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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风华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重生将门风华txt下载     重生将门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七章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三

    慕越的酒品还算不错,没有鬼哭神嚎像她二哥,也没有抱人痛哭如她六哥,倒是与她大哥一样,说话锐利了些,但叫她去睡觉,她又像个娃儿般乖乖的听话,把慕越送回出嫁前住的屋子,何妈妈和雀儿接手,为慕越宽衣拆髻,将人送上床后,何妈妈笑着与她道:“大奶奶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王妃的。”

    “也是我没注意,竟然让她喝多了。”远大奶奶席间忙得很,要帮着大夫人注意各项杂事,诸如人手安排、侍候的人有无尽心等等,当然,她也得分心注意攸六奶奶吃食,她毕竟是孕妇,又是个腼腆的,她直到这儿还饿着肚子呢!

    银心在旁帮着说话:“大奶奶今儿事多,王妃与老夫人同席,想来是老人家高兴,王妃孝顺陪着老夫人才会多喝了。”

    何妈妈也没怪远大奶奶,听银心这么说,就笑着对远大奶奶道:“大奶奶今儿忙活了一日,想必到现在还没吃吧?”

    远大奶奶笑着点头,“大奶奶放心,王妃这儿有我们在,您快回去吃饭吧!”

    话是这么说,远大奶奶仍是再三交代后,再回去用饭。

    重回王妃出阁前住的屋子,雀儿和圆儿几个忍不住放松了下来,她们是慕越身边的大丫鬟,方才的家宴也都跟在旁边侍候的,远大奶奶没用饭,雀儿几个也亦然,何妈妈让她们去用饭,自己在内室照顾慕越,姑娘长到这么大。也不是没喝过酒,只是不曾像今日这样过量。

    哎呀!不对,新婚夜那晚,姑娘喝了交杯酒。好像醉得不轻。

    这样一想,何妈妈也不敢交给小丫鬟们守着了,自己亲自在房里守着。

    雀儿她们去了耳房用饭。才用过饭,就有相熟的婆子、媳妇来找雀儿,雀儿的人缘好,嘴甜,以前在宁夏府里就是个小包打听,后来到了京城,她与人交好的速度也较旁人快。她相貌不出众,仅清秀之姿,府里的一些婆子、媳妇甚至丫鬟们都愿与她交好。

    难得她随王妃回府,都纷纷前来与她连络感情,雀儿也不拿乔。没有当了王妃大丫鬟就不把人放眼里的傲气,和以前一样和和气气的,见人依旧喊得亲切,一个圆脸嬷嬷就拉着她的手道:“唉呀!可惜嬷嬷我没儿子了,不然啊!像雀儿这么好的姑娘,肯定要抢回家当媳妇儿。”

    “呵呵呵!柳嬷嬷你就别想了!你几个媳妇都给你生几个金孙了,还想跟我们抢。”

    “雀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王妃可有什么打算?”这是很隐讳的在问,平日里王妃霸着王爷不放。可小日子不方便的时候,难道也让王爷憋着?圆儿和雀儿年纪都不小,是不是留着她们,打算让她们当通房?

    雀儿落落大方的道:“王妃说过了,待过段日子,就帮我和圆儿相看人家。我想呢!日后就跟平儿姐姐一样,还回王妃身边当差。”

    那圆儿呢?大家不禁往她看去,圆儿长得好,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严氏买来放在慕越身边了,雀儿是知道这点的,但多年过去,严氏如今半死不活的赖着,圆儿也从不曾帮严氏对付慕越,可是雀儿不知道圆儿自己如今是怎么想的。

    圆儿刚吃过饭,正在喝茶,忽见那些来找雀儿的婆婆妈妈们统统盯着自己瞧,一时间有些蒙了,待明白过来她们在说什么后,便笑道:“我听王妃的,王妃怎么安排我,我就怎么办。”

    跟在王妃身边几年,她也想过了,严氏当年是买了她,然后一连串的变故下来,严氏把自己唯一的子嗣给折腾掉了,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如何顾及旁人,她虽不及平儿和雀儿与王妃的情份,但王妃待平儿和雀儿如何,她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姑娘贵为王妃,她若继续真心侍候,日后,王妃想来也不会薄待了自己。

    那么与其自己盘算,还不如全听王妃的。

    雀儿暗自点头,想着回头与何妈妈说一声,几位媳妇子又说起旁的事来,雀身听了下,发现在是在说徐家的事,便专心听了一阵,那位表姑娘被送进庙里清修后,便彻底老实了。

    姑爷和慕意姑奶奶一起养伤,感情好得不得了,二夫人过年的时候,包了两个大红包给两位小少爷,算是酬谢远大奶奶为她女儿出头。

    说到那不知羞的徐家表姑娘,很自然的就提到了那个敢跟老太爷对眼的简家大小姐,雀儿她们几个互换了一眼,垂花门前那姑娘毫不知羞的举止,她们可都看在眼里。

    “那姑娘是谁啊?”

    “是二十一爷家的外孙女,姓简。”

    二十一爷?远大爷在族里排行三十几了,那位二十一爷年岁老大,却与老太爷差了一辈。雀儿听说过这位二十一爷,那就是个纨绔子弟,尽顾着吃喝玩乐,不顾家的家伙,没本事又容不得人说他,他能花一百二十两买一颗河边捡的石子儿,还当宝贝哪!家里却没钱买米下锅。

    “二十一爷家的传大爷那时候书读的好,老太爷觉得是个人材,让管事拿了钱去打点他进学院读书,结果,管事还没离开县城,二十一爷已经把银子花光了,还追着要回京的管事要再拿钱。”一个在蓝家待了一辈子的嬷嬷叹口气道,“二十一太太是个好的,可惜就是太过软弱,爷儿们说什么,她就乖乖听命,他们家的然四爷和乐六爷就是这么没了的。”

    死了两个儿子,二十一爷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还有儿子嘛!二十一太太伤心极了,却不敢在丈夫跟前哭,而是在长子面前哭,蓝慕传当时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边安抚母亲,一边操持两个弟弟的丧礼,还能考上秀才。

    老太爷惜才,才会安排他去书院读书,谁料到还没去书院,银子已经被他爹挥霍一空。“那后来呢?”雀儿她们虽听从京里送礼去宁夏的嬷嬷们说过,但那都是删减过的很多事情都是粗略带过。

    “后来,老太爷让大老爷去老家,亲自把传大爷送进书院,后来二十一爷家里真过不下去了,正好简家来提亲要娶他家的七姑奶奶,七姑奶奶那时候都十七了,可没人上门求娶,老家附近都是知根究底的,谁不知道二十一爷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那七姑奶奶不就是被卖了换钱的啊?”

    “是这样没错啊!幸而传大爷争气,如今是通州知府了,简大小姐这般张狂,只怕是仗着有这个舅舅当靠山吧?”

    一个瘦高个儿的媳妇子冷哼了声,“我当家的那日跟大夫人铺子的管事去喝酒,听到简家的管事在隔间,顶着传大爷和咱们老爷的名头请人喝酒。”

    “真的?”几个年长些的嬷嬷惊呼。

    “真是啊!”瘦高个儿的媳妇子肯定的道,“那酒楼的小二还讨好的喊他简总管,那家伙还财大气粗的赏了那小二一两银子。”

    一两?

    耳房里所有人瞠大了眼,这也未免太有钱了吧?打赏个小二就给一两银子?府里的最体面的嬷嬷月例也不过三两银子,更不用说她们其他人了!

    “不成,这事得跟老太爷说,大老爷如今在户部当差,要是他们拿着大老爷的名头在外胡为,弄坏了大老爷的名声,那可就糟了!”

    雀儿直点头,催着那几个嬷嬷带着那个瘦高个儿媳妇一块儿去见内院总管,薛家的殷鉴不远,简家又是商家,万一简家的人在外胡作非为,牵累了大老爷,连带捎上蓝府上下可怎么得了?

    慕越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东方朔睡在她旁边,正觉奇怪,东方朔睁开眼道:“醒了?”

    “嗯。你也喝了酒?”

    “喝了一些,不多。”蓝家席上用的酒,是他酒庄送来的,“怎么喝醉了?”

    “就陪祖母喝。”她轻轻带过,不想提筵席上的事。“该回府了吧?”

    “你梳洗一下就回吧!”

    慕越点点头,唤雀儿她们进来侍候,待收拾停当,夫妻两便往远大奶奶房里来,说没几句话,蓝慕远却急急来请。

    “发生什么事了?”蓝慕远竟然急得额上冒了汗。

    蓝慕远边走边说:“逆王妃死了,几个孩子都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的?”远大奶奶掩嘴惊呼。

    慕越和东方朔交换一眼,东方朔微点了下头,大过年的听到这种消息,实在让人难过。

    匆匆来到正房,老太爷垂着眼拍了东方朔肩头道:“虽然逆王实在……但他的孩子总究还是皇帝的骨肉,您劝太子在皇帝面前,帮她们求个情吧!”

    东方朔点头答道:“我知道,我们就先告辞了,还得去逆王府瞧瞧。”

    “去吧!”蓝老太爷重重的叹了口气,逆王的事拖了快一年,就是逮不到人,照说皇帝对底下的人办事如此不力,应该会重重严惩才是,但偏生心软了,就盼太子能果断一些!

    送走顺王夫妻,蓝老太爷捋着胡子对蓝慕远兄弟道:“你们二十一叔家的闺女儿夫家,拿着你们传大哥的名头和你大伯父的名头,在京里走动,听底下的人说,那个管事行事颇为张扬,本来,没拿这个当回事儿,但是简家那丫头连我都不怕…”

    他们兄弟两当然是看到那个场面了,心里头暗想,祖父也小家子气了,跟个小姑娘置气不成?

    因此老太爷让他们去关注简家的事情时,他们还颇不以为然,后来才晓得,还真是不能小看老人家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零八章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四

    上车前,东方朔让人去问清楚逆王府的情况,上了马车,夫妻两并肩而坐,东方朔与慕越道:“一会儿回府换了衣服,我先去见四哥,然后再去逆王府。”

    “我看,你还是直接进宫吧!”慕越想了下道。

    东方朔微惊,“这是为何?”

    “逆王虽是兄长,但他毕竟犯了大逆不道的重罪,现在他的妻儿皆死,父皇那儿要究责的吧?”虽然夫妻两都知道,逆王妃母子应是安然无恙,但这事放在心里就是,不必宣之于口。

    东方朔点头。车里没有旁人在,车夫虽是自己信任的,但他还是不放心,搂过慕越,贴着耳边低声道:“四哥和我都认为,之前皇贵妃一直针对我们,他虽有动静,但都不大,真要把他逼出来,只能下狠手。”

    他们两兄弟有商有量自然很好,可是,日后四哥是君,阿朔是臣,兄弟之间的情份不可能一直维持原样不变的,前世四哥待阿朔那么好,跟现在相比差不了多少,视若亲子啊!可是后来,还不是怕皇太贵妃把阿朔拢了去,如果真相信他,就不该疑他,最后还把人丢到封地去。

    慕越摇摇头,把过往抛到脑后,现在是今生,今生与前世有太多的不同,前世她没能及时安慰失落的阿朔,今生她不会再让他感到失落。

    东方朔倒不知慕越在想什么,低低的与她说着自己的打算。

    慕越听完之后,只疑惑的问:“这真能行?”

    “当然。”东方朔微笑,前世只有他一个兄弟。能推给谁去?这一世他千方百计的将这些兄弟都保住,为的就是让他们帮自己分担些关注,当然,秦王没能保住是有点遗憾。不过想想也好,秦王若在,皇贵妃定贼心不改。肯定蹦跶的更厉害,说不定父皇还会因为挑了薛家,让秦王失了倚仗而觉得歉疚,从而对皇贵妃一派诸多包容,那四哥的地位肯定更加危险。

    “走这步棋,也是让四哥暂时收敛锋芒,自宫变之后。我们兄弟两的风头实在太盛,好不容易让汾王和十四皇弟分担一些,只是没算到,他们两个都不是人才,竟然没有利用机会大大的让自己露次脸。”东方朔蹙着眉头。看来是对汾王他们不擅利用机会,甚感不满啊!

    慕越无言以对,只得柔声道:“东宫有主,你让他们怎么展露锋芒?那不是给自己招祸吗?”十四皇子就不说了,他年纪小,跟在他身边的侍候的,肯定要让他诸事皆听汾王夫妻的。

    汾王她不熟,但汾王妃是个聪明的,不然太子妃拨两个人给她。她就知道人家在提点她什么?皇帝都立太子了,下面的皇子再出挑,皇帝还可能换太子吗?慕越暗地摇头,不可能,皇帝考察诸皇子良久,好不容易才拍板定案。断不可能因汾王表现良好就换储君,再说,汾王这才头次领差,让薛缮晋领头,皇子们算是监督之责,薛缮晋自找死路,撞到汾王手里,让他立了大功,这是薛缮晋蠢,不是汾王能干。

    汾王要是抓着机会,趁机表功,兴许讨不着好,还会得罪太子,毕竟,他们是靠太子妃送的人提点,才立功的。

    别的不说,太子多年领差,立的功可比他这功劳大多了,他这回逮着皇贵妃的娘家大哥,身份特殊了点!若是他没有自知之明,因此就自傲了起来,想要让皇帝另立太子,那他要走的路可长了,但是皇帝可有这么长的命,等他慢慢立功?

    而且太子可能旁观他步步建功,最后逼得他地位不保吗?

    汾王也许曾想大大露脸,但汾王妃一劝,他立时蔫了,他向来养尊处优惯,这次赈灾募款就已经让他受够了,而且连过年都不曾回京,汾王从小到大就没出过京城,只怕是难过得想哭吧!

    “再说,这也是个好机会。”借机看看汾王是否堪用,四哥待他如父如兄,若是可以,他绝不希望四哥累死,他们兄弟助力不多,能多一个得用的兄弟,也是好事,若不然……趁早将人打压下去,免得日后麻烦。

    慕越叹了口气,如妃娘家无人,太子妃田家只有父兄得靠,族人不堪用的居多,她的娘家倒是有力的多,文武兼备……

    “你……”慕越忽想到了什么,惊愕的抬头。“四哥现在不过是储君,就算登基为皇,也需要你我帮他巩固皇权,但是之后呢?所以我们需要让他安心,让他觉得,让朝臣觉得,我不堪大位,不只是无心与他争帝位而己。”

    慕越没想到阿朔已经想到那么远,“你说不娶侧妃、不纳妾室收通房,还有要裁掉那些人,让人知道你我小气吝啬,都是为了……”外头已经有流言说他们夫妻两小气得紧,她原想着为了阿朔的名声,是不是要劝他一下,没想到他早算计好了的。“那你的名声……”堂堂皇子却辎铢必较,那多掉价啊!

    “名声?能当饭吃?”东方朔嗤笑扬眉问:“我们自己日子过得好,才是真的好,我们不是活在别人的嘴巴上,旁人不能代我们活,他们觉得我们小气,觉得我们严苛,觉得我们如何如何,又怎样?日子是我们自己在过,何须在乎他人的眼神?”

    慕越愣了下,是这样子吗?不用在乎旁人的眼神?不必在乎旁人的耳语?

    “再说,日后四哥为帝,想必不乐见我的声势凌驾于他之上!”所以逼宫勤王之功,他让四哥领头功,却淡化了自己,甚至还出了差错,让逆王逃了!他的理由也无人看出破绽,他本就对宫中通路不熟,会让逆王钻了空子逃出生天,也是合情合理的。

    当四哥只是四哥,那弟弟表现出众,当哥哥的会高兴,会与有荣焉,但是当四哥是皇帝的时候,弟弟还是一样锋芒外露,当哥哥的会怎么想?那可就难说了!“我们只消把四哥的毛摸顺了,旁人怎么说,都由着他们,四哥觉得我不堪大用,也才不会忌讳蓝家。”

    蓝守海以前军功就不少,为何一直固守在西宁卫?前世他对此完全没兴趣,不曾关注过,今生他才晓得,蓝守海待在西宁卫不挪窝,主因是西夏王族的余孽未清,年前隐龙卫传消息回京,黎氏已经完全覆灭,黎复荣因一场风寒而亡,而皇爷却是被亲信所杀,隐龙卫查不出原由,至于黎氏的女眷,根本不足为虑,她们本就被排除在外,就算想做什么,也使唤不动人,再说皇爷一死,黎氏的产业很快就被人瓜分一空,她们连维持生计都成问题。

    如此也算是报慕越母亲的仇了吧!

    不过,东方朔没有跟慕越提这件事,他觉得,这事该由蓝家人亲自跟她说。

    回到家之后,东方朔更衣进宫,慕越则开始准备汰换府内人手。

    ※

    逆王妃携子服药身亡一事,令皇帝甚为震怒,下令彻查严惩失职之人,其间传出逆王妃留有遗书,控诉逆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慈,洋洋洒洒详列逆王诸罪,指控逆王逼她去死,不顾念夫妻之情,更逼她亲手谋害儿女们,全不顾念骨肉亲情云云。

    “父皇看了她留的遗书,气得不得了!直说早知道他要这么干,怎么不拦着挡着?却是纵着他胡来!”太子妃与慕越叹息道。“要真能劝,她会不劝吗?”

    慕越懂她的意思,男人拿定主意要做什么,岂是妻子三言两语能劝得住。“父皇真决定要将她出族?”

    “人都死了,其实出不出族都不重要!”太子妃淡淡的道,慕越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人没死呢?端起手边的定窑喜鹊登枝茶盏,微偏着头打量着太子妃,太子妃知不知道皇帝让逆王妃将计就计呢?

    “外头都传开了,昨日,太子为了这事,被父皇训斥了一番,着令他在府里静心好好想一想。”太子妃眉间轻愁散不去,慕越想四哥该不会真没跟太子妃说吧?

    从太子府回去,慕越去外书房找东方朔,纪峦他们原是与东方朔在说事,听到王妃回府,下了车也没回内院,直接往外书房来见王爷,其他幕僚便起身告退,纪峦倒是没有立刻走人,而是留下来见了慕越。

    东方朔本觉奇怪,后来一想,总算想起来纪峦与慕越娘亲郑氏是表亲。

    慕越知道纪峦是母亲的表亲,但纪峦在宁夏时,并不是一直跟在东方朔身边,他与黎内官一样,常常往来宁夏与永宁山庄,所以她还真没正正式式的见过这位表舅。

    这时看到他,不禁有些惊讶,但很快回复平静,与他见礼,纪峦笑着与她见礼,客套几句后,便道:“家母日前自老家上京,想来拜见王妃,不知王妃是否方便。”

    “表舅太客气了,表舅母回京,自该是我当晚辈的去拜见才是。”

    “王妃客气了,您是贵人,自该家母来拜见。”

    慕越转头看东方朔,东方朔立时道:“纪先生不用客套了,王妃就想出府去耍,你要是再拦她,只怕她要跟你翻脸。”

    纪峦哈哈大笑,慕越羞红脸,狠瞪着东方朔,慕越与纪峦约好过几日去纪家拜访纪老太太。

    纪峦满意的离去,东方朔便问慕越找他何事,慕越便将太子妃与她的谈话说给东方朔听,“这事外头都传开了,逆王应该知道消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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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五

    逆王妃遭逆王胁迫,最后携子服药身亡一事,迅速在京里流传开来。

    好端端的,逆王妃带着儿女住在逆王府中,逆王未归案,逆王府戒备森严,逆王妃怎么会突然寻短?还道是遭逆王胁迫呢?

    于是就有人暗指太子因皇帝对逆王心软而不悦,因此才会对逆王妻儿下毒手,还朝逆王泼脏水,诬指是逆王妃遭逆王胁迫,才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来。有人指控,自然就有人出来力挺,把之前皇帝要将逆王妃出族,太子为她说话,还因此遭皇帝怒斥,还命他在家静心想一想的事提出来左证。

    当然,指控的人不屑的顶回来,道是人都被害死了,才能假好心说情,正坐实了人就是太子下黑手害死的。

    两边人马从朝堂上吵到朝堂外,皇帝却是坐壁上观,冷眼看着两派人吵闹不休,力挺太子的人有实例在,指控的却只能逞口舌之能拿不出实证来,刑部的人最是为难,每遇上这种情况,不等双方拉他们出来左证就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开玩笑,全案还在审佬,还没揭出来,是谁放逆王偷溜进逆王府的,也还没问出来,他们正头大着,要随便在外露点口风,坏了皇帝的大事,他们的脑袋还留得住吗?

    刑部这几日将原驻守逆王府的人全都拉来询问,这些人原属五城兵马司及大理寺,刑部尚书是觉得,逆王犯的是谋逆,又是宗室,大理寺派人驻守很合理,五城兵马司似乎就不够看,皇上应该派御卫或是京营的人来看着的,或者这几处都派人来才是!

    刑部尚书这日审问过大理寺的人之后。不禁有些抱怨的走回后堂,刑部一位侍郎听了忍不住开口:“大人,人多口杂啊!”刑部尚书叹了口气点点头,他给那侍郎一记赞赏的眼光,可不就是人多口杂嘛!

    那位侍郎是在提醒尚书。刑部并不是一块铁板,他这样一路走一路抱怨的。让有心人听了去。立马就能朝尚书身上泼脏水,尚书要是中箭落马,上台的肯定是另一位侍郎,那家伙与他不和,又是个小气爱计仇的,他要升上去,自己日子就不好过了!

    刑部尚书却是误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看守逆王府。若用太多部门的人,难免人多口杂,但单用大理寺的人,或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万一都是逆王的人马?逆王与淑妃可是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明面上参与逼宫的人家,都被抓走关起来了。但台面下,还有多少人是逆王一派的?

    逆王不也就是因为如此,才能到现在还在外头流窜?

    想到拖了一年还逮不着逆王,刑部尚书其实心里也有点怀疑,太子是否不耐烦皇帝这般优柔,而出手除了逆王的妻儿?可是回头想想,太子向来是以待兄弟仁厚出名的,他现在只是储君,可还不是皇帝,这么做只会毁了他一直以来的努力!

    刑部尚书这么一想,便觉太子出手的可能性不高,那顺王呢?为太子出手逼逆王出来?当初不就是顺王追捕不力,才让逆王逃走的吗?如果是他想要弥补一二,是不是会代太子出手,除去逆王妻儿好逼逆王出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对了方向,便兴冲冲的折回方才审问的大厅,翻起审问时的卷宗来,接下来几日,他审问的方向,不再拘限在逆王身上,而是朝向太子及顺王。

    只是很可惜,他查问了半天,只追查到大理寺的几名衙差与淑妃娘家的管事有着牵丝带缕的关系,却是与太子、顺王毫无关连,他不死心,又让人查五城兵马司的人,却是揪出与薛家有关系的人。

    薛家如今在京里都没人了!二房、三房扶棺回乡丁忧,日后还有没有起复的机会?照他看,就算能补上差事,只怕也与原先相差甚远!

    秦王一死,薛家的倚仗就没了!加上顶梁柱的薛老太爷过世,那些原本拥立秦王的人,还会把着皇贵妃,替她做这种事?不过,也难说,毕竟秦王是死在逆王手里的,皇贵妃恨太子没把秦王及时救下,那出手杀害秦王的罪魁祸首,她可能放过他吗?可能看着他的妻儿安然活着?

    刑部尚书头疼的伸手挠着头,可怜他童山濯濯之势日渐严重,毫无改善的机会!照这样说起来,顺王在京里根底不深,就算他想代兄出手,似乎也没人手,太子有人手,可是这么做不止无利还有害,那么唯一可能出手的人,就是皇贵妃了!

    看到逆王妃的遗书,刑部尚书原是觉得那是抹黑,是太子的手笔,可是现在,他倒是觉得,兴许逆王真的胁迫逆王妃了!或是皇贵妃做的!

    连结到除夕那天宫中流传出来的流言,他觉得,皇贵妃恼羞成怒之余,确实是有可能干下这般伤心病狂的事情来。

    只是,这件事真能牵扯到宫里的娘娘身上去?

    刑部尚书这边自以为查出真相,而大为苦恼时,顺王府也开始动作了,首先是论功行赏,接着就是领过。

    正月底,顺王府王妃处理家务的小议事厅里,地下及厅外站了满当当的人,内院里所有的下人都被喊来了,众人一脸茫然,几个管事嬷嬷和媳妇们全眼尖,注意到厅里两侧站了王爷、王妃的亲卫们。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著究竟有什么事情,王妃要把所有的人都喊来,当大伙儿音量渐渐拔高,里外吵杂成一片时,忽闻一名内侍高声道:“王妃娘娘驾到。”众人仍在讨论着,并未因王妃到来而住嘴。

    慕越在丫鬟、嬷嬷们簇拥下走进来,站在前头的几名管事嬷嬷,首先发现不对,今儿似乎不同于往日,以前时辰到了,王妃进小议事厅,可从不曾让人高声宣告的,今天却特别让内侍喊了一声。

    再看看两侧的亲卫。她们开始觉得心跳加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

    王妃高坐在小议事厅的上首太师椅,捧着一盏茶低头慢条斯理的搅动着茶汤,她的左右站着何妈妈和顾嬷嬷,何妈妈低声请示过后。便示意草儿和白露两一一唱名,被点到名的人都不免心头一震。旁边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这些人手脚不干净,欺上压下的,在场不少人都被她们欺压得很惨,曾有人想到王爷跟前去告状,可是王爷看似温和,其实是令人望之生畏的,毕竟是皇子啊!

    她们等啊等,等到了王妃进门,可是王妃当起了甩手掌柜。她们原是巴结讨好着在正院里侍候的宫女和女官,没想到王妃进门隔天就处置了一名女官,还把正院里的女官和宫女全交给顾嬷嬷管教,这让她们有些不知所措。

    本想与王妃的陪嫁丫鬟、陪房们处好了,再想法子跟王妃告状的。没想到今日王妃就出手了?

    那几个被点到名的人,站到了慕越的跟前,众人都知这些人的秉性。故纷纷退开去,腾出议事厅正中的位置给这些人站,等到草儿两人点完后,顾嬷嬷往前一步问:“你们可知罪?”

    “奴婢不知身犯何罪啊!”

    “王妃娘娘,奴婢冤枉!”顾嬷嬷一问完,那些人便跪下磕头,口里喊冤心里却直打鼓。

    慕越抬头扬眉质问道:“顾嬷嬷不过问一声你们可知罪,你们就有人喊冤了,难不成是知道我的人查出了什么,所以才喊冤?”

    “娘娘……”一个嬷嬷抬起哭得老泪纵横的脸,正要哀告,却被慕越抬手制止。

    她朝何妈妈扬了下颌,何妈妈会意,厉声道:“你们自个儿都心知肚明,自己身犯何罪,还是你们以为王爷和王妃都是胡涂人,任你们胆大贪墨也容得下?”何妈妈锐利的眼神扫过厅里下跪的众人,就连退至一旁的人也感觉得王妃这位奶娘不好惹。

    何妈妈让草儿将她们所犯罪名,统统念出来,草儿早得慕越指点,从管厨房的管事嬷嬷念起,这位嬷嬷不止中饱私囊,还公然将御赐的药材拿回家去,贪,也得有个分寸!

    合着她们将王爷、王妃当妑羊了?何妈妈虽早知这些人犯的事,但听着草儿一桩桩念出来,还是火冒三丈,草儿念完后,停下来等慕越指示,而适才被念出所犯何罪的嬷嬷浑身抖若筛糠,脸色惨白,王爷和王妃两都是行伍出身的,她原想王爷不管内宅之事,王妃打仗兴许很行,内宅的事却未必懂,看其他嬷嬷也是这么做,她就大着胆子做了,后来见没人发现,胆子也越来越大,看着御赐的干货、药材,那有不心动的,这种东西跟内造那些御赐之物不一样,上头可是没有印记的,转身一卖,她全家十年的花销都有了!

    再说,王爷是太子的亲弟,日后荣宠那是板上钉钉子跑不掉的,这些御赐的东西,怕是多到不行,那她拿走一些去转卖又怎样,到时候记个熬坏了,就能报销掉,王爷夫妻只怕连库里有多少东西都不清楚!

    “利用职务之便,偷盗府中财物,那就直接送官究办吧!”

    “王妃娘娘饶命啊!”那个嬷嬷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砰砰砰地,磕头求饶着,慕越不耐烦听她噜嗦,朝站在厅内的亲卫招手,立时过来两名亲卫,她们动作迅速麻利,将人扠起,其中一人在嬷嬷下巴处动了一下,那个嬷嬷立时安静下来,厅里众人只见那嬷嬷的嘴合不拢,口涎直往下淌,其他跪在地下的,见状惊恐不已,那嬷嬷的下巴被卸下了,她们簌簌挤成一团,面色几转,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处置的。

    “想必你们都知道,王爷年前捐了笔钱赈灾,王爷原想着多捐一点,没成想府里竟是挤不成多的余财,所以你们不必跟我喊冤,把你们揪出来,就是物证俱全。”慕越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道:“你们当初既然有胆犯下这事,今日又何必喊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一十章 训斥一

    内院清出了贪渎盗窃的婆子,外院也清理了两个狐假虎威的管事,慕越让人去通知大总管傅内官,让人将婆子们送去官府,没有撕心裂肺的求饶声,被王妃亲卫叉起来的管厨婆子已经被吓得两腿瘫软,另外几个看到那婆子被卸了下巴,王妃又都这么说了,她们那还敢喊冤,抖簌着身子,随傅内官派来的人走出去,连话都不敢说了。

    待那些人走远,慕越才开口:“王爷仁慈,想着才开府,很多规矩都还没说清楚,也就只让人敲打一二,偏他们不当回事儿!证据确焀的事,还有脸给我喊冤?”一双眼亮大眼凌厉的扫了厅里众人一眼,几个站得近的丫鬟及嬷嬷,竟觉背心一寒。

    “你们有没有犯同样的事?你们心里清楚,我也很明白,没揪你们出来,不代表王爷和我能容忍下去,若你们表现好,将功抵过,那么,咱们前事不究,但是若再犯,可就别怪我和王爷不客气!”

    说完,便命何妈妈将府里的条规发下去,不识字看不懂?没关系,自会派识字的人教,顾嬷嬷则是将人打散重新分派差事。

    然后将新找进府,在她那儿学规矩的人一一安插进去,众人才晓得,原来王妃早有盘算,只是一直按兵不动。

    接着跨院里,内府送来侍寝的宫女,也被打包送回内府去,内府的人一脸木然的接下,暗自庆幸,她们应该是没犯什么错。不然送回内府做什么?直接送官府就好!

    宫里皇帝自然知道了这事,命人把顺王喊来,好好的干么把这些娇滴滴的宫女送回来?不知道这些女人是用来侍候他的吗?顺王很直接了当的回答皇帝,养不起。

    把皇帝气笑了。

    “你堂堂皇子养不起几个侍寝的女人?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父皇。儿子没那么大的本事。”皇帝挑了眉头问:“你老实跟朕说,你心里怎么打算的?”

    “不瞒父皇,儿子在外头闲散日子过久了。待在京里,就像关在笼子的困兽,实在难受得紧!”

    皇帝将刑部尚书上的折子丢给他看,东方朔看完之后,忍不住笑着抬头。“父皇没跟他通气儿?”

    “没有。”皇帝没好气的道:“总要留几个不知情的,办起案来才能有模有样的。”皇帝顿了下,“我让你四哥带人。护送她们娘儿几个去西北,放在蓝家军附近。”

    东方朔起身肃立,躬身道:“父皇仁慈,逆王妃她们才能……”

    “世上已无逆王妃母子们。”皇帝瞪着东方朔厉声道。

    “是,南氏母子能活下来。全是父皇仁慈。”

    皇帝声音虚弱,语音里倦意甚浓。“朕只是怜惜朕的小孙子们。”

    逆王不在乎儿女,但皇帝在乎。

    东方朔淡淡的笑了下,说起杨丽轩的事,她是死在东宫里,于逼宫一事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因为她,不少朝官的女眷被拐进宫。因为家眷被拘在宫里,朝官们投鼠忌器,不敢明着反逆王,一场宫变才会迟迟无法落幕。

    最后杨丽轩被逆王所杀,皇帝想到其外祖父,想到了安王、德妃。不禁叹了口气。“安王近来情况如何了?”

    这话问的不是东方朔,皇帝的心腹内官立即上前回道:“安王情况有所好转,安王妃过年时曾出席家宴。”

    安王要是状况不好,安王妃那儿能出席家宴?

    皇帝点点头,转头与东方朔闲聊,内官暗地抹汗,只要皇贵妃一直倒霉下去,安王完全康复便是指日可待的事。

    东方朔与皇帝闲聊良久,掌灯了才让东方朔出宫。

    坐在铺着厚厚的坐褥上的皇帝朝心腹内官问:“你说,蓝家的丫头是给他吃了什么**丹?把他给迷的连侍寝的宫女都送回来?”女人当然是多多益善,怎么这二愣子儿子不懂呢?

    内官讪笑,“奴才不知道,不过王爷和皇上一样,眼光好,自然是知道王妃那儿好,才会一心想对她好。”

    皇帝摇摇头,“这孩子怕是不知道女人美妙之处何在,才会贸然将那些宫女送回来。”想到蓝守海提出的条件,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中,内官眼观鼻鼻观心,静立于侧动都不敢动。

    皇帝回想起当年,淑妃和皇贵妃二人拚了命推着逆王及秦王在自己跟前露脸,一向不掺和其中的皇后,却突然把老四推了出来,还把十二带在身边照料,他惊讶之余,不禁让人开始去关注老四和十二两兄弟。

    没有母亲护佑的孩子,在后宫中,就算贵为皇子,日子也并不好过,老四要保护十二,又要读书练武,又要照顾比他小的十二,此子心性坚毅,脾气温和,这是他的优点,却也是他的缺点。

    他原以为皇后想开了,看出老四的潜力,喜欢十二的天真,十二长的好,年纪小,处久了,自对皇后有孺慕之情,若是把老四和十二记在名下,日后,太子之位他就不用伤透脑筋了。

    可惜的是,皇后另有打算。

    当皇后为老四挑了田家小姐为媳时,他就觉得事情兴许不似自己想的那般美好,果不其然,不多时,向家那丫头当众扬言,嫌弃十二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皇后与老四撕破脸,不得不说,那时他还真怕老四剑走偏锋,倒是没料到,老四放弃南巡的好差事,自请北巡,带着十二与他一同前往。

    那个时候,他便偏向了老四,秦王和逆王可能都不晓得,他们早在那个时候,就被排除在太子之位外,只是老四娶了个家世不上不下的老婆,要怎么帮他添加助力?

    另外,皇后纵容侄女,公开嫌弃十二,她怎么没想到,十二之所以不成材,全是因她这个嫡母不称职?竟还敢唆使向家人踩他东方氏?她忘了自己是东方氏的当家主母,是大周的国母?

    皇帝想起当年的事,还是难以抑止熊熊怒火,端起座旁花几上的参茶喝了一口,他放下参茶,皇帝起身走出殿外,时值二月,春花盛开,廊下摆放的瓷盆里绽放各色春花,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朕记得顺王初到宁夏那年,蓝家的小丫头出了事?”

    “是,皇上真是好记性。”

    “嗯。他这个小女儿就是元配所出?”

    “回皇上,正是。”内官低声回道。

    皇帝点点头,当年蓝郑氏大腹便便追到宁夏城去,可是引起不小的风波,朝堂上不少言官为此大大的狠批了一番,这位蓝夫人在宁夏城做了不少事,如带着军眷们赶制寒衣,照应殉职官兵家眷等事,不过言官们还是能挑毛病。

    “朕记得,蓝守海剿了西夏王族黎氏几回,后来,黎氏……”

    “黎氏被灭得差不多,最后竟是趁蓝将军领兵在外时,夜袭蓝府,当时蓝夫人正怀着顺王妃。”内官低着头小声的道。

    皇帝连声道:“是了,她娘怀着她还持剑护着儿子,怪不得这丫头胆子大,喜欢舞刀弄剑的!”蓝郑氏当年就是因此动了胎气,勉力撑到产女后就香消玉殒。“朕记得隐龙卫回报,他们夫妻两,每日天未亮,就到府里校场与亲卫们一起操练?”

    内官点头没有回答。皇帝也不需他回话,只若有所思的道:“你说这两个小家伙是不是真的那么小气?”

    这个问题叫人怎么回答啊?内官苦笑,没有应声。

    皇贵妃那儿得知,顺王把内府送去侍寝的宫女送回内府,不免期待的追问着大宫女:“本宫给的那两个呢?”

    “她们还在王府里头,不过,娘娘,咱们安插进去的人手,被顺王拔掉好些个,如今还留着的,都领着近不了身的差事。”

    皇贵妃皱起眉头,“不急,让她们去活动活动,拉拢、收买、攒着把柄,能用的技俩全给我使出来,咱们慢慢等,总能逮到机会的。”

    大宫女应诺,皇贵妃又问:“太子府真的是那样铜墙铁壁,当真一个钉子都札不进去?”

    “太子妃毕竟管家多年,可不比顺王妃,那才掌家不到半年,经验不足,咱们的人想混进太子府,实在是不容易。”

    “哼!什么不容易,是他们不用心!还是他们觉得本宫已无倚恃,就晾着咱们,光舀钱不办事?”

    大宫女心里暗暗叫苦,秦郡王不比秦王啊!秦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秦郡王虽是孙子,但太子的儿子年纪比他小,却表现不俗,薛大老爷伏诛,老太爷的故旧一时都不敢靠上前来,深怕自家被牵累进去。

    秦郡王不住在宫里,秦王妃与娘娘自孝郡王死后,就面和心不和,加上福清的事,娘娘心里不知有多恼,皇帝竟因秦郡王求情,而赐了他不少东西,还夸了他几句,那些人眼睛可毒了,谁会看不出来秦郡王与娘娘并不亲呢?

    皇贵妃若想这些当初支持秦王的人,继续支持秦郡王,只怕是难了!

    忽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隔了一会儿,就看到一名大宫女匆匆而至,“不好了,娘娘,刑部尚书递了折子,说逆王妃之所以这么做,全是遭娘娘所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一十一章 训斥二

    虽有孝郡王的丧事在身,不过那是小辈,故蓝老太爷下帖子给顺王夫妻,东方朔沉吟片刻便允了,带着慕越回娘家。

    毕竟再过不久,蓝慕葭要带着孩子们与丈夫会合去,而蓝慕远他们也要回宁夏去,他和蓝慕攸可是军职在身,只不过是皇帝特别允准,下了旨意留京送嫁,也是为了顺王娶亲时热闹。

    皇帝都公然偏袒了,理由还这么辣气壮,言官们就算敢揪着这事做文章,也不敢跳得太欢,而且他们也不敢把太子得罪狠了,要知道这一位,待顺王那是比待亲儿子还好啊!

    进了蓝府,蓝老太爷便把王爷请到书房去,虽然说王爷把侍寝的宫女送回内府,对孙女儿是好事,不过这名声可就……订亲时,他可以帮着儿子要求太子,迎娶慕越时,不同时迎侧妃及夫人,但是,侍寝的宫女等同一般人家的通房,孙女儿成亲不足一年,就怂着丈夫连通房都不要,这传将出去,岂不是落个悍妒之名?

    老太爷当然要问个清楚,至于清理府中蠹虫,这个各家手段不一,他手没那么长,管到这上头去。

    慕越进了二门,远大奶奶亲来相迎,走在路上,远大奶奶便忍不住问道:“妹妹怎么胡涂了,由着王爷处置那些宫女呢?”

    慕越微笑还没开口,远大奶奶便接着道:“她们留着,你还能借口说,王爷有人侍候了,婉拒那些有心人往你府里塞人。”

    要往王府里塞人。这可不是任人想往里添人就成,但是有资格往王府里塞人的,一旦开了口,慕越不收也得收。而且,这塞进来的女人,身份肯定都不简单。慕越与王爷感情好。万一……远大奶奶想到自己就要和丈夫回宁夏去,不由揪着心为慕越担心起来。

    “大嫂不用担心,你忘啦?宫里早有人赐了人要侍候阿朔了。”慕越想,阿朔若真要去碰那些女人,她就算拦着也没用,夫妻两个为了这个闹翻了,只是把人推出去。让那些女人有可趁之机!阿朔若是去碰她们,她便想办法把人拉回来呗!

    绝不能再像前世那样,遇事逃避,把心关上,结果。她走不出去,阿朔也走不进来,前世是运气好,就藩的路上,她和阿朔成日待在一艘船上,又有智儿从中缓和,夫妻两个才渐有话说,这一世,她若不能从前世的经验里汲取教训。又再走回老路子,不用老天爷罚她,她自个儿都先看不过眼。

    远大奶奶这时也想起来,可不是嘛!皇贵妃在慕越过门后,进宫谢恩那日,就赏了两个宫女。老夫人为此,还让慕越领了个丫鬟回去,“她们和老夫人给的那个丫鬟,王爷还留着?”

    “嗯,都是长者赐呗!”长者赐不可辞,但是若她们起了歹心,也不是没法子收拾。

    远大奶奶瞧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你自己心里舀定主意就是。不过千万记得,别跟王爷拧上了,那只会便宜了别的女人,你可别犯傻。”

    “嗯,我知道。”慕越点头挽着大嫂的手,笑嘻嘻的问起侄子、侄女们,还跟远大奶奶说起自己给二哥、二嫂备的礼。

    正房里,老夫人和大夫人母女都在,互相见礼之后,大夫人便借口有事带着女儿退下了,远大奶奶沉吟一会也跟着起身告退,老夫人让黄嬷嬷把侍候的人带下去,果不其然,也是为了相同的事情,老夫人问明白是东方朔做的主,便交待孙女儿,“虽说此事是王爷做的主,但是这名声毕竟是由你担了,你且攒着这事,往后他要是让你受委屈了,就把这事舀出来,不过,可别轻易用掉了。”

    慕越听话的应着,老夫人看她一脸不知轻重的样子,不由叹道:“你啊!长得心眼儿,成了亲,是个大人了!可免没心没肺的老像个孩子,知道吧?”

    “是。都听祖母的。”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与她说起家常来。

    书房里里头,可就不是这么和乐融融的样子了!老太爷听到顺王带来的消息,重重的叹息。“可总算是等到这一天!”

    东方朔点点头,黎氏的事情拖得太久,前世,他无法理解岳父为何执意要看到黎氏灭亡,但现在他明白了,所以皇贵妃和逆王,他都没打算放过他们,可惜的是,他不是神仙,能事事预料到抢得先机,而且今生与前世有太多的不同,他想靠前世的经历,来揣度今生他们的行事,实在是挺难的。

    他不知,前世逆王是如何与皇贵妃走到一块的,按理说,皇贵妃此人甚为自傲,宁王的死,是她第一个打击,但好歹还有秦王在,而且她虽疼爱么儿,却是更倚重长子,秦王的死是第二个打击,薛老太爷过世、薛大老爷问罪,薛家离京,则是她第三个打击,失了秦王,她还有父亲、娘家人帮衬着,但薛家远离京城,她就如失了臂膀,秦王妃有娘家人在,皇贵妃虽是她正经婆婆,但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感情如何好得起来,再加上皇贵妃如今地位大不如前,就算想召秦王妃进宫,皇帝都未必允准她见。

    他想了下,最后选择向蓝老太爷托盘而出,蓝老太爷并不意外他想踩下皇贵妃,皇贵妃对太子心存恶意,再看她其他的作为,不是冲着太子,就是冲着太子妃和慕越,那个北胡公主要不是有她在背后撑腰,凭她一个异族公主,怎么知道京里头各家的聚会、喜筵等事?

    想到孙女儿和孙媳妇差点吃亏,蓝老太爷伸手舀起放在身边花梨木五福捧笀的方几上的茶碗,喝了口茶,把怒火平熄泰半后。才对东方朔道,“你心里有谱就好,皇贵妃既得皇上看重,想扳倒她。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事的,再说,你也得防着皇上知道你动的手脚后。对太子心生不满与猜忌。”

    “我知道,会小心行事的。”

    蓝老太爷点头朝他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个稳重的,老三把你带在身边这么些年,你要是没从他那儿学得一星半点的,我可要怀疑他是怎么教你的了!”

    东方朔但笑不语,转而与蓝老太爷说起沿海赈灾的事情,“赈灾的事就快完结了。大伯父他们最快,二月中就会回京复命。”

    “是吗?那后续的事情?”蓝大老爷他们去接蘀薛缮晋,募款的事情解决了,灾民归乡还是落地安置事宜,就要由各地的主政官员去主理。蓝守山虽是户部官员,但京官统筹管辖全国,若不是前户部尚书做的孽,再加上个不知轻重分寸的薛缮晋,这次的事情根本不该拖这么久!

    “接下来工部就要开始忙了,灾民安置的费用,由募款来支付,去年岁收除去一般的消耗,所余的款项。只怕将全用在修缮沿海堤坝上了。”

    “正是。”蓝老太爷沾了杯中的茶水,在身边的方几拉划了几下,与东方朔细细说起沿海堤坝的事来,蓝慕远兄弟陪坐在侧,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可是又想着要问东方朔事情。故两兄弟强打起精神听这一老一少说起修筑堤坝的工程。

    蓝老太爷跟东方朔越聊越起劲,他原以为东方朔跟在三儿子身边,学的不是武艺,就是兵法,虽早知他和孙女同拜在佟军师门下,没想到佟军师连修堤工程也有涉猎。

    午饭时,两个人还在聊,蓝慕远无奈的朝弟弟耸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阿朔和祖父这么聊得来。

    老太爷毕竟是有年岁的人,用过午饭,虽还想跟东方朔多聊聊,但实在熬不住,只得歇午去了,东方朔与蓝慕远兄弟在书房里对弈,夫妻两在蓝府待到申正才打道回府。

    马车里,东方朔盯着自己的右手直看,慕越拉过他的手,问:“手怎么了?”

    “没什么。”东方朔淡淡的道,慕越打量他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将这事放到一旁去,说起被远大奶奶和老夫人敲打的事,东方朔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她们都是关心你。”

    “我知道啊!”慕越笑着应了,也许是马车摇晃得很舒服,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东方朔抱着她,将手摊在慕越身前,双手修长有力无瑕,恍惚间,他似在左手指间看到伤痕。

    前世四哥登基之后,他曾被四哥派去堪察江南水患,当时看的是川离江,此江起自大周西北方的喀拉拉山,绵延横贯大周八个州府,一路往下从东南沪州出海,他们一行人由京城南下,再从沪州溯江巡视沿岸堤坝。

    他在半路伤了手,御医交代让他暂时别碰雕刀,工部侍郎怕他旅途中无聊,因见他对木雕很有兴趣,便让几名老工匠试探的在他跟前说些木作琐事,就怕他嫌无趣挑刺找麻烦。

    说完了木工、雕刻等相关的事后,他便问起修筑堤坝的事来,那些工匠都是老经验的,他问什么都难不倒,让他从中学了不少事,那段经历让他有些明白,为何越越与她那些亲卫们在一块时,总是会露出让他心慌的笑容,她们说的话题他完全不懂,后来越越渐渐的不再与那些亲卫们见面,后来那些亲卫们也散了,她们本是护卫越越安全的,但越越不出门,她们无用武之地,有的自请调回西宁卫,有的嫁了府里的侍卫。

    他还记得自己暗下决定,待回京后,就把那些亲卫找回来,可是他们遇上了秋汛,川离江溃了堤,当时他正在堤上巡视,他与随行的人全跌入江中,幸而得贵人相救,只是那个贵人……想到那个人,东方朔忍不住在心底冷哼,他当年实在太天真,那根本不是贵人,是逆王派到他身边卧底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一十二章 训斥三

    春天的脚步降临大地,百花盛开,各处姹紫嫣红正是热闹缤纷之时,汾王一行人也打道回府了,后续的事情都交由各地州府去发落。

    蓝守山几人倒是慢了一步,蓝守山此行还见到了久违的儿孙,他回京时还带了蓝慕致的妻儿,他们一到京城,蓝府就送消息过来,慕越笑着与老夫人派来的黄嬷嬷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三嫂和侄儿们!”

    “是啊!所以老夫人说明儿一定要请王妃回门。”

    “一定,一定。”蓝以致是在京城成亲的,一对双生儿也是在京城出生,蓝守海没见这个儿媳,也没见过三哥的儿女。“三嫂怎么会回来的?”连她出嫁都没回来啊!

    “致三奶奶去年初又生了对龙凤胎,伤了身子,孩子又小,所以才没回来。”黄嬷嬷帮着解释,“致三爷想送她们回京,也抽不出人手,正巧大老爷这次回京路上经过,他才请托大老爷帮着把人带回京里来。”

    大老爷这次会去的地方,大概都是什么地方,慕越心里清楚得很,蓝慕致当差的地方应该也是受灾地。

    黄嬷嬷把话带到了,也不好久留,便起身告辞了,慕越要送她出去,把黄嬷嬷吓得连连摆手道不可,慕越笑眯眯的让雀儿送她,黄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由雀儿送她出门,雀儿挽着她,低声的问:“黄嬷嬷,王妃与三嫂未曾谋面,不晓得她人怎么?”

    黄嬷嬷边走边道:“致三奶奶脾气好,长得也好……”黄嬷嬷一路絮叨着,雀儿将人送走,回去复命,“致三奶奶也是家中庶女,听黄嬷嬷说,当初老夫人特意挑的,说致三爷再好也是庶出。若给他挑个家世好的嫡女,怕他受委屈,致三奶奶家里虽是书香之家,但如今只其父当着从五品的京官。兄弟还在国子监读书。”

    慕越点点头,“只怕许姨娘身子真的不好了。”许姨娘生了两女一子,活下来的却只有儿子。

    “她们是赶回来,跟远大爷他们一同回宁夏城的?”

    “应该是吧!”慕越想了下,带着雀儿几个去库房准备明日要送的礼。

    晚上时,东方朔回房,慕越跟他说明日要回蓝家。“我知道,大伯父回京了。”

    “嗯,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嫂和几个孩子。”

    东方朔在宁夏这么些年,这位三哥都不曾回去,信倒是写了不少,慕越与这个庶出的哥哥也还算亲近,用过晚饭,夫妻两个一起去了他的13-看-網房,他从地上一个樟木大箱子掏出不少小玩意。

    “你看,送三哥的孩子可好?”

    慕越一看都是小孩子的玩具。不由转头看他一眼。“三哥长子、长女和以蘅差不多大,小的大概才刚周岁,送这些会不会……”大的应该在进学,没空玩这些小童玩,小的走路都不稳,能玩吗?

    “心意嘛!”东方朔笑嘻嘻,“再说,谁说在进学就不能玩?你忘啦?佟先生说不能死读书,总不好养出书呆子来。”

    慕越不跟他争,问他今日做些什么。因为一早夫妻两还在校场上操练时,就有宫里内官来请,东方朔从宫里出来,也没回内院,直接去了外书房与幕僚说话去了。

    “太医院里有人把皇贵妃告上了。”东方朔说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子关在府里足不出府,皇帝就算有什么事。想把他拉来说说也不好,只好换人,把东方朔喊去说话。

    “什么事啊?”

    东方朔撇了下嘴角,“是安王的事。”

    皇贵妃因宁王的事,看安王不顺眼的很,宁王出事那天安王被吓得浑不附体,御医看了之后说是惊吓过度,压压惊,慢慢调养就能好转,却没想到药吃着,人却没有好转,还日渐痴呆起来,九皇子和王其实也是个痴儿,不过他只是不像一般人聪明,反应也较慢,安王的情况却不然。

    他是诸事不知,完全是个偶人,由人摆布,且身子极度虚弱,动不动就是患风寒,一开始出事时,安王妃为了侍候他,被折腾的生生流了个己成形的男胎,为此德妃看这个媳妇甚为不顺眼。

    “两个太医院的药童向内监总管告发,说是太医院里的一位平御医,给安王开的药有问题。”

    “药童怎么知道药有问题?”慕越不解。

    东方朔眉眼俱弯,“他们当然不懂,是有人教的,至于是谁教的……”

    “你?”

    “怎么可能是我,我又不懂医理。”东方朔直接推得一乾二净,“父皇把平御医找去问话,父皇一张口,那家伙就似倒豆子般全招了。”东方朔颇感不屑的摇头道:“那家伙说是皇贵妃命他给安王下药,把他整成痴呆之人。”

    “啊?不是吧?”慕越讶然的问:“还有这种药?”

    “嗯,太医院里秘药不少,不过十皇兄吃的不是这种秘药,我听平御医的意思,皇贵妃当初是让他给十皇兄下秘药的,若是秘药,用了之后就没救了,但平御医到底不敢下狠手。”

    安王平日就不是病弱体虚的,胆子更是不小,靖南侯的外孙,弓马不说非常娴淑,但每年陪着皇帝秋猎,可从不曾胆怯畏缩过,五城兵马司与大理寺、宗人府出动围捕宁王,秦王和逆王哄他去劝宁王,宁王誓死不降,当乱箭齐发要置宁王于死时,安王还没退回来,他与死亡擦身而过,受到的惊吓自是不小,但是因此成痴傻之人?

    若不是一直有其他的事令皇帝分心,早该发现安王的病有蹊跷了,平御医是负责诊治安王的人,一旦皇帝起疑追查起来,他就是第一个倒霉的,所以他不敢下狠手。

    “只要十皇兄还能救回来,他的罪过就不算太严重,毕竟他是为人所迫。”

    慕越想了下问:“那父皇处置皇贵妃了?”

    “连降三级以示惩戒。”东方朔纠正她。“现在她已不是皇贵妃,而只是薛妃了。”

    皇贵妃去了皇贵妃封号,虽然还是妃位,却只以姓氏称呼。比贤妃、德妃还要低一级。“母后已经封后,四哥是嫡子身份,太子之位更加稳固。”

    “那你还要把汾王捧上去?”有用吗?

    “捧啊!为什么不捧?正好让我们喘口气。”皇贵妃成了薛妃,宜和宫里头有许多摆设就逾制了。汾王回京,风头正盛,丽嫔肯定很乐意去踩踩薛妃,她儿子这回可是大大露脸,被皇贵妃欺压一辈子的她,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薛妃会乖乖被她踩?”薛妃曾独掌六宫,她的人脉连四方馆里头都有。就算被降位,这些人脉还是能用的。

    “当然不会,不过,她得罪的人可多了,不止宫里的嫔妃,勋贵朝臣的女眷。她得罪的人可不少,旁的不说,单就定国大长公主。就能让她脱层皮。”

    薛妃以前为帮儿子,做了许多事,如延禧县主这样被她乱点鸳鸯谱可不少。若是一切如她所预期的,那自然不会有人怨怪她,但是事情出了意外,嗔怪她的人就多了,尤其是定国大长公主一家子,延禧县主原就不愿嫁,迫于形势,才会嫁进纪家,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却被人毁了。

    还有秦王妃娘家人。也是深恨她,若不是她派去的宫女不尽责,孝郡王也不会早早夭折。

    东方朔若有所指的笑着说:“她折腾到现在,已把父皇对她的情分消磨得差不多了。”

    慕越闻言略挑了眉,“哦,情份就这般消磨掉了。听起来还真让人心酸。”

    东方朔心里喀噔了下,抬头谨慎的看着她道:“咱们的情份与她和父皇不同,再说我也从来没折腾……”

    “哦,那是说我折腾人了?”

    “傻瓜,说什么呢!”东方朔忙起身坐到慕越身边去,慕越扭着身子避开他伸过来想环抱住她的手,不过终究还是让人高手长的东方朔得逞,“你从来没折腾我,只是会瞎折腾自己,成了吧?”把人整个抱在怀里之后,东方朔低头抵着她的脸轻声的说道,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让慕越耳际开始泛红。

    “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瞎折腾自己了!”她娇嗔着嚷道,东方朔悚然一惊,连忙应着她的话哄着妻子。

    见慕越没有查觉异样,他才暗松口气,同时也暗恼自己竟把前世四哥说的话给说出来,四哥得知他要带慕越离京,气恼不已,得知慕越病得很重,病因却是那般时,便气狠狠的说,原以为人都是折腾旁人来让自己痛快的,没想到她竟是宁可折腾自己,也不舍得折腾你来出气!

    说到最后,颇有几分感慨。

    隔日,夫妻两个去了蓝府,致三奶奶个头不高,相貌仅清秀之礀,但是个性情开朗的,她去年才生第二胎,又是龙凤胎,与攸六奶奶很有话聊,原本在老夫人跟前长到两三岁,才随父母外放的那对龙凤胎,姐姐蓝以庭娇怯害羞,弟弟蓝以问则是个聪明机灵的,嘴很甜,一回来就哄得老夫人抱着他不放,老太爷却道老夫人这是妇人之仁,会养坏孩子,便要将他带在身边。

    老夫妻因为抢曾孙吵了起来,致三奶奶不以为意,专心哄着两个小的,这一对龙凤胎,恰与长子、长女掉转过来,儿子蓝以修比妹妹蓝以芳早出生一刻,个头比妹妹小了一圈,蓝以芳是个爱笑的娃娃,见人就笑,不过她倒是最喜欢让慕越抱她,只要慕越抱着她,就一直笑得眼弯弯,嘴翘翘,奶娘要抱她去喂饭,她还抓着慕越的衣襟不放手。

    二夫人便笑道:“芳姐儿这般黏王妃,是要带个弟弟来吧?”

    嫁得高门却无子嗣,如何坐得稳主母之位,如今蓝家人只盼慕越早点有好消息,听到二夫人这么说,老夫人难得给了她好脸色,让二夫人兴奋不已,天知道,婆母不待见她久矣!总算让她等到婆母给她好脸色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一十三章 训斥四

    从蓝府回来,已是掌灯时分,东方朔洗漱更衣后,正想唤人送晚饭,外院的幕僚却使人来请他,他神色凝重的与慕越道:“晚上不用等我回来,不晓得要说到多晚。”

    “知道了,我让大厨房送夜宵过去,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不?”

    东方朔想了下,最后还是摇头,只让她叫厨房多备几个滋养的汤送过去,“纪先生年轻还熬得住,另外几位先生年纪有了,劳他们费心神又熬夜的,总是不好。”

    慕越点头应了,送他出门后,转身让何妈妈亲去厨房盯着,何妈妈笑眯眯的道:“王妃放心,这事交在老奴身上就是。”

    回房坐下,问了平儿的情况,知道她身子养得不错,便放下心,对雀儿几个道:“你们帮我送些孕期得用的药材过去,免得她要用没得用,还有去库房翻些柔软的布料送过去,让她婆婆和嫂子帮忙裁做小衣服,还有啊……”

    雀儿转头对圆儿大声咬耳朵,“王妃明明是最小的,平儿姐姐照顾大的,这下可好,平儿有了娃,王妃就翻身当长辈,把平儿姐姐当小辈看了,明明自个儿还没生养呢!嘱咐起来比人家当亲娘的还仔细。”

    慕越红了脸,“你个死丫头,敢取笑我,回头等你出门子,有了身子,看我理不理你。”

    “啊!好姑娘,好姑奶奶,您千万别不睬我啊!奴婢知道错了!”雀儿连忙扑到慕越跟前求饶,圆儿几个笑成一团,草儿还指着雀儿道:“该。有你这样做姐姐的,谁让你取笑王妃,王妃咱们不理她,也不帮她看好婆家。”

    慕越指着雀儿笑。雀儿恼羞成怒,转头扑草儿去,两个丫鬟笑闹成团。忽地门前职司的小丫鬟高声通报,“顾嬷嬷求见。”

    屋里的欢笑声才如海潮退潮般,缓缓的消下去,只是众丫鬟嘴角微微上翘,看得出来心情都很好。

    慕越让人将顾嬷嬷请进来,顾嬷嬷进来之后,与慕越请安。慕越看她的神色严肃,心道顾嬷嬷这个时候过来,还板着一张脸,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因此她一开口请慕越屏退左右。她立时就应了,雀儿最后一个出门,她仔细的拉上厚重的帏幔,然后与圆儿两个守在门前。

    “顾嬷嬷怎么了?”

    “王妃娘娘,奴婢查出来了。”

    查什么?慕越心里疑惑,却未开口,让顾嬷嬷往下说。

    “奴婢这段时日也敲打了那几个夏,可不知为何,夏月几个宫女还好。那三个女官总是阳奉阴违,奴婢便起了疑心,让小丫鬟去探口风。”

    “哦,探到了什么?”这下子慕越也好奇了。

    顾嬷嬷愤愤的咬着牙道:“原来她们从内府出来时,有人跟她们说,王妃有宫寒之症。日后恐怕不能生养。”

    啊?慕越惊讶的张着小嘴,怔怔的看着顾嬷嬷,“这,这是从何说起啊?”慕越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了。

    顾嬷嬷摇着头叹道:“也不知是谁,心思这么恶毒,竟然这样咒王妃。”

    慕越沉吟半晌道:“我想除了那一位,旁人应该没有心思做这种事。”

    “您是说薛……”顾嬷嬷只说了一个字,就连忙收声,心头恼怒咬着牙恨声道:“这个女人真是……您说,她怎么就恨上您和王爷了呢?”顾嬷嬷想不明白,秦王的死与王爷和王妃无关,薛妃为何处处针对他们而来。

    “因为没有人给她当头棒喝,任由她胡思乱想,路走偏了。”薛妃怨怪他们进宫救驾时,没有把关在庆毓宫的诸皇子先救出来,才会害秦王死于非命,其实他们派人去了,只是遇到了反抗的叛军,方才去迟,再说谁也不知道,逆王兵败后不赶紧逃走,还往庆毓宫去杀了秦王。

    “进宫救驾,自然是以救皇上为先,她存怨念,就是大不讳。”顾嬷嬷愤恨的道。

    慕越点头,“但是被关在庆毓宫里的皇子,就死了个秦王,汾王折了双腿伤了手,其他几位被救出来,也是被吓得病了,就连几个小皇子也是养了好一阵子才缓回来。”

    只是,他们都还活着,秦王却死了!

    薛妃恨的是这一点,因此她看所有人不顺眼,尤其是皇上,若他早立太子,逆王也不会因皇上有意立秦王,而起兵逼宫。

    她倒是没想过,皇上若早立秦王为太子,逆王一样会起反叛之心,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长子,他比秦王这个只会靠送女人拉拢朝臣的家伙强!

    “王妃,您看这三个女官要怎么处置?”

    “先用着吧!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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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顾嬷嬷厉声道,“她们是侍候你的人,对您不忠就是不该,觑觎她们不该想的人,更是不应该,这事,您不能让王爷出手,这是您该管的事。”

    被骂了!慕越低头小声的道:“我知道了啦!可是不做不错,你和何妈妈拘着她们,我逮不着错处,如何发落人?”

    顾嬷嬷一噎,也是。

    她和何妈妈想着别让她们几个在王妃跟前侍候恶心人,却忘了,这么一来要如何逮她们的错处呢?

    “她们与跨院被送回内府的宫女不同,那几个名份上就是来侍寝的,打发回去的理由是王爷养不起。”话声一落,立刻赢来顾嬷嬷不以为然的眼光,慕越笑道:“没办法,王爷就算有钱,也不乐于养着她们呗!”

    “王爷说好吃好喝好住的供养着她们,她们还要争男人的宠爱,抢不着就要兴风作浪,没生养,就拚着要生养,有子嗣了,她们便想着靠儿子出头,养着这种女人在内宅。就是家宅不宁的祸源。”

    这话说的似有几分理。

    “顾嬷嬷,你也知道,太子去宁夏找我爹商议王爷和我的婚期时,连番遭人行刺。这是异母兄弟所为,同母的宁王、秦王手足互斗,他是看怕了!”

    顾嬷嬷原是想说家族要兴旺。首要开枝散叶,可王爷那话里的意思,竟是庶出的他都不要?

    她惊诧的双眼看向慕越,慕越正视她,对她苦笑,“可是万一您……”真的不能生养……顾嬷嬷没敢把话问出来,王妃从很小就由罗大夫负责调养着。女儿家就怕不孕,不论嫁到谁家,没有自己的子嗣,就算娘家如何得力,都一样站不稳的。因为没有儿女,底气就不足,养了这么些年,就连在军中,也是日日服在药。

    慕越拍拍顾嬷嬷的肩头,“放心啦!如果三年后,真没消息,再想法子劝王爷吧!”她顿了下又道:“跨院里,不是还有薛妃送的两个宫女吗?”

    那两个?顾嬷嬷面露鄙夷之色。慕越见状心想,不知那两个做了什么,让顾嬷嬷这么鄙夷她们?

    送走顾嬷嬷之后,把雀儿找来问,雀儿早就想跟慕越禀告,只是一直被何妈妈拘着。慕越一问,她便迫不及待的说了。

    “原来她们两个还曾试图给王爷送宵夜去啊?”

    “是啊!不过管院子的嬷嬷没让她们出院门。”雀儿横眉竖眼的,一脸气愤,“她们两个就说,皇贵妃让她们来侍候王爷和王妃的,可是一直辜负皇贵妃的交代,心中有愧,说着就哭得梨花带泪,好不动人呢!”

    慕越像在听大戏似的,颇有兴味的让她接着说,雀儿接着又道:“本来一个婆子见了心软,就伸手去扶人,不想她们闪避着婆子的手,反而跌成一团,听说那看门的几个婆子看傻了眼,原来她们斗篷底下几乎衣不蔽体呢!”

    慕越说不出话来了,几乎衣不蔽体,这要真让她们出了二门去外院找阿朔,岂不是她这个王妃失职?

    “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你们怎么还藏着掖着啊!”慕越叹息。

    雀儿为之一怔,想了下才醒过味来,“哎呀!我们只想着别让她们恶心了王妃,倒忘了这是个大错啊!”

    “不过她们两个却是不好送回去,明日一早,让人去训斥她们两个一番,然后把她们两关在房里不许出来,等着看有谁去与她们通消息。”

    雀儿不解,慕越若有所思的道:“她们在府里一直安安份份的不生事,为何突然这么做?能够被薛妃送出手,想来不是傻的,却露这么大的破绽让几个婆子抓了现形。”

    “您是怕她们还有后招?”

    “也许吧!”

    皇贵妃被降位份,成了薛妃之后,虽仍住在宜和宫,但侍候的人依例被裁减了,薛妃万没想到,她命人对安王出手的事会被揭出来,哭着、嚷着要找皇帝喊冤,只是她连宜和宫都出不去。

    德妃晓得儿子的病一直不好,原来是薛妃指使的,恨死她了!在裁减宜和宫用度人手时,便发了狠,要将薛妃身边亲信得用的嬷嬷、大宫女及女官全裁了,然后换上自己人去侍候她,贤妃连忙拦了。

    德妃阴阳怪气的挑了眉问:“妹妹倒是好心了,莫不是她没害到你和十七公主身上,所以你不痛不痒的,才在这儿充好人?”

    “姐姐此言差矣!妹妹可是为你。”贤妃平静的道。“姐姐也不想想,安王毕竟还活着,但秦王却是死在逆王手上,皇上现在是

    因安王这事翻出来,气恼她,可是谁能肯定,皇上不会又对她怜惜,进而让她重回皇贵妃一位?”

    “哼!陛下圣明,自是不会让她轻易重新晋升回皇贵妃的。”皇帝记恨自己和父亲设计他,进宫后,皇帝一直晾着她,让她不上不下好生尴尬的被冷待了数年,比自己晚进宫的薛妃、如妃都生了儿子,皇帝才召自己侍寝,蒙天垂怜赐了她子嗣,父亲老怀大慰,拚着老命为这个外孙安排人脉,想要为他争得太子之位。

    想起亡父爱孙之心,德妃忍不住悲从中来,更是决心要把薛妃给踩下去,不让她有机会翻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大火一

    薛妃被降妃位,日子一下子难过起来,宫里偏还盛传着,逆王妻儿之死,其实并不是逆王所为,而是薛妃派人去唆使逆王妃带着孩子去死,她这么做,全是为了蘀秦王报仇!

    这日子本就难过,偏还有此流言疯传着,她在宫中人缘本就不好,现在更加严重。

    德妃虽听贤妃劝了一句,留了她身边两个最得用的大宫女福玉和福惠,让她们带着几个才进宫的小宫女侍候着,而薛妃身边其他得力的女官及嬷嬷,还有几个用惯的宫女都被换下了,说是年岁大了,该赡养天年去。

    薛妃恨得扯破了绣着雪梅的绢帕,却是不再乱撒气砸东西,她还没降妃位时,福玉她们去殿中省领新的物什,管事的内侍虽是应诺,会送新的过来,但总要拖个两三天,现在她被降成薛妃,福玉让小宫女去领东西,管事的内侍都见不到,两个大宫女亲去,那内侍见是见了,却是敷衍了事,态度与薛妃仍掌六宫事宜时,那是天壤之别啊!

    福玉和福惠两个心里难过,却不敢在薛妃面前表露出来,前途茫茫,何处是尽头?

    夜里薛妃睡下了,她们两个让小宫女侍候着,相偕去偏殿算账,“……娘娘大手大脚花钱惯了,再这样下去,这些银子可撑不了多久。”

    皇贵妃虽无食邑,但掌理六宫,多的是地方捞油水,宁王、秦王名下的产业,还有薛家给薛妃的嫁妆,再加下面的供奉的。薛家老太爷给的,薛妃从小就不曾缺钱,进宫之后,又得皇帝的宠幸。几曾想到,自己会落得现在的境地。

    “唉!娘娘也是的,当初逆王算计大纪尚书时。若多个心眼儿,国库也不会朝小纪尚书给掏空了。”全便宜了逆王!

    两个大宫女又是恼怒又是婉惜的,舀起手边的鱼麟册,开始算起帐,越算心头越惊,也就越深悔平日没多劝着主子一点。

    于此同时,庆丰货栈附近的密道里。逆王大马金刀坐在上首,地下摆了两溜各四张椅子,上头坐着货栈掌柜,隔壁的二掌柜,以及几个不曾在此露过面的江湖人。

    逆王先听了二掌柜回报。他们去刑部探纪尚书的事,得知那个老头竟是一点消息也不肯露,逆王双手紧握成拳,他身上穿着暗红洒金缂丝道袍,金冠束发,腰间宫绦上系着两个大红荷包,上头绣的九爪金龙样式明白的彰显了他的企图。

    坐在末位的两个江湖人互换了眼神,他们知道逆王的妻儿死于自裁,逆王还是他们几个人陪着进逆王府的。逆王只说,快一年没见到妻儿,十分想念,明知困难重重,还是叫他们帮忙,送他去见妻儿一面。

    只没想到。他竟是去叫逆王妃自裁的。

    这些江湖人虽刀头舔血挣钱过日子,却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之前逆王逼宫杀弟,他们几个就已经看不过去,若不是子青压着,他们早就甩手走人,子青于他们有过命的恩情,他开了口,他们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压着脾性虚与委蛇,现在又逼妻子手刄亲儿,这就实在太过了。

    他们几个人已经私下议定,最迟三月就离京。

    子青自己都离开了,总不好再要他们留下来帮逆王吧?只是酬金还没到手,他们总不能白忙一场。

    货栈的掌柜过了年,显得苍老许多,额间的折纹多了,眼尾尽是疲态,近来也不知是走了什么楣运,身边的人手老出错,他最得力的一个管事张福,前几天不知怎地冒犯了爷,被爷的侍卫拖走后,就没了消息,那时他被爷派去留意逆王妃她们被送去那里下葬,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他出马的,可是主子发话,他总不能驳了,只好顺从去了。

    其实逆王妃虽得太子求情,未被出族,但毕竟被逆王牵累,自裁身亡后,尸身没被丢去乱葬岗,还让人安葬就算万幸了,去看什么?活着的时候,就被主子抛在脑后,死了之后,要知道她们娘儿几个葬在何处做啥?

    逆王不可能还想去给她们上坟吧?

    揣着疑问回来复命后,张福的老婆就找上门了,追着他问张福去了那?他怎么知道张福去了那?张福的老婆是个泼辣货,问不出丈夫的行踪,以为他去偷腥,才多日不见人影,而他是帮着张福瞒骗她。

    方才在铺子里,张大娘又来了,舀着菜刀追问张福的行踪,若不是隔壁布庄的二掌柜过来,只怕他还脱不了身。

    “你确定内府的人把她们葬在城外的墓地?”逆王若有所思的问。

    “是。”掌柜的看逆王的态度很不一般,便问:“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逆王笑了下,“当初我让她帮我,把勋贵朝臣女眷拐骗入宫,她不肯,我都被老头子贬成逆王,她娘家人全下了狱,她也被圈养着,她应该恨死我了,怎么会肯乖乖听我的吩咐,若说是那几个庶出的也还罢了,她却是连她生的也下了手。”

    掌柜的与其他人交换了一眼,转回头小心翼翼的道:“所以娘娘才会留下那样的信指控您不是?”

    话是不错,但她也可能是诈死……夫妻多年,她心里最看重的就是儿子,他还不了解吗?他思量半晌,忽地道:“太子,太子被禁足在太子府里。”

    “是啊!”众人零零落落的应声附和,想不通,这位爷在玩什么。

    “这几日可有人去见太子?”太子代理朝政,皇帝有很多事都交给太子和左、右二相去发落,太子日渐受倚重,皇帝怎么可能因他为人求情,就大发雷霆进而将其禁足。

    地上坐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盯着太子府,突然被这么一问,都有些蒙了,不知逆王问这个做什么。

    “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老头子日渐倚重太子,就算他被禁足,朝政也不该就这样摆着,太子不能出门,难道那些人就不会上门去求见?”

    “您的意思是?”

    “你们下去后就去盯着太子府,我倒要看看他能玩什么花样。”

    几个人出去后,忍不住窃窃私语。“咱们避着太子的人尚来不及,爷还要让咱们去盯太子府,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们说,那位小纪尚书,到底有没有暗藏他偷掏空的款子?”

    “你傻啦?如果他老实交代了,爷犯得着让咱们涉险去牢里探他?”布庄二掌柜哼道。

    富昌侯世子派来的管事挠挠头,“你说的有理。”

    “那,太子府那边谁去盯?”货栈掌柜的又绕回来这个问题,几个人全看向原坐在末坐的两个江湖人身上。

    他们两个愣了下,便大方应承下来,他们两个是不会亏得自个儿的,径自从密道出来后,便往太子府去,太子府原是亲王府,府后一条街上住着都是在王府里当差的人家,再远一些,则开了两家铺子,一家是酒楼,一家是茶坊,旁边还有几家小店依附左右。

    他们两瞧了几眼,选了酒楼待着,一进酒楼就跟伙计要了三楼的包厢住下,伙计颇为难的推说包厢只让客人饮酒作乐的,怎么住人?

    不过看到那两手腰间的长剑,便磕磕巴巴的应承下来,砰砰砰的跑下来去找掌柜的,掌柜的亲自上来,身边还带着酒楼聘的打手,“两位爷儿,真是抱歉,咱们小店真不能住人,您看看是不是换个地方住?”掌柜的捻着胡须,满面笑容的说道。

    “这不是问题。”其中一名江湖人从腰间掏出一个墨青绣菊的荷包,拈了拈重量便抛给掌柜。“你看看,这里的银子包不包得下这间包厢?顺道再添两张床来?”

    掌柜的打开荷包一看,里头满满的金瓜子儿,这荷包这么一拈量,换成银子,大约是百两之谱,便高高兴兴的应下,不一会儿就使人把包厢里的用饭的大圆桌,及墙边摆的交椅全搬出去,换进来的是一张架子床,还有一张步步高升的四方几并四张椅子,床上铺着松青色缠枝花卉的被褥,帐子则是石青色百福纱罗帐,桌上摆的茶具则是雨过天青色茶具,只不过那颜色不是太纯正,显得有些浊。

    掌柜的陪着笑留下两个妖妖娆娆的丫头,就领着搬家什进来的伙计们走了,那两人打发了两个丫鬟去准备酒菜,然后才踱回窗边,往太子府眺望。

    “根本瞧不见!”

    “虚应了事就罢!你还当真了啊?”

    “昨天逆王身边那一位,跑来跟我要人皮面具,说是逆王要的。”较瘦个头矮的那人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来喝,“嗯,给了金子,果然有用,这茶倒是不错。”

    “啧!给你喝好茶,还不是像牛嚼牡丹,浪费了呗!要是能喝到来旺轩的酒,那才值浮一大白!”

    “来旺轩的酒多贵啊!你别想了。”那喝茶的江湖人冷哼,“你看,咱们索性找小纪尚书的家人,让他们去劝那老头,把藏钱的地儿说出来,回头咱们兄弟几个把那些钱舀了,远走高飞吧?”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老实告诉你,那一位啊!让我觉得心底发毛,我怕咱们再不趁早走人,只怕会落得逆王妃一样的下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大火二

    这家酒楼开在这儿,图的就是诚王府就在附近,大树底下好遮荫,维持治安的五城兵马司,一日巡视数回,谁敢在此闹事?

    另外,他们也不愁没有客源,往来诚王府的人,多的是随行的仆从,这些人互相要要交际应酬,总要寻个地方歇脚,他们酒楼近,方便他们邀约饮宴,又不碍差事。

    因此掌柜的、伙计们与诚王府的人都熟,当诚王封立太子后,往来的人少了,太子白日多不在府,回府也晚,还时不时被皇帝留宿宫中,皇帝晚上回坤宁宫过夜,太子则被留在前朝的御书房偏殿,夜间还常与左、右二相,及六部堂官商议事宜。

    故,到太子府的多为女眷,来酒楼应酬的也少了。

    今日突来这么两个江湖人,出手阔绰不说,行事还诡异的紧,挑了楼里最高还是面向太子府的厢房要住,他们开的是酒楼,可不是客栈,掌柜的怕出事,喊了楼里最机灵的伙计,让他通知太子府的侍卫或管事。

    伙计点点头,转身就跑出了,掌柜的忽想到,糟!楼上的两个客人要那间房,说不定就是为了盯着太子府,他让伙计通知人,岂不是恰恰被他们瞧见逮个正着?

    他连忙起身要追出,就看到方才听了他吩咐跑出来的伙计,正站在酒楼一楼的广厅门口,看到他出来,忙朝他招手,“掌柜的,我还在等管厨大叔的青葱油鸡,等他弄好。我立刻给郭侍卫送。”

    “喔!好,好!”掌柜的吁了口气,偷偷抬手抹了把油汗。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账房臭着张脸拎着两坛酒。从酒窖钻出来,“哪!给。”

    那伙计笑嘻嘻的接过,正待开口说什么。管厨大叔的青葱油鸡好了,包在油纸包里,舀麻绳绑好,交给伙计,“,别让郭侍卫等久了,他们这几日辛苦了。连打牙祭都只能让人送,真是可怜啊!”

    伙计接过,露出白牙笑着出门了。

    管厨大叔转回头,正待回厨房,就看到那两名贵客之一板着脸从楼梯上过来。“爷!”管厨大叔陪着笑提脚要回厨房,那人却揪着大叔的衣襟问,“这不早不晚的,太子府的侍卫还有闲打牙祭?”

    管厨大叔莫名其妙的看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当侍卫,几时能用饭那不是主子说了算嘛!太子妃体恤人,他们办事误了饭点,都会贴补一二。我们店近,有酒有菜,上我们这儿吃最方便了。”

    你们不也是因为咱们这儿方便,才挑咱们这儿住的吗?管厨大叔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眼神里难免带出情绪来。

    那江湖人这才松开手,管厨大叔个头颇大。被他这么一松开手,还忍不住晃了下差点没站稳而跌倒,心里不禁大骇,心想这是什么人啊?

    掌柜已经过来解围,陪着小心应付了那江湖人连番针对太子府的问话,心里却是越想越慌,暗道,今儿真是流年不利,早知道今儿就不开门营业了!开门到现在,就迎了这两个煞星进门,其他客人一个都没。

    却说伙计送了油鸡及酒进了太子府,郭侍卫听了头,就拦了他,带他见大总管,让他把事情完整说一遍,大总管听完之后,给他赏银,然后自求见太子妃,将事情说了通,太子妃沉吟良久,才道:“尽快派人通知皇上,还有顺王,还有太子。”

    大总管郑重应下,他走后,太子妃抚额叹道:“究竟是谁在窥视?”太子不在府里,带着宫中的内官、嬷嬷护送南氏母子,这一至少要半个多月才能回,南氏母子到地头,便交由当地的父母官安置,太子护送这一趟,也只到半道上,把人交出就回。

    与以前北巡,一数月相比,行程缩短了许多,可是当时只是个闲散的皇子亲王,现在却是东宫储君,离京多时总是不妥,尤其是不能让人发现逆王妃母子没死。

    顺王接到消息之后,立刻进宫见皇帝,除了逆王,还有谁会盯着太子?皇帝命隐龙卫混进酒楼反监视对方,因为猜测逆王利易人皮面具易容,所以他们几次追捕,总是功亏一溃,现在知道在酒楼盯太子府的是江湖人,皇帝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要是能确定他们是富昌侯世子请来的就好了。”东方朔回府与幕僚们说起此事,一个年约五十许的文士捋着一把美须道。

    “他们应该不是世子请的,世子那有这等人脉。”

    “应该是年,就带着妻小回乡探亲的富昌侯女婿请的,那人可是个江湖人。”另一名文士道,他们几位都是东方朔开府之后,才陆续进府担任幕僚的,他们有的是纪峦的师长,有的是皇帝指派来的,还有东方朔自己招进府的。

    东方朔自黎内官手里接过隐龙卫传来的消息,看了半晌,他转头对纪峦道:“太子已与北猛王的人接头了,双方相谈甚欢。”

    皇帝让太子趁送南氏母子时,趁机与北猛王的人见面,联姻有的时候是好事,联合其他人的势力,好壮大自己的声势,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如东猛王这样就太过了,他等于是把各族之间的争斗,全纳入自家后院。

    他想一人独大,所以他一个人先娶南猛王孙女为正室,后娶猛王遗孀又娶西猛王之女,加上他原就有的东猛族妾室,一室的女人个个掐尖要强,各有强势的靠山,就算东猛王一统五猛,日后他的儿子们要争继承人的位置,只怕一场腥风血雨是跑不掉的。

    北猛王不愿掺和,他只想维持猛族的永续生存,而东猛王强娶猛王遗孀,这一点让北猛王极为不满,因此当大周的使者找上他时,他便有意与大周合作,除掉东猛王。

    “这位北猛王是真心想合作?”

    “就算不是,也无妨。”东方朔淡然的道:“东猛一族也不是块坚实的铁板,东猛族的长老对他一人独大的态度极为不满。”

    说穿了,长老们对分享权势非常感兴趣,但东猛王却不愿分享,长老们在他迎娶猛王王妃时,曾试图劝他,改让他的弟弟迎娶,因为其弟才死了妻子,猛王王妃若嫁给他,就不用与南猛王孙女分庭抗礼,谁晓得,东猛王不止娶了猛王王妃,还又娶西猛王女儿,把大长老气得半死,因为他原与西猛王议定,要让他的孙子迎娶西猛王之女。

    “只消从中挑拨一番,东猛王便自顾不暇了,根本就无暇侵袭我大周。”纪峦笑眯眯的道,不过随即又正色对东方朔说:“不知陛下何时才要处理北胡的问题?”

    北胡太子近来沉寂不少,北胡公主失了皇贵妃的人在背后撺掇着,也安静了许多,但留着他们兄妹一直待在大周,也不是长久之计。

    “北胡太子是提供了逆王的消息不错,然而他身边的侍从及北胡公主身边的丫鬟都是逆王给的,父皇怕他们仍与逆王的人有连系。”

    “皇上为何不将他们处置了?还将他们留在北胡太子兄妹身边?”

    东方朔还没开口,那位留着一把美须的文士便摇头晃脑的开口道:“那可不成,北胡太子虽是与陛下透露逆王的消息,却没让他身边的人知道此事,皇上若动了这些人,岂不是打草惊蛇,让逆王晓得,他的这两颗棋子儿露馅了?”

    “现在让人头疼的事,北胡公主的终身大事。”东方朔揉着额头。“北胡太子一直想将她嫁进大周来,但是这位公主刁蛮,朝中压根无人想娶,其实最好的联姻人选,就是太子,把她纳进府中,成为侧妃,日后给她一宫之主的名份,是再体面不过的解决方式了。

    只不过,太子不肯娶。

    此女生性刁蛮,他想做的事很多,但不包括驯服一个刁蛮美女,更何况北胡公主会武,他可不想那天回府,妻儿皆受难。

    皇帝也不太想北胡公主成为儿媳,太野了!他问过宗室可有人愿娶,结果让人很失望,想娶的年纪都不小,至少四、五十岁,地位不高的闲散宗室,但北胡太子又不肯了,他就想藉北胡公主,结交大周权贵,锁定的对象是诸皇子,他不敢提太子,但他选择顺王,当时顺王未娶,而太子已有正妃、侧妃数人。

    太子日后是皇帝,成为他的女人,就将是后宫嫔妃,他知道大周的嫔妃是不能干涉前朝事,但顺王妃是亲王正妃,行事较嫔妃们方便,若是日后北胡有什么需要大周帮忙的,顺王只消开口,太子不会拒绝他。

    可惜,他慢了一步,顺王早有婚约,而阿月娜也跟他作对,一心想嫁蓝家六爷,上头压着出色的父兄,几时才轮得到他出头啊!

    纪峦与其他几位先生也头疼,北胡公主美则美矣!但是那个脾气,动不动就抽鞭子打人,连延禧县主她也敢打,这等悍妇,谁家吃得消啊?

    再说一个异国公主,皇帝也不会容许朝臣迎娶的,原先有意思的宗室们,如今碍于北胡公主得罪了定国大长公主,也不敢把她娶回了。

    皇帝现在就算想答应北胡太子之请,出兵北胡,没有解决北胡公主的婚事,似乎又说不过。

    纪峦看着舆图,忽然有个想法,他低声试探的道:“若是让阿月娜公主嫁东猛王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大火三

    这可行?一时间屋里众人都瞪着纪峦看。

    “祸水东引,既然东猛王喜欢联姻,北胡与蛮族联姻,也不是没有前例。”纪峦原本只是突然灵机一动,但越说越有底气,“东猛王会以为这是与北胡合作的良机,毕竟大将军名不正言不顺,忠于北胡王族的人,经过这段时日,已经对他之前的说词起疑,北胡如今内斗不断。此时东猛王若支持北胡太子……”

    “大将军腹背受敌,要舀下他就容易得多。”

    “不过,这事得让人私下说动北胡太子。”东方朔若有所思的以手指轻敲桌面。

    “这倒不难,只消悄悄的透消息给逆王派在他身边的从人,由他们做这件事。”纪峦笑弯了眼,翘起的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东方朔也弯起嘴角,“那么就通知安在四方馆的人动手吧”

    皇帝虽没打算立刻动手除北胡太子身边的人,但也不可能将人这样摆着不管,早就安排了人手暗中盯着他们,只消刻意放些消息给他们,不怕他们不上钩。

    不久,北胡太子便修书往北胡,至于内容,便是授意他留在北胡的心腹,伺机与东猛王通气,透露自己愿将北胡最美的公主嫁他为妻,条件便是助他平定大将军之祸,东猛王接信后的欣然同,各猛族人的反应各一,蛮族的内斗就将揭开序幕,此乃后话不提。

    受命盯梢的两名江湖人,日子过得可逍遥了皇帝下令太子待在府里·就是被禁足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上门讨皇帝嫌?这么简单的道理,逆王想不透?不过管他想不想得通,他们在这儿,反正是舀着逆王的钱享乐,何乐不为啊?只要每两日回报即可,过了几日松散的日子,他们两都巴不得太子最后就这么被禁足到死吧

    只是他们两个过得惬意,逆王那边却是急得捉狂·货栈的掌柜这日被打了一顿,丢回房歇息,布庄的二掌柜则是把专讹京里富户的金老大,又提溜出来献策,让逆王缓了脾气。

    他匆匆货栈掌柜房里探望,看到货栈那管厨的丫鬟忙进忙出的,忍不住调侃他,“没想到老哥哥倒是因祸得福,没有主子这一顿打,那能讨得那丫鬟这般殷勤侍候啊?”

    “啧别胡说啊她有人家了。”

    “有人家又如何·老哥哥又不是没玩过那些有夫之妇,难道还怕她家里的男人说话?”

    “哼别提了看你红光满面的,想来在爷跟前,倒是耍得开?”

    “嘿嘿托老哥哥的福。”布庄的二掌柜笑得一脸得意,让货栈掌柜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只试探的询问了几句,得知布庄二掌柜把金老大推出,想来是想用之前用在顺王身上却未奏效的那一招了。

    只是……现在要用在谁身上?

    布庄二掌柜得意的扬眉道:“当然是用在太子的人身上,金老大当初就不该心太大·人家堂堂皇子,就算真的与他女儿成了露水鸳鸯又怎样?难道还能拉回府里收房?他那女儿咱们瞧是天仙,但在那些贵人眼里·就是根草想讹人?别被身边的护卫打死就算不错了。”布庄二掌柜振振有词,浑然忘了,当初这计策他也参与在内。

    “苏二他们几个也实在不象样,花钱如流水,银子哗啦啦的往外洒,却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布庄二掌柜话锋一转,编派上那两个守着太子府的江湖人。“若不是他们不得用,也不会害老哥哥吃苦受累。”

    货栈掌柜听得不耐烦·轻轻动了下身子,却牵动了伤处,疼得他嘶声呻吟·布庄二掌柜见状,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告辞离·货栈掌柜却是恨声唤来侍候的丫鬟:“你让人给世子送消息。”

    “送什么消息?”丫鬟眉眼不动,安静的等掌柜的说话。

    “就跟世子说,布庄二掌柜已经偏向逆王,请世子小心。”

    “知道了,我就。”丫鬟淡淡的应了,转身要走,掌柜的忽又问:“之前店里的那贱丫头跟那个死小子,可查到下落了?”

    丫鬟转头静静的看着掌柜的,却是没有回话,掌柜的狠声数落着:“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教你们抓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也做不到,实在是无能……”

    掌柜的口沫横飞骂得正痛快时,那丫鬟转身走人,只丢了一句,“他们已经被我杀了。”

    掌柜的闻言一噎,仰起头想骂丫鬟时,却没看到人,只见青色门帘兀自轻摆,这个死女人······

    酒楼里的两名江湖人,不晓得逆王对他们不满,已经另做打算,想要用美人计讹诈太子府里的下人,另外又派了人,引诱太子府买办处一个素有赌瘾的管事,想要利用他的赌瘾,好控制他为他所用。

    太子妃管家虽严,但外院的人她不好管,大总管一个人要管着这么多人与事,太子不在府里,难免有些人寻机偷奸耍猾,他是打杀了几个犯的事大了的,但没料到,逆王这次竟是卯上全力针对太子府而来。

    逆王身边的人见他这次动静大了,不免开口劝他一句,“王爷,您何苦针对太子,这会儿咱们是一动不如一静啊”

    幕僚其实很想说,王爷您没忘记,您还是通几吧?派人盯太子府,又是美人计又是诱拐赌鬼的,动静这么大,当人家太子府的人全是傻的?察觉不到动静吗?

    逆王却是一意孤行,认准了太子是他最大的仇敌,他不相信太子会乖乖的待在府里,只消逮着他不在府中的证据叫人公然揭开来,让皇帝瞧瞧,他信重的好儿子是如何对他的旨意阳奉阴违,也好削一削皇帝的颜面

    幕僚们劝无可劝,逆王当初该狠不狠,该心软些的时候,偏又硬得叫人心寒,想到他亲自赴险探逆王妃,却是叫人死,这几位幕僚都觉自脚底一路寒上来,现在他又这般卯上太子,实在叫人只有连番叹息。

    不过很快,逆王就发现,因为头次办差就立了大功,汾王回京之后,俨然成了京中众人交相赞好巴结的贵人,汾王府门庭若市,皇帝公开在朝堂上嘉许他好几天,连带着十四皇子也水涨船高,原本他的婚事是云嫔心头上的一块心病,因为他长得圆胖相貌虽是端正,但与其他几位皇子相比,那真的是被比到地上了,她一直为儿子的婚事着急,不想这次儿子头次领差出门,就立了大功回来,皇上赞誉有加,还赏了不少好东西下来。

    当然,更好的是,有好几位夫人托了人来打探,想要探询她,意欲为十四皇子聘个什么样的王妃。

    薛妃此前一直压着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为十四皇子挑个好王妃的,可是秦王一死,薛妃伤心都来不及,那儿还记得当初的承诺眼看着儿子一天天大,宁嫔的心就越揪越紧,薛妃要将会武的宫女硬塞给十九公主时,她就试图与薛妃重提旧事,却被薛妃以话岔开,最后她们母女因那会武的宫女被皇帝训斥、禁足,吃足了苦头,也不见薛妃有丝毫的歉疚之意。

    这次儿子办差,虽然是让汾王领了头功,但自己儿子才多大,汾王又多大,再说,这回拉下来的可是薛妃的长兄,薛老太爷被不肖子气死了,薛妃的孙子死了一个,与儿媳、孙子也起了嫌隙,薛家其他人扶棺回乡,薛大老爷自己伏法,儿子们流放,妻女入教坊司,偏生秦郡王被大宫女撺掇着买下来,却不是交给薛妃的人,而是交给外祖母发落。

    薛妃气还没缓过来,教唆人对安王下药的事就爆发出来,由皇贵妃被降为薛妃,比德妃、贤妃还低一级。

    宁嫔原先还怕薛妃为了其兄长的事,舀她们母子撒气,如今可好,薛妃被降级,皇上对她的禁足令却未解,就算她想找她们母子算账也不成

    宁嫔为了儿子的婚事有望而开心,十九公主则为兄长带回来给她的小玩意儿开心不已

    尤其她身边的大宫女说,“这些小玩意啊,看来虽不值几个钱,但那可是十四皇子一片疼惜公主的拳拳之心,十七公主可是没有的”

    十九公主听了之后,不禁高兴了起来,得意着自己有亲兄长疼爱她,十七就算再得父皇疼宠又如何?哥哥若是常常出门办差,就能不时带东西回来给她,可比十七强多了

    十七公主那儿,虽然没有亲兄长记着给她捎带东西回来,但她与汾王妃交好,汾王妃年纪虽轻,处事却是颇为周到,几个惺子、公主人人都舀到她精心挑选的土仪。

    十七公主的那一份,还是她亲自送过的,“还以为十一皇嫂忘了我呢?”

    汾王妃派人送礼的事,自然是瞒不过十七公主的耳目,她年纪小,但因贤妃管着事,因此她的消息比十九公主她们还灵通。

    “妹妹与我的交情不同于一般,妹妹的这份礼,自然要亲自送过来。”汾王妃成亲后,曾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十七公主常找她聊天,姑嫂两的情谊自比其他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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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汾王妃也需要了解一下,薛妃被降级事因为何,她可不相信,皇帝是因薛缮晋一事才降她的级,肯定还有旁的事,宫外传言乱纷纷,丽嫔是一问三不知,她只能往十七公主这里来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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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大火四

    十七公主让人备了点心、新茶,请汾王妃在暖阁里坐,姑嫂两边喝茶边闲聊,十七公主年纪虽小,却不是傻的,汾王妃一开口,她便知对方是为打探消息而来,两人交情不错,且她打探的也不是什么秘事,十七公主便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了详细。

    “原来如此,安王的病这么久不见起色,竟是皇······薛妃在背后作祟。”汾王妃一时仍不惯改口,不像宫里的嫔妃们,一个个乐见薛妃自云端跌落,没有一个人忘了她的新身份的。

    十七公主乍闻汾王妃差点还喊薛妃为皇贵妃,不禁笑开来,露出还缺着乳牙的笑,她过了年就十岁了,贤妃如今只有她一个女儿,宫里兄弟姐妹众多,却非一母同胞,就算是同胞亲手足,也有处不来的,如宁王、秦王,她虽受宠,但是也知道,日后,她能倚仗的不是皇帝的宠爱,而是兄弟们,然男女有别,她只能拉拢皇嫂们,待她长大出阁,娘家才有人能她撑腰。

    看看她母妃,如今在宫里代掌六宫,与德妃分庭抗礼,她娘舅可是一点帮助都没有,前两天父皇大加赞赏十一皇兄,又赐下诸多赏赐,母妃就问她,有没有想过,薛妃被夺了代理六宫事务之权,为何父皇为何会命母妃和德妃一同掌理?

    她想了好久,把身边的宫女、女官、嬷嬷全拉来问,甚至连十二皇嫂借她的亲卫统统请来问,佟雪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她:“贤妃、德妃是宫里份位最高的嫔妃了·不是她们还能换谁来管?”

    十七公主便回道:“还有宁嫔和丽嫔她们啊”

    佟雪面色古怪的回道:“可她们都有儿子,皇上也怕宫里再出现如淑妃、薛妃这样的妃嫔吧?”利用执掌宫中事务之便,为儿子铺路。淑妃及薛妃当年不就是如此吗?

    佟雪这么一说,十七公主立时明白了,父皇命母妃和德妃代掌六官,除了她们份位最高,也是因母妃没有儿子,安王则一直病中未愈,母妃娘家人无足轻重·靖南侯已死,他在江南军中的势力被瓜分一空,宗人府压着世子袭爵一事,看来,德妃若想兄长袭爵,就得放弃执掌宫务的权柄。

    想明白这个关节后,她不由庆幸,父皇对她们母女的厚待,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儿·娘舅是个纨绔吧而且如今已封如妃为后,太子地位稳固,自己向十二皇嫂借来的亲卫,都不曾挪动,这么看来,父皇应是无意拘着她,不许亲近皇嫂们。

    既如此,她便放开胆亲近皇嫂们吧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容甜得几乎能滴出蜜来,挽着汾王妃的手·阄着她说此次出京的见闻。

    汾王妃不知她心里想什么,见她乐意亲近,便当是自家小妹·将这次难得出京的见闻说予她听。

    待出宫回府后,汾王妃才松了口气。

    “王妃可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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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晓得说话也是件累人的活儿”

    “奴婢瞧,十七公主与您倒是颇亲昵的。”

    汾王妃淡然一笑,宫里的小叔、小姑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十七公主也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比十九公主更得圣心

    “王妃,可是在担心十七公主今儿说的话?”

    “担心啥?若薛妃没被降妃位,确实是得防她一二·却不是防她对王爷或我不利·而是得防她对母妃出手。”她算是看明白了,薛妃心肠歹毒·宁王会起心动念与秦王一争高下,未必就是安王唆使的·可是宁王的死,她却算在安王头上,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磨着德妃和安王妃。

    薛缮晋的错处被汾王揭露出来,是他自作孽,先算计到他们头上来,难道不许人反击吗?反击回,却要叫薛妃记恨,若薛妃势大,确实要防着她出手对付丽嫔,不过现在德妃与贤妃掌着后宫,只怕薛妃今后的日子自顾不暇,根本无心对付丽嫔了。

    她沉吟半晌,摇了摇头:“不妥,还是让人跟丽嫔娘娘说一声。”若是可以的话,最好是让她告病,但回头一想,又觉不妥,可又怕丽嫔的性子一起,禁不住薛妃的挑衅,硬是与她杠上,到时候只怕会让人落下不好的印象,对丽嫔、对王爷都不好。

    想到这些,汾王妃立时坐立难安起来,没留意到,身边的宫女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女官瞧了,好奇的问了一句。

    “姐姐这是怎么了?”

    “啊?没,没事。”宫女连连摆手表示无事,却让汾王妃回过神来,这个宫女没有随她出京,出门前,她曾嘱咐她留心京里的事,现在看她的神色,应该不是没事的样子。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汾王妃拉下了脸,声音有些严厉,那宫女一悚,心下觉得委屈,但不敢表露出来,小声的将逆王妃母子身死,皇帝震怒要将逆王妃出族,太子求情,却遭皇帝训斥禁足的事说了。

    “这事我在路上就听说了。”汾王妃叹了口气,逆王妃留书控诉丈夫,最后带着儿女共赴黄泉,她与这位逆王妃有过数面之缘,还记得对方那端庄带点傲气的脸,想到她为丈夫生儿育女,打理王府后却落得如斯下场,心里不由难过起来。

    女官见王妃面沉如水,不由暗恼的瞪了那宫女一眼,那宫女被瞪得心里着慌,连忙又开口道:“其实最近不止太子走楣运,就连顺王也挨了皇帝的训斥呢?”

    “哦?”汾王妃问,这位俊美异常的小叔不是甚受皇帝宠爱吗?否则怎么会由着他滞留西宁卫不归,又给他娶西宁守将的女儿?除了他之外,皇子要娶亲·能由自己说了算吗?“他怎么也挨皇帝训斥?”

    那名宫女掩嘴语带几丝鄙夷的,把顺王被皇帝训斥的事说予汾王妃听,汾王妃听了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露出欢快的笑容,反而沉下脸默然不语,宫女见了心里一沉,暗想自己是那儿说的不好,惹恼了王妃?

    随侍一旁的女官沉吟了下,便开口道:“王妃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汾王妃点点头,却说不出那儿不对·“只是觉得父皇若为了十二皇弟这么作而生气,倒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顺王不想养着无用之人,此乃人之常情,谁愿意当冤大头,好吃好喝的供着专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只不过,大家不像他这么直截了当的把人扔了出来,做的较圆滑些罢了

    “奴婢原先还想,咱们王爷吃苦受累,顺王他们不过捐了些钱,就让朝中众人称颂·倒是没成想,顺王舀这事做伐,把家里的闲人给借机清了。”女官本为汾王夫妻抱不平,他们程的一路上,可没少受薛大人的气,薛大人还伙同人算计到王爷头上。

    女官觉得自家王爷、王妃为了募款赈灾吃了不少苦头,还遭人算计,顺王等人不过是捐了些钱,却得了皇帝赞许,深感不平·知道顺王和太子接连倒霉,便开心不已。

    汾王妃问明了时间,得知是自己夫妻回京前才发生的事·不禁有些疑惑,“太子妃及顺王妃可有什么动静?”

    “太子妃跟之前一样,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顺王妃倒是难得出门,就算出门也只是回娘家。”宫女一一回禀,汾王妃点点头,便让她和女官下,自己则是进内室·内室里·她的大丫鬟笑盈盈上前来,侍候她更衣。

    换上半旧的石青暗绣宝相花细绸襦衫裙·打散了发髻重挽了个堕马髻,另一个心腹大丫鬟上前禀报了这几天她打探的情况。

    知道内府送的几个侍寝宫女蠢蠢欲动·汾王妃沉着脸,伸手在粉彩美人茶碗上描给着美人巧笑倩兮的形貌,两个大丫鬟交换了个眼神,低头不语。

    屋里暗香浮动,屋里人心绪却是翻涌不息,正当此时,外头小丫鬟来报,道是汾王了侍寝的宫女那儿,不回来用饭了,请王妃自便。

    汾王妃紧咬着唇,两个大丫鬟担忧的看着她,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王妃……”

    汾王妃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大丫鬟道:“就说我知道了,请王爷早歇。”

    大丫鬟福身应了转身出,与小丫鬟交代,大丫鬟笑着与那小丫鬟问了几句,知道是那名宫女借故出,守在王爷回房的路上,伺机撞上王爷,还跟王爷告了一状,道是王妃薄待了她们,大年下的,连套新衣也不曾给,哭哭啼啼的好不惹人怜爱。

    汾王妃听了冷笑不已,她身边的大丫鬟则恨声道:“这个贱人,竟敢这般污蔑王妃,真是太可恶了。”

    汾王妃颓然叹息,自己与丈夫一同出门,过年都不在府里,她和王爷都不曾唐新衣,如何顾到那妾都算不上的人身上?王爷明明知道,却还随那等信口雌黄的女人走,叫她怎不觉心寒?

    想到这儿,她便不免羡慕起那位顺王妃来

    大丫鬟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劝慰,“王妃放宽心吧王爷有分寸的。”

    正妃尚未有孕,若让个侍寝宫女抢先有孕,岂不是下了正妃的脸?

    汾王妃垂下眼眸,没有与丫鬟解释,她不是为这个不喜,而是羡慕顺王妃,顺王出手将那些侍寝的宫女送回内府,汾王却是轻易的让人拉了。

    打发走小丫鬟,进来的另一名丫鬟看了王妃的神色,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便道:“说起来,宫里的娘娘倒是真疼咱们王妃的,顺王妃成亲第二日进宫谢恩,薛妃就赏了两个宫女给顺王妃,说要侍候顺王呢"

    又不是亲儿子、儿媳进宫谢恩,薛妃赏两个娇美动人的宫女给顺王妃,这么明白的打脸,谁看不出来?顺王妃倒是忍下了,把人带回府后,好吃好喝的供着,大家都等着看,看顺王妃怎么出手对付那两个宫女,谁知戏还没开锣,蓝老夫人就给了个丫鬟给孙女儿。

    汾王妃闻言心头较平衡了,薛妃给的宫女可不容易打发,就算有蓝老夫人给的通房丫鬟,也难保那丫鬟不会起异心三人都是长者赐,顺王妃想打发她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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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大火五

    汾王妃那儿对慕越艳羡不已,却不知,丈夫的危机就迫在睫。

    逆王是恨极太子,谁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但,对汾王受到皇帝赞赏,朝臣巴结,却让他更加愤恨难平

    对逆王而言,汾王不过是个不成样的小孩子,成天追在他身后,逼宫那时,因要借他弄药,把他双腿折了,还伤了手,自己伤愈出宫,汾王的伤还没好,那时知晓他可能因此成残,他心里还歉疚了下。

    可那时,他万万没想到,自汾王娶妻后就开始走大运,开府宴上北胡公主那么一闹,还以为汾王府从此会沦为笑柄,谁晓得不久,汾王就获重用,随薛缮晋办差,薛缮晋是那种人他与秦王交手多年,岂有不知这人的禀性。

    原还想让人出手行刺薛缮晋,好还当初伤汾王借他取药的人情,不想,不待他出手,汾王就把薛缮晋扯下马,薛老太爷病故,薛缮晋伏法,妻女入教坊司,儿孙流放,二房、三房扶棺回乡丁忧,变化之大、之快叫他咋舌。

    跟淑妃斗了一辈子的皇贵妃现在被降为薛妃,被德妃踩在脚下,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但这些都及不上汾王的变化大。

    逆王愤恨的握紧了拳头,用力捶桌,桌上的碗盘撞到一块叮当作响,引来四周的人侧目,一名伙计搓手哈腰陪笑问:“这位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没有,下吧”

    “好咧若爷有什么吩咐,只管高声吆喝,小的马上就来。”伙计满脸堆笑的说完,转身应另一头的客人招呼而。

    酒楼里原本嚣闹的声音,因为这一幕稍静了下,见无事,众人又开始高谈阔论起来,众人谈论的焦点便是朝中新宠汾王。

    “俺听说啊这位汾王因少时与逆王交好·这回薛老贼栽在他手上,真是半点都不稀奇”

    “可不是,听说,薛老贼算计他,嘿嘿,却不知汾王早等着了,他这一露馅,正好自个送上门来”

    “这一回撕掳下好几个大官,皇帝老儿要伤脑筋了吧”

    “怕什么,逆王闹那么一通·扯下来的人还少吗也不见皇帝老儿缺人用”一个高壮大汉一手舀着油腻腻的鸡腿啃着,边顺手舀走经过身边的伙计手里托盘的酒瓶,伙计为难的叫了一声,可大汉朝他咧咧嘴,露出泛黄夹着菜屑的牙齿,伙计面上不显心里却直作呕的陪了笑,转身回柜台重新取瓶酒。

    逆王皱着眉头眯起眼,打量了酒楼大堂一圈,没有看到他派到北胡太子身边的从人,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残酒,忽地左侧窜过来一人,来人在他身边落坐·逆王抬眼看他,此人便是他派在北胡太子身边的从人之一。

    “爷。”

    “嗯,可来了啊”逆王语带嘲讽,来人低着头不应声,逆王也不跟他噜嗦,“说吧。送消息给你们几天了,竟然到现在才出现。"

    那人低声的道:“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哼·方才人多·楼上的包厢都被订光了,爷只能坐在大堂里头等你。”

    “全是属下的错·还请爷恕罪。”

    逆王哼了两声,看着从人伸手招来伙计·找了间包厢坐,进了位在酒楼二楼的包厢,伙计快手快脚将逆王桌上的菜挪过来,重新上茶及酒,直到伙计退出,从人还是小心的四下张望了下,才回到逆王身边,小声的道:“那位爷坐不住了,他进京都要快半年,皇上迟迟不松口,属下们快要压不。”

    “哼压不住怕是你们起了异心吧”

    “属下不敢。”

    逆王又冷哼一声,眉头皱着了川字形,“他想怎么做”他现在对北胡太子兄妹觉得厌烦,这两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原想藉绝色的阿月娜嫁入宗室,北胡太子能代他拉扯上关系,如今的他,宗室的人避之如蛇蝎,朝中王公大臣谁敢理会他仅剩下那几个没浮上台面的家伙,却是官小位卑,又不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上,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谁晓得皇贵妃会唆使那个没脑的女人,四处追男人,还张狂的到处得罪人。“我不是交代你们,带另外几个柔顺一些的公主,你们怎么顺着格日勒,带上那么个祸害”

    从人被骂得低头不语,这邪,爷是每次见面都要骂上一回,格日勒要带阿月娜公主,那是看准了她是绝色,他们几个想,顺王兴许会喜欢这样娇蛮悍如火的女人,不然怎么会娶蓝守海的女儿顺王妃论相貌还及不上阿月娜

    再说温柔顺从的女人,大周遍地都是,真带了这样的公主回来,又及不上阿月娜的美貌,能拉拢几个人再说那样的公主虽比阿月娜好控制,他们却也怕她们很容易就被丈夫、儿女给改变了心意,不能为他们所用。

    再说,谁会想到阿月娜公主会刁蛮成那个样子吓得原有意联姻的人,统统打了退堂鼓

    那人沉吟半晌,嘴角翕翕,终究没把北胡太子写信回北胡的事说出来,他们几个人商议过,逆王如今翻身无望,虽然他自己很有信心,一定能拉下太子,但随着如妃晋封皇后,淑妃却被废为庶人,逆王如何翻身朝廷还一直在追捕他,逆王妃母子被圈禁着,皇帝和太子都容不下,让人赐死了,还对外散布消息,道是逆王逼死

    父子兄弟做到这个份上,实在让人心寒不过回头想想,皇帝这么做,不也是逆王逼的吗

    一旦逆王被逮,根本无法逃出生天的

    从人苦笑,真心觉得逆王天真·换做他是皇帝,儿子都要置自己于死地了,还能留他活命把他圈着让他过着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别傻了

    逆王不知坐在身边的属下心中所想,他扳着手指,一个一个宗室、王公挨个儿算着,到最后颓然的倒了杯酒气喝干。

    “阿月娜既无法为我所用,倒不如杀了她,嫁祸于人,还能有点用处”逆王冷冷的道。

    从人额角冒汗·整个人蒙了,万没想到逆王会心狠在这儿,“爷,这不好吧毕竟是……”

    “有什么不好她性子娇蛮,又会武,寻常人压不,嗯,我想想,要栽在何人头上才好……”

    从人脑子转得飞快,心电神转间已然开口道:“爷·不然您娶她吧”

    逆王怔了下却嗤之以鼻道:“娶她她也配”顿了会儿,思及那如烈火般耀眼的美人儿,他涎着脸道:“不过杀了她之前,先尝尝那美人的味道,倒也不差……”

    从人顿时觉得尴尬了,逆王却不觉得有什么,食色性也,对着那么一个美人儿,说没有半点心动,他是绝不相信的。

    “爷·属下听说汾王近来风头颇盛。”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他们几个被逆王派北胡太子身边几年,回京后又待在四方馆里,消息不甚灵通·对逆王他们在外头的所为,也不清楚,故压根不知逆王身边的幕僚劝他,别盯着太子了,改找汾王的麻烦,说不定才能让皇帝不痛快。

    逆王原还在犹豫着,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不灵通的家伙,竟然也知汾王近来备受曙目·立时就把阿月娜的事丢到脑后·草草询问了北胡太子的情况,命他们尽力安抚他后·便回了庆丰货栈。

    货栈掌柜的还在养伤,布庄二掌柜及其他人得知·逆王同意要对汾王出手,大大的松了口气。

    商议了如何行事之后,就有人通知货栈掌柜,货栈掌柜闻言总算放下心,他笑着对来人道:“我就担心爷会死揪着太子不放手”

    “爷是个精明的,知道轻重的,你就放心吧”来人是专卖胭脂、口脂的老板娘,她笑了下,又道:“虽然苏二他们两,武功都不差,可是盯久了,难保不会引起太子府的人关注,还是早撤回来的好。”

    货栈掌柜的点头,“一会儿就让人通知他们,这两家伙手头也太宽了,才盯了这么几日,就从我这儿取了五百两银子,哎”

    老板娘闻言点着头,附合着,“是手头太宽了些,回头请世子说说他们吧”

    “只怕他们也不听世子的,不知子青何时才会回来”人是子青请来的,看他们在子青跟前倒是颇恭敬,想来子青说话,他们才会买账吧

    老板娘早知子青夫妻走了就不会回来,她却不敢说出来,与货栈掌柜聊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出来门外,就看到货栈如今唯一的丫鬟,端着一碗热腾腾冒着白烟的药站在门口,朝她点了下头,便越过她挑帘进屋里,掌柜的看到她端药进来,忍不住哀嚎一声,老板娘噙着笑快步离。

    边走边想,不能再待下了,原还想待逆王从型尚书那儿取钱后,捞一笔再走人,不过看今天的情况,还是别妄想那笔钱了,趁早走人的好。

    再跟着逆王混下,只怕那天被他的反复优柔给害死。

    老板娘动作很快,回后,丝毫未露迹象,提了个小木箱,与店里的伙计说要送货,便出门了,伙计们不疑有他,招呼着上门的客

    却不知老板娘出门走没多远,就找了辆马车,要往城外,车夫点了点头,老板娘上车后,车夫吆喝一声赶车前行,不一会儿来到外城一处小

    院停下,老板娘察觉不对,掀开车帘要问,就看到几个穿戴与普通富户太太一样的妇人冲着她笑。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几位店里的老客人,不禁愣了下,“方太太、许太太、苏太太您几位怎么都在这儿”

    “老板娘,咱们姐妹可是等你好久了”

    领头的方太太上前,亲热的挽的手臂,老板娘直觉要挣扎,另一边也让人揪住,“老板娘真是稀客,今儿难得来,姐妹们可要好好的招待她。”

    老板娘这时才有写应过来,“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她们绝非一般的富太太

    “我们老板娘真是说笑了,我们姐妹不都是你店里的客人吗”

    众人笑拥着老板娘进了小院偏厢,车夫面无表情的看了偏厢一眼,便转头将车驶离小院,坐在他身边的小厮笑咪咪的道:“可总算逮着一个大的了听说这一位,颇受逆王看重呢”

    车夫瞟他一眼,便不理会他,小厮可怜兮兮的拉了车夫的袖子,“师父啊你别不理我啦你们大家都不爱说话,人家很寂寞耶”

    马车从巷弄中经过,春花随风散弄花香,小厮抱怨的清朗声音在寂静的巷弄中,显得格外热闹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大火六

    胭脂香粉铺的老板娘一宿未归,店里的伙计们浑不在意板娘以前也曾夜不归家的,因此也就没有想要找人,逆王身边的几个人都忙着,没注意她失踪,还以为她离家办事,他们好容易说服了逆王,要对汾王出手,各人各司其职,她不在店里,那必是忙她份内的事了

    二月十八日,慕越在王府设宴,为兄嫂们饯行。

    慕越与东方朔并肩而立,在垂花门前相迎,蓝慕远兄弟下马便拱手道,“怎敢劳烦王爷、王妃在此相迎”

    “避之、安之来者是客,初阳自当相迎才是。”东方朔一本正经的拱手回礼,要酸是吧奉陪啊“

    “噗”蓝慕攸掩嘴大笑,“叫初阳真是别扭,还是喊阿朔亲近些。

    “我也觉得阿攸叫习惯了,喊安之真怪。”东方朔从善如流,蓝慕远呵笑着上前拍了他肩头一记。

    “小妹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好好待她,万不能负她啊”

    “我会的。”东方朔点头应诺。

    此时远大奶奶也带着妯娌、孩子们过来,与东方朔和慕越见礼,漂亮的蓝以蘅和蓝以庭手牵着手,一起走过来,两个姐儿几乎一般高,穿着的衣服颜色相近,不细看还以为她们两才是一对双生女。

    见过礼,蓝以齐他们跟着父亲,随王爷姑父外院,蓝以齐还好,蓝以平毕竟年纪小与慕越亲,看到小姑姑就嚷着要姑姑,不走了。

    蓝慕远咬着牙想上前敲他脑袋,蓝慕攸忍着笑赶紧抱起小侄子哄他,这才把人带走。

    致三奶奶与妯娌们不熟,对这位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小姑更不熟,此时看小叔待侄子这般亲昵,侄子又黏姑姑,心里颇为欣羡她的长子蓝以问站在蓝以齐身边,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小叔叔和堂弟说话,心里有些微黯,这次回宁夏,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丈夫。

    坐着青帷油车来到正院,远大奶奶和攸六奶奶都来过,所以不觉稀奇,倒是致三奶奶头回来,见到王府的气派雍容,不禁有点看傻了眼

    攸六奶奶怀着身孕进了屋里,慕越安排她先在西梢间的碧纱橱歇下,又派人陪致三奶奶和两位侄女园里走走,致三奶奶心道,这是有话要与大嫂说了,便笑着应下,带着长女和蓝以蘅告退。

    慕越与大嫂在东次间里的暖炕上坐定,离别在即,姑嫂两心里有满腹的话要说,可真要说时却又不从何说起。慕越握着远大奶奶的手,咬着唇,鼻尖红红的湿润的大眼睛里,映着远大奶奶不舍的脸。

    远大奶奶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开口了,“······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虽然说男人都在外头忙,可是你若不学着跟他说些心里的话,引他跟你说他心里想些什么日子一长夫妻两可能就真的无话可说了趁着新婚燕尔之际,说什么傻话他都不会笑你的时候,就养成习惯来。”

    慕越不敢点头怕一点头泪水就又倾盆而下,只咕哝着应了声,远大奶奶又说了序妻相处之道,另外特别提醒她,“千万别犯浑,太贤惠啊王爷若无意,你可不许自个儿自做主张帮他张罗女人,不然他还以为你没把他放在心上。”

    “咦?”慕越微怔,“是这样吗?”

    “嗯说起来,你大嫂我当初就差点犯了这个错,你大哥闷不吭声的跟我呕了好一阵气,可他不说,我那儿晓得他计较我太贤惠大度,给他安排人侍候,还被他嫌弃,你说可气不可气?”

    慕越怔怔的应了声,远大奶奶面授机宜,将这次回京,从母亲那儿学来的招儿全教给慕越,慕越却还在想,难道当年她一点都没反抗的,任人左一个侧妃、右一个美人的往王府里送,竟是做错了不成?

    一起用过午饭之后,外院的管事媳妇把蓝以齐几个送过来。“王爷和舅爷们喝开了,命小的们把小少爷们送过来。”

    王府的仆佣被敲打震慑过,知道这两位主子不是好舀捏的,应对间便较从前恭敬许多,远大奶奶见了暗自点头,致三奶奶却觉得不愧是王府,一应侍候的人进退有据,攸六奶奶眨着眼睛,安静喝汤,沙嬷嬷让她多学学大嫂,说大嫂一个新嫁娘就能掌起整个家,又把王妃带得这么好,跟她学,准没错儿

    尤其是大嫂不声不吭的,就把徐家那位表姑娘的事给解决了,二夫人对大嫂感激涕零,徐家昨日送来厚厚的礼,老夫人都吓了一跳,说徐家出手从不曾这么大方呢

    蓝以齐和蓝以问年纪较大,进来之后,规规矩矩的见礼后,就站在一旁,倒是蓝以平见礼之后,像猴儿般就要往慕越身上爬,奶娘忙把他抱住,远大奶奶抚额头疼的道:“这猴儿今儿是怎么了?老往他姑姑身上招呼?”

    蓝以齐眼睛一闪,低下头做无事状,蓝以问嘴唇微动问:“不会是你昨晚说的话,把他吓着了吧?”

    “那儿这么容易吓着,他不过是舍不得姑姑。”蓝以齐学着堂兄嘴唇不动,压低了声回道。

    蓝以平推着奶娘,要扑向慕越,慕越看奶娘被他扑腾得十分狼狈,又见小侄子哭得声竭,忙让雀儿把他接过来,抱他坐在自己身边,“这是怎么了?平哥儿不是向来最乖的吗?怎么今天哭成这样,都成了楔脸啦?”

    “楔脸?”蓝以平哭得一抽一噎的,听到姑姑说他楔脸,便停下来,拉着姑姑要她改口,要改叫他大将军,慕越逗弄他,“大将军可不能爱哭啊你这么爱哭,怎么当大将军?”

    “那那我以后不哭了姑姑你叫我大将军。”慕越自雀儿手里把拧干的帕子摊开,边给他擦脸,边说好啊我们以平将来要当大将军,可不能当爱哭花脸将军喔”

    “好”

    “那你告诉姑姑,你今儿为何一直要找姑姑?”慕越抬眼扫了蓝以齐一眼,蓝以齐心惊,小心的往蓝以问身后躲。

    “哥哥说,我们要回家了,要把姑姑留在会吃人的京里以后我就看不到姑姑了平儿不要姑姑被吃掉,姑姑和姑丈跟平儿一起回家。”

    “蓝以齐”远大奶奶沉声斥道,“我让你带弟弟,你就是这么哄他的?说这什么胡话啊”

    蓝以齐一听他娘生气了,连忙跪下认错,慕越忙拉着大嫂,“齐哥儿也不是有意的,不过这玩笑开得大了,日后可不能随意胡说。”又转头哄蓝以平。“我们平哥儿最聪明了,哥哥骗人的你一听就知道对不对,咱们是故意吓哥哥的,是吧?哥哥要是说真的,那平哥儿和哥哥、爹娘还有老祖宗在京里都住那么久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蓝以平想,姑姑说的对,他们一直活得好好的嘛可见厩不会吃人,哥哥乱说骗他的。“哥哥坏。”

    “哥哥说谎,不好,平哥儿可不能跟他学。”

    “好”

    蓝以平乖乖点头蓝以齐垂头丧气,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顺着娘亲的意思跟弟弟赔不是,闹腾了这一番大伙儿都有些累,蓝以蘅与蓝以庭姐妹两掩嘴笑着蓝以平的傻气好骗,慕越看她们两个要好,颇有些意外,不过回头又想,她们两年龄相近,又是脾气温和,好相处的性子姐妹两交好也是件好事。

    不久,蓝慕远让人传话要回府了,慕越依依不舍的送走她们只是心里实在舍不得,白日里脸上挂着笑,处理着家务,夜里睡不踏实,脸上总是挂着泪痕,让东方朔看着心疼。

    二月底,夫妻两北定门送蓝慕远他们,蓝以平抱着她不放,嚷着要姑姑、姑丈一起走,把慕越好不容易停下的泪又引了出来,远大奶奶让奶娘把他抱住,先带上车,亲自为慕越拭泪,“出嫁了,是个大人了,可不能时不时掉金豆子有什么事只管写信给我,可别离了家,就把咱们当外人。”

    慕越红着眼扯着大嫂不放,最后还是东方朔将人拥在怀里,远大奶奶才得以脱身。

    慕越挥泪送走了兄嫂及侄儿们后,连着几天都心情不佳,连定平大长公主府赴春日宴,都有些蔫蔫的,蓝大夫人与她相同病况,席间蓝慕金说笑逗她们,却是成效不彰,不免有些气短,“娘啊大姐是与姐夫团聚的,您这是伤怀什么啊?”

    她没说慕越,倒是对母亲有些不满。

    蓝大夫人哀怨的看小女儿一眼,很难跟她说自己的心情,轻叹口气,挽着慕越的手道:“好孩子,你大韶前,跟我千拜托万拜托的,让我好好的照料你。”她多少也看出来了,远哥儿媳妇是把慕越这个小姑当女儿看,深怕自己回宁夏后,慕越有个什么她照应不到,便求到自己跟前来。

    虽然说本就是亲戚,三房的人不在厩,她这个大伯母多多关照小辈是应该的,可是让人这般求到眼前来,蓝大夫人心里可是非常受用,再说,与慕越相得好,自家也得益不少。

    于是她便打起精神,仔细的指点慕越如何处理家务,管束下人等事来,慕越原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蓝慕金这么一闹,惊觉自己似乎又走回前世的路子,忙振作精神,专心听大夫人说话,蓝慕金完全没想到,她们两个在宴席上,说起管家的事情来,原想打断她们,又想,好不容易母亲和堂都提起精神来,还是别打断她们的好,也就由着她们,自己托着腮,坐在一旁喝茶,顺道听别桌的人聊八卦。

    看看时辰,蓝慕金盘算着还要枯坐多少才能回家时,就看到有一丫鬟脸色惨白,行色匆匆的往定平大长公主身边,只见她靠过说了几句话,大长公主脸色丕变,拉着丫鬟急急问着话,坐在大长公主身边的几位夫人脸色也变了。

    一时间,春日宴上耳语不断,大夫人和慕越也被惊动了,大夫人拉着女儿问发生何事,蓝慕金哪知道发生什么事,老实摇头,慕越侧耳倾听,在一屋子乱纷纷的耳语中,捕捉到一些讯息。

    坐在她右侧的辅国公孙媳,与忠勇伯夫人咬着耳朵,“······汾王本与人相约出城踏青,······到点不见人,命人找,也没到······”

    “汾王出门难道没带人?”

    “带得不多吧?”

    “听说是坐马车,随行的人只有车夫和两个贴身小厮而已”

    带着亲王仪仗出门实在很累赘,慕越是知道的,阿朔出门也不常带着亲王仪仗,但是他们夫妻两自己会武不说,就算王府侍卫带得不多,随身的亲卫却都会带六到八人,小心使得万年船,更何况逆王还未就逮,不得不防着些。

    只是慕越没想到,汾王会这么托大。

    “听说是侍寝的宫女闹着要出府玩,才······”说到这儿,说话的忠勇伯夫人忍不住偷瞧了顺王妃一眼,见她眉眼如画神色不动,才又对辅国公孙媳道:“一样是嫁皇子,顺王妃可比汾王妃好命多了”

    “不过顺王小气啊”

    汾王会玩懂情趣,舍得花钱讨女人欢心,但不止讨妻子欢心,还讨好别的女人,顺王不懂情趣,不舍得花钱,相比之下,究竟是谁的老婆比较好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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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大火 七

    蓝大夫人看这情况似是不对,便带着女儿和侄女起身,向主家告辞,定平大长公主挽着慕越的手直道:“今儿招待不周,回头可别与你外祖母告状去!”见慕越点头应了,又频频交代空了要常来顽,然后命长孙媳亲自送她们。

    定平大长公主府的春日宴设在后花园,处处布置得花团锦簇,可惜赴宴的贵客们都急着回府打探消息,汾王近来备受圣宠,来赴宴的夫人们,家中有人在五城兵马司任职,也有人管着京卫,遇着此事,自家不知会否受牵连。

    一时间要从后花园出府的夫人众多,不过就算如此,由大长公主孙媳亲送的慕越及蓝大夫人母女,自是排在最前头,走到宴客敞轩前的小广场,早有排列整齐的青帷小车候着,蓝大夫人带着女儿乘一辆,慕越则独坐一辆,正扶着丫鬟的手要上车,忽闻一温雅女声唤她:“十二弟妹。”

    慕越闻声望去,忙转身福礼,原来是晋王妃,“七皇嫂怎么也急着要走?”方才与定平大长公主辞别时,晋王妃正与几位夫人说话,不想才一会儿功夫,她就来到自己身后了?

    “我们一起出去吧!”晋王妃柔声对慕越道,慕越点头,让晋王妃先上车,然后自己尾随在后,赶车的仆妇很稳健,车速平稳,晋王妃沉吟半晌,才对慕越道:“多谢弟妹,方才若不是瞧见你出来,我还真不好脱身。”

    咦?慕越疑惑的看着对方,晋王妃苦笑,“汾王近来风头太盛,那几位夫人想着要结识十一弟妹,可是,今儿大长公主也下帖子给她了,偏她说不适给推了没来。”晋王妃朝慕越苦笑道:“那几位夫人就缠着我,想要我帮忙她们结识汾王妃。”

    慕越越听越不明白。“十一皇嫂原就是京里长大的,难道那几位夫人此前不识她?”而且自己也在啊!为何是找晋王妃引见,而不是找自己呢?

    晋王妃闻言怔忡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那几位夫人并不是一直在京里的,我与她们也是初识呢!”

    才刚初识,就这样巴着晋王妃,不让她走。还要她帮着引见汾王妃?定平大长公主的春日宴,怎么会请这样的人来呢?

    看慕越一脸疑惑,晋王妃笑着解释道:“定平大长公主的春日宴,最主要是让各家带着家里适龄的女眷来露脸,因此有不少夫人们借机来相媳妇的。”若能藉此结识贵人,助自家得利,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那我们……”她记得晋王妃的儿子还不急着相媳妇吧?自己才新婚!难不成定平大长公主下帖子给她,是让她来给阿朔相看侧妃人选的?

    也不对,今儿她一直待在蓝大夫人身边,蓝慕金的女儿还不会走路。今天也没来啊!

    晋王妃看着慕越那变幻不定的脸色,不禁觉得好笑。这个弟妹可比旁人可亲得多,瞧瞧那小脸上表情多样,心思压根藏不住啊!“弟妹?弟妹?”

    “啊?不好意思,皇嫂勿怪,我,走神了。”

    “呵呵,不怪。不怪,你们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时,我看定平大长公主待你又亲近。想来下帖子给你,肯定只是让你出来散心,多认得些人。”

    慕越没想到自己心思被看穿,尴尬的傻笑了下,与晋王妃论起家常来,要说跟人聊天闲扯,她还真不在行,但是,跟有孩子的人闲聊,不必愁没话题,有关孩子的话题多着呢!只要提个头,就能聊上半天。

    她琴棋书画虽样样通,却也样样松,顾嬷嬷就教她,人多的场子,若真拗不过了,就丢个自己还行的话题出去,至少不能让人三言两语就砸回来,免得露了自己的底,人少的场合,要是知交好友,大家知根究柢的,也就不必遮掩,大大方方亮出自己的底,因为这些东西虽然闺中少女人人得学,但是真正有两下子的人少矣!大多都是花架子,为的只是姑娘闺中名声,名声若好,将来论起婚事来,比旁人多点胜算罢了!

    让她别以为,那些京中贵女就真的个个琴棋书画皆了得,女红针黹样样皆强,“您以为那些姑娘家都仙人下凡啊?个个那么强?那只是她们会做戏,掩饰得好罢了!姑娘天资聪颖,老婆子现在跟您说得再多,也不如您到时亲自见识,只一项您千万记在心里。”顾嬷嬷顿了下,抬手抚顺慕越鬓边的碎发,午后的阳光自窗棂洒入,将屋子照得暖烘烘的,“千万别妄自菲薄。”

    晋王妃婚前以文采出众闻名,慕越初时与她说话,都有些害怕,万一她说些什么自己不懂的东西怎么办?或是她问的话,自己回不上,岂不是丢脸了?

    所以晋王妃一开始与她聊家常,她就问晋王妃这么急着回去,是不是担心孩子?果然,晋王妃蹙着她那好看的眉,忧心忡忡的说起小儿子前天吵着要去后园玩水,这时节虽已是春日,但这两日天气有些不稳定,怕他出意外,不许他去,今日出门,也不知府里那些侍候的,会不会拗不过他,纵着他去后园玩水。

    慕越暗松口气,忙把蓝以齐兄弟之前顽皮的事拿出来说,晋王妃听了眉头皱得更紧,慕越见状暗道不好,忙道:“我想他应该不像我那两侄儿一样皮。”

    “只怕比蓝家两位小少爷还皮。”晋王母妃已逝,但晋王的奶嬷嬷还在,晋王开府时,她便跟着侍候,这位老人家虽不是婆婆,却比正经婆婆还难缠,晋王妃身为正妃,也常常被她搅得心烦意乱,兴许是少有人能听她抱怨这位奶嬷嬷,晋王妃说了一路,下车时,还面颊染晕,眉间阴郁却是散了些。

    慕越与她道别,各自上车回家。

    今日随她出门的是圆儿和草儿,圆儿持重,草儿活泼,上了车后,圆儿侍候慕越周到。草儿则是叽叽喳喳的说着今日在大长公主府的见闻。

    “娘娘,王爷让人送了信来,皇上召他进宫去了。”圆儿没打断草儿,只倒了杯茶给慕越,径行说道。

    草儿也不恼,笑嘻嘻的靠过来道:“王爷说了,让王妃不用等他回府,夜了别熬着。先歇了吧!”

    圆儿看她一眼,对慕越点头,“王爷是这么交代的。”

    “来送信的是那个?”

    “是德安。”

    德安哪!那小子长得白晳嘴甜,这些话可能是他自己多嘴添的,回头得跟阿朔讲一声,让他盯着些,汾王若真的失踪,自然是惊动皇帝了,太子还没回来,晋王几个兄弟只怕都被皇帝召进宫去。慕越想阿朔人在宫里,应该无事。她问明有多少人随王爷进宫,得知阿朔的亲卫都跟出去了,便放下心来,专心料理家务。

    宫里的气氛却是十分凝重,后宫的丽嫔得知儿子失踪的消息,慌得不知所措,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要去求见皇上。求他定要把汾王找回来,不过她还没出宫,就让贤、德二妃拦下。“丽嫔妹妹这是怎么了,慌成这模样?”德妃示意宫女侍候丽嫔梳洗,丽嫔哭嚷着想挣脱宫女的手,贤妃又劝:“皇上那儿已经知道汾王失踪的事,心里头正烦乱着,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的统领都进宫汇报情况了,你就别添乱了,好生的在宫里待着,一有消息,我们立时让人来通知你就是。”

    丽嫔不是管宫务的,前朝若有什么消息,也是先通知贤、德二妃,丽嫔擦过脸,脑子总算清醒一些,明白自己就算真去见皇上,她也见不着,只得温顺的听劝,待在自己的宫里,贤妃和德妃原都在此陪着,不过隔了一会儿,就有人来请,后宫女人多,事儿也多,贤、德二妃着实不得闲,吩咐人好生侍候,便起身走了。

    宁嫔因儿子此次出京,与汾王处得不错,知道汾王出事,应十四皇子请求,前来探望,其他宫的嫔妃也纷纷来探,倒是让丽嫔因招呼众人而分心,不再如初闻消息时那般忧心。

    汾王妃没有进宫,她待在王府等候消息,她身边的嬷嬷劝她用饭,两个大宫女轻手轻脚的亲自将食盒里的食盘摆上桌,这种差事,平常是小宫女或是汾王妃陪嫁的大丫鬟做的,可是今天她们不想被遣出去,便强接了这差事,她们边摆食盘,边跟着嬷嬷劝汾王妃。

    正柔声劝着的嬷嬷看了她们两一眼,没说什么,转回去劝汾王妃,而汾王妃几个大丫鬟被挤的没事做,只得站在一旁,用眼睛剜着那两个献殷勤的大宫女,汾王妃无奈的喝了点汤便不吃了,“嬷嬷,你带她们下去用饭吧!让我一个人歇一歇。”

    嬷嬷原要再说什么,但看汾王妃一脸坚决的神色,便歇了再劝的心,点头带着大丫鬟们退下,那两名宫女原待说什么,看到汾王妃沉着脸,讪讪的说了几句话,就退出正房,来到外间,另外两个大宫女见她们总算出来了,一个相貌美艳的大宫女便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上赶着讨好王妃,哼!”

    另一个容貌端庄却生得一双媚眼的大宫女,拉着前者的手急道:“行了,你们别吵,王妃心情不好着,难道真要把王妃惹恼了,你们才高兴?”

    从正房出来的大宫女没好气的回道:“咱们都是侍候王妃的,王爷出了那么大的事,咱们就得陪在王妃身边,这是咱们该做的,再说了,你们就不担心王爷吗?”

    当然是担心的,汾王好不容易得到圣宠,要是就这么没了

    汾王不比秦王年家底丰厚,偏偏出手又是个大方的,王爷要是有个万一,没有留子嗣,王妃自己日子就不好过,她们这些侍候的人,还有什么好前途?大宫女们忧心汾王安危,更忧心自己。

    汾王妃的陪嫁大丫鬟们跟着嬷嬷去了耳房,几个人围在耳房中央的八仙桌发愁,“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当街掳人?”大丫鬟之一愤愤的拍桌。

    “王妃本来要去赴定平大长公主府的春日宴,王爷还说要送她去,再接她回来,谁知道,玉荷那个狐媚子,竟然说动王爷带她出城赏春!”在场目击王爷、王妃起争执的大丫鬟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可不是!我看王妃气得不轻,偏偏王爷还不当回事!”另一个大丫鬟叹道。

    “好了!别再说了,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吃东西吧!填饱了肚子就快些回王妃那儿侍候去。”嬷嬷让小丫鬟端了汤面上桌,一人一碗,催着她们赶紧用饭。

    “翠华她们不是在吗?咱们急什么!”翠华就是方才在房里的大宫女之一。

    “她们办事,你们放得下心?”

    嬷嬷这么一说,几个大丫鬟坐不住了,赶紧埋头吃面。

    顺王府这方,慕越看看时辰,已是亥正,想来阿朔今晚是不回来了吧?

    正打算叫人关院门落钥,就听到小丫鬟通报:“王爷回来了!”

    慕越连忙起身,才趿上鞋,就听到外间门帘轻响,她忙起身要往外走,东方朔已大步流星走进内室,夫妻两差点撞在一块,东方朔伸手抱住她,慕越嗅到他身上一股重重的烟味,“这是怎么了?”

    东方朔埋首在她肩头上,慕越连忙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他只摇头,低声道:“让人送些热汤就好。”慕越应了,又问:“你身上怎么一股烟味?”说是烟味也不准确,其实是很多种味道杂在一起,像是当年马厩失火一样的味道,不止木料被大火烧灼,还有马匹被烧死的肉焦味“我让人备水来,你洗洗?”东方朔闷闷的应了声。

    “那儿失火了?”慕越觉得他情绪不对,却又不知该怎么问,只得随口问道,照大嫂教的方法引他说话,只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说话,慕越有些气馁了,就听到他黯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道:“外城,庆丰货栈。”逆王藏匿的地方?

第五百二十一章 行踪 一

    热水备好了,慕越亲自侍候丈夫入浴,东方朔一直垂着眼没有说话,像个孩子般,任由慕越摆布,比智儿还乖,真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像智儿有时还会跟她抬杠,叫抬左手偏抬右手,还会顶嘴,胡扯着左手想先洗,右手想睡觉……

    若不是看东方朔情绪不佳,她都要笑出来了。

    因为那股烟味实在太重,慕越帮他洗了三次发,身子更是拿着丝络沾了皂角,用力刷洗好几回,才稍稍去除那烟味。

    最后一次让人换了热水进来,慕越打开一瓶茉莉香精,滴了两滴进浴盆,转身将香精瓶放好,甫转身就让东方朔抱住,带进浴盆里。

    东方朔搂紧她的腰,唇紧贴着她的,嘴里低喃着什么,慕越被他这一抱吓了一跳,身上的中衣泡了水慢慢飘浮开来,一只温热的手从衣服的下襬探入,攫住她柔软的贲起,粗砺的指尖有些用力的揉捏着绯红的顶端,湿热的舌在耳后肆虐,让她全身不禁微微轻颤,强健有力的长腿与修长匀称的*在水中交缠……

    荡漾的水声、与男人激动的喘息声,就这样在春日的夜里喧闹着。

    浑沌未明之际,她只觉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眼皮很重,男人温醇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呢喃,她想应声,却觉疲累得紧,也不知自己有没响应他,就又沉沉睡去。

    天明时,她猛地惊醒,睁眼的同时就想翻身坐起,却被腰间的健臂给圈着不能动弹。

    “醒了?”东方朔的唇流连在妻子的雪背上,慕越全身一颤,双腿微微发软,这个阿朔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都快赶上前世的那个阿朔了!每每沉溺在他给予的小天地里时,她总是抗挋不了他。什么要求都乖乖依从,可是,前世的阿朔自十三岁起就有宫女侍寝了!床笫之间的事,最是熟稔不过,但今生的阿朔别说侍寝的宫女了,只怕连花楼都没去过。

    可怜!

    被父亲和哥哥们看着,就连去永宁山庄,也有六哥陪着。那,他是打那儿学来……身上那湿润的地方被人探进去,长指灵活如蛇,勾得她紧紧攀附着丈夫,满脸绯红,贝齿咬着红唇,让东方朔看了更是情动,伸手扣住浑圆的臀,长指撩拨出更多春水,他低头吻住妻子的唇。以舌撬开她的唇,吮住她欲闪躲的舌。灼热的身子交缠在一起,床上的被褥、枕头随着帐内扑腾,而一一散落于地……

    慕越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东方朔伏在她背上,激动的气息缓缓平歇,帐内那股子气味浓重,慕越不禁红着脸动了下肩膀。想把人赶下去,东方朔却挺了腰,做势挺动了两下。反把慕越吓得不敢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慕越又快沉沉睡去时,东方朔开口了:“庆丰货栈那一整片店面全烧毁了,我回来的时候,火还没完全熄灭,逆王和汾王都下落不明。”

    “不是早知他们的行动了?怎么还会让汾王……”

    东方朔翻身躺平,虽然床帷是厚锦,但甫三月初,春寒料峭最是寒凉,夫妻两又刚做了激烈运动,此刻身无寸缕,满身的汗,这么一躺平就觉得有股寒气袭来,慕越缩成一团靠在他身边,东方朔伸手探了下,没找到被褥,遂起身拉开床帷,把枕头、被褥一一捡回来。

    原本应该让人备热水侍候的,可是这会儿他却想先把这事跟慕越说了,因此看到探头进来的雀儿时,他便厉眼一记把雀儿吓跑,回身将枕头安置好,用被褥把自己和慕越紧紧盖住。

    慕越临睡前用力帮他擦洗,又与他闹腾了两回,真的精疲力尽,所以他暖暖的气息将她包围起来后,她便坠入黑甜乡里不醒人事,东方朔这才有些懊悔,不该这么轻狂连要她两次,可是没想到向来精力旺盛的慕越,今日却是这般脆弱。

    摇摇头,抱着慕越一起入眠。

    待他再醒过来时,床上只剩他一个人,身边传来抽气声,他转头看去,就见一名女官微红着脸坐在床边,眼睛紧盯着他的脸瞧,一双手却在他被褥边上蠢蠢欲动。

    就是这股陌生的气息,让他醒转过来的?他面色微沉,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那女官手腕命门,质问道:“谁准你进来的?王妃呢?”

    夏真愣了下,方才看到王爷睡颜而兴的那点暇想,全都丢到九宵云外去了,她吶吶的说不出话来,尚不及窃喜能与王爷亲近,就觉手腕一阵剧疼,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摔出去,眼前的俊美王爷化身罗剎,“给我滚!”

    “王爷,是王妃,王妃让婢女进来侍候的。”夏真慌急之下冲口而出,跪俯于地辩称。

    “哦,那你跟我说说,我何时吩侍你进来侍候王爷的啊?”慕越站在圆光罩下,挑着眉等她往下说。

    谁知夏真一咬牙反身扑到慕越身前,“王妃娘娘恕罪,是王爷命奴婢侍候的,王妃娘娘明察。”

    慕越摇头款步轻移越过她,夏真伸手想拉住慕越的裙裾,不想王妃动作快,她的手才刚探出去,王妃已走过去王爷身边了,倒是紧跟在王妃身后的雀儿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往她的手踩了一记。

    夏真当即哀叫,泪眼汪汪望向王爷,却发现王爷正在跟王妃说话,她手疼心更疼,委顿于地捧着被踩的手指,嘤嘤啜泣着,雀儿低声的赔不是,伸手要扶她起来,夏真伤心气恼的挥手挌开她,“不用你假好心!你是故意踩我手的。”

    “好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好端端的扑在地上做什么呢?"雀儿不解的问道,原本小声赔不是的声量越来越大声,夏真气极,适才进内室来,就已是被人设计的,被王妃逮到她当面说谎,虽然手被雀儿踩了一记,但她穿的是软底的绣花鞋,伤得根本不重。只是她觉得丢脸啊!

    王妃进府之后,她们一直被拘着,压根没机会跟王爷亲近,昨晚她和夏慧软硬兼施的哄了草儿,让她们两替她上夜,谁知就让她们一整晚脸红心跳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想着能进去贴身侍候王爷。谁知夏慧看王妃出去了,示意她把握机会,自己也跟着出去。

    本以为王爷醒了,会让她侍候的,一回生二回熟,先混个脸熟,日后……王妃看得紧又如何,那个男人不偷腥,只消她有机会,总能盼到那一天的!可是方才王爷却抓住她探进被里的手。狠心的把她摔在地上。

    雀儿心里有些同情夏真,这位真是个傻的。被那个夏慧推出来试探王爷,她也就真傻傻的入套!难怪王妃叫她不要下狠手。

    她低头一看,夏真的右手腕一圈乌青,可以想见王爷力道之大!雀儿暗自咋舌,心道王爷可真不会怜香惜玉呢!抬头一看,王爷目光柔得几乎掐得出水来似的看着王妃,她忽觉全身恶寒。好吧!王爷不是不会怜香惜玉,他是只对王妃一个怜香惜玉啦!

    夏真也看到了,心里难过得顾不得仪态。几乎要放声哭嚎了!

    东方朔头也没抬的吩咐:“押下去关起来,送交顾嬷嬷处置。如今外头正乱着,府里不能先乱起来,让顾嬷嬷严加管教就是。”

    雀儿点头,将夏真拉出去,夏真犹待挣扎,不过她虽是个女官,但素日在内府、在王府都不曾做过粗活,比一般人家的千金还娇贵,十指不沾阳春水啊!与雀儿这个自小当小丫鬟,慢慢升到大丫鬟的人相比,她那点气力简直就不够看,雀儿一只手就把人给拖出去,慕越的亲卫秋月早带了人在这儿候着,动作利落的就将送到顾嬷嬷那儿去。

    至于夏慧,她尾随慕越离开正院之后,见王妃往小花厅去,想她应是去处理家务,便悄悄的往跨院那儿去找妍娇、妍梅,因王爷发话,让她们禁足,夏慧顶着王妃身边女官的名头,要见她们却不难。

    看院门的婆子还以为她是奉王妃之命来的,恭敬的把人迎进双妍院里,才哈腰捏着双妍给的赏银退下。

    夏慧从双妍院里出来时,尚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午间回房用饭,都没看到夏真出现,才拉着另一名女官夏珺问:“夏真呢?怎么没看到她来用饭?”

    夏珺今日没有当值,一直待在房里,听到她这么说,也觉奇怪,正想出去找人探问,就听到外头夏月她们从廊下经过,夏莲有些幸灾乐祸地道:“这夏真啊!天还凉着呢!她就先昏头了,竟然当着王爷和王妃的面胡乱攀扯!”

    “可不是,王妃忌惮咱们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可能让她进内室去侍候!”

    “听说外头乱着耶!昨天春日宴,汾王却失踪了,咱们王爷都没去大长公主府接王妃。”

    “哎唷!王爷可是被皇上找进宫去的,又不是撇下王妃去玩,有什么好说的!我倒是听说,昨儿晚上外城大火,烧了一大片铺子呢!”

    “所以说夏真笨哪!遇上这种事,王爷有心情招惹女人?听顾嬷嬷那儿的婆子说,那个秋月送人过去时,还特地跟顾嬷嬷说,王爷交代的,要严加管教呢!”

    夏月听到秋月的名字,不快的拉下了脸,甫进府时,黎内官和傅内官看了她的名字后,就说该避讳那个月字,后来王妃没说,她也就乐得照用,原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不想竟还有个秋月,她与顾嬷嬷提过,为何秋月不用改名,谁知,顾嬷嬷笑得一脸温和,道:“人家秋月啊!是官身,她是王妃的属下,不是奴婢,所以不用更名,你呢!再看吧!”若是压根就不留在府里侍候,那又何必费事再改一次名字呢?

    只是夏月没听懂。

    她们四人故意在夏慧她们房前说了这一番话,说完后,四人相视而笑回房去了。

    夏珺却是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夏慧却是没想到,昨日外头出这么大的事,堂堂皇子在京城里失踪?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当然更没料到,自己顺势推夏真那么一把,好为自己偷去探妍娇她们做掩护,结果却害夏真又去顾嬷嬷那儿被管教,她暗恼的将手里的绢帕绞成一团,只怕夏真会恼上自己!

    不成,她不能让她回来,可是要如何才能不让她回来?她暗睃向夏珺,寻思着妍娇她们给她出的主意,到底能用不?还是该先推夏珺去试试?

    东方朔洗漱好,用过早饭,慕越才与他说起早上宫里送来的消息。

    “找到汾王了?”

    “嗯,御卫已将人送回府去了,你说一会儿,我们是不是一块去探望?”

    东方朔点头,将碗里的香梗米粥喝完,“去库房点些药材出来,每一样的点些。”

    慕越愣了下,每样的点?“阿胶、杜仲、虎骨?”

    “都备上,反正都是药材,统统送去给他就是。”东方朔没好气的冷哼,“咱们才疏学浅,识得不多,只当那些药材是好的……”语毕他还朝慕越眨了眨眼。

    “你这是闹那出啊?”

    “总得让人数落几句,免得让人注意到四哥不在。”

    哦!“你当大家是傻的啊!”昨天那么大的事,太子都没出现,肯定有问题,皇帝也没召他进宫,可见皇帝知情,晋王他们应是装不知吧!

    “作戏就作全套!”东方朔淡笑,“再说,也得给父皇一个骂人的理由!”

    逆王要绑架汾王,东方朔他们早从那个老板娘那儿得知详情,也暗地里派了人保护汾王,谁知道好好的计划会被汾王给破坏了!按照原本的计划,逆王绑汾王是螳螂捕蝉,而他们的人则是黄雀在后,只待时机成熟,就能把逆王的党羽一举成擒。

    谁晓得那位诱饵汾王不安份,不肯乖乖等人去救,自救的结果竟是引燃大火趁乱逃逸,隐龙卫根本来不及出手,甚至在混乱中一度找不到汾王。

    计划出错,逆王生死不明,皇帝当然生气,可是他又不能挑明阿朔办事不力,事实上也不关他的事,但皇帝那管这么多,不让他把火气撒出来,日后那天应景了,岂不火上加油。

    “没关系,父皇要骂你,我陪你一起挨骂!”

    东方朔笑着将慕越拥入怀,“好,咱们两有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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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风华介绍:
自小就混迹军营里野丫头,一朝嫁入皇家成了皇子妃,适应不良的她被嫉妒的京中贵女们刺得满头包,就连堂妹也来跟她抢相公?与人阴谋设计要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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