:“合着对面三岛之众,共有二百来人,大小船只,大约一百来艘。”

    水痕“恩”了一声,点了点头,目视那人,道:“把岛上兄弟都给我叫来,到这儿会合。”

    那汉子答应了声,快步小跑着去了。

    水痕道:“岛上兵器库在哪儿?”

    一年长汉子道:“在缥缈山庄里。”

    水痕道:“你带上几个兄弟,把兵器库里所有弓箭统统取了出来,拿到这儿来,动作要快。”

    那汉子虽然不明其意,也不违拗,道了声:“是。”便找了二三十个帮众,一同跑向缥缈山庄,去取弓箭了。

    水痕道:“本帮烟花暗号,却是在哪个兄弟身上?”

    一年长汉子道:“在谭头领身上。”

    水痕道:“快快从他身上取了出来,找个能让对面三岛兄弟看得见的地方,发送烟花暗号,让他们知道本岛有事,快快驾船过来相帮,共同迎击山贼。”

    那汉子道了声:“是。”飞快跑到谭羽身边,俯下身去,从他怀中取出烟花暗号,跑出人群,疾奔上山,登上缥缈峰顶,在开阔处,探手入怀,取出烟花暗号,找着引线,一拉一送,“啪”地一声,放出了粉色烟花。

    水痕站在山脚下,耳中听得“啪”地一声大响,抬头看时,但见漫天星空之中粉红一片,那烟花如同漫天繁星一般四散溅开,向着四面八方缓缓撒将下来,煞是好看。

    正在看时,耳中听得脚步声大响,紧接着吵嚷声一片,回过神来,向前看时,只见许多红巾大汉正从四面八方奔将拢来,动作飞快,为首一名年长汉子径直跑到他跟前,边喘粗气边道:“水军师,人……人……人都到齐了!”

    水痕见众人都已跑到,各自手中拿着兵器,团团围在自己面前笔直站着,神色之间,颇为慌张,便道:“大家在此稍等片刻,弓箭马上便到。”

    众人听了这话,不明其意,相互望望,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拿弓箭的帮众也已赶到,将几百张弓,数千支箭往地上一放,累得气喘吁吁,大喘粗气,那个带头的年长汉子道:“水军师,弓箭还有许多,可是还要去拿?”

    水痕看了看地上弓箭,道:“先用着,待会儿不够了再去拿。”望着众人,道:“兄弟们这便都将手头兵器扔了,拿起弓箭,围着码头边缘,一人一个位置,通统站好了,手上弯弓搭箭,听我号令,随时准备放箭,射杀山贼。”

第六十二回 船头五人

    众人听他这般说了,虽然仍是不大懂他意思,仍是扔了手中兵器,俯下身子,拿起地上弓箭,按他意思,一人一个位置,沿着码头边,一一站立好了,手上弯弓搭箭,随时准备放箭。

    英雄帮帮众平日里舞刀弄枪惯了,虽然对于箭术,许多人都不太精熟,但是拉满了弓,放一放箭,仍是可以做到的。

    当下这边刚一布置好,说时迟,那时快,山贼船只,已然行驶到了。水痕抬头看时,只见对面无数船只,船头上火把高举,火光冲天,照得整个湖面明亮如昼,透过火光,船上无数面“太湖帮”旗帜在晚风吹动下,黄底黑字,看得格外清晰。

    水痕见山贼船只已近码头,心中盘算着箭支已能射到,右手急忙一抬,迎空用力一挥,提高嗓门,大声喊道:“放箭!”

    英雄帮众人听见,手上不敢停顿,急忙将拉满弓的弦一松,“嗖嗖”连声,顿时无数利箭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划破夜空,一齐射向对面船只。

    对面船上山贼未及反应,待得看到满天利箭之时,为时已晚,只听“啊啊”连声,惨号声一片,早有许多山贼中了箭支。有些倒在船上,已然射死。有些在甲板上打了个滚,“扑通”一声,掉入水中,激得水花汹涌澎湃,四散溅开,浪头打在船身上,“哗哗”有声。

    忽听一人高声喊道:“风大!”声音洪亮,远远传了开去,在黑夜中听来,甚为清晰。其余船上山贼听见,知是本帮暗号,纷纷抡桨,将船朝后划了开去。

    水痕见山贼船不掉头,朝后快速游去,不一会儿,岸上箭支已然射击不到,便放出声音,大声喊道:“住手!”

    英雄帮帮众听得命令,便弯弓搭箭,停止射击。

    山贼船只朝后划得一阵,贼中那个洪亮声音再次响起,喊道:“风凉!”山贼船只便即缓缓停住。

    那个声音又道:“大风!”

    山贼船只便往两旁缓缓划开,让出一条路来,中间开阔处,徐徐游出一艘大船来。

    水痕远远看时,只见那船又长又大,船身雕梁画栋,宏伟气派。船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船头上并排站着五个人,衣着华丽,服饰光鲜,瞧着非同一般。

    只听那个洪亮声音喊道:“岛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副帮主说了,你们若是投降,定然不杀,若是反抗,定杀不饶!”声音远远传来,响亮异常,又是在黑夜之中,周遭万籁寂静,这般听来,声传千里,更显响亮。

    水痕听那声音,正是从大船船头五个人中传过来的,心中忽然一动,凝目细看,仔细向那五人瞧上一瞧,觉得那五人隐隐便是山贼头领了,只是心中仍不确信,大声喊道:“哪位是贵帮的副帮主?请他出来说话。”

    船头五人听了,居中二人相互扭头,交流了一会了,回正身子,那洪亮声音道:“我们副帮主说了,说话便不必了,只要你们放下兵器,乖乖投降,也就是了。”

    水痕从他们动作中,已然看出了那个副帮主定然是五人居中的那个,心中正在打着主意,忽然听到耳边声音嘈杂,有许多人纷纷说起话来,言语之中,颇有不愿反抗、立马投降之意,水痕心头猛得一惊,寻思:军心动摇,非同小可。情知事态严重,不敢耽搁,急忙朗声说道:“兄弟们,这是山贼诡计,大家伙儿可别耳根子软了,上了他们的当。大家知道,山贼向来不讲道理,言而无信,咱们倘若听了他们的话,投降了他们,不但不能活命,反而必死无疑,请大家伙儿好好想想,可别中了他们的圈套,自己先乱了阵脚。”

    英雄帮中有许多人已然动了心思,听了水痕这番话后,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人人均想:山贼确实凶狠残暴,蛮不讲理,以前杀戮太湖沿岸乡民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手软过,倘若现在咱们当真缴械投降了,他们突然反悔,出尔反尔,大开起了杀戒,只怕到时候咱们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心念及此,投降之心也便淡了许多,抗拒之意徒然间再次唤醒,勇气大增。

    水痕见众人情绪稳定,不再议论投降之事,心中略微安定了些,心中顾虑,只怕时辰耽搁久了,生出许多变故来,只怕到时候,局面更为复杂,不好收拾,眉头一皱,突然计上心来,举目四顾,瞧见英雄五虎站在身侧,便伸手示意,让他们靠拢自己身边,低声说道:“眼下情势凶险万分,已然到了间不容发的时候,时辰多拖得一分,便对咱们多不利一分,因而,在这紧要关头,我也只能找你们去办一件大事了。”

    英雄五虎为了贴身保护水痕,便让花娇在水痕身后站了,手上拿了弓箭,分站水痕两旁,射起了箭,这时,见到水痕召唤,便围拢水痕,听他说话。待得知道他要让自己五人去办大事的时候,相互望上一眼,一起问道:“却是何事?”

    水痕道:“咱们这群人中,想来,当属你们五个武功最高,我心中这个计较,便是要让你们五个冒一次险,驾驶一叶轻舟,乘风破浪,快速赶去对面那艘大船之上,将居中那人给我抓了过来,也便是了。依我心中意思,那人定然是贼帮中的副帮主,最大的头领了。”望了五人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忧虑,想到对面船上全是山贼,杀人不眨眼,让五人去,心中颇多不忍,只是事出无奈,却又非这么办不可,当下咬一咬牙,狠一狠心,道:“此事性命攸关,你们却是推脱不得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只不知你们心中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

    英雄五虎听他这般说了,心中受激,勇气徒增,相互望了一眼,一起大声说道:“自然愿意。”

    花娇一听水痕要让自己儿子前去山贼那儿送死,顿时大吃一惊,心中颇为不愿,叫道:“痕哥,不可!”

第六十三回 五虎奇袭

    水痕眼望花娇,“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娇妹,如若我不让他们去,咱们便只能在这儿等死,毫无生机了。”

    花娇听了,心中无奈,低下头来,掩面哭泣。

    水痕-望了望妻子,又望了望五虎,“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无奈之余,摇了摇头,强自忍住心中泪水,镇定神色,向英雄五虎说道:“你们五个给我记住,只要抓住中间那人后,立即挟持住他,要挟他让山贼退兵,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从今而后,不要再到逍遥岛来闹事了。”

    英雄五虎道:“是。”

    正在这时,对面那个洪亮声音发出话来,喊道:“你们到底投不投降!我们副帮主说了,你们再不投降,我们便要打过来了!到时候,通统杀了,一个不留!”

    水痕抬头望了一眼湖中,瞧了瞧山贼动静,情知五人如若再不出发,也便不用出发了,便道:“你们五人此去,可要千万当心了,咱们逍遥岛上所有人的性命,便都寄托在你们五人的身上了。”眉头一皱,正色道:“去罢。”

    五人听到水痕命令,一起应道:“是。”扭头看时,瞧见码头上一艘小船,正好乘坐,五人便同时施展“虎扑纵”轻功,三跳两跃,飞身去别船取了船桨,上了小船,暗运内劲,一同发力,抡动大桨,划起了船,小船吃着力道,受了十足大力,“嗖”地一声,飞快窜出,奔向对面那艘大船而去。

    水痕见五人已然出发,心中仍是不舍,眼望五人乘坐小船,心中直道: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败只在一举之间,全仗你们五人本事了。想到此事若想成功,多半也只能倚靠天意了,又想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对于动手打架,却是半点忙也帮不上,无奈之余,也只能待在岛上眼睁睁地看着五人动手,听天由命了。耳中忽然听到花娇抽泣之声,回过头来,望了花娇一眼,见她难过,心中便也生了同感,不禁“唉”地一声,叹了口气。

    当下英雄五虎乘坐小船飞快窜入湖中,向对面山贼群船游去。大船上五人远远看见,情知敌人前来突袭,想到湖上全是自己人,就凭这一艘小船,五六个人,突然闯了过来,哪里是来突袭的,明明便是来送死的,心中想着好笑,相互望望,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笑得一阵,见那小船已然游近,居中那人一个眼神示意,他身旁那个洪亮嗓门的便即喊了起来,直道:“围杀!”

    周围船上山贼听到号令,不敢怠慢,纷纷驾驶船只,向大船靠拢,朝着五虎小船所在围拢而上,手上弯弓搭箭,立马便要迎头射击。

    正在这时,突听湖上喊杀声起,有一拨船,不点火把,黑灯瞎火的,竟是摸黑从西北方杀了过来,船行飞快,一头冲入山贼群船之中,船中之人飞身上了山贼船只,发一声喊,与山贼大打出手,拼起命来。

    这一下冲击,突如其来,顿时将群船上山贼弄得懵了,黑夜中,也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其中高手又有多少,只这一个惊疑,眼睛到处,只顾望着西北方打斗那儿了,手上虽然拉满了弓,搭上了箭,愣是没有发射出去。五虎也便趁着这个间隙,飞快驾船驶入贼船之中,来回几个穿梭,转了几转,已然到了大船左近,骆大元最是性急,小船还没停稳,大喝一声,使开“虎扑纵”轻功,飞身而起,踩着大船船身凹凸处,迎空飞身腾跃,三扑两纵,跃将上去,见已到了船身,一个翻身,跳入甲板之中,身子尚未落地,手中魂刃已然挥出,“嚓嚓”数声,红光一片,船上数人“啊啊”惨号,胳膊头颅,漫天飞舞,已然砍死了几名山贼。

    旁边数十名山贼见了,纷纷挺了兵刃,上先围攻。

    骆大元更不惧怕,仰天狂吼,手中魂刃一扬,纵身杀上,山贼哪里是他对手,不出三回,纷纷中刀身亡,尸横当场,其余山贼见他勇猛,心生胆怯,面对着他,拖着脚步,边战边退。

    骆大元杀得兴起,越战越勇,一路“五虎刀法”施展开来,借助手中魂刃之力,不须运转内力,体内已然充满了劲道,浑身是力,而山贼中大多数人武功平平,并无高手在内,骆大元这般杀将过去,无人能敌,山贼见他厉害,心中惧怕,掉转身来,拖了手中兵刃,纷纷躲着他跑。

    骆大元更是杀红了眼,使开“虎扑纵”轻功,猛追上去,见人就砍,嚯嚯嚯嚯,威不可挡,直从船尾杀到船头,绕了一圈,凡是跑得慢了,被他追上之人,便都成了他刀下之鬼。

    这般兜了一圈,已然杀到船头,骆大元凝目看时,见着前梢站着五个人,个个衣着华贵,服饰鲜艳,俨然便是水痕嘴里说的那五个人,只是水痕说了要抓“居中那人”,他人生来便混,却不知这“居中那人”到底是指哪一个,当下搔了搔头皮,扯开嗓门,大吼一声,喝道:“你们这里谁是老大!快快出来,我要与他打上一架!”

    船头上五人正在凭栏眺望,瞧着湖面情形,忽然听到背后喊杀声起,奔跑声一片,心中猛得一惊,回过头来看时,只见一个赤衫青年神情狰狞,状貌恐怖,手中拿着一把血红砍刀,来回砍劈,威势惊人,心头突地一下,打了个突,暗道:这莫杀上了船?正在惊疑之际,许多山贼已然退到了船头上,身子紧挨着身子,团团站立,脚步缓慢向后移动着,手中兵刃抖动,眼望骆大元,浑身直打哆嗦,听了骆大元说话,纷纷转过了头,有意无意得望了居中一个胖子一眼,心中生怕他突然出手,将自己杀了,虽是转头,也是飞快,只要他稍有动作,自己便立马做出反应,对付则个,站在最前面的山贼心中更怕,脑袋飞快一转,立马回来,盯着骆大元,全神贯注,丝毫不敢麻痹大意。

第六十四回 魂刃发威

    中间那胖子被他们瞧得别扭,心中不快,又见骆大元神情恐怖,心中害怕,怒火冲起,扫视群贼一遍,大声喝道:“看什么看!当心本副座要了你们小命!”目光虽是扫视,终是心中害怕,小眼珠子虽转,脑袋却是僵住不动。

    骆大元顺着众人眼睛看时,见着中间一个胖子,年约四十五六岁,长得圆脸大耳,肚满肠肥,头戴一个大黑高帽,身穿一件黄色短衫,手握一把竹制油打扇,一对细小眼珠子正直直地望着自己,一动不动,身子微微发颤,神色慌张,寻思:敢情他便是山贼老大。正疑惑间,突听那胖子大声喝道:“看什么看!当心本副座要了你们小命!”

    骆大元听得这话,更不怀疑,手中刀子一挺,舞刀便上。

    群贼见他神情狰狞,威势惊人,身上汗出如雨,浑身湿透,这副模样,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腿脚不禁打起了寒战,人人心中惊惧不已,均想:这莫遇上怪物了。突然见他持刀奔来,手中刀子连晃,动作迅捷,一惊之下,“阿哟”一声,人人吓得抱头鼠窜,只顾自己保命要紧,哪里还去管头领死活,原本紧靠着前梢,簇拥站着,这时也便一哄而散,自顾自逃命去了,生怕走得迟了,一刀便被他杀了。

    骆大元只觉浑身炙热无比,好不难受,虽然体内没有运转出半分功力来,浑身上下却是充满了劲道,持刀久了,整个人如同中邪一般,又喜又怒,一股子真气,只欲立即使出,方才痛快,眼见众山贼惧怕,纷纷让开路来,四散逃走,面前便是那中年胖子,迷迷糊糊间,心中虽然记得水痕嘱咐,想要上前动手抓人,可是真要动手抓时,只觉手头痒痒难当,一个心血来潮,心中邪念控制不住,便改抓为杀了,脚下更不停步,直想一刀毙命,手中刀子旋转,一招“饿虎扑食”,施展出来,直取胖子项上人头。

    胖子眼见刀子攻到,来势奇快,想要躲避时,已然不及,情知自己性命已在顷刻,顿时大惊失色,神色恐惧,嘴巴大张着,想要喊个“啊”字出来,却是硬生生喊不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胖子身前闪出四个人来,手中挥舞四般兵刃,向着骆大元手中红刀,齐齐挡了上去。

    骆大元见有人敢强自出头,要与自己作对,保护那死胖子,心中本就热血沸腾,怒火攻心,一腔子火气正没个发泄处,见那四人不知死活,前来送死,心中顿时又惊又喜,手上更不迟疑,急忙催动体内真气,使足了劲,“啊”地一声怒吼,手中刀子一个猛劈,照着胖子头上,仍是一刀砍了下去。

    只听“当当当当”四响,四般兵刃,齐齐断折,刃头横向飞出,“啪啪”两声,两个刃头掉落在了甲板上,“扑通扑通”两声,两个刃头掉进了水中。

    那四人见手中兵刃全都断了,同是大吃一惊,不禁瞪大了眼睛,张嘴“咦”了一声,望着骆大元,目瞪口呆,只这一迟疑,突觉眼前红光一闪,“嚓嚓嚓嚓”四声,四人已先后中刀,横躺地上。

    骆大元一刀得手,体内真气激荡,好不舒畅,心神一阵迷乱,本性便已失了,水痕早前嘱咐,心中虽然记得,这时也顾不得了,只想见人就杀,哪顾其他,当下不运体内真气,使动魂刃,向那胖子迎面一刀砍了下去。将要得手之际,突听身后一人喊道:“大哥住手,不要杀他!”

    骆大元突然听见,心中猛得一惊,想到是三弟在喊自己,脑袋忽然一凉,头脑便略微清醒了些,眼见手中魂刃已然砍出,势大力猛,将及胖子面门已是不足三寸,情急之下,手上力道急提,想要使劲凝住刀子,不让这刀砍了下去,可是,刀子砍出终究是使上了大力,这时想要半路住手,一时之间,却也不得,只是他这一急速凝刀,刀速瞬间便缓慢了许多,只是出于惯性,刀速虽然慢了,仍是停止不住,刀尖朝着胖子面门,依旧砍了下去。

    那胖子虽然不会武功,毕竟不是傻子,眼见红刀飞快砍来,已然触及鼻梁,情知性命攸关,开不得半点玩笑,若不躲过,必死无疑,当下睁大了眼睛,盯着刀子,分外留神,只是刀子来势实在太快,自己纵然想躲,也确实是躲不过去。幸好这时,骆大元突然中途收势,想要急速凝刀不砍,露出这一微小机会,那胖子凝神定气,早已准备逃命多时,眼见这一机会,机不可失,急忙飞快一个矮身,就地翻滚,在甲板上连滚三滚,竟然让他躲了过去,纵然他身子肥大,好似一团肉球一般,一弹一弹,滚动姿势很是笨拙,饶是这威猛的一刀,仍是让他避了开去。

    当下只听“嚓”地一声大响,红刀深深砍入甲板之中,劈得木屑飞飞扬扬,四散溅开。

    那胖子一躲得手,生怕骆大元再次挥刀砍来,自己躲不过去,急忙起身,睁大了一对细眼珠子,愣愣得望着骆大元,傻傻发呆,眼见甲板上木屑四处纷飞,想到这一刀若是砍在自己身上,定然被砍得脑袋开花,肚破血流了,心中惊惧,一张肥大圆脸,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苍白得紧。

    骆大元见那胖子未死,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从甲板中拔出刀来,侧头看那胖子时,忽见眼前黄影一闪,一人已然飞扑而至,左手探出,提了胖子后领,牢牢抓住,右手单刀打横,刀口抵住胖子咽喉,向着自己身后,大声喝道:“都住了手!”

    骆大元见三弟挟持住了胖子,脑中忽然想起水痕嘱咐来,心中神智,也便恢复了些许,见三弟神情严肃,一脸正经,目光望着自己身后,大声叫嚷着,心中隐隐感到有甚不妥,愣了一会儿,急忙回过头来看,只见身后团团围了无数山贼,正在和花刘水三位兄弟刀兵相见,大打出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吃了一惊,寻思:这许多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不知?

第六十五回 尿湿裤子

    原来,适才骆大元率先跃上大船船身之后,花弄影等人也便跟着他上了大船,眼见他这一路杀去,已然杀到了船头,四人便尾随着他,一路跟了过去。

    哪知,这一路上,船上山贼都怕了他,纷纷躲着他跑,虽然躲过了骆大元,可他身后英雄四虎,却是躲不过了,眼见敌人不止他一个,已然无路可退,无奈之余,便强打起精神来,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鼓起勇气来,硬着头皮也便上了,和四人动起了手,有些头脑机灵点的,见着情势凶多吉少,多半打他们不过,早跑到船舷边,大声呼唤起旁边船上同伴来,让他们赶快上大船来相帮。

    周遭船上山贼听得大船上打斗之声,回头看时,已然不见了来袭小船,情知五人上了大船,碍着帮内头领待在大船之上,不可不救,无奈之余,纷纷将船靠拢大船,顺着船身上攀爬之处上了大船,见着五人果真在船上,已然和同伴交起了手,也便纷纷挺了手中兵刃,上前围攻五人,当下这一交手,你来我往,也便打了半天。

    英雄四虎见着山贼纷纷登船,来者越来越多,杀之不绝,不一会儿,早有一二百人,又登上船来,忙里偷闲,往湖面上瞧时,竟见还有无数山贼正在抢着登船,情知山贼为数众人,只怕久斗下去,形势大为不利,相互瞧上一眼,示意一番,纷纷边战边退,一齐往船头退去。

    退到船头左近,隋承志回头看时,竟见骆大元劈出一刀,正要砍死胖子,心中对那胖子身份,已从他说话中多少听了出来,当下见了,心中顿时大急,急忙大声呼喝,想要及时喝止住他,怎奈骆大元魂刃已然砍了出去,强行回收,急切之间,竟也收回不住,这一刀仍是朝着胖子面门劈了下去。幸好那胖子也颇机灵,见着刀子攻速慢了,趁着这个机会,竟也侥幸躲了开去,这才避过了这一劫,不致酿成不可收拾的大错。

    当下隋承志飞身上前,一把擒住胖子,大声喝道:“谁若敢动,我杀了他!”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当真管些用场,船头数百名山贼听见,纷纷停了手中兵刃,齐齐望着胖子,不再打斗,身子靠得最前的山贼,正在和花刘水三虎交手,众人猛一停手,他们未及反应过来,想停手时,已然不及,英雄三虎一刀一个,杀了他们。

    众山贼虽然亲眼看着他们被杀死,却也无可奈何,不敢上前动手。

    花刘水三人趁着这一机会,相互望了一眼,身子不转,飞快后跃,跳到骆隋二人身侧,持刀以待。

    众山贼虽是不敢上前动手,脚下却是不停,慢慢移动着脚步,纷纷朝前靠拢,手中兵刃摇晃,杂七杂八,有屠肉刀,有切菜刀,各式各样兵器应有尽有,稀奇古怪,都是寻常百姓家农具,甚至还有渔具,脸上凶狠恶煞,怒目而视,摇头晃脑,步步紧逼,虽然暂时不会动手,可保不准他们过一会儿会不会突然发难,动起手来。

    隋承志见苗头不对,心念一转,情急智生,向那胖子喝道:“快让他们把手上家伙通统扔了,如若不然,我一刀子下去,割开你喉咙,先杀了你。”说着,手上刀子一紧,似乎立马便要下手。

    那胖子脖子被钢刀架住,早就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冷汗热汗,一骨脑儿流了一地,当下见他手指一动,刀口勒紧了脖子,喉头触刀处只觉一凉,隐隐疼痛起来,似乎已然割破了皮,血液“滴答滴答”流了出来,心中一惊,小眼珠子急忙向下狠翻,见着点点鲜红血珠子正从刀尖上渗将出来,缓缓滴上衣衫,印得衣衫上沾染了点点殷红之迹,情知性命已在顷刻,惊吓之余,顿时脸色惨白,只觉裤管一凉,已然将裤子尿湿了,尿水“哗啦哗啦”,顺着裤管迅速流下,弄得整条裤子前裆后裆都湿了个透,心中害怕,腿脚一阵哆嗦,急忙张嘴,颤声说道:“都听他的……都听他的……”只觉头脑一阵发晕,两眼一闭,脚下一个不稳,倾斜着身子,便像条蚯蚓一般,身子软绵绵的,缓缓扭曲着倒向甲板。虽然头脑发晕,生死大事仍是记得,生怕自己这一倒,一个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给割死了,身子虽是斜倒,竟是勉力控制住,不让他快速倒了,边倒边嚷嚷:“快……快……小心……小心刀子!本副座……要倒了!”脑袋急往后缩,深深挨着隋承志前胸,狠命使劲,只要躲开刀尖一寸也便好得一分,由于头靠太后,头上大黑高帽竟被碰歪了,掉将下来,“扑拉”一声,落在甲板上,顿时,一个光头大脑袋露将出来,又大又圆,脑袋上面竟然半根毛发不长,光亮得紧。

    隋承志鼻中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骚臭味,正在不明所以,突然眼前一亮,见到一个光秃秃的大秃脑袋,心中一怔,猛然间听到那胖子嚷道:“小心刀子!”隐隐感到胖子身子正在向下沉去,心中顿时吃了一惊,暗叫一声:不好。手上刀子急忙往外一挪,移开数寸,前胸被他脑袋顶着很是吃痛,身子朝后微微一拱,顺着他身子倾斜处,慢慢蹲了下来,刀子仍是架在那胖子脖子附近,只是不多移开。

    那胖子屁股一着甲板,顿时身下一大滩水渍流将出来,顺着甲板来回趟着,在船头火把照耀下,好是亮眼。众山贼靠得前的,瞧见那滩水渍,愣了一会,仔细闻闻,竟然骚臭无比,好是难闻,闻了一会,觉得那味道又酸有臭,隐隐便是尿汁味道,惊疑之际,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面相觑,目瞪口呆,朝那胖子裤裆里看时,竟见胖子整条裤子湿了个透,群贼心下已然明白,定是那胖子吓破了胆,尿湿了裤子,心念及此,不禁人人摇头皱眉,偷偷嘲笑,心中均道:怎的他这般脓包,一受惊吓,跟个三岁小孩一般,屁滚尿流,哪有半点领袖风范,可笑可笑。碍着他是帮内首领,人人不敢声张,怕祸从口出,丢了性命。

第六十六回 杨同拼命

    那胖子眼见众人低头偷笑,情知自己尿湿裤子已然被他们知觉了,心中又羞又怒,又怕隋承志手上刀子移近,割破自己肌肤,心中惶恐,急忙喊道:“看什么看!都听他的,扔了手上家伙!”

    众山贼听见,心中虽是不愿,怎奈他是首领,得听他的,无奈之余,相互望望,手头松动,便要扔了手中兵刃,投降则个。

    突听一人大声嚷道:“我杨同一生敬佩豪杰,这才出道江湖,在刀尖上混饭吃。原以为自己跟对了明主,副帮主为人豪爽,顶天立地,是个真正男儿,这才甘愿追随,鞍前马后,不避生死!谁想,今日你一被擒,别说顶天立地了,竟然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这么大个人了,还吓得尿湿了裤子!呸,孬种,如此贪生怕死,丢人现眼,惹尽天下英雄耻笑,咱们帮中兄弟脸面,全让你给丢尽了!呸,懦夫,你来做我们副帮主,却又怎配,今日便是他们不来杀你,我也要来杀你,将我心头这口鸟气,尽数发泄到你头上!”说着,又是“呸”了一声,朝冯平头上吐了口口水,盛怒之余,夺过身旁一名山贼手中的砍柴斧头,双手狠抓斧柄,紧紧握住,向甲板上躺着的三具尸体瞧了半晌,大喝一声,嚷道:“三位好兄弟,你们为保护这脓包,死得太也不值,兄弟我这便做个主,为你们泄愤了!”手中砍柴斧头突然迎空高高举起,身子朝前奋力一扑,迅捷出手,一斧子砍下去,直要砍死那胖子。

    骆大元听他声音洪亮,早已认出他便是适才向自己等人大声喊话的那个山贼汉子,睁大眼睛,定睛一看,见他三十岁年纪,脸面瘦削,一身正气,倒也不俗,眼见他嘴里罗里巴嗦、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话,突然举起斧头来要砍向胖子,自己手上拿着魂刃,心头热火攻心,正没个发泄处,见他突然动手,前来送死,顿时欣喜不已,大喝一声:“找死!”魂刃起处,一刀直刺而出,刀锋破空,“嗤嗤”作响,显然刀刃中贯注了极大内力。

    那瘦脸汉子杨同早前兵刃被骆大元砍断了,又中了骆大元一刀,幸好自己内力深厚,中刀部位又砍得偏了,一时之间,竟也不死,躺在甲板上喘了会儿气后,侧头见到那胖子模样脓包,说话低三下四,竟是要让全帮上下兄弟为了他一人而投降对方五人,心中恼怒起来,勉强支持起身子,从地上爬将起来,痛骂了他一顿之后,低头看到自己三位好兄弟已然全死,自己也已身受重伤,将不久于人世,便起了要与那胖子同归于尽的念头,当下一抢过斧头,便使上了浑身劲道,至于防守,却是全然不顾,虽然身子摇摇晃晃,立足不稳,却仍是要使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一斧头结果了那胖子性命。骆大元魂刃刺出之时,却是灌注了极强内劲,只听“嗤”地一声轻响,刀子扎破他胸口,贯穿肚肠,穿膛而过,刀尖透出他后背,破了个口子,鲜血“滴答滴答”,顺着刀尖流淌到了甲板上。

    杨同只觉胸口一疼,刀子已然进入腹中,只是心中已然存了必死之心,当下肚子虽然剧烈疼痛,却也浑然不顾了,咬紧牙关,硬忍着疼痛,挺起胸膛,身子朝前用力一靠,“嗤”地一声,前腹已然深深没入魂刃刀柄,触碰到了骆大元的手指,双手仍是持定砍柴斧头,在空中抡了个半圆,一斧头下来,狠命砍向胖子脑袋。

    骆大元见他这般不要命,心中顿时大吃一惊,见着手上沾满鲜血,“啊”地一声大叫,手指一松,放了他身子过去。

    杨同身子这一腾空,瞬间朝前一个惯性俯冲,手上斧头迅速落下,已然砍到了胖子头顶,眼见自己这一斧头便要得手,满心欢喜,暗道:只要老子杀死了他,搭上了自己这条性命,也是值了。

    那胖子吓得面无人色,一对细小眼珠子大睁着,嘴巴大张,“啊啊”连叫,腿脚想动,却是不听使唤,不住瑟瑟发抖,一屁股坐在自己撒的尿里,身子想动,竟也动弹不了。眼见斧子飞快落下,距自己头顶已然不足三寸,大惊之下,突觉身子腾空而起,向后飞快窜了出去,“啪”地一声大响,背脊竟是撞到什么硬物,好是疼痛,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飘在大船外头,迎空一个跌落,“扑通”一声大响,竟是掉入了湖水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喀嚓”一声大响,斧子已然深深扎入甲板之中,砍得木屑四散飞溅,杨同双手一空,整个身子顿时失去平衡,脚步一个踉跄,勉强站立住了,望着胖子飞快跌入湖中,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已无能为力再去追那胖子,想到自己一桩心事,瞬间化为泡影,心下好不懊恼,顿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瞪大了眼睛望着隋承志,口中直道:“为什么!为什么!”低下头来,瞧了甲板上躺着的三位好兄弟一会儿,直是唉声叹气,摇头叹息,愣了半晌,突感身上中刀处一阵绞痛,低头看时,只见小腹处鲜血汩汩流出,里头肠子内脏隐隐也能看见,忽然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来,情知自己大限已到,已不能活,仰起头来,仰天一声长叹,身子朝后退走几步,贴近船舷,眼望隋承志,双眉紧皱,瞪大了双眼,冲他“哼”了一声,“啊”也没叫一声,身子朝后,一个倒栽葱,横着身子跌入太湖之中,“扑通”一声,激起了一阵浪花。

    骆大元见他突然落水,心中想到自己魂刃还插在他身上,头上犹如倒了一盆冷水一般,不禁一凉,“啊”地一声大叫,冲到船舷边,一个迎空飞跃,“扑通”一声,翻身跳入水中。

    隋承志救了胖子一命,眼见杨同瞪着自己发狠落水,眼神凶恶,心中不禁害怕,浑身只觉凉飕飕的,冷汗直冒,愣了半天,见着骆大元突然入水,回过神来,回头想要找那胖子,竟是不见,心中猛得一惊,“咦”了一声,心念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抢到船头,俯身往湖面上瞧去。

第六十七回 油打扇

    透过船头上火光,只见水中一个黑点,在那不住沉下浮上,嘴里似乎灌着湖水,喊出话来含糊不清,依稀听得,便是在叫:“救命……救命……”隋承志心中猛得一惊,寻思:刚才情况紧急,我人在他身后,只想运转内力救他性命,却是不想,力道用得大了,竟将他往后一个猛拉急甩,身子撞破栏杆,带着飞扬木屑,一同扔入了太湖之中,当真太也糊涂。

    想到那个秃头胖子在山贼中颇有分量,便是水痕事先交代,要自己等人擒拿的那个山贼头领,心中想来,更怕他潜水跑了,或是被水淹死了,心头突然一慌,口中大叫一声:“不好!”急忙纵身跃起,高高跳入半空之中,临空倒转了几个筋斗,头下脚上,竖成一字形,双手合掌,笔直向前,“啵”地一声轻响,身子钻入水中,犹如小石子入水一般,轻巧平稳,湖面上水花未曾激起半分,飘逸得紧。他这一入水中,身子吃着水重,仍是飞快沉了下去,深深钻入湖水之中,越沉越深。

    沉得片刻,隋承志感到身子下沉之势放缓,便即身子一个兜转,头上脚下,来了个前滚翻,回正身子,双手双脚同时使力,在水中协调得拨动起来,不一会儿,“啵”地一声轻响,脑袋已然探出水面。隋承志嘴巴一张,深深吸了口气,伸出右手抹了把脸,左右看时,透过船头火光,瞧见不远处一个黑影在那晃动,晃得几晃,突然手臂向上一伸,便沉入水中,隐没不见了。

    隋承志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深吸口气,“啵”地一声,飞快潜入水中,朝那黑点方向游去。只是水中到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游得近了,胖子影踪,只是不见。

    隋承志心中慌乱,潜在水中,睁大了眼睛仔细找寻着,边找边想:敢情沉得深了。便往深水处潜去,一路之上,双手双脚乱抓乱踢,只盼能碰到个身子,也便好了。

    这般潜得一阵,直是半点东西也碰不到,心中正在没个主意,左手抓出,突然之间触手冰冷,隋承志一惊,直道是遇着水鬼了,吓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惊惧不已,既而回过神来,忽然想到:敢情便是那胖子。便鼓起了勇气,大着胆子伸出双手,顺着那只冰冷的水快速摸将下去,果然摸到了一个肥大的身躯,隋承志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双手一抄,托住他掖下,身子一个急速下潜,与那胖子身子抱在一起,双脚飞快踩水,朝上“噌噌”直窜,直要快些浮上水面去,让那胖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只盼他还活着,或者还能有救。

    不一时,二人浮出水面,隋承志侧头看时,见那胖子双眼紧闭,不知死活,心中忧虑,寻思:还是先找条船上了再说。举目四望,看见身旁有一艘小船,船上空无一人,当即一手托住胖子掖下,一手快速拨水,双脚不住踩水,顺着水面,慢慢向那小船游拢。

    游得片刻,船只已然近在眼前,隋承志用脚踩水,支撑住身子不往下沉去,双手运劲,抓住胖子后腰,向上猛力一提,“哗啦”一声大响,那胖子飞身窜出湖面,临空一个翻滚,好似一团肉球般,在空中飞快盘旋,“啪”地一声,重重摔入船中。

    隋承志抓住船舷,双手运劲,“哗啦”一声,翻身上了小船,心中关心胖子死活,快步上前,俯下身子,翻转他身子,想要探他鼻息。

    只这一翻,竟然见到胖子睁大了一对细小眼珠子瞧着自己,愣愣发呆,心中顿时一喜,脸上却是不笑,眉头一皱,右手伸出,抓住他衣领,喝道:“给我站起来。”

    那胖子本来沉入水中早已晕厥多时,隋承志这一大力猛摔,竟将他身子趴着撞上甲板,他那肥大身躯瞬间遭受强力挤压,只觉喉头一松,“哇”地一声,将呛住喉咙那一口水给吐了出来,呼吸一畅,人便慢慢醒了过来,只是耳中进水,“嗡嗡”作响,好不难受。这时,见到隋承志突然上前抓他衣领,面色凶狠,心中害怕,不敢反抗于他,虽然浑身无力,仍是乖乖地双手撑地,勉强要从地上爬将起来,可是他那身材实在太过肥胖,又在水中挣扎了半天,浑身脱力,一时之间,又哪里能爬将得起,害怕之余,心中直是埋怨那太湖水,暗道:要不是老子我身子肥胖,久疏游泳,你这区区太湖之水,又怎能难得倒我。

    隋承志见他在甲板上爬了半天,只是爬不起来,那个姿势,形同狗熊,好笑得很,心中一欢,不禁咧开嘴巴,呵呵偷笑。笑得一阵,忽听背后水声“哗哗”响动,情知有人游来,心中一惊,暗道:莫非有人前来偷袭?生怕情急之下,促不及防,急忙暗运体内真气,用力抓住胖子衣领,向上猛力一个上提,“嘿”地一声,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口中喝道:“给我老实点。”左手往他肩头一探,抓得实了,一个兜转,将他掉个方向,身形同时换转,跃到他身后,“铛”地一声,右手从背后拔出刀来,刀子横向一抄,架住了他脖子,凝神待敌。

    那胖子身子这一站直,浑身肥肉一抖一抖,弹力十足,手中兀自拿着那把油打扇,随着手臂上下摆动,竟是不掉。

    原来,这油打扇是胖子心爱之物,平日里拿着惯了,从不离手,今夜虽然历经挫折,饱受磨难,手上只是拿着这把扇子迟迟不放,纵然掉落水中,差点淹死,心中害怕,惊吓过度,只因自己手上抓着这把扇子,就像抓着根救命稻草一般,安稳了内心的恐惧,因而,直到现在,这把扇子仍是握在手上,迟迟没弄丢了。

    这时,只听水中“哗啦”一声,一个红影跃出水面,纵身飞上小船,右手扬起,眼望手中物事,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老子这把宝刀,总算是寻着了!”

第六十八回(一) 本副座

    隋承志凝目一看,透过月光,瞧见那人手中扬着一把红色怪刀,心中顿时欣喜若狂,大声笑道:“大哥,是你么!”

    那人听了一怔,侧头看时,瞧见隋承志站在自己身前,嚷道:“可不是我么!还会是谁!”

    那人正是骆大元,适才他见杨同突然落水,忽然想到自己的魂刃在他身上,情急之下,急忙一个猛子,一头扎入太湖之中,瞧着杨同落水所在,潜水游了下去,直要找寻自己的魂刃,这般找了不久,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一探头出水,见着面前一艘小船,也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船上有人没人,先上了再说,这便“哗啦”一声,摸着船舷上了小船。不想,眼前那二人,竟然会是隋承志他们。

    当下隋承志见是大哥到了,心中已自安了,忽然觉得船上太黑,便向骆大元说道:“大哥,点个火把。”

    骆大元心中不明其意,听他这般说了,也不多问,四下里找找,寻着火刀火石,“铛”地一声,将魂刃放回刀鞘,俯下身子,从甲板上捡起火刀火石来,取过船上木棍,就着上头一团酒精棉花,啪啪啪啪,飞快打了起来,只听“呼啦”一声,木棍瞬间燃烧起来,火头正旺,骆大元便站起身来,手中高举火把,小船顿时一片明亮。

    隋承志心神略定,目光望向对面大船。见着船头上一个破损栏杆,里头人影窜动,交相游走,众多黄巾汉子中间包围了黑、白、青三团人影,乒乒乓乓,打斗得紧。环顾四周,火光之下,只见四面八方人人都在拼杀,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隋承志看得心焦,眉头不禁一皱,寻思:看来,得赶快按水伯伯说的做了。眼望胖子后脑勺,喝道:“快让你的人都住了手,不然,第一个死的人便是你!”手上刀子一动,假意做了个杀的姿势。

    那胖子眼见刀子晃动,生怕他当真一个错手把自己给杀死了,急忙张开嘴来,低低叫道:“快……快住手!听……听他的!”直是声若蚊蝇,纵然隋承志在他身侧,也听不大清楚,更何况是旁人。

    隋承志见他偷奸耍滑,竟是装模作样假意喊叫,心中一团火起,手上刀子一紧,朝他脖子勒勒,触碰到他脖子上肌肤,怒道:“这般小声,喊给谁听,我看你是当真不要命了,还不快给我喊大声一点!”

    那胖子纵横太湖数十年,平日里过惯了飞扬跋扈的日子,人人以他马首是瞻,歌功颂德,直要阿谀奉承,拍他马屁,从来不敢违背了他意思过,哪知,今日竟因一时大意,居然被人给活活抓住了,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惊吓之余,丑态百出不说,更是丢尽了颜面,当下忽感喉头吃痛,心中更是胆战心惊,吓破了胆,情知若再不高声喊话,自己这条贵命,便葬送在他手上了,心中急切,暗道:瞧我这张破嘴,不该说话的时候话多,到了该说话的时候,却是屁也放不出一个了,当真该死。我若现在不说出话,只怕等我这一死,将来要想说话,却也不能够张嘴了,如果真想说话,那也只能等下辈子,而下辈子投在哪户人家,是人是畜生,却又不好说了,更别说人到底还有没有下辈子了。想到这儿,心中焦虑起来,鼓足勇气,右脚急抬,大力跺着甲板,“嘭嘭”连响,强迫自己出声喊道:“兄弟们,都住手了!再不住手,回头本副座一个一个找你们算帐!”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却也甚是响亮。

    他这声音颇为古怪,这般一传开来,远近都听见了。旁边船上山贼听见那胖子喊话,从“本副座”三字中已然听出,必是本帮首领无疑,因他向来说话口头禅,便是“本副座”三字,这时听来,自然知得,群贼虽然人在打斗,眼睛仍不自禁往那声音来处瞧去,透过船上火光,望见喊话之人正是本帮首领,心中虽想厮杀,碍于首领命令,手上却是不敢,纷纷停了打斗,朝后跃开,手中持着兵刃,摆个守势,齐齐望向湖中小船,有些机灵点的,便纷纷喊出话去,向远处未曾听见胖子喊话仍在打斗不休的山贼同伙知会了声,直要大家都住了手,等那胖子示下。

    对面大船船头上,花弄影、刘武扬、水若寒三人正在奋力迎战,耳中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兄弟们,都住手了!再不住手,回头本副座一个一个找你们算帐!”听那声音,如同蝉鸣一般,刺耳得紧,正在疑惑,忽然见到群贼纷纷收了兵器,朝后跃开,眼睛齐齐望向自己身后,不知在瞧着什么。

    三人这一得闲,身子飞快后跃,背贴着背,合在一处,手中使招“为虎添翼”,凝神待敌,见身前山贼迟迟不动,心中更疑,脖子扭转,循着声音,朝自己身后望过,只见对面一艘小船上,并排站着三个人。一人手抓胖子,是二哥隋承志。一人手举火把,是大哥骆大元。三人只这一看,心中同时大喜,相互望望,点头笑笑。

    原来,适才他们三人站在船头上,亲眼目睹了杨同斧劈胖子之事,眼见杨同一斧子下去未曾得手,突然退到船舷边掉落水中,心中隐隐生出了惋惜之情,均想:原来山贼之中,也有这种好汉。心中若有所思,便不约而同得望着甲板上一条长长的血路,血水顺着这条路子,滴答滴答,不住滴入湖水之中。

    正在出神发愣之际,旁边山贼可不买帐了,眼见首领入水,不知死活,心中发起狠来,便要向他们三人报复,这便挥舞了手中兵刃,纷纷攻杀上来。

    三人猛然间见到群贼杀来,心头猛得一惊,急忙收敛心神,迎头还击。这般一交上手,便斗了个昏天黑地,不可开交。三人虽然武功高强,怎奈山贼人多,纵然一时得手,多杀了几名山贼,倘若时间长了,终会因体内内力延续不上,而渐处下风,只怕到时候,必然危险百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见到众山贼住手不斗了,这番惊喜,当真非同一般。

第六十八回(二) 山贼吵嚷

    当下所有船上山贼人人都听到了胖子喊话,或者知道了胖子喊话意思,一齐住了打斗,手持兵刃,望着小船,听那船上之人说些什么。而那胖子却是视而不见,全然不顾,只是一味大声喊叫,即便嗓子喊哑了,仍在破嗓子般喊叫,声嘶力竭,拼命得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喊,身后那个黄衫小子发起狠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子横割,切开自己喉咙放血,到了那时,只怕自己想要出声喊叫,那是再也不能够了,因而喊出话来分外卖力,一连大声喊了几十遍,纵然大家都听见了,仍是在喊,只是不停。

    隋承志见他叫喊不停,好是吵嚷,心头火了,眉头大皱,喝道:“住口!”那胖子听了这话,便乖乖住嘴不喊了,只是喉咙冒烟,好是疼痛,当下大张了嘴巴,不住“哈哈”喘气。

    胖子这一不喊,整个湖面顿时鸦雀无声,寂静一片。

    隋承志环视四周船头一遍,朗声说道:“太湖帮里的山贼,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你们首领在我手上,你们若想让他活命,都给我乖乖地扔了手中兵器,站着不许动了!”

    诸船上山贼听见有人敢骂自己“山贼”,心头早就火了,只是碍着本帮首领被抓,一时之间不好发作,便强行忍住了,相互望望,不置可否。

    隋承志见山贼迟迟不动,心中焦虑,眉头不禁大皱,将嘴凑拢胖子耳根,大声喝道:“还不下令!”

    那胖子被他这一声大吼,耳朵震得隐隐生疼,见他情绪激动,手上刀子连晃,心中害怕,哗啦哗啦,就着裤子,又尿了一通,幸好裤管上混着湖水,整条裤子湿答答的,别人站在一旁,倒也看不出来,只是自己心中已然惊吓过度,一心只想活命,哪里还敢违拗,急忙出口,大声喊道:“快,快,都扔了手上家伙!”

    诸船上山贼听他发话了,心中想到丢了兵器很有可能性命不保,大伙儿相互看看,面面相觑,手中兵刃摇晃,却不扔掉,心中迟疑不定。

    对面大船上山贼先前见着杨同拼命手刃胖子情景,虽然情知杨同犯上作乱,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心中对他却是暗暗起了敬佩之意,而见那胖子贪生怕死,苟延残喘,丢尽了本帮威风,人人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暗暗憎恶于他,只是碍于他的淫威,不便表露而已,当下听了胖子言语,心中更怒,直是愤愤不平,敢怒而不敢言。

    隔了半晌,忽听人丛中一人喊道:“他奶奶的,扔什么兵器啊!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一句话喊出,静夜中听来分外清晰,众山贼人人听见,顿时一片大哗,人人喧嚷起来。

    有人道:“扔了吃饭家伙,我们定然全部就死,一个也活不了!”

    有人趁乱道:“杨同兄弟,你干得好,老子今日要死,也要和你做一路!”

    有人道:“副帮主,咱们大伙儿因为仰慕你,敬佩你的为人,这才心甘情愿追随于你,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你可千万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来对不起咱们兄弟,寒了兄弟们的心哪!”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大声吵嚷,就是不扔手中兵器。这股吵嚷之声,越来越响,绕着湖面,远远传了开去,远处船上山贼人人耳中听了去,顿时个个情起激昂,愤慨抱怨,言语之中,对那胖子颇为不满,隐隐便要下起黑手,杀死胖子,与英雄帮大打出手,同归于尽了。

    那胖子做了首领多年,平日里对属下呼来喝去使唤惯了。帮里众人对他也都是奉承拍马,阿谀谄媚,谁也不敢顶撞了他令他着恼,更别说像现在这般当面公然叫骂了。哪知,今日事到临头,帮里兄弟竟然不顾上下尊卑,张口瞎嚷嚷,语意之中,隐隐对他大为不敬,心中这番气恼,当真非同小可。当下心中一团怒火冲起,恼羞成怒,显露出了平日傲慢神色,出口骂道:“他奶奶的,你们个个都活腻味了是不是?赶着去投胎啊!哼,谁敢不听本副座的话大声瞎嚷嚷的,本副座定然要了他脑袋!”

    那胖子不说这话倒还可以,这话一出,顿时激得众山贼更是恼怒,吵嚷之声越发响亮,人人义愤填膺,对他直翻白眼,手中兵刃连扬,立马便要冲上去学杨同那般,一刀杀了胖子,只是心中底气不足,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先行动手,带了这个头。

    隋承志见情势不妙,心中吃惊,暗道:再这样闹将下去,只怕对我们不利。转念一想,寻思:还是依着水伯伯意思,把话说简洁些,让这伙山贼尽快去了,也就是了。当下急忙向那胖子说道:“听好了,让他们都回自己山上去,不得你命令,谁也不准过来滋扰。”

    那胖子眼见自己说话已然不管用了,众兄弟不但不听,反而大有刀兵相向之意,心中虽然气恼,也是暗暗害怕不已,忽然听到隋承志放出话来,愣了一愣,问道:“那,那还要他们扔掉兵器吗?”

    隋承志道:“不用了。”

    那胖子心中莫名一宽,“哦”了一声,刚想发话,心念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本想转头来看隋承志,忽然想到脖子上架了把刀子,自己万一一个转头,“喀嚓”一下,脑袋不保,那便遭了,于是不敢转头了,目光正视前方,说道:“那,那本副座呢?”

    隋承志眉头一皱,道:“先让他们走了再说。”

    那胖子一听,“啊”地一声,失声惊叫出来,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隋承志猜到他心事,冷笑两声,道:“该放你时,自然会放你,现在嘛,还不是时候,你只管照我说的做便是,如若不然,哼哼!”边说边紧了紧手中刀子。

    那胖子最是怕死,一对眼珠子一直盯着刀子瞧,忽然见到刀子动了,刀尖触碰到了自己脖子,肌肤上顿时冰凉起来,情知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由他人宰割的份了,心里害怕,急忙大声喊道:“兄弟们,家伙都不用扔了,都回快活岛上去罢!听好了,没有本副座的命令,谁也不准过来救本副座!”

第六十八回(三) 大粽子

    众山贼正在大声叫嚷,那胖子喊出话语又有谁听见了。

    隋承志见不是个事,便提了口真气,朗声喊道:“都别吵了,你们首领让你们回去了!兵器也不用扔了!”语音洪亮,声震八方。

    众山贼听了这话,都是一愣,纷纷住了吵嚷,望向小船。众人这一安静,胖子的喊话便听得清楚了,众人突然听见胖子嗓门沙哑,直要自己回去,起先心中不信,直道自己听错了,后来,渐渐得人人都听清楚了,确实是让自己回快活岛去,想到自己得能活命,人人心中高兴不已。忽然想到本帮帮规森严,那胖子再怎么说也是帮内首领,万一他现在不予追究,以后突然秋后算帐,拿这事大做文章,只怕届时,谁都没有好日子过,想到这儿,众人心中虽然高兴,脸上却故意不显露出来,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看似很不情愿,又很是无奈,耳中听着胖子不停喊话,行动却不迟缓,恭身施礼,做了个揖,齐声说道:“谨遵副帮主命令。”话中意思,自然是把责任全然推在了胖子身上。又怕他突然反悔,不让自己走了,直要自己留在这儿陪他受死,手上更不敢停,纷纷抡动船桨,飞快划起了船,驾驶船只往东南方疾驶而去,边驶还边假意回头望望,脸上显出一副恋恋不舍的神色,只为自己全然而退、得保周全做了全盘打算。

    花弄影、刘武扬、水若寒三人待在大船船头,见众山贼纷纷划船而去,相互望了一眼,点头示意一下,暗提体内真气,施展“虎扑纵”轻功,身子临空飞起,一个轻松跳跃,“嗖”地一声,已然落入小船之中,一人一角,稳稳站住身子,抬头望着山贼,目送他们离去,眼见他们早已去远,影踪不见,想到这场恶斗终于得以顺利平息,感慨之情,万千难表。

    水若寒四下里眺望,只见周遭船上横七竖八到处躺满了尸体,鲜血“滴答滴答”,顺着甲板不住流入湖水之中,在火光下,染得湖面隐隐泛着殷红,此情此景,触目心惊,水若寒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悲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唉”地一声,长长叹了口气。

    那胖子忽然说道:“这位……这位大侠,现下可……可以放了本,本副……不,不,放了小人了么?”他本来自称本副座自也叫得惯了,此时受到威逼,心中恐惧,便将往日小人本性尽数显露了出来,不顾自身尊严,叫唤自己为小人,直要讨好隋承志,让他见自己可怜,饶过自己一命。

    他原本打算刚才就叫自己为小人了,只是碍着帮中兄弟都在,自己再怎么胆小也毕竟是一帮首领,领袖些许风范,多少还是有的,因而刚才迟迟不叫自己为“小人”,而现在他们都已走了,这里的人都是外人,自己随便叫自己为“小人”,帮里兄弟自也不知道了,既然他们都不知道了,那自己叫自己为“小人”又打什么紧了?而论到脸皮厚薄,自己都已厚了几十年了,现下再厚一回,又有什么干系了?因而当下便厚颜无耻得叫起自己“小人”来了,只是为了保住自己这条性命。

    隋承志对那胖子很是不屑,当下见他讨饶,冷冷地“哼”了一声,双眼一翻,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到时候自然会放你。”

    那胖子心道:什么时候才是到时候呢?嘴上不敢顶撞,一对眼珠子向下垂着,瞧着刀刃,心中想着只要顺从了他,听他的话,多半一时之间不会立马杀了自己,兴许时候久了,他们还当真放了自己回去,无奈之余,便不住口道:“是,是。”本想说一个“是”便点一下头,已示听从,怎奈脖子上刀子口尖,自己若是一个低头,脖子肌肤便撞上刀口,只怕到时候性命便不保了,心中害怕,自然只说“是”而不敢点头了。

    隋承志“哼”了一声,不去睬他,抬起头来,四下里望望,但见周围船只船不掉头,慢慢划向逍遥岛而去,渐行渐远,心道:该回去了。目光扫到胖子身上,眉头不禁一皱,寻思:我抓着胖子,手上颇为不便,万一一个不留神,自己手头一松,让他趁机脱手入水跑了,岂不糟糕?沉思片刻,心道:看来,得找条绳子将他绑了,方才放心。想到这儿,隋承志借着骆大元手中火把光亮,往船身周围四下里瞄瞄,见着角落里有一团物事乌漆麻黑,好似绳索,心中顿时一亮,手上刀子一收,“铛”地一声,放回刀鞘,左手变抓为握,暗运内劲,往水若寒所在顺手轻轻一推,边推边道:“五弟,看住了他。”脚下不停,径直朝着那团物事走将过去。

    水若寒听得声音,见那胖子过来,一把接住,反手拿实了,不让他动弹。那胖子臂上吃痛,“啊啊”连声,大叫起来。水若寒恼他窝囊,也不搭理,只管自己用力擒拿。

    隋承志走到船角,俯下身子,飞快拿起物事,放到骆大元火把下看。只见这团物事纤长细小,拢成一卷,不是别物,正是麻绳。当下看仔细了,心念一转,双手起处,找到端头,拉长了一段,左右手大拇指、食指都拿捏实了,使出劲道用力向两边一拉,只听“砰”地一声,麻绳抖动几下,丝毫不断,心中顿时大喜,脸露微笑,提着那卷麻绳,走到胖子跟前,示意四位兄弟将那胖子围于中心,不让他有可趁之机入水逃了,自己则扯开麻绳捆绑胖子。

    那胖子起初不明其意,愣愣看着。瞧了一会,见着隋承志手中提了一卷麻绳,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好似要来捆绑自己,心中顿时大为惊讶。待得他当真动上了手,上前捆绑自己,心中想着纵然多做挣扎也是多余,索性顺从到底,反而得些便宜,便浑身不动,任凭他捆绑。

    他这一不动,隋承志动起手来便轻松了许多,当下三圈两绕,三捆两绑,已然捆绑结实了,直将胖子浑身上下裹得像只肥大粽子一般,一圈一圈缠绕,密密麻麻,临了,在接口上,还将两端绳子合拢来打成了个死结,只是不让他逃跑。捆绑之时,心中想到胖子身躯过于肥胖,若是捆得太紧,只怕一个不当,令他呼吸不得,活活憋死了,便在动手时候,在他肥胖肚子上稍留余地,让他得能顺畅呼吸,透得口气,只要中途不跑,等挨到码头,这事也就成了。

    当下隋承志眼望胖子,啪啪啪啪,不住拍着双手,为自己的得意杰作呵呵笑着,心道:纵然你会游水,化做了鱼,身上这般束缚,也游不脱。

    那胖子被他这般捆绑,浑身身子骨受勒,疼痛难当,口中大喘粗气,颤声道:“疼……疼……疼……好疼啊!快……快放了我!不,快放了本副座!不,本小人!你,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快放本小人回去!”

    隋承志见他模样可笑,忍俊不禁,歪了嘴巴,冷冷笑着,听他嘴里不干不净,唠叨不休,觉得罗嗦,从甲板上抄起一条破毛巾,“噗”地一声,往他嘴巴里塞了,用手拍了拍,堵了个结实,不让他开口说话。

    那胖子身上疼痛,嘴里难受,这番滋味,纵然是以前讨饭时候,也没吃过,这时见着情势不对,吓得眼泪好似落雨一般,“哗哗”直流,嘴里“哼哼唧唧”,不住叫唤,只是嘴巴被毛巾堵住了,吐出字来,却是半个不清。

    水若寒问道:“这个山贼怎生处置?”

    隋承志道:“交由水伯伯发落,看他意思。”

    水若寒“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隋承志向骆大元道:“大哥,你拿火把照亮水路。”向花弄影道:“二哥,你和我一起划船。”指着那胖子,向刘武扬和水若寒道:“四弟、五弟,你们二人负责看管住他,别让他有可乘之机,入水跑了。”顿了一顿,道:“咱们这便出发,返回逍遥岛去。”

    四虎听了,心中高兴,齐声道了声:“好。”

    当下五人分头行动,骆大元举了火把,往船头站了。花弄影和隋承志拿起船桨,于小船两旁站定,各划一边。刘武扬和水若寒左右两边守了,把那胖子夹在中间,只不让他逃跑。

    隋承志朗声说道:“开船。”

    五人便带着胖子,驾驶船只,迅速划往逍遥岛。

第六十九回 缥缈山庄

    划得一阵,船只已到岛边,五虎抬头看时,透过岸上团团火光,瞧见水痕与花娇站在码头上,静静等待着,心中高兴,啵啵啵啵,便将船只划得快了。

    花娇也已认出了英雄五虎,欢声笑道:“痕哥,寒儿他们回来了!”

    水痕侧头瞧了她一眼,呵呵笑笑,见五虎船只已然靠岸,便携了妻子,迎将上去。走得近了,只见骆大元当先跳上了岸。花弄影和隋承志弃了船桨,抛锚绑缆。刘武扬和水若寒押着胖子,登上岸来。水痕微笑道:“五位孩儿,你们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可把你们水婶婶给急坏了!”

    花娇不好意思了,嗔道:“说什么呢!你不是也一样!”径自走到水若寒身边,一双俏目望着儿子,关切道:“寒儿,没受伤罢?”

    水若寒摇了摇头,道:“妈妈,孩儿没事。”望向水痕,叫道:“爹爹。”

    水痕和花娇答应了声,二人相视而笑。

    水痕怕自己一家三口团圆,四位侄儿见了触景伤情,嘴上不说,心里悲痛,当下不多寒暄,瞧着胖子,问道:“这人可是那贼首?”

    隋承志道:“山贼听他号令,想来便是了。”

    水痕“恩”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详加盘问。”转身问道:“议事厅在哪里?有谁知道,告诉了声。”

    英雄帮众人中走出一名年长汉子来,说道:“水军师说的可是聚义厅?我知道,请跟我来。”说着,在前带路,引着众人,一路向北而行。

    一路上,众人闲来无事,心中又有许多事情不明,便相互说起话来。水痕问了五虎船上抓人经过,隋承志能言善道,把活捉胖子经过粗略说了,又问了水痕在湖中厮杀经过,水痕“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当时,我见你们划船冲向山贼大船,眼见山贼群贼围拢过来,船头上许多山贼拉弓搭箭,立马便要射出箭来,心中正在忧虑,突然听到西北方传来喊杀声,举起火把看时,见那边人影晃动,乒乒乓乓,似乎已然动上了手,我心中正在纳闷,一名汉子大声叫道:‘是对面三岛的兄弟到了!’我回头一看,见正是刚才去缥缈峰顶放烟花暗号的那名汉子,心中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道:‘依着早前谭头领命令,三岛兄弟只要见到粉色烟花暗号,便直奔山贼船只,不需与逍遥岛上兄弟会合,因而,必然是三岛兄弟无疑。’我这一听,心中想来定然是了,顿时大喜过望,扯开嗓门,大声喊道:‘兄弟们,本帮援军到了,大家冲啊!’当先跑上大船,直要鼓舞本帮兄弟一起前去击杀山贼。本帮兄弟见援军到了,顿时士气大振,人人情绪激昂,斗志满满,争先恐后,抢着上船,要去和山贼厮杀。只这一搅闹,山贼慌了手脚,也便不放箭来射你们了,只顾奔着我们船只过来,进行搏斗。”顿了一顿,道:“唉,只可惜本帮人少,纵然力拼,以一挡十,仍是处于下风,幸好这时候,你们已然得手了,生擒了这山贼首领,不然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想到当时情况危险,若是再拖延片刻,只怕自己这边已然全军覆没了。

    水痕心道:要不是想到英雄帮帮众也是刚刚降服,他们心中意思很是不稳的话,我必然要亲自过来,带了你们和这山贼首领一同回岛上来。想到自己回了逍遥岛上,先用好言好语,将英雄帮帮众的心好生安抚了,又怕山贼突然变卦,趁着天黑再度偷袭过来,便让三岛兄弟尽数留在逍遥岛上,守护一晚,到了明日,再看情况定夺。想到自己和花娇都不会武功,岛上都是英雄帮的人,虽然他们害怕山贼再次打来,一时半会,不会对自己夫妻怎么样,但毕竟有了英雄五虎在身边,他们武功高强,自己自然会更安全。

    正说着话,众人已行出了三十里,眼前现出一座山峰来。那年长汉子在前绕着山峰往东走出五十步,寻着一条山路,向上登了上去。

    水痕抬头看时,见这山路宽大崎岖,扶摇直上,一路逶迤,高不见顶,心中疑虑,问道:“议事厅可是在这山上?”

    那汉子道:“是在这山上。”听他话语,知他心中起疑,便道:“此岛名为逍遥岛,此峰名为缥缈峰,在太湖中,这岛是最大岛,这峰是最高峰,太湖山贼总坛,便设在这峰顶上。登峰路径有三:南边,可由东蔡王家坞经城皇山,大小镬子潭,直达顶峰。北边,可由堂里水月坞,沿墨君坛经北门岭至山巅。也可由包山坞,经毛公坞抵达峰巅。咱们现在所行之路,乃是南路。”边说边指,四处比划着。只是黑夜之中,周围物事模糊,众人借着月光行路倒还可以,若要看清周遭景致,那便很难了。水痕听他说话口齿伶俐,有板有眼,想来,定然不会有错了。

    不一时,众人到了峰顶。水痕抬头来看,见着正前方大约三丈开外坐落着一座庄院,在黑夜中看来,隐隐甚是宏大。走到近处仔细一看,只见庄院门墙甚高,一眼望去,见不着里面,外头大门敞开着,无人把守,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得匾额金光闪闪,匾额上字迹金漆书写,闪闪发亮,乃是“缥缈山庄”四字,清晰可辨。

    那汉子引着众人,径直进入庄院。

    一路上,水痕但见院内到处挂满灯笼,亮如明昼,只是不曾遇见一人,心中好是奇怪。正在疑惑之时,那汉子已然七摸八拐,穿廊走户,到了一处屋前,忽然停下了脚步,双手上前,“呀”地一声,将门推开,转身说道:“聚义厅到了。”

    水痕心中一惊,透过门前灯笼抬头看时,瞧见匾额上“聚义厅”三字光鲜夺目,心中虽然疑惑,仍是朝那汉子微微一笑,向他说道:“请先带路。”

    那汉子也不迟疑,当先迈步走了进去。

    水痕见他爽快,心中疑惑也便小了,迈开步子,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入厅内,但见此厅宽大异常,四周角落里点满了蜡烛,照得厅堂灯火辉煌。水痕借着烛光四下里瞧时,只见大厅居中并排放着五把交椅,交椅对面左右两侧分列了许多坐椅,一字排开,纵横交错,排了十来列,椅子所用木料,均是红木。走到居中五把交椅前仔细看时,但见正中间一把交椅颇为长大,上披虎皮乃是白虎之皮,当世稀有之物。白虎交椅两侧,左右各有两把交椅,所披之皮乃是黄虎之皮,比之白虎之皮,则要略逊一筹。五把交椅,雕工精细,做工精良,均是上品椅子,不可多得。再往四面墙上看时,只见到处挂着牛头羊头,鸡鸭鱼骨,摆设之物端的一派山贼风采,别具一格。

    花娇已然进厅,在水痕后头看见,“啊”地一声,惊声尖叫起来,一头扑入水痕怀中,埋头不敢再看。

    水痕心中也是一惊,见到妻子害怕模样,微微笑笑,右手抬起,轻轻拍了拍她肩头,笑道:“娇妹,别怕,痕哥在这。”

    那汉子道:“这是山贼的厅堂,谭头领说不用撤换,我们便保留了原貌。”

    水痕想到妻子害怕,向那汉子道:“先带我夫人去找间厢房,好生安顿了。”

    那汉子正要应声,花娇急道:“不,不,痕哥,我要和你们待在一起。”心中惧怕,溢以言表。

    水痕搂着花娇,感到她身子微微发颤,心念一动,寻思:这儿乃是是非之地,祸福不知,倘若让娇妹落单,独自去了,她又不会武功,万一有事,可怎生料理?想到此节,“唉”地一声,叹了口气,目视花娇,微微一笑,道:“好,好,痕哥陪你,我们待在一起。”望着汉子,道:“你去准备几间厢房,我们等等要睡。”

    那汉子一愣,应了声:“是。”转身出了聚义厅,没走几步,迎面撞上院内管家,脑筋一转,忽然想到:我若想要出人头地,机会便在眼前了。这位水先生向来名堂很大,太湖中人提起,谁人不知晓了。今日他若得了势力,见我帮他把事都办好了,从而赏识了我,将我提拔起来当个头领,嘿嘿,到时候,我也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想到这儿,便吩咐那院内管家去安排厢房事宜,自己则转身回来,在聚义厅中等候水痕差遣,只盼他能多让自己做些事情,从而使得自己冒出尖来,把握住了这个大好机会。

    水痕见厅内众人都在,这般搂着妻子好不害羞,便搀扶了花娇,扶到白虎交椅旁,让她坐了,柔声道:“娇妹,你若害怕,就闭了眼睛。等等安歇时,我来叫你。”

    花娇心中害怕,早已将眼睛闭了,不敢睁开,当下听了水痕说话,身子微微发抖,“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水痕回转身来,定了定神,正眼瞧着胖子,问道:“敢问这位先生高姓大名,在太湖帮中,位居何职?”

第七十回 副帮主

    那胖子嘴里塞了破布,哼哼唧唧了半天,没人理他,心中一肚子火气早想发泄,可是浑身捆绑,动弹不得,想要发怒,一时却也不得。他那裤子湿透已久,连着裤中尿汁早已搭干,其中骚臭味,凑得近了隐隐也能闻到。本来心中害怕,只是时辰久了,现下也不怎么怕了,腿脚已不打颤,浑身肌肉放松。

    这时,忽然听到水痕有此一问,心道:你个混帐东西,明知老子嘴巴被堵,说不得话,却来寻老子开心,要老子说话,真当老子是棒槌。平日里领袖风范徒然显现,眉头一皱,傲然昂首,“哼”地一声,白了他一眼,竟不搭理。

    旁边英雄帮众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见他已然被抓,竟然还敢这般嚣张,傲慢无礼,人人心中激怒,纷纷破口大骂。

    有的道:“何须多问,一刀杀了便是。”

    有的道:“既然来了,休想活着出去。”

    有的道:“狗头山贼,为害不浅,这般张狂,死有余辜。”

    有的道:“山贼不是好东西,有一千个杀一千个,有一万个杀一万个。”

    骆大元性子本就粗暴,见着众人开骂,心中一团火起,一个箭步,冲将上去,手中铁拳一提,一拳迎面打了上去,“砰”地一声,胖子鼻梁上正着,打得他鼻子开花,鼻血“哗哗”直流。

    那胖子眼望天花板,正在翻着白眼,突然感到脸上一疼,脑袋一个后仰,脚下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扑通”一声,仰面摔在地上,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隐隐便要晕去。忽然感到唇上一凉,嘴边湿漉漉的,似乎有水滴流了下来,心中惊讶,伸出舌头,舔了一舔,入口只觉腥臭无比,好是难吃,情知流了很多鼻血,心中害怕,细眼一睁,泪水如同泉涌一般,“哗啦哗啦”流了下来,带着鼻涕、鼻血,将整张面孔弄得不成人形,嘴上想喊,却是嘴巴被堵,只能“哇哇”叫嚷,却是哭不出声。

    骆大元见他模样孬种,朝他“呸”了一声,当头骂道:“好你个杀千刀的直娘贼,羞是不羞!老娘皮的,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朝他脸上吐了口吐沫,抡起拳头,还要再打。

    水痕见不对头,急忙出声喝止道:“住手!”

    骆大元听得水痕喝声,想到他是自己长辈,不敢违了他意思,当即收住拳头,回头望了他一眼。

    只见水痕走上前来,低头瞧了胖子一眼,见他满脸脏乱不堪,污秽模样,看了令人作呕,不禁憋起了嘴,摇了摇头。见那胖子嘴里“哇哇”乱叫,却是说不得话,仔细一看,方才看清,原来是他嘴里塞了东西,心中若有所悟,寻思:敢情他不开口说话,是有这个道理。想到刚才天色晚了,到处乌黑麻漆的,自己走路都来不及,哪里还能顾及到这个,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当下侧过头来,向骆大元道:“把他嘴里物事取出来罢。”

    骆大元搔了搔头皮,“哦”了一声,俯下身子,右手往前一伸,抓住布头一角,用力一拉,“噗”地一声,从胖子嘴里取出了破毛巾,心中恼恨山贼,顺手甩了他两记耳光,“啪啪”有声,只想发泄在他身上。

    那胖子猛然间又吃了两记巴掌,感到脸颊上火辣辣般疼,嘴巴虽然松了,可也麻疼得紧,当下心中感到悲苦,当即“哇哇”连声,大哭起来,躺在地上直是打滚。

    骆大元看得火大,将破毛巾往他脸上一丢,戟指骂道:“不要脸的臭贼,还有脸哭!”

    旁边众人煽风点火,纷纷起哄道:“打死他!打死他!”

    那胖子见骆大元怒目而视,似乎又要抡拳打来,怕身子再遭毒打,吃惊不过,立马不再翻滚,瞪大了一对细小眼珠子,眼泪汪汪得望着骆大元,不敢吭声。

    水痕见聚义厅内人头窜动,人声鼎沸,情知在场众人除了奉命在山下站岗放哨的数人之外,其余帮众无论受伤的和不受伤的都到齐了,耳中听到他们怂恿骆大元出手打那胖子,群起激昂,吵嚷声一片,情知事态严重,自己若再不出面调节,怕局面失控闹出事来,眉头不禁一皱,朗声说道:“大家伙儿安静,听我问上一问。”眼见自己无法喝止他们,正在焦急,突听几个年长汉子一齐喊道:“兄弟们,大伙儿都别嚷嚷了,水军师有话要说!”

    英雄帮众人听见他们几个喊话,忽然想到水痕的好来,便纷纷住了嘴巴,不再说话,聚义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水痕“呼”地一声,舒了口气,转过头来,向那胖子道:“这位先生到底姓甚名谁,快快如实说来,若是说得迟了,只怕敝人想救你性命,也是救你不得了。”

    那胖子见着众人这阵仗,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当下突然听到水痕询问自己,想到自己若想活命,便只能着落在他身上了,情急之下,急忙身子一个前滚,滚到水痕脚旁,头下脑上,咚咚咚咚,大力磕起头来,边磕头边抽搐道:“本,本小人名叫冯平,是太湖帮……不,是山贼……山贼副帮主。山贼里头,除了五位当家之外,职位最大的人,就是……就是本小人了。诸位,诸位大侠,只要你们肯放了小人回去,小人定当大人不计小人过,尽释前嫌,放过你们英雄帮,从此以后,大家相安无事,河水不犯井水,我们山贼帮再也不来打你们了,你们说,好不好?本……本小人这就给你们磕头了!”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脑袋瓜子却是磕青了,仍在磕头。心中直道:本想跪了双膝,再行磕头,怎奈身子被绑,难以动弹,只得这般磕了。

    水若寒听了好笑,心道:这莫吓疯了么!

    水痕却是避在一旁,俯身说道:“不必行此大礼,这便起来罢。”

    那胖子冯平只是不听,仍是磕头,咚咚咚咚,磕了半天,觉得脑袋瓜子疼得紧了,这才停了,身子趴着,大喘粗气。

第七十一回 十三霸王

    骆大元见了,心中不爽,破口骂道:“狗贼秃子,作恶多端,万般求饶,也是无用!痛快点,老子一刀杀了你,也显显你的英雄气盖、副帮主身份!”

    旁边众人跟着起哄,纷纷嚷道:“杀啊!给他个痛快!”

    冯平一听,顿时吓得“啊啊”乱叫,想要翻转身来,却是捆绑太紧,浑身转动不得,急得直是泪如泉涌,汗出如雨。

    水痕见骆大元带头惹事,引得在场众人情绪激昂,蠢蠢欲动,脸上顿时青气一现,喝道:“大元,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快住口!”

    骆大元心头猛得一惊,望着水痕,愣愣发呆。

    水痕怕多生枝节,见带路那年长汉子在侧,想到他办事还算麻利,便向他道:“你带了这位冯先生出去,在院子里头等着,待会儿我呼唤时,便将他带回来。”

    那汉子见果真有重要活干了,高兴不已,当即应道:“是。”找了两名相熟的红巾汉子,让他们动手,一人拉了胖子一个肩膀,倒将着将他拖了出去。

    那胖子这一被拖,身子着了地面,顿时背上被磨蹭得好不疼痛,双脚脚尖急忙掂地,“啪啪”跺着,尖声叫道:“好痛,好痛!放了本副座!不,快放了本……本小人!”

    那两名红巾汉子只顾拖着,哪去理他,听他口中杀猪般叫唤,心中好不痛快,直道:死不要脸的狗头山贼,拖死了活该。脚下不停,直是生拉硬拽,强行倒拖,硬生生将他拖入院子中心,直到听那带路汉子说了将他放下,这才住了脚步,把他往地上一扔,恶狠狠得瞪着他,怒目而视。

    水痕在聚义厅中见他们去远了,那胖子哭声也逐渐变小了,缓缓摇了摇头,“唉”地一声,叹了口气,走到大门口,“吱呀”一声,将厅门关了,转过身来,目视厅内众人,皱起了眉头,良久不语。

    英雄帮众人见他突然这番举动,心中很是奇怪,纷纷住了吵嚷,齐齐望着他,想听他说些什么。等了半晌,竟不见他说一句话,心中更怪了,相互望望,不知所云。

    隋承志心中也很疑惑,见着众人心焦,上前打个圆场,说道:“想来,水伯伯心中定有计较,不妨说了出来,让大家伙儿听听。”

    水痕听他这般说了,朝他会心一笑,“唉”地一声,叹了口气,沉思良久,缓声说道:“这事,我本不该提的,只是碍于当前形势,却又不得不提。”顿了一顿,目光扫视众人一遍,道:“多年来,山贼一直祸乱太湖,水某心中日思夜想,直是好不忧虑,只是苦于本帮力量不足,不能将这伙山贼一网成群,尽数剿灭了,心中直是忿忿不平,郁郁寡欢。”

    忽然“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二十年前,十三霸王入主太湖,招募武林中人占据群岛,建立太湖帮,为民造福,深受乡民爱戴。后来,不知怎的,帮内突然起了变化,十三霸王在一夜之间不明失踪,群岛顿时大乱,‘混水三龙,追魂夺魄,男盗女娼’五贼趁乱而起,夺得了帮权,出任太湖帮五位当家,帮主之人,自然便是他们老大,江湖人称铁叉王的屠斐了。”

    水若寒听了,心中奇怪,寻思:这‘混水三龙,追魂夺魄,男盗女娼’五位当家,早前在水府中吃酒,听水淙说过,便是铁叉王屠斐、追魂刀刘蟒、灵蛇枪曹寇、洛阳铲南道和夺魄汤倪嫦,虽然外号一大堆,实则是五个人,只这十三霸王,却是闻所未闻。当下想问,却又无从问起。

    水痕接着道:“怎奈那屠斐为人残暴,好杀成性,刚登大位,便即一反常态,将太湖帮往日帮规尽数作废,率领太湖帮帮众一味烧杀掠夺,**掳掠,无所不为,无恶不做,四处滋扰太湖沿岸村庄,屠杀寻常百姓,遭到太湖乡民痛恨,骂之为山贼,为世人所不齿。唉,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时想来,确实如此。”

    骆大元听了,心中忽然想到屠斐,寻思:我只道这屠斐为人仗义,是条好汉,这才不顾他人劝阻,好生安葬了他,真没想到,原来山贼就是山贼,都是坏人,没个好人。心中突然来气,嘴巴一动,“呸”了一声。

    他这一声“呸”出,喊得颇响,在场众人都听见了,人人一惊之下,纷纷回头看他,心中只道他是痛恨山贼,故有此“呸”,因而也不在意。

    水痕望了骆大元一眼,见他浑头浑脑的样子,好是可笑,不禁“呵呵”笑笑,忽然眼神一变,目光炯炯,面向众人,正色道:“幸而老天有眼,机会已然出现在了眼前。”

    众人正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隋承志却是想到了什么,暗道:莫非和那秃头胖子有关?

    只听水痕说道:“如今,太湖山贼五位当家已死,这副帮主又落在了咱们手里,要除这山贼之患,关键所在,便有着落了。”

    隋承志心道:果然如此。

    山贼五位当家身死之事,水痕已然从英雄五虎口中得知了,当下说了这话后,目光扫视众人一遍,正色道:“敝人心中有个提议,只不知大家愿听否?”

    众人心中奇怪,齐声嚷道:“请讲!”

    水痕“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滔滔太湖之中,龙蛇混杂,山贼常年出没,却是巢穴所在,纵然没了首领,元气大伤,余党尚存,势力依然庞大。咱们只身在这湖中,看似得势,实则处于孤势。俗话说得好:‘远水解不了近渴。’倘若山贼突然发难,如同今夜这般,偷袭而至,岸边盟友赶将过来,定然不及,咱们抵敌不住,让他们打上山来,有个三长两短,那也不能去怪别人,只能自认倒霉了。若要抽身回去,逃回英雄村中,纵然得逞,只怕未得帮主许可,这般胡乱作为,这番罪名也是死罪,思来想去,都不划算。”

第七十二回 新帮主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都是一惊,相互望望,觉得甚为有理,焦急起来,纷纷嚷道:“那该如何是好?”

    水痕叹道:“俗话说得好:‘蛇无头不行,人无足不立。’咱们身处湖中,险要之地,原先头领谭羽又已死了,不可复生,帮中没个头领也是不行。”望了众人一遍,道:“依敝人之见,当从在场诸人中,选出一个首领来,统一指挥,如是这般,敝人心中计策与之说了,施行起来方才奏效。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英雄帮众人听了这话,都觉有理,纷纷点头,连声称是。

    水痕道:“只是这个人选,却是立谁为好?”

    众人忽然听他这般问了,顿时心中没了主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几个年长汉子见了,相互望了一眼,凑拢头来,小声嘀咕一番,让一个嗓门大的出来,站到聚义厅中间,面对众人,朗声说道:“兄弟们,咱们面前这位水痕水军师,江湖人称‘水倒流’,意思即是:‘出个主意,水能倒流。’你们想想,连水都能倒流,这番能耐可有多大?而他本领,大家伙儿刚才也已见识过了,确实智谋高强,名不虚传。更何况他身边这五位少侠,人人武功了得,此番山贼来袭,若不是这五位少侠共同出力,擒拿了山贼中的副帮主,咱们今日只怕早去阎罗王那儿报到去了,又怎能在这儿商量对策呢?大家说,是也不是?”目光扫视众人一遍,高声说道:“因而,在这山贼当前,大家安危只在朝夕的紧要关头,我们提议奉水军师为咱们头领,大家说,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大哗,既而齐齐望着那汉子,不置可否,眼中意思,直是要他先带个头。

    那汉子便向周围几个年长汉子示意一番,大家一齐上前,打躬作揖,道:“我等愿拜水军师为头领,凡事都由水头领做主!”

    余人见他们拜过了,便也纷纷上前,行了参见之礼。

    水痕“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这个头领,敝人本不愿当。只是眼下情势,确实紧张得很,若是无人出来主持大局,或者有人出来胡乱指挥,只怕当前这般形式,却也不容许犯半点错误,为了大家都能活命,将残暴的山贼杀退,敝人这谦让之心便也去了,只好厚着脸皮当了这回头领,以应对当前大事。”眼望众人,道:“敝人既然当了你们头领,心中这个主意,自也可以合盘托出了。”突然“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只是敝人心中这个计策,却与今日所抓山贼大有干系,而那山贼在太湖帮中位居副帮主,却是职位颇高,咱们这儿若想有人能镇压住他,那便必须得奉出一个帮主来,以帮主之位来压副帮主之位,一层压一层,方才合情合理,名正言顺,若是这般,帮主职权自然比他高了一头,说起话来,底气自也足了,只不知大家心中怎想?可有此心?”

    英雄帮众人忽然听他这般一说,一愣之际,相互望望,不知所云。

    那几个年长汉子转念一想,已然明白了他心中意思,相互对望一眼,眼神示意一番,点了点头,当即一同跪下,拱手作揖,口中呼道:“属下参见帮主!”

    众人中有些人懂了水痕意思,有些人仍是不懂水痕意思,忽然见到那几个年长汉子磕头跪拜了,稀里糊涂的,只道是为了自己好,不管明白不明白,统统都跪了下来,纳头参拜了,口中山呼:“属下参见帮主!”

    水痕见英雄帮众人跪拜了,也不避让,侧头看时,见英雄五虎仍是不跪,便向他们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们跪下,行了参见之礼。五虎会意,纷纷跪下,打躬作揖,参见过了。

    水痕本想坐到居中白虎交椅上,正儿巴紧接受众人参见,回头一望,见妻子正坐在那儿,眼睛闭着,情知她心中仍在害怕,便即呵呵笑笑,将此念头打消了,回过头来,站到聚义厅中间,望着众人,双手向前一摊,做个请起动作,正色道:“诸位请起,不必多礼!”见着众人起身,便道:“把那山贼副帮主带了进来罢!”

    众人中走出一名年长汉子来,走到门口,“吱呀”一声,将厅门打开了,朝着院子中心,大声喊道:“快把那山贼带了上来!”

    只听院子中回了声:“是。”一年长汉子当先进厅,身后跟了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胖子和两名红巾大汉。

    水痕一见胖子,立马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扶起,找着麻绳端头,边解边道:“冯副帮主,委屈你了。”笑脸相迎,一团和气。

    那胖子冯平刚才在院子里头虽未遭受毒打,却被那两名红巾大汉百般辱骂,口喷吐沫,弄得脸上身上尽是唾液。那年长汉子虽然不曾羞辱于他,但也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不作理会。冯平心中害怕,想要大声哭泣,那两名红巾大汉听见,只是出言恐吓,若他敢哭,便直接拳脚伺候,毫不留情,冯平怕疼,便不敢哭了,头趴在地上,乖乖地听着他们辱骂,心道:总比遭受他们毒打要好。这时,一入厅堂,突见水痕这般客气,要给自己松绑,这番惊讶,着实不小,心中大为奇怪,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可是……可是要放了本副……本小人?”

    水痕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手上不停,只顾解麻绳,只是解了半天,那绳头仍是解不开来。水痕心中奇怪,仔细一看,见那绳头竟是打了个死结,顿时脸上苦笑不得,好不尴尬,寻思:怪不得万般使力,绳头硬是解不开来,原来其中道理竟在这里。

    冯平见水痕解了半天绳子,仍是解不开来,心道:敢情又来消遣老子了。心中害怕,心神未定,突然见到水若寒“铛”地一声,从背后拔出刀来,走到自己面前,一刀子飞快砍了下来,心头顿时大惊,吓得瞪大了眼睛,“啊”地一声,大叫起来,只道自己必然死了,差点直接吓晕过去。忽然,耳中听到“嚯”地一声,紧接着身子一松,似乎绳索被割断了,只是心中害怕,仍是躺在地上,浑身不敢动弹。

第七十三回 冯平品茶

    水痕笑道:“冯副帮主,你受惊了。来来来,请上座。”

    冯平躺在地上半天,见自己确实不死,“呼”地一声,舒了口气,见水痕俯身过来搀扶自己,心中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敢违了他意思,便颤抖着身子,一屁股从地上爬将起来,往居中一张黄虎交椅上坐了,眼睛盯着水痕,愣愣发呆。

    水痕也不去看他,回头向那看管冯平的年长汉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帮中位居何职?”

    那年长汉子道:“我叫刘远,在帮中是帮众,并无职位。早前跟随过留名字刘正头领干过几年财务事宜,认识水军师。只因帮内头领更换,我这原有旧部也跟着换了,被调入武师中充当打手,平日里时常习练武功,强健体魄,此次典军师攻打山贼总坛,我也奉命来了,到了这儿驻守。”

    水痕微微点了点头,道:“敝人现在已是本帮帮主,想命你为本庄管家,负责打理院内所有大小事宜,你可愿意?”

    那汉子刘远听了一怔,眼望水痕,愣愣瞧着,不明其意。旁边一个年长汉子上前,低声说道:“咱们已经奉了水军师为帮主,你得了这个好差事,以后有得美了,还不快快跪下谢恩!”

    刘远心中虽然疑惑,见那汉子这般说了,想来不会欺骗自己,双腿跪了下来,拱手作揖,道:“我愿意。”

    水痕微笑道:“不必多礼,起来罢。”

    刘远道了声:“是。”站起身来。

    水痕将头一抬,目光扫视众人一遍,朗声说道:“诸位兄弟,天色已然晚了,再过几个时辰,只怕天要亮了,这便都下去安歇了罢,这里的事情,敝人自会处理。”

    英雄帮众人听了,相互望望,不知所措。

    帮里几个年长汉子道:“大家伙儿都散了罢,其他事情,帮主自会料理。”手臂迎空连摆,示意众人去了。

    众人会意,面向水痕,齐声道了声:“是。”纷纷走出了聚义厅。

    水痕见刘远转身要走,把他叫住了,吩咐道:“你去把厅门关了,叫上几个帮内兄弟,一起在外面守着,没我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忽然想起一事,道:“先找人送些茶水进来,敝人要与冯副帮主谈事,茶水礼仪,不可少了。”

    刘远道:“是。”转身出去了。

    不一时,一个丫鬟进来,手上拿着托盘,盘里放着两杯茶水,送到了水痕跟前。

    水痕探手入盘,端起一杯茶水,递给冯平,微笑道:“冯副帮主,请用茶水。”

    冯平见水痕端茶过来,不敢怠慢,急忙双手伸出,恭身接了过来,口中直道:“多谢,多谢。”心中寻思:看他态度这般客气,似乎不会杀我。嘿嘿,这个一帮之主,果然有些见识,与众不同,知道我是个大人物,来头不小,说话语气,也便和顺得多。心中想到有了生机,便即高兴起来,心头一宽,见着手中茶水,顿觉口干舌燥,口渴得紧,急忙端起杯子,打开杯盖,凑上嘴巴来喝。杯子凑得近了,一股清新茶香,迎面扑来,钻入鼻中,只觉好不受用,爽快得紧,立马便想喝了。当下及不可待,将杯子放在嘴唇上,慢慢倾斜着倒将出茶水来,“咕咚”一声,喉结一动,押了一小口,茶叶入嘴,只觉爽滑甘甜,好不可口,心中已知此茶并非俗品,乃是上品,茶叶并非其它,而是正宗的太湖名茶“吓煞人茶”。

    原来,太湖岛上,盛产一种茶叶,名为“吓煞人茶”,此茶叶条索纤细,卷曲成螺状,幼嫩匀齐,白毫显露,色泽银绿隐翠,香气芬芳,呈嫩青香味,滋味鲜醇回甘,汤色嫩绿鲜艳,叶底嫩绿,匀齐明亮,乃是太湖独有茶叶,它处却无,冯平久居太湖快活岛上,平日里最好喝茶品茶,对于各家茶路,均有独到见解,而这“吓煞人茶”属于名贵茶叶,他人未必能够喝到,他却有权有势,得能经常喝到,平日里喝了个惯,此时喝了,自然识得。

    当下冯平一口茶水入嘴,只觉爽快得紧,眼睛细眯着,细细品味着茶香,不知不觉间,竟将他人存在尽数忘了,只顾一味品茶,心神俱醉,将那口茶水裹在嘴里,含了半天,迟迟不肯吞将入肚,心中飘飘然,便如腾云驾雾,飞上天空翱翔般,好不陶醉。品味半晌,正要将那口茶水吞入肚中,忽听水痕说道:“冯副帮主,不知阁下想活想死?”

    冯平一听,心中猛得一惊,“扑”地一声,一口入喉茶水瞬间喷将出来,惊慌之余,不假思索,张嘴嚷道:“想活!”他这一喷,倒不打紧,竟是朝着骆大元脸面上喷去。

    骆大元站在他身旁,茶水冲出突然,力道又大,想要躲避时,已然不及,竟是不偏不倚被喷了个正着,整张脸顿时如同洗脸一般,湿了个透。

    骆大元左手抬起,擦了把脸,顿时勃然大怒,面色铁青,怒道:“狗贼敢喷老子,这便是想死了!”右手一提,握成拳头,抡将起来,上前便打。

    水痕见状不妙,急忙挡在冯平身前,喝道:“大元,住手!”

    骆大元心头火大,嚷道:“水伯伯快快让开!不然,休怪侄儿无礼,要动粗了!”

    水痕站定身子,只是不让。

    骆大元恼羞成怒,一把将水痕推开,挥起手中拳头,朝着冯平面门一拳便打了上去。

    水痕连声喊道:“不可!不可!”两眼望着,无能为力。眼见一拳立马便着,冯平躲无可躲,心中正在慌乱,忽然眼前一道青影闪过,一人已出拳头,伸到骆大元拳下,自下而上,猛力向上一拨,“呼”地一声,硬生生将他这一拳格了开去,边格边道:“大哥,你打胖子便打胖子,可别对我爹爹动手动脚,太也没礼貌了。”

    骆大元一怔,见是五弟水若寒,“哼”了一声,不去理他,手中拳头一抡,却待动手再上,身子忽然一沉,竟是动弹不得,回头看时,竟被三位兄弟给拉扯住了,心中顿时一团火起,暴跳如雷,嘴上大嚷:“放开我!放开我!”浑身使劲,拼命挣扎,却是要将三人甩脱,上前动手。怎奈好汉敌不过人多,纵然运起体内十成功力,终也甩脱不了三人合围之力,身子直被抱了个结实,浑身上下动弹不得,想要拔出背后魂刃来助长功力,却也够不着手,拔不出来,心中怒气冲冲,直欲发泄,当下嘴巴能动,便即破口大骂起来,冲着冯平左一句“直娘贼”,右一句“杀千刀”,直骂了个痛快,骂了个过瘾。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198/ 第一时间欣赏太湖英雄传最新章节! 作者:古金翔著所写的《太湖英雄传》为转载作品,太湖英雄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太湖英雄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太湖英雄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太湖英雄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太湖英雄传介绍:
滔滔太湖东秀水,青山辈出豪杰。恩怨功过回首歇。水绿浪花在,旦夕澜湖野。文士墨客山林上,游赏美景月夜。一群鱼虾肥水榭。往来新旧事,笑谈食湖蟹。????
??——诗词《太湖谣》?
lt;span id=quot;spanBambookPromotionquot; style=quot;color: red; display: none;quot;gt;
想尝试新鲜的阅读体验吗?让我们一起在Bambook里阅读本书,只要999元即可购得,lt;a href=quot;http://bbtg.sdo.com/0quot; target=quot;_blankquot;gt;点击购买gt;gt;gt;lt;/agt;lt;/spangt;太湖英雄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湖英雄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湖英雄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