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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风华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重生将门风华txt下载     重生将门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二章 家事 五

    北风呼呼吹,东南沿海的灾民总算是有了较稳固的栖僧所,蓝守山一行人与汾王会合后,赶着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灾民原先暂住的棚子修垒成屋,老弱病伤者优先移往,由官府向民家租赁来的空屋,粥棚也搭起来了,每日两顿一碗薄粥一个馒头。

    有些行善的富户也办了粥棚,每日一顿,粥里偶尔会加些肉糜,户部侍郎张效明见了颇为不快,觉得风头被抢了,有意要官办粥棚起而效之,蓝守山不以为然,却不发表意见,只让身边的小厮勤快地的外头奔走打探消息,他身边的幕僚问:“大人明知不可为,为何不跟张大人分辩一二?”

    “我寻他晦气做啥?”蓝守山扬眉嗤笑。“难道我与他争辩,百姓们就能多吃上一口肉,喝多一口粥?”幕僚们皆默。

    张效明与他同时调入户部,不过他为侍郎,张效明为郎中,后来蓝守海立功,慕越被赐婚给顺王,张效明言辞间不屑意味就甚为浓厚,彷佛他能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全是靠蓝守海这个弟弟。

    薛缮晋被提进京问罪,太子升了他继任侍郎,所以他非常积极的想要做出成积来。

    蓝守山身边的幕僚颇为不平,但也知这位老爷表面温和,不代表他没有手段,得罪他狠了,就等着被慢刀割肉侍候着吧!

    知蓝守山不是个没脾性的人,现在不睬张效明,为的是大局,是百姓。不代表他会纵容他,拿朝廷的银子给他自己充面子,觉得风头被抢了,想要争口气。自个儿出银子买肉买米请人煮粥啊!

    张效明想改变发放施粥的方式,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主的,知府、知县等各级父母官谁都不想多事。虽然张效明说的很吸引人,改成一日只发一顿,粥里加肉糜,馒头省了不用给,厨工可少做许多事,也省了银钱,但是。这不是没有问题。

    那些年轻力壮的灾民,领了官发的粥之后,又往富户的粥棚再领一次,但年纪大的人,还有孩子们。他们领了官发的粥,那儿还有精力走去领富户家的粥?一开始有几个孩子知道富户施粥,便去等了,结果没领到粥,还被那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们撞开,嫌他们挡了路。

    富户施粥有限,官发的粮食却得从长计较,至少要撑到开春,若照张效明所言。确实是省了人力,但未必会省银钱。

    蓝守海将小厮们访查的物价一一详列,也没说什么,只与汾王妃那位账房喝茶时提了一下,账房精于庶务,听他提了一下。心里便有计较,回报给汾王妃,当张效明上窜下跳寻思更改施粥提案时,汾王问:“张侍郎,本王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本王想问你,你可知目前肉价多少?”

    张侍郎讪讪的道,“下官不知。”

    “那你可知一锅粥需要多少米?肉糜要加多少才好?这粥官府还要发放多久,募得的款项能支持多久?你可都算明白了?若是依你所言去做,赈款不够用,是就此断炊,还是你能寻得法子,募得更多的款项?”

    张效明呐吶说不出话来,他倒是没想到,汾王连番话下来,自己竟被问住了,不由转向蓝守山求救,谁知这混蛋竟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再往旁看,户部的人没人理他。

    以为募款这件是简单的?想得美咧!他们辛辛苦苦去募集赈灾的银钱,他大爷一来,大手一挥就要拿他们辛苦成果去成就他自个儿?当他们大家是傻的?

    十四皇子兴致颇高的左右张望着,觉得这趟出来实在太好玩了!学堂上太傅、少傅一个个老气横秋,教训起人头头是道,他以为所有的官,都当是太傅他们这样的,没想到先是出了个王知府,薛缮晋之流的让他开了眼界,后头又来个张效明,出这趟门真是太值得了!

    “你光想着如何压过那些富户,却没想到你的职责可不是让你去与地方上的世家较劲儿,是让你把事情做好。”汾王冷哼一声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本职都做不好,还想做什么?”

    汾王把张侍郎斥得满脸铁青,回去后就称病了,汾王大声道:“去,把随行的御医派去请脉,要是一切正常没病,爷就上报朝廷,告他一个无故称病旷职,若有病,爷也要告他病弱体虚,请父皇体谅准他提前致仕,滚回老家让他养一辈子病去。”

    蓝守山却起身拱手道:“王爷息怒,张侍郎虽有不妥之处,然朝廷正是用人之时,不如留着他,待功德完满回京后,论功行赏时再提不迟。”

    “不成,爷看着他晦气!”汾王妃跟他说过,这位蓝侍郎是蓝将军的长兄,顺王妃的大伯父,就算看他不顺眼,也得看在亲戚份上多少给点脸面,毕竟,太子这次帮了他们不少忙,他总不好给顺王的亲戚没脸,回头对太子也不好交代。

    所以蓝守山说话,他还是耐着性子听了,听他为张效明求情,他还是板着脸回了。

    蓝守山没着恼,只笑着分析给他听:“王爷,您这一趟已经折了一个户部侍郎并数名知府、知县、同知等大小官员,知道的人说是他们自作孽,不知道的人却会胡乱揣测。”

    说完之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汾王一眼,汾王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忐忑,不会是他动的那些手脚,被蓝守山看出来了吧?虽然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谁让薛缮晋自己做坏事,还要拖自己下水替他背黑锅!没错,他是设计让他们窝里反,但那也是他们活该不是?

    可是,为什么蓝侍郎这样子看着他,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呢?

    蓝守山却是不知王知府他们会这么爽快招供,是因汾王跟汾王妃设计的,见汾王神色不对,他暗暗称奇,面上却未显露出来。

    汾王不好意思的咳了下,道:“那依蓝侍郎的意思是……”

    “不如王爷宽宏大量些,让御医去为他把脉,不管有病没病,都让人好生侍候着汤药。”

    汾王一听眼就亮了!这招好,要装病是吧!爷就让人照三餐侍候你苦得要死的药汁。

    “如此王爷还能得个体恤的好名声。”

    “好,说的好。”汾王大笑,伸手欲往蓝守山的背拍去,忽想起,他好像是顺王岳家的人,辈份与薛缮晋那家伙好像是平辈,手就收了回来,待回了房,不免把他和薛缮晋做比较。

    汾王妃笑道:“外祖曾说,蓝家老太爷是个有能耐的,可惜早早致仕,薛老太爷却是个不放权的。”

    “卫王说的?”

    “嗯。”汾王妃倒了杯茶给丈夫,纤白素手在青瓷茶盏衬托下,更显光洁,汾王把妻子的手拉过来,放在掌心里慢慢的摩挲着。“还说了什么?”

    汾王妃有些羞赧,粉脸微红,想把手抽回来,实在抽不动,最后只好放弃。“外祖说,蓝老太爷敢放手,是因儿孙都争气,自小就严格管教儿子们,不止对课业严格,品性尤其讲究。听说蓝将军幼时脾气不好,老太爷命他每日练桩至少要一个时辰,生生把那暴烈的性子磨掉。”

    汾王听闻站桩至少要站一个时辰,咋舌不己,“薛老太爷不放权,是因为儿子不争气喽?”

    “是吧!”

    夫妻两还不知京中之事,等到消息传到时,薛缮晋已问罪,薛老太爷过世,长房男丁女眷则被拘在刑部,等到春暖花开时才上路。

    京里头为了薛家长房该不该关押在刑部,有了激烈的讨论,一方说,老太爷过世了,该让他们为老太爷守灵,另一派则道,若让他们出刑部回薛家守灵,万一趁隙跑了,谁担负得起责任?

    这些人很能吵,太子冷眼旁观,私下却问东方朔,该不该通融一二?

    东方朔反问:“凭什么通融?老太爷是被不肖子孙活活气死的。”这是当日去看诊的御医亲口所言,“真叫他们去守灵,岂不是让老人家在天之灵恼火?倒不如让他们在牢里守灵吧!以赎其罪。”

    太子与幕僚商议,最后决定,薛家长房男丁在牢里为老太爷守灵,女眷们在教坊司守孝,太子发话了,众朝臣安静了,薛家二、三房丁忧,停灵十日后,就将启程护送老太爷回原籍安葬。

    等到皇贵妃醒过神时,娘家人都离京了,只留下长房的人。

    不论如何,终是亲兄妹,他的骨血,她怎能不照拂一二?皇贵妃让福清进宫,命她派人去打点打点,让侄子、侄女们好过些,还让福清想办法,托人将侄女、媳妇们买下来。

    教坊司的人立刻通知太子,太子让他们依律例去办,福清自己是宫女,就算有钱也无法买教坊司的人,且被判入教坊司的女子,出去之后,贱籍不能消,就算要嫁人,也只能为妾,不能为正妻。

    福清本以为打着皇贵妃的名号,这事是轻而易举的,没想到教坊司的人很强硬,踩着底线不松口,她只好回去请秦郡王出面,将薛家长房女眷买下来。

    秦郡王虽年幼体弱,却不是个傻的,他答应福清出面,却没把人带回秦郡王府,而是送到靖川侯府,交给侯夫人去了,侯夫人将人安置在自己陪嫁庄子上。

    福清傻眼,只得急忙进宫禀报皇贵妃,皇贵妃没想到,亲孙子竟把舅祖母、表姑们、表舅母们全送进靖川侯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三章 家事 六

    正当皇贵妃病得昏沉沉时,蓝慕金的女儿满月了,慕越不方便去,让何妈妈送了礼去,何妈妈回来说,孩子生得玉雪可爱颇招人疼。

    慕越见她面色不豫,便道:“奶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席间有人说,好不容易熬到生了孩子,竟是个赔钱货,就哄着方家老夫人给姑爷纳妾,说什么早知不是个好生养的,不如早些纳个妾进门,也好开枝散叶的。”何妈妈打听到这话,胸口就堵着一口气,这会儿跟慕越说了,才把这气散了。

    慕越想到蓝慕金那个性子,想来在婆家没少给她惹祸吧?这几个月不好走动,待过了孝郡王的丧期,再说吧!

    “慕意姑奶奶去了吗?”

    “没有,慕意姑奶奶在家安胎。”何妈妈因代表慕越过去,虽是仆妇的身份,但方家颇为礼遇她,这日蓝大夫人与远大奶奶她们都去了,见着了何妈妈,都问起慕越的情况,自然也将蓝慕意的事说给何妈妈听。

    远大奶奶趁大夫人去更衣,悄悄与何妈妈咬耳朵,“这事回去斟酌着说,王妃若想做什么,千万稳着她,这事,自有老夫人和大夫人出面。”

    何妈妈本就觉得大夫人拉着她说蓝慕意的事很离谱,听远大奶奶这么交代,自然明白了,大夫人不想管,想把事推到王妃身上来,若是自己传话时,一个不小心,王妃说不定就抢着去替蓝慕意出头了。

    “在家安胎?出了什么事吗?”

    “是徐家一位隔房的姑太太带着女儿来投靠,那位表姑娘说是与姑爷有了首尾……”何妈妈边说,边注意慕越的神情,慕越发现了,朝何妈妈甜笑。“妈妈担心什么?这是慕意堂姐的家务事,我一个隔房的妹子,难道还能跑到她婆家去替她出头不成?”

    何妈妈赧然,慕越又道:“闹到要安胎。肯定动静不小?”

    “其实这位表姑娘……”何妈妈觉得实在丢脸,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惹出这种事来,见慕越澄澈等待的双眼,何妈妈红着脸。咬着唇道:“这位表姑娘不止与慕意姑爷有首尾,还有姑爷的兄弟们,都与她交好。”

    慕越原本听不懂,在心里想了两遍,总算搞懂了,这位表姑娘同时押宝徐家兄弟们,然后再看那一房的条件最适合。结果是蓝慕意夫妻雀屏中选。

    “那女人不要脸,当着姑奶奶的面,抓着姑爷吵,姑奶奶不愿听,她又哭又跪,姑奶奶的陪嫁丫鬟们上前拦阻,推搡间不知是谁,竟用力把姑奶奶推出去撞桌子。差点儿姑奶奶就撞到肚子,幸而是姑爷扑上去当了肉垫子,姑奶奶才没伤到。但也动了胎气。”何妈妈边说边摇头,任谁听了都来气啊!

    “徐姑爷当真与那表姑娘有私?”

    “就算没有,这会儿也被闹成有了。”何妈妈警觉的看着慕越,叮咛道:“您可别犯浑去插手管这事,蓝家有人呢!”

    “我知道。我一个出嫁女出手去管这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见何妈妈满意的点点头,慕越狡黠的笑了下,又道:“大伯父眼下不在京里,老太爷只怕不耐烦管,老夫人和大夫人陪着二夫人去是再恰当不过。但辈份太高,她们出面就显得咱们蓝家有些压人了。”

    徐湛廷跟那表妹究竟有没有纠葛,且不论,徐家由着这表姑娘这般毫无分寸的走动,就不对,长辈们出面。要是说不拢事情谈崩了,蓝慕意在婆家还要待下去,叫她怎么面对婆家人?所以小辈们出面最好,一来代表蓝家的态度,二来平辈间说不拢,蓝大夫人再出面说圆,事情较好摆平。

    何妈妈点着头。“那就只有让大爷和六爷他们夫妻出面了?”

    “嗯,幸而是发生在这时,等他们回宁夏了,看谁去帮着出面,到时肯定要我们几个在京里的姐妹们出面。”慕越朝何妈妈眨眨眼,何妈妈一听不由庆幸。

    王妃出面其实也是不妥的,因为王妃虽是平辈,但身份却最高,又是妹妹,要是年轻气盛说的话冲了些,那蓝慕意这事,只怕抹不平了!

    “大夫人难道没想到这一层?”何妈妈不禁要问。

    慕越却笑道:“说不定是大嫂不愿意,大伯母想藉此逼她出面!”

    何妈妈一听频频点头,“应是如此。”随即又疑惑的问:“大奶奶向来热心,怎么会不愿呢?”

    慕越拍拍何妈妈的手,“大嫂与慕意姑奶奶又不熟,再加上莫夫人当年与我娘是闺中好友,二夫人……”

    “哎呀!”何妈妈抚额叹道:“老奴倒是忘了这一层。”慕越笑了下,“奶娘最近事忙,且慕意姑奶奶与我还算说得来,你觉得帮她也是应该的。”

    何妈妈讪笑一声,“她毕竟是蓝家的姑娘,遇着这种事情,还怀着孩子呢!就跟夫人当年一样,咱们夫人性子烈,不管不顾的就离京找老爷去,郑家老夫人知情后急得跳脚,派人追我们,夫人一句出嫁从夫,公爹婆母膝前既有兄嫂承欢,我既为人妻,岂有自己享福,让丈夫在外辛苦的理。”

    慕越听何妈妈说过很多次,此刻重温,只点点头,并无太多想法,何妈妈却是有些黯然,当年郑家年轻一辈都外放,遇上蓝二夫人不时挑拨,郑老夫人焉有不气的,只是女儿没回家诉苦,她也只能装不知道,压根没想到女儿竟是直接奔女婿去了!

    “其实啊!这事就看徐姐夫的态度了,咱们家的人出面,只是表个态,真正关键的还是他,他若想跟表妹双宿双飞,就算慕意姐姐怀着孩子也拦不住他,若他只是想*才与表妹走的近,那寻个长的好的丫鬟给他,甚至外头纳个良妾进门,都比那表妹强。怕就怕他只要表妹。”

    何妈妈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

    “所以没搞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之前,还是别妄动的好。”

    慕越说完,让何妈妈派人关注此事发展,然后主仆二人便埋头梳理人事。要清理出去的名单列好了,这只是内院的,外院的她管不了,所以东方朔这几日也很忙。黎内官和任大总管的傅内官,对外院那些贪懒干活不经心的家伙早就有数,只是碍于主子才没发落他们。

    现在王爷有心整顿,他们两高兴都来不及啊!拿出早备妥的名单给王爷,还一一细数了这些人的罪行。

    “嗯,这几个贪懒推诿,到时就送到崔老爹那儿去。每个人打他二十军棍,这些贪墨的就送顺天府吧!”

    “送官?”傅内官微愣,不送内府了?与黎内官交换一眼。东方朔温雅的端起手边的雨过天青茶盏,慢条斯理的喝口茶润喉,“当然是送官,有薛大夫先例在前,想来顺天府当知该如何处置才是。”

    王爷开府至今,光是皇帝的赏赐就不少。但捐款时,却只七、八千两,旁人还道王爷家资丰厚呢!若把这些以贪墨罪丢到官府去。王府再以家计困难梳理人事,外人只道顺王不通庶务,大笔家资皆被这些人贪墨了……

    傅内官看着东方朔,忽觉眼前那俊朗尔雅的王爷,好似披着温驯无害羊皮的狐狸啊!开府不到一年,就要整顿人事,只怕有人会说话,这下子好,理由再合理不过,王妃进门执掌家务。发现账目有猫腻,逐一清理后揪出这些人来。

    黎内官笑得见牙不见眼,傅内官表现得较含蓄些,东方朔睃黎内官,“笑够了?把这些人丢出去后,还要挑人补上来。”

    “您放心。卑职早相好了。”傅内官从怀里取出另一份名单来。

    东方朔接过扫了一遍,“你们两的徒弟带几个了?”指着名单道:“这几个人还补不完那些缺,就先派你们的徒弟顶上去,若做的好,就让他们待着,你们两另挑徒弟。”

    傅内官怔了下,随即跪下谢恩,黎内官也跟着跪下,笑道:“谢王爷,卑职代他们几个谢王爷了。”

    “只要是忠心的,我不会亏待他们的。”能被他们两挑来当徒弟,那反应、能力定然是不差的,就只忠心一条,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

    白雪翻飞的午后,太子妃坐着马车往秦郡王府去,她身边一个年轻的媳妇心疼的帮她拉拢身上的大氅,“太子妃,您有什么事吩咐咱们去办就是,何苦自己跑这一趟?”

    “也没几日了。”

    太子妃想到秦王妃,虽努力振作,还是显得枯槁的没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王妃早得了消息候在仪门,太子妃下车后,连忙上前扶起屈膝福礼的秦王妃。“秦王妃不必多礼。”

    “多谢太子妃殿下。”秦王妃往昔的飞扬神采早已消失,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太子妃看在眼里,却不好说什么,丧夫之恸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秦王的死,对秦王妃而言太突然了!

    去年年底,有太多美好的憧憬看似就要成真,夫婿就要成为储君,一切那么美好,身边的宫女、丫鬟甚至在私下,已开始改口,“皇后娘娘!”

    她就成为国母了啊!

    谁知过个年,一切都变了!

    担心受怕了一个多月,总算等到有人带兵进京勤王,危机解除了!万万没想到,皇帝安然无恙,后宫也平安无事,独独秦王死了!

    她依靠终身的男人就这么被逆王杀了?

    她的皇后梦落空了!

    抬眼看着眼前的太子妃,秦王妃忽觉她好陌生,当她还是诚王妃时,自己是意气风发的秦王妃,对诚王妃,她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因为诚王竟胆敢与秦王争风!有谁知,不过一年,诚王成了太子,秦王却…….

    秦王妃眨去眼中水气,领太子妃往灵堂旁的敞轩走,孝郡王是夭折,父母、长辈皆不便去灵堂,太子妃每天都来,秦王妃却不是日日相迎,今天却特意候在仪门,就不知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四章 家事 七

    马车辘辘作响,车里,太子妃貌似疲累的闭目养神,随身侍候的年轻媳妇似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车行片刻,太子妃睁开眼问:“想问什么?”

    “您为何不愿帮秦王妃的忙?”

    太子妃微眯着眼,打量了那媳妇良久,“我不过是多个太子妃的名号,与她并无不同,更何况,皇贵妃可是秦王的母妃,她心疼亲孙子,派了大宫女去侍候,有什么不对?”

    那媳妇这些天陪着太子妃来秦王府,对孝郡王的死,多少有些耳闻,虽不是福秀那个大宫女亲手加害,但孝郡王的死,她可脱不了干系的,秦王妃想太子妃帮忙,把皇贵妃派来的人送回宫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贵妃派来的宫女,做事不尽心,是她身为秦王府当家主母没尽管教职责,与皇贵妃何干?”太子妃鄙夷浅笑。

    想到她拒绝时,秦王妃那张错愕意外的脸,她忍不住又冷哼一声,秦王妃当人是傻子,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她那纡尊降贵的口气,那是请人帮忙的口吻吗?

    皇贵妃与她是嫡嫡亲的婆媳,自己一个外人凭啥横插一杠,去管她们婆媳之间的事?不过,那个福清倒是个伶俐的,一个宫女,竟然让皇贵妃付予重担,命她出面请人帮忙,买下入教坊司的薛家女眷。

    只是秦郡王怎么会把薛家这些女人们,全交到外祖母手上去?

    回到太子府,她让人把钱嬷嬷她们三位请来。金嬷嬷年纪比钱、胡二位嬷嬷要大走的慢,当她到太子妃这里时,胡嬷嬷和钱嬷嬷已经到了,钱嬷嬷见她举步维艰。忙上前扶了一把。

    太子妃满含歉意的道:“都是我不好,嬷嬷身子不适还把你请过来。”边让人扶金嬷嬷坐。

    “您说这是什么话!太子妃看重我老婆子,不嫌弃老婆子手脚慢。您有事召唤,老婆子怎能不来?”金嬷嬷忙过顺王婚事后,似乎完成了什么大事,入冬后身体渐渐走下坡。

    客套一番后,太子妃便将今日的事说予三位嬷嬷听,“……也不知这么做,陛下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金嬷嬷笑道:“太子妃娘娘不用为难。这件事,您应了不讨好,回了也没什么,这都是秦王妃自己做来的,怨谁?您想想。若宫里娘娘派人过来帮衬着,您是理还是不理?”

    “金嬷嬷说的是。”太子妃摇摇头,“秦王妃把拿回秦王府的大权,却又不想得罪皇贵妃,让我出头去做坏人,还真亏她想得出来!”

    胡嬷嬷和钱嬷嬷对太子妃并不怎么了解,因此没有开口,全由金嬷嬷去发言。“您拿定主意就好,您不应她。她自会去寻别人说话的。”

    “就不知她会找上谁?”

    和王妃、晋王妃都是温和端方之人,素与秦王妃维持面子情,宁王妃与秦王妃是亲妯娌,论理该是最亲密的,不过秦王妃一直是高高在上睥睨众人,宁王妃亦不遑多让。两妯妯还曾在宝和楼为了一面赤金玫瑰头面争得面红耳赤。

    当年宝和楼自西域请来宝石工匠,并引进了一种芙蓉玉,玉质上佳色若芙蓉,西域工匠将芙蓉玉镶作玫瑰花瓣,并以翡翠做叶,样式新颖而多彩,较其以前所出之头面,更显雍容华贵,也添了新意,首饰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就是争个先机、新意,两位王妃要什么贵重玩意儿要不到?就是这种新奇的玩意儿,抢先弄到手的,表示她好本事!

    太子妃笑了下,三位嬷嬷都认为她做的对,不需替秦王妃出头,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忍不住开口:“帮她带话也不用吗?

    “带什么话?皇贵妃还病着呢!这个时候带这种话给她,是想让我们太子妃替她担这个罪过呢!”金嬷嬷大声的斥道,那宫女这才点头明白过来。

    而秦王妃送走太子妃后,悻悻然的踱回房,房中靖川侯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捧着杯热茶等她回来,见她一脸悻然,便知事情不顺。劝道:“算啦!她不肯帮也不是大事儿,娘做主,把人都送回去。”

    “不成,德盛把薛家那几个女人交给您,就已经把她气坏了,现在要是让她知道,您把她派来的人送回去,肯定要记上您一辈子了。”对这个婆婆,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好的时候,她不会记你半分好,一旦惹她不快,那明明没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

    秦王的死,皇贵妃把太子和顺王都记恨上了,只因他们没先救秦王,先救了皇上。先救皇上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毕竟陛下才是一国之君,更是太子、顺王的父亲不是?但皇贵妃不这么想!

    秦王妃叹了口气,要是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只要不用面对她!

    太子妃不愿管,难道要继续留福清她们在府里待下去?靖川侯夫人皱着眉头柔声劝道:“算啦!她毕竟是你婆婆,长者赐,那些人你怎好随意送回去?”

    “不送回去,难道由着那个福清,在王府为所欲为?”秦王妃说到福清就满肚子委屈,福秀害死了她的儿子,福清又管着秦郡王不让他接近自己。那是她的儿子啊!与她亲近不对吗?每天早上来请安,她想与儿子多说几句话,福清就在旁边说,郡王爷要担负家主的重任,不能浪费时间。“她竟然说,跟我多说话、亲近是浪费时间!”秦王妃愤怒的重重拍桌,震得满桌杯盘叮当作响。

    靖川侯夫人看着女儿发怒,心疼万分,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一对夫妻,就这么天人永隔,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活下来的人,却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皇贵妃因丧子之恸,做出许多傻事,同为母亲,靖川侯夫人能理解,她为何要找太子、顺王的麻烦,但她的女儿,她并没有过错啊!

    皇贵妃为何要派宫女来夺她女儿的权!

    若不是这回出事,只怕她都还被蒙在鼓里,女儿伤心难过不管事,确实是有过错,但是两个宫人就胆敢管着王府,诸事不经主母便擅自作主,这次怂恿秦郡王去买下犯事的薛家女眷,这要不是上头的人吩咐过,教坊司的人会这么轻易的让秦郡王买下?

    靖川侯夫人想起丈夫知道外孙拜托她的事后,重重的叹口气道:“这是陛下看在皇贵妃连丧两子,娘家父亲骤逝,兄弟丁忧都不在京里了,才命人通融一二,否则以秦郡王的身份,想买下薛家人?只怕言官第一个就跳出来弹劾了!说不定还咬死薛缮晋贪墨是为秦郡王!”

    靖川侯夫人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庆幸,庆幸秦郡王不过才十岁稚龄,就算要硬栽在秦郡王头上也太过牵强。

    面对哭成泪人儿的女儿,靖川侯夫人打起精神,再三劝慰,才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离去,车里头,她的心腹嬷嬷问:“夫人,您为何不让王妃多找几位王妃帮忙呢?太子妃不肯,兴许其他几位会愿意?”

    侯夫人扯开嘴角,“王妃自小就被我宠坏了,心高气傲惯了!尤其嫁了三皇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她以前就没少得罪妯娌们,现在让她对太子妃低头,已是极限,你再让她去求其他人,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也有她没有得罪的王妃啊?那个顺王妃?”

    “顺王妃?”靖川侯夫人沉吟半晌,拿不定主意,这个顺王妃,她不熟,也不知人好不好说话……

    想了良久,最后仍是吩咐车夫转往顺王府。

    慕越听到靖川侯夫人来访,颇感诧异,让人请她进来后,她便拉着何妈妈问:“她来做什么?珍珠还没嫁过去吧?”

    “没有,龚小姐婚期还没到呢!”这位侯夫人是秦王妃的亲娘,王爷或蓝家都与靖川侯府没有往来,她今日这般突然上门,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慕越想了想,还是请她在花厅坐,虽然说都是亲戚,但毕竟连见都没见过,也不知来意为何,防着些的好,毕竟她女儿可是皇贵妃的儿媳妇。

    侯夫人身着莲青锦缎素面小袄,玄色马面裙,规整的圆髻上只有根莲花头白玉簪,非常的素雅,慕越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来招呼她。

    侯夫人也在打量慕越,如花骨朵般的好年华,月白洒银小袄及同色挑线裙,回心髻上两支碧汪汪的云头素簪,全身看似朴实无华,但侯夫人那双眼毒得很,一眼就看出那两支碧玉簪子所费不赀。

    双方依礼坐下后,慕越便客套的问了靖川侯一家子,然后说起自己一个新媳妇,手拙口笨的,连家都理不好,偏又遇上年底,庄子上、铺子里都送来账册,又是人家送节礼来,自己要回节礼出去,忙得是人仰马翻!

    孝郡王的事,她只去了一次,实在是能力不足,还请见谅云云!话说得很客气很委婉,又恭维了侯夫人能干,还能有余暇来探望她,实在让她感激涕零五内俱铭!

    靖川侯夫人听了这一大串,只得苦笑,这丫头忐般狡猾,一开口就来上这么一大段,竟是生生把自己给堵了,吃了一盏茶后,靖川侯夫人憋了一肚子气告辞了,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心腹嬷嬷问:“夫人您怎么什么都没说啊?”

    “说?还说什么?你没听她一直在说她能力不好,手拙口笨的,那就是防着我请她帮忙做事了,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我还怎么开得了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五章 打击 一

    送走了靖川侯夫人,慕越便将她来访的事丢到脑后去,她可忙了,那有闲空去管旁人的事!再说,靖川侯夫人来访,能有什么好事?

    因此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让靖川侯夫人把来意挑明,看着她悻悻然离去,慕越耸个肩就埋头去与各府往来的礼单搏斗了。

    掌灯时,东方朔回房,看到的是慕越抿着唇,专心的拿着笔在纸张上划拉着,丫鬟们见他进屋,齐声福礼,他摆手让她们起,慕越放下笔,起身近前来,为他除去大氅,又让人传热水,平儿应声领着丫鬟们退下,四个宫女及三名女官却是站着不动,平儿瞟她们一眼,并未开口提醒,雀儿是最早知道王爷回房的,早早就去沏茶,此时端了热茶过来,却不是直接给东方朔,而是端到慕越跟前,慕越没好气的睃了她一眼,还是伸手取过托盘递给东方朔。

    东方朔看她们主仆两个的动作,接过茶,喝了一口,“让人准备传饭了。”雀儿屈膝福礼,东方朔便拖着慕越进内室去,夏月她们几个想跟进去,却又不敢,王妃的陪嫁大丫鬟都没跟,她们怎么敢跟着去,倒是三个女官蠢蠢欲动。

    内室里除了烧着地龙,还加了一个熏笼在屏风后,慕越帮东方朔换下月白锦袍,拿了件宝蓝福纹直裰,转身要帮他穿上,他却拖着她进浴间。

    等到夫妻两都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那几个宫女面泛桃红的站在次间里,等着要侍候他们用饭。倒是那三名女官没看到人。

    次间中央一张梨花暗八仙大圆桌上,摆着碗筷,雀儿和圆儿侍候东方朔夫妻坐下,草儿领着人上茶。夏月几个人压根凑不上边去侍候,只能呆站在边上,待东方朔和慕越用完饭。雀儿沏茶过来,她们仍是一动也不动。

    雀儿看她们几个不识相,心里来气,却碍于王爷面前,不敢放肆只能用眼睛去剜她们几个,圆儿比较温和,她冷眼看了她们几个。嘴角微撇了下,带着小丫鬟把桌子清理干净,东方朔夫妻已移到临窗的炕上去坐,慕越让人把她之前在整理的礼单取来,打算继续挑灯夜战。

    东方朔见状。沉吟片刻,让人把府里账册取来,慕越挑眉看他,他回望着她,嘴角清浅淡笑,慕越见了却往左右看了下,雀儿她们忙着收拾屋子,没瞧见王爷那副妖孽的样子,倒是夏月几个见了。面泛桃花目露迷离,一副看痴了的模样,慕越想到方才浴间里的缱绻狂热,不禁红了脸,眼睛亮若星斗。

    “怎么了?”东方朔见她无端的红了脸,开口一问。妻子羞恼的瞪了他一眼,眼腈往那几个宫女扫去,他猛地会过意来,怪道他们方才从内室出来间,这几个宫女脸红得跟什么似的,难不成她们就一直站在这儿听着内室的动静?

    东方朔抿紧唇,微眯了眼,冷冷的扫视几个宫女。

    夏月她们一直以为顺王貌若谪仙,又向来温雅和气,想来是个没脾气的,尤其当年向三小姐惹了那么大的事,也不曾听闻顺王发过脾气,只闷着大病一场,便以为他是个软性子的,浑然忘却,眼前的顺王或是还是相貌俊逸如天上谪仙一般,但他却是在行伍中打熬出来的,当他冷冷的扫视过来时,那血腥气沉重的杀伐之气直扑面而来,压得她们喘不过气。

    东方朔并未收敛,反而更加张扬,把她们吓得跪到地上,浑身簌簌颤抖,如秋风扫过的残花,桃面早褪了颜色。

    “得了!把人吓出毛病来,还得熬药让人侍候着,唉!说来东南的风灾灾民啊!那儿有这么好的运道,吃了这顿不知下顿在那儿呢!”慕越感叹着,夏月她们却以为王妃娘娘话里有话,头也不敢抬的用力磕在铺着石青织锦地衣上,闷声响个不停。

    慕越见东方朔依然冷着脸,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想他该是故意要震慑这些宫女,免得真把他当软柿子拿捏了,也就不再相劝,直到夏月几个磕得头晕,有些跪不住了,才开口道:“内府派你们过来侍候,想来都是好的,我瞧你们看来都是聪明机灵的,想必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进了王府,拿的王府给的月钱,若还想着旁的主子,那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免得像夏满那样的下场。”

    夏月浑身抖得如风中飘零的残叶,夏荷和夏莲已低泣不成声,夏婵到底是年纪最大的,勉强开口道:“王妃娘娘明鉴,夏婵自进府后,一直小心当差,从未有过二心。”

    这话说的像是币心,但其实一点诚意都没有,慕越看东方朔一眼,东方朔朝她眨了下眼,慕越没好气的瞪回去,开口却是对着夏婵说的:“我记得你的年纪最长,今年二十有二了?”

    夏婵咬了咬牙,“是。”

    “我记得宫女若是无品级者,年满二十五岁就要恩赏出宫回乡?”慕越心不在焉的道。

    “王妃娘娘说的没错。”

    “嗯,行啦!我心里有数了。”慕越朝她随意摆了摆手,“你们可以下去了,日后当差要更加小心,王爷和我都是寛容的,什么都还好说,只有一条是顶顶要紧的。”

    夏婵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等着慕越说下去,夏荷拿了绢帕拭着泪,夏莲以帕拭泪后却是偷眼去看东方朔,见王爷低头看着账册,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失落,夏月却是抬手抹了把脸,专注的看着慕越。

    慕越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坐直身子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便是忠心,记清楚谁,才是你们该尽忠的主子。”

    说到最后那杀伐之气尽现,且丝毫不逊于王爷!

    不只在慕越跟前的四个宫女听了直打颤,就连站在圆光罩外的雀儿她们,也被吓得牙关直打颤。

    圆儿抖着唇,拉着雀儿的袖子道:“那,真是咱们姑娘?”

    雀儿苦笑着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姑娘那些军功是假的啊?”

    夏月几个踉跄而出,慕越见她们都走了,才喊雀儿进来,雀儿怯怯的上前来,看到她那副德性,慕越不由笑嗔着睨她一眼道:“你又没做什么坏事,怕我做啥?”

    “呵呵。”雀儿讪笑着上前福了福,“王妃有何差遣?”

    慕越瞪她一眼,问:“那三个女官呢?去那了?”

    “她们被何妈妈叫走了。”雀儿朝东方朔看了下,慕越心想,该不会是有什么事不好在阿朔跟前说吧?便不以为意的揭过,打算等明天再问她,“那四个夏虽然被顾嬷嬷拘了几日,但是眼色不好,你和平儿两个多提醒几句,若还是不听,再来处置她们。”平儿她们都退下了,偏她们几个还杵着不动!

    有些话不好说得太白,也不该由她这个王妃开口,雀儿和平儿她们既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就该负起责任,好好的管教屋里侍候的人,而不是像今天那样,见她们不动就放任她们,难道还要自己和阿朔开口赶人吗?

    雀儿羞赧地应下便福身告退。

    东方朔这才放下账册,“顾嬷嬷那儿不是还有几个宫人?怎么还没调过来侍候?”

    慕越端起身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道:“顾嬷嬷说她觉得有些不妥,要再看看。”其实顾嬷嬷是看出来薛春欣对东方朔怀有男女之情,这样的一个女子要安排在慕越身边,顾嬷嬷觉得不妥,宁愿拖着不让人近身侍候。

    顾嬷嬷隐约知道隐龙卫的能耐,对这有别样心思的人,她不知道也便罢了,如今叫她看出来了,岂能容她往慕越身边侍候,那个夏满不过是个寻常的女官,就能让王爷、王妃着她的道,这姓薛的既是从专帮皇帝做些隐密事的地方出来的,谁知她会不会因私心而对王妃或王爷下手?

    慕越想到顾嬷嬷跟她说的话,又想到自己才初见就能感觉到薛春欣的心思,阿朔是她所倾慕的男人,真对她的倾慕毫无所觉?

    东方朔觉得慕越看自己的眼光有异,便问:“怎么了?”

    “阿朔你……”慕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他还等着自己说下去,只得问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母妃的娘家人怎么都没上门来?”

    东方朔闻言有些愕然,他觉得慕越原本不是要问这个,他想了下便回道:“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慕越回以一笑,东方朔起身揉了她头顶的发丝,道:“母妃的娘家应该都没人了。”

    “咦?怎么会?”慕越讶然。

    东方朔坐到她身后,将她搂在怀里,下颌搁在她的肩头上,“母妃进宫后不久,外祖父母就先后仙逝,没多久,唯一的兄长也故去了,待母亲病逝,家里也就没人了。”

    “那她的族人呢?”

    “应该是没了,四哥成亲后,曾派人去原籍探访过。”

    慕越转头问道:“如何?”

    “他们早在母妃过世前,就都没了。”

    “怎么会…….”

    东方朔语气淡陌,“遇着了天灾,大概是我出生那年,江南遇上了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旱灾,几个州府都陷入干旱之中,颗粒无收,纪氏在当地是望族,向来乐善好施,没想到却因此招来覆灭大祸。”

    东方朔顿了一下,才又道:“后来四哥领差南下,曾亲去查访过,纪家竟是无人逃出生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六章 打击 二

    年底近在眼前,远大奶奶藉送年礼的机会,回了趟娘家,莫夫人见女儿、外孙来,虽然高兴,仍是不忘提醒道:“你己是蓝家的媳妇儿,可不好总回娘家,惹人闲话可就不好。”

    远大奶奶乖顺的应了,莫夫人的心腹嬷嬷笑道:“夫人还不了解咱们姑奶奶吗?自小就是懂事的,怎会惹人非议!”

    “我知道,可是该说的还是得说。”莫夫人如何不知女儿的懂事,“蓝家几位姑奶奶之前长住娘家,知道的说她们是姐妹情深,不舍姐妹,不知道的说她们不知礼,丢着婆家不理。”

    远大奶奶知道母亲说的事,蓝家当时只有只有三位己嫁的姑奶奶在京,蓝老夫人希望她们能陪伴慕越出席邀宴,她们的婆家也希望媳妇能与将成为王妃的慕越交好,三位姑奶奶才会在娘家多住了些时日。

    “我听说,就因为姑奶奶撇下婆家,二房那位姑爷才会与个别有居心的女人勾搭上?”莫夫人板着脸,又问:“听说那女人闹出事来,那位姑奶奶动了胎气?”

    远大奶奶点头,不意外此事已经传出来了,年底各家管事、仆妇们走动勤快,因此有些什么小道消息自然也传得快。

    莫夫人打量了女儿的神色,沉吟片刻,让丫鬟、嬷嬷们把两个外孙带到暖阁去,打发了房里侍候的人之后,才拉过女儿的手,温声的问:“论理,二房的姑奶奶出了这事,娘家人该上门去讨个说法的。怎么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没动静?”

    远大奶奶回避母亲温和却坚定的眼神,轻描淡写的道:“这段时间家里头忙着!开年后,我们要回宁夏,慕葭姑奶奶也要带着儿子去与姑爷团圆。大夫人既要忙过年,又忙这些琐事,便……”

    莫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是为你婆婆当年的事抱不平?”

    远大奶奶低下头,没有说话,莫夫人见女儿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猜得不差,“丫头,你胡涂了!这两件事怎能混为一谈。”

    远大奶奶抿紧了唇,倔强的别过脸不看母亲。莫夫人伸手将女儿的脸转过来,“我的傻闺女儿啊!你就算为你婆婆不平,也不能把你小姑给扯进去啊!”莫夫人见女儿眼里泛泪,拿了帕子亲自为她拭泪。

    “傻孩子!”

    “娘不知道,二伯娘从不曾觉得她亏欠了婆婆。”远大奶奶将慕越初到京城后。二夫人做的事一一说给莫夫人听,莫夫人总算明白,女儿一向懂事,为何此次独独犯了浑。

    “不过一码归一码,王妃出门子时,身边并无二夫人给的丫鬟吧?”

    远大奶奶摇了摇头,慕越出阁,是带了大夫人和老夫人给的丫鬟。

    “亲家老夫人不是个胡涂的,妯娌间处不来。这是常有的事,谁家不是这般过来的,你可不好因此与二夫人起冲突,免得让人落了不好的印象。”

    道理,远大奶奶都明白,只是心里那道崁过不去。

    莫夫人瞧女儿仍没转过弯来。不由板起了脸。“你好歹替王妃想想,你和女婿这一回去,不知道何时再上京来,她若有什么事情,是找你还是找大夫人她们?你看二夫人不顺眼,她也没碍到你不是吗?何必为了她,得罪老夫人和大夫人呢?留个尾让你小姑承受?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说到最后,莫夫人气极重重拍桌,幸而案几上空无一物,没有打翻东西惊动到外头的人。

    远大奶奶想到慕越,不禁神色怔忡了下,莫夫人从女儿的信里,得知她看待这个小姑如女如妹,让她这个当娘有些心疼也有些吃味儿,当然,更多的是骄傲,女儿小小年纪远嫁,却能独当一面,想到她初生时,软软小小的,想她稚龄顽皮时,自己要硬着心肠逼着她收敛性情。

    “再说了二房的姑奶奶难道就不是蓝家的女儿?蓝家女儿出了门子,受了委屈,娘家人却一声不响,人家会怎么看蓝家人?”莫夫人看着女儿神色,渐渐加重语气。“你可别以为,王妃与王爷关系好,就没事了,这世上多的是上赶着烧热灶的,顺王是太子的亲弟,两兄弟感情素来要好,那些糟心的人攀不上太子,会往那儿去钻门路?”

    远大奶奶脸色骤变,莫夫人再加把火:“今日蓝家放任徐家姑太太纵容女儿踩自家闺女儿,明日是否就会对外人不敬王妃,睁只眼闭只眼?”

    莫夫人满意的看着女儿的脸色青白一片,“不是娘要逼你,而是你得往长远来看,你们这一走,京里有什么事,那是鞭长莫及管不着啦!到时候,就得靠老夫人她们帮衬。旁的不说,光说子嗣一事吧!难道翌日王妃怀了孩子,遇到徐家这样的事,你能从宁夏赶回来替她出头?”

    远大奶奶咬着唇,神色变了好几回变,莫夫人柔声道:“虽然说老夫人定是会替王妃做主出头,但她毕竟年纪大了,真正出面的会是谁?你今日惹恼了大夫人,赶明儿王妃遇了事,要人帮着出面,她也如你现在这样推三拉四的,误了事可怎么办?到时候受委屈的是那个?你可不要到时候再来心疼!”

    远大奶奶这才终于服了软,从莫家回去时,就去看了蓝慕意。

    直到事情处理完了,何妈妈才从白露那儿知道详情,白露怯怯的跟何妈妈道:“王妃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回了房倒头就睡,我瞧着还是跟妈妈说一声,妈妈有机会再跟王妃说吧?”

    何妈妈应了,打发她去做事,自己跟慕越回报去。

    正房里,四个宫女见她进来,连忙福身见礼,何妈妈和善的点头应了,雀儿听到动静。挑帘出来相迎,看她们四个的样子,两人心知肚明的交换了个眼神。

    “妈妈可来了,王妃正问起来了呢!”雀儿笑嘻嘻的扶着何妈妈。边小声的问:“那三个女官这两天可安份了,都不敢再妄动了。”

    何妈妈点点头对她道:“你们啊!别怕,有王妃在呢!她们就算是宫里出来的又怎样?还不都是侍候人的。侍候不好还想做怪,那就好好的教训她们,难不成还要王妃出手不成?那要你们这些侍候的做什么?连让王妃舒心、放心、安心都做不到,妈妈我趁早把你们打发出去,再找好的进来侍候王妃得了!”

    雀儿讪笑着,“哎!知道了。”她可没胆戳穿何妈妈,一开始也是放不开手脚的。还是顾嬷嬷说了她几回,何妈妈才立起威来的。

    圆儿站在门边,待她们进来后,便把幔拉好,心道。刚进王府谁不怕啊!她们虽然知道王爷曾在宁夏府里待了几年,这些年也见过几回,但那会儿,府里城里传言乱七八糟的,谁也不知那个传言说的才是真的,她们还有人以为王爷是老爷的私生子,不过嫡子有了,庶子也有,碍着夫人才不好让这位爷认祖归宗的。

    直到后来。晓得他是皇子,是王爷,大伙儿还是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直到进了京,进了王府,才感受到。那是皇帝的儿子啊!圆儿还记得,王妃进门隔日,她和雀儿来侍候,小腿肚直打颤,话都是抖着说完的,那一天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当完差的,只记得,那天晚上回去,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虚脱了!

    实话说,她们来自宁夏城的,见了京城蓝府里的管事也好、丫鬟也好,多少都有些自卑,觉得说话没她们好听,做事没她们爽利,虽然王妃把白露她们几个排在了三等丫鬟之列,可是偶尔听她们说起京城的人事时,圆儿总有种自惭形秽的窘迫感。

    面对白露她们,都有此感受,更何况是面对从宫里出来的夏月她们,平儿姐姐那天也不会见她们不动,便放过去了。不过那天倒让何妈妈立了威,把那三个女官揪去教训了一顿。

    然后王爷和王妃又把夏月她们训了一顿,想到这儿,圆儿笑成了朵花都不自觉,雀儿走过来见她兀自傻笑,拧了她的脸颊一把,“傻笑啥?还不快沏茶来。”

    何妈妈坐在慕越身边,正低声的把蓝慕意的事禀给她听。

    “大嫂出面的?”

    “是啊!”何妈妈笑得意有所指,“听说回了趟娘家,就主动把这事给解决了。”

    慕越听着却没有如何妈妈那般欣喜,“大嫂受委屈了。”

    何妈妈闻言却道:“大奶奶那儿受委屈了,正好相反,她这么做,可在老夫人面前露脸了。”慕越不与她争辩这个,直问:“大嫂是怎么解决的?”

    “大奶奶先去见了慕意姑奶奶,听说小夫妻两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徐姑爷不等大奶奶开口,就直言道,他只是怜惜那位表妹失怙,在书房里为她解说了几篇她不懂的诗经罢了!”

    慕越满眼的不信,何妈妈苦笑,“王妃,这话您不信,大奶奶当然也不信,不过当着面,看着他们夫妻和美,能挑破他吗?”

    “自然不能。”慕越叹口气。“徐姑爷就回头了?”

    何妈妈叹道:“是啊!说来也是慕意姑奶奶手腕好,就这么把姑爷哄回来了,加上肚子里的,徐家是捧着她,还是捧着隔房那不知羞耻的外甥女儿?”这种事,选择再明白不过。

    “大奶奶就去了徐夫人那儿,把话说开了,徐家本就理亏,大奶奶要求的也不过份,让徐家把那遭肮脏东西给迷了的表姑娘,赶紧送出府清修去,这次是冲撞了怀着孩子的媳妇儿,幸托肚里孩子的洪福没出事,要是再留下去,若冲撞了家里的老人,这罪过可就大了。”

    远大奶奶也不提徐家或表姑娘的行为是否失当,直接就扣个被脏东西迷了的名头,虽是怪力乱神了些,但把蓝慕意遭逢意外,说成是为长辈挡灾,若孩子有个万一,那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承受不住煞气,徐家不能反咬她不顾孩子,只顾与人争风吃醋才动了胎气,当然,也绝了表姑娘再攀其他表兄弟的心思,因为如此一来,正更加证实她确实为不知名的东西迷了本性,才会这般没有羞耻心。

    事情甫闹开来,徐家人都不愿相信,自家的姑太太会养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被脏东西迷了,既然如此,表姑娘当然不能再留在家里祸害其他人,只能送到庙里清修。

    远大奶奶给了这么好的梯子来,徐夫人自是欣然合作,名正言顺的把这搅家精送出门,姑太太心痛女儿,去老夫人跟前哭,老夫人却对这隔房侄女不耐烦,没好气的训斥一通,说她若是舍不得女儿,不如陪着女儿一道儿清修去。

    享福惯了的姑太太如何肯去!

    “只盼慕意姑奶奶生下个儿子来,她从此在徐家就真的站稳脚跟了。”何妈妈双手合十的念了声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七章 打击 三

    世事从来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宫里就是人生百态纷陈最显明的地方。

    皇贵妃薛氏自十四岁进宫,一路顺风顺水,蒙圣眷得恩宠,连生二子,得封皇贵妃,秦王聪明宁王伶俐,母子三人是宫里众人暗羡及妒恨的焦点,就连皇后都得避其锋芒。

    皇子、公主的婚事,自来都是由皇帝及皇后决断,但秦王兄弟的婚事,却得皇上特别交代,由皇贵妃亲自操办,自择妃、定亲皆是皇贵妃自个来!羡煞了所有人,能为儿子挑个好媳妇,是宫里有子的娘娘们共同的心愿,看看皇后给逆王挑的媳妇,再看她给太子挑的人家,一权爵世家,一书香之家,高下立见。

    不过呢,风水流轮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倒是一点也不假。

    顺风顺水得意一辈子的皇贵妃,遭逢前所未有的打击,已经缠绵病榻数日,皇帝却不曾探视过一次,只命太医院好好侍候,倒是对孝郡王的丧事颇为关注,还命内侍带了药材去探视秦郡王及秦王妃。

    午后的各宫妃嫔都在歇午,缩在偏殿里做针线活的几个宫女,手上不停,嘴也不停。“哪哪哪!瞧,陛下这次是真恼了宜和宫那位,秦王死得冤,身后就只留了两个嫡子,宜和宫那位还瞎折腾,把亲孙子的小命儿给玩完了。”

    “以前啊!皇贵妃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急着把皇上给请过去,那朱嬷嬷说的好,皇上又不是大夫。身体不适传御医看诊就是,紧着把皇上请去做什么?想男人了,说就是了呗!”

    “哎哟!皇贵妃就是那个娇性子,几十年不变啊!亏得皇上还吃她那套。”

    “前两年不是那个龚美人最爱玩这招吗?可惜皇上不赏脸!”

    “甭说龚美人了!皇上只怕早忘了吧?倒是跟她一块进宫的席美人。如今还是眷宠不缀,已经连着几日侍候皇上,若是能得个龙子啊!这下半辈子就有靠啦!”她们从皇贵妃说到了席美人。眼看着越说越不象样,一个原坐在角落里做绣活的大宫女,忍不住数落她们几句。

    其他宫女年纪比她小,职务比她低,她一开口,她们便乖乖听训,倒是一个进来喝茶的宫女听了。便笑着顶了她几句,大宫女不悦,可是那名宫女压根不怕她,嘴角冷笑着掉头走人,大宫女咬着唇瞪着已关上的门暗生闷气。

    暗处里。佟雪无聊的打了个呵欠,贤妃的这些宫女也是好八卦的长舌妇,她听了几日壁角,着实无趣极了,正在盘算着,接下来要往何处去时,外间来了个嬷嬷,把几个做女红的宫女都喊了出去,佟雪心道。人都走了,该换个地方听壁角时,就听到门扇咿呀的响了一声,方才说话的大宫女惊呼一声。

    “你怎么来了?”

    来人声音低沉,是个男子?佟雪小心的探出头,一名身着御卫大红袄袍的男子与大宫女临窗低声交谈着。男子站在墙边,边说话边小心的注意廊下的动静。

    此人身形健硕并不高大,大宫女见到他似十分欣喜,佟雪托着腮,打量着大宫女,那清秀的脸蛋上微微泛红,眉眼间俱是暖如春水般的柔情,她在那儿见过呢?对了,薛春欣每每听她们说起顺王,就是这副含羞待怯的模样。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发现呢?要她是王妃,知道有人在觑觎自己的男人,她肯定是容不得那人靠近自己,或是近身侍候自己男人的。

    “你是谁?”一名宫女大声惊呼!佟雪惊觉自己走神了,慌忙回神,底下已生肘变,男人已不在窗边,而是挪到了角落,伸直了手臂掐着一名宫女的脖子,大宫女神色紧张的攀着他的手,迭声劝他别冲动,被掐着脖子的宫女双眼圆睁,双手伸向自己颈间,想要扳开男人的手,可是想要扳开,谈何容易,不多时,她的脸色已经发青,两眼翻白,喉间不时发出声音,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怎么会在这里头?”男子的声音满含杀机,大宫女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啊!嬷嬷把人都叫走了,怎么会漏了她?”男人瞪她一眼,又转回去看被他制服的宫女,见他神色带了份决然,大宫女连忙抓着他的手,急道:“别,别杀她,这是宫里头,你杀了她,会引起骚动的。”

    被掐着喉咙的宫女已不再挣扎,双手软软的垂在身侧,翻白的眼睛里已没有生气,似一滩死水徒然反映着世间的一切,却已与她没有相干。

    大宫女错愕的看着男人,男人并未松开掐在宫女颈项上的手,他冷冷的看着大宫女,“放心,我不会把她留在这儿的,爷交代的事,你记得了,想办法给老家伙吃了,只消他一死,宫中必定大乱,爷才能翻身。”

    大宫女似还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男人,男人不耐烦的道:“喂!你听进去了没有?”

    “听,听见了。”大宫女应了声,随即发现自己声音黯哑,清了下喉咙才回道。

    男人见她回应了,才缓下脸色道:“等爷登基为皇,我就请爷做主,把你许给我。”

    “真,真的?”大宫女闻言大喜,娇羞的低下头问。

    “当然。”男人温言哄了大宫女好一会儿,才让大宫女去开门察看状况,大宫女依命行事,那男人却将被他掐死的宫女翻到肩上,往适才这宫女出来的地方钻进去,原来是个小小的净房,这净房倒是特别,它有两扇门,除去他方才进来的那道门,还有一道门通往外头,大宫女察探完,转头朝内喊人,才发现男人已经不见了,她连忙钻进净房,净房里空无一人,只见那扇冰晶棂门随风轻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门拉开,门外静悄悄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北风从她身边席卷而过。

    大宫女怅然的回身,将门关上。仔细的将那名被杀宫女所留下的痕迹抹去,才抱起她的绣篮离去,佟雪在大梁上躺平。望着头顶繁复绚丽的房梁,把方才听到的消息在心里过了几遍,然后才闭上眼沉入梦乡。

    隔天天还没亮,佟雪把消息送出宫,皇帝那里最先得到消息,他把太子召来。

    太子妃正侍候太子更衣准备上朝,太子面无表情的应了。来传话的隐龙卫应声而去,他才转头对太子妃道:“孝郡王的丧事,你多上点心。”

    “那秦王妃若再找妾身传话……”

    “应该不会了,她若是你说的那种性子,托你一次。已是丢脸至极,只怕这些天她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太子觉得妻子委屈了。

    太子妃浅笑,“她甩脸是她的事,她是嫂子,要甩脸给我这做弟妹的看,妾身也只能受着不是?相信去上香的众位夫人也能体谅一二的。”

    太子露出微笑,“只是委屈你了。”

    太子妃搂住丈夫的腰,将脸偎上他宽厚的胸膛上,“妾身不委屈。”

    夫妻厮磨了一会儿。太子妃为太子披上雪白貂皮大氅,送太子出门,太子拉着她的手,与她低语几句,方才转身离去,她身边的女官见太子一行人走远了。低声道:“太子妃外头冷,您可别冻着了。”

    太子妃低应了一声,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珐琅掐丝灯下美人手炉,转身回屋,才在外头站了小会儿,那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窜,进了烧着地龙的屋里,一冷一热的,太子妃忍不住打了喷嚏,嬷嬷忙催着宫女将熬得热热的姜茶给端过来。

    “您天天这么送殿下出门,怎么就忘了给自个儿加件大氅呢?”

    太子妃笑而不语,优雅的吹拂着烫口的姜汤,直到适口,她才一口喝下,暖辣的金黄汤汁下肚,整个人便暖和了起来,“殿下交代了,让我对孝郡王的丧事上心。”

    “您还不够上心啊?”嬷嬷抱怨着,“几位妯娌就数您去得最勤了,殿下让要让您怎么上心?秦王妃心高气傲,这回求您您没应,只怕日后……”

    倒了杯白水来给太子妃漱口的女官闻言笑怒道:“嬷嬷此言差矣!咱们太子妃是何身份,难道还怕她不成?再说,这事本就不该太子妃去管,那是她们两婆媳的事,与咱们太子妃何干?”

    “住嘴!”太子妃厉声的制止女官,女官犹待开口,却被太子妃一记冷眼给吓得不敢再开口。“越来越不象样了,这种话是你能说的?”

    女官有些不甘,但仍是跪下求饶,太子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罚了她一个月的月俸。

    辰初,太子妃出门往秦王府去。

    “您待那静川那死丫头也太好了!”静川便是被罚俸的女官,田嬷嬷有些忿忿不平。

    “得了!我不罚她,纵得她失了分寸,对我有何好处,没的让殿下认为我治家无方,连个女官都管不住。”太子妃闭着眼睛低声说道。

    “可她起了那等心思,您还打算留着她?”田嬷嬷是太子妃陪房嬷嬷,自是向着她,看那些想踩着太子妃,跃上枝头的女子没有好感。

    太子妃神色淡然,“日后,起这种心思的女人还会少吗?难道我能一个个防着不成?说起来,殿下身边的女人已算少的了,秦王过世后,秦王府送到庄子上的女人足有五辆大车呢!”

    秦王好美色,奉皇命南下当差,也不忘捎带美人回京,相比起来,太子算是甚为洁身自好,至少出门回府,都不曾带来历不明的女人回府来。

    田嬷嬷轻咳几声,太子妃睁开眼睛问:“什么事?”

    “听说那天,靖川侯夫人自秦王府出来,就去见顺王妃。”

    “哦?”太子妃扬起眉,颇有兴味的问:“可知道她去做什么?”

    田嬷嬷噙着笑,回答道:“她打算去做什么,没人知道,只晓得顺王妃客客气气的打发了她,从头到尾都没让她把话说清楚。”

    太子妃笑着摇了摇头,沉吟半晌后,她纤长的手指轻敲着膝上的抱枕,边对田嬷嬷道:“让人送帖子给和王妃她们,邀她们到太子府小聚。”

    田嬷嬷微怔,“太子妃,都近年了,这个时候怕约不出来吧?”

    “你只管让人送帖子就是,还有几天才过年,就约后日吧!”

    田嬷嬷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见太子妃神色坚定知劝不得,便低声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八章 打击 四

    顺王府里,几个粗使婆子正搬着从太子府送来的各色菊花,何妈妈从外头进来,院里忙碌往来的人们看到她,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躬身福礼,走至二进游廊时,一名未留头的小厮拿着帖子进来,他脚程快,一下子功夫就进了二进院,原要直往三进院去,忽听见众人福礼请安的声音,张望了下,见到何妈妈,忙笑着跑过来,“何妈妈,这是太子妃要咱们王妃的帖子。”

    何妈妈笑着接下,摸摸他的头,他的额发微湿,想来是接了帖子一路跑进来的,小脸被风冻得红通通的,何妈妈心一软,招来小丫鬟,“带他去喝点热茶,再给他刚出笼的栗子糕。”

    小丫鬟应了带着小厮去了,何妈妈才转身去见慕越。

    慕越拿着帖子想了下,让人送回帖去给太子妃,说了会准时到,然后转身与何妈妈商议:“这个时间还约见面,不晓得她想做什么?”

    何妈妈正在看雀儿她们打的绦子,闻言抬头道:“这可难说了。”

    平儿正在教夏月如何打绦子,见夏月支着耳朵听何妈妈与王妃说话,便重重的清了下喉咙,夏月不好意思的转回头,朝她歉意一笑,低头打起绦子,却一直分心错了手,平儿也不说她,由着她把那红黑二色线缠成一团。

    “反正几位王妃里,我算最小的,有什么事,顺大流总没错吧?”慕越狡黠扬眉,何妈妈想也是,不论太子妃此时邀约是为何事,跟着其他王妃走,总是无错。

    晚间东方朔回房,慕越打发走侍候的人,拿了帖子跟他说。东方朔想了下道:“下晌,父皇和四哥都让隐龙卫给我送信了。”

    “分别送的?”

    “嗯,佟雪在宫里遇上了事。”他将佟雪在打探消息时,无意间撞见宫女被杀的事说给妻子听,不听慕越说什么。他又开口道:“那个爷,应该指的就是逆王。”

    慕越彻底无语了。“不是早就发现他的行踪了?为何还不抓他?”

    “是动手抓了。双方皆有伤亡,只是不知他是生是死。”东方朔话说得淡然,似乎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慕越心下涩然,东方家兄弟姐妹者众,因为各有各的母亲,背后牵扯着庞大的政治利益,兄弟间早就斗得你死我活,明面上却得表现得一团和气,她早就知道的。只是不知为何,听到阿朔这般口气,说着逆王的事,她竟感觉难过。

    灯光下,蜜色美人不知自己看来肤色晶莹如蜜糖水。甜丝如蜜,让他看了心猿意马,他垂下眼。暗自呼息数回,方才冷静下来,逆王狡猾,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明师父都已除去在各地假冒逆王的人,却没想到,他身边还有如此高手,竟然能护着他,避开隐龙卫的追捕。

    他们利用户部被挪用的钱财设了套,没想到上套的人,只是些杂鱼,大鱼还埋在混乱的水底,悄悄的伺机而动。

    “不是说,他躲藏在庆丰货栈吗?”慕越拿张玉版纸铺平,将逆王阵营的人名一一写下,“这些人都己经被关在刑部了?”

    东方朔看她俯案专心写着,他忽然想起佟军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轻叹一声,若是先生在此,想必早就抓到逆王了吧?

    慕越把逆王身边的关系,一一详列,然而她到底对逆王不熟悉,所以关系图上只有那些已经被抄家的那些人,“靖南侯和富昌侯你没列上去。”

    “靖南侯不是德妃的娘家人吗?怎么会跟逆王扯一块?”

    “还记得那个掳走你,想引我出来的杨瑞祥吗?”慕越抿着唇点点头。“他是靖南侯的外孙,他的妹妹是逆王的女人,此次宫变,靖南侯出了不少力。”

    慕越低头将靖南侯列上去,“不过我们进京后,他就自杀身亡了,东南沿海的卫所,也是因此才会动荡不安的。”

    要东方朔来说,逆王宫变对大周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靖南侯在东南军中的影响力是有的,所以皇帝就算不待见他和德妃当年的作为,然这么多年来,该给的体面,他一样也没亏待德妃和安王,靖南侯回京荣养,儿孙们都被圈在京里,他就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乖乖的被圈养着。

    若不是后来,他的外孙被宁王哄了,跑到宁夏城去潜藏,偏又按捺不住性子露了馅,只怕皇帝还一直以为靖南侯真老实了!

    靖南侯这一辈子,几乎都在为女儿德妃和外孙安王做打算,若不是杨丽轩擅作主张,逼着他改投逆王,也许逆王不敢反,他自己也不会这么早死,东南各卫所也不会因为争夺他留下的军中势力而乱成一团。

    就因这些人为了争权而乱了套,海盗们才敢兴兵犯边,因要剿灭海盗,各地官员分身乏术,一时顾不到民生困苦,没有在第一时间安抚照顾灾民。

    前户部尚书因受逆王耍胁,挪用国库公款谋逆王之利,灾民们不需苦这么久…

    东方朔忽地直起身,拿过那张墨迹淋漓的纸,对慕越道:“我去外书房,你让人去请纪先生他们到外书房与我会合。”

    慕越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傻愣愣的点点头,东方朔看她娇憨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索了一吻,然后才转身出去,慕越跳起来,顺手从墨檀木地屏上取了姑绒大氅,追上去帮东方朔穿上,喊了人小心侍候着,才转头让人去请纪先生。

    东方朔这一去便是一宿未归,慕越睡不安稳,天色还没亮,就推被起身,收拾停当后,才看到东方朔满眼血丝的进来。

    “怎么说了一晚上?”慕越娇嗔抱怨着,“纪先生他们是文人,可比不得你在军中打熬出来的身子骨,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再说啊?”边让人泡蔘茶来,“忙完了?能休息吗?”

    “不成,我得找四哥说说,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怕拖沓下去。逆王有了休生养息的机会,日后要再抓他就不是那么容易。

    慕越亲自投帕入铜盆,侍候丈夫洗漱,“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东方朔的声音自热帕下传出来,显得有些闷。

    “他既然能让人易容成他的样子。那他是不是也能易容成别人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难怪他敢窝在京里头。那儿也不去了。”

    因为除了他身边亲近的人之外。无人知晓他就是逆王!

    东方朔觉得豁然开朗。

    自知晓逆王让人易容成他,在大周各地出没后,他就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明师父把那些易容人皮送过来,那种感觉更加明显了,偏偏就是抓不住那问题所在,慕越这么一提,他立时反应过来了。“说的是,你说的是。”东方朔抓下帕子。“越越你说的是,那就难怪我们的人明明盯着那几个地方,也看到了人,最后仍是无功而返,如此说来。那天于都督他们围剿的那人,极可能不是他,而是易容成他。用来混淆我们视线的替身。”

    慕越眨了眨眼,没说话,心里在想,逆王好奸诈啊!他易容成别人,再让别人易容成自己,出了事,那人将人皮卸下,便可混入人群中消声匿迹,如雨水滴入水中,悄声无息无人知晓。

    东方朔怔怔的看着面盆水里的自己,视而不见的发怔,慕越推了他一下,他回过神来,“吃饭去,吃完早饭你睡一下,等睡醒了,再去见四哥。”

    东方朔张口欲反对,却被慕越拖着走,“四哥要早朝呢!你去早了,又见不到人,难道你要闯进朝堂上见他?”

    慕越挑眉疑惑的望着他,似在问,你不会想这么做吧?东方朔失笑,他当然知道四哥要上朝,只是等不及想跟他说这件事罢了!

    “走走走,吃饭去,填饱肚子先眯一下,也好把脑子理清楚来,免得四哥有什么问题,一问你就傻了!”

    “傻了也不错啊!凡事不用太较真。”四哥也不会因此揪着我不放。

    慕越瞪他。“你傻了,要是生的儿子也跟你一样是傻的,那我以后靠谁去?”慕越朝他摇着右手食指。“先说了啊!我不聪明,你既娶了我为妻,就得替我兜着圆着,在人前可别让我丢脸哦!”

    东方朔只笑不应,慕越不以为意,她只是在闹他,让他别一直想着逆王的事,转头让雀儿她们上早饭,没有听见东方朔含在嘴里,低语着,既娶了你,自是凡事替你挡着圆着,断不再让人欺你!

    用过饭,东方朔看她呵欠不止,便拖着她一块眯眯,何妈妈掩嘴笑着将雀儿她们赶出去,雀儿几个嘻嘻笑,王爷、王妃感情好,对她们来说可是好事,当然,对别有用心的人,可就不是那么好了!

    何妈妈利眼一扫,看到夏真她们三个女官,脸色不太对,便冷笑道:“相信你们都是懂事的,知道那些事能说,那些事不能外传才是,若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可就别怪我老婆子心狠手辣。”

    三个女官讪讪的胡乱应着,眼睛却是闪烁不定,夏月她们则是连连摆手道不敢。

    辰正时,何妈妈亲自来请,不想,王爷夫妻两已经起身,雀儿连忙上前侍候他们洗漱着装,一番忙乱后,把王爷送出门,王妃也更衣梳妆,今日是太子妃邀约的日子,总不好去迟了。

    来到太子府,慕越发现自己竟是最早到的,太子妃亲自来迎,双方客套一番后,慕越小心的探问,今日邀约众王妃的用意为何,太子妃淡笑着:“也没什么,只是妯娌间连络连络感情罢了!”

    慕越总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和王妃、晋王妃等人陆续到了,席间总算让慕越看出端倪了,太子妃与和王妃她们闲聊着家常,却不时提到福秀所为,福清怂恿秦郡王出面,买下薛家女眷的事。

    “秦郡王是一片孝心,不舍舅祖母一家受苦。”和王妃的宝贝儿子就是个混世魔王,相比起秦郡王,那是云泥之别啊!和王妃日思夜想,就盼儿子懂事,便为秦郡王说好话。

    “和王妃说的是,只是,薛大老爷犯事,可是罪证确凿的,难道就因秦郡王孝顺,就毁了法制循私?”

    “这倒也是。”晋王妃点头,慕越也跟着点头。

    太子妃朝慕越看过来,她被太子妃看得毛毛的,稍稍挪开视线想了下,乖觉的开口:“我见过秦郡王一面,那还是个孩子呢!就算想到这些,又怎知走什么门路去搭救?跟在他身边侍候的人,真不知轻重!万一惹恼了陛下,那可怎么得了……”

    和王妃附和着,“没错,这身边侍候的人顶顶重要的,要是他们存着什么心思,那岂不是糟了?”

    和王妃、晋王妃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热烈。“所以说啊!孩子们身边侍候的,不论是内侍还是宫人,都得小心把关,万不能让他们把孩子们给带歪了!”

    待和王妃、晋王妃起身告辞时,慕越几乎已能猜想得到,她们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检儿子、女儿们身边侍候的宫女、内侍。

    慕越告辞时,太子妃问她:“可看明白了?”

    “四嫂不是没答应秦王妃?”

    “是啊!我也没替她带话,也没帮她出手,我只是与三位妯娌小聚闲聊,说到了儿女身边侍候的人,得详加注意,如此罢了!”

    就仅如此!

    这些忧心、闲话传进皇贵妃的耳里,那叫福清的宫女,就会被她立刻召回去了!

    迂回之术啊……慕越躬身福了福,上车回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九章 过年 一

    宫门前,冬日阳光暖暖的洒在宫门内外,宫前青龙大道远远的来了几名骑士,健硕的骏马快速奔驰,来到宫门前,打头的骑士翻身下马,利落帅气的动作,吸引了宫门前不少人注目,一行轮休出宫的宫女瞧着,羞红了脸双眼晶亮的行注目礼,两个小内侍走过她们身边,还好奇的打量了她们几眼。

    那人长身玉立俊眉朗目,未语先笑的脸,让宫女们见着心儿怦怦乱跳,宫门前的两名御卫上前行礼,恭敬地道,“王爷安,王爷可是要进宫见驾?”

    “嗯。”东方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

    “是是,是,太子殿下刚下朝,才陪着皇上回御书房歇息。”那御卫不以为意,连忙讨好的道。

    顺王微颌首,将马交给上前来接缰绳的小内侍,御卫统领检了随行人的腰牌,召来两名御卫在前领路。待顺王一行走远了,他才轻咳了下,利眼扫了四周一圈,众人见状方才缩了脖子,该干么的干么去,不一会儿功夫,宫门前只余御卫巡视,宫女们早已散去。

    顺王朝亲卫卫祥生暗做了个手势,卫祥生微不可见的点了头,待到了御书房,他便与内侍打了个招呼,送了讯息去后宫给佟雪,东方朔则直奔御书房,端坐在御案后的皇帝见到他来,满脸笑容的朝他招手。

    “来来来,瞧瞧这个,这是海外来的玩意儿,你瞧瞧,有声儿!”

    东方朔直觉得朝坐在下首的太子看了一眼,只见他面露无奈的笑容,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走到御案前,看到皇帝掌心上的一小木盒,四四方方的毫无奇特之处,只是在其中一面有根小铁棍,皇帝笑嘻嘻的伸手转动铁棍。不一会儿小木盒发出了金铁的乐音来。

    曲调很简单,外形也很简朴,但怎么会发出金铁般乐音来?东方朔好奇的伸手从皇帝手里取过来,就站在御案前研究起小木盒。

    皇帝见状毫不以为忤。只蓦然纵声大笑,朝太子道:“瞧瞧,还是朕了解他,哪哪哪!愿赌服输啊!把彩头拿过来吧!”太子无奈起身,走到御案前,自怀里掏出一个贴身收着的小木扁盒,放到御案上。

    东方朔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皇帝和太子,“父皇和四哥这是在干么?”

    “没干么,只是父皇和我打赌,他说你进来,见了这个八音盒,就会忘了自己要来做什么的了!”话声方落,就见东方朔难得的局促了起来。

    “父皇恕罪,儿臣没见这种东西。所以一时忘形,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不以为意的摆手道:“知道你喜欢这些稀奇玩意儿,会忘形也在所难免。不误正事就好。”

    东方朔将八音盒放下,退了三步,跪下恭敬的磕头道:“多谢父皇不罪之恩。”

    太子摇头,“儿臣确实不如父皇,父皇日理万机,还能注意到十二这习性,儿臣自叹弗如。”

    皇帝被两个儿子这般一拍捧,乐得脸上开了花,将太子放到桌上的彩头收下,朝内官招手。皇帝心腹内官笑着手捧一檀香托盘,内衬红绒,上头摆着五、六个各式各样的八音盒,有陶瓷制的,也有木制的,但个个形态十分华丽。远非适才皇帝给东方朔看的那个纯朴简单。

    他让东方朔起身,指着那托盘的八音盒道:“哪!你们两兄弟全带回去,这是海外来的贡品,说是从瑞什兰国来的。”

    太子忙谢恩,东方朔却只盯着皇帝手边那个看。

    “傻儿子欸!”皇帝将手边的小木盒递给东方朔,面露疼惜的道:“这可是朕的心爱之物啊!就给你了,可好好的爱惜它。”

    “儿臣遵旨。”东方朔兴高采烈的接过,垂下眼仔细的观看木盒,只是垂下的眼中流露出的不是如获宝物的欣喜,而是怀念,太子不经意投过来的眼神里,也是怀念之情,皇帝却毫无所悉,问东方朔来意,东方朔忙把八音盒收到怀中,收敛心神方才拱手道:“回父皇,儿臣有事要禀,还请父皇屏退左右。”

    皇帝见他神色严肃,便依言让人退下,只留两名心腹内官立于身后,待东方朔从怀里取出一张玉版纸,他狐疑的看了太子一眼,只见太子满脸疑惑,看着东方朔将纸张铺平在御案上。

    “这是……”

    “这是越越与儿臣说起逆王时,帮着写下的关系图,她对逆王不熟,儿臣也对他不甚熟悉,不知这上头可有疑漏之人。”

    太子看了一下,指着上头的人名道:“这些人都已被押在刑部大牢,倒是靖南侯一家,除故靖南侯,就不知是否还有人与他来往密切。”

    皇帝倒是注目良久,方若有所思的道:“当年皇后与淑妃交好,想来富昌侯一家与他,应也是往来密切才是。”

    东方朔垂下眼点点头,他早想到了向家,但在越越面前,他只轻轻带过,没有多提,就怕她多想,倒是没想到父皇会提到向家。

    太子略沉思了下,转头问东方朔:“我记得易容术在江湖中颇为盛行?”

    “盛行倒还不至于,不过西南边有一武林门派,擅于易容之术。”他对武林中事并不熟悉,想来皇帝也不会高兴,儿子对江湖事感兴趣,便轻轻带过。

    “禀父皇,儿臣记得向家有一女便是嫁了江湖人为妻。”太子记得这事,因为皇后还命他去查明此事,他是查了,不过那个向二小姐本就是庶出,向国舅本打算把她嫁逆王,后来不知为何,他宁愿惹火皇后,也要将女儿嫁给一个连姓都没有的江湖人。

    皇帝点头,“朕知道,富昌侯早年外任时,正是去西南的苍山县任知县,纳了一名江湖女子为妾,这位姨娘只生了一个女儿。”皇帝为何对此事这么清楚?当然也是因为富昌侯曾为此女请封诰命,求到他那儿去,皇后极力阻止,并劝道,江湖女子放浪成性,焉知那庶女是否真为富昌侯血脉?

    任谁也想不到,素来端庄温顺的皇后会有那般激烈的反应,因此皇帝印象极为深刻,求封妾室不果,富昌侯改弦易辙,改请封庶女为县君,皇帝把这个难题丢给了皇后,自己带着朝臣、皇贵妃等人去了西山避暑。

    皇后对皇帝丢下她,又将难题扔给自己颇为不满,秋临,皇帝率众回宫,皇后忍不住抱怨,皇帝反问她:“国舅请封庶女为县君,起因是你下了懿旨,封了向珞为县主,嫡女能为县主,庶女为何不能为县君?”

    皇后哑然。

    因此,皇帝对向家二小姐印象极为深刻。

    “看来,逆王果真是与富昌侯往来颇为密切。”

    “让隐龙卫去彻查,既知他身边有这种易容高手在,就想法子揪出那人的来历,从根上把它截断掉,一旦失了肋手,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太子及东方朔皆恭顺应诺,父子三人又说了些琐事,皇帝最后指着东方朔道:“你们夫妻两赶紧的,给朕生个大胖孙子来,蓝家那丫头胆色好,生下来的孙子肯定也是个小将军。日后让他给他四伯守边关镇山河!”

    “父皇啊!您孙子还没影哪!您就给派这么重要的差事给他,可别把您孙子吓得不敢出世了!”东方朔皱着眉头抱怨着,眼睛微微瞥向太子,太子满脸喜色,“父皇说的好,四哥等着你儿子成材啊!不过还是让他先给父皇守江山吧!”

    说笑一番后,皇帝才打发两兄弟走人,自己要歇一歇。

    太子送东方朔出宫,指着内官手里捧着的八音盒,“就劳你帮四哥送回府,交给你四嫂去,记得啦!这个,和这个我要了,你可别蒙你四嫂,给我顺回去了!”

    “知道。”东方朔没好你旳应道,边从怀里取出那四方木制八音盒。“这是母妃最喜爱的,我还以为它让人偷了,没想到竟是他收走了。”太子伸手取过那八音盒,握着小铁棍转了几下,八音盒发出清冽的乐音,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御书房的广场上。

    御书房里,内官与内侍正侍候皇帝睡下,皇帝闭着眼,听着随风断续飘送的八音盒乐音,他喟叹一声,内官与内侍交换了一眼,却不敢开口说什么,只静静的为皇帝掖了被角,放下明黄福松团福床帐。

    隐龙卫领命办事去且不提。

    佟雪与顺王的亲卫见了面,将自己后来打探的事一一交代了,卫祥生听完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去,反而看着她半晌,才平着声道:“纪姑娘很好,再过一阵子就能活动自如,你不用担心。”

    佟雪笑着点头,心想,小纪那家伙,根本是算好才撞上去的,压根不用担心她的伤,不过这大个子一脸正经的样子,让她不正经响应,倒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心虚了!

    卫祥生又道:“王妃说,若你们有什么需要,直管说就是,不用客气。”

    “我知道。”佟雪见他板着脸非常严肃,也就正色以对,好不容易将他打发走,佟雪立刻缩弓背,扭扭脖子,只听咔咔作响声,抬手挠挠头,暗想不知能否建议顺王,以后换个人来接头,这大个子实在太一本正经了,说没几句话,就害她全身僵直如木,再多来几次,她定会被他整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章 过年 二

    因年三十晚皇帝宴请宗室,算是家宴,因此年节琐事都得赶在前一天完成,大总管傅内官带着管事、小厮们忙得脚不沾地,往来的节礼、房舍的打扫、庄子上送来的节礼等等,光是登录人册就把人忙得嘴上起了泡,傅内官疼得紧,又不好说,只把原就严肃的脸板得更僵,倒似活阎王般,一些胆子小的仆妇见了他,连话都说不全,再被他一瞪,那腿就软得跟面揉的般站不住了。

    慕越边看着账册,边听雀儿说这些闲话,圆儿端着剔红荷花托盘,托盘上搁着个碧汪汪的翠玉小碗,盛着泛着杏仁香的碗核桃芝麻杏仁糊,“王妃先歇歇吧!”慕越点头搁下手里的笔,接过杏仁糊,玉白汤匙缓缓搅动,杏仁、芝麻混着核桃,清香扑鼻甜的勾人食欲。

    “给王爷送去了?”

    “送了。”圆儿笑着回答道,转头问雀儿:“姐姐在说前院大总管的事啊?”

    “嗯。”雀儿点点头,慕越让圆儿倒茶给她喝,雀儿道了谢,一口饮尽,又悄声道:“大总管让我跟您说一声,如妃娘娘的娘家人找来了。”

    不是吧?慕越瞠大了眼,雀儿郑重的点头。“来的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带着两个家人。”

    “那,人呢?”

    “王爷忙着呢!根本没空跟王爷说,他就让人领着在前院的客院里先住下。”慕越沉吟半晌,道:“派几个人小心侍候着,可别失了礼数,嗯,再着人去跟顾嬷嬷说,请她去探探。”

    雀儿和圆儿见慕越的态度不太对,丝毫没有婆家亲戚来人的喜悦。反倒是防备甚重,不免在脸上带出情绪来。

    慕越苦笑,将如妃娘家已无后人的事说了,雀儿几个不想,王爷的母妃家竟早在多年前遭了横祸。吶吶的道:“那,那个小伙子假冒天家亲眷?”

    “这就不知道了!总之先让顾嬷嬷去探探吧!她老人家见多识广。兴许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顾嬷嬷去了之后。不久就回来复命,慕越请她坐,让雀儿给她上茶,顾嬷嬷竟是喝了两大杯才停。“让王妃见笑了!”顾嬷嬷喝完茶,态度从容的起身与慕越欠了欠身,慕越笑着摇头道:“是我扰了嬷嬷清静。”

    双方客套了会,雀儿她们不解,这都什么时候,顾嬷嬷还和王妃客套来客套去的!直到顾嬷嬷面露满意的笑容。雀儿几个才明白,顾嬷嬷又在测试王妃的耐性了。

    “奴婢与那小公子说了良久,那倒是个性子敦厚的好孩子,就是他身边的两个家人也是好的,不过就是……”

    “就是如何?嬷嬷但讲无妨。”

    “太好了!按说。纪家当年遭了灾,纵使有人存活下来,也该是满腔怒火想要报血海深仇。那孩子的性子敦厚,却不是个软弱没血性的。”顾嬷嬷若有所思的道:“他们主仆既找上王爷,应知太子府所在。”

    论理,也该去找太子才是,太子是长,顺王为弟,又才在京城开府不久,为何是找顺王而非太子?

    “这就得让王爷自己去问了。”再怎么说,那都是如妃的娘家人,她去问,还不如阿朔自己去,她对如妃不熟,连阿朔自己都不太记得她,她去的时候,阿朔还小,说不定还没长记性呢!有的时候,当你从未拥有也就不知失去的遗憾,如妃的故去,伤心难过的可能只有太子,阿朔可能还太小记不得母亲在时,备受呵护受人疼爱的感觉,失去了,可能寻个几回,哭个几日,日子长了,也就这么过了,不记得失去了什么,当然也不记得曾拥有过什么。

    但太子不同,如妃过世时,他已经记事,都十岁出头的孩子了,当如妃怀着阿朔时,他肯定也曾像智儿一样,趴在母亲的膝头上,睁着圆亮的俊眸,问着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吧!

    想到自己的离去,阿朔不知是怎么跟智儿说的,他不小了,不是个奶娃娃了,他肯定会很难受,慕越忽觉一阵心疼,难过的右手成拳压在胸口,雀儿她们见状连忙上前关切。

    慕越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着气,疼痛逐渐减轻,平儿勿勿赶来,让雀儿取药,倒了杯热水亲自侍候慕越服药。“王妃怎么会突然犯病?这病不是有许久未犯了?”

    雀儿讪讪的道:“许是最近过年了,给累的吧!”

    何妈妈带人侍候慕越睡下,王妃这病不轻易犯,一犯了就得好好养几日,偏生后日就是年三十,宫里家宴,皇上要宴请众皇子、公主及宗室,慕越身为今年刚进门的新媳妇,总不好没出席,她又不比汾王妃,人家那是随夫出京办正经事,事情没办完不好回京。

    这是罗大夫开给她的药,当时就说了,病没发就不用吃,但一发病就服药睡着,若是可以就让她睡,若是不成,就再服另一剂药丸子,这些药以前是平儿收的,后来平儿出门子,就由雀儿收,不想,慕越直到这时才又发病。

    何妈妈寻思着,是不是跟王爷说,让他请御医来瞧瞧,罗大夫只怕是请不来了了,他年纪老大,又远在宁夏城。何妈妈想着觉得可惜,但转念又想,京城里医术好的大夫应不少,太医院里的御医医术好的也不少,总能寻着人治。

    慕越服了药就睡了,东方朔知道消息,便使人去请御医,高御医来请了脉,又看了罗大夫开的方子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东方朔请他外头说话。

    “王妃这病因是少时那场意外所留下的病灶。”

    “不能根除吗?”

    高御医为难道:“这头部损伤的事,本就难说,微臣回去后,与几位老御医请教一番后,再看看王妃情况来调整用药,不过平日最好请王妃常保心情愉快,还有就是别让王妃太过劳累。眼下还是先服罗大夫开的药丸子调养。”

    “那好,就劳烦高御医。”东方朔对黎内官道:“你送送高御医。”

    高御医随黎内官退下。

    东方朔自去梳洗,出来之后,草草用过饭,便坐在床边看书。慕越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灯下看书的丈夫。有些恍惚,“阿朔?”

    “醒了?饿了没有?”东方朔放下书,低头问她。

    “嗯,饿了。”东方朔便唤人送吃食进来,雀儿提着食盒进来,见慕越刚睡醒的脸红扑扑的,双眼迷蒙,心底一松,将如意食盒放到屋中黄梨木刻福禄寿三仙大圆桌上。她打开食盒取出里头的两副碗筷,拿开装碗筷的那层食盒,露出下方盛着一大碗鲜笋肉片香梗米粥,取了碗盛小半碗给慕越,又另盛了一碗给王爷。

    东方朔挑了挑眉。雀儿很自觉的解释:“何妈妈说王爷晚饭用得不多,想来这会儿也饿了,正好陪王妃一起用点。”

    慕越端着碗目露忧心。东方朔朝她安抚着:“那就一起用饭。”慕越点头,低头用粥。

    夫妻两一起用了大半碗,雀儿又侍候她服了一剂药丸子,然后侍候她睡下,收拾食盒退下。

    “罗大夫可曾说过什么?”东方朔便脱去外衣,头也没回的问。

    “没有。”躺在床上,眼皮沉重的慕越昏昏的回道,只是昏沉的脑袋却闪过一个念头,她似乎每次想到前世的一对儿女,就会心痛如绞,然后头痛欲裂,难不成这就是罗大夫说的病因?

    正胡思乱想着,忽地身上的被掀起,一股寒风袭来,她还来不及冷得发抖,便让一具温热的胸膛给搂入怀,男人如檀如麝的气息给她整个人给包覆住,原有些不安的她,嗅着阿朔身上的味道,竟奇异的平静下来,不自觉的抓着他胸前中衣不放,东方朔见她睡着了还这般不安,微叹了口气,抬手拉了被子,闭上眼沈入梦乡。

    隔日,夏月几个早早就站在门外候着,不想,却是一路站到了已初,房里才有动静。

    夏月几个不敢动,倒是几个女官蠢蠢欲动,雀儿领着圆儿她们端着热水过来,她们立时不敢妄动了,雀儿喝令她们去做事,夏月扯着其他宫女走了,女官们倒是迟疑地拖着脚步,直到雀儿一记厉眼过去,她们才老实的离去。

    因为起得迟,夫妻两也不去演武场了,东方朔让黎内官去帮傅内官的忙,自己则待在内院陪慕越。

    慕越精神不济,靠着阿朔翻着兵法,看了一会儿就丢开,闭眼歇了下,又捡回来再看,东方朔倒是好脾气,随她性子来,见她丢开书,就抬手帮她揉头,小夫妻两喁喁私语,雀儿几个看着掩嘴偷笑,何妈妈过来,她们便如见了猫的耗子一哄而散,叫何妈妈好气又好笑。

    用过午饭后,慕越才想起那个小伙子的事来,东方朔颌首,“我知道了,等过了年再说。”他顿了说又道:“四哥当初是去府衙查的记录,应该是没错的。”纪家是积善人家,不想却遭此横祸,若有人幸存,得知如妃之子找来,理当会寻上门认亲,但太子开府多年,却从不闻有人上门认亲,倒是顺王开府不到半年,纪家人就找来了?

    若说其中没问题,任谁也不会相信吧?

    “顾嬷嬷说那个是敦厚的。”

    “嗯,让人好生照料就是,幸而来的是个小伙子,要是来个女孩子,我们还真不好安置。”

    慕越闭着眼,口没遮拦的道:“那也没什么,帮她相个好人家,备份嫁妆嫁了,不然你把人收了?”

    “又胡说了。”东方朔微恼伸手戳她脑门,但终究是舍不得太过用力,怕弄疼了她,最后改为揉头,慕越因不适,只让雀儿帮她挽了个松松的纂儿,东方朔这么一揉,纂儿上的发钗就滑落了,柔顺的黑发披泻而下,东方朔微叹口气,伸手拢了拢长发,喊了人进来帮慕越梳头。

    大总管知王爷陪着王妃,这日上门的客人统统被他挡了回去,幸而这日上门的人不多,事情忙得也差不多了,傅内官暗松口气,心想,明日宫里赐宴,王爷、王妃都不在府里,回来只怕也晚了,便将手头上的事做了整理,赶着送进内院让王爷批示。

    东方朔没想到还有一堆事等他决断,接下后便在正房梢间的炕上理事,慕越靠着他坐着,这一忙就忙到亥正,何妈妈赶着小厮将东西送去给傅内官,然后自己盯着慕越服药。

    夫妻两歇下不提。

    隔日一早东方朔带着慕越往前殿派发岁钱,听着底下人齐声贺岁,慕越只觉耳鸣头痛。

    回房用饭又小歇了下,就要准备换装进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一章 过年宫宴 一

    慕越与东方朔于午后进宫,夫妻两进宫后便由内侍引领着,分别去了前朝御书房、后宫坤宁宫。

    因汾王夫妻还没回京,故,这日宫宴,他们夫妻两就缺席了,不过丽嫔一点也不恼,儿子媳妇出远门为皇帝办事,这可是大大长脸的事啊!再说,还拉下了皇贵妃娘家大哥,想到皇贵妃家如今死的死,回乡丁忧的丁忧,京里只留些老家人看家,丽嫔脸上的笑就完全掩饰不住!

    慕越甫进坤宁宫,就见十七公主笑盈盈迎上前来。

    “见过十二皇嫂。”慕越侧过身避礼正待回礼,十七公主已经冲上前来挽着她的手,叽叽喳喳的像是欢快的百灵鸟般,慕越觑了空,与十七公主身后的佟雪等人微微颌首,佟雪见状笑点了头回应,便垂首肃立,十七公主拉着慕越去见贤妃,贤妃身边坐着和王妃、晋王妃,还有她们的女儿们。客套几句后,贤妃交代女儿好好招呼皇嫂及侄女们,便打发她们去偏殿歇息。

    偏殿暖阁里,坐着几位慕越没见过的贵妇,因是家宴,众人未按品着装,慕越不认得她们,便对和王妃她们问:“她们是……”

    “是长公主、大长公主们。”和王妃柔声的道,公主是皇帝的女儿,长公主则为皇帝的姊妹,大长公主则为皇帝的姑母们。

    和王妃柔声的为慕越低声说明,大长公主不多,其中一位定国大长公主,恰恰是延禧县主的外祖母。定国大长公主年纪不小,仍是精神矍爽双目有神,她打慕越她们进来,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定国大长公主的长媳锦昌侯夫人带着长媳世子夫人随侍在婆母左右,她见婆母一直看着顺王妃,不禁低声问:“可要请顺王妃过来?”

    “不必。”定国大长公主瞟了媳妇一眼。淡淡的道。几个媳妇里,长媳长袖善舞是个伶俐人,长孙媳却是个闷葫芦,进门后数年尚无生育,所有人都急坏了,偏生她自个儿倒是悠哉得很,竟是毫不以为意。

    “是。”锦昌侯夫人见婆母端起身边的茶盏喝茶。想了下,悄悄与媳妇交代几句,世子夫人面有难色,锦昌侯夫人朝她呶了呶嘴,世子夫人最后逼不得已才屈服了。不一会儿就见她借故离去,定国大长公主微抬眼,朝她瞟了一眼,然后偏头朝长媳道:“你倒好算计。”

    “瞧您说的,媳妇这不是怕她们年轻一辈的不晓事,惹您生气嘛!”锦昌侯夫人满面讨好,定国大长公主面色淡淡的,眼睛瞄到了一位粉装少妇,相貌并不出众。却是双手护在小腹前,明显是有了身孕的。

    再看少妇身前坐着的定平大长公主,心里不禁有些怅然。

    和王妃嫡女刚满六岁,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与十七公主这位姑姑不对盘,拉着和王妃要去找她的小姐妹玩儿。和王妃拗不过女儿,只得朝慕越歉然一笑,被女儿拖走了,跟着她一起走的尚有和王的庶女们。

    十七公主撇了撇嘴,“阿元最讨人厌了,看到什么就要,不给她就跟我母妃赖,真是讨厌。”

    慕越闻言垂下眼,适时隐藏住自己的情绪,晋王妃身边带着两个庶女,她只生了两个儿子,儿子跟在和王身边,听到十七公主的话,她先是一愣,后是失笑,她没有带着女儿们离开,而是跟在慕越和十七公主身边。

    这偏殿里头,论身份自是几位大长公主最高,但她们年纪都大了,儿孙不争气,一旦这几位金枝玉叶仙去,她们的后人若是后继无人,那也只有没落一途了!在场的三位大长公主,定国大长公主一直是最张扬的一位,向来与皇贵妃及薛家交好。

    不过近来这关系似有变动,自延禧县主无端被北胡公主打了一顿进而流产后,京里就盛传,延禧县主姐妹不知如何得罪了皇贵妃,皇贵妃便唆使北胡公主出手,替她教训延禧县主姐妹。

    姑不论真假,皇贵妃在那之后就遭皇帝厌弃是事实,薛缮晋出事时,要是在秦王还在,平阳郡主的夫家必会帮着说一两句话,这次却附和弹劾,狠踩了薛家一记。

    晋王妃的父兄便交代她,若是可以,便多多与顺王妃走动,晋王这辈子怕是富贵闲人当定了,总要走好路,免得连富贵闲人都没得当!晋王妃一悚,回去后想了一夜,后来太子妃邀约,她才算与慕越搭上话。

    太子妃将来身份太高,她还不如巴着顺王妃,就是这小夫妻两,近来名声有些不好,简省得紧,堂堂凤子龙孙的,这般紧抠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苛待他们两了呢!

    晋王妃暗笑顺王夫妻,约莫是在边关苦日子过怕了,进京后还这么会斤斤计较,不过也好,知道他们的短处,日后也好相处些,总比那处处张扬压人一头的秦王妃和宁王妃好相处。

    想到秦王妃妯娌两,晋王妃打量了一下,似没见到秦王妃和宁王妃,便伸手招了个宫女过来问话。

    十七公主则拉着慕越,与她讲解在座这些人的身份及关系。

    “定平大长公主和定国大长公主,及定周大长公主都是父皇的姑母,定平大长公主年纪最大,定国大长公主居次,定周大长公主最小。”

    “大长公主只有三位?”慕越好奇的问。

    “当然不止啊!”十七公主却没接着说,而是改说起长公主们,大长公主如今只有三位,长公主们却有七、八位,年纪与皇帝相差甚远,想来先帝驾崩时,她们才甫出生不久,慕越想到十七公主与和王的嫡长女年纪相差不多,秦郡王好像比十七公主还大那么一点点哪!

    慕越心不在焉的听十七公主细数着她的姑母长公主们,边上来了位少妇,她长得不错,但脸上心虚的笑,让人不自禁对她防备起来。

    “锦昌侯世子夫人?”十七公主惊讶的喊她,世子夫人唯唯诺诺的朝十七公主福了福,小声的请了安,然后转向慕越:“这位可是顺王妃?”

    “是我十二皇嫂,世子夫人不在大长公主跟前侍候,竟然有空跑来找我们闲聊?”十七公主自幼被皇帝娇宠着,虽然贤妃一直拘着她,不过抗不住女儿撒娇皇帝纵容。

    晋王妃坐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不发一词,慕越见状便学着她,眼观鼻鼻观心,由着十七公主去应付。

    锦昌侯世子夫人想是没想到,顺王妃不搭话,任由个小公主来回她,心里不满又觉委屈,但碍着眼前的十七公主,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应付她,言词中隐约指责着慕越不识礼,没有去向定国大长公主请安。

    十七公主看了定国大长公主那儿一眼,随即笑盈盈的转头挽着慕越的手,“好嫂嫂,咱们去跟几位长辈请安吧!”

    “是该去请安。”慕越带着得体的笑容起身,晋王妃也跟着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定平大长公主那儿去。

    定平大长公主是个和气的,见她们来,高高兴兴的与她们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去了,接着一行人转向定国大长公主,定国大长公主原先见她们起身,还以为她们要过来与她请安,没想到竟先去与定平大长公主见礼,定平比她年长,她都没计较慕越她们进来后,没有立刻过去请安,自己又怎好挑刺?只得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她们去向定周大长公主请安。

    兜转了一圈之后,十七公主便赖在卫王妃怀里不动了。

    慕越借口去更衣,佟雪便跟着侍候,佟雪悄悄问,“十七公主不像是个不懂礼的,怎么一开始没领您去给大长公主她们请安呢?”

    站在庑廊下眺望着,太阳躲在云层后方,淡淡的金黄光芒,从云后透出来,慕越噙着笑回道:“十七公主是个聪明的,方才和王妃她们母女也不曾特别去向谁请安,可见平日这样的场合,不去请安见礼也不违礼,但是世子夫人却过来指责我!”

    佟雪想到方才贤妃把几位亲王妃交代给十七公主招呼,世子夫人那番指责,不就是指责十七公主不识礼了吗?“世子夫人这可得罪了贤妃娘娘了!”

    “嗯,得不得罪,那就看贤妃娘娘的肚量了,不过她肯定是得罪十七公主了。”

    佟雪闻言当即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怎了?”

    “没,十七公主很刁钻的,属下几个已经帮她出手惩治几个人了。”佟雪苦笑,隐龙卫的手段被个小公主拿来惩治人,实在是大材小用啊!

    看佟雪的表情,慕越又想到十七那股执拗劲儿,不由伸手抚额,真不是知道把佟雪她们几个送进宫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王妃,您别往心里去,我们有分寸的。”

    慕越回以虚弱一笑,“有分寸就好,她若要你们做的事,实在太过了,就推了,也别在她面前太显本事,免得让她有恃无恐,日后收拾不了就惨了。”慕越忍不住叮咛几句。

    佟雪点头应下,心想,这顺王妃倒是厚道的,“王妃,不知芳亭情况如何了?”

    “她好很多了。”慕越与她边走边说,回到偏殿里坐下不久,宫宴就要开席了,贤妃和德妃命人来请,十七公主挽着慕越的手,跟在卫王妃身后,走向坤宁宫殿前广场。

    因是家宴,男女不分席,慕越走进广场,就看到东方朔站在翘翅几案旁对她笑,十七公主陪她走过去,就赖着不走,东方朔只得让人在他们的几案旁加了一席让她坐。

    待坐定了,便见皇贵妃身着宝蓝宫装,领着秦王妃母子及宁王妃母子缓缓行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二章 过年宫宴 二

    东方朔握着慕越的手,冷眼看着那一行三人款款走进来,皇帝、太子夫妻还没到,贤妃和德妃忙着宫宴的事,并不在场,晋王、和王夫妇原已安坐,见皇贵妃领着秦王妃、宁王妃过来,连忙起身福礼,皇贵妃冷冷的应了声权作回应,秦王妃扬高了头,宁王妃却是低头关照着宁郡王。

    东方朔带着慕越及十七公主,朝走过来的皇贵妃福礼,皇贵妃听到他的声音,停在了他的前方,并未叫起,慕越低头看着前方宝蓝色澜裙下洁白无垢的丧鞋,地上虽是铺了大红万福地衣,但毕竟是冬日,寒气透过了地衣直窜双膝,东方朔和慕越在军中打熬过,跪这么一下,还受得住,但十七公主年纪小又向来娇惯,脸上就带了委屈之色,不过她人小又跪着,皇贵妃没注意到她,她全副精神都在东方朔身上。

    顺王生得比太子还好,他面冠如玉眉目精致,比女子犹胜三分的文雅秀气,乌发金冠玄狐大氅下一袭月白直裰,衬得他贵气逼人,她彷佛看到了在她之后生下太子的如妃俏生生的站在眼前。

    皇贵妃面色忽青忽白,众人不知她在想什么,但她晾着顺王夫妻太久,福玉和福惠两个随侍在侧,不由互相交换了忧心的一眼,福玉试探的开口道:“娘娘,顺王殿下在跟您请安哪!”

    如妃不见了。

    皇贵妃敛目垂首,低声道:“快起来吧!”

    东方朔谢了恩,与慕越一同起身,十七公主嘟着小嘴跟起站起来,皇贵妃微偏过眼,看清楚顺王的样貌,与方才所见不同?眼前的顺王仍是那身服饰装扮,但相貌……已无少年娇贵天真之气,起而代之的是如盘石坚定无畏的气息。这是个勇于担当的男人,而非被人随意踩踏软弱的只会逃避的小皇子了!

    皇贵妃忽有种感觉,她是不是一直就错估了太子兄弟两?

    揣着这个想法,皇贵妃心不在焉的走向自己的坐位。她是后宫的嫔妃,坐席自是在皇帝座旁,而其余皇子,按排行坐席,逆王原是最长,秦王居次,但如今一个成了通缉在逃的逃犯。一个已死,年纪最长的就成了太子。

    然他是储君,位置就不与众皇子亲王在一起,而是在皇帝的座旁,原该是于七皇子晋王居首,九皇子和王居次,但秦王妃难得出席了,她与秦郡王就坐在晋王上首。宁王妃带着宁郡王坐在和王夫妻之前,晋王妃苦笑了下就座。

    安王不克出席,但留了安王妃坐次。十一皇子汾王夫妻皆不在京,就未留汾王席次,顺王让人加了一席于侧,恰好让十七公主坐在安王妃席次及慕越中间。

    十七公主看着皇贵妃在宫人簇拥下走上玉阶,才悄声跟慕越道:“嫂嫂可看到三皇嫂了?”

    “嗯,看到了。”眼角泛红,似乎是哭过重上的妆,用的粉似与她惯用的粉不合,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

    “嫂嫂来得迟,不知道。听说昨日,她派去秦王府的大宫女被叫回宫来,被罚了一年的薪俸呢!”

    仅只如此?似察觉了慕越的疑惑,十七公主接着道:“秦郡王追着进宫来求情,不然原是要杖责四十的,他进宫得迟。求完情,那个宫女已经被了好几下。”托贤妃代掌后宫之便,十七公主对宫里的小道消息特别灵通。

    东方朔正与十三皇子说话,边支着耳朵听她们姑嫂两说话,十三皇子好武厌文,知十二皇兄夫妻都善武,却苦无机会亲近,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竟是拉着东方朔不放了,只是他毕竟年少,一兴奋嗓门不免大了些。

    十七公主嫌他嗓门大,说了两句就偏头瞪他,谁知这位皇兄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央着十二皇兄说军中的见闻给他听,东方朔语速平和,言词却颇为生动,听得十三皇子心生向往,就连下面几个小皇子都巴过来,听这位甚少在宫里出现的皇兄说故事。

    这可把十七公主气坏了!他们一下就鼓躁起哄,叫她怎么跟十二皇嫂说话啦!气坏了的小娃娃一点威胁都没有,众皇子不管比她大,还是比她小,统统不理她的臭脸,慕越只得安抚她。

    “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别理他们,你方才说,秦郡王进宫为大宫女求情,皇贵妃娘娘就允了?”

    十七公主见慕越有兴趣,遂喜笑颜开的道:“是啊!是啊!秦郡王心善仁厚,父皇听说了也赞他好!”

    慕越听了微微笑,拿起案几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给她,“然后呢?”

    “然后啊!秦郡王说啦!那个福清照顾他这么久,因他思虑不周做事莽撞而被罚,他心里难受,请皇贵妃恩准,允他把福清接回去照顾。”

    这秦郡王是真心为福清求情?还是想置她于死地啊?皇贵妃要真允了他,只怕回去之后,秦王妃非弄死她不可!她才是秦郡王的亲娘,明知她想把皇贵妃派来的人赶出府,他却跟她唱反调,如此看重一个大宫女!

    十七公主见慕越怔忡着,便拉了下她的衣袖,“嫂嫂你猜,皇贵妃允了没?”

    慕越想到方才秦王妃的脸色,便回道:“昨日未允,不过现在看来,应是允了。”

    “咦?嫂嫂怎么知道的?”十七公主惊讶的瞠大了眼。

    “皇贵妃昨日在气头上,过了一夜,气消的差不多了,又知父皇说秦郡王好,自然就允了?”

    十七公主高兴的抚掌轻笑,“正是如此,听说三皇嫂高兴到哭了呢!”

    只怕不是高兴得哭了吧?

    正说着,天色渐暗,四周燃起了宫灯、灯柱,整个广场亮如白昼,皇上带着太子夫妻到了,所有人请身恭迎,皇上微笑着使众人免礼,见到皇贵妃,眸光微变。笑意未减的询问了她的身子情况,皇贵妃低低的回了几句,不过离得远,慕越她们都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不过应该是不好的话吧!因为皇帝脸色变了,冷冷的朝她摆了摆手,便扶着太子的手就座,不一会儿,皇帝的内官高声赐座。

    开席。

    宫人们鱼贯而入,她们安静的上菜。

    东方朔身边的众皇子们早在皇帝驾临时,就一溜烟的全散了。十七公主扬起头冷哼一声,举起玉箸,在宫人呈上的菜盘里点了下,将沾了菜汁的玉箸放到口里吮了下。

    “嫂嫂,这道翠玉鱼翅瑶柱还不错。”然后又指着另一道酥炸松茸道:“这道不好吃,那天母妃试菜时,我吃过,一点味儿都没有。”

    接下来的每道菜。她都一一点评,慕越听着频频点头,对吃。她没那么讲究,不过早知宫宴上的菜都是中看不中吃,倒没想到,十七公主会对这些菜肴这般认真。

    东方朔靠在她耳边低语。“你忘了,今晚的席面是贤妃和德妃备的。”

    慕越这才反应过来,趁着十七公主与安王妃说话时,低声回道:“幸好她只自个儿较真,没让我们一定得跟着吃。”

    宫宴上真的能下肚的东西不多,十七公主有时用筷子沾沾味,有时取用一口就不碰了。等到散席,她攀着慕越的手,要拉她回宫,东方朔却冷冷瞪了她一眼,她便立时松手老实的看着十二皇嫂被凶脸的皇兄带回去了。

    垮着脸,十七公主满心委屈的回宫。她身边的宫女和女官互相交换了无奈的眼色,难得顺王妃耐得住性子听公主说话,可那毕竟是嫂子,怎么可能时时陪在身边?大宫女只得劝道:“公主,明儿顺王妃还要进宫朝贺呢!您把人留着拖得晚了,顺王妃回府才歇下就又要进宫了,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十七公主静心想想,觉得大宫女说得有理,只还是嘟着嘴抱怨,“皇兄特是小气,我与嫂嫂说几句又怎了,他就是不放行。”

    女官接手劝哄,“顺王疼惜王妃,夫妻两和睦,才能早生贵子,公主也好早日当姑姑!”

    “本公主已经有很多个侄子和侄女了!而且他们一点都不可爱,统统是生来,让父皇拿来把我比下去的坏蛋!”

    十七公主又耍蛮了!佟雪几个在外头暗暗皱眉,听着内室里,大宫女和女官连手哄孩子,不禁摇头。“小孩子都这么难带?”

    “不知道。”新进宫的亲卫之一摇头回道。另一个则道:“咱们收进来的孩子倒都挺乖的。”

    佟雪暗翻白眼,被选进来当隐龙卫的,要是像里头那位主儿一般,还怎么领差办事啊?

    却说慕越她们回府后,何妈妈领着众人迎接,知道府中一切安好,东方朔甚感欣慰的赏了傅内官等人,待东方朔夫妻洗漱更衣出来,热热的面食已搁在炕上待着他们。

    用过热食,夫妻两躺在床上,良久,东方朔的声音在帐里响起。“十七倒是个小包打听。”

    “嗯,原以为她娇蛮任性,不想也是有分寸的。”至少她明明气恼十三皇子嗓门大干扰了她,她也没跟他闹上。

    “我看到你和安王妃说话,觉得她如何?”

    慕越翻身面对他,只见他侧面俊美的线条在帐外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暧昧不明。“除了秦王妃和宁王妃,其他几位王妃都是温和谦恭的性子,当然,私底下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东方朔笑了下,转身将她拥入怀,听着他宽厚胸膛下,沈稳的心跳声,慕越开始觉得昏昏欲睡,“皇贵妃势弱,安王的情况就会好转,只消把这其中的关连透露给德妃,皇贵妃日后就不再有闲空来叨扰我们了。”

    慕越一惊,支起肘,问:“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你别担心。”东方朔安抚她,慕越却觉不对,“皇贵妃的大哥……”

    “那是他自己做孽,怨不得人,四哥让四嫂派了两个人给十一皇兄,一个账房,一个厨娘,账房对账目最熟,厨娘对吃食小心,如果不是薛缮晋先起恶心,又怎么会被人逮到把柄?”

    “你和四哥早知道他会……”

    “没有,只是知他这个人的脾性,赌一把吧了!原以为秦王死了,他没了靠山,会收敛一些的,没想到他竟胆大至此,设计陷害汾王和十四皇弟下水。”

    “那薛老太爷?”

    “跟我们无关,他是被长媳气死的。”东方朔用力的揉着妻子的身子,“好了!别提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添个儿子?”他朝慕越暖香的身子吻去,不一会儿帐里响起男人时而低吼时而诱哄,伴随着女子娇吟讨饶,肌肤相亲床板摇曳,所有的声音交织暧昧的乐曲,在夜里慢幽幽的荡漾开来。

    顺王府里春意盎然,秦王府正房里却是一片狼籍,秦王妃哭得声嘶力竭,秦郡王满眼不知所措,他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惶惶然的道:“母妃,您别生气,别恼啊!儿子错了!”

    秦王妃指着他,气恼的道:“这就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啊!你不向着为娘的,向着个大宫女。你,你!”秦王妃泣不成声,嬷嬷们迭声劝着,秦王妃的大丫鬟欲哄秦郡王出去,免得秦王妃看着他,火气根本压不下来。

    “母妃,我知道您气福秀害死了弟弟,可是,儿子不去救福清不行,母妃,他们说的对,儿子没有了父王,若再得罪宫里的皇贵妃娘娘,皇祖父就更记不得儿子了!”父王死后,他就不曾进宫见过皇祖父,皇祖父也像不记得他了,以前节庆宫里总会有赏赐下来,今年却没有,可是昨日他进宫求情后,得了皇祖父赞他好,今儿一早就有赏赐给他,可见,他这事是做对了!

    秦王妃闻言一愣,泪水还挂着脸颊上,怔怔的问:“谁跟你说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三章 大长公主们 一

    定国大长公主府正房,静寂的深夜里,大宫女从小宫女手里接过茶盘,看小宫女朝里好奇张望,大宫女瞪她一眼,“别乱看,快下去吧!”

    小宫女恭敬的点头转身出去,却在出了抱厦后就嘟着嘴,嘴里嘟嚷着,“神气什么!真以为得了大长公主欢喜,就飞上枝头啦!哼!”正嘟嚷着迎面撞上了人,张了嘴就待骂人,没想到就让人重重摔了个巴掌在右脸,小宫女整个人都傻了,疼得泪流满面,脸颊*辣的,她眨着泪眼望去,就听一道脆若莺啼的女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冲撞了郡主!”

    听到郡主二字,小宫女慌张跪下,双膝生疼,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一只温热的柔荑轻巧的攫住她的下巴,“瞧瞧,真是个可人疼的!怪不得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边说着,小宫女就觉下巴一阵火热焦灼的痛,原来是平阳郡主收手时,顺势用指尾狠刮了小宫女的下巴。

    平阳郡主丢开她,提裙进屋去,平阳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却慢了一步,居高临下冷冷的道:“去吧!这几日别出来做事了,免得郡主见了你就恼”

    “是,是,谢谢雪树姐姐。”小宫女迭声称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大丫鬟整了整衣饰,抬手抿了鬓角的碎发,转身进正房。

    正房次间里传来欢笑声,大丫鬟看了大长公主的女官一眼,女官站在次间与堂屋间的槅扇门前,见她过来。悄悄的与她招手:“你家小弟可立了大功了。”

    “寒树?”

    “嗯。”雪树的父母原是平阳郡主的陪房,平阳郡主的陪嫁丫鬟们大了,要挑小丫鬟时,就挑了雪树和冬树姐妹。冬树前年嫁人了,平阳郡主要再挑人时,看中了她家小弟寒树。当少爷的陪读。

    因他机灵,就被大长公主要了去,但大长公主让他去做什么,雪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现在听女官这么说,她连忙笑着谦让道:“寒树能帮得上大长公主的忙,是他应该的。怎敢称功呢?”

    女官闻言笑得更加柔和,“知道你们姐弟都是懂事的,只可惜冬树……”雪树的笑滞了下,随即又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姐姐福薄,没能帮上县主的忙……”

    年约四十的女官轻叹口气。“你家几个都是好的,你放心,你好好的当差,大长公主和郡主心里都明白的。”

    “是。”

    雪树退到门边守着,女官则是去耳房沏茶,雪树听着屋里大长公主和平阳郡主欢笑,想到了她苦命的姐姐,延禧县主因鞭伤流产,为要试药。郡主就命已为人妇的冬树去为县主试药。

    没想到冬树命薄,服了一剂药后就香消玉殒!也是因为如此,寒树得知大长公主要他去,是要帮着县主出气的,他便兴冲冲的去了,究竟去做什么。雪树也不知道,只是成天揪着心提心吊胆的。

    现在知道寒树事情做好了,立了功,她心里总算好过了些,只是听着屋里大长公主母女两的对话,她又忍不住一颗心揪了起来。

    “……娘,皇帝今儿竟然让她出来,是不是……”

    “是什么?不过是看在秦王的面子上,给她脸面才放她出来的,如今薛老头死了,她家没人能给她撑腰出主意,难道她还能翻身?难了!就算皇帝再恩宠如昔,又如何?她如今没儿子啦!”

    平阳郡主迟疑应和道:“也是,秦王都死了,难道皇上还能越过众皇子传位秦郡王……”只话一说完,她立时惊地抬袖掩唇,不会吧?皇贵妃真打这个主意?她惊愕的看着母亲。

    定国大长公主嘲讽的笑了下:“你倒不傻,总算看出她的心思来。”

    “那,娘,咱们引得秦郡王与她离心……”

    “哼!那个傻子,当全天下只有她最聪明,你想想,皇上为何在向后死后要让诸皇子守孝三年?又为何迟迟不立太子、新后?”

    平阳郡主道:“难道就是在等太子成气候?”

    “皇贵妃背后的薛家势大,薛家老太爷门生故旧满天下,纵使薛家几个兄弟不是什么人材,但上头有薛老太爷压着,宫里有皇贵妃,等秦王登基为帝,他那几个舅舅荣养着也就是了,薛家几个小辈倒是出息的!”

    一个家族一时无人材不打紧,重要的是后继要有人,故名门世家一般而言,都十分注重族学好培育宗族里的人材,而族长、族老们更是发挥了制裁约束的功能,能传世数代的名门世家,对于后辈子孙的教育养成都十分的注意。

    薛家集数代之力,才培育出薛老太爷这样兴家旺族之人,可惜的是,薛家运道不好。

    皇贵妃甫进宫时,任谁也没料到,她会有今日的高位!大长公主当初也没想到,当年那娇娇怯怯的薛氏,后来会那么强势!想到外孙女的婚事皆由她操弄,定国大长公主就觉气闷!

    她娇惯了一辈子,儿女婚事皆遂她的心意,却没想到,就因站队之故,孙辈们的婚事,全被皇贵妃拿去当成结盟的筹码,延禧当年可是心心念念要嫁韩国公世子,为了他,小姐妹两不惜与朝中重臣的闺女们结仇,就连顺王妃的堂姐也是其中之一。

    她为了外孙女的心事,更是不惜拉下脸去与韩国公夫人交好,务使小外孙女能如愿,万万没想到,皇贵妃没打声招呼,就在宫宴对她贺喜,延禧将嫁入纪家为媳。

    纪增那小子不过是个庶吉士,就算他爹当时是从三品堂官,也及不上韩国公府啊!

    但是皇贵妃当众这么说了,韩国公夫人岂有不明白的,立时就朝她道贺,未几就传出韩国公世子已订亲,那段日子大长公主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女儿、外孙女一起在她跟前哭闹,还是儿子有魄力,把妹妹、外甥女骂回去。

    定国大长公主想起延禧,就心疼不已。

    “纪家那老虔婆真不是个东西!延禧的孩子保不住,难道是她自个儿不小心的?还不是那个北胡公主所害,延禧身子还没调养好,她就急吼吼的给姑爷抬姨娘了!”

    平阳郡主垂下眼,不敢跟母亲说,当初不是只有延禧不愿嫁,人家纪家也不愿娶!纪家早就看中了纪夫人妹妹的女儿为媳,那会儿是因纪夫人妹妹的婆母过世,孙女儿要守孝,婚事才拖延下来,延禧嫁过去后,表面上看来纪家是一团和气,其实人人都拿延禧跟表姑娘比,延禧除了出僧外,真没一样比得过人家。

    进门数年没有消息,纪家本就为此颇有微词,好不容易总算怀了孩子,偏偏又遭此横祸,纪夫人便以延禧要好好调养,又怕小夫妻不知轻重,有个万一就不好,便抬个良妾进门侍候着,免得媳妇遭罪,话是说的好听,但何尝不是往延禧心里狠插一刀?

    平阳郡主心疼女儿,几番想上纪家理论,却被丈夫拦下,剖明厉害关系给她听,她才作罢,女儿要在婆家待一辈子,她若为此去闹,纪家正巴不得甩开他们好去巴结太子,这么一来岂不是正好如他家的意?再说纪增成亲多年,不止没纳妾,就连通房也没有,为了子嗣才要抬妾,闹开来,站不住脚的可不是纪家,就算是和离,纪增直接迎娶新妻不用抬妾了!但延禧呢?

    平阳郡主想想也是,女儿没错,为何要撕破脸,让纪家如意?他家要抬妾就抬,日后若生儿育女,只消抱到跟前养着不入籍就是,若女儿真的无福,再认到名下,若生了儿子,反正庶子养在她跟前,要怎么养,可就随她了!

    而且纪家也得为此在女儿跟前低声下气。

    定国大长公主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打量了女儿一番才慢悠悠的道:“纪家老太婆打算抬谁家的闺女进门当妾?”

    平阳郡主一噎,“娘……”

    定国大长公主冷笑。“就你那点道行,还想瞒着我?”平阳郡主讪讪然笑了下,拉着母亲的广袖道:“女儿还不是怕您知道了生气嘛!”

    定国大长公主喟然长叹,“气什么?纪家要抬妾,就由他们去,反正进了门,还不都是侍候人的玩意儿!就算是良妾又如何?总还是妾!回头让延福去劝劝她,让她大度些,拢着姑爷的心,别让那妾室把姑爷的心给拉了去!”

    她顿了下,说起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徐家来。“蓝家那丫头聪明,分得轻重,她占著名份,又怀着孩子,徐家纵着那表姑娘在府里随意走动就不对,更何况是登堂入室抢男人!真真是不要脸了。”

    “女儿听说蓝家那位大奶奶硬是了得,去了,也不说谁的错,只推说表姑娘被脏东西所惑,要送进庙里静养。”

    “就是。”定国大长公主笑道,“那位大奶奶把自家姑奶奶说成是为长辈挡了灾,你想想,徐家人能不把她捧着?”定国大长公主又道:“不过最重要的是,徐家那后生被妻子拢住了,不然他要是跳出来护着表姑娘,徐蓝两家不撕破脸也难!”

    平阳郡主点点头,“回头我就让延福去探延禧。”

    “你让延福跟她说,让她放心,外祖母已经在帮她出气了!”

    平阳郡主应诺,定国大长公主阴恻恻的声音,如在起誓般:“皇贵妃、北胡公主都将为此付出代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四章 大长公主们 二

    昭德二十七年正月朔日

    天未亮,慕越已经换好正装,与东方朔一起进宫,与前一日相同,东方朔由黎内官陪着去了前朝,慕越则与顾嬷嬷在宫女带领下,去了后宫。

    坤宁宫无主,但每年仍由皇贵妃领着宫内嫔妃、公主及外命妇,对皇后宝座行礼如仪。

    宫女领慕越来到公主、王妃幄次,慕越过来的早,幄次里仅站在侍候人的宫人们,见到她进来,纷纷行礼如仪脆声请安,也不知阿朔是怎么弄的,顾嬷嬷现在是有品级的女官,因此宫人们向慕越请过安,跟着朝顾嬷嬷行礼问安。

    顾嬷嬷笑眯眯的打赏了她们后,让她们退下,慕越让她坐,顾嬷嬷不肯,慕越压低了声道:“嬷嬷还是坐着养养精神吧!一会儿还得倚仗你呢!”顾嬷嬷想想也是,便拉过一把南官帽椅坐下,与慕越说起等会儿会见到的人。

    “……定平大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姑姑,最是和气不过的人,不过也护短,她与驸马感情好,虽只生一子,但驸马不曾纳妾,只收了两个通房,可惜也一无所出,倒是她儿媳妇争气,一气生了五个嫡子。”顾嬷嬷接过慕越递给她的茶盏,喝了一口,又说起定国大长公主的事,驸马老锦昌侯已逝,大长公主只生一子锦昌侯,一女平阳郡主,锦昌侯夫妻仅一嫡子,庶子、庶女各有五、六个,平阳郡主生有二女一子,小女儿便是延禧县主。

    “定周大长公主年纪较小,她只生一女。驸马又早逝,所以她很少出门。”

    慕越点点头,灯光下鬓间展翅鳯头钗摇曳生辉,“定国大长公主与皇贵妃最是要好。她也最难讨好,与其花精神讨好她,倒不如与定平、定周两位大长公主走动来的好。”慕越前世对这些大长公主们并无所悉。甚至对阿朔的姐妹们也不甚了解。

    边听顾嬷嬷为她解说这些复杂的关系,边分心回想,前世时,为何自己对大长公主们印象如此薄弱?正说着,就见定平大长公主在三个孙媳及媳妇的簇拥下走进来。

    慕越连忙起身相迎,定平大长公主似对慕越很有好感,扶着她的手走到幄次东侧的罗汉椅坐下。“坐,坐,都坐。”她笑眯了眼,满脸温和笑容招呼媳妇和孙媳们坐,她拉着慕越坐在自己身边。与她话起家常来。

    谈了一阵之后,慕越才发现,原来自家外祖母与定平大长公主是好友,大长公主说起年轻时,郑老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办得第一场赏花宴,“……你外祖母啊!胆子可大了!那一年倒春寒,花开的不如预期的好,就有几个不识相的开口讽刺了下,你外祖母听见了。上去劈头就一句,花好人美还缺什么?”

    说到这儿,定平大长公主朝慕越眨眨眼,似在问她缺什么啊?慕越巴巴的望着大长公主,顺着她的话问:“缺什么?缺美酒吗?”

    “哎呀!还真真是她嫡嫡亲的亲外孙女儿啊!”定平大长公主抚掌大笑。“你外祖母问这么一句,也不待那几个人开口。就拍手让人呈上美酒,拉着我们几个老姐妹帮着劝酒,那几个啊……”幄次门前传来轻微咳声,众人抬眼望去,原来是定国大长公主一行人到了!

    定平大长公主笑盈盈的朝她招呼道:“阿国,来来来,你知顺王这小家伙娶的是谁家的孩子啊?”

    定国大长公主听到阿国二字,一瞬间僵了下,随即又扯开嘴角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道:“不就是蓝家的闺女儿吗?”

    她款款走来,朝定平大长公主颌首为礼,然后站着受了定平大长公主的媳妇佑昌侯世子夫人及三位孙媳并慕越的礼,宫人侍候她坐在西侧的罗汉椅中,又是上茶又是端茶点的,阵仗之大,颇令人侧目。

    定平大长公主待她坐定,正喝着茶,才悠然的道:“她啊!是阿民的外孙女儿!”

    定国大长公主忽地呛着了,锦昌侯夫人和宫人们忙成一团,又是拍背又是端茶的,定平大长公主顽皮的朝慕越又眨了眼,慕越不知阿民是何人,但串连前言,她猜兴许外祖母的闺名里有个民字吧!

    好不容易,定国大长公主总算不咳了,她看着慕越的眼倒添了几份复杂,适巧平阳郡主带着延福县主过来,众人互见礼请安后,各自落坐,定周大长公主才姗姗来迟,其女顺阳郡主着女儿和锦县主随侍在侧,和锦县主目光幽幽,似有无尽闺怨。

    接着,长公主们到了,已出降的公主们也到齐,幄次里衣香缤影,香风习习,慕越一直被定平大长公主带在身边,几位长公主见状对她甚是和善,几位公主则是颇为讨好巴结。

    顾嬷嬷早已退出幄次外,与随侍公主、王妃身边的女官们坐在一块喝茶。

    侧眼看去,幄次里慕越得体的应对着,她不禁嘴角微翘。

    吉时到,坤宁宫总管内官前来相请,皇贵妃及众妃正由内官引领出坤宁宫,大长公主们依序进入坤宁宫,分东西班分立,因宫中无后,众人一起朝皇后宝座行礼便退出坤宁宫,后头外命妇跟着入殿。

    慕越目不斜视,跟着晋王妃步出坤宁宫,重回公主幄次。

    三位大长公主似是累了,幄次里甚是安静,几位长公主低声交谈着,而公主们则是与相熟的王妃、郡主或县主说话,晋王妃与慕越由宫人领着,走向东侧角落在一张罗汉椅坐下。

    晋王妃与她家常几句后,就看到一道人影窜到跟前来。“两位皇嫂好!”原来是十七公主。

    大朝仪后,原有皇帝赐宴,但今年皇帝只赐了各色赏赐给朝臣,并无赐宴,后宫亦然,大朝仪完毕,少歇会就要散了,十七公主赶着来找慕越,却是要来说八卦的。

    “嫂嫂们方才可看到皇贵妃了?”

    “怎了?”晋王妃伸手帮十七公主整了整头上的花冠,本朝未及笄的公主皆戴花冠,十七公主喜欢牡丹,花冠上一朵淡橘渐层的牡丹,搭着大大小小的南珠点缀着,看来贵气又不失活泼,小指大小的圆润南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摇摆,更是添了娇俏。

    晋王妃看着她,不禁叹道:“也不知谁家儿郎好福气,能娶了十七。”

    十七公主原待张口要说八卦了,听晋王妃这么一说,随即嘟起小嘴不依的道:“我还小呢!不急。”

    坐在附近的几位公主,听了不由转过头笑她,“小十七说不急,再过几个月你就该急了!”

    十七公主皱着小鼻子冲过去跟几位公主闹着,晋王妃才对慕越耳语,“十七与你亲近是好,不过涉入宫中太多总是不好。”

    慕越正色对晋王妃道:“多谢七皇嫂提点。”

    “不用客气,十七天真澜漫,她无心,可你总得防着有人存着心算计。”晋王妃诚心的提醒,见慕越非常诚恳的道谢,她心情很好的笑了下,见十七公主还在跟众位公主闹着,便道:“其实她要说的事,我也晓得。”

    “哦?”慕越开始觉得这些皇嫂们都不是省油的,她都不知十七要与她们说什么八卦,晋王妃却说她知道?

    晋王妃掩嘴浅笑道:“还能说什么,不就是皇贵妃的事儿嘛!昨夜散席后,便听说皇上命左、右二相拟旨欲封新后。”见慕越露出讶异的表情,晋王妃笑眸弯弯,“那一位以为皇上要封她为后,使人去请教皇上,今日大朝仪她该穿什么出席。”

    皇后着祎衣,皇贵妃则着大衫,很隐讳的探问皇帝的意思,不过,皇贵妃太心急了!慕越心道,皇上令二相拟旨封后,她没听说,晋王妃却晓得了,皇贵妃更是知道后,立时试探皇上,不会是有人故意散布的消息吧?

    与后座就差了那么一步之遥,几成皇贵妃的心病,用此事令皇贵妃失了分寸,就算皇帝对她还存着几分情份,也将会消磨怠尽。

    “七皇嫂的消息真灵通。”慕越真心感佩,晋王妃不好意思的道:“也不是我消息灵通,是我府里的教引嬷嬷,有个干女儿在宜和宫当差,听说皇上不置可否,那一位心里就不痛快了,大过年的,半夜还杖责了两个小宫女。”晋王妃叹息道。

    “父皇说她有违天和,听说要降她的妃位呢!”忽地跳回来的十七公主板着小脸道。

    “宫里的娘娘们没有劝一句?”开口的是楚修仪所出的三公主,见慕越一脸茫然,十七公主连忙为她悄声说明,三公主母妃还在时,常年被皇贵妃压得透不过气来,问这么一句,其实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十七公主摇头。“父皇在气头上,谁敢去劝?”拜托,大家都看皇贵妃不顺眼好不?她倒霉额手称庆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谁会为她开口去触怒皇帝啊?

    “那封后的旨意可是真的?”一片静寂中,不知何人冒出了这么一句。

    “不晓得,父皇没说,不过我猜,如果有,应该也是封太子哥哥的母妃吧?”

    慕越暗地里点头,封如妃为后,太子便是嫡子,立他为太子,名份上便是名正言顺的事,不然皇贵妃与淑妃为何心心念念要当皇后,还不就是因为,一旦她们两人之一被封了皇后,她们所出之子,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啊!只可惜,淑妃已死,皇贵妃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慕越看着晋王妃,忽然有种感觉,皇帝命人拟旨的事,不会是阿朔和太子让人故意放的消息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五章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一

    从宫里出来,慕越就忍不住问东方朔,“皇上真的让左、右二相拟旨立后?”

    “嗯。”东方朔点点头。“要立母妃为后,如此四哥这个太子,地位就更稳了。”他顿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和四哥派人把消息传出去的?”慕越心里有点淡淡的不快,他们兄弟两个都让人传进宜和宫去了,还瞒着她?

    “没有。”东方朔伸手拨了下她鬓边的碎发,雀儿帮她编了小辫子别在耳后,可是她耳边的碎发有些就是长不长,零零碎碎的,她总觉得很麻烦,有时风一吹,细碎的发丝就会四处乱飞,有时还会札到眼睛。

    在军中,她总是先把耳边的细发编成小辫子,再将长发扎成长辫,只是时间一长,碎发还是会不听使唤就是,但军旅生活又不能带着梳发的桂花油,那有香味,不能用。

    只没想到,当了王妃,碎发还是一样不听话。

    东方朔却觉得拿鬓发无能为力的她很可爱,重生之后的越越,渐渐的从颓唐的深渊里爬出来,顾嬷嬷教导她许多,前世她身为一个王妃该学的、该懂的东西,当年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些看似不重要的东西,却是让她失去自信,渐渐沉寂没了光彩。

    他叹了口气,将慕越搂到怀里,“我想应该也不是四哥。”他将下巴搁在慕越的肩头,“四哥和我在追查逆王的行踪,他胆子真的不小,竟然敢上门去看逆王妃。”

    “他们两毕竟是夫妻……”慕越冲口而出后,才发现阿朔的脸色不对。“有什么不对吗?”

    “他,不是真心想去看她们母子的。”东方朔迟疑的道。

    慕越不懂了,“不是真心去看她们?什么意思啊?”

    “他与逆王妃说,要让世人知道。父皇苛待了他,才逼他造反的,他没有错,所以拿了包药粉给她,让她和孩子们吃下。把事情闹大,好栽在四哥身上。”

    瞠大水眸。慕越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东方朔。“你是说。他哄逆王妃毒杀孩子和她自己,来陷害四哥?那对他有什么好处?逆王妃肯?”

    东方朔冷哼,“逆王他自小就以为自己能将女人操弄在手中,压根没想到,逆王妃对他早就死了心,应付他之后,等他走了,她就将药交出来,把事情说给负责看管的内官知道。父皇和我们商议后,决定让她将计就计。”

    “她肯?”慕越声若蚊蚋,东方朔靠在她耳边,轻声回道:“为了她的孩子能活下去,你说她愿不愿意?”

    就算一辈子都被监禁着。至少,她的孩子能活下去!只要她让皇帝、太子放心,被废为庶人。又如何?

    身为一个母亲与妻子,她夹在丈夫和孩子之间,当丈夫撇下她们母子,夫妻情义已断,她好不容易盼到他一点消息,竟是哄她亲手毒杀孩子,好往太子、皇帝身上泼脏水。

    良人如此薄幸,丝毫不顾念父子亲情,夫妻情份,她还顾念夫妻之情做啥?

    逆王妃的娘家人都被关在大理寺,她家有此下场,怨不得人,但她还是想为她的孩子求得活路。

    东方朔说完后,夫妻两心情都有些沉重,“你说,他……他怎么下得了手?”父皇对他尚且容情,他却对他自己的亲骨肉如此这般……“父皇接到消息的时候,摔了一块端砚,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方砚。”

    慕越默然。

    “也许是这几年,宁王、秦王接连过世,父皇对逆王便心软,一直不曾明言对他下重手。”

    天子优柔寡断非天下之福。

    东方朔知道,太子也知道,甚至皇帝自己也晓得,所以他才要追封如妃为后,务使太子之位名正言顺。

    “如果不是你们放的消息,那会是谁?”

    东方朔想了下,猜测:“兴许是定国大长公主也说不定。”

    “她?你怎么会猜是她?”

    “她与皇贵妃要好,皇贵妃宫里,她肯定有熟识的人,在大朝仪前,想放点让皇贵妃高兴的消息,也说得过去。”

    的确,皇帝欲立新后的消息,确实会让皇贵妃欣喜若狂,但前提是,封后的对象是她。

    东方朔淡声道:“延禧县主夫家打算抬妾,好为她分担一二。”

    慕越皱着眉头问:“宫里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延禧县主状况不好,御医说,调养个三、五年应能再育子嗣。”

    “她夫婿是独子?”

    “不是,不过纪家当初是硬被绑上秦王这一派的,纪老爷是四哥的人,他曾任户部尚书半年,前年底调任吏部尚书去了。”

    慕越不懂文官的升迁,但多少知道,都已是六部尚书之一了,怎么会这么快调任?

    “谁让他明面上是秦王的人?逆王自然要把他弄走,让他的人当户部尚书,好方便他弄钱!”

    “不过接任的纪尚书,也是个人才啊!才上任多久就几乎搬空整个户部库银。”

    “他是户部的老资历了,部里上下都是熟人,又把亲秦王的尚书弄走了,他做什么手脚自然方便许多。只可惜,那时候父皇没注意到,我和四哥都在宁夏,根本没人帮着提醒他。”

    慕越想到他说的那年,正是四哥去宁夏,要跟她爹商量婚期,却遇刺那年。“原来逆王那时在京里动手脚,所以才会让人去行刺四哥?”

    “应该就是如此。说起来,父皇给逆王的幕僚着实了得,只是可惜,他们跟错了主子。”慕越叹了口气,“别想了,回去换了衣服,先睡会儿吧!”她把头埋在东方朔的怀里,“逆王的事,既然父皇知道,也做了处置,就放开手吧!”

    点点头,东方朔应了声,不多时。马车回到顺王府。

    大年初一,一般来说上门拜年的人不少,但顺王府不是寻常的官家,交代傅内官一声,顺王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带着妻子拥被高卧补眠去了。

    府中上无长辈要孝敬,下无晚辈要立榜样。所以夫妻两赖床毫无压力。傅内官不是笨蛋,不会老实对外直言,王爷不见客,因为跟王妃补眠去了,他很婉转的对来访的宾客表示,顺王夫妻微恙,需要休息调养。

    上门来访的都是人精,谁也不会自讨没趣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于是大年初一的顺王府,外院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就算主人不便待客,也不能茶也不奉就赶客人走,故,外院来访的客人们很自觉的自行攀谈起来。顺王家的茶不错,茶点也好,若是能上个顺王名下酒庄特产的酒。就更好了!

    可惜,没人逹成这项心愿,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大家向顺王府的人探听消息,于是乎,这些客人们在喝足了茶,吃饱了点心,聊够了八卦后,各自解散回家。

    听说傅内官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时,那张脸简直黑如锅底,把黎内官找来问话,黎内官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傅内官竟然敢去找他麻烦,好事者纷纷追过去,守在黎内官房外偷听,不过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晓得,傅内官出来时,脸色恢复正常,甚至还带了一抹微笑,吓得与他相熟的内官们拔腿就跑,不知事态严重的管事、小厮们傻傻的被他逮个正着,扣了个擅离职守的罪名,给罚了半个月的月俸!

    直到开印后,大家才知道傅内官去问黎内官,为何大年初一明知王爷不见客,那些客人却宁可待在王府里闲聊喝茶,也不肯走,原来一切都为了皇帝欲立新后。

    外院来访客人众多,在东方朔起身后,自然立时通报给他知道,他让黎内官将来访的人、官阶统统记下,分别列册,黎内官不明其意,东方朔抬眼看他道:“消息应该还没流出去,这些人消息这般灵通,我怀疑他们的门路。”

    黎内官一悚,立时点头照办去了。

    慕越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上看书,见黎内官走了,噗哧一笑,“想来父皇身边又有人要倒霉了。”

    东方朔冷哼,“既然敢往外倒消息,就该知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其实,留着这些明知有问题的,也是有好处的。”

    “哦?说来听听。”东方朔头也没抬的道。

    慕越起身探头看他写字,一会儿后才道:“踼掉了这些有问题的,他们背后的人肯定要再放人进去,再进来的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逮到把柄的,初来乍到必定防心甚重,要摸清楚他们的性情习惯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要抓把柄当然就不容易了。”

    东方朔漫应一下,跟着收锋搁笔。

    “那我们府里的人?”他将慕越拉到怀里,拥着她一起走到书房北窗下的大炕坐下,“所以你没打算把夏月她们全换下?”

    “她们不好收服,那三个女官嘛!自恃甚高还看不清自身处境,我也不太懂她们三个的心态。”

    东方朔是王爷,若他愿意,不论女官、宫女,皆能收用,只是收用后,她们的品级不会高就是了,就算是女官,能得封夫人、美人也够高了,当然,若正妃、侧妃都无所出,而她们育有一子,兴许还有个盼头,不是得封郡王,而是成为王爷的世子。

    但是,东方朔和她才成亲,他对她们也没兴趣,她们还想飞上枝头,就颇为奇怪,尤其东方朔一直不让她们近身侍候,她们何来那种想头呢?

    还是他曾有什么举动,让她们有此盼望?

    慕越直接就问了,东方朔微惊,但沉思片刻后,他回答:“没有,我没有任何举措或言语会让她们有此期盼。”

    夫妻两对望着,缓慢的异口同声道:“是她们背后的人说的。”

    “回头让人去探探看,看看她们背后的主子,究竟跟她们说了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六章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二

    初二,一大清早,蓝慕远兄弟就来了,大周习俗,年初二新媳妇回娘家,娘家要派兄弟相请姑奶奶、姑爷回门。

    傅内官殷勤相迎,将人迎进府中请进待客的大花厅,宫人们轻手轻脚的上茶,不等傅内官让人去请王爷,东方朔已大步流星过来了。

    互相见礼后,分主次落坐,傅内官让人重新上茶,然后他就带者侍候的人退下,留王爷与蓝家两位舅爷说话。

    蓝慕远程起茶盏,开门见山的问:“皇上终于要封后?”

    “你们今日才听到消息?”东方朔未答反问。

    “昨日下晌就听说了,祖父让我们稍安勿燥。”蓝慕远喝了口茶回道。“祖父说了,这是迟早的事。”皇帝不立如妃为后,太子登基后也会加封,只是不如皇帝来做好。

    “宫里传消息出来,大朝仪之后,皇贵妃就病倒了。”蓝慕攸从身边的梨木如意云头小方几上的莲花食盒里掏果餔来吃。

    “大过年的病了?”东方朔扬了扬他那好看的眉,似乎颇不以为然,蓝慕攸笑嘻嘻,“是啊!昨日上门的工部方员外今日一早送信来,说昨晚上啊!他家隔邻的黄御医被请进宫去,道是皇贵妃昏过去。”蓝慕攸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宫中有传言,说是除夕当晚被她下令杖毙的两个宫女死得冤枉,所以来寻她讨公道了。”

    蓝慕远微呛了下,道,“这女人够狠的了!不顺她的心,就杖毙人出气。”他顿了下又道:“不过她消息倒也灵通,除夕夜就知此事。”

    东方朔微笑不语,宫里那些嫔妃都不是吃素的,皇贵妃一进宫就得宠。她有多受宠,就有多少人暗自眼红,宫里头有多少女人生不了孩子,而她生了秦王就晋位贵妃,再生宁王。更晋位为皇贵妃,已死的淑妃为此曾恨死了她。

    三个人又聊了几句。傅内官便来道:“王爷。王妃己经好了,问您何时出门?”

    “就来。”东方朔笑着起身,蓝慕远暗叹了下,“瞧瞧,咱们家的野丫头,有了相公就忘了哥哥们,只问王爷,连问都没问咱们一声。”

    蓝慕攸推开大哥压在他肩头沉重的手臂,“妹妹来了。”

    被弟弟推下手臂的蓝慕远。四下张望着,就看到穿着雪青大氅的慕越站在门口朝他们笑着。

    “哥哥们安好。”

    “王妃安。”

    兄妹三人互相问好,倒是东方朔站在旁看着,三兄妹难得这般规矩守礼,笑弯了眼。最后还是不得不提醒,“得了,走吧?再不走。老太爷和老夫人要急了!”

    蓝慕远收回怀想妹妹幼时的眼神,蓝慕攸则讪讪的将习惯性要往妹妹头上招呼的手收回来,慕越成亲数月,挽了妇人髻,发髻上的头面精致华丽,脸上妆容让他们有种恍惚之感,眼前的王妃容貌是他们熟识的那个人,但又不似他们记忆中熟稔的小丫头。

    慕越接过雀儿手里的大氅,为丈夫披上,帮他帮好系带,回过头,看到两个哥哥怔忡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大哥、六哥你们两傻了啊?”

    东方朔则笑着道:“他们是觉得你长大了,跟以前不一样,所以看傻了。”边说着边走过去拍了两位舅爷一记,牵起慕越的手往外去。

    蓝慕远吃痛回神,大步追上蓝慕攸,兄弟两个咬着耳朵,都在评论阿朔刚刚拍在肩上的力道似乎又变大了,该不会这段日子都在偷偷练功吧?

    听到后头好大声的耳语,东方朔无奈的翘起嘴角笑了下,“大哥他们是在嫉妒啦!谁让明师父只将你收入门下,却不肯收他们为徒。”慕越又道:“明师父也太狠了点,自己不收也就算了,也不让吴木森收。”

    虽然明师父对她毫不吝惜,指点招式、武功心法都大方传授,就是不肯教蓝慕远他们。

    东方朔微笑不语,明师父为人古怪,做人处事皆随兴而致,他与那投在自己门下的乔老爷子是好友,可是他不愿教乔家子孙武艺,不教就不教,你逼着来,我就能避着不见面。

    后来乔家意图攀上自己,明师父虽没表露出来,但其实心里挺气的,好一段时间面对自己时,总是别扭得很,黎内官就跟他说,让他表露出太在意明师父的别扭,免得老人家要更别扭了。

    他想,黎内官与明师父相处得时间不短,他说的应该没错,也就顺着黎内官的意思去做,果然,明师父别扭了一阵子后,看他好像没注意到似的,也就释然的回复正常了。

    蓝府很热闹,今日回门不只慕越一个姑奶奶,还有她的姑母们,蓝慕葭也在,帮着大夫人招呼亲戚,蓝慕金与夫婿带着女儿回来,蓝慕意在家安胎,姑爷自己一个人来了。

    当慕越他们抵达蓝府时,几位姑太太们便起哄要去垂花门相迎,远大奶奶却是笑着告饶。“各位姑太太饶了她吧!她一个小辈怎么让各位长辈出去相迎呢!”

    “唉呀!远哥儿媳妇,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慕越丫头辈份虽小,但品级却是最高的,皇帝的媳妇啊!咱们当然得去迎一迎才是。”说话的是慕越的一位堂姑姑,丈夫是太仆寺寺丞。

    远大奶奶犹待再劝,老夫人却开口了,“远哥儿媳妇说的是没错,但是,慕越丫头如今是王妃,她回娘家来,应是先叙国礼再叙家礼,我们是该出去迎她。”

    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乐得配合,再说,众人也想看看顺王长得是什么模样,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如谪仙一般的俊美?

    见大家都要去垂花门相迎,大夫人连忙唤了管事媳妇备车轿侍候着,她点了远大奶奶与她一起去打点,远大奶奶苦笑了下跟出正房,大夫人边走边掩嘴与她低语:“老夫人说的没错,王妃如今身份可不比从前。”

    远大奶奶恭敬的应了,大夫人因她主动出面去处置徐家的事。对她颇为亲近,遇事也多有提点,远大奶奶暗道,幸好有娘亲提点,不然自己若一直想不开。最后长辈开口要求了,她还不是一样得去徐家。与其等到长辈们不高兴了。倒不如自个儿主动。

    大夫人含笑先行一步,攸六奶奶朝她腼腆笑了下,在丫鬟的扶持下走过来,“大嫂。”

    远大奶奶担忧的看着她,慢慢的道:“一会儿你还是不要去,就在厅里等着吧?”

    沙嬷嬷连忙道:“多谢大奶奶体恤,老奴也是这么跟六奶奶说的。”

    “没事的,不是有车还有暖轿嘛!我没那么娇贵啦!”攸六奶奶娇憨的道。

    远大奶奶却是想,小花厅里人这么多。不是堂房的姑太太,就是庶出的姑太太,老夫人没有生女儿,但这些姑太太都是长辈,总不好让她们走路。把车、轿给小辈乘的理。

    攸六奶奶似看出远大奶奶的顾虑,拉着她的手道:“大嫂不用担心,就当散步吧!反正小花厅到二门这一路都铺了青石大砖。路平坦着,我小心慢慢走就是了。”

    既然攸六奶奶这么说,慕越也知她六嫂有孕在身,想来就算赶不及在二门相迎,也不会怪罪她。于是便再三嘱咐攸六奶奶身边侍候的人,让她们小心侍候,然后就自去忙了。

    待慕越在二门下车时,看到眼前祖父母打头,跪了一地相迎的阵仗,不禁吓了一跳,东方朔靠在她耳边道:“先去扶老人家起来吧!”

    慕越点头应诺,与他一起上前,分别扶起蓝老太爷和老夫人,东方朔朗声朝左右道:“各位请起吧!”他的声音清朗,底下随姑太太们同来的姑娘及媳妇们,不禁微偏着头,偷偷打量他。

    几个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婷婷袅袅的起身,俏脸绯红娇怯的望向前方的王爷,再看到他身旁的王妃,不禁低下头去,掩住她们似羡似妒的神色变化,另有一个胆子较大的,直勾勾的看着东方朔和慕越,东方朔与老太爷说话,对那目光无感,倒是老太爷感觉到那热烈的眼光,看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似被娇宠过甚,发现老人锐利的眼直视自己时,竟是避也不避,倒是她身边的丫鬟惊觉,忙扯了她一下,方才让她服软垂眼。

    老太爷朝身边的管事问道:“那一家的闺女,这般没规矩?”听出老太爷平静语气下的怒意,管事忙回道:“是二十一爷家的外孙女儿,简家姑爷是南边的商户。”管事的记性好,不过会记得这一家,也是因为二十一爷是个纨绔,年纪轻轻就将祖宗传下的财产挥霍一空,女儿只好远嫁江南商户,幸而二十一爷的长子传大爷有出息,二甲进士十九名,外放几任后,现调任通州知府。

    年前简家太太带着长女回娘家,兴许是仗着舅家声望,这位简家大小姐短短时日里,已引不少人侧目。只不过管事没想到这位简家大小姐,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惹上老太爷。

    “让她家长辈管紧些,免得做出什么不妥的事,丢了自家的脸面。”老太爷冷声道。

    管事连声应诺,随即转身去寻内院的管事媳妇交办此事。

    老太爷见众人已起身要往内院待客的小花厅去,便扬声对老夫人道:“老婆子,我带王爷和姑爷们去外院的大花厅坐。”

    老夫人皱着眉头,点了头,待老太爷他们走了,才挽着慕越的手道:“他们男人说他们的,咱们说咱们的!”

    “好。”慕越笑盈盈的应了,扶着老夫人上了府里的青油小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小花厅,分主次坐定后,几位姑太太们带着自家的女眷上前向慕越请安,慕越一一见过后,给了见面礼,待众人回座后,慕越似嗔似怨的与老夫人抱怨:“好祖母也不早点提点一声,幸而您孙女婿聪明,让我多备了礼,不然这下子可让姑太太们笑话我了。”

    慕越心里暗道,幸而是大嫂帮着打点了,不然就真的丢脸啦!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几位姑太太会来,姑太太们是长辈,是她们该给她礼,姑太太带来的媳妇比她年长的,也不用她给礼,但随姑太太同来,比她年幼的姑娘及孙女们,就得她给礼,算一算她这一送可就送了近三十份礼!

    小花厅里,众人轻声笑着,老夫人也笑得合不拢嘴:“祖母不是神仙啊!不会算,那料到你几位姑太太们今儿统统来了!”

    两位庶出的姑太太是蓝守海的姐妹,初二她们回娘家,是很正常的,但隔房的姑太太们年初二不回自己娘家,却往长房来,就有点怪异了,所以老夫人话一出口,几位姑太太的脸色就非常的精采。

    大夫人暗笑了下,随即上前打了圆场,说笑一番后,女眷们一起用了中饭,饭毕,姑太太们就起身告辞了,老夫人笑得很慈祥,却没有开口挽留。

    姑娘们颇有些失望的随长辈走了,独独那简家大小姐拖着脚步不肯走,她的娘亲狠扯了她一把,她才悻悻然的跺脚走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这是那家的孩子,怎么教的?”

    大夫人笑着给老夫人上茶。“姐儿爱俏,您老人家几位孙姑爷都是人中龙凤,尤其咱们王爷更是其中翘楚,人家姑娘家怎么会不巴着瞧呢!”

    老夫人听了笑嗔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真是!”边说,老夫人边拉过慕越的手道:“你别把她们计较。”

    慕越乖顺的点头应声,老夫人要午歇,便让她与远大奶奶她们姑嫂自个儿叙话去。

    蓝慕葭和蓝慕意也跟着一起去了三房的院子,攸六奶奶与慕越说了几句话,就困得直打呵欠,蓝慕葭与蓝慕意陪着说了一阵子话,便推说要看着孩子歇午起身告辞,远大奶奶便让攸六奶奶也回房歇着去,蓝以齐兄弟用过饭,被父亲派小厮押着回房歇午。

    看到小姑姑在房里,高兴的冲过来围着她七嘴八舌的问问题,皇宫里是不是铺金子的地板,皇帝老爷头发白不白,有没有长长的胡须,宫里的内侍讲话是不是都很难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慕越应接不暇,远大奶奶直翻白眼,有了孩子之后,她以前讲究的仪态统统消融在孩子们的顽皮下,蓝以齐兄弟很乖,但是再乖的孩子还是孩子,孩子就会犯傻,一次次的考验当娘亲的忍耐度。

    慕越搜肠刮肚的响应侄子们的问题,最后是奶娘们来请小少爷们回去歇午,免得晚些老太爷考他们功课时,兄弟两没精神。

    送走两个侄子后,慕越坐在炕上,懒懒的靠着橘地洒金大迎枕,“那几位姑太太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远大奶奶面露不屑的道:“都是赶来沾光的,想着王爷年轻富贵,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她真是服了这些人,虽说是亲戚,但真的不亲,想着要踩着慕越攀上顺王,算盘打得还真是好!

    慕越贴着大迎枕揉着脸颊,“那也没什么!是人都想要烧热灶,谁愿意耗功夫时间慢熬呢?”语气倒是难得的嘲讽意味浓厚,远大奶奶见状忙倾身,细细端详小姑的脸,只见慕越因午宴时用了酒,所以此刻粉颊绯红双目迷离,竟是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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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风华介绍:
自小就混迹军营里野丫头,一朝嫁入皇家成了皇子妃,适应不良的她被嫉妒的京中贵女们刺得满头包,就连堂妹也来跟她抢相公?与人阴谋设计要她命!
总算她命大没死,谁知她千辛万苦带着女儿回来,迎接她的竟然是丈夫娶堂妹的场面?
但老天爷真的在玩她,竟然在她放弃一切,想带女儿远走高飞时,来个地牛翻身,让她重回初见他的那一年!
这一次她有备而来,想挑她的刺?没门儿!重生将门风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将门风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将门风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