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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扬秋     重生将门风华txt下载     重生将门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七章 白眼狼 三

    自顺王府开府宴后,相邀的请柬就如雪片般飞来,顺王虽无实职于身,却是奉了御命要查汾王被掳一案,虽说太子解禁后,就由他带头主理此事,但顺王和晋王并不因此得闲,顺王有带兵的经历,由他与五城兵马司的各指挥使,在京中巡视搜查可疑的人,而晋王什么经验都没有,不过好歹也是个亲王,随指挥使们出巡压阵还是可以的。

    至于太子,他坐镇刑部,顺天府尹负责抓人审案,然后再送交刑部,由刑部尚书、左右侍郎等部众继续审理。

    几日下来,逮了京里头不少闲帮混混,却也抓了几个良民,朝中言官便忍不住跳出来弹劾,道是太子借机扫除异己,诬陷良民云云,太子不为所动,皇帝那里留中不发,年轻的言官们看不懂,眼光毒辣的御史们才不掺和这些小辈们的弹劾行动,那些新进的言官们看不出来,他们却是心知肚明,汾王被掳,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就连太子被禁足,也肯定不是大家看到的那回事儿!

    就只有那些年轻人不晓事儿,那日太子风尘仆仆不知打那儿回来的,皇帝见他之后,心情变得很好,由此可知皇帝肯定派太子去办了什么不能公开示人的事,当官啊!不是傻傻的一意办差就成,脑子得机灵,明摆着有问题,皇帝却不发一言的事儿,你硬要去揭开来,那不是找抽吗?要是因此毁了皇帝的事儿。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御史台壁垒分明,年轻热血的言官们像打了鸡血一般,紧揪着这事弹劾,品级较高的御史们却是保持缄默做壁上观。

    工部的人忙东南沿海的堤坝工程,正是人仰马翻的时候,户部忙挤钱。兵部全力警戒蛮族及北胡的动向,吏部则因年前汾王扯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官员近百,忙着填补空缺中,礼部部众算是最清闲的,礼部尚书龚习轁之女龚珍珠与顺王妃交好。虽把女儿嫁入靖川侯府,但龚习轁心眼儿清明,他倾向支持太子,女儿出嫁后,他便交代妻子嘱咐女儿,要与顺王妃保持往来。

    靖川侯夫人总算等到小儿子娶妻,日后侯府就靠这对小夫妻撑着了。龚珍珠漂亮温婉,儿子打娶了妻后,也懂事不少,侯夫人心里欣慰,思及长女年纪轻轻即丧夫,虽贵为亲王妃又如何?原本女婿很有机会问鼎大位,女儿也能执掌中宫,如今全都落!

    不过日子还得过下去,想到女婿,想到早夭的孝郡王。侯夫人虽不舍,却不得不振作精神为女儿及秦郡王打算,秦王在时,与太子兄弟不和,太子以仁孝闻名,登基后应不至于苛待寡嫂和侄儿,但要说厚待?那是不可能的。她知小媳妇与顺王妃是闺中好友,倒也乐见她们两往来。

    所以当靖川侯夫人带着儿媳,参加定平大长公主府的宴会上,遇到了慕越时,不等媳妇请示。她便主动带着媳妇去与慕越见礼。

    双方见礼后,靖川侯夫人借故离开,留小媳妇与慕越说话。

    “我还以为你婆婆会拦着,不让你跟我说话呢!”慕越笑弯了眼,有些讶异的道。

    不怪慕越这么想,因为之前宫宴上,秦王妃对慕越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高傲样子,龚珍珠当然是知道此事的,对丈夫这位长姐,她是既同情她青年丧偶,又厌恶她处处挑自己的刺,她对慕越笑了下,见慕越朝自己俏皮的眨眼,她好笑又好气的扯了慕越一下,“瞧你皮的。”

    “我哪儿皮了?”

    “唉,你这猴儿,打量着你大嫂回宁夏去,没人压着你就调皮了?”龚珍珠挽着慕越的手道,“好了,别闹,跟你说正经的。”

    “什么正经的?”慕越不解,龚珍珠忙将近日听到的消息说给慕越听。

    “……本来,我也不愿多这个嘴,不过,我家那位姑奶奶私下与我婆婆议定,要她们的命…”龚珍珠垂下眼,薛家长房落得今日的下场,是他们自己做来的,但皇帝既留下她们一条命,现在又在夫家庄子上住着,若有个三长两短,旁人不知如何编派靖川侯府及秦郡王呢!

    薛嫔的长嫂等人被秦郡王从教坊司赎下,安置在靖川侯庄子上,这事慕越听阿朔说过,“好好的,你家那位姑奶奶为何要她们的命?”

    龚珍珠叹了口气,将薛大夫人口出不逊的事说给慕越听,“其实,也不怪姑奶奶会想要她们的命,谁让薛大夫人口无遮拦呢?你想想,我一个新进门的媳妇都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了,这事还能瞒得了谁?要是传到皇上耳里,以为薛娘娘亦做此想,倒还罢了!要是连我公爹和相公都带进去……”

    慕越安慰她,“皇上圣明,定知与你家相公、公爹无关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不是我吓自己,是我家姑奶奶这么想啊!”龚珍珠摇头,没成亲时,她觉得娘家大嫂辛苦,现在觉得自己也好不到那儿去!相公虽不似自家大哥不着调,但有个秦王妃这样的姑奶奶,日子也不好过。

    “还有一件事,我婆婆她们都不知道。”慕越见龚珍珠脸色一沉,暗想还有什么事,比秦王妃与母共谋杀人更严重?

    “前几日,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行人,因雨借宿庄子上,与薛家的女眷攀上了话,那庄头觉得不太对头,便匆匆来报。”慕越手指微抖抿紧唇,会让庄头急着上京来禀报,可见不只是攀上话那么简单而已。

    “那你婆婆她怎么会不晓得?”既然是庄头来禀报,怎么会,靖川侯夫人不知,倒让龚珍珠知道了?

    龚珍珠重重的叹口气:“那日恰巧秦王妃回娘家来。与我婆婆商议那事,庄头来了,我婆婆没空见他,就让我去见,谁知竟是这么一件事。”薛家女眷如今是罪奴,自家不会她们当罪奴使唤。还好吃好喝的供着,皇帝若不计较就没事,若皇帝不喜呢?

    大周朝明订,因罪判入教坊司之罪奴,不得为人正室元配、继室续弦。且所出之子女不得参与科考入仕为官,亦不能承继爵位。

    薛家女眷如今在靖川侯名下产业上,若被伊家父子收用,倒还罢了!名义上伊家父子是主,她们是罪奴,比一般卖身的奴仆便低一层,奴仆若得主家开恩。放了籍便成良民,罪奴却不得放,主家要收用她们,她们还不能拒绝,但是不代摈人没同意,她们就能与人发生关系,否则被视为私通,一样要浸猪笼的。

    “她们与人私通了?”

    “嗯。听说那位爷长相俊美又能言善道,三言两语就哄得庄头的老婆让他们借住,这一住就十来天……”她顿了一下。声若蚊蚋的续道:“听说是薛家的一个媳妇和两位姑娘都……你说这种事儿,我怎么处置啊!”

    “呃…你知道后,怎不跟你婆婆说?”慕越也为难,心里却想,那庄头怎么会让外人借住这么久?莫不是从中拿了好处吧?后来发现事情不对头,才急忙上报,不想理事的是甫进门的世子夫人。而非侯夫人,估计那庄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龚珍珠语带哭音,“怎不跟她说啊!问题是谁知好死不死,就让我听到姑奶奶斩钉截铁的要置薛家女人于死地,我当下那还敢把这事说出去。”不说。秦王妃都要她们死了,这一说,薛家的女人们还有活路?

    “你婆婆也同意要把她们给……”

    “我听她的口气,似是不同意,但要是让她知道,她们在庄子上与人私通……”

    “那她们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了。”慕越轻声叹道。

    龚珍珠点头:“正是,我连相公都不敢说。”

    慕越反握住她的手,“这事你做不了主,你还是赶紧跟你婆婆说吧!”

    “嘎?”龚珍珠一愣,“可是这会死人的!”

    “她们做下这事时,就该知道后果为何!凭什么要你去担忧她们的生死?又不是你叫她们与人私通的,是不?她们既犯大错,就该自己承担后果,你若隐瞒不说,日后事情爆发开来,被毁的可是你婆婆和你的名声!”

    见龚珍珠一脸茫然,慕越索性挑明了讲:“靖川侯府是你婆婆管家,你是世子夫人协管着家务,虽然她们在庄子上,但管理松散致使外男入住庄子,并与罪奴私通,事情一旦被揭发,庄头可推说已上报主家便可推卸责任,侯夫人和你却要落人诽议,薛家是什么人,是薛嫔的娘家人,薛嫔与秦王妃近来关系不睦,侯夫人收容薛家女眷,是不是一开始就存着毁人名节的恶心?”

    慕越看龚珍珠似明白了,又悄声道:“若不是薛嫔派宫人把持了秦王府大权,孝郡王也不会早早夭折,谁知你婆婆是不是这事算在薛嫔身上,要叫她娘家人身败名裂?”

    “不会吧?”龚珍珠讪讪然道。

    慕越却道:“薛嫔曾得罪许多人,你自小在京里长大的,相信比我还清楚,若有人算计她,却把事儿推到你婆家……”这可不是不可能的!正如慕越说的,龚珍珠在京里长大,当然清楚京里头有多少人暗恼薛嫔。

    “说起来,最恼恨她的,当数太子和顺王了?”

    “嗯,那是,不过你觉得太子和我家王爷会浪费时间在算计薛嫔身上吗?”他们两兄弟当然有算计薛嫔,将她拉下皇贵妃的位置后,他们兄弟就收手了,因为后头不用他们出手,自有人对付她。

    龚珍珠想到太子和顺王如今正忙着呢!丈夫近来随五城兵马司及顺王、晋王在京里巡查,每日回来累得连饭都吃不下。

    慕越看龚珍珠似犹豫不决,便又推了她一把:“你还是赶紧跟你婆婆说吧!她要是追问你为何拖到今日才说,你就直言你怕她们被发落会失了性命,别说你听到了她们母女两的对话啊!”

    “知道了!”龚珍珠深吸口气脸上挂着浅笑,慕越轻拍她的背以示支持。

    目送龚珍珠走向靖川侯夫人,定平大长公主抬头见慕越傻站在那儿,就喊她过去,“慕越丫头快过来,你来瞧瞧,这副画眼熟不?”

    慕越走过去,没看案上那画一眼,只挽着定平大长公主的手道:“大长公主又欺负人了!明知道我对画没慧根,偏要问我。”

    围在桌案旁的女眷们,纷纷轻笑出声,慕越眼一扫看到人群里有些黯然的汾王妃,便道:“都说十一皇嫂都画最有研究了!问我还不如问她!”

第五百三十八章 白眼狼 四

    将话引向汾王妃后,慕越觑了个空,就悄悄的溜出来,定平大长公主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与众人凑兴,与汾王妃谈画论诗,慕越见旁边坐着晋王妃与和王妃,便信步往她们那儿凑兴去,晋王妃笑眯眯的拉了她坐,指了方才龚珍珠出去的门问:“弟妹与靖川侯世子夫人很熟?”

    “嗯,我去年甫进京,得龚家姐姐多方照拂。”

    晋王妃点头,“我瞧她是个知礼的,听说靖川侯世子成亲后,长进不少!”

    “都说成家立业,娶了媳妇成了家,自然就长进了。”和王妃浅笑道。“十一皇弟不也是如此,成亲之后,也懂事了。”和王妃直接忽略汾王三月三失约而被掳的事,只说汾王扯下东南沿海官场上不少官员的事,汾王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跟在逆王身后疯跑的傻小子,谁知头回领差出击就立了大功。

    “十四皇弟也功劳不小,只是年纪小,父皇怕人夸坏了他。”晋王妃掩唇笑道。

    “十二弟妹见过十四皇弟吗?”

    “没什么印象。”慕越歉然道。

    晋王妃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要是见过他,肯定不会忘了的,这小子是个吃货,又不爱动,若不是与十二皇弟不熟,怕是日日上你府里蹭酒喝了。”

    蹭酒喝?慕越一悚,双目圆瞠,“可别啊!这季新酿的酒都被四哥搜刮一空,再没有多的了!”

    看慕越一副护犊的惊慌模样,晋王妃忍不住笑出声来,伸了纤纤素手戳了慕越光洁饱满的前额一记。“瞧瞧你这出息,十四皇弟才多大啊!他喝也喝不了多少!”

    和王妃笑道:“十四皇弟还是一副孩儿样,重吃好玩,这趟出门可遂了他的意,前两日进宫,在德妃那儿遇见云嫔。云嫔正求着德妃帮忙相看媳妇呢!”

    “十四皇弟才多大啊!她就急着相看媳妇了?”

    “不小了!”和王妃端起茶盏笑道,“再说云嫔要求高,不早些相看,不知十四皇弟得等到几岁才娶得老婆。”

    云嫔就两个孩子,十九公主爱跟十七公主斗气,事事样样与十七公主比较。贤妃仅十七公主一个女儿,自然是什么都紧着她,云嫔还有个儿子,心思也就复杂了点儿,再怎么说都是个皇子啊!皇帝虽然已立太子。但逆王还在外头逃窜,谁能保证太子一定能登基为帝,这事儿还悬着呢!

    她原以为太子之位非秦王莫属。皇贵妃迟早当皇后,结果……现在在宫里,薛嫔的位份不高不低,德妃虽时不时的找麻烦,但有贤妃在旁劝着,日子倒也过得去,但,那与她风光时相比。实是云泥之别,云嫔看着都觉心酸,然也让云嫔起了心思。诚王没有母家,妻族也不怎么显贵,如妃死了那么多年。还能靠着儿子成材晋封皇后。

    皇帝心软,未对逆王下重手,逆王若寻太子晦气,顺王肯定也逃不掉,要皇帝对逆王心狠,怕是太子和顺王都遭难,他才会痛下杀手吧!云嫔在心里拨拉一番,儿子要翻身上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只消她帮儿子找个有力的妻族,说不准那日天上掉馅饼,就这么砸中儿子也说不定啊!只是她身处深宫,娘家人不出挑,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忝着脸请德妃相帮。

    和王妃倒是不知云嫔的打算,凑巧遇上也被托了帮着相看,她素来不善交际应酬,遇着这事正头疼着,拉着晋王妃说此事,想要让她帮忙。

    晋王妃心里苦笑,面上不显的扯开话题,慕越在旁看着不搭话,和王妃起身去更衣,晋王妃才对她道:“你这九皇嫂心太实了,云嫔未必真心相托,偏她就当回事放心上了。”

    慕越点头:“这帮人相看,实是吃力不讨好,咱们看着好,可不知云嫔觉得好不,若是不好,碍于咱们的面子硬是订了人家,日后小夫妻过得不好,就全成咱们的不是了。”

    “谁说不是。”晋王妃不想慕越能说出这样的话,微笑道:“十二皇弟长年不在京里,与众兄弟们都不熟稔,十九皇弟他们几个小的,更是见他就怕!”晋王妃如数家珍的与慕越说着众皇子们的事,慕越一听才知原来阿朔的兄弟姐妹这么多,早夭的也不少。

    厅里角落里的定国大长公主冷眼瞧了晋王妃和慕越好一会儿,才对身边的心腹嬷嬷问:“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那嬷嬷垂首低眉道,“咱们的人送她们出城后,因恐被人发现,出了城门就与她们分道扬镳,后来再追上去,就找不到人了。”那瘦高个儿的嬷嬷悄悄的看定国大长公主一眼,右手不着痕迹的在裙襬抓了下,还是觉得手心汗水淋漓,又再抓了两下。

    她不敢与定国大长公主明说,其实她们的人把北胡公主送出城后,还在后头跟了一阵,看着阿月娜公主被蓝家人发现,将人捆了,交给几个慓悍的汉子,蓝家人继续上路,那几个汉子趁夜将人送走,她们的人遍寻不着,只得回来复命。

    “真是没用!”定国大长公主怒道,“你与德妃身边的嬷嬷通了声气没?”

    “说了,说了!”那位嬷嬷见大长公主不再揪着阿月娜公主,如释重负的道:“安王大安,德妃娘娘就盼着抱孙,到时候安王妃与徐夫人去庙里上香求子,让那老道说薛嫔与安王妃生肖相冲,为了抱孙,德妃怕不往死里整薛嫔。”

    定国大长公主似想到了薛嫔被恶整的样子,一高兴脸上就带出浅浅笑意来。“该!让她害得延禧滑了胎,这一调养还不知何时能再有好消息!”

    她身边的宫女及嬷嬷们都不敢接话,定国大长公主沉吟片刻,又对那嬷嬷道:“你放心,只消这事办好,我便会如当初议定的,消了你儿孙的籍,让他们成为良民。”

    “多谢大长公主。”那嬷嬷喜出望外,忙要跪下磕头谢恩,定国大长公主却冷哼一声,她身边的大宫女连忙上前扶住那嬷嬷,不让她往下跪,那嬷嬷犹待挣扎硬要跪下,那大宫女听到身后茶盖轻碰茶碗的清脆响声,连忙对那嬷嬷耳语几句,把那嬷嬷吓得面色青白,却是直起身子不再下拜。

    “你且去吧!有什么事,我再使人去唤你来见。”

    “是,是,谢大长公主,老奴告退。”那嬷嬷迭声道,定国大长公主懒懒的抬了眼,示意大宫女领她出去,待人去了,另一名大宫女才小心试探的道:“大长公主怎不在府里见她,却让她到定平大长公主府来见您?”

    “哼,她是早脱籍的,若非她儿孙还在我手里,她岂会乖乖从命,让她到这儿来见,自是不希望有人从她那儿牵连到我来。”定国大长公主睃了那大宫女,“你们也听到她方才说的了,觉得可信否?”

    几个大宫女互相交换一眼,其中一个大宫女道:“奴婢无能,看不出可信否。”

    “奴婢也是。”

    定国大长公主见她们口径一致,一晒,便起身走向定平大长公主处,她们还在谈诗论画,汾王妃应众人之请,画了一副艳冠天下牡丹图,众人拍捧着汾王妃,定国大长公主瞧了一眼,也加入赞赏的行列,倒惹来定平大长公主侧目。

    散席后,定平大长公主把侍候的人找来问,得知定国大长公主利用自家府邸见昔日放出去的宫人,不由挑高了眉头,她的儿媳随侍在旁,见状不由问:“母亲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让人留心那个婆子,她那个人若不是有什么心虚的事,大可在自家见那婆子。”定平大长公主可容不得定国大长公主踩到自个儿头上来,“原以为薛嫔倒霉后,她会收敛一些,她就不怕皇帝那儿知道她动的手脚?”

    “皇上都厌了薛嫔,还会为此怪罪定国大长公主?”定平大长公主的儿媳问。

    “再怎么样,那都是他的女人,皇上怎容得了旁人对他的女人指手画脚的。”见儿媳一副不相信的脸,定平大长公主淡笑道:“我与先皇是一母同胞,但我可曾对皇上指手画脚?”

    定平大长公主的儿妇摇摇头,说起来,论亲,自家婆婆与皇帝最亲,但她就没看过婆母插手皇帝的家事,向皇后还在世时,就曾试图拉拢婆婆,却让婆婆给挡了回去,说她是外嫁女,不好插手掺和皇帝的家务事。

    倒是定国大长公主涉入甚深,她与向皇后不睦,听说当年定国大长公主欲将女儿嫁向国舅,却被拒,从此定国大长公主就与向皇后结下梁子,后来更是明白力挺皇贵妃及秦王,向皇后孝期还未满,就有传言皇帝将立皇贵妃为后,这传言隐约就是自定国大长公主府传出来的。

    “她为儿孙前程打算,虽是无可厚非,但硬要干预皇上的决定,就犯大不讳,只盼皇上能放寛心不与她计较,否则定没她好果子吃。”

    活到这把岁数了,见识过悲欢离合,看过许多人家从花团锦簇到繁华落尽,定平大长公主真心希望,定国能有个好下场。

第五百三十九章 避暑 一

    从定平大长公主府出来,马车走没多远,就停了下来,慕越正觉奇怪,就听外头的侍卫向东方朔请安,不一会儿东方朔上车,雀儿福了福,拉了圆儿下车,坐后头的马车回府。

    东方朔面若冠玉身姿挺拔,看似英姿风发光采耀人。慕越却觉他嘴角眼梢微沉,似压着千斤重担似的,便拉他坐到身旁,从身旁的暖壸倒了杯热茶给他,挪身到他身后,抬手在他额角轻揉着,“不是与七皇兄带着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去巡城吗?”

    这是他每日行程,今日城东、明日城西的,晋王是走两天放三天的主,今儿休整完毕重出江湖,一早出门时还意气风发的许诺,巡完了城,要去城东桂花胡同的老兴和吃饭的,瞧瞧这时间,该是用过饭了吧?

    她凑前闻了下,东方朔转头偷了个吻,“你喝酒了?”

    “不多,老兴和的桂花酿实为好酒,不过我只小酌两杯,七皇兄倒是吃了个饱。”东方朔摇头,晋王心无大志,就是对市井美食特别钟爱,京里有什么好吃的,问他必是如数家珍,他们这些天随他吃了不少好东西。

    但是也办了不少事。东方朔喝了口热茶,才道:“今日照前日抓的那两人所录的口供,又捋了几个家伙出来。”外人看他们整天巡城,时不时抓几个人往顺天府扔,以为是在抓汾王被掳一案的关系人。其实他们是在清理逆王的人脉。

    淑妃是京城人氏,与皇贵妃娘家是文官出身,薛家老太爷门生故旧遍及大周朝各地,淑妃亲族则大都居于京城附近,逆王逼宫失败后,除有富昌侯父子援手外。尚有淑妃家族的人匿于暗处襄助。

    逆王为取信于富昌侯世子,并未对他隐瞒这些人的存在,富昌侯世子决定向皇帝输诚后,便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只是淑妃的这些亲眷。实在藏得够深,富昌侯世子也不完全确定他们的身份及住处,只能从他知道的一些线索,慢慢的捋清楚来,然后将之拿下送交顺天府,再由顺天府审问用刑,再根据问出来的消息。一层层剥开逆王的防护,好追查他的下落。

    “我与七皇兄说了,父皇五月时要去西山避暑,我们西山的别业还没去瞧过,也不知道妥不妥当,明日带你先去看看。”

    “咦?避暑?”去年去西山避暑的人家不多,皇帝待在宫里休养,朝臣那敢自行去西山避暑?因此就算有人家去,也只女眷老小,“我们也去?”

    东方朔微笑与慕越说起。婚前,皇帝才给他西山的别业,“听四哥说离别宫很近,地方不大,反正我们也才两个人,年初时,我便让人去整理。昨日傅内官说整理得差不多了,我就想带你先去瞧一瞧,看看缺些什么,去避暑的时候,一并带去。还是先让人送过去安置。”

    “好啊!”慕越听他说起西山的景致,大感兴趣,得知自家别业虽小,却有一片山林做后园,便想到永宁山庄,拉着东方朔比较两地,回到府里后,两夫妻索性从书房找出西山地舆图来看。

    隔天夫妻两轻车简从去了西山别业,殊不知,这日晋王与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立了大功,逮着了一直跟在逆王身边的那位美人暮月,及其身边的丫鬟、仆妇小厮等约二十余人。

    晋王摸着下颔打量着,被丫鬟、仆妇们簇拥着的女子,美,真是美!不过美人身怀六甲,身形变了,不再窈窕有致,他转头与东城指挥使道:“不对啊!我这二皇兄四处逃窜都不忘带着她,怎么会她有了孩子,反把人扔在京里了?”

    东城指挥使那儿知道逆王想什么?但晋王问话,他若一个字都不回,未免太不给晋王面子,斟酌着良久,他才粗着声回答:“想来是因她有了身孕,行动不便,所以才将人留在京里,他自己逃命去了?”

    此话一出,暮月身边的丫鬟颇有不服,似要上前争辩,却被另一个丫鬟硬给拉住了,那个丫鬟真心觉得自己好命苦,开春后,她才来夫人身边侍候,老爷对夫人是千依百顺,要月亮就不会给星星啊!可谁想到,老爷就是满京城被搜捕的逆王咧?

    三月初老爷出远门去了,夫人泪涟涟相送,男人走了,她们的苦日子也开始了,夫人成天以泪洗面,她瞧着就怕,怕她整天哭哭哭的,可别老爷回来,夫人肚子里的那块肉被哭掉了,没想到,老爷没回来,夫人肚里的娃没哭掉,但大家的小命可能要一块儿没了!她正醇酿着情绪要跟着夫人一起开哭,身边的二愣子同伴竟要上前跟官差开杠?这不是找死吗?她只好赶紧将人一把揪住。

    晋王瞧见两个丫鬟的动作,浑不以为意,指了暮月道:“此女既怀了逆王血脉,还是送个消息给皇上,请皇上定夺吧!”

    东城指挥使颌首,朝身边的一名亲兵嘱咐几句,那人带了三个人去了皇宫,消息先送到太子手上,太子皱紧了眉头,将这消息上奏皇帝,皇帝沉吟良久,方道:“交代宗人府小心侍候。”

    暮月被单独送去宗人府,其余诸人皆入顺天府大牢。

    ※

    天没亮就出门,抵达西山别业时,已近午时,别业的外管事搓着手迎上来,他们临时接到王爷带着王妃要来小住几日,外管事有些手足无措,听说顺王小气成性,扬言不养闲人,而把宫里送去的侍寝的宫女全送回去,有个这样声名在外的主人,怎不叫外管事心情忐忑。

    王爷俊美如谪仙,顾盼间神情端肃令人望之生畏,再看到随王爷前来的慓悍亲卫们,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外管事见着小腿肚子直打颤,一转头看到为数不少的武装女子,行动洒脱爽利,让外管事有些摸不头脑,这是在闹那出啊?

    马车里的王妃发话了,午饭清淡些即可,但要快。

    外管事领命而去,却是遍寻不着内管事,外管事伸手一抹油汗,厉声斥道:“快去找!”主家第一回来,结果找不到侍候的人,象话吗?外管事想咬死内管事的心都有了。

    用过饭,歇了午,慕越换了劲装,与东方朔一起带着亲卫们出门,西山青翠,让一直待在京里,都快闷出病来的慕越见了心情大好,前一日翻地舆图,发现自家别业里除有山林,还有片牧场,慕越就与东方朔商量,将坐骑也带来,皇帝去年赐给她的汗血宝马,她只在家里的校场骑过,总觉得不过瘾。

    东方朔还好,他平日在京里就骑他的那匹汗血宝马出门,只不曾放开怀奔驰,令他颇感遗憾,慕越这么一提,他也颇感心动,将两匹宝马带着……

    夫妻两骑着马四处转悠,出门后,身边只留二十名亲卫,其余的则放他们大假,“晚上咱们吃烧烤,你们看想吃什么,自己打猎去。”

    “不若让大家比比本事吧?看谁猎得多,可好?”张虎为大伙儿争取福利,东方朔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张虎立即肃立不敢多言,慕越却是抚掌赞同:“好啊!”看他们身上都背着弓箭,心知这些人早有准备,“这么着,从现在开始到申正,看看谁猎到的猎物最多,就谁赢。”慕越说完,斜睨着东方朔等他开口。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东方朔微沉吟,便道:“赢的人独得梨花白一坛,次之桃花酿一坛,再次者菊花酒一坛。”

    慕越早知他在别业存了不少酒,这会儿听到梨花白,不禁眼睛一亮,东方朔说完,众人欢声雷动,要知道西靖酒庄的酒向来不便宜,以前在宁夏,去王爷的酒楼就能喝到,但在京里,那是贵到他们喝不起啊!

    这会儿获胜就能独得梨花白一坛,大伙儿志在必得啊!

    听说京里王府已无梨花白的存货,全让太子搜刮一空,大家听了心痒痒,个个摩拳擦掌,待王爷一声令下,便争先恐后的策马狂奔而去。

    见尘烟渐消,东方朔才转头对卫祥生等人道:“咱们四处走走吧!”

    ※

    别业的内管事得知王爷、王妃来了,当下手脚发软,心里暗恼,这两位主子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自己不在时,他们就来了?

    “郑嬷嬷你还是快去向王妃请罪吧!”外管事也头疼,内管事擅离别业,未向他打声招呼,自顾自的走人,若是王爷追究下来,自己也难逃一个督管不周之罪。

    内管事嘟嚷着,“我哪儿知道,王爷他们要来啊!”皇帝把这座别业赐给顺王几个月了,仅派人来修整,也不见派个内官来瞧,谁曾想,王爷带着老婆直接来了呢?再想到之前那些工匠们说的话,内管事不禁忧心自个儿前途。“我不过是返家一趟,也不贪渎,应无事吧?”

    外管事哪晓得有事无事,当即没好气道:“不知道!”说完拂袖而去。

    内管事郑嬷嬷见外管事走人,心里忐忑不安至极,便往正房去寻王妃,打算动之以情好好哀恳一番求饶。

    谁知来到正房外,却被挡在门外,郑嬷嬷颇为不满,自己身为别业内管事,那儿不能去?竟被看门婆子堵在门口,岂不叫人见了笑话吗?脸色一变就待发火,那看门婆子嘿笑两声,低声提醒:“郑嬷嬷,不是小的要给你难看,实是这会儿由不得小的啊!”

    郑嬷嬷忽想到不会是王妃故意要给自己下马威吧?

    ps:睡过头又卡文的人伤不起啊!>

第五百四十章 避暑 二

    郑嬷嬷觉得王妃要给自己下马威,随着领路的小丫鬟走进院子里,这种感受越深,来到三进院三间正房前的抱厦,小丫鬟将她留在抱厦里,自己进了屋,不一会儿换另一个小丫鬟出来,把她请进去,这儿平常都是郑嬷嬷打理的,虽然再熟悉不过,但今日进屋,才发现屋里焕然一新,完全不是平常简单的样儿。

    边上几个丫鬟手脚麻利的自箱笼里取物什往外摆,另外几个则在一名年轻女子的指挥下,将从箱笼里取出的瓷器玉件往多宝格上安置,郑嬷嬷看着眼睛一亮,哟!真是好东西啊!

    不过她可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么的,领她进屋的小丫鬟走到指挥若定的女子身边,边说边朝自己指了几下,郑嬷嬷看那女子往自己看,连忙挤出笑脸来。

    “成了,都差不多啦!圆儿你带她们几个进去再看一眼,瞧瞧那儿不妥,就赶快改过来,可别让王妃回来见了,嫌咱们不会办事!”

    圆儿掩嘴轻笑,带着几个丫鬟进内室检查去,方才发话的姑娘走过来,笑脸迎人的对郑嬷嬷道:“嬷嬷是别业的内管事?我是王妃的大丫鬟雀儿,跟来的管事妈妈带人查看库房去了,等她回来,再让她来见。”

    “那敢劳烦管事妈妈来见啊!”郑嬷嬷笑着客套几句,便为自己开脱起来,“因前晚家里的媳妇动了胎气,老奴一慌急就赶回家去。老奴得知王爷和王妃要过来,天没亮就赶着要回,谁在半道上,遇到官家办事,被堵到了这个时辰才回来。”

    雀儿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老放心。回头定在王妃跟前帮你说说。”郑嬷嬷听了一喜,伸手就握住雀儿,顺势递了个大红荷包过去,说完了正事,开始扒八卦了。她与雀儿闲聊着,问起王妃身边的丫鬟此次来的有几人,又,管事妈妈好不好相处,接着打探雀儿她们年纪,许人家了没有……林林总总诸般琐碎事。

    其中,圆儿带着人走进走出的。都没打断郑嬷嬷的谈兴,草儿暗翻白眼,惹来圆儿当头一拍,出了房圆儿拉着她进耳房,沏上茶叫她给送去。

    “不是吧?这么厚待她?”草儿抱怨,圆儿微微笑,“厚待她什么,你没看你雀儿姐姐这么辛苦的陪着她聊,也不怕你雀儿姐姐口干舌燥,晚些王妃回来。她还得跟王妃回报事儿呢!”圆儿祭出王妃来,草儿才嘟嚷着端起茶盘出去。

    白露笑着另沏了茶给圆儿。“草儿还是一团孩儿气哪!”

    “我看这郑嬷嬷不像是个干活儿的,倒像是走家串门的长舌妇。”夏香不常开口,因名字与四个宫女和三名女官极为类似,所以她深怕被她们牵连,平常也不往慕越跟前凑。

    这趟出门,慕越将陪嫁的丫鬟全带出来。就连琉珑也带来了,她是老夫人给的,白露和夏香则是大夫人给的,平常在府里,她们三个都不往慕越跟前凑。这回,是何妈妈提醒慕越,她们三个都是长者赐,不好总冷着她们,否则人心思变,让夏月她们拉拢过去,岂不糟糕!

    另回门时,老夫人给的那两个丫鬟翠香、翠华也一并带来了。

    她们两的身份也是尴尬得很,明面上,人人皆知,这是老夫人帮王妃备下,要给王爷收用的通房,但是进府之后,别说收用了,连到王爷跟前侍候都没机会,她们不过是蓝家的家生子,非内府、宫里来的,慕越便将她们安排在正院的后罩房里住着。

    虽然慕越让何妈妈与她们说过,日后会安排她们的前程,但这日后是何时,慕越却无法保证,近来,因妍梅的蠢动,何妈妈心念一动,就发现夏月她们不动声色的与翠香两交好,何妈妈与慕越一提,今日出门时,慕越便将人统统带出府。

    “翠香她们两安置好了?”圆儿问甫走进耳房的琉珑。

    “都安置好了!”琉珑道:“她们两素来安份,倒没想到,竟然会与夏月她们走得近。”琉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对翠香、翠华比其他人要更为熟稔。“老夫人要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

    白露和夏香闻言有些担忧,圆儿将她们的脸色看在眼里,“夏月她们四个大概是看顾嬷嬷那儿安排了人进来,怕自个儿不保,才想着拉拢人,咱们平常跟在王妃身边,她们没机会,自然就找上翠香她们两,这原也没什么,只是何妈妈怕她们两与夏月她们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在府里不好明着敲打,这次借机把人带出来,让你们与她们好好说道就是。”

    白露几个点头应了。圆儿分派工作给她们,正说着话,草儿抱着托盘回来,小嘴嘟得老高,“这是怎么了?”

    “雀儿姐姐真可怜,被那老虔婆揪着不放,现在正在逼问雀儿姐姐许人家了没?”

    草儿拉着圆儿要去救雀儿,白露她们也不放心,便一起过去,进了正房,郑嬷嬷正笑得满脸菊花开,雀儿有些娇羞,看到她们进来,眼角闪着如释重负的泪光,可终于有人来救场啦!

    郑嬷嬷确实不枉三姑六婆本色,看到几个女孩进来,一个个花骨朵般的娇俏水嫩,张口便夸,说得女孩们有些臊,雀儿松了口气,借口更衣溜了出去,圆儿伺机也跟在后头出来。

    来到抱厦,雀儿与圆儿咬耳朵,将自己适才从郑嬷嬷口中套来的消息说予圆儿知道。

    “那外管事倒是个能干的,把王爷的产业,当自家私产看了!怪不得会用这个一个婆子当内管事。”原来这郑嬷嬷本是附近乡里的伢婆,因年岁大了。想找个好差事,本是走通人要到附近一处庄子当差,谁知,皇帝赏了这处别业给顺王后,原本的内管事急病去了,外管事怕触了新主人的楣头。想另寻个人顶上去,可别业里的人都是登记在册的,他实在不好动,便往外找人,就找上了附近的伢婆帮寻人。郑嬷嬷得知有这么个美差,当即推了原本要去的差事,自荐进别业来做事。

    “怪不得郑嬷嬷的家就在附近,家人却不是别业的仆役。”圆儿恍悟。

    正说着,外头来报,王爷、王妃回来了。

    郑嬷嬷赶紧告辞,雀儿领着一众丫鬟们看她撒腿就跑。郑嬷嬷跑得不见人影了,这边王爷与王妃连袂走来。

    慕越为丈夫更衣,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东方朔便出去与傅内官商议,要怎么改造别业,雀儿帮慕越更衣时,把郑嬷嬷给她的荷包拿出来给慕越看,慕越笑道:“给你的,收下就是。”

    “交代厨房准备烧烤要用的东西,晚膳就让秋月她们自个儿动手吧!咱们等着吃就是。自进京后,她们一直待在王府里头,只怕闲得骨头都酸了,正好让她们活动活动筋骨。”

    雀儿伺机将郑嬷嬷的来历及今日迟归的事,一并说给慕越知道,慕越听了之后点头:“附近确实有官家在办事,我们方才也遇上了。”

    看慕越神色不怎么好。雀儿伸手帮她按着肩头,边问:“姑娘是怎么了?”

    “是靖川侯府的人在办事。”雀儿虽知龚珍珠嫁靖川侯世子,但并不知那日龚珍珠与慕越说的事,这会儿听闻靖川侯府的人在乡间办事,以为是靖川侯庄子上的人不规矩。侯府派人来处理。

    “可是靖川侯的人冲撞了姑娘?”雀儿看慕越不开怀,只得自己胡猜。

    “没事儿。只是没想到靖川侯府办事速度这么快。昨天世子夫人才与我说,她婆家庄子上有些不妥,今儿就遇到侯府的人办事。”

    “既然知道庄子上不妥,当然要早些处置,拖延下去,只怕对侯府名声不好。”

    慕越笑了下,心思却不在这上头,她想的是,阿朔刚刚看到了什么,怎么会脸色突然大变,回来的路上也心不在焉,更衣后便找了借口就出去。

    东方朔出了正院后,在外院的花厅坐下,让人把纪先生请来,这趟出门来别业,他把几位幕僚都带出来,大家一起散散心,在一处待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这是纪先生说的,他深觉有理,自去年回京城之后,虽然得偿所愿,把越越娶回来。

    但却陷入追逐逆王的深渊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绕着圈子,追着逆王的影子跑。

    他需要跳出来,清醒一下脑子。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在西山别业附近看到了逆王。

    纪先生很快就来了,东方朔请他坐,待他坐定,迫不及待的便道:“方才本王在路上看到了逆王。”

    纪先生一震,瞠大眼问:“他可看到王爷了?”

    “也许,我们人多,实不好说,就算没看到我,他只消一打听,便知道我们在别业。”

    纪先生沉吟片刻,细细追问起东方朔见到逆王的种种细节,东方朔边想边回答,纪先生听完之后,便问:“王爷可与王妃说了?”

    “这倒不曾。”

    “王爷还是跟王妃说一声,还有,为免打草惊蛇,王爷不好将亲卫们立时召回。”

    “这我知道。”

    纪先生笑了笑,“王爷与卫祥生悄悄提一声,让他去跟其他人说,让他们提高警觉,照王爷所言,逆王应不是追着咱们来的,而是原就在这附近滞留,只是原因为何,还待查访。”

    东方朔嘴角微扬,“他要敢明着来,本王倒佩服他了。只可惜,他素喜阴着来。”

    纪先生摇头,“逆王谨慎,不知是否又是让人易容成他,在乡间出没诱骗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东方朔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几上轻敲,“只不晓他与靖川侯府的人有什么关系?”

    ps:一早码字时,听到小朋友睡房砰然一声巨响,把点点吓了一大跳,连忙进去察看,原来是小朋友睡觉撞到床边栏杆,不过,撞到头的小朋友依然安睡如仪,叫人好生佩服!

第五百四十一章 避暑 三

    别业的夜晚很热闹,众人清点猎物,得第一的,是东方朔身边,一名平日无甚出众的亲卫,此人高大壮硕却是心思灵敏,身手敏捷,他逮的猎物不全然是弓箭所得,更多的是他匆匆设下的陷阱捕获,东方朔好生赞赏一番,将允诺的酒赐下。

    得第二的,却是慕越身边的亲卫,女孩身量不高,站在东方朔那名亲卫身边,活脱像是父女两,但慕越却眼尖的看到,男人看向女孩的目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了。

    寻机问了秋月一声,秋月大咧咧的张嘴笑道:“王妃不知,章宁她那一手,全是杜明远教的,您也看出来啦?杜明远有心求娶,不过章宁死不松口,不知她在想什么?”

    杜明远便是得第一的亲卫,慕越微有些惊讶,“杜明远想娶她?”

    “是啊!”秋月凑到慕越耳边说这小两口的八卦,旁边东方朔正在听黎内官回禀,“太子说他知道了,会立时进宫向皇上禀报。”

    “那就好,京里可有什么事?”自在道上看到逆王,东方朔就觉得心神不宁。黎内官连忙将晋王他们逮到逆王那美人的事说了。

    东方朔沉吟半晌,便道:“知道了,这事且搁下吧!在乡里间,夜里不好四处走动,先用饭吧!饭后你把外管事等人找来问问邻里间的事,问得越详细越好。”

    黎内官领命退下,秋月与慕越咬完耳朵。正从雀儿手里接过盛着喷香四溢的獐子肉片的盘子,“王妃尝尝,这酱料是阿留教的。”

    “阿留啊!”慕越颇有些怀念,“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前两日佟校尉捎信来,说阿留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把窦将军、佟军师给乐得。”

    “真的?那真好!”佟校尉如今已非校尉。但众人喊他校尉习惯了,他和佟军师兄弟两很神秘,从来不曾将名字示人,连表字也没对人说过,慕越问过父亲。蓝守海只道,人都有些隐密事不便对人道,佟家兄弟的名字就是他们的隐密,他严令儿女不许去打探此事。

    因此慕越再好奇,也不曾去打探此事,连窦将军的闺名她也没问过。

    皇帝原要大肆封赏平定宫变的功臣,但是逆王迟迟没归案。他心情不好,身体也不怎么好,左、右二相在宫变时,受累不少,本该提醒皇帝早办此事,却因力不从心而搁着。

    蓝守海因婉拒爵位,惹皇帝不快,故皇帝没有动作,他乐得装没这回事,窦将军及其他将领就算心里不痛快。也没人敢去提醒皇帝此事,毕竟,被儿子逼宫实在很丢脸,倒是太子为他们争取了实质的利益,加官晋爵一事虽被压着,但论功赏赐可没少。

    各家都得了锦帛、金银等各式赏赐,秋月等人也得了不少赏赐。“贺兰打算拿皇上赏的宝蓝如意水纹云锦给阿留的儿子做鞋,子平手巧,已经做好了双虎头鞋。”秋月颇为不舍,云锦是贡品,外头买不到的呢!

    “那你呢?”慕越知道秋月的女红压根不成。坏心眼的问。

    “我啊!王妃也知道,我就一粗人,说不得只能把皇上赏的金鱼粿子给送去当贺礼。”秋月叹气。

    “没关系,咱们两有伴。”慕越安慰她,秋月忍不住翻白眼。

    正待开口说什么,却感觉到王爷目光烧灼得让她有如芒刺在背,秋月不敢回头看,随便寻了个理由告退。

    “在说什么?”

    慕越转头,发现黎内官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在说要给阿留的儿子准备贺礼,我们可都是那小子的小姨呢!”

    东方朔点头,心不在焉的挟了一筷子的青葱、辣椒送入嘴里,慕越抿了嘴,赶紧给他倒了杯白水,不想他却拿了旁边的酒杯灌下去。

    王爷呛到了,王妃慌急的让人把王爷扶回房去,篝火旁众人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黎内官带话过来,王爷没事,让他们继续玩乐。

    几个好事的便猜,“铁是王爷不耐烦看你们这些三大五粗的浑汉子,使计拉着王妃回房去!”

    “哎哟!你才三大五粗啦!”被指是浑汉子的男人们不服的叫着,几个男人推搡起来,虽都是大男人,闹起来跟市井小毛头也没什么两样!

    “我说你们到底还要不要烤肉啊?都焦成碳啦!”见他们闹得凶,原不理会他们的女人们眼看他们糟蹋吃食,忍不住嚷嚷起来。

    慕越的亲卫们人数虽不如男人们多,但女子声音本就尖细,一吵起来男人们纷纷甘拜下风,京里王府来的早就见怪不怪,别业里侍候的人们倒是大开眼界,他们对身着劲装的女人们很好奇,待得知这些女人竟随王妃上过战场,是王妃身边的亲卫,都大为惊讶。

    说王爷那样的一个人,是从行伍中打熬出来的,都没人相信了,更何况那看来娇娇弱弱的王妃?打仗?王妃拿得动比筷子还重的兵器吗?

    黎内官才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用过饭后,他就让人把内、外管事全找来问话,发现内管事话里对邻里间的事,所知较外管事这专跑外头的人还详细,便多了个心眼,没两下就把内管事的来历套出来,又重把外管事找来问话,诈他一诈,就让外管事倒豆似的把事情说了一通。

    黎内官恨极外管事的只手遮天,但眼下不是处置人的时候,便强压下脾气,带着两个徒弟,把别业里侍候的人全数问了遍,直忙得隔天午后才忙完。

    却说慕越把心不在焉的东方朔带回房,把人安置好后,她便打发雀儿她们出去玩儿,雀儿却让其他人去。自己留在正房外的抱厦守着。

    “你今儿是怎么啦?”

    “路上看到逆王了。”东方朔想了想,决定还是老实跟慕越说。

    慕越一悚,“看到逆王?”她脑子转得飞快,“他与靖川侯的人在一起?”

    “那倒没有。”东方朔想了下,“他倒像是在闪避他们……”东方朔想到慕越与靖川侯世子夫人交好,便问:“你想他与靖川侯一家。可有什么关系?”

    慕越想到前一日龚珍珠所言,若有所思的道:“我不确定有没有关系,但昨日珍珠与我说了件事……”慕越有些尴尬的道,“你也知薛家长房的女眷被秦郡王托给靖川侯夫人安置着,日前庄头发现薛家女眷有些不妥。便找去侯府想找侯夫人给主意,侯夫人不便,交代珍珠去见庄头,谁知竟是这么一回事,珍珠不知如何是好,昨儿在定平大长公主府遇上我,便找我讨主意呢!”

    “你怎么说?”东方朔问。

    慕越斜睨他一眼道:“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让她赶紧与侯夫人说,这种事,她一个媳妇能拿什么主意?只不想,侯府动作这么快,今日就来人处置此事了。”

    东方朔想到逆王惯用的手法,轻叹口气:“只怕与薛家女眷往来的,就是逆王了!”

    “嘎?”不是吧?慕越瞠大水眸,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东方朔便将逆王昔日做的种种,一一说给她听,“……表面上看。是三皇兄最善用美人计,但其实最会利用女人的人莫过于逆王。”

    当年的华大少可给蓝家制造不少麻烦,没曾想,他身边的寡妻竟是逆王送到宁夏的棋子儿。“他留在宁夏的人都被拔掉了吗?”

    “年前你二哥就把人都除干净了。”

    去年初,蓝守海领人往京城勤王,却留下次子,蛮族和北胡作乱。蓝守海领兵回防,蓝慕声跟着平乱,但蓝慕攸护送北胡太子进大周,于宁夏暂住停留时,不意让蓝守海发现逆王留在宁夏的人手犹在蠢动。当蓝慕攸送北胡太子进京后,他便命蓝慕声将逆王的人尽数拔除怠尽。

    “那就好。”慕越吁了口气。“逆王的势力怎么这么大啊?四哥都没他本事。”

    东方朔冷笑了下。“若不是他和三皇兄都肆无忌惮的扩张自己的势力,也不会让父皇迟迟无法决断立谁为太子。”

    也许初始时,他们两也曾是乖巧老实的皇子,但架不住身边人对权势富贵的追求,追捧者自己当不了皇帝,但从龙之功还是能争上一争,捧不到两位皇子的脚,捧捧皇子亲近人的臭脚也成啊!所以薛善缙被拍捧得昏了脑,以为自己了得,没了秦王,众人仍要买他的帐,才会被汾王一把扯下丢了牲命。

    淑妃算聪明的,她的人在京里都很低调,让他们抽丝剥茧良久,才梳理出人来,安插在各地的探子也是默默行事,若非宁夏城的这拨人曾行刺太子和他,引来隐龙卫注意,只怕他们潜藏个几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秦王的人倒是相反,许是薛嫔的脾性所致,秦王的人脉大多是张扬行事的,这也是满朝文武都以为皇帝封立秦王为太子,是铁板钉钉子的事,皇帝却硬是压着不松口的原因。

    皇帝是九五至尊,他想把位子传给谁,那得他乐意,他高兴,秦王一副志在必得的嘴脸,让皇帝看了心里头不爽,大有老子还没死,你就急着接班,是巴不得你老子快点死之感,再说,出色的皇子又不止秦王一个,相比于秦王,皇帝更倾向立诚王为储君。

    皇帝儿子多,秦王就不是个友爱兄弟的主儿,他连一母同胞的宁王都容不下,一旦他当皇帝,会怎么对付那些异母兄弟?皇帝可不想自己一死,其他儿子也跟着难逃一死。

    夫妻两个说完话,东方朔已能肯定,薛家女眷出事,应是逆王所致,“薛家人已都知逆王相貌的,怎么还会轻易被他蒙骗?”

    “你忘啦?他手上有易容的玩意儿,大概是乔装易容才去见人的吧!”慕越为薛家女人一掬同情之泪,沦为罪奴已经很惨了,还被居心不良的男人哄骗,真是……

    慕越对东方朔说起内管事的事,“明日就让那内管事去邻里间走动探消息,虽然四哥知道逆王在这附近,但难保他领人过来时,逆王已经开溜了。”

    “说起来,我好像没见过逆王的相貌呢?”慕越忽然说道。

    “是吗?”

    “嗯,你绘一副他的相貌图给我瞧瞧吧!也让大家认认,不然那天他大摇大摆的上门来,咱们不知道他是何人,还把人奉为上宾,传出去岂不可笑?”

    东方朔想象那副场面,也觉好笑,但一细想,不觉吓出一身冷汗来。他竟完全没想到,前生今世两辈子,慕越都没见过逆王,当然更不知要防着他。

    连夜绘了数张逆王的画像,让众人传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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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避暑 四

    事实证明,郑嬷嬷办事还算牢靠,据她打听来的消息道,靖川侯府昨日鸡飞高跳,闹得颇凶,薛家女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频频喊冤,京里来的大管事索性将人塞进马车,送回靖川侯府,至于庄头夫妻则被修理的鼻青脸肿。

    侯府大管事还在收拾封口,做种种善后工作时,凶神恶煞般的御卫就上门了,大管事一头雾水被他们吓得不轻,要知道,靖川侯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成了国丈,京城里谁见了不小心奉承的,他是侯爷得用的,可从没被人这般揪着衣襟问话的。

    好不容易听明白,御卫们是追着逆王而来,饶是经事多了的大管事,也忍不住腿肚子打颤,娘喂!他们侯府几曾与逆王有往来啊?怎么会追逆王追到侯爷的产业上来啊?

    眼见如狼似虎的御卫们在庄子里四下搜索,大管事心里发慌,把那对被揍成猪头的庄头夫妻抓来质问,庄头夫妻也不明白,他们不过是去京里,把薛家女眷的事捅开来,怎会引来皇家御卫大举出动?

    而且,明明当日他婆娘逮到了,薛家女人衣衫不整与人同处一室的丑事,薛家的女人老的哭着槌打小的,小的们哭天喊地告饶,一庄子的人都看见了!明明是她们行为不检,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怎么侯爷派人来,她们倒喊起冤来?而一直赖在庄子上不肯走的那几人,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御卫们没查到人。便走了?”坐在上首的东方朔声音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内管事点头,迟疑了会儿,终究还是张口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小的在附近问过了,大伙儿都道,昨晚有一行人护着辆马车。往皇帝的别宫去了。”

    东方朔乍闻消息,双手紧握扶手,身往前倾追问:“此事当真?”

    “是。”内管事挠挠头,东方朔细问护送马车的有几人,是何穿着打扮。郑嬷嬷未亲眼所见,自不能一一详答,东方朔颇为失望。

    黎内官见她已无话,便打发她出去,低声询问:“王爷,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没传消息回来。”也不知他们是否追着那马车而去。

    “让他们警醒些,我想护着马车的那批人。应该是富昌侯世子说的那些江湖人。”东方朔若有所思的嘱咐道。

    黎内官叹口气:“这可麻烦了。”

    富昌侯有个江湖出身的女婿,于江湖上颇负盛名,能让他相中进而招徕来的人,肯定都不会是简单的,看看皇帝派了多少人在追捕逆王,却让他在外头逃窜这么久。

    “总之,让他们小心行事。”东方朔派出去的这些人,他最是知道他们的能耐,杀伐果断机敏灵巧,然战场上的对阵与这些身手不凡的武林人士交锋。可大大不同,不过这些人要银钱才驱使得动,加上富昌侯那女婿早就抽身而退,他们现在还待在逆王身边,应该不再是看富昌侯女婿的面子,而是受逆王许诺的银钱驱使,东方朔沉吟片刻。因防护得当,逆王一直未能从前户部尚书处,取得其掏空的款项,富昌侯世子抽手后,逆王手边银钱应该所剩无多。那些江湖人拿不到钱,迟早弃他而去。

    只是东方朔也拿不准,那些人何时会弃逆王。

    让黎内官去办事后,东方朔转身回房,慕越正与章宁说话,不知她们在说什么,若得章宁脸蛋绯红,看来甚是娇俏可人,听到丫鬟们通报王爷回房,她忙起身见礼,东方朔只朝她微微颌首,便大步走向慕越,慕越笑盈盈问,“问完话了?”

    那位郑嬷嬷虽不擅管事,但东家长李家短的功夫,倒是无人能敌,让她出去打转了一圈,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禀事了。

    “嗯,你留她们收拾,我们先回府。”东方朔径直对慕越道,屋里侍候的丫鬟微讶,纷纷看向慕越,就连章宁亦然。

    慕越微一沉吟,没有开口相询直接点头应诺,对雀儿交代几句,便随东方朔进内室更衣。

    雀儿对众丫鬟们道:“都听见了,赶紧收拾东西吧!”

    “雀儿姐姐,王妃昨日才让咱们摆上去的那些物什,难道要都收下来吗?”昨天忙得腰酸背痛,又搬又擦的才安置好的,今天要再收进箱笼里头?

    雀儿对着那小丫鬟笑了下,“你慌什么?眼下收下来,装进箱笼里,只须锁进库房便罢,等王爷、王妃随皇上来西山避暑,还要摆上去呢!”

    虽然不用收拾带回王府,但还是得从多宝格上收下来,小丫鬟们忍不住呻吟哀嚎,却被雀儿一记眼刀过去,立时乖乖闭嘴,章宁吶吶的开口:“不如我来帮忙吧?”

    “章姑娘你还在?”雀儿一愣,章宁讪讪的笑了下。

    “你是王妃身边的亲卫,不用随王妃回府?不需收拾行李?”雀儿纳闷的问,章宁经她提醒才恍悟过来,告退离去。

    圆儿见她走远,才冷哼一声,“她那个样子,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说什么呢?”雀儿不解,圆儿伸手在她脸上虚拧了下。“姐姐瞧不出来啊?”

    “瞧什么?”雀儿问,见圆儿不说,她也不深究,只问:“这趟出来,王妃把咱们都带出来了,一会儿王妃回府,谁先跟着回去侍候?”

    圆儿看了众人一眼,道:“我留下压阵,雀儿姐姐先跟王妃回去吧?”

    雀儿点头,又点了白露、草儿跟她一道儿,其他人便留下收拾。

    决定好了,雀儿便与白露、草儿先收拾自个儿的行李,圆儿接手雀儿的工作,不一会儿王爷夫妇换好衣服,慕越知雀儿三人要随自己先回府,并未直接同意,而是先看丈夫一眼,东方朔思量后道:“就让她们随我们先走吧!我倒是忘了你把人都带出府了。”

    这时匆匆回府,虽然偌大的王府不至于无人侍候王妃,但总不如她陪嫁的丫鬟们称心。

    “亏你们想得仔细。”

    东方朔留下王府侍卫,只带自己与慕越的亲卫先行回府。

    甫出别业,就遇上在乡间搜罗的御卫,御卫统领得知顺王夫妻要回京,连忙赶来拜见,他原是想求顺王留下相帮,但一见到顺王板着的脸,他哀恳的话就说不出口,东方朔也不做停留,扬鞭走人。

    御卫统领只得苦命的领着部下们,在西山四处巡视,心里却是把个逆王骂翻了,奶奶的,有胆子干下逼宫等大事,就没胆子出来承担一切,下狠手把老婆儿子除了,妄想把罪过推到太子及皇帝身上!怎么不爽利点,乖乖的束手就擒咧?扰得大伙儿提心吊胆,没个痛快!

    却说靖川侯府这厢,见了被打包回京的薛大夫人和其媳妇、孙女们,靖川侯夫人真是吓了一大跳,薛大夫人原是养尊处优的贵妇,其待字闺中的孙女儿们也是如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几个媳妇素来是端庄娴淑的美少妇,这会儿定睛一瞧,咋全变了样儿?

    薛大夫人成了粗俗泼辣的乡下老妪,薛家几个姑娘缩手缩脚怯生生的站在一块儿,而薛大夫人精挑细选的儿媳们,皆低垂着头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人。

    旁边侍候的嬷嬷忙上前低语几句,靖川侯夫人点了点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家人道:“你们皆是罪犯之身,秦郡王年幼良善,不忍亲人受难,方托人将你们从教坊司赎出来。”见跪在地上仍不老实的薛大夫人闻言扭了身子,扬首张嘴就要说话。

    靖川侯夫人便收了声,待一旁的婆子上前往薛大夫人嘴里塞了团布,她才慢慢的开口道:“侯爷看在外孙的面子上,才容你们安置在庄子里,皇上也是看在过世的秦王份上,方睁只眼闭只眼的允了,不想你们在庄子上仍不安份,高声辱骂秦郡王、侯爷,甚至是皇上。”

    薛大夫人愤愤然,奈何嘴里被堵了腥臭难闻的布团,想说也说不得,眼里不时掠过怨毒,她的媳妇们惶惑不安的跪在地上直磕头,几个小姑娘抖若筛糠般缩在一块儿。

    “也是,你们向来是娇惯的,让你们住到庄子上去,诸多不便也是难为你们了。”靖川侯夫人意兴阑珊的对身边的媳妇子道:“把她们带下去,就安置在诸芳阁里吧!”

    那年约二十许的媳妇子点头,朝外头招手,不一会儿就进来几名健妇,那往薛大夫人嘴里塞布团的婆子,与同伴们齐心协力把不愿离开的薛大夫人扠起来,直把人扭出去后,见她仍不消停,便冷嘲热讽的道:“薛大夫人您且消停吧!真当自个儿还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夫人啊?”

    “我呸!还侍郎夫人咧!都在那等地方待过的,也不知侍候几个男人了,还拿架子装什么清高啊?”

    “我说薛大夫人,您还以为自己是诰命夫人不成?哼!您老儿现在,比咱们这些世仆还不如了!还闹腾什么?”

    几个婆子口舌犀利,薛大夫人又被堵着嘴回不了话,直气得几欲昏厥过去,偏偏又昏不了。

    薛家几个小姑娘自小是金玉堆里长大的,几曾听过人对祖母不敬,说的话还越发尖酸刻毒,闻言惊骇万分的看着那几个婆子,健妇们推着她们往前走,薛大奶奶、二奶奶们心疼女儿们,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们互换了眼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那个人允诺她们的话,当真能实现才好!

    宫里的娘娘可千万别犯倔,而放过这么个翻身的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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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避暑 五

    回到京城已近黄昏,东方朔与慕越甫进城门便分道扬镳,东方朔进宫见皇帝,慕越则自行回府。

    宫里的皇帝知道东方朔求见,与太子笑道:“不是说带着他媳妇儿去看别业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太子是知道发生何事,沉吟半晌,趋前在皇帝跟前说了东方朔传回来的消息。“他没看错?”

    “这很难说。”太子不敢把话说死,“儿臣接到消息,就派人前去察看,兴许晚些就有切确的消息。”

    皇帝看着身前紫檀木大书案右角,正缓缓吐着龙涎香的狮猊青铜香炉,眼光迷离,似在回忆什么,太子站在一旁不敢妄动,未几,外头侍候的内侍低头快步入内禀报。“启禀皇上,顺王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皇帝如梦初醒,眼神仍有些恍惚,他的眸光从香炉移往站在桌前的太子,只见他身姿如松低眉垂眸姿态恭敬,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侧首看向自门外走来的另一个儿子。

    他们两兄弟长得好,太子面容较像自己,东方朔与其母更为神似,不过这些年在西宁卫军中打熬,东方朔的脸已不如少年时俊秀,起而代之的是男子的坚毅。

    皇帝看着已褪去女子秀美,展现男子英武姿态的东方朔缓缓走上前,东方朔行礼如仪,皇帝让他起身,询问西山的情况,东方朔老实的回答自己所见。皇帝沉吟片刻道:“靖川侯那庄子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并无特别,只是靖川侯夫人应秦郡王之托,收留了薛缮晋的妻女,安置在那庄子上。”

    皇帝听了,冷哼一声。“看不出来,薛家人还有这等福气。”太子眼里眸光微闪。东方朔上前道:“靖川侯一家是厚道人,应外孙之请,不好将薛家人安置在府里,只得寻了处庄子安置,谁知薛家人不知感恩。心存怨怼。”

    “哦?”皇帝问明白后,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东方朔道:“你媳妇儿与靖川侯世子夫人倒是要好。”

    东方朔也不瞒皇帝,直言道:“是世子夫人不弃,愿与越越交好。”

    “她连这种事都拿来跟你媳妇说?”秦王妃想除去薛家女人,说起来是凉薄了些,但是秦郡王已因她们,被人撺掇着。贸然做出从教坊司赎人的事,再留着她们,秦王妃担心儿子又会被人怂恿着,做出什么令她猝不及防的事来,这种心情皇帝颇有体会。

    人哪!真是永远都有操心的事儿!

    身为皇帝,却无嫡子,不止皇后愁,皇帝也愁啊!担心自己走了后继无人,待皇子们一一长大,他又要担心他们不成材。延聘良师幕僚扶持,结果儿子们太成材,他又愁了!

    选那个儿子来接掌大位啊?

    皇帝叹了口气,谁说皇帝好当?这把龙椅其实一点也不好坐,想当个任性的皇帝不容易啊!御史台的那些老家伙可不是只找朝臣的麻烦,年轻时,他举措上略有不遵祖制。这些人便群起围攻,若是只有一个攻击力超强的,皇帝拍也拍死他了,问题是这些人攻击力不高,但却如蚂蚁咬象。一只一口,一口咬不死你,万蚁齐出,咬不死也烦死疼死你,那才叫痛苦。

    “其实世子夫人早有主意,只是需要人推她一把罢了!”东方朔小心的道,他可不想让皇帝以为,越越喜欢管人家闲事。

    “也是她们两有缘,否则你媳妇儿进京才多久日子,靖川侯世子夫人就能对她推心至腹。”皇帝捋须微笑。

    太子也笑着凑趣几句,见皇帝有些疲态,兄弟两便一起告退。

    看着两兄弟出去,皇帝的心腹内官为皇帝换了碗参茶。

    “宁夏来的邸报呢?”

    “回皇上,还收着呢!”

    皇帝喝了口参茶,“看来北猛王倒是性急的,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

    心腹内官道:“东猛王的平妻多,个个都是悍不可欺,任东猛王再如何神勇,也敌不过些娘子军们。”

    北猛王与猛王妃连系,想要回复猛族往日的平静,造成猛族如今局面的东猛王势必要除去,东猛王以东猛族长身份,想入主猛族王族,挤下猛王遗嗣,猛王妃委曲求全下嫁东猛王便是为保丈夫血脉,知道东猛族的打算后,她千般筹算,想尽办法要在夹缝里求生存。

    北猛王的提议正合其心,一拍即合的情况下,东猛王想进袭大周,却屡遭妻室们扯后腿,恰巧北胡太子愿将北胡最美的一朵玫瑰嫁予他,以换取援兵相助平定北胡大将军之乱。

    东猛王的妻室们各据一方势力,成了互相拉扯的局势,就连曾为王族王妃的猛王妃都压制不住她们,倘若自己帮北胡太子平乱,北胡公主嫁进来,挟北胡全族之势,让他把元王妃踢下去让大位给她,也不为过啊!

    最新的消息是,东猛王与北胡太子遣去的人议定,只要北胡太子登高一呼,他必率兵相助,最好是说动大周也出兵,道是如此一来成功平乱的机会便会大增。

    “东猛王舌灿莲花,倒是个人才。”皇帝取出蓝守海的折子来看,内官垂首在旁侍候。

    见皇帝看完蓝守海的折子,内官斟酌着开口道:“皇上,北胡太子这两日又想求见陛下,您看……”

    “好吧!也吊着他够久了,就允他明日进宫吧!”

    ※

    太子在前,东方朔微偏了半步,紧随于后,兄弟两走出御书房,一起出宫往顺王府去。

    回到王府,傅内官迎上来,低声在东方朔耳边说了几句,“知道了。让王妃自己处置就是,不需回我了,使人与王妃说一声,让人置办席面,太子要留下来用饭。”

    傅内官应诺,太子朝黄内官道:“使人回去与太子妃说一声。”

    待黄内官离去。兄弟两在外书房坐定,太子忍不住好奇的问:“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是薛嫔的人在作怪,已经逮着了,四哥不用担心。”

    “我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你媳妇儿自个处理此事?”

    “总得放手让她去做。不然凡事我都替她挡在前头,她要怎么学习当家理事?”东方朔说得轻简,太子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薛嫔事后拿她出气?”

    东方朔闻言扬起一眉,“薛嫔如今还有能耐,寻人晦气吗?”

    “也是。”太子同意,说起薛缮晋的家人来。“她们不好好的待在靖川侯的庄子。偏要闹腾一番,回到京城来,只怕靖川侯是不打算保她们了。”

    “明知是喂不熟的,难道还护着?靖川侯不傻,否则也不会为儿子娶礼部尚书的女儿了!”薛嫔之前可是为靖川侯世子订了门好亲事的,只是世子不喜拖着不肯成亲,后来总算退了亲,靖川侯夫妻为了儿子的亲事可是大伤脑筋,好不容易才订下礼部尚书之女。

    龚尚书虽在皇子之争中摇摆不定,如今太子已定。其女与顺王妃交好,靖川侯世子娶了她,等于向太子靠拢,靖川侯虽有女为亲王妃,奈何已然守寡,伊家与太子兄弟没有交情,如何寄望太子日后多照拂寡嫂及侄子?媳妇与顺王妃有交情。日后能有递话的管道,多少能帮衬着秦王妃母子一些。

    东方朔看出来靖川侯的打算,太子、皇帝又如何不知,只不过有些事朦胧些的好,全点破了。反倒不妙。

    “四哥可查出来,是谁怂恿北胡公主出走?”

    “呵呵!薛嫔她大概没想到,定国大长公主会算计她吧!”太子伸手倒了茶,一口喝完后,觉得不对味,便道:“酒呢?”

    “四哥真是贵人多忘事,上回都被四哥搜刮干净了!”

    “真没了?”

    “真没了。”东方朔一派自然的说谎,在旁侍候的小内侍低着头,好生佩服王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过也对,王府里是真没了梨花白,都存在西山别业的酒窖里了。

    不多时,傅内官便领人送上席面,东方朔兄弟两把茶言欢好不痛快。

    内院,正房堂屋里,慕越坐在上首,托着腮无趣的看着跪着她跟前,两名美艳娇弱不可方物的美人儿演戏,何妈妈、顾嬷嬷坐在旁边的杌子上,雀儿、草儿侍立一旁,白露自耳房端来方洗净装在琉璃果盘里的桃、杏等水果。

    慕越从果盘里挑了片香甜的桃子放入嘴里,细嚼慢咽的吃完桃子,又选了块杏子,她吃着觉得好,便让白露端给何妈妈和顾嬷嬷分食。

    何妈妈无奈的转头看慕越,慕越朝她笑得没心没肺的,“很甜呢!妈妈多吃点儿,嗯,去沏新进的云南白茶,给妈妈们尝尝。”

    妍梅正在哭诉自己被侍候的人欺负,求慕越做主严惩那些人,妍娇虽也泪涟涟,但她较精明,当白露端着果盘进来,她便悄悄的收了声,只拿着手绢儿拭泪,不再掺合妍梅告状一事。

    妍梅听到慕越发话,暗自窃喜,不想竟是这么一番话,让她噎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不过她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抹了抹泪,浑没将方才慕越的话放在心上似的,嘤嘤啜泣着,一边想,适才被领来正院时,听到人道王爷回府了,照王爷与王妃如胶似漆的作派,势必不会耽搁太久就会回房,到时候,看到自己这般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个男人会不心动?

    妍梅想到这儿,心里大定,举手投足更见风情,只消拿下王爷,王妃算什么!微偏了头,看到旁边矫揉造作的妍娇,妍梅在心里冷哼一声,这贱人只会在一旁看戏,待自己得了宠,有她求自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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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避暑 六

    慕越看也不看妍梅一眼,她要哭,就由她去哭。雀儿站在慕越身后,正好将妍梅和妍娇两人看得清楚,薛嫔好眼力,送来的美人儿真是美!连哭都这般风情万种,让她看了都不禁心生怜惜。

    这要是让男人见了,怕不立时上前扶起,小心呵疼着!

    顾嬷嬷与何妈妈边吃切好的水果,边交换了个眼神,这样的女人怎能让她留在王府里啊!连哭都这般柔媚似水,瞧那顾盼间的娇艳风情,那个男人挡得住?

    抱怨的话语莺声呖呖,听得人耳软心也跟着软……

    慕越毫不以为意,果子吃的好,对白露道:“这些果子正当时,别放着,你们姐妹们分一分,还有院里的媳妇子、婆子们也都给些,大伙儿尝尝。”

    白露微笑曲膝:“还是王妃想着咱们。”

    “哼!你们要不想着我,我也不想着你们啦!”慕越拿着银签扠了块桃子给雀儿,“哪!给。”看雀儿咬了一口,她便把银签递给她,“甜吧?”见雀儿点头,她方笑着对草儿招手,“来,别说我只疼雀儿不疼你。”草儿笑盈盈的上前接过慕越给的另一根银签。“王妃疼雀儿姐姐是该的,雀儿姐姐可侍候王妃长了。”

    “嗯,那是。”慕越点点头,对白露道:“对了,我原交代平儿这几日不用进府,让她在家安生养着,记得果子要送她那儿一份。”

    白露连忙点头:“记着了。不会落下平儿姐姐的。”

    何妈妈转头对顾嬷嬷说:“瞧瞧,这么些东西就显摆,真真是孩子气啊!”

    顾嬷嬷眼角扫过妍梅二人,对何妈妈道:“咱们王妃是性子好,有好的,都不忘照顾身边的人,不过也是她们这些孩子侍候得好,否则王妃怎么记着她们的好呢?”

    何妈妈微笑点头,顾嬷嬷的声音不疾不徐。恰恰让跪在地上的妍梅听得清楚。

    人与人的相处是互相的,今天妍梅跑来慕越跟前告状,说侍候的人不尽心,欺负她云云,虽说只是由头,让她有机会到正院来,好让王爷注意到她。但也间接在指责慕越这当家主母不尽心,没把人管好。让下人轻待了她。

    顾嬷嬷觉着好笑,妍梅是以什么身份在指责慕越呢?

    虽然说她们两个是薛嫔赐下的,但当时,王爷与王妃甫新婚入宫谢恩,她不是皇后,又不是王爷生母,顺王才新婚,尚未有嫡子就赐侍妾,万一王爷宠妾灭妻,没有嫡出子嗣。日后在爵位的继承上是会出现问题的。

    薛嫔是想给王爷夫妻及太子添堵,却不想惹人非议。因此当日把她们两赐下,却是说法含糊,并未言明她们两就是要赐给顺王的妾,虽然是从宜和宫出来的,与内府言明侍候王爷通人事的宫女,实质上并无不同,可是名份上却有很大的差异。同样是宫女,工作性质却大不相同,既然薛嫔未明说。那王爷把她们当一般侍候的宫人对待并无不妥。

    虽然妍梅她们身边有丫鬟侍候着,看似较夏月她们来得娇贵些,其实拿的月例钱就能看出玄机。

    夏月四个宫女拿的是二等丫鬟的月钱,与白露她们同等,而夏珺三个女官拿的是一等丫鬟的月钱,与雀儿、圆儿是一样的,而妍梅她们两,拿的是二等丫鬟的月钱,不是通房、也不是姨娘。

    她们两个住的也比夏月她们好,各住一间厢房不说,还什么事都不用做,当然也见不到王爷就是了。

    当初王妃这么安排时,何妈妈还有疑问,怕当时还是皇贵妃的薛嫔有微词,谁知王妃却扬眉问:“虽然妍梅她们是她赏的,但赏下来了,就是我顺王府的人,吃的、用的、穿的全是我顺王府的,她凭什么过问?再说了,她们两不过是宫女,难道我进宫,她们还能跟进去?贵妃娘娘要如何知道,她们在府里的一切?她们可不是男人,轻易就能出门的,她们要是能把这些事捅到贵妃娘娘面前去,那就表示什么?表示她们不安份,能通外人!她们可是贵妃娘娘身边出来的,若传出她们在深闺中不安份,岂不坏了娘娘的名声?”

    兴许是这番话,就算薛嫔知道,王妃把妍梅她们当丫鬟看,也一直没发作,因为她只要一发作,妍梅她们两反倒立时会被王妃清理出府,薛嫔要再安插人进来可就不容易了!

    这个妍梅却不知自己的身份似的,拿侍候的人不尽心为由告上状了!

    妍娇心里琢磨着,王妃的态度,何妈妈她们的态度,让她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悄悄的朝屋里打量了下,屋里仅雀儿、草儿和白露在,再有就是顾嬷嬷新训练甫上手的新进宫女和小丫鬟们。

    四个新进宫女分别叫春江、春华、春满、春香,样貌齐正清秀,与夏月她们相比,竟是多了份沉稳,而小丫鬟们倒是一色的活泼嘴甜,都是清秀的中人之姿,无出挑的样貌。

    妍娇左右张望了下,却是未看到夏月她们几个,只在角落里看到了夏珺。

    此时妍梅独角戏唱得有些累了,王妃不理会她也就罢了,竟连王爷也迟迟不见踪影?不是说王爷回府了吗?怎么会耽搁了这么久还没回房呢?

    见妍梅哭不下去了,慕越嘴角微翘,似心情很好。“何妈妈,妍梅在这儿哭哭啼啼的老半天,到底是在哭些什么啊?”此话一出,妍梅傻了,怔怔的看着上首的慕越,浑忘了要做出风情万种的娇模样。

    不是吧?她哭得这么卖力,哀凄诉怨了自己受的千般委屈,王妃竟没听明白?

    她傻,妍娇却不傻,当然知道慕越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戒慎的看着慕越,心道自己可不能被妍梅扯进去。

    何妈妈开口道:“瞧瞧这可怜的,哭成这副德性了!妍梅姑娘,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冤屈,怎么哭成这模样啊?”

    妍梅小嘴微张,似乎不解为何她们这么问。但既然问了,她当然要把握机会好好的告上一状,她心里有些失落,不解夏月明明跟她说,王爷回府,应该很快就会进来,所以她才不管不顾的拉了妍娇一同前来,说起来也怪。平常总拦着她们出偏院的婆子们,竟然不在门上,这才让她们觑了空溜出偏院。

    “王妃容禀。”妍梅刚刚哭了有点久,嗓子有点黯哑,她虽心急自己声音变了样,仍是把她们院中侍候的人全告了一状。

    慕越没应她的话,只对何妈妈微点了下头,何妈妈会意,开口道:“妍梅姑娘说她们侍候不用心,敢问姑娘。她们什么地方不用心了?可是短了姑娘们的吃穿用度,还是侍候的时候不恭敬不用心?”

    妍梅倒是没想那么多。说侍候的人不用心,不过是借口,真要她举实例,她哪儿说得出来,但像一进门那样,绕来绕去说那些人欺负她,不尽心让她觉得受委屈。完全是以个人感受为出发点,如果方才没被慕越那样打断,她还有机会绕回去。现在则不然,何妈妈明言直指什么地方不用心,也就是要她举实证,她怎么绕得过去?

    再说,她本意也不在告状啊!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来勾引王爷的啊!

    见她回不了话,慕越也不以为意,朝妍娇问:“你们两个是一起进的府,又是吃住在一块儿,妍梅说她受了委屈,那,你呢?你也觉得,那些丫鬟们侍候的不好?我这王妃照顾不周?”

    “没,没有,王妃不曾有照顾不周之处。”妍娇万万没想到,火会烧到自个儿头上来,一时有些措手不及,狼狈的回答道。

    “哦!”慕越睨了妍梅一眼,“那你们是来干么的?”说完话,顺势给了雀儿一个眼神。

    “王妃与王爷去别业小住,这才离府一日,甫回府,你们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来,要求王妃做主,告状来了,瞧你们的意思是,几位内管事们看王妃不在,所以指使人欺负你们,所以王妃回来,还没喘口气哪!你们就急着告状来了?”雀儿把妍娇、妍梅摆在一块儿说,还不忘帮她们扯了仇恨。

    今日之事,妍娇甭想置身事外,不管慕越如何处理,那些内管事们肯定会记这个仇,这不摆明了说,她们趁王妃不在,就阳奉阴违对她们使坏吗?要真做了,那她们倒也不算冤枉,问题是人家什么都没做,好好的当着差,就被人踩着告了黑状,任谁知道了,心里都会不痛快吧?

    妍梅还没反应过来,妍娇却明白了,张了嘴想说什么,雀儿却睨了她一眼抢在头里道:“两位姑娘既嫌弃王妃安排的人不好,何妈妈,正巧顾嬷嬷那儿新进了一批人,你看是不是把原先侍候的人全换了?”

    “王妃您看呢?”何妈妈转头问慕越。

    “好。就这么办吧!还有,我记得是下过令,不许两位姑娘擅出偏院的,两位姑娘毕竟是宫里娘娘给的,身份尊贵,也不好罚她们,就把看门的婆子们也一并换了吧!”

    顾嬷嬷也道:“既如此,是不是偏院里所有侍候的人都给换了?免得两位姑娘又嫌她们不尽心?”

    “那就全换了吧!”慕越最后拍板定案,不等王爷回房,就让人把妍梅二人给请回房,偏院里从看门的婆子,到侍候茶水的小丫鬟,连同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全都换了遍,妍梅满眼懊恼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买通的小丫鬟被换走了,而妍娇则是看着粗使婆子离开。

    因事出突然,她什么话都来不及与粗使婆子说。

    王妃为何一回府,就如此突然发作偏院的人?这种消息传得飞快,妍梅她们还没回房,偏院的人已被通知收拾东西走人,看门的婆子大声嚷着冤枉啊!天热呗!婆子们茶水喝多了去更衣,把门都上了闩,怎料到两位姑娘还不安份跑了出去!

    小丫鬟们倒是没说什么,在那儿不是侍候人呢?离了这两个注定没出息的姑娘,说不定更好呢!

    倒是那个粗使婆子得知是妍梅惹的祸后,不禁大怒,隔日寻了空档想要进偏院,却发现门上新换的婆子态度很好,但就是不让人进,她找相熟的管事请托,道是自己有东西落在了偏院里,想要进去找,不想那管事却道:“你啊!还是别犯傻啦!看不出来上头的人要惩戒那两位,还凑上去?”

    粗使婆子抿着唇道:“老姐姐,我真是有东西落在偏院里头,还请老姐姐通融一二,允我进去找找吧?”

    那管事嬷嬷苦笑两手一摊,“可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那院子如今是叫顾嬷嬷整个把持住了,她不发话,任谁也别想越雷池一步。”

    粗使婆子听了一惊,王妃若真要动手处置妍梅两个,那就表示她不怕得罪宫里的娘娘了!那薛嫔不就真翻不了身啦?

    ps:谢谢龙翔凤鸾童鞋的支持与粉红票及xuexuechl童鞋的支持和粉红票还有谢谢猎头人童鞋的评价票○(n_n)○再次鞠躬感谢大家的爱护与支持!最近这几天更新老是延迟,真是对不起……我会努力调整回来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避暑 七

    天儿一天热似一天,午后开始乌云密布,雀儿几个瞧着不对,也不歇午了,赶着将晾晒在后罩房后那片小空地上的物什全收回来,抱着被正午骄阳晒得暖融的物什,匆匆走进正房旁的耳房,身后叮叮咚咚的雨声就响起来了。

    雀儿转头一看,这雨来得真是急,不过倾刻便大雨滂沱,院子里的花被雨水打得低垂着头,雨水打在屋顶上叮咚作响,草儿机灵悄悄的进屋去关上窗,这会儿捧着茶盘过来,见雀儿她们抱着晾晒好的物什站在耳房里朝外看,笑着上前道:“姐姐们没淋到雨吧?”

    “没有,幸好雀儿姐姐反应快,看到天色变暗了,便带着我们收拾东西,才进门雨就下来了。”

    雀儿留下两个小丫鬟在耳房烧水,接着便指挥着众人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梢间面北的炕上,支起长桌来烫衣服,雀儿朝草儿招手,低声吩咐几句,让她去内室外的次间守着,草儿点头拿着针线篮去了。

    打量了下梢间里的人,雀儿低声问:“夏月她们呢?”

    “没看到人呢!”白露掌了灯,边将羊角宫灯放到中间的大桌上,边张望了下回道。

    圆儿站在长桌边折着一件雪绫中衣,边说:“甭说她们四个了,都是不中用的,真不知她们在内府学了什么?”端茶送水布菜等事,她们虽做得来,但举止间毛毛臊臊,圆儿几个在是顾嬷嬷教出来的,看她们的做派就觉不顺眼。

    “顾嬷嬷也教过她们一阵子了,怎么还是那么不受教啊?”琉珑不解,她是蓝老夫人身边出来的,与被送回去的琉璃不一样,她稳重懂事,何妈妈颇看好她,顾嬷嬷没教过她礼仪规矩。但指点过一二,她便能举一反三,夏月她们在顾嬷嬷身边学得比她长久,却学不好,她觉得十分不解。

    雀儿看她一眼,没说话,倒是圆儿笑道:“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眼睛看一遍就会啦?”王妃说了。有些人就是聪明,旁人学东西,要人教,还要亲手做,这还不一定学得会,但有人聪明,看人做一遍,他们就会了七七八八的,再亲自做一遍,比别人学了四、五年的还行。

    可是。人光聪明是不够的,还得心思纯正。若是光聪明,学了本事却走上偏门,净干坏事了,那再怎么聪明,都是枉然。

    圆儿聪明,她知道王妃那时是在点自己。随王妃出阁后,不知有多少次。她暗自庆幸,自己当年没有听严氏的话,否则王妃出嫁也不会带着自己了。她是严氏买进府的,与家生子出身的雀儿、平儿不同,倘若王妃出嫁没有带着她,留在蓝府里,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夏月她们就太不聪明了!不管她们进府前的主子是谁,进了王府,拿着王府的月钱,连侍候王妃的本职尚做不好,更諻论其他!连她们这些丫鬟都看出来她们几个人的心思,王妃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自王妃九岁时,就到她身边侍候,待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进内室侍候,夏月她们仗着是内府出来的,就想一步登天?王妃不信任她们,她们就开始钻营起自己的小心思来。

    “夏珺和夏真她们呢?”

    “午前就没看到人了。”

    “尽是些不省心的!”雀儿拿起装好炭的火斗,放到在铺着烫布的樱红绣缠枝花深红襕边的马面裙上,试了温度后,便如行云流水似的烫整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便烫整好裙子,她放妥火斗,起开烫布把马面裙取下长桌,交给早等在一旁的圆儿,圆儿接过手,细细检查了上头的绣花及缝线,见无异状后,才将之折起来。

    忽地天地间骤亮,紧跟着,天空轰隆一声巨响,屋里的女孩们都被吓了一跳,一道人影自耳房进来,女孩们又被吓着了,差点惊叫出声,看见进来的是新进的丫鬟罗欣,白露几个忍不住抱怨起来。

    罗欣憨笑着任她们数落,雀儿又烫好一件月华裙,将裙子交给圆儿后,才制止女孩子,对罗欣问道:“你从那儿来?”

    罗欣回道:“我从顾嬷嬷那儿回来的。”她一说,圆儿才想起来,“是了,午饭的时候,王妃吃着觉得那道鱼汤鲜甜,想着顾嬷嬷喜欢吃鱼,便叫你给顾嬷嬷送去了?”

    “是。”罗欣说完,随即想到自己从午饭时出去,到现在才回来,立时心里有些不安。“本来,本来我把鱼汤送去,就要立刻回来的,可是,刚好有人去顾嬷嬷那儿回话,顾嬷嬷就留我,等她理好之后再回来。”

    几个女孩闻言,立时起了兴致,“顾嬷嬷那儿可是有什么新鲜事?”

    雀儿想到前天王妃处置偏院的人之后,隔天就有人走关系,想进偏院去的事,便问:“可是偏院的事?”

    “是。”罗欣年纪小,见自己还没说,雀儿姐姐就知道了,佩服感叹之色溢于言表。

    “快说,究竟怎样了?”

    几个女孩全放下手边的事,围坐在屋中的圆桌边,听罗欣说话,罗欣便将自个在顾嬷嬷那儿见到的,说给她们听。

    其实就是几个人连番去见顾嬷嬷,有的是向顾嬷嬷禀报,有人想疏通她们,好进偏院去,再有就是想进去问事的,夏日将至,针线房要裁夏衣,那两位贵人不是在王妃面前告黑状吗?这些管事嬷嬷、媳妇们平白无故被泼了脏水,心里头不痛快着,除了份内事要办,更想当面呛一呛那两位贵人。

    “看来果如王妃所料,咱们府里,真还有薛嫔的人在。”圆儿低声道。

    “也未必这几个去顾嬷嬷那儿的,就一定是薛嫔派来的,说不得里头更多的是想去寻人晦气的。”雀儿微笑道,从白露手里取过一件湘妃色的上衣。

    罗欣像小鸡啄米似的频点头,“雀儿姐姐说的是,顾嬷嬷便是这么想的,所以都没放行,针线房的管事嬷嬷就问,万一那两位又告刁状。可怎么办?”

    “顾嬷嬷怎么说?”

    “顾嬷嬷说啊,要告就随她们去告啊!虽然说王妃仁厚,也没让人踩着的理,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还想怎么着?夏衣要做,也不需要紧着她们的理,王爷和王妃的夏衣都还没裁呢!急什么!”罗欣学顾嬷嬷的口吻道,她年幼声稚。强学顾嬷嬷那沉稳不疾不徐的口吻,看似一本正经,却让女孩们看了觉着好玩。

    “哪哪,罗欣你还没说,针线房那位就这么回了?”

    “回啦!”罗欣憨笑,“顾嬷嬷板着脸不理她,那嬷嬷磨了会儿功夫,见没用就灰溜溜的走了。”

    那个时候罗欣就想溜了,可是顾嬷嬷没让她走,她不敢走。只得乖乖的等顾嬷嬷发话,后来又有管洒扫的嬷嬷来替个粗使婆子说情。道是原在偏院当差的,因临时被遣出,有东西落在了偏院里,想要进去找找。

    顾嬷嬷听到此事,立时坐直了身子,命那嬷嬷把话说清楚,那时外头开始下起雨来。顾嬷嬷让那嬷嬷到她身边说话,所以罗欣没听明白,只隐约听到那个粗使婆子手劲儿好。做事仔细顶真,管洒扫的嬷嬷还蛮喜欢她的,因为她好差使,一个能顶两啊!

    这样的婆子,有什么地方值得顾嬷嬷注意的?

    ※

    被罗欣觉得好奇的施婆子,此刻正被其姐质问着,面对严厉质问的施嬷嬷,施婆子满心的委屈,祸又不是她闯的,被驱出偏院也不是她所愿!她们姐妹两能在王府仆役群房里安身,靠的可是自己。

    她当差时不止要小心谨慎,还得勤快能干,让管洒扫那个倪嬷嬷记着她的好,时不时找自己去相帮,她才能从容的在王府里内外院里走动。可是现在差事没了不说,下个差事还不知在哪,大姐就直叨念着自己,一心想着要为娘娘做事,也不看看她们的处境!

    “我跟你说话哪!”施嬷嬷唠唠叨叨念了一通,才发现身前的妹子心不在焉,立时气上心头,拍桌怒喝道。

    施婆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到桌边的方杌子上,倒了杯茶给施嬷嬷,“姐姐说的我都知道,我也去找过人了,方管事嬷嬷跟我说的话,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又硬要我去走关系托人,我也去了,只是,若王妃真要整死那两位,咱们也没法子。”

    “你这个没出息的!让你盯着她们两个,别让她们生了小心思,以为进了王府离了娘娘,就不把娘娘交代的事放在心上,娘娘让她们给王爷夫妇添堵,让她们在王爷身边吹吹枕边风,要她们得了王爷恩宠,把顺王掌在手心里……”施嬷嬷目光迷离,阴暗的屋里头,她如念咒般的话语,让施婆子不寒而栗。

    “姐姐你别吓我……”施婆子喃喃道,伸手拍着胸口。

    一边闪电划破天际,乍现的光芒照亮了姐妹两的屋里,也让施嬷嬷回过神来,巨雷乍响,施嬷嬷皱紧眉头,叹息一声。

    “罢了!你既进不去偏院,便不去吧!想法子跟其他人连络上,让她们想法子进去,既然妍娇她们成了废棋,倒要想法子,把娘娘给她们的银两弄出来,否则咱们要做事,没有银钱去疏通怎么成?”

    施婆子倒是头回听说,待得知娘娘竟大手笔的给了妍梅、妍娇两人各一万两银子压箱底,不禁瞪大了眼,心说,原来那两个蹄子手边有这么大一笔钱傍身,妍娇命她去打点疏通人时,却是一毛不拔,让她自个儿想办法,她抿着唇瞇紧眼,要是能把这笔钱弄到自己手里,她便能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受姐姐的气和指使了!

    ps:这是什么魔咒啊?越想调整回来,就越是卡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避暑 八

    施嬷嬷想的简单,施婆子真正实行起来,却遇着了难度。

    从前卖她面子,是看在妍娇的份上,那位,才是娘娘身边出来的,施婆子?她算什么!一个府里洒扫的粗使婆子!

    王妃把妍娇二人圈在偏院里头,之前是不允她们两出来,可没不许人进去,她们还是能进去见她,现在连进都不成,她们再傻,也晓得王妃是拿着她们当诱饵哪!等着看府里有谁不管不顾的要撞上去。

    施婆子找上之前妍娇让她去找的两个婆子,及管事媳妇。

    不无意外的,婆子们与她打哈哈,压根不理会她,至于管事媳妇就更狠,连见都不见,直接让人把她轰出去。

    施婆子也不恼,她们不理她,正好,日后就不会有人来与她分那笔钱,她改弦易辙,不再紧着找门路走关系想进偏院了,而是打听好了新进偏院那些人的作息,想法子与她们攀上关系。

    顾嬷嬷那儿立时就得了消息,冷笑一声,让人继续盯着,自己去见慕越。

    慕越在小议事厅处理家务,见顾嬷嬷来,请她坐在身边,自己则继续理事,待来回事的管事媳妇、嬷嬷走了,她才问顾嬷嬷来意,待知道是施婆子的事,便笑道:“这事儿还没完啊?”

    “是老奴不好,没早早处理好。”

    “不怪嬷嬷,是她们不好,拖拖拉拉的,烦死人了!”慕越不耐烦的道:“王爷不待见薛嫔,她们从她身边出来的,会不知道吗?当她们是天仙化人,只消王爷见了她们就拔不开腿,是色迷心窍之徒?”

    顾嬷嬷呛咳了下,没好气的睃了慕越一眼,慕越满脸甜笑:“她们要是直来直往的跟我要求,她们要侍寝,请我给安排日子。说不定啊!我就很爽利的给她们一个痛快!”

    “您这是要帮王爷……”顾嬷嬷好不容易止了咳,涨红了脸问。

    慕越一脸莫名其妙,“帮王爷什么?收房?我只说给她们一个痛快!”那又不一定顺妍梅她们的心。“王爷幼时在宫里的日子,嬷嬷该是清楚的吧?”她早就在猜,顾嬷嬷肯定早就识得阿朔,偶尔顾嬷嬷在给她上课时,会说起一些往事,慕越听得出来。顾嬷嬷很顾念如妃,如妃予她有知遇之恩。

    当初说好,她只去宁夏教自己一年,后来时间一延再延,到最后,顾嬷嬷竟是领着内府之命进顺王府当女官,顾嬷嬷没明说,慕越也就不问,现在提起东方朔幼时在宫里的日子,顾嬷嬷也不藏着。苦笑了下道:“是,老奴很清楚。”

    慕越摆摆手。让屋里侍候的人全都退下,因再过两日就要去西山避暑,此去至少要到九月才会回京里,慕越留了雀儿几个整理行囊,今日只带夏香及夏月几个,夏香见慕越摆手,很快就把那些小丫鬟们全带出去。夏月她们却不挪步,慕越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夏月她们一眼,夏月一悚。慌忙跪下张口就要讨饶,慕越却不等她开口:“来人,把她们带下去掌嘴二十。”

    立时从议事厅外进来七、八个婆子,她们上前把夏月四个扠起来,就要拖往外去。“王妃饶命!”夏月她们哭喊着求饶。

    “奴婢不敢了,王妃饶命!”

    “掌嘴三十。”慕越懒洋洋的往上追加,“都是内府出来的,规矩都不懂吗?在宫里侍奉贵人,难不成你们在宫里,也敢这般作态?”见夏婵闻言便垂下原欲挣脱紧缚着自己的手,“我是皇帝赐婚的当朝亲王妃,我说什么,你们几个敢驳?胆子倒是不小,是谁给你们的底气,敢在顺王府里与我叫板?”

    夏月几人满眼惊惶,连道不敢,“打从我进门起,你们仗着是内府出来的,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做事不尽心,屡教不听,白费顾嬷嬷一片苦心,你们是正房里侍候的,不把我放在心上好好侍候,却是把旁人当主子看,一点小利就能卖消息!”

    夏荷和夏莲哭花了脸,夏月想到日前自己与妍梅通声气的事,顿时心虚的垂下眼,但夏荷几个岂不知,慕越这话说的是谁,当即还都对夏月投去怨怼的眼神。她们的心情正如府里无端被妍梅告黑状的管事媳妇们。

    婆子不理会夏月她们犹待挣扎,下死力把人都推了出去。

    顾嬷嬷情知慕越这是不耐烦了!当下也不劝,只与她商议,当她去西山别业时,府里要如何安排。

    逆王出现在西山一事,并未在京里传开来,知道慕越去看西山别业,却匆匆一日即回,靖王妃与和王妃连袂到府关切,汾王妃也上门探望,因当日东方朔回京并未回府,而是进了宫,在那之前,太子曾点了御卫往西山去,这事瞒不过人,慕越便坦承以对。

    因此有孩子的靖王妃二人,十分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让孩子们一起去西山,汾王妃还没有孩子,没有这层顾虑,倒是因汾王之前被掳一事,对逆王颇为忌惮,原想着不要去西山,却听慕越道:“虽不知逆王想做什么,但父皇没有改变去西山避暑决定,咱们随大流比较好。”

    汾王妃一想也是,皇帝去西山避暑,随行的兵纶多,逆王真想做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

    靖王妃回去后,与靖王一说,靖王便道,“还考虑什么,当然是都跟着去。”靖王拍板定案后,靖王妃便给和王妃捎了信去,和王做不了主,和王妃自来都是随波逐流,靖王夫妻要带孩子去西山,她便照办。

    顾嬷嬷不跟去西山,所以她提醒慕越,“靖王长子和和王长女都是五月过生辰,还有端阳要送粽礼,您看是这粽礼是在京里送就好,还是”

    慕越想了想,“把大厨房的人擅包粽子的嬷嬷带两个去,有些人家没去西山的,粽礼就得由府里送,府里上下粽礼就不送粽子了,改发半个月的月钱。做事尽心的,再多发半个月。”慕越一一交代,顾嬷嬷暗自点头,总算有点主母的样子了,不枉她和远大奶奶、何妈妈时时盯着。

    “既如此,这糯米、粽叶还有各色干货,就要送去西山别业存着,不知那边库房可够摆?”顾嬷嬷没去过西山别业。自不晓得库房大小,慕越想到别业里还放着阿朔让摆的酒就头痛,这次去避暑,太子难道就不去啦?当然要去,待他去西山后,照他的性子,会不去看看阿朔吗?或是不去瞧瞧皇帝给阿朔的别业吗?呵呵,怎么可能啊!所以他一去,收着的那些酒,逃得过他的手掌心吗?

    “应该是够摆吧!”慕越摇摇头。决定回头就跟阿朔说一声,让他把那些酒处理掉。

    把这些事商议妥。顾嬷嬷忍不住要问一声:“王妃是打算把夏月她们全处置了?”

    “嬷嬷刚刚也看到了,不是我要收拾她们,而是她们不受教,总要给她们一个教训,她们毕竟是宫女,再送回内府去,也不妥。不如这样吧!把夏月送进偏院侍候妍梅她们,夏荷、夏莲还有夏婵就摆在别业上,再有犯事。就撵到庄子上去。”

    妍梅那日之所以错估形势,是因夏月给的情报,夏月心急没打听清楚,以为王爷在外院被绊住了,很快就回房,妍梅同样也是心急,正好看门的婆子们都不在,机缘巧合下,以为是老天都帮她。

    妍娇和妍梅肯定憋了一肚子的火,夏月进去侍候她们,还不被她们搓揉死?

    至于夏荷三人,她们确实也是揣了小心思,但至少没有犯下因小利出卖主子的大错,送到别业上待着,不代表是让她们去享福的,别业里多的是差事让她们做,宫女又如何,侍候王妃不尽心,就是大过,正如慕越说的,她们要是在宫里侍候,敢这般做派吗?慕越也不是一进门就发作她们,做不好,还让自己教她们,都教了她们这么久,王妃让退下,她们还敢迟疑,再不处置,王府里岂不乱了套?再说了,谁让她们不受教呢?

    顾嬷嬷又问起夏珺她们,慕越道:“她们三个,王爷说她们有品级,不好像夏月她们这么处置。”

    也是,顾嬷嬷便先放下此事,与慕越又说了几句,就起身告退。

    慕越把剩下的家务处理完毕后,便回房了,不多时便到掌灯时分,东方朔使人回府,道是随太子去西山巡视了,晚了就歇在别业,不回了,让她记得吃饭早些安歇。

    另,还让人送了西山产的狍子、獐子等各二十只,还有野菜、蘑菇等新鲜货。“太子府可送去了?”慕越带着雀儿几个出来点收。

    “有。”领命送东西回府的亲卫张虎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他们今儿打猎打得太过瘾了,一不小心就露了馅,慕越横他一眼,道:“回去让王爷悠着点儿,别一口气都打完了,回头皇上去了西山避暑,要是被他们勾起了雄心壮志,也想一展身手,却什么猎物都没了,他们就惨了。”

    吓,张虎一惊,满头冷汗的道:“卑职知道了,回去就跟王爷说。”

    慕越冷哼,让人给他们还要赶回西山复命的人,备了酒菜,“我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路上小心些。”

    张虎几个嘿嘿笑了下,接过傅内官准备好的烧鸡、烧肉及二锅头,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

    雀儿掩着嘴笑道:“王妃,敢情王爷那日没去打猎,所以今儿逮着机会就怂着太子一道去了?”

    慕越撇了嘴,“我看不是王爷带的头,应是太子知道那日亲卫们去打猎,还有人得了彩头,还办了篝火烧烤,惹得他心动了,所以今儿去西山,他就拉着王爷去打猎了。”

    ps:555555,越来越晚更文,真是对不起啊!不敢再提调整时间的话了,看看情况会不会好点

第五百四十七章 避暑 九

    皇帝要往西山避暑,朝中泰半大臣要跟着迁往,否则延误朝廷大事谁担得起,当然,勋贵们也要跟着去,如此,问题来了。

    靖川侯和夫人头大如斗了。

    原因当然就是薛家那几个不安份的女人呗!

    远远的安置在庄子上,她们嫌不好,硬要鸡飞狗跳的瞎折腾,回到京里来,她们就好过了?那可未必!靖川侯不管内宅,但薛家女人不好处理,这是外孙托付的,又是外孙的舅家人,虽是奴,但这层亲戚关系可不好抹灭掉。

    “要带着去西山吗?”

    “别吧?”叫靖川侯夫人头疼的是,外孙心软耳根子也软,不软怎么会一个宫女唆弄几句,就贸然把判入教坊司里的人捞出来?再是亲戚,这罪奴的身份可去不掉的。

    除非平反!

    靖川侯夫人一惊,拉着丈夫慌急的道:“侯爷,您说,她们不愿待在庄子上,硬要折腾回京里来,是不是打算着,要说动郡王为薛大老爷平反?”

    “这怎么可能?”靖川侯觉得不可思议,“薛缮晋的罪名是板上钉钉子,扎得实实的,平反?”他冷冷嗤笑一声。“把那几个女人看牢了,尤是老的和大的。”老的泼辣,大的心思难测。

    “妾瑟道了。”侯夫人温顺的应下,心说,那几个小的要不安份起来,才闹心呢!

    算算年纪,秦郡王年纪说小也不是太小了,再过个两年也要准备议亲,薛家那几个丫头与他年龄相近,她记得有三个年纪比他大,唆弄他平反什么的都好说,就怕她们心思不正,起了妄想之心,堂堂郡王若是纳个罪奴表亲为妾,这要传出去。名声就毁了!甭提想娶个世家女为妻了,就连寻常朝官只怕都不肯把女儿嫁过去。

    谁家愿意女儿一进门,就要面对身份既是表姐妹又是罪奴的妾?原本远远的安置在庄子上,有女儿看着外孙,庄子又是自家的,只消交代一声,若外孙大老远的跑去探望,报个病怕会过人也就挡着人不让人见。

    但进了京。可就难办了!

    外孙来探外祖父母,可比出京去庄子上方便多了,趁着探望外祖父母的时候,要见舅祖母、舅母们及表姐妹们,来一次能挡着不给见,两次、三次的来,能永远拦着不给见吗?“还是把她们挪去江南的庄子?”

    靖川侯考虑了下,便点头同意,“要想好说词,可不好让郡王觉得咱们不厚待他舅祖母。王爷去得早,可怜郡王小小年纪就得撑起一个家!”

    侯夫人也心疼外孙。睃丈夫一眼,叹息一声按下女儿的事不提,夫妻两挑灯商议着如何安置薛家人的同时,薛家女眷们也聚在一块。

    薛大夫人命好,自小吃精穿细,小姑子进宫一跃而为皇贵妃,连带着薛家水涨船高。吃穿用度提高了不止一两阶,没想到临老,竟遭此大劫。现在的她,只消想到在教坊司的那几日,就觉那是此生最大的奇耻大辱,一心想着,若有机会让她进宫见了皇贵妃,她要好生的诉苦一番,再要小姑子为她大哥平反,还她诰命富贵日子。

    幸而秦郡王是个好孩子,让人把她们赎出来,却没给她们好日子过,也没让她们留在秦王府,直接从教坊司被送往靖川侯在西山的庄子。薛大夫人一想到就扼腕!薛府比之王府,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她是长辈,是秦王舅母,秦王妃见到自己也得恭恭敬敬的供着!

    秦大奶奶和二奶奶看了婆母一眼,心里暗叹,娘家人不善,大奶奶亲娘在她出嫁不久就因病去世,父亲很快续了弦,兄嫂们被继母逼得外放去,夫家出事,老父听继妻的,缩手不管,二奶奶的娘倒是还在,奈何长嫂强悍,管着婆母和夫婿,不让他们伸援手。

    薛家长房其实不止她们两个媳妇,不过薛大夫人与来赎人的管事说,那些姨娘就别管了,反正她们本就习于献媚于人,留她们在教坊司,也算适得其所。

    薛老夫人不耐烦见到几个庶媳,结果她们两成了最辛苦的,上要侍奉时不时抽风的婆婆,下要照顾自己的亲女,还有庶女,反倒是庶出的几个弟妹都不用去婆母跟前侍候。

    “我让你们想法子,把消息送去给郡王,可送出去了?”薛大夫人从美梦中醒来,看到身处的屋子里,简单的陈设,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怒意,四月的天,京里是越来越热,往年府里有冰,她又是当家主母,委屈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房里早早摆上冰,还有用惯的贴身丫鬟、嬷嬷打扇,时不时宫里娘娘还会赏些时鲜果子下来,鲜嫩欲滴还带沁凉水珠的各式果子,那时吃在嘴里,得意在脸上啊!

    那会儿她最喜欢拿娘娘赏的果子,招待丈夫那些同僚家的女眷,看她们眼里流露出的艳羡与嫉妒,她心里最是痛快得意。

    但现在,别说冰,连打扇的人都没,就更不用说宫里的赏赐了!想起来就觉心口疼,抬手揪着胸口粗喘几口气,大奶奶看了眼妯娌,见她低头与年纪最小的七房侄女说话,便撇了嘴装没看到,把小女儿拉过来。

    薛大夫人手指发凉,慢慢缓过气来,发现两个嫡媳都在与孙女说话,没人注意到她的不适,不禁悲从中来,皱着眉头粗声开口把人统统赶出去。

    待出了门,几个没了亲娘的女孩们怯怯的瞧着大奶奶二人,她们两人带着自个儿亲女大步离了婆母的屋子,径自走回房,这时一个女孩儿才低声问:“我们也回屋吗?”

    几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无声的各自回屋,她们原本或许处得不好,可能看彼此不顺眼,或是仗着是嫡出身份欺负庶出的姐妹,或是争夺着父亲的宠爱,但现在,父亲都流放了,她们争什么呢?

    不管在薛家时,她们本是什么身份,如今都是罪奴,上头虽有祖母、伯母或嫡母在,但处境都一样,谁也没强过谁。

    靖川侯夫人安排她们住处,名取得好听,却只是一进三间正房两耳房,左右各三间厢房的小院子,院子里有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和两个小丫鬟,薛大夫人住正房东间,堂屋摆设很简单,西间就是她们一块吃饭做针线活的地方。西厢由大奶奶、二奶奶带着年纪小的女儿各住一间房,年纪较长的三个嫡出姐姐住一间,庶子的媳妇全住在倒座房,而她们几个大房、二房的庶女及三、四的女儿们就分住东厢。

    进了房,小姐妹们凑到一块咬耳朵,小姐妹们当自强,只是罪奴这个身份难去掉,将来的日子难说了!一般人家娶妻也不会选她们,难不成她们将来只能当妾?

    正当她们伤怀前程时,西厢的大房、二房母女们,也各自带开商讨女孩们的终身大事,大奶奶拉着两个女儿愁的,翻来覆去只盼秦郡王能看上她们姐妹,将她们收房,日后生个一男半女的,下半辈子就有靠了,二奶奶也是这般教着三个女儿。她积极点,要女儿们把握机会,只消秦郡王过府来探,定要磨得他松口接她们进秦王府去。

    “娘,您是傻了吧?表弟他怎么会来探咱们,咱们现在可是罪奴啊!”二女儿不解的问。

    “你懂什么!”二奶奶斥道:“秦郡王是个厚道的孩子,你们祖母是他舅祖母,他若知她回了京,定是要来探望的。”

    她们算盘打得精,却忘了她们如今的身份,想在靖川侯夫人眼皮子底下送消息出去?当人是傻的啊!伊家的奴仆精着,左手银钱入袋,右手得信转身就把信交上去了,靖川侯夫人当家多年,这些仆妇自是知道谁才是手握她们的生杀大权。

    直到靖川侯一家迁居西山避暑,奉靖川侯夫人之命,才稍稍把消息传去秦王府,不过秦王妃早带着秦郡王去西山避暑了,不在京里,那消息便被传到秦王府的回事处,回事处的小厮整理着信柬,发现这封信,想了想还是呈上去给大总管,大总管眼皮一跳,拆了信,信里字字血泪,内容不外乎控诉着靖川侯府不仁,苛待她们云云,又道薛大夫人病了,需要看大夫,靖川侯夫人却不理睬,甚至避不见面。

    靖川侯一家早离京去西山了,当然是不知此事,也不会因为一个罪奴病了,就特意从西山赶回来!

    “大总管,您看这事要通知郡王吗?”

    “通知什么,王妃正压着郡王好好读书,修习六艺,此去西山,郡王可没闲着,有许多课业要做,岂能为旁事分心?”

    小厮们一听,这是不打算让郡王知情?“但那薛大夫人毕竟是郡王舅母……”

    大总管沉着脸,心道,这薛家人真是麻烦,不过若真置之不理,万一那老太太真扛不住病故了?郡王事后追究起来,他们都难辞其咎,“宫里的薛娘娘没随驾去避暑吧?”

    小厮们你看我,我看你,回不上话,这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大总管转身招来管事,“福清姑姑在府里吧?”

    “在,她在,大总管找她有事?”

    “嗯,拿郡王的名帖请个大夫去靖川侯府为薛大夫人看诊,另外请福清姑姑去探望薛大夫人,然后让她进宫,跟娘娘回禀一声。”大总管想,自己这样处置应该可以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避暑 十

    当福清乘着秦王府马车,带着御医匆匆赶赴靖川侯府时,远在西山的靖川侯夫人正在秦王西山别业里,坐在秦王妃身边,喝着香茗赏着满园丽景。

    不得不说,皇帝确实是钟爱秦王。

    秦王别业的位置好,离皇帝近不说,景色更是最优美的。靖川侯夫人想到女婿,不免心痛女儿,微偏着头睃秦王妃,见她气色较孝郡王故去那时好多了,心里微叹口气,远远的传来孩童欢笑声,秦王妃微眯了眼,没说话,倒是一旁侍候的嬷嬷眼尖,连忙转头吩咐人去赶人。

    “不必了!都是王爷的子嗣,是你们的主子,赶什么?”秦王妃似笑非笑的睨了嬷嬷一眼,那嬷嬷讪笑着低了头,原本听了吩咐撒腿要跑的内侍尴尬的站回来,靖川侯夫人见状满脸笑意的替她们圆了几句,就让那嬷嬷带着人下去。

    “你爹说,取她们性命怕郡王知道,会伤了你们母子情份,所以……”

    “打算把人送那儿去?”

    靖川侯夫人微笑,“送到江南去,王爷当初给你弟置办了产业,你爹的意思是,送到庄子上任她们自生自灭。”

    秦王妃听出母亲话里另有主张。“母亲不同意?”

    “我是想,把人分开安置。”靖川侯夫人道:“那个老的脾气火爆,几个大人,几个庶出的媳妇看来是挺老实的。”换言之,嫡出的媳妇不老实?

    秦王妃不想多问,只要不打她儿子主意,不犯到她手上来,她可以大方点,不要她们的命。

    “母亲打算把那几个丫头单独安置?”秦王妃想了下又道:“她们有的都十几岁了,就算离了祖母、母亲,也未必没有自己的小盘算。”

    秦王妃没搭话,薛家那些丫头将来如何。与她何干?才懒得去管,“母亲别想太多,她们如今是罪奴,能从教坊司那种地方被赎出来,已是万幸,还想求什么?咱们又不欠她薛家!”

    靖川侯夫人柳眉微蹙,“毕竟是亲戚。”

    “薛缮晋为何会被处斩?全是他自己做来的,怨不得别人!我还没怪他坏了王爷的名声呢!您不知道。王爷还在时,就曾烦他拿着自己扯大旗,总怕他有一日会出事,会拖累王爷。谁知王爷走了,他还不收敛些,以为还有他外甥给他收尾啊?往汾王和十四皇弟身上泼脏水,以为把王爷拉出来做靠山就没事啦?王爷都死啦!他还不让王爷安生!”秦王妃气愤的拍着身边的梨花木小案几。

    靖川侯夫人摇头,不再与女儿讨论薛家的女人如何处置,还是自己拿主意吧!“到西山都几天了,可有人送帖子来?”

    秦王妃意兴阑珊。靖川侯夫人劝她:“若有人送帖子来,就去散散心吧!你总不好都不出去应酬。”

    “我一个寡妇。去哪儿都惹人嫌吧?”

    “瞧你这话说的。”靖川侯夫人白了女儿一眼。“这人情啊!是走出来的,人都说见面三分情,你不与人家走动往来,谁愿贴上来看你的冷脸?”

    靖川侯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奈何秦王妃生性高傲,自小被娇惯着,及长。又是嫁入皇室当皇子妃,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拍捧着的,宫变前。身边侍候的人,已悄悄改口称她太子妃,最贴身的大丫鬟私下甚至喊她皇后了。

    那时有多得意,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狼狈,尤其想到向来与自己不对盘的诚王妃,如今是太子妃了!过年宫宴,那些往日追捧着自己的人,全都追着她去了。

    思及此,秦王妃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愤懑的拧着身下的坐褥,靖川侯夫人垂下眼,装着没看到,待女儿稍稍平静了,才开口:“你也别恼,专心把孩子养好,那才是你的倚靠!郡王再过不久也得准备议亲了,你以为好媳妇儿是菜园里拔菜,随拔随有的不成?”

    “怎么扯到郡王的婚事去。”这也跳得太快了!

    “唉!闺女儿啊!你现在不急,日后就有你急的。”靖川侯夫人低声分析着:“太子已立,皇上身子骨又大不如前,这日子有限啊!你不早做打算,等新帝登基,他可不是易与之辈啊!”

    靖川侯夫人实不好说得太白,秦王妃不是不懂,秦王跟太子素有嫌隙,一旦太子登基,不明着为难秦王府,但暗着来的手段就少了吗?可是让她去巴结奉承太子妃,她又实在弯不下腰。

    “你记得国舅府的向三小姐吧?”

    “记得,怎么不记得。”秦王妃当然记得,想当年,她甫新婚入宫,晋见皇后时,在坤宁宫里看到了一双璧人,她那时还想,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人,活似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啊!

    靖川侯夫人道:“那你可记得,她婚事不顺,直到皇后过世前才嫁出去?”

    “记得。”秦王妃不明白怎么会从儿子的婚事说到向珞去,正要开口问,电光石火间,她忽明白过来。“母亲的意思是,是顺王……”

    “不是他,他一直在宁夏,应不是他出的手,应该是太子。”靖川侯夫人道,“皇上认为他仁厚,觉得王爷对待兄弟不如他寛厚,可是……”她顿了下,没有继续往下说,秦王妃冷笑。

    “母亲是怕,皇帝驾崩,他登基之后,会对我们母子不利?”

    “兴许太子宽宏大量,不会计较王爷与他的旧事,但你却不可不防。”靖川侯夫人看女儿满脸倔强,心底暗道,若女婿不死,当真登基为帝,女儿这脾气就真能与女婿相处融洽一辈子?当今在潜邸时,与向皇后不也相敬如宾,后来呢?

    当然,向皇后无子,是她最大的致命伤,然身为六宫之主,向皇后做了许多令人发指之事,也是皇帝后来与她渐行渐远的主因,向皇后年轻时,也曾是个机灵通透的,女儿真要跟她比,那差点不是一星半点,向皇后尚且如此下场,换成是女儿,怕不早早就被夫婿厌弃,更何况,当今的母后未能看到儿子登基,薛嫔可是还活着。

    她们婆媳间并不如外头看着那般和睦,女婿要是登基为帝,女儿的后座能否做得稳,还两说呢!

    靖川侯夫人陷入沉思中,皇帝身体渐走下坡,昨晚靖川侯回来时,便叹道,陛下终究是老了,以往能策马奔驰百里,现在只能闲适慢步看风景了。一旦山陵崩,宫里的妃嫔们的去处都是有定数的,无子的妃嫔,不论昔日位份高低,一律进皇室在京郊的道观、佛寺落发修行,为大行皇帝祈福,有子的嫔妃随子而居,但若藩王回藩,太妃们并不随子出京,而是留在京都各王府中,代为掌理府务,不过当今即位之初,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他便将幸存的留在京都,以便就近照料,至于故去的兄弟遗眷,也是留在京都以便照顾。

    故,先帝爷的嫔妃们,除无子息者,其余的皆随子而居,子死者,则留在宫中,由他与皇后奉养。

    当时曾有御史及朝臣对此表示不满,皇帝直言,隔代亲,太妃们久居宫中,不通外事,若有子,教养孙辈不需太妃们操心,子故,太妃们心疼孙辈,易纵容偏疼,纵出纨绔来,谁负责?

    摆明了不希望侄子们,被后宫出来的太妃们教歪了。

    再说,她们留在宫里,由帝后奉养着,更显尊荣不是?

    靖川侯夫人心道,若太子日后,也学他老子就好了,把薛嫔留在宫中奉养,免得女儿要受婆婆的气。

    母女两各想着心事,忽有宫人来报,薛大夫人病了,买通了人送消息去秦王府,管事派了福清带着御医去探望。“还真让您说中,她们当真不安份啊!”秦王妃叹道。

    靖川侯夫人掩袖轻笑,“她们好不容易回到京都,自然是要想法子折腾的,要发落人也得有个由头才成。”

    秦王妃对薛家女眷不感兴趣,不过能借此事把福清给清出去,倒是正合她意。她招来人吩咐了一番,靖川侯夫人便起身要回,秦王妃留不住母亲,便让人拿出这两日送来的帖子,请靖川侯夫人帮看。

    “您既要我出门赴宴,那就帮女儿的忙,看看先去那一家吧?”

    靖川侯夫人闻言只得留下,一一看过帖子后,她便挑出定平大长公主及定国大长公主,顺王妃、汾王妃等人的帖子。

    “这两位大长公主素来看我不顺眼。”秦王妃道。

    “她们两位是皇上的姑姑,你甫新寡,她们疼惜你尚来不及,不会挑你刺的。”

    秦王妃撇了撇嘴,“她们两是新媳妇,刚进门的,汾王妃你以前就见过。”

    “见是见过,但不熟。”

    靖川侯夫人叹气,她发现自个儿打进门起,到现在就不知叹了多少气,“那,顺王妃?我听你弟妹说,她是个顶好相处的。”

    秦王妃冷笑,“那个傻丫头,她看谁都是好的。”不明白为何父母会为弟弟娶龚珍珠为妻。

    靖川侯夫人懒得跟女儿磨,直接指了这几份帖子,“你就都去吧!反正都在西山,比京都里近,就都去走走吧!”

    秦王妃不置可否,靖川侯夫人也不再多劝,女儿大了,她自个儿不立起来,自己总不能跟在她身后一辈子吧?

第五百四十九章 莫测 一

    靖川侯府及秦王府发生的事,慕越并不知情,但秦王府的福清姑姑去过靖川侯府后,便直接内宫见薛嫔,她却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因为当内官进来跟皇帝禀报时,太子夫妻、阿朔和她都在皇帝跟前。

    皇帝让太子把儿女们带来见他,太子的儿女不少,十岁的长子东方言、八岁的次子东方普及三岁的次女东方茉为太子妃所出,七岁的三子东方平为万侧妃所生,七岁的四子东方期及五岁的长女东方燕则出自黄侧妃。

    两个孙女见过礼之后,皇帝就让宫人带去花园玩,他要考较男孩们的功课。

    东方言年纪最长,仪态大方说话有条理,与皇帝应对时,甚为端方得体,东方普较活泼,未语先笑,相貌几乎赶得上东方朔年幼时的秀美,东方平虽只七岁,却是极其聪慧,反应敏捷机灵,而寡言的东方期反应慢,说话慢条斯理,东方普见皇帝皱眉,便为两个弟弟打圆场道:“皇祖父,父亲总说三弟是急惊风,写字读书练功都抢快,四弟则是慢郎中,常常三弟已经吃过饭出去耍了,他一碗饭还剩一大半儿呢!”

    皇帝听了直笑,太子则斥次子没规矩,“他这样很好,护着两个弟弟,很好。你们年纪比他们大,就要会照顾小的,像你们父亲自小就护着你们十二皇叔,这很好。”

    许是想到逆王的事,皇帝心情有些低落,东方朔示意东方普和东方平逗皇帝开心,大概是孙子们童言童语颇具童趣,皇帝心头那点郁闷暂时被趋散了。

    慕越与太子妃坐在一侧,太子妃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见东方平活跃讨皇上喜欢,仅微眯了眼半会儿,随即又恢复笑容,迅速快的让人几乎以为方才所见是错觉。

    正当慕越感叹太子妃时。内官告进,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皇帝面沉如水,站在皇帝面前的男孩们机灵的闭上嘴,恭顺垂首,太子朝长子看了一眼,东方言怔了下,见皇帝与内官说完话。便开口告退,皇帝朝他们慈祥的勉励一番后,才让宫人将他们带下去。

    太子妃和慕越也起身,准备告退,却让皇帝留下。

    “此事与你们嫂子及其娘家有关。”当下皇帝就将京里发生的事说了。“……秦王府派人带御医去靖川侯府为薛家人看诊,薛家人不知与之说了什么,那宫女便进宫见了薛嫔,告了靖川侯府一状,薛嫔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派了宫人去掌掴靖川侯府的总管。”

    这是明晃晃的打脸。薛嫔不是很聪慧吗?怎么会做出这种昏头的事?这不是叫秦郡王为难吗?太子妃转头与慕越互相交换眼神。

    “薛嫔派去的人硬要闯进侯府,被侯府大总管领了侯府家丁及护卫拿下。”

    太子沉吟片刻即道。“儿臣这就回京去处理……”

    “这是你们不便出面。”皇帝说完,看了两个儿媳一眼,太子妃抿着唇等了一会儿,见慕越没开口,她便道:“臣媳这就回京一趟。”

    “这事让秦王妃去处理。”皇帝摇摇头,点了不在场的秦王妃。

    太子和东方朔互看一眼,东方朔嘴角微勾。薛嫔此举并不是真要打脸,而是与薛家人密谋了什么吧?薛家人是秦郡王派人赎下的,人虽是交到靖川侯手里。但身契却是在秦王妃手里,只有她出面,要打要卖都由她。

    而且人就在她娘家,靖川侯夫人治家还算严,秦王妃将薛家人怎么处置,那些下人也不敢多嘴,当然也不必担心,有人跑到秦郡王面前多嘴。

    皇帝让慕越去见靖川侯世子夫人,把这事转达,让龚珍珠去跟秦王妃说,也算是让慕越卖龚珍珠一个好,这事如果龚珍珠处理得好,在靖川侯府她便站稳了脚跟,就算没办好,她还是欠慕越一个人情。

    太子妃沉吟片刻,便道:“父皇,请容臣媳叮咛弟妹几句。”

    皇帝点头,太子妃便携慕越告退,皇帝看着她们离去后,才低声对太子道:“你媳妇儿不错,是个懂事的,你日后可别负她。”

    “儿臣知道。”太子躬身应诺,皇帝又对东方朔问:“你岳父和大舅子可有来信?”

    东方朔摇头,“几位嫂嫂有捎信给慕越,但岳父和大舅子他们都不曾。”

    “嗯,之前大同卫所曾有送邸报,道是北胡还在内乱,而蛮族与北胡太子打算合作。”

    “那附近的小部族?”

    “在观望吧!这些小部族不过是墙头草,那边给的条件好,就偏向那边。”

    太子建议日后也不需给这些摇摆不定的小部族,过多的优惠,皇帝不置可否,东方朔垂下眼未发表意见,皇帝打算将这些事留给太子,父子三人从宁夏、北胡、蛮族,说到西南几族的难缠,南方与东方海上来袭的海贼,也是一大隐忧,皇帝看似漫无目的的闲聊,其实都在点出大周国各地需要注意的地方。

    中土也不是平靖无忧的,风调雨顺的时候,粮食一年一收,犹有余存,若遇干旱,问题可就不小,前几年曾有官员献上号称能抗干旱的植物,皇帝曾寄于厚望,可惜交办下去之后,却失败了。

    皇帝苦着脸道:“你们命好,不曾遇着颗粒无收的时候,朕少年时,曾亲见父母易子而食,满山遍野只见土黄一片,无半丝绿意,当时,朕奉命南下赈灾,所经之处哀鸿遍野……”皇帝说着说着忆起往事,太子听得认真,东方朔倒是对皇帝另眼相看,现在的父皇,比起前生的皇帝竟有了极大的转变,那个皇帝直到临终都不曾在他们面前说过往事,当然更不会将自己的心情剖白给他们听。

    东方朔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心道,这应该是好事吧?

    四哥心里怎么想,东方朔不知道,但他大概能明白父皇的苦心,因自己在宁夏久居,自然对西北会较为关心,但身为一国之主。就不能只专注一地,四哥与自己亲近,对西北自比其他地方更加关注,这对四哥来说,眼光狭隘了,不是好事。

    “……除了粮食,还有人,也是不容忽略的。你的性子较圆融,但是有些时候该强硬时,你就不能软弱好说话,朕的这些文官们,一个个嘴皮子了得,你遇事要断时,别自个儿渗和进去,让他们自己去辩,你是仲裁者,不是参与辩证的。要记住,你做什么决定。他们不服,就让他们去辩,让他们提意见好说服你,但万不可心无定见。”

    皇帝念叨了泰半个时辰,才让宫人摆饭,召来靖王几人作陪。

    太子妃与慕越出去后,便往花园去寻东方言兄弟几个。边走,太子妃边提点慕越,“……你原与世子夫人如何相处。便怎么跟她说。”

    “四嫂识得珍珠?”

    “当然认得。”太子妃浅笑,“自小都是京里长大。”慕越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田家与龚家都是文官,同在一个圈子里走动,她当然认识龚珍珠。“珍珠人单纯,不是个心机深的,跟这样单纯的人相处,最是自在不过。”

    慕越深有同感,太子妃又道:“就是有时候你觉得她该懂得了,她却偏偏还不明白,要你说得更直白些……”

    “偏偏挑明了说不好。”

    “正是。”

    有时与聪明人相处是好,就是常要花脑子去揣测她们一句话里还有没有旁的意思,但与直白的人相处也不是全是优点,像龚珍珠这样,好相处是好相处,遇事,就有点麻烦了。

    有些事情,可以有一说一,但有的事,是只能说六分,另四分要靠听话的人自己体悟,而要如何拿捏那个度,就累死人!“我这辈子就只遇过比珍珠还要单纯的人。”太子妃的眼神有些迷离,慕越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既然人家说得那么小声,就是没打算让她知道,所以慕越没纠结于此,而是待太子妃稍事平静后,才问起靖川侯夫人来。

    “她算精明的,人也好相处。”慕越听闻后点点头,“她不会嫌我多事就好。”

    太子妃失笑,“不过奉父皇之命通知她家,让秦王妃去把事情解决了,算什么多事?”

    身为秦郡王及宁郡王的亲祖母,纵使薛嫔如今失势,若使人去这两处王府,发落个下人,倒也不至引人非议,薛嫔却越了界,慕越怎么想都觉得应不止于教训人这么简单。

    太子妃也如是想,但毕竟是靖川侯府的事,她们总不好管到人家家里去。

    皇帝派慕越通知龚珍珠此事,另一边又派了内官赶回宫中,令留守的贤妃严加看管薛嫔。

    当慕越去靖川侯府的别业见龚珍珠时,奉命回宫的内官已见到贤妃,并禀明此事,龚珍珠得知薛嫔派人去府里抢人不成,还掌掴家里的管事,想起丈夫之前订的婚事,就是薛嫔强行订下的,现在只踩上家门打人,气得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小嘴像离了水的鱼儿,一张一合的,若不是场合不对,慕越几乎快笑出来。

    “你别急,先想想怎么处理吧?”

    “她,她是宫里的娘娘,我们怎么处置她啊?”龚珍珠捏紧小拳头气咻咻的道。

    “没让你们处置她,她自有皇上派人处置,你去跟你婆婆说一声吧?我说得你上回说,薛家人的身契在秦王妃手里,没错吧?”

    “嗯,啊!她们,她们是姑奶奶的人,这样说来,姑奶奶出面处置,最是妥当不过了。”龚珍珠福至心灵,慕越不再停留,起身告辞,龚珍珠送走她,便找婆母和大姑姐说了此事,并建议应由秦王妃出面。

    而贤妃那方得知不过松懈一日,竟让福清有机可趁给混进宫里,还让薛嫔命宫人替她出气,顿时勃然大怒,领了宫人去了宜和宫后殿,借口薛嫔与外戚串通,图谋不轨。

    薛嫔气愤难平冲上前欲与之争辩,贤妃身边自有身强体壮的内侍护卫,伸手格挡薛嫔,福玉和福惠慌忙上前护卫,匆促间薛嫔主仆皆挂彩,室内一应摆设俱毁,待贤妃趾高气昂领人离去,薛嫔看着满室凌乱,心头愤恨难消,她雪玉无暇的脸不知被谁撞得青紫一片,嘴角渗血,髻散钗乱,衣襟也被扯破,周身隐隐作痛,福玉和福惠也没好到那儿去,三人中,薛嫔伤势最轻,福玉昏过去了,福惠折了脚,满身青紫,新添的小宫女们在殿外廊下闪躲不敢入内。

    福惠咬着牙沁着冷汗,扶着身边的小杌子想站起来,却是失败的跌了回去,牵动伤处,剧烈的疼痛几乎令她昏厥过去,冷汗和着额角的血滑进眼睛里,扎得她眼角的伤口传来刺痛。

    她只得张口喊人进来相帮,她的声音似一把利箭,穿透了薛嫔混沌的意识,仇恨淬炼过的眼,闪着愤恨的光芒,贤妃,你给我等着,日后,我定要你为今日的作为付出代价!

    ps: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临时被抓公差,然后又误删档案,花了一番功夫才救回来,拖累到同事被骂到臭头啦!以致拖到现在才发文,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

第五百五十章 莫测 二

    皇帝一行在西山避暑,贤妃留守宫中,德妃却是随行,这让许多人大感震惊,德妃不是早就失了圣心,怎么突然又爬上来了?后见安王夫妻也挪居西山避暑,众人暗道,莫不是因安王之故,才让德妃翻身的吧?

    贤妃虽然没跟,但十七公主却是跟着到西山来,她素来较其他姐妹受宠,纵使没有母妃在身边,倒也不缺人照料奉承,一些低位的美人对她颇为讨好,汾王的母妃丽嫔也对她很照顾。

    往年皇帝往西山避暑,随行的嫔妃并不多,今年被点随行的嫔妃众多,年底才因故被训斥的云嫔及十九公主也来了,十七公主在离宫里便住得不痛快。

    十九公主大概受了教训,不再明着与她针锋相对,但这不代表她不再找十七公主的麻烦。

    太子妃将慕越送走,让她出宫去见靖川侯世子夫人,自己领着儿女们出花园,打算也要出宫,长子跟在身边缓行,三个小的走在后头,三子东方平声清音脆正在跟次子东方普谈论适才在花园里看到的奇珍异卉,东方期倒是闷声不吭安静的走着,太子妃微侧头往后瞧,两个女儿由乳母抱着,小儿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东方燕头抵着她乳母的肩头,目光艳羡的看着两个哥哥说话。

    东方言沉静的跟着母亲的眼往后瞧,未几便淡淡的转回头,他眼尖,看到前方夹道站着一行人,“母妃,那不是十七姑姑吗?”

    太子妃转回头,看到前方那一行人,有些愕然。“十七皇妹?”

    十七公主由宫人们簇拥着,细看那些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十七公主的脸色尤其难看,“这是怎么了?”

    “四皇嫂,我可不可以去你那儿住几天?”

    “这是……”怎么了?太子妃咬了咬唇。将到嘴边的问话给咽回去,“成啊!我使人去与德妃说一声?”

    十七公主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扬着小下巴,走到太子妃身边,跟着他们一起出宫。

    当晚,东方朔回府,慕越正坐在桌边看着手上的帖子。“谁的帖子?”

    慕越闻声抬头,朝他甜笑了下。随即放下帖子起身帮他更衣,边吩咐雀儿端用井水湃凉的绿豆薏仁水来给他消暑。

    “四嫂下午让人送来的。”

    “不是在宫里才见过?”东方朔换好衣服,走过来拿起帖子,帖子虽是太子妃命人送来的,但请客的人不是太子夫妻,而是借住的十七公主。

    “这丫头也在搞什么怪?”东方朔吩咐人去探探,“好好的离宫不住,跑去哥嫂那儿住?”

    慕越问:“是不是因为十九欺负她,所以跟德妃闹别扭?”一早进宫时,她就听说十九公主暗地里使坏。恶整十七公主的事。

    德、贤二妃掌理宫务,两人面合心不合。此行贤妃留守,德妃难得有机会一人独大,这是个表现的大好良机,如果十七公主为母不平,想伺机搞破坏,那就难怪德妃会纵容十九公主欺负她了。

    东方朔知道得不比她多,纳闷问:“有佟雪她们在。十九的人欺负得了她?”

    慕越也不懂,猜测道:“会不会没让她们跟来?”

    “不知道。”东方朔顿了下,“明日赴宴别再应她了。免得纵容了她。”慕越笑应了,东方朔伸手揉揉她的脸,“蓝家在西山可有住处?”

    “有吧?我也不知道。”慕越迟疑了下,“不过舅母有帖子来。”

    郑家在西山的别业离顺王别业不远,东方朔之前虽曾随太子在西山跑了几日,但总不好一一询问各宅邸主人是谁,夫妻两个发现自家消息不够灵通,感觉有点闷,“让内院管事带着黎内官的两个徒弟去各处绕绕。”东方朔想到即做,立刻使人交代下去。

    一夜无话。

    隔日一早慕越送东方朔出门,黎内官便派人把昨日打探的消息送进来。

    “原来佟雪她们都留在京里了?”慕越颇感讶异。

    “是,听说十七公主不放心贤妃留守宫中,觉得佟亲卫几人武艺高强,便留下她们护卫贤妃。”小内侍垂首低语,边又将昨日贤妃大发雷霆,发落薛嫔的事向慕越禀报。

    “佟雪她们没插手吧?”慕越急问,就怕佟雪她们被当枪使。

    小内侍摇头。“那倒没有,贤妃娘娘是领身边的宫女及嬷嬷们去的。”

    慕越闻言松了口气,“薛嫔……还好吧?”

    “她还好,倒是她身边的两位大宫女一个撞到头,到现在还昏着没醒,另一位则折了腿,想来都要挪出宫去调养了。”

    侍候的宫人们,不管原本在主子面前如何得脸重用,一旦患病受伤,就得挪出宫去调养,免得把病气传给主子,至于受伤的,如皮肉伤那定是不是挪出去的,只是薛嫔身边这两个宫女,一个从昨日昏迷到现在未醒,一个伤了腿,都无法侍候人了,不挪出去,怎么添人进去侍候主子?

    总不能侍候的人受伤没法侍候了,就要主子受委屈,凑合着用不晓事的小宫女们来侍候吧?慕越眨了下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内侍,小内侍倒也沉稳,站着不动直到慕越开口:“这消息是谁传过来的?”

    “是佟雪姑娘。”小内侍以为师祖黎内官定定的看着人,最是令人生立不安,没想到他错了,王妃才是最让人生惧的。

    “佟雪?”

    “是。”贤妃气恼福清和薛嫔的作为,气冲冲的领人去寻了薛嫔的晦气,又因此事实在打脸,她怕皇帝怪罪下来,处置完薛嫔之后,便急派人赴西山向皇帝禀报。

    佟雪她们是十七公主留在宫里照应贤妃的,贤妃当时拗不过女儿,只得留下她们,然而终究是放心不下女儿,虽然女儿身边的人不少,但有佟雪在,多少让她放心些,因此她遣人来西山时,便将佟雪一并送过来。

    慕越让雀儿带他下去。雀儿抓了把果子和零碎银子给他,小内侍推着不敢收,圆儿在旁边道:“收着吧!这是王妃赏你的,回头再有消息,记得早点过来跟王妃说。”

    小内侍连连应诺,笑弯了眼收下银子和果子,脚步轻快的走了。

    “那是黎内官的徒孙?”

    “嗯。”雀儿漫应了声,回内室侍候慕越更衣。

    来到太子别业。太子不在,慕越在垂花门前看到了前来迎客的佟雪,不禁微讶的张了嘴,佟雪笑盈盈的迎上来与慕越见礼。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佟雪将慕越送上软轿,走在轿旁娇笑着回道:“十七公主在太子府里做客,所以陛下就让卑职过来侍候。”

    慕越点点头,低声问起宫里的事情,佟雪声若蚊蚋,对慕越道:“卑职昨日奉贤妃娘娘之命,走了趟靖川侯府。”慕越手扶在软轿扶手上。微偏了头看着佟雪,等她往下说。

    佟雪嘴角微翘。“卑职混进内宅,听到不少消息。”

    “什么消息?”

    “薛大夫人病重是假,借此传消息进宫是真。”佟雪得意的道:“好像是有人允诺薛家人,只消劝薛嫔与他合作,事成之后,他便会为薛大老爷平反,还她们富贵荣华安逸的生活。”

    “咦?”这种事。她怎么知道?“你……你听薛家人说的?”

    佟雪点头。“薛大夫人不把庶出的媳妇看在眼里,可她们不是傻子,而且当初在庄子里。他们商议时,并未防着她们。”

    最重要的是,这几位奶奶也有女儿,薛大夫人婆媳三人与逆王达成协议时,薛大夫人是把孙女们都算在内,大奶奶她们却私下议定,除了她们两所生的嫡女,她们不打算让其他人恢复身份。

    她们算盘打得精,怎能怪庶出的几个媳妇也各有盘算?她们当初能嫁到薛家,虽嫁的庶子,但娘家家底还是有的,只是及不上两个嫡出媳妇是书香门第,当薛大老爷出事后,她们判入教坊司,娘家人还试图走动,想要赎出女儿与外孙女们,只是碍于薛大夫人,才黯然作罢。

    “是逆王吗?”

    “应该是。”佟雪左右张望了下,才又道:“那男人真不是东西,庄头他们夫妻说的都是实话,跟他勾搭上的,只有那两位嫡媳。”

    正说着,已到花厅,佟雪服侍慕越下轿,慕越才站稳,就看到一朵蓝彩从厅里飞扑而来。

    “十二嫂嫂你可来了!”十七公主兴高彩烈的拉着慕越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吱吱喳喳。“十一嫂嫂和七嫂嫂她们都已经到了呢!就你最慢啦!”

    慕越笑道:“哦,原来我来迟了!”

    “该罚哦!”十七公主挽着她的手道。

    “我说她怎么话说一半,人就跑得不见踪影,原来是去接弟妹去了!”晋王妃见慕越她们进来,笑盈盈的道。

    汾王妃端庄的坐在一旁,正与和王妃说话,闻声抬头,与慕越颌首打了招呼,太子妃原在与一名仆妇说话,听到动静便笑着转过来道:“弟妹可来了,十七妹妹一早就念叨着你。”

    “咦?”慕越不解,转头看十七公主,却见十七公主难得安静的闭口不说话,太子妃见状便对慕越说:“她啊!想着去你那儿住,她昨儿个原去要找你的,可你出宫得早,没让她堵到人。”

    慕越只觉头皮发麻,十七公主可不是个好应付的,乖巧伶俐时是很讨人喜欢,但她偶尔突发奇想的作为,则让慕越有些招架不住。

    正不知如何回答时,佟雪忽在她身边耳语:“请王妃应下吧!您放心,卑职会随侍公主左右,不让您为她感到为难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 莫测 三

    太子府散席后,慕越与十七公主约好了,等她先回去收拾收拾,再接她过府。

    太子妃似笑非笑的睨着慕越,十七公主张嘴欲言,慕越又道:“十七妹妹就饶了我吧!我是新媳妇,可比不得四嫂能干,临时接待贵客都不会慌乱。”

    哄了小的捧了大的,皆大欢喜,十七公主在太子别业多住几日也是好的,感情啊!都是相处出来的,没有谁看谁第一眼顺了眼,就一下子掏心掏肺的对待,十七公主自小在宫里长大,自然懂得这个理,代太子妃送慕越出门时,慕越笑眯眯的跟她说:“你傻了啊!你要来住,四嫂没二话就领了你回来,结果我一来,你就要走,你让四嫂心里怎么想?拿她当石头踩?”

    “我知道,我是急了嘛!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坏了!”十七公主难得蔫了,慕越看她小脸青白,眼下乌青,便问:“真被十九吓着了?”

    “她也没讨到好。”

    慕越想,也是,幸亏两个公主住的地方离皇帝远,不然动静太大,皇上就先处置她。

    “十九半夜不睡让人敲锅砸碗的,吵得你无法睡,她自己也不能睡吧?”

    “是啊!没见过人蠢成这样的。”十七公主觉得这个妹妹实在太蠢了。

    慕越睃佟雪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临上车,十七公主还殷殷嘱咐,千万别忘了来接她,慕越点头离去。

    马车里,雀儿小声的与慕越禀报,“王妃,奴婢问过十七公主身边的大宫女了。”

    “怎么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十七公主不会被吓到要拦太子妃,急着搬出宫。

    雀儿面上惊魂未定,“十九公主真是太坏了,竟然让人在十七公主殿外丢了好几只断了头的鸟。鲜血淋漓的,把一早去熄灯的两个小内侍吓得打跌,踩到了血,一个滑倒葳了脚,一个手给扭了,宫人们被惊醒,匆匆去看,几个胆小的见了尖叫。把十七公主吵醒。”

    “不用说,十七公主肯定跑出去瞧了?”慕越接过圆儿递过来的茶,雀儿的脸色很不好,于是慕越将茶转递给她,雀儿摇头不肯接,“拿着,暖暖手。”

    圆儿也发现雀儿的脸色不好,“雀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十七公主和十九公主是姐妹,若这事真是十九公主命人做的。也实在太……”雀儿低喟,想到的是夭折多年的蓝慕雪。当年她还在时,也常欺负王妃,只是手段不曾这般血腥。

    “若真是十九公主,那她这么做就太傻了。”慕越沉吟良久,才低低的道。

    雀儿和圆儿不明白,一起望着慕越,慕越看她们不解。便解释道:“这里是离宫,人不及京都宫里那么多,稍有动静。便有人报到皇帝面前去,你们别看这是小姐妹之间的恶作剧,往小了说,十九公主心性残暴,对亲姐也敢这么做,这要传出去,日后可有敢尚这么个公主?”

    西山不比京都,地广人稀,但能到西山来避暑的,都是权贵,人虽不如京里人多,但圈子小,稍有点八卦消息,立时就可能传遍整个西山。别以为公主不愁嫁,世家未必乐意牺牲个有前途的子孙,娶个公主回家供着,权贵也未必肯,除非是行将降级袭爵的勋贵,但即使如此也未必愿嫡长子尚公主。

    而那根基浅薄的文官或没落的勋爵之家,皇帝也未必看得上,把女儿下降。

    一般公主下降都这么难了,若此公主名声又有问题的,那婚事可就悬啦!

    “往大来说,十九公主有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十四皇子,他与汾王出行,虽是汾王领了首功,但他也不差,至少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慕越没有说出口的是,皇帝虽立了太子,但是不是人人都服这个太子呢?

    逆王还没归案,太子能否稳坐太子之位?逆王掳走汾王的目的是什么?那是在恫吓,如果逆王与太子相争,两败俱伤,谁能保证这些小的不会被提上去当太子?

    不过这个借十九公主之手,做下此事的人,有点心急了。

    “您知道是谁做的了?”

    “不知道。”慕越很干脆的道。“只是一个个相准了那个位置,挤破了头想争,却没想过自己的能力是否担得起那个担子。”慕越摇头叹道:“位置越高担子越重,坐到那个位置上,能力不足担不起,不是把自己熬死……”就是把国家给毁了。

    想到父兄前线以命相搏,若后头坐在那把龙椅上的,是个昏君……,阿朔很有自知之明,佟军师收他为入门时,曾为此试探过他,他便坦承直言,他没那个心,也没那个才华,“四哥虽不是全人,但相比二皇兄和三皇兄,他既有雄才大略,也有仁厚之心,更有为人君上的大局观。”

    佟军师收他入门后,曾对父亲说,此子小小年纪便知己之不足,且不为亲疏而蒙蔽双目,是可造之才。

    后来上课,佟军师便举北胡为例,与他们分析,身为一国之君,所要担负的重责大任,实非寻常人所能承担。

    北胡王之父北胡大王软弱无力,兼之耳根子软,他在位期间,有朝臣拿了蛮族好处,在他耳边给几位猛将穿了小鞋,这么一撺掇,猛将被贬了两个,人心不稳,北胡国因此被蛮族打得爬不起来,北胡大王临终指了北胡王继位,但北胡王的兄弟们不服,一个个跳出来,北胡王领兵在其小叔父的协助下,把兄弟们一个个打下去。

    “然而,北胡王最后忌惮其叔父,逼得他叔父携家带眷远离北胡,以保全家周全,不过北胡王怎么放心得下,派人追杀其叔父一家。”佟军师面无表情的说着,东方朔若有所思,慕越不明所以,过了许久,佟军师才语重心长的道:“纵使北胡王那位叔父并无野心,仍遭北胡王忌惮。你与四皇子是同胞兄弟,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兄弟再好,也难敌有人从中挑拨,你是聪明人,该知道如何做才好。”

    东方朔很郑重的点点头,佟军师如释重负露出笑容,两人一起看慕越。慕越还记得,那一大一小眼里流露出的神情,竟是一模一样,让她看了不由怔住,阿朔比佟军师小那么多岁,为何两个年岁经历相差这么多的人,皆拥有一双苍老的眼?

    当时觉得惊讶,后来佟军师派了课业,一忙起来,就忘了这件事。毕竟那时她也不是日日能见到东方朔,有时随军出营。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她自己也有忙不完的事,也就没放到心上。

    现在猛地想起来,才赫然惊觉,她重生后的这个阿朔,跟这个世界一样,与她前世所知有着太多的不同。但这个新世界对她来说,不一样的何止一项,因而阿朔与前世所知有所不一样。她也没放在心上,想想看,前世严氏没有生育,为了生孩子,她折腾了多少事啊!

    但这一世,她生了个女儿,为了她女儿,严氏一样瞎折腾,没想到反把女儿折腾死了!细节不同,但在她的两辈子里,严氏都是个为子嗣折腾不休的人!

    到家了。

    雀儿先跳下车,转身扶慕越下车,傅内官上前相迎,“皇上留王爷用饭,王爷让王妃不用等他,早些歇息。”

    “知道了。”看着远方乌云翻滚着,“可给王爷备了雨具?”傅内官摇头,慕越便道:“派车去离宫外候着,再备上干净的衣物,嗯,把银霜炭及熏笼都带着去,雨要下得大,就算有雨具,也不管用。”

    “是。您看是不是让人再熬上姜汤带着去?”

    “就依你吧!”慕越道。

    这雨来得非常快,慕越几个才进屋,天色就暗了,草儿忙去点灯,灯还没点着,雨点儿就先下下来了,紧接轰隆巨响,雀儿侍候慕越去更衣,听到雷声不禁道:“幸而咱们回得早。”

    厨房派人来问,可要改动菜单,慕越让雀儿拿菜单来看,发现原本让厨子准备的菜,有两道是凉拌,天热从外头回来用正好,但今晚雨下得不小,暑气全消不说,还有点凉意。

    “让厨子煮碗三鲜面吧!”坐在镜奁前的慕越对雀儿这么说,边示意圆儿帮她随意挽个纂儿就好。

    用过晚饭后,慕越把雀儿和圆儿留下,与她们商量要将十七公主安置在那处,“十七公主随侍的人不少,侍卫好处理,统统住在外院,倒是十七公主身边的宫人难安排。”

    十七公主身边除了贴身侍候的大宫女,还有女官、教引嬷嬷等,前者还好,后二者都是有品级的,有些人是随遇而安的,但有些人面上和气不计较,实则最是计较这些,深怕人看轻了她,没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王妃,她们再贵,也贵不过公主去啊?您何必为难?”雀儿不懂。

    圆儿倒是想通了,“雀儿你可别小看这些人,这些人虽只是侍候公主的人,但她们只消在公主跟前,时不时挑拨王妃与公主的感情,或是在贤妃娘娘面前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再传到皇上耳里,对咱们王妃伤害可就大了。”

    “那么那些宫人也得小心捧着?”

    “宫人没品级,咱们就算招呼得不合她们的意,也不至于惹恼人,因为一视同仁嘛!但那些有品级的,尤其是品级不高的,你忘啦?顾嬷嬷说过的,能够升上去的,都是有本事有度量的,断不会在小事上与咱们为难,反是那种本事不大,偏怕人瞧不起她的,越是计较这种事。”

    大概是因为夏珺几个女官,让雀儿她们对女官们印象不是太好,因此还没见到十七公主身边的宫人,便已先存了成见在。

    慕越与十七公主相熟,但对她身边的人可不熟,听着雀儿她们的对话,便道:“明日雀儿你去找佟雪,打探下情况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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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风华介绍:
自小就混迹军营里野丫头,一朝嫁入皇家成了皇子妃,适应不良的她被嫉妒的京中贵女们刺得满头包,就连堂妹也来跟她抢相公?与人阴谋设计要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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