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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风华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重生将门风华txt下载     重生将门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七章 奋力一搏 四

    当宁夏城迎来第一场瑞雪时,京里的十九公主正闹腾着不吃饭,宫女们愁眉苦的小声议论著,“一哭二闹,接着公主就要祭出第三招了吧?”

    “啧!公主哪会真想死,她这样闹啊闹,也不怕真要传到宫外头去,谁家敢娶她啊?”

    另一个宫女点头附和,“亏得贤妃娘娘管得严,闹腾几天了,宫里都没听闻十九公主闹腾的事。”

    “你们说,公主这样闹,有用吗?”听到屋里又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宫女们蹙起眉头,暗自猜测,不知是那样东西糟了劫。

    一个年近二十五岁的大宫女嗤笑一声道:“怎么可能!咱家娘娘又不是宠妃,就是皇贵妃最风光的时候,也不敢妄想,让皇上硬逼着衡国公这等权贵退婚另聘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明知不可为,而硬要为之的人,跟她说理,讲得通吗?

    这不仅是众宫人的疑惑,也是云嫔的心声!

    宫里头不知多少嫔妃羡慕她,生了一双儿女,虽未得高位,但日后儿子封王,待皇帝百年,她们这些有儿子的嫔妃,就能随儿子出宫,在亲王府里当老太妃,日子可逍遥了!但光有儿子没有女儿,怎知有女儿的好?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可是,可是她的女儿,别说贴心了,她连不惹麻烦都做不到!之前她哥不是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怎么这孩子还是跟自己拗上呢?不是她不想,不是她不愿,是皇帝不会允的。怎么她就是不明白?

    再说了,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就吵着要嫁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离十九真正能出阁还早着呢!更何况她上头还有兄姐尚未婚配,她急个什么劲儿呢!

    对十九公主来说。却不得不急,衡国公已跟靖宁侯说了亲,想为世孙聘他家长女为妻,虽然还没正式下聘,但这消息能传进宫来,可见定有其真实性!这叫十九公主怎能不急啊!他就要定亲娶别人了啊!

    靖宁侯府的嫡长女她见过,比十七公主还会装的人,怎么配得上他呢?

    云嫔气急败坏的赶到女儿的住处。一进宫院,就听到里头宫人们大呼小叫的声音,她皱紧了眉头,让心腹宫女去处理,自己则急往女儿的寝宫去,十九公主站在炕上,高举着一把剪子,目露疯狂的威胁站在前方的宫人们,“别过来啊!你们要再过来,我就刺下了!”

    眼看着那尖利的剪子。在烛光闪耀着冰寒的亮光,云嫔腿一软。整个人就站不住几欲滑到地上去了,幸得她身边的宫人机警扶了她一把。

    “儿啊!你,你这是做什么啊!你疯啦!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十九公主看到云嫔终于到了,暗松口气,小脸上流露出如逝重负的表情,云嫔见了心里一咯噔,这丫头。竟然学了这种下流手段用来对付自己?她才十岁啊!就敢这样威胁自己,要再大一点……要再大一点,自己还怎么管啊?

    想到这些。云嫔就头痛万分。

    也许是因为她要威胁的正主儿到了,十九公主就驴下坡被大家劝下来,宫人立刻把剪子收走,连屋里一些尖锐的东西都收走了,一副深怕十九公主又拿着锐器要寻死的样子,云嫔在心里冷笑,十九怎么可能真想死?

    “闹够了?”

    “母妃……”十九公主软软的喊了一声,云嫔不耐烦的把她推开,“你当真想嫁衡国公世孙?”云嫔正色问。

    “是。”十九公主见云嫔态度严肃,跟着端肃神色斩钉截铁的应是。

    云嫔板着脸没说话,起身就走,十九公主不明其意,以为云嫔应她所求,露出甜甜的笑容,让人给她准备吃食,她已经饿了两餐,现在实在饿得不得了!

    宫人们见她愿意吃,乐颠颠的要去御膳房帮十九公主准备吃食,谁知到了宫门口,却被面无表情的灰衣内侍拦了。

    “我们要去御膳房给公主准备吃食,快放我们出去。”

    “对不住,云嫔娘娘有令,不许宫里的人往外走动,十九公主要吃什么,你们只管说,自有人替公主服务。”

    跟在公主身边的宫女,多少都有些娇气,几曾遇过这般对待,当下两个宫女就在宫门与人吵了起来,负责管着宫门的内侍不予理会,但宫女们声细尖利,稍一扬声立时引得经过的宫人、内侍侧目。

    守门的内侍见状冷笑道:“要是两位姑姑想要闹大,到时候难看的可是十九公主,而非小的们。”

    两个宫女只得憋着怒气,回去禀报十九公主,十九公主立时蒙了,“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母妃肯定会应允我,帮我去跟父皇求个恩典,把我许给衡国公世孙的吗?”十九公主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不是薛嫔派来的宫女说的那样?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她们怎么会晓得呢?

    且说云嫔离了十九公主的住处后,走回宫的路上忍不住喃声抱怨:“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说,她才几岁啊!就这么闹腾着要嫁谁?我可是打算要帮十四聘英国公嫡长女为媳呢!皇上若是允了她嫁衡国公府,就不可能允她哥的婚事。”

    而两件婚事衡量之后,云嫔还是决定儿子的婚事较重要,女儿嘛!只要儿子有本事,还怕女婿家不待女儿好吗?

    可昃想到女儿竟敢用寻短来要挟自己,云嫔就来气,“传令下去,让她们把十九身边的宫人、嬷嬷一个一个的给我详细盘查,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撺掇她!”

    “娘娘您的意思是……”

    “十九才十岁,就算她知道嫁人是怎么回事,也不可能心心念念叨念着衡国公世孙不放,背后肯定有人在撺掇她,是谁在背后使坏!”

    十九公主被拘在院里不许出来,消息传到贤妃那儿,贤妃只笑了下,交代人注意些,便丢开去。十九公主有她亲娘操心,她才没那闲功夫去管她的事。

    北边有蛮族内乱,西南边部族闹事,朝中官员大调动,年关将近,她要忙的事可多了,德妃虽没明着撂挑子,但也差不多了!若没问到她跟前。她便当没事似的。今儿午歇起来,就听说安王府请御医过府,也不知是为那有身孕的侍妾请的,还是为安王妃,若是安王妃有喜了,那德妃只怕更加没空打理宫务了!

    贤妃寻思着,是不是请示皇上,准许她带着十七一起打理宫务?

    止在考虑这事,就见德妃宫中一宫女喜笑颜开自外头进来,“给娘娘贺喜。安王妃有喜啦!”

    “嘎?诊出来了?”

    “是啊!安王府送信进宫,道是安王妃有孕两个月了!”

    “哎呀!你家娘娘可总算如愿意偿啦!”贤妃笑靥如花。命心腹宫女打赏,又让心腹嬷嬷去整理药材、表里等物,明日就送到安王府贺喜,“可与皇上通禀了?”

    “是王爷亲自去禀告皇上的。”宫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皇上还赏了王爷、王妃好些宝贝呢!”

    贤妃点头:“你家娘娘可高兴啦!今儿天色已晚,我就不过去贺喜,你帮我跟德妃娘娘说一声。明儿一早,我就带十七公土过去给她贺喜,顺便沾点喜气!”

    丽嫔得知这肖息。撇了嘴,道:“犯得着这么高兴吗?当人没怀过孩子啊?哼!”大宫女连忙劝她收声,丽嫔会意压低了声音,却难掩不悦的道:“她都进门几年了,现在才有消息,有什么好高兴的?前头还一个庶出的呢!要是庶长子抢在头前,那可就有好戏瞧了!”

    侍候的宫人们无奈的对望一眼,直到说起汾王妃的孩子,丽嫔才转了颜色,催促宫女们加紧动作,赶几件小衣服好给她的宝贝孙子穿。

    而云嫔那儿不只接到安王妃有喜的消息,同时,还接到逆王令人传进来的消息,云嫔屏退侍候的人,才小心的取出那封夹藏在簪子里的纸片,看完信之后,她将手边的宫灯罩子取下,引火烧了纸片,纸片很薄,火舌舔上纸片后,迅速的将它卷入火中,很快的纸片便燃烧殆尽,只留下一缕微呛的青烟,不过云嫔素手轻挥,青烟便消逝无踪。

    独坐发愣了许久,她才起身唤人侍候她歇下,这一晚,她辗转反侧睡得并不安稳,直到天光微亮,她便躺不住了,起身洗漱,让人去请十四皇子过来。

    十四皇子还要上学,直到午前下学,才匆匆进宫。

    云嫔见到儿子就忍不住泪下,十四皇子蒙了,母妃这是怎么了?前一晚母妃下令把十九公主拘在宫里,不许侍候她的宫人出入,现在母妃看到自己,未语先泪流,十四皇子就以为母妃是因妹妹的事伤心,开口要劝,竟从母妃口中得知她此前竟与逆王做了协议,原以为逆王遁逃,此事就此不了了之了,谁知昨晚,她竟接到逆王捎来的信。

    “您怎么会这么胡涂?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咱们统统都得给二哥陪葬。”

    “我知道,我知道啊!只是他的提议在那会儿看来实是件好买卖啊!咱们不用出什么力,外头有他在,事成之后,你就是九五至尊,不成,咱们也能安享荣华,没想到,没想到他竟还与你三舅也牵扯上啊!”

    看着痛哭的云嫔,十四皇子年轻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才是想哭的人啊!他压根没想去争那个位置,偏偏母妃心大,擅自做主与逆王做了交易,还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逆王的心计比她还高,早早就将三舅算计上了,她想抽身,三舅那儿的事就会闹大,到时候不止三舅那事摆不平,还会把京里的大舅给牵连进去……不论怎么做,都势必有所损失。

    母妃若要保他,自保,就得牺牲娘家兄弟,以后再也没有外家可倚仗,若要保舅舅们,就要想法子对父皇出手……

    ps:继续去码字,可是好困啊!怎么办啊……

第六百二十八章 奋力一搏 五

    温言哄了云嫔,待把人哄得不哭了,他对云嫔道:“母妃放心,儿自有打算。”

    “你打算怎么做?”云嫔素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追问道。

    还能怎么办?他是不可能对父皇出手,也不会看着母妃对父皇下毒手,但也不能坐视大舅舅他们被无端拖下水,唯一的办法就是坦诚此事。

    若父皇开恩,能保母妃一条命,那他就算从此被父皇圈禁起来,也值得了!幸而他还不曾订亲,不会因此拖累无辜的人!至于十九,他皱紧了眉头,无事她尚要生三呎浪,一朝失了母妃及自己的护佑,依她的个性,只怕这辈子都落不得好了!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想到她日后的日子,十四皇子忍不住要责问云嫔:“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哥那个人,岂是能随意沾惹的?”

    “我也只是想,反正咱们在宫里嘛!万一出了事,他死都死了,难道还能拿咱们怎么办?”云嫔顿了下拿了帕子抹泪。

    “您就没想过,万一您失手了,我和妹妹怎么办?”

    “我,我……我都想好了的,那个时候太子才刚立,不稳嘛!要是他奉命出兵围剿你二哥的时候挂了,那,我再出手,到时候你父皇一死,你就登基,你二哥就算胜了,也……”

    十四皇子颓然闭上眼,她是自己的亲娘,心心念念都是为他好,可是她的想法实在太天真,若真这样就能得手,二皇兄为何逃亡?淑妃又是怎么被打入冷宫,最后死在冷宫的?还有,就算太子出事,晋王、安王、汾王他们都在京里,他们那一个不比他更有资格坐上那张椅子?他有舅家,难道他们没有?而且他们都娶妻生子,除了外家还有妻族呢!晋王他们就不说了。十一皇嫂的外祖可是宗室,卫王难道会支持自己登基,而不是支持自己的外孙女婿?

    可是眼看着云嫔哭成了泪人儿,十四皇子有再多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的亲娘,并不坏,只是太过天真了!

    “这些事您就此让它烂在肚里,不许跟任何人说。”

    “他不会真的把你舅舅他们都扯下水吧?”云嫔现在恨死逆王了!还有那个帮着逆王递消息过来给她的那个宫女。要是她没替逆王捎消息进宫,自己也不会一时头昏脑热,失了分寸与他合作!

    十四皇子细细的交代了云嫔,“您为何要把十九拘起来?”

    因为儿子把事接过去,云嫔便安下心来,此刻听到儿子问起昨夜的事,不禁气愤难耐的道:“那个死丫头,也不知从那儿学来的手段,竟然拿着剪子威胁我,要我允她嫁衡国公世孙!”

    虽已稍稍知道些皮毛。现在听云嫔说,十四皇子也恼了。“她怎么还没死心啊?不是都说衡国公夫人己经在相看日子。打算趁衡国公他们还没出门,先向靖宁侯家下聘吗?”

    云嫔重重的捶桌怒道:“就是因为如此,那死丫头才急啊!”

    十四皇子皱着眉头,他才不过十几岁,对妹妹这种作为,实在无法理解,看云嫔暴跳如雷却拿不出什么具体的法子来。他只能暗自决定,晚一些找人问问,看要如何处理。

    走出云嫔的住处。他没有往自己的住处走,而是走到了十九公主的宫院外,旁边十八公主的院门前,站在几个小宫女和内侍,正朝着十九公主的宫院指指点点,见他过来,讪笑的朝他请安福礼,然后就鸟兽四散。

    十八公主和二十公主的院门紧闭,十九公主的宫门虽也紧闭,外头却守着两名内侍,看到他走过来,他们请安揖礼却没让开门,十四皇子也不想进去,进去做什么?进去听妹妹脑袋发昏吵着要嫁人?

    吩咐他们好生侍候,他便举步离去,边走边思量着,直接找父皇坦白这事?不成,父皇说不定气头上就把他们母子全斩了,他向来不擅用恼子思考事情,偏偏生平头一遭,就遇上了这么件生死攸关的大事情!

    他忽地想到了十二皇兄,他自十二岁上,与太子一同北巡后,就因体弱留在宁夏静养,可是他却在偶然的情况下,意外听到父皇身边的内侍说,十二皇兄在宁夏城隐姓埋名投身军旅,这回二皇兄逼宫,亏得他岳父和太子回京救驾,十二皇嫂和十二皇兄夫妻两,分别领兵进宫救父皇,不晓得若是他遇上这种事,会怎么做?

    十四皇子身边侍候的小内侍,看主子一脸愁绪,灵机一动帮着出主意,“去跟十一皇兄聊聊?”

    “是啊!您向来与汾王亲近,您遇上难事,不问汾王难道要问太子吗?呵呵!!”

    十四皇子眼睛一亮,是了,他可以先跟太子说这件事,一来可以向他表明自己并无与他相争的心,二来,父皇近来越发看重太子,若自己先与他说明白,请他帮着在父皇面前解说一二,也许看在他坦诚相告的份上,父皇能饶了他们母子三人!

    下了决心之后,十四皇子的步伐轻盈了许多,“走,去求见太子!”

    十四皇子离开十九公主宫院后,有一个小宫女悄然自夹道里现身,远远的看了守在宫门前的内侍一眼后,她拔腿就往十九公主宫院的角门跑,角门前也守着两名内侍,她咬着唇不死心的在宫院高墙下绕了一圈,每一扇门外都有人守着,小宫女气恼的一跺脚,飞快的转身离去。

    回到薛嫔住处后,她先去耳房找人,耳房里头只有一道孤寂的身影。

    “福玉姐姐。”

    “你回来啦?”福玉淡笑着招呼她,“怎么样?可见到十九公主了?”

    小宫女摇摇头。“十九公主的宫院外头每一扇门都有两个内侍守着,我不好进去。”

    福玉从食柜里取出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来,“想吃什么就拿吧?”小宫女两眼发光,“给我吃的?”

    “嗯。”福玉点头,看她高兴的拿起一块澄黄桂花糕放到嘴里,她起身沏了杯茶给她。“你可去打听十九公主的宫门为何有人看守?”

    “有。”小宫女吃得满嘴,见她问话急着想回答,可满嘴的食物,实在不好说话,接过福玉倒给她的茶水就要喝。

    “烫啊!你小心点!仔细烫着舌头。”小宫女乖巧的点点头,捧着茶杯慢慢吹凉,嘴里不停咀嚼,把食物都吞下后才开口道:“我问过十八公主院里的内侍,和二十一公主身边的宫女,他们说前一天晚上,十九公主院里可热闹了,一会儿十九公主高声叫嚷,一忽会又是她身边那几个宫女们鸡猫子鬼叫,吵得十八公主念不下佛经,二十一公主没心情描红。”

    “哦?”福玉噙着笑追问:“那他们可听说,十九公主在闹腾什么?”

    “还有什么啊!大伙儿都知道啦!她吵着要嫁人呗!真是丢死人了!堂堂一个公主却镇日只想着嫁人!羞也不羞!”

    福玉看她一眼,笑问:“那翠玉不想嫁人了?”

    “想啊!可是你们也说了,秦郡王不可能娶我嘛!”

    这小宫女是秦郡王有回去庄子的路上,遇着这叫翠玉的小姑娘被人追打,庄子里的人说她是贼,秦郡王问明了情况后,为她解围说她不是贼,还设计帮忙抓了小贼,这小姑娘对秦郡王印象大好,秦郡王知道薛嫔如今被降了位份,侍候的人被删减了,就从王府里拨了人进宫侍候,后来得知薛嫔需要个身手矫健的人,便哄着翠玉进宫帮他的忙,没想到翠玉还真帮了薛嫔不少忙。

    如帮她在宫里打听消息,帮她传话给十九公主等等。

    福玉其实并不赞成用翠玉这样的局外人来帮她们做事,可是形势比人强,她和福惠在宫里人人皆识得,有很多事,她们做不得,内府另派过来的宫女、内侍,别说娘娘不敢用,就是她们也不敢尽信,秦郡王让人进宫侍候薛嫔,不在编制内,只要贤妃和德妃睁只眼闭只眼,不多计较,旁人也不至于揪着这事与娘娘吵。

    然而这些人只能帮着打理宫里杂事,探听消息这种事,他们压根做不来。

    算来算去唯一能用的就是翠玉了!

    小姑娘聪明伶俐还不多话,吩咐她做事,她便乖乖去做,从不多问一个字。

    唯独有一点不好,小姑娘看上秦郡王了!

    福玉跟她说,他们身份不配,翠玉却嗤之以鼻说他们江湖人不介意这个,娘娘得知这事之后,虽没明说不妥,但看她三番两次刻意给翠玉制造机会,让她出宫去见秦郡王,就知她心里只要能给儿媳妇添堵的,她便乐意去做。

    翠玉个头小,看起来像是八、九岁的孩子,但据她自己说,她其实已经十二岁了,家里人让她自个儿出来挑丈夫,因为她娘当初就是这样,挑到她爹的。

    姑且不管这些是否为真,有翠玉在,当真帮了她们不少忙。

    “待天黑了,我再想法子去见十九公主吧!”

    “你有把握见到她?”

    “当然!你可别小看我啊!”翠玉扬起小鼻子道。

第六百二十九章 奋力一搏 六

    宁夏这方,阿琪虽回了逆王身边,然逆王在她回来的这天,收用陆三娘身边的大丫鬟,原本看好阿琪,觉得能与陆三娘争上一争的仆妇、丫鬟们,不禁冷了下来,原先一口一个姑娘的喊,现在直接喊阿琪了,态度上也不似之前恭谨,而添了随意。

    阿琪在族中,因外祖父的地位,而备受族人娇宠,几曾受过人冷待,来到大周后,跟在逆王身边,也是备受呵护,就是之前陆三娘有孕,逆王决意冷着她,那些侍候的人也不敢怠慢,现在却不同了,要喝水,屋里的茶壸不是冷的就是空的,要喝热的,自个儿去弄!连喝口水都尚且如此,就更别提旁的了!

    阿琪微叹口气,起身出房门,想要为逆王熬药,却听到厅里逆王不悦的咒骂声,之前与她交好的小厮看她过来,朝里头瞧了一眼,见厅里无人注意到他,他才快步朝阿琪跑过来,“阿琪姑娘,你别过去,来来来,咱们先到耳房躲躲。”

    难得见到一个待她如常的人,阿琪心里颇高兴的,便乖乖听他的话,避到耳房去。

    “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发火啦?”

    小厮苦笑,他们这位爷几时不发火?不过是之前刻意不在这位跟前发怒,深怕吓到她罢了!今儿是不巧,才叫她给遇上了!

    “我方才听到阿兴,难道是阿兴的差事?”阿兴是她姨母的儿子,姨母的命运比她娘还不堪,至少她爹还明媒正娶的把她娘娶进门,只是后来变心了!姨母与人春风一度后,男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珠胎暗结的姨母,面对外祖父的怒火,可是女儿终归是自个儿疼到大的,婚前失贞还怀了孩子。原来的亲家要退亲,可拗不过儿子有情有义,定要迎娶完婚,外祖父感叹之余,便令姨母生下孩子之后,便嫁过去好生过日子。

    阿兴表哥自生下来后,就养在外祖父跟前,姨母嫁人后。生了三子二女,日子过得很幸福,只是可怜阿兴表哥,明明有亲娘,却没有亲娘疼。所以他一直想要建功立业,争一口气让姨母瞧瞧。

    因阿兴表哥向来疼她,阿琪听到他出了事,忍不住要关切一番。

    小厮不知道这些,只想到他们同是影族人,离乡背井在外。自然要亲热些,便也不瞒她。“阿兴那小子奉爷的命,潜到蓝守海那厮身边去,爷原是要他下手杀了蓝守海的,谁知他小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出手却失手,唉!真是可惜啊!明明能得手,一举除了蓝守海的,他却只伤了他。然后逃走了!”

    “怎么会?”蓝守海是谁,阿琪原不知道,可是出去的那一日夜。她从旁人口中得知,那是镇守宁夏的驻将,他女婿是大周皇帝的儿子,爷为何要叫阿兴去这个人?可是她不敢问,只问阿兴的下落。“阿兴逃哪儿去了?

    “那时是逃到西猛,现在就不知道了。”要是知道他的下落,爷还会这么不高兴吗?小厮哀叹,“阿琪姑娘可知他会往那儿去?”

    “不知。”阿琪老实的摇头,小厮也没想从她这儿当真问出消息来,跟她说了几句话,便匆匆走了。

    阿琪拿了药壸,拆了药包把药材放进去,装水放到小炭炉上,坐在小杌子看着炉火,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想到那两个女孩跟她说的那些,果然是一一应验了!她一时冲动跑出去,再回来,众人待她的态度正如她们说的不同了,陆三娘不再找她麻烦,因为不需要把她放在眼里了!如此,想来其他的事,也真如她们所言,爷,待她压根不是真心,只是要用他们族人为他办事而已!

    他们影族好好的在家乡过日子,什么都不缺,为何要听爷的话,助他成就大业?外祖父为何要让她跟在爷身边,他肯定看出自己喜欢上爷,所以才如她所愿!

    泪水悄悄的滑落她水嫩如玉的脸颊,若非因她,阿兴也不会离乡背井,之前阿兴来见爷,说是要去做件大事,她不知是什么大事,只是高兴阿兴能有出头的一天!没想到阿兴会下落不明,想到疼爱阿兴的外祖父,阿琪实不知要如何跟老人交代!

    逆王在厅里犹在发火,“陆主事那混账,拿一个平凡无奇的家伙的糊弄我,高人,高手?哼哼!亏他还敢与我狮子大开口,一个月要跟我要一千两的月俸!”

    逆王身边仅剩的护卫,听到月俸一千两时,个个眼睛骤亮,这可是他们两个月的月俸啊!没想到那陆主事还真敢开价咧!

    子青当初找他们来,一个月五百两的高薪,就让他们咋舌不已,原想这般简单的差事,开这么高旳价码,谁个不干谁就是白痴了!真接了差事之后,还真闲差啊!从京里到西南,再到宁夏,这一路上,这位爷当真很看重自个儿的小命,前头有什么危险,他必躲得好好的,完全不需他们费心保护。

    干他们这行的,什么苦差事都不怕,就怕遇上那种不知死活,明知险境还硬要往前冲的那种最可恶!仗着有人保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虎不发威,他还要去捋虎须,他不怕死,可保护他的人怕啊!他若死,他们找谁付钱去?而且谁知他的家人会不会因此找他们的碴?

    这位爷就完全没有这种毛病,他爱惜自个儿小命得紧。

    也因此上回因失火而受了伤,他便丢下一切,命他们连络子青,要子青帮他想法子,亏得子青神通广大,把他师门的小师妹还是小师姑给找了来,阿琪姑娘慧质兰心,她一来就帮爷解了烦忧。

    只是可惜啊!小姑娘不识人心,栽在爷这位看似多情实则铁石心肠的人身上,唉!

    虽然说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实在再平常不过,但沾惹老婆身边的丫鬟,还是老婆大着肚子的时候,这就未免太不挑了!不是还有个娇滴滴善体人意的阿琪姑娘在吗?怎么又收用金珠呢?护卫们私下议论纷纷,都替阿琪姑娘抱不平。

    但对他们的同僚被官府抓去的事,却是绝口不提。

    听闻陆主事找了个不怎样的江湖人来应付逆王,他们几个私底下都道陆主事识相,他们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一个月拿五百两银子,算得上是极高的价码,他替那不怎样的家伙开口一个月一千,摆明了就是不掺和嘛!想想也是,他们之前的差事,就算与官府作对,那也是暗着来的,那像这回,竟是明着杠上了顺王,啧啧啧!宁夏城不说是顺王地盘,也是顺王妃的家乡,在这儿寻顺王妃的麻烦,不是找死?

    爷不出面保他们,也是因为这事实难自圆其说的圆过去。然而此事也让他们萌生退意,众人商量好,等拿了该拿的,再好生搜刮一番后就走人,只是这个时机……

    逆王浑不知身边这些高手们,已另有盘算,还在气愤陆主事不把他放在眼里。

    陆三娘房里狼籍一片,与逆王这边不相上下,金珠擅自作主爬上姑爷的床,对嬷嬷们来说,这丫头不管之前与三姑奶奶情份如何,现在都不作数了!拿捏不住金珠,陆三娘现在又有孕在身,无法侍候姑爷,总不能让金珠这小蹄子和那个异族妖精独占了姑爷,于是她们除去信京里,请老太太她们安排新丫鬟过来侍候,一方面又想赶紧弄个人来分了她们的宠,玉扣是不可能的,她夫婿是陆主事的侄子,要是她们打她主意,陆主事要是阳奉阴违,岂不是得不偿失?但要用绿云那蹄子?

    她们实有些不甘,绿云跟金珠相比,就差在绿云没敢自个儿做主爬上姑爷的床!只是放眼看去,这些丫鬟里头,也只剩绿云能用了!

    又要弄个女人给丈夫,陆三娘心如刀割,却又无计可施,金珠先背叛她,玉扣有婚约在身,其他丫鬟不是太小,就是不得用,能怎么办呢?金珠自被收用之后,丈夫已连着几天都歇在她房里。

    “早知道就不抬举她,给她住一间,还给她丫鬟侍候,啧啧!都比我这主子有体面了!”

    玉扣坐在一旁绣着花,闻言连头都不敢抬,就怕陆三娘把火气往她头上撒,嬷嬷们则劝道:“姑奶奶放宽心,就算她们开了脸侍候姑爷,要怎么抬举还不是得听您的,一句话就能要她们生不如死啊!”

    正室嫡子未出,通房妾侍不能抢先生孩子,就算再受宠,姑奶奶不许她生娃,她就不能怀!金珠胆子这么大,却忘了,姑爷再怎么抬举宠爱,她的身契在姑奶奶手里攒着哪!想登天?还得看姑奶奶高兴。

    现在的大麻烦,不是金珠、绿云,而是那个叫阿琪的妖精,她是良民还是异族,姑爷宠爱她,从不曾叫她在姑奶奶跟前立过规矩,也没敬过茶,压根不算是姑爷房里人,要是她怀了孩子,姑奶奶可拿她没辙,除非要彻底跟姑爷撕破脸,不然怎么出手对付她?

    陆三娘却不明白嬷嬷们忧心什么,只恼恨丈夫的女人一个又一个,万一自己生下的不是儿子,她要怎么把丈夫从这些女人手里抢回来?

    ps:赫然发现自己没上传,这,这实在是……要不要再乌龙一点啊!

第六百三十章 奋力一搏 七

    十四皇子见了太子,说了自家胡涂母妃干的混事后,就很自觉的垂下了头,不敢看上首坐着的太子。

    太子虽早从隐龙卫那儿知晓,宫里有嫔妃与逆王串谋,却没料到会是被十四皇弟给揭盅,揭的还是他娘的盅,这,这算大义灭亲?他沉吟良久,十四皇子粗短的脖子,眼看就要撑不住那颗胖胖的脑袋,他才涩然开口:“此事体大,实非愚兄能做主,你且整衣冠随我见父皇,由父皇来定夺吧!”

    十四皇子点点头,太子召宫人入内,侍候十四皇子整冠束衣,然后带着他见皇帝去。

    自秋风起,皇帝从西山归来,便懒怠不愿动弹,御医院太使等人想方设法给他进补药,今年他才没有咳喘,众人都以为皇帝病弱,对朝中事多有疏怠,宫里事全权交由德、贤二妃做主,便诸事不晓,只有被皇帝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着的太子清楚,有很多事,父皇看似不知,由着朝臣或嫔妃们自做主张,实则是都清楚明白,只是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觉着能按兵不动待时机成熟再动的,就摆着不动。

    还有的,皇帝对他坦言,我与他们君臣一场,就算给他们留点体面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待我儿登基后,他们应也到天年了,你便可让他们荣养,给他们些个人的尊荣,施予其子弟小惠,将大权慢慢收拢回来。

    皇帝说的这些人,自是一直力挺皇帝的那些权贵们,至于背着他弄鬼的,“以逆王的名义清理了两波的人,剩下的就留给你立威了!”

    因此太子很清楚皇帝只是看起来不管事,实则心里头明白着。

    他领着十四皇子进了御书房,见了皇帝,宫外的内侍们互换一眼,十四皇子向不受宠。一向跟汾王走的近,怎么今日与太子一起出现?

    十四皇子难得见驾,因此他随太子见驾一事,很快的就传到后宫,贤妃听到宫女来报,并不以为意,“父亲要见儿子,有什么好说的?以往皇上不也常常召见秦王他们?”

    可那会儿跟如今的情况怎么会一样呢?来报讯的宫女心里暗道。十四皇子向来不得宠,他母妃又比不得德妃,就连丽嫔都及不上,突然去见皇上,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贤妃让心腹宫女打发走来人,见心腹宫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笑道:“怎么,你也觉得皇上突然见十四皇子有什么不妥?”

    “您不这么想?”

    “十四皇子年纪也不小了,我都在为十七的婚事发愁,云嫔自也为他打算。皇上这个时候见他,兴许就是给他说亲事呢!”

    德妃、丽嫔那里也得了消息。安王妃有孕,对德妃来说方是大事,皇帝见十四皇子的事,她压根不放在心上。丽嫔难得关注了一下,同位份都是嫔,一样生了儿子,汾王娶的是卫王外孙女。父亲是鸿胪寺主簿的才女郭瑶池,十四皇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当然要留心一下。若皇帝给十四皇子订的亲事,比汾王还好,她就得想法子,在儿媳妇产后,捞一把回来,免得被云嫔母子给比下去。

    薛嫔那里却咯噔一下,让福玉把翠玉找来,翠玉正在补眠,想晚点要夜探十九公主呢!

    翠玉边打着呵欠边揉着眼,跟在福玉身后走进来,薛嫔看她那副没规没矩的样子,甚为不喜,暗想这样的人也想嫁她的宝贝孙子?门都没有!只现在要用她,不好在面上挑剔她,便视而不见,直问道:“之前你帮忙送进宫的那封信,信里写些什么,你可知道?”

    翠玉一脸疑惑,“那是人家托我送进宫的,我怎么会知道信里写什么啊?”她只是信差,那管得了人家信里写些什么?

    “难道,”薛嫔看翠玉脸色不好看,忙软下声,“难道你没有折来看吗?”

    “没有。”翠玉不高兴了,这老太婆当她是什么样的人啊?会偷瞧人家信件的小人?她要不是她喜欢的人的祖母,哼,她肯定要甩她两巴掌,以为她是小人,还敢当面问到她脸上来,实在太可恶了!

    福玉看情况不对,忙笑着打圆场,“娘娘不过是好奇,毕竟让翠玉姑娘送信来的那人,平常连话都懒得说,也不知他会在写里写些什么?”

    把薛嫔的行为定为好奇,粉饰了一番,翠玉皱皱鼻子,“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吧?”翠玉回想了下收信那人的神色,然后摇摇头。“应该没什么。”又说了一回,翠玉才打着呵欠问,“没事了吧?我可以回去睡了?”

    “是,是是。”福玉哄着翠玉回去,叫了小宫女陪着她走回房,看着她们走远,福玉才转身回到薛嫔身边。“娘娘,您担心什么?”

    “我怕云嫔那个蠢货把事情抖给她那只晓得吃的儿子知道。”薛嫔咬着牙道,她虽未与逆王合作,但她还是暗中关注着,谁让逆王杀了她的儿子,毁了她的希望,她才不会让他如愿以偿,想当皇帝?她儿子被他害得命都没了,他凭什么当皇帝?有她在,她绝不会让逆王有登基为帝的一天!

    “云嫔娘娘就算真应了他,难道逆王就会真的信任她?”福玉觉得不可能,如果逆王真要扶持个人登基当傀儡,那人也应是汾王,而不是十四皇子,十四皇子比汾王还小,比汾王还不如,虽跟汾王一起立了功,但那次的功劳全在汾王身上,汾王因此而露脸,不少人巴结不到太子,转而巴结他,打算拱他出来,与太子一较高下呢!

    十四皇子有什么?不过是有两个舅舅还算有出息,一在西南当差,一在京里供职,福玉心里突然一跳,“娘娘,云嫔不是有个庶弟在西南当差?”

    西南刚爆发了乱事,几位官员被牵扯进去。薛嫔也一愣,“这不会是那小子搞出来的乱子吧?”

    “这不好说……”

    至于云嫔那里,当然是一早就得了信,她才与儿子说了那要命的消息。正忧心着儿子要怎么做,听到他去见太子,云嫔一颗心就给悬在了半空中,儿子去找太子做什么?跟太子说了这事,等于是将把柄往他手里送,太子还不趁机踩死她们母子?

    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谁知,太子竟带着儿子去见皇帝!

    果然。太子真不是个好货!

    立时就将这事捅到皇上面前,为他自己立功,可她们娘儿仨还有活路?不成,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个法子把祸事推出去,推……可往那儿推?怎么推?云嫔焦心万分,却苦无良策能应对,只能在寝宫中踱步,时不时就让人出去打探情况,她身边的心腹宫女也不知她与逆王合作。以为她在担心,十四皇子去见皇上。是否与他的婚事有关。

    遂开口劝慰,“娘娘别急,皇上肯定会给十四殿下挑个好媳妇的。”

    “是啊!娘娘,皇上必不会亏待咱们殿下的。”

    宫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就都劝不到点子上,只徒然令云嫔更加烦燥,可是她又不能对她们明言。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只能草草挥开她们,也不与她们言语。自顾自的在那条天青彩云五蝠的地毯上踱步。

    宫人们见她如此烦燥,又不听劝,只得统统闭嘴肃立在侧,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来了皇上跟前得用的内侍总管张德兴,他带着灰衣太监来的,他一声令下,灰衣太监们如狼似虎的四下散开,一抓一个准,不多时,云嫔身边所有的宫人统统就逮,宫女、嬷嬷们哭得声嘶力竭拚命喊冤,内侍们比宫女、嬷嬷们更清楚,灰衣太监们的手段,他们不敢扬声大哭,只是小声求饶。

    云嫔站在寝宫正中央,内侍总管板着脸走向她,听到那些宫人们高声喊冤,他冷笑问云嫔:“云嫔娘娘,您自个儿说,皇上可冤枉您了?”

    云嫔不知儿子跟皇帝说了什么,当下什么都不敢回,深怕与儿子说的不同,反害了他。

    张德兴也不与她废话,只平静的站在她跟前,将皇帝的口谕宣给她听,云嫔听完后,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不已,张嘴欲言却不知要辩驳什么。

    “云嫔娘娘,您要怪,就该怪自己,以为能一手遮天,与逆王勾结谋害皇上。”

    “我……”我没有,她没脸说。

    张德兴也没打算听她说,“皇上说了,念在十四皇子的份上,饶您不死,但,活罪难逃,虽不能明着下旨请您去冷宫,但您一直在宫里待着,又让皇上瞧了心里胳应。”

    听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云嫔一颗心几乎快跳出嗓子眼,心里恨死这老家伙了!到底要怎么处置她?怎么不一口气说明白,要这么吊着她?不知道这样,反让她更难受吗?

    张德兴在宫中打滚几十年了,深知吊人胃口磨死人的绝技,见云嫔恨得牙痒痒,心里就觉痛快极了!皇上后宫里的这些嫔妃们,看他们这些残缺人,向来是高傲鄙夷的,好似她们这些人就高他们一等似的,哼!就许她们瞧不起来,不允他伺机回报一二?

    不痛不痒的说了场面话后,他朝身后的小徒弟示意,那个小内侍立时捧着一瓶宝蓝色四方小药瓶,“这是皇上赏您的,云嫔娘娘下跪谢恩吧!”

    云嫔看着那个小药瓶,浑杀颤抖,两眼混乱的四下张望着,想要求条生路,“娘娘,您放心,只要您乖乖喝了药,皇上会好好待十四殿下和十九公主的,毕竟,那也是皇上的血脉不是?”

    “皇上,皇上这是要我的命?”

    张德兴慢条斯理的抽了条帕子,慢慢的擦着自己的手,边心不在焉的道:“娘娘您这记性怎么这样差呢?都说了,皇上念着十四殿下的份上,饶您不死!”只是生不如死的赖活着!

    话声方落,他扬起手,他那徒儿立时上前捏住云嫔的下巴,将药瓶里的药统统给灌进云嫔的嘴里去,云嫔不想咽下去挣扎着想吐出来,也不知那徒儿动了什么手脚,她便将药全数咽下去了!

    灌完药,那徒儿就松开手,云嫔瘫软于地,原本秀丽的五官竟歪邪了,嘴角不由自主的涎着口水,眼角晶莹的泪珠滑下丰润的脸颊,她怨毒的睁大了眼看着张德兴,张德兴微微一笑,蹲低身子与云嫔平视,“娘娘,您既存了心想谋害皇上,又怎能怨怪皇上不顾念情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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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奋力一搏 八

    张德兴带着灰衣太监悄悄离去,紧跟着就传出云嫔被十九公主气得偏瘫了!侍候云嫔的宫人被换了干净,皇上命御医去为云嫔诊治,御医很遗憾的宣布,云嫔被气得狠了,只怕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养一辈子了!

    皇帝大怒,下令将此逆女送进紫云庵静修。

    紫云庵是皇室庵堂,,

    十四皇子是知道内情的,将这事栽在妹妹头上难免有些不安,太子陪他去探望云嫔时,开解他,“若不将这么处理,要如何解释你母妃病了?再说,你母妃以后诸事不能自理,谁能替她管着十九皇妹?”

    小小年纪就敢拿着剪子威胁生母,这等狠厉,要是传了出去,她的终身大事要怎么解决?谁敢娶?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还罢了!偏偏她贵为公主身份尊贵,若稍有事不顺其意,她就觅死寻活的,夫婿、公婆敢不从?

    还不如以这个罪名把她拘起来,干脆不让嫁了!

    十四皇子还没想明白,只是难过妹妹要背这个黑锅,太子看他纠结,不禁劝他一声:“你要心疼她,日后多照拂她一些便是。”

    “可她才十岁啊!就这样送到紫云庵去……”这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小十四,哥哥也不忍心,可是你也替父皇想一想,替你自个儿想想,如你说的,她才十岁,可才十岁就敢拿剪子威胁你母妃,平日里也不听你的,云嫔娘娘如今这副模样,也管不动她了,她可会听你的?还是要放任她,继续在宫里,等到她也拿着剪子威胁父皇,把父皇生生气出个好歹来?”

    十四皇子立时闭嘴,母妃犯了这事。父皇已被气得不轻,若不把十九借机拘起来,那天她可能真会犯下太子说的事来。“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云嫔娘娘身边侍候的人,都被杖责了,十九皇妹去紫云庵不能带宫女随行,但霊嫔娘娘病了,身边正需要可信的人去侍候,你先从你那儿派几个过去先应付着。明日,我让你四…,我带你去内府,你亲自挑人去侍候云嫔娘娘。”太子原是想让妻子去替他挑人,不过想到他第一个找上自己掏了底,让自己带着他去见父皇,便心软了,改口自己亲带他去内府。

    十四皇子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自己去,和太子亲带他去有何不同。因此感激的拱身道谢。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太子拍拍他的肩头,十四皇子低着头用力点了下。泪水直接掉落在夹道的青砖上。

    “你长大了!再过不久就要成亲生子,撑起一个家来,你过的好,才有余力照拂云嫔娘娘和十九皇妹。”

    有兄长在外头,时不时使人送东西进去庵里,十九公主的日子才能好过点,紫云庵是吃皇粮的。送到庵里来的,不是犯了事宗室亲眷,就是前朝先帝未生育过的嫔妃。论身份尊贵,十九这个公主,实在是不够让人高看的份量。

    兄弟两慢慢走向云嫔住处,己有宫人为她洗漱更衣,看到儿子来,云嫔忍不住落下泪来,只是口不能言,她焦急的紧抓着儿子的手,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十四皇子看着之前还鲜丽貌美的生母,变成目斜嘴歪的模样,实在难过,握着母亲的手痛哭失声,云嫔也跟着落泪。

    张德兴使人给她灌的药,实在厉害,看起来她是偏瘫了!其实她嗓子被毒哑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手抖得不成样,想以笔代口写什么交代儿子,也不成了!

    云嫔想问儿子,皇上怎么待他,还有女儿,十九如何了?可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心急如焚的她酸涩的眼里血红一片,实不知要怎么问……可恨她如今连坐都坐不住了!

    屋里侍候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瞧着不是个事,便温声开口打断他们母子对泣,“我想云嫔娘娘急病,必有许多事要跟你说,还有,十九皇妹的事,也得让云嫔娘娘知道,十四皇弟,不如你好好给云嫔娘娘解说一番,也免得她焦急。”说完便起身,先将屋里侍候的人遣出。

    十四皇子感激的朝太子拱了拱手,太子不以为意的摆手示意,“我在外头等你,一会儿还有事要发落。”他意有所指的道,十四皇子知他说的是十九公主的事,便点头道:“我知道了!”

    太子出去后,宫人们仔细的拉上幔,隔开内室与外间,留他们母子二人说话。

    其实也只是十四皇子说,云嫔听。

    十四皇子一张口,泪就又掉下来,看得云嫔心疼不已,可气却抬不起手,只能看着儿子流泪,心知再这里多耽搁,就会拖延到十九公主的行程,想到她小小年纪就要去庵堂,十四皇子不禁一阵心痛,他吸吸鼻子,鼻音甚重的开始说:“父皇早知宫中有嫔妃与二皇兄勾串,听我说是您被二皇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父皇丝毫不觉奇怪,很快就做出裁决,儿子虽未受牵连,但日后应也不会受到重用。”他避重就轻的道,事实上,皇帝直接了当的跟他说,他顶多就封个郡王,该有的体面都会给他,但多的,他便不必去想了!

    十四皇子知能留自己一条命,已是万幸,若不是父皇不愿张扬,让人知道逆王逃亡在外,还能勾结宫妃,想要谋害于他,她们母子三人的小命肯定保不住。

    云嫔听到这儿激动的发出呜呜声,十四皇子不明其意,便接着说:“所有的人都以为您是教妹妹给气病的,所以父皇下令,将妹妹送入紫云庵终身为您念经祈福。”

    听到女儿的处置,云嫔真心悔了!可是为时已晚,错已铸下,皇帝的裁决看似寛容,实则磨心,让她活着生受儿女分离之苦,十九公主小小年纪判入庵堂,还是背着气病生母的大过,庵堂里的师父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想到向来娇惯的女儿,如此稚龄就要吃斋念佛。云嫔呜咽得泣不成声,再想到儿子的婚事,德妃和贤妃岂会存好心,给他挑门好媳妇?

    十四皇子简单说完皇帝的处置后,又道:“您放心,明儿太子会带我去内府,让我亲为您挑选侍候的人,至少日后您身边的人。咱们可以放心。”

    云嫔听了泪如雨下!

    傻孩子啊!太子会这么说,肯定早早就安排好了人在内府由你挑,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往你我身边安人哪!

    可惜,她纵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都无法传达给儿子知晓。

    她想再见女儿一面,儿子偏听不懂她想要什么,云嫔最后只能挫败的看着儿子转身走了,再一次悔不当初,真是不该与逆王合作的啊!

    太子好整以暇的坐在殿中喝茶。见他出来,满脸泪痕眼眶含泪。也不说什么,带着他直奔十九公主宫院。

    看守十九公主宫门的内侍,已知云嫔偏瘫,虽觉不对劲,也不敢多嘴探问,开了宫门让他们进去,十九公主还不知发生何事。她正在殿中发脾气,听到宫人通报太子与十四皇子来了,她还以为母妃屈服了。说动父皇为她指婚,将她许给衡国公世孙了!

    想到这儿,她美丽的小脸上不禁露出个狡狯得意的笑容,“太子,哥哥,是不是父皇答应,将我指婚给衡国公世孙了?”

    十四皇子听到她问的话,再看着她的笑,只觉头皮发麻,想到之前太子所言,自己管不住她,管得住她的母妃如今已无法再管,她今日能为了要嫁衡国公世孙以自己小命要挟母妃,日后若再有事不顺她意,她是不是也要拿把剪子要挟父皇,要让她如意?

    看看她,被母妃拘在宫中,丝毫不曾反省悔过,看到自己和太子同来,便以为父皇同意她的婚事了,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耍胁母妃得逞了?十九公主脸上的甜美笑容与云嫔那眼歪嘴斜的模样交迭在一块儿,十四皇子难过的掩面而泣说不出话来,太子对这个妹妹的言行颇觉无语,可见十四皇子实难过得紧,便替他开口,“妹妹跪下吧!,皇兄代父皇来,有几句话要说。”

    十九公主不明白亲兄长在闹那样,听太子说是代皇帝来的,立时就要乖乖跪下,侍候的宫女还没反应过来,未及拿垫子铺放于地,十九公主立时转头破口大骂,几个宫女恍如初醒,急急张罗了垫子放到十九公主身前。

    十九公主这才跪下,太子看她静下来的乖巧模样,实难想象她刚刚对着宫人叫骂,还有拿着剪子威胁生母的,会是眼前同一人,不过父皇没有多加考虑,就直接把事情栽到她头上,想来对她品性多有了解,才会这么做吧?

    他清了清喉咙,道“十九公主生性顽劣,因细故便拿自己性命要挟生母,需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知感恩生母怀胎十月辛劳,生育之累,养育之恩,敢忤逆长上是为不孝,今你之生母因你之故重病于床,你尚不知反省悔过,命十九公主入紫云庵静修,为你生母吃斋念佛祈福以赎前过。”

    十九公主整个人都傻了!她呆怔着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瞪着太子,随太子而来的四名嬷嬷上前抓住她,十九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拚了命的挣扎踢蹬,嘴里还不断高喊着:“不会的,父皇不会这么待我,你骗人,你骗人,你是坏人,坏人!哥哥,快来救我啊!快啊!来人啊!去请母妃来,我要见母妃,我要见我母妃啊……”

    太子皱着眉头,手指轻摆,嬷嬷们会意,朝十九公主的嘴塞入麻核,原本尖厉的叫喊声立刻消失安静下来,只余十九公主踢蹬的衣袂声,嬷嬷们手脚利索,不多时就卸了十九公主的四肢,让她只能瘫软无力的任她们摆布。

    “她毕竟是公主,就算犯了大错,还是请诸位嬷嬷给她留点体面。”十四皇子回过神来,朝四位嬷嬷低声道。

    虽是皇子,也有母妃护佑,但一日之间,他的天地整个翻复,面对知悉内情的四位嬷嬷,十四皇子不禁低声下气起来,四位嬷嬷望向太子,见太子颌首,她们方才接回十九公主的四肢,点了她的麻穴,用被褥包住将她抱出去,宫院里已停了辆马车,她们将十九公主送入车中,那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便从角门驶出。

    太子拍拍十四皇子的肩头。“她们都是父皇的人,知道怎么做的,你别难过,只有你振作起来,她们才能过得好。”

第六百三十二章 奋力一搏 九

    十九公主不孝气病云嫔,云嫔偏瘫安复之日遥遥无期,十九公主也因此入紫云庵静修去了,听说这一去就无归期。

    “不是吧?父皇怎么舍得罚她这么重?”十七公主坐在椅子上,边喝着大宫女刚送上来浓香雪白的杏仁茶,边听着小宫女说宫里的小道消息。

    “是真的。”小宫女见十七公主不信她,急得小脸蛋都红了,“奴婢是听十八公主身边的姐姐们说的。”

    “那人呢?已经送出宫了?”

    “是啊!那几个姐姐们说,她们听到动静,就悄悄上了角楼去瞧,看见四个嬷嬷扛着一团物事,从十九公主的殿里出来,送上马车,马车驶出去,她们就看不见了!”

    十七公主听了后,低头想了下,便交代她及屋里侍候的人,“此事都不要再提了,十八肯定不知道这几个宫女做了什么,否则她一定会拘着她们,不许她们胡乱说话。”

    大宫女疑道:“公主,这是为何?”

    “单单只是拿剪子威胁生母,父皇会这么生气?她是为何事威胁云嫔?没人知道吧?云嫔娘娘之前就被她气着了,所以才会下令命人守着宫门,不许她旳人进出,那个时候云嫔娘娘可好得呢!不是还见了十四皇兄?”

    宫人们纷纷点头,十七公主说的这些,还是她们去打听来的呢!

    “啊!对了!十四皇子见了云嫔娘娘之后,又去找太子,后来由太子带着去见皇上……”

    难道是十四皇子与皇上说了什么,皇帝才动怒严惩十九公主的?可是云嫔娘娘是在十四皇子见了皇帝之后才病了的……“说不定是云嫔娘娘被十九公主气着了,她跟十四殿下诉苦之后,越想越气,结果就病倒了?”

    “可能吧!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不许再议论此事,就是出去。听到人在说这事,也不许掺和进去。”

    十七公主绷着小脸,非常严肃的交代众人,“母妃理着宫务,咱们不能给她长脸,也不能给她丢脸。”众宫人屈膝应诺。

    贤妃正在吩咐内侍,“十九毕竟是公主,她份例里的还是得给她送过去。不能薄待了她。”

    “娘娘,紫云庵管教甚严,十九公主素来娇气,初去,只怕庵主为打落她的娇气,什么物什都不会允她用的,您命人依份例送去,不是徒惹庵主不快?”内侍低头恭敬的问。

    贤妃轻笑,“我们依例送去,给不给她用。自然是由庵主做主,她就算留着自个儿用。谁会知道?”与庵主打好交道,才好请托她照看好十九公主,否则十九公主在庵里有个什么不妥,皇上怪罪下来,还不是自己要受累!

    云嫔从前没少给自己下绊子,还曾纵容十九对十七出手,若非顺王妃的亲卫替女儿挡了。这帐还不知怎么算呢!云嫔被自个儿女儿气出好歹来,那是她活该,皇上圣明。把惹事的十九清到庵堂里去静修为她娘祈福,不用自己或其他人代云嫔管教女儿,为此,她就该好好谢紫云庵的庵主一番,不过庵主是方外之人,自己这红尘中人不好叨扰,藉给十九公主送份例,好生谢她就是。

    内侍听明白了,微笑颌首领命而去,他除了将十九公主常用的物什送过去,还顺道打听了庵堂里有几位能做主的居士,一一打听了她们的喜好,回来向贤妃禀报,贤妃便带着十七公主到库房打点了东西,命人给庵主及居主送礼去。

    十七公主坐在桌边,看着桌上摆放齐整的物什,她随手拿起放在最上方的物什来看,竟是一件小巧精致的娃儿衣服。

    “唉哟!我的小祖宗喂!你别乱动啊!”贤妃打发走送礼的宫人,回头看到女儿正拿小衣服来看,不禁笑容满面的嗔道。

    “这么小?给谁穿的啊?”

    “这些是要送到宁夏,给你的小侄子穿的,你别乱动,一会儿就要送出去了!”贤妃把女儿手中拿的小衣服拿回去,顺手交给一旁的宫女。

    十七公主看桌上如是的礼不止一份,好奇的走过去,拿起来瞧,“咦?这件怎么跟方才那件绣功不同?”

    这件虽也是上好雪绫裁的,但上头的绣样却不是一个档次的,她又好奇的去看第三份,绣的花样比第二份好上许多,却还是比不上头一份。

    “傻孩子,这怎么能一样呢?”贤妃拉着女儿坐下,细细给女儿分说:“你十二皇嫂远在宁夏,她在京里时,对你颇多照拂,送她的礼,这花样自然要最好的,一来表示亲近,二来也好让人知道京里宫中流行的花样。这第三份,是给你十一皇嫂,你与她的情谊非同一般,绣样自然不送太差的,但也不能太出挑,咱们现在不好太招人眼。”

    十七公主受教的点点头。她与十九向来不合,十九如今在庵堂里静修,难免有人将她二人摆在一块儿议论。

    “这第二份是给你十皇兄的孩子准备的。”

    “十皇兄的孩子?”那不是安王妃的孩子,也是德妃的孙,她们备这样的礼,不会被德妃记恨?

    贤妃轻叹口气,“不是给安王妃肚子里的那个,是给你十皇兄那妾室的孩子的,咱们要是给那孩子备太好的礼,你十皇嫂才会记在心里头呢!”

    又不是安王妃亲生的孩子,她们要是送太好的礼给安王妃,她会高兴?再说她肚里还一个哪!到时候要送什么样的礼,才能显示出嫡庶之别?“可是十二嫂嫂总是会带我侄子回京的啊!难道您就不怕十皇嫂和十一皇嫂见了您送她的礼,觉得您厚此薄彼?”

    贤妃噙着笑,轻点了女儿的俏鼻道:“咱们十七真是长大了,能考虑到这么远去!”

    十七公主不依的赖着贤妃,要她为自己解惑,“你愁什么?等你十二皇嫂能带孩子回京,只怕那小衣服已经穿不下了!回京还有新做的衣服等着呢!咱们送过去的礼,可能就留在宁夏不带回来了。”

    贤妃以此为例,好生为女儿讲解送礼时该注意的小细节。

    薛嫔惊闻云嫔病倒,十九公主被送出宫。急急找来翠玉,命翠玉想法子去十九公主的住处搜一搜,想法子把她写给十九公主的那些信件给拿回来。翠玉皱皱鼻子,觉得秦郡王这个祖母真烦人,早跟她说了,有人守在宫门不许人进,她还要自己去拿回她的信?

    不过根据她的经验,跟这老太婆多做解释是没有用的。她只会照自个儿的想法,一个径儿的要求,不磨到你答应她,她是绝不放人的。

    为了自己的小肚皮着想,她还是直接应下,免得她噜嗦,而且那个娇蛮的十九公主听说已不在宫中,说不定她住的宫院无人看守了。

    薛嫔等翠玉走了,才对福玉抱怨道:“这个丫头太野了!怎么配得上盛儿?我看还是想个法子把她除了才好。”

    福玉一惊,讷讷的劝道:“娘娘。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薛嫔杏眼圆瞪,“不过一个跑江湖的。让她进宫里侍候,已是天大的恩惠了!既然帮咱们办完了事,就这么放她出去,难保她不会因为咱们不让她嫁盛儿而怀恨在心,出宫后在外头胡言乱语。”

    福玉垂着头不敢回话,薛嫔冷眼瞧着,心里不悦。面上越发温和,“我知道,她打进宫后。就一直是你照顾她,你年纪也不小了,把她当女儿看也是有的,可是你要想清楚,她毕竟不是你生的,她有爹妈,他们与她才是亲人,跟你不是,你可别昏头昏脑的把她当至亲,要知道,有个什么冲突,她是护着你呢?还是保她爹娘?”

    看福玉脸色微动,薛嫔更是缓着声续道:“咱们如今不容易啊!若是有人想把咱们彻底踩落底,她,就是最好的把柄。”翠玉帮着薛嫔去哄十九公主闹腾,帮逆王捎信给云嫔,这些事若让太子或皇上知道了,只怕她们小命都不保。

    “你且想想,是她的小命要紧,还是保咱们的命重要?”

    ※

    远在宁夏的逆王迟迟等不到京里的回信,陆主事又始终没有帮他找来合用的江湖人,他想打探蓝家及关在牢里那些护卫的消息,又苦无人手能用,他与幕僚商量,是不是先从牢里把人捞出来。

    还跟着他的幕僚不多,前两天又有人求去,如今仅剩两个屡次不第的文士还留着,至于皇帝安排给他的幕僚,因他怀疑他们暗地里,把他的消息送给皇帝,早早就被他除去了!

    那两人心道,怎么捞?那些人当街行凶,是人证物证俱全被逮的,有司衙门就等着他们幕后主使者露出端倪,逆王还想上门捞人?这是傻了不成?

    逆王却想,他付了多少钱在这些人身上,他们没帮他把事情办妥还被逮了,让他想法子把他们救出来,要是在之前,那根本想都甭想,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请不到可用的人,手边能用的人就这些了!他还要用他们保护自己呢!那个叫阿兴的没把蓝守海除去,人又不见了!阿琪这两天不怎么理他,他不好开口叫她召唤在宁夏的影族人前来。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他却坐困宁夏一筹莫展,派去北胡的探子也迟迟未归,唯一让他高兴的是,蛮族内斗要打仗了!朝中调动人事,各卫所也要调防,他的人也能趁乱谋些好处。

    两位幕僚想的也是这个,先伺机安插他们的人上位,别再一意纠缠着,想要给顺王夫妻或蓝守海找麻烦了!先想法子立站稳了方为上策啊!

    “蓝守海没死,那他们现在人在那儿?”逆王问。

    两幕僚摇头不知,那个负责连络暗探的老汉开口道:“听说顺王他们此刻正往宁夏而来。”

    逆王微讶:“你怎么知道?”

    “这事已在宁夏城里传开了!”老汉暗自叹息,逆王太过专注在一个点上头,浑没了从前立于高点看大局的眼光了!这种消息压根不需人去打听,蓝守海无恙是大事,知府、卫所偏将等怎么可能不把这消息大肆宣扬以振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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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奋力一搏 十

    东方朔一行本来是急急往宁夏赶,奈何,向来健壮的蓝守海难得的染了风寒,若是从前,一点小风寒何足以惧?但现在不同以往,之前他受伤后,军医一直没发现他中毒,只负责疗伤,没想到情况一直没改善,让他整个人因此被拖垮了!

    不过也怪不得军医,因为当时外头有哈达那个野心勃勃的儿子领着人在外头等着要他的命,另有西猛人时不时抽冷子,人手短少的情况下,军医还得负责烧饭咧!

    在东方朔带着罗东抵达之后,总算为蓝守海解了毒,情况慢慢好转,可还是没办法立刻调养好,蓝守海被毒素掏空的身子,更何况他已不是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子,要调养回复原来的状况,还有一段漫漫长路要走!

    本想趁还没完全入冬还没下雪赶紧回家,现在因为蓝守海病了!他们只得暂歇在路上的小村庄,让蓝守海住在暖和的屋子里养病,这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小村庄没什么大房子能容纳他们所有人,因此东方朔跟村长租了他家的宅子,勉强够所有人住下。

    村长家虽是村里最大的,但也不过是三间正房加两耳房,正堂还摆了祖宗牌位,东方朔让蓝守海住最暖和的东间,自己与卫祥平、张虎及陶然与蓝守海同屋,方便照顾岳父的起居用药。西屋则让罗东及任唯、纪峦等幕僚一起住,军医很想赖着罗东,想要从他那儿多学点,不过罗东不乐意。

    摆张臭脸给他看,军医摸摸鼻子还是不巴着他了。

    蓝守海出门时带了三十个亲卫外加军医、伙夫及幕僚,东方朔急着想找到人,带的人也不多,仅他的亲卫、幕僚,连黎内官都没带。饶是这也有近百人。

    村里人眼瞅着这些人租了村长的屋,让村长平白得了笔钱过年,无不眼红羡慕的,毕竟小村子,每家能有多少进项都是有数的,这一群人从天而降就像是财神似的,让村长因租房而小肷一笔,大家也想他们捞点好处。因此,亲卫们发现,村民们好热情,有人送吃食给他们加菜,也有人主动帮他们洗衣烧饭。

    还有大娘像瞧女婿似的,拉着小伙子们问家里人,陶然就被问到翻脸,东方朔虽是长得最俊美的,但他面对不熟的人惯常冷着脸,村人们跟他搭讪。他不会为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理会人,管你三大姑六大婆的。一概不予理会,至于小姑娘们,就更得不到他的好脸色。

    气得小姑娘们泪涟涟,对他又爱又恨,恨他无情,却也爱他无情,想想看。若能得他另眼相看,会是多么美好的事啊?一个个小姑娘都想当那个唯一,那个最特别的。

    不过她们能如愿见到人的机会并不多。尤其当第一场瑞雪降临之后,东方朔就彻底不出门了,小姑娘们想见他,就得进村长家正屋,可是正屋廊下永远都有人守着,于是村长的孙女儿仗着地利之便,带着小同伴从耳房跟东屋相连的小门进东屋时,差点被当成刺客宰了!

    东方朔坐在堂屋上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被亲卫们当刺客押跪在地的小姑娘们时,忍不住冷笑。

    村长的孙女儿犹在抗辩,“这是我家,我家啊!怎么,我回家来瞧瞧不成啊?”

    村长被卫祥生请来,看到堂屋两侧站着人高马大的亲卫们,个个横眉竖眼拿着刀、剑,一眼不错的紧盯着跪着的小姑娘们看,简直就把人当贼看了!

    村长的孙女儿看到靠山来了,娇娇的喊了声爷爷,其他小姑娘立刻向应,跟着喊村长,那小模样实是再委屈不过了!瞧得跟在村长身后的各家爹妈心疼不已,就要扑上去护着女儿们喊心肝了!

    站在门口的亲卫亮武器拦路,这些村民们才赫然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这些小伙子个个都有武器啊?这些人是良民还是土匪啊?大伙儿扯着村长要求给答案,不能因为村长想挣钱,就引狼入室!原本很看好陶然的大妈,看陶然站在门边肃然而立,仗着这几日处得不错的份上,扯他一把,问:“小伙子啊!你们究竟是何人,打那儿来,往那儿去啊?为啥把我们的家小女儿给押在地上跪?”

    亏她还想凑和着,把小女儿许给他,见他们的人要抓她小女儿,也不知护一下!大娘的不满全写在脸上,让陶然见了哭笑不得。

    陶然往厅里上首看了一下,见东方朔正低头喝茶,站在他身边的任唯朝自己颌首示意,便大声道:“大胆,吵什么吵!我们将军刚歇下,你们在这儿吵什么?”

    大娘、大叔们被他这吼,全吓住了,将军?在屋里歇息的是个将军?那他们是何人?村长抖簌着胡子,怯怯的问:“敢问军爷,您家将军是那位?”

    “西宁卫驻守大将军蓝守海。”

    蓝守海的威名就连他们这小村的人也如雷贯耳,小姑娘们脑子灵活,立时就想到,蓝将军的儿子们都娶妻生子了,但他女婿可是位货真价实的贵人耶!村长的孙女儿一双灵活大眼往上首的东方朔看去,恰恰与他的眼对上了,羞得小姑娘俏脸绯红,害羞的垂下眼来,一会儿又觉他似还在看自己,便悄悄扬首送去一抹秋波。

    不想,秋波没送到那位王爷那儿,被一个二愣子打横上前挡住了。

    小姑娘气急忍不住狠瞪了那人背影好几眼,可惜那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卫祥生确实没感觉,自己不经意上前回事的举动,挡住了小姑娘的视线,当然也完全不自觉成了小姑娘痛恨的对象。

    东方朔坐镇,询问村长等人的工作却是丢给了任唯去扛,任唯看了纪峦一眼,纪峦朝他笑了下,低声表示,“任大哥,能者多劳,就交给您啦!”

    “有王爷在,学生怎好擅专?”任唯拱手朝东方朔道。

    东方朔不言朝纪峦看过去。纪峦会意,拉着任唯:“王爷这几天照顾将军已累的够呛,您老就不怕王爷话说没两句就将那些刺客给打杀了?”

    明明屋子都租给人了,她小姑娘还带着小伙伴钻暗门进来,说她无恶意谁信?今儿她能带小伙伴来,明儿就可能被有心人收买了,带人钻进来行刺。

    事涉将军安危,任唯当仁不让。开口就问:“我记得这屋子,咱们是付了房钱给村长的吧?”

    这是事实,抵赖不得。村长坦然应是。

    “你们这儿租房给人家之后,还能出入自如?”

    “这……”

    村长的孙女儿扬声道:“为什么不行?这是我家啊!”

    “原来如此。”东方朔开口了,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冷冷扫过村长,道:“既如此,那咱们也不好再住下去,来人,拿我手令,去县衙跑一趟。让在地县令派人过来,侍候将军移往县里养病。”

    村长闻言两腿一软几乎站不住了。他已把租钱花光了,还采买了大批食材,想要藉提供他们食材再捞一笔啊!

    东方朔懒得理他们,之前会在这个小村歇脚,是因蓝守海高烧不退,车里虽然暖和,毕竟及不上烧了炕的屋子。所以才会在小村停留十来天,现在休养得宜,蓝守海已退了烧。若不是风寒还没好透,只怕他已吵着要回宁夏了,那还肯在外头多逗留。

    村长的孙女儿带人擅闯的行为,触怒了蓝守海的亲卫们,吴兴是有心算无心,加上他的武功不弱心计更深,他们没拿下他,已经够自责了!要是在小村里,让这些没武功的小丫头得逞,那他们真是不用活了!

    东方朔起身走人,卫祥生他们将小姑娘请出去,所有人立刻动起来,不多时,负责送信去县衙的人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该县的县令、同知等官员,一行浩浩荡荡五六十人前来相迎,蓝守海服了药,昏昏沉沉的由着东方朔他们将人送上密不透风的马车里,东方朔带着卫祥生随车侍候。

    知县等人得知,原来是小姑娘惹祸,小村的人生生把财神爷气走,不过他们遭殃,才轮到自己等人得来巴结的好机会,知县毕竟年长同僚许多,纵算心里得意,面上也没显出来,只板着脸斥责村长,怎么能怠慢蓝将军和顺王等贵客呢?

    村长实是欲哭无泪,什么将军、什么王爷,他统统不知道啊!直到孙女儿惹毛了人,将军的亲卫才表明身份的啊!

    不过说什么都太迟了!蓝将军和顺王搭的马车已经走了,村长的孙女儿傻怔怔的看着马车远去,这几日她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奋力想要获得心上人的青睐,却落得一场空,直到她嫁作人妇生儿育女,仍忍不住回想起这段日子来,她总是会想,如果没有带着小伙伴去耳房,试图从那里进东屋看看那位俊美的王爷,事情会不会不同?她能否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她不知道。

    东方朔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短暂的停留,在那个女孩心里留下的记忆,此时的他归心似箭,他只想回到越越身边守着她,前世她生儿子时,他完全没放在心上,等他把她放在心尖上,想着她生女儿时,要守着她,好好弥补前次的冷待,谁知她就出事了!接到消息,得知她怀了孩子,他恨不得能立刻飞到她身边去,偏偏他双目失明,王府又被逆王的人把持住,他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让他又错失了她怀孩子,生娃时守着她的机会!

    这一次,逆王又在侧虎视眈眈,叫他如何放心得下,可是叫他丢着岳父自个儿回去,他也做不到。

    于是蓝守海养病,被罗东养得日渐水润光滑起来,东方朔却瘦了一大圈,罗东百思不解,天天盯着他,看他饮食正常就硬是不长肉,还一天天消瘦下去,最后他决定了,在灌蓝守海补药时,把东方朔也捎带上,翁婿两一起品尝罗东大夫的补药汤方!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翁婿是有补同吃,看得大伙儿羡慕不已,却不知翁婿两吃得都想吐了,罗东大夫的手艺,真是不怎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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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出卖 一

    东方朔让知县领人来接的事,不多时,就传到了宁夏城,蓝慕远和蓝慕声商议着,是不是要派人去接,蓝慕攸却道:“大哥,你忘了逆王还潜在城里,我们若去接父亲,不知他会不会趁机作怪呢!”

    蓝慕远只想到父亲平安,浑忘了这事,当下有些尴尬的微红了脸,蓝慕声瞪了小弟一眼,“难道就因为他在,咱们正常日子也甭过了?他要是潜伏在城里一个月还好,要是一年、三年,甚至十年都不动,那咱们是不是也跟着他啥事都不干了?”

    蓝慕攸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慕越还怀着孩子呢!你们别忘了,罗大夫说,孩子究竟有没有事,要等生下来才晓得,还在娘胎里,他们是诊不出来他是不是健康。”

    当下蓝慕远兄弟都静下来,这件事,他们没敢让东方朔夫妻晓得,就怕慕越知情后,会因为担心而无法安心静养安胎,罗大夫只跟他们三兄弟说,连蓝守海都没让他知道,否则依蓝守海疼爱女儿的程度,若知道女儿腹中的外孙可能胎里带毒,生下来可能极其危险,只怕他会丢着公事不管,成天守着女儿,直把慕越逼疯为止吧?

    实不怪罗大夫如是怀疑,多年前蓝夫人与其兄勾结外人,谋害慕越,幸得两名忠仆舍身相护,外人不知,罗大夫是亲自为慕越疗伤的人,亲见蓝守海抱着女儿痛哭失声,直道是他不好,原以为严氏是个好的,谁知竟干出这种事来!

    那会儿,慕越诸事不知,每每换药时总是痛得乱踢乱挥,嬷嬷、丫鬟们不知被她踢了多少回,后来某次,蓝守海回来正巧遇上。将女儿抱到怀里,不断的轻言安抚,才让罗大夫能顺利换药。

    当时蓝守海军务并不轻松,可他却是日日都在女儿要换药时回来,知道女儿吃药要配甜食,他便搜罗各种新式点心回来哄女儿,后来也不知是谁告诉了顺王,顺王接手天天换新鲜甜食给慕越。蓝守海才罢手。

    因此罗大夫现在天天提着心,深怕蓝守海他们回来,发现他知情不报……

    蓝慕远三兄弟倒还没想太多,只忧心眼前事,逆王这家伙按兵不动,他们要逮他,却苦无出手的机会,派在逆王住处的探子送了消息,说是逆王因人手不足,正忙着招兵买马。逆王身边的护卫,高手约莫十个。但其余的护卫身手也都不差,在江湖上排得上号。

    他们不敢贸然攻上逆王住处,因为查不出他还有多少人马潜藏在宁夏城中,如吴兴的家人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他们的相貌平凡没有特别之处,混迹人群中,若非对他们非常熟悉的人。很可能对面不相识。

    “妈的!你们说,他好好一个皇子,怎么会跟江湖人混在一块?”蓝慕攸想到不能动弹的原因。就忍不住来气,江湖人高来高去,他们就认识两个高手中的高手啊!吴木森名为阿朔师侄,可实际上,却是由他督促阿朔练功的,明师父那身手他们都见识过,强啊!不用武器就能取人性命!

    虽然军中也有这等人才,不过那是天生神力,明师父跟那人站在一起,旁人只会对那人戒慎,对明师父完全没有防备之心,因为明师父看起来就跟个普通人没两样,干干瘦瘦的,哦,不对,最近罗大夫又把他养圆了!

    好吧!一个看起来富富泰泰的老翁,谁会知道他一出手就能隔着十尺要人性命?根据明师父去查探的结果,逆王还真是花了大本钱啊!请来的人虽不及他的身手,却也不弱,至于被关的那几个,明师父当然也去看过,知道他们的身手不凡,这时听蓝慕攸说逆王与江湖人厮混也不恼,只忍不住再度叹道:“想是你家亲娘在天之灵保佑,你们可知被关的那几个,是逆王请来的人当中,武艺最好的。”

    “那他们怎么会被衙役所擒?”蓝慕攸不服气的道。

    明师父嘿笑两声道:“你以为武艺高强,人品就一定好?傻小子欸!他们几个贪图女色,又轻敌,出任务之前去了趟百花楼,不知是否赶巧,还是有人看他们不顺眼,在他们吃食里下了药。”

    蓝慕远第一个跳入脑中的念头是,不会是他爹派在逆王身边的探子下的手吧?

    “他们这种高手竟然能这么轻易下手?”蓝慕声觉得颇不可思议。

    明师父轻咳几声,蓝家儿子里,最对他胃口的就数蓝慕远,而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当属行事甚为严肃的蓝慕声莫属。“这个江湖中人过的都是今日有酒当尽欢的日子,所以咳咳,他们在百花楼里的言行便有些放荡不羁。”

    蓝慕远听懂了,蓝慕攸也懂了,独蓝慕声没转弯,揪着明师父要他说明白,明师父还真不知怎么跟这位爱较真的说明白,朝蓝慕远使了个眼色,蓝慕远会意,开口转移话题。“我说,你们看看,这主意行不?他不是不动吗?咱们就制造个机会让他动啊?”

    “咦?大哥竟会想出个好法子来?”蓝慕攸惊讶万分,蓝慕远气恼的朝他后脑拍了一记,“什么话!”

    明师父赶紧抓住机会道:“这主意好,你们假意去迎你爹,实则绕回来躲着,他肯定会想抓住这个机会找上门来。”

    蓝慕声托着头问:“为什么你们都认为逆王他一定要找我们的麻烦?”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除去我们家,北胡跟焰族才有机会南侵,也才能与他串连到一块儿。你别忘了,他可是早早就与北胡、焰族有往来的。”

    “他现在已经没有朝堂上的助力,靠的都是江湖人,那些人若拿不到高额薪酬,还会为他卖命?”蓝慕声问。

    明师父点头。“他找的这些人有几个亡命之徒,也就是眼里只有钱,没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若是咱们朝他们开高价,说不定他们就把逆王给卖了!”

    “这法子能用?”

    明师父很坦白两手一摊,“不知道,总要试试。”

    当下说做就做,立时派人乔装打扮去攀结。

    许是看着逆王不可靠,还真让他们搭上了线,那人名唤方振业,武艺不算拔尖,却有家要养,跟着逆王混了大半年,当日还是他护送逆王回府探望妻小,后来得知逆王压根是不怀好心,要妻子动手毒害生儿女,叫他看了心寒。

    因要养家糊口逼不得已昧着良心继续跟着逆王干,然其实他一直在另寻出路。

    从京城到西南,再到宁夏,看着那些拔尖的护卫被鈠的杀,被关的关,当下他就做了决定,要尽快脱身。

    还真巧,正瞌睡就有人递来枕头,某日他出门喝酒时,听到有人在闲聊,说起朝廷正在悬赏逆王的下落,“哎!你说咱们要有这门路该多好啊?五千两啊!白花花的白银!”

    “呸!就你这德性?想拿赏金?别逗啦!”那两酒客互相拍着肩头,满脸通红,像是喝多了在发酒疯,“欸,你别傻啦!人家要真有这门路,还不自个去领这赏?”

    “这你就不知道啦!想领这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得在官老爷那儿录下姓名、住址,还得等坐实了消息,这赏金才能拨下来,可不是你胡乱说一通,官府就给赏钱你。”

    他的酒伴咋舌:“这么麻烦啊?”

    “嘿!我告你说啊!要有人给我消息,能让我赚这五千两,嘿嘿,要我付他五百两都成啊!”边说,那人还边打酒咯,方振业在旁听了,不由大为心动,五千两,自己肯定领不了,因为要录下姓名、地址等等,还得坐实消息,赏金才能拨下来,谁都知道,这官府办事,只要牵扯到钱的,那必是慢牛拖破车,有得磨哩!他可不想出卖逆王后,赏金还没到手,就被逆王给灭了!

    若是此人的醉话可信,他愿出五百两买个消息,这可是实打实能赚到手的银子……

    打定主意后,他便悄悄往小二打听那两名酒客的身份,知道两人都是城里的闲帮,家里富贵,他们却是游手好闲之徒,方才扬言要花钱买消息的那人名叫万德全,家里虽有钱,却是管得严,五百两以下,他随时都能从自家钱庄支领,但超过这个数,就得他家里的婆娘同意,钱庄才会付钱给他。

    探得这些消息后,方振业便不远不近的缀在万德全身后,万德全跟酒伴两个喝完了这家,又换了一家,方振业正想靠上去与万德全说话,就来了个青衣小厮,看到万德全又喝得醉醺醺,气得直跳脚!

    “掌柜的,掌柜的,劳您驾,给我家少爷弄个房间歇歇好醒酒!”小厮朝掌柜的喊道。

    掌柜的似与他相熟,“给他留着老房间,你自个扠进去吧!”

    小厮皱着眉头跑到掌柜的跟前,掏了碎银给他,“劳烦您老了!帮个手吧?我方才一路跑来时葳了脚,现在那儿有气力扠得动我家少爷?”

    掌柜的低头去看,见小厮两脚完好,知他是想偷懒,不过赏银到手,他不赚白不赚,反正又不是他出力,喊了店小二,帮着小厮把万德全扠上二楼厢房。

    方振业一早就窜到角落藏好,见他们上了二楼,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待小二们把万福全扠进房里,小二拉着小厮道:“你先随我们下楼,把帐结一结吧?万少爷在咱们这儿,已欠了三个月的酒钱和房钱了!”

    小厮莫可奈何,只得随他们下楼,方振业觑了个空,轻巧的推开门溜了进去。

第六百三十六章 归来 一

    更深夜漏,福玉抬手抹去眼角的清泪,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小身躯,她暗叹口气,房门咿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福玉?”

    “你进来吧!没事了。”她轻声道。

    来人正是与她一同侍候薛嫔多年的福惠,她戒慎的走进屋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孩,暗抽了口气,福玉当真是娘娘的心腹,她还以为福玉会下不了手,没想到……都是心狠的啊!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侍候着娘娘吗?”福玉微嗔的道。

    福惠哪敢说是薛嫔不放心福玉,担心她会放走翠玉那丫头,所以叫她来盯着的。“我不放心你啊!我知道你有多喜欢翠玉这孩子。”

    福玉苦笑,心里明白,福惠会来,必是娘娘不放心自己,怕自己会放走翠玉吧?她们为娘娘做再多,当主子的心里,却无法尽信。“再喜欢她,也不能放走她,不是吗?万一有人拿她来对付娘娘,咱们的小命可是与娘娘绑在一块儿,娘娘若有个好歹,咱们两岂有好日子过?”

    福惠明显松了口气,笑着拍拍她的肩头:“你明白就好。”说着,半转头去看地上的那具尸体,叹了一声:“可惜了!那么样听话的个好孩子!”

    “谁让她不长眼,硬要往死地里钻呢!”福玉声轻如烟尘,甫出口就消融于无形。

    福惠淡笑了下,这些年下来,一起侍候娘娘的姐妹们,就剩她们两个了!只不过,她还真没想到福玉当真心那么狠,她以为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福玉将翠玉照拂得无微不至,是将她当自个女儿待,娘娘一下令,她还是舍下了!说忠心是忠心,但也心狠的让福惠觉得背脊发凉。

    “走吧!我们去跟娘娘复命吧!”

    “你先去吧!让我。陪她一会儿。”福玉低下头语气颇为哀伤,福惠点点头,转身走了。

    许久,福玉才起身开门,向薛嫔复命去。

    夜色里,她那小屋没有一点光,两个宫女提着灯笼路过,高个儿那个指了福玉的屋子说:“哪。那里住的就是薛嫔身边的大宫女,你来这么久,还得跟那几个小的挤一间房,就是因为她们占了房。”

    “原来如此啊!咦?那儿怎么好像有个人?”

    “哪儿?哪儿?”高个儿宫女举着灯笼往矮个儿宫女说的那里照,只瞧见树丛里钻出来只猫儿来,她笑嗔着:“别乱吓人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矮个儿宫女明明看到一条人影匍匐在暗处,谁知灯笼照过去却不见人影。

    “奇怪,我明明瞧见了!”

    “你眼花了!丽嫔这几日催着你们赶小衣服,赶得你眼花了吧?”

    “是这样吗?”矮个儿宫女被她这么一说,也迷糊了。究竟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还是真看到人影。她也说不清了。

    高个儿宫女见她还在发呆,忙扯了她一把,“走了走了!瞧你都眼花成这样,再不回去歇着,明儿你若把眼花花,把花样绣差了,看娘娘不剥了你的皮。”

    说完话。二人便加快脚步往住处走,寒风骤起,远处宫门下的宫灯在暗夜里轻轻摇晃。她们不约而同的再往福玉的屋子看,矮个儿宫女想,真是自己眼花了吧!失笑一声,真是累了啊!

    ※

    隐龙卫头领拿着从方振业那儿得来的消息,把逆王潜藏在宁夏城外的人手给剿灭,他做事利索不留后患,不像他的同门,因在天子脚下,行事考虑太多,对他来说,逆王虽是皇子,但他逼宫是为不忠,逼父是为不孝,杀弟是为不悌,之后还毒杀妻儿,是为无情不慈,如此一个猪狗不如的家伙,还留他在世间活着,实是他们侠义之辈无能啊!

    因此,逆王的僚属,在他眼中都是助纣为虐的混蛋,出手毫不留情。

    宁夏城里的逆王还沉浸在美梦中,他算算人手,决定孤注一掷,尤其消息传来,蓝守海他们要回来,因为停留在路上休整时,遇上了刺客,蓝慕远兄弟不放心,向偏将请命,兄弟几个想亲往迎接父亲回城。

    西宁卫偏将算是蓝守海的子弟兵,一路跟蓝守海爬上来的,知道他遇刺,也是大怒,蓝慕远兄弟请命,他便允了,另外拨了五百名士兵随行。

    五百名士兵!

    逆王暗咬牙,这要是他的人该有多好?

    以前当皇子,诸事皆有人打理着,他母妃怕他领差事,出门在外有所不便,还特别指了两个干练的内侍、四个聪慧的宫女随侍,封王后,一样事事不用愁,就算逼宫失败,用度也从不需他愁。

    直到那天,陆主事问他,打算拿多少聘人,一样样问到他脸上,他才晓得,养兵真的不易,难怪从前淑妃要他敛财,他本不屑为之,却因拗不过生母才勉力答应,不想,有朝一日真面临到阮囊羞涩的境地。

    不过蓝家三兄弟都要出门,家里头只有妇孺,就算他那个弟媳功夫了得又如何?怀着孩子哪!看看陆三娘,好好的一个人,怀了孩子就啥也不敢动,之前还为了阿琪跟他吵,现在他当着她的面宠幸金珠,她也只咬着牙笑着忍了!

    逆王冷笑,找来幕僚,“蓝家兄弟要出门迎蓝守海,还带了五百士兵同去,偏将都拨了人给他们,他们的亲卫不跟着去,反不象样。”

    “如此最好,咱们攻进去将军府,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嘿嘿,等蓝守海回来,媳妇、孙子都没啦!他这回又受罪不轻,两相夹击之下,只怕命不久矣!”

    逆王听了幕僚的话,很是得意,心道,老四有什么?无非是替十二挑了个好靠山,蓝守海因为女儿、女婿所以支持老四,蓝守海的父兄在仕林中有名望,文官有不少原是观望他和老三的,因此转而支持老四。

    要是蓝守海死了,顺王妃也死了,蓝家还会支持老四?薛嫔手里还有支持秦王那些人脉,老头子一死,老四这龙廷可坐的稳?可怜的十二,又要为他亲哥出卖皮相,讨个对老四有利的老婆了!

    不过那小子应该很乐和吧?

    想他自小就为老四卖身,把自个儿押在蓝家,换得蓝家支持老四,就不知老四将来要怎么报答他啊?

    逆王想到老四会冒出头,全是向皇后那蠢女人搞出来的就恨,原来合作的好好的,那女人不知那根筋不对了,硬要弄出个老四来跟他和老三争锋,母妃起先还安抚他,说皇后也是好意,毕竟老三有太多助力,她也是心疼他被老三压得喘不过气,逆王咬着牙往身边几桌用力一掼,几桌上的茶具跳了一下,一旁侍候的仆妇推着一个丫鬟上前收拾,傻丫怔怔的上前一步,拿着块抹布用往水渍擦,不过她是从几桌中央擦,茶水没被她擦干净反倒被她扫下桌,滴滴答答的溅湿了逆王的衣襬和鞋袜。

    大冷天的,虽茶水还算温热,但被这么一泼也是够难受的,亏得逆王在兴头上,没跟个笨丫头计较,草草挥开她赶她走,傻丫才呆愣的转身出去。

    那个仆妇在房外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傻丫额头一记,傻丫嘿嘿傻笑着,仆妇沏了茶,这回不敢让傻丫进去了,她不敢确定这傻丫头会不会把整碗茶往爷身上倒,这孩子太傻了!招手喊来个小厮,让他送茶进去。

    仆妇让傻丫在门外守着,自个儿忙去了,屋里逆王和幕僚商议了半天,最后派出老汉去将军府四周探探情况。

    老汉带着四个还算机灵的小厮走了,打探好情况,还得让人送消息回来,逆王才好安排人手。

    人手不足的窘况下,令逆王想起城外的人手来,“你们看,是不是要提前把城外的人调进城来?”

    站在门外当差的方振业一惊,悄悄的竖起耳朵听着。

    “爷,这不妥,那些人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若让他们一气进城来,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咱们现在万不能惊动官府的人。”幕僚没说的是,那些人是逆王的保命符,若这些江湖人不顶用,逆王还得靠那些人保护他逃出大周咧!

    逆王自己也知道,只是捉襟见肘人不够用,想到城外还有人可用,便忍不住意动。

    方振业听到他们决议不调那些人进城,暗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现在要脱身那是不可能的,爷现在要拿蓝家人开刀,就怕消息走漏功亏一篑,怎么可能放自己走?最好的机会,莫过于对蓝家动手时趁乱走人。

    傻丫坐在门边的小杌子上,看着方振业的脸色数变,在方振业回过神朝她看来时,她适时的低下头玩起地上的蚂蚁来,方振业眼力不错,看清楚她在玩什么后,嗤笑一声,暗道真是个傻子。

    隔日清晨大雪纷飞,蓝慕远兄弟领兵出发去接蓝守海回家,蓝府一切如常,老汉在蓝府四墙绕了好几圈,就是没发现可以突破的入口,受挫的同时不禁暗赞蓝守海不愧是驻守西宁多时的名将,连自家也能固若金汤,让人钻不到空子混进府去。

    就不知这是因为顺王夫妻此前在半道遭到夜袭所致,还是原本就守得密不透风?不管是那一种,要怎么侵入将军府,竟成了他一大挑战。

第六百三十五章 出卖 二

    屋中央的木桌上点着盏灯,方振业靠着那点灯光,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很普通的房,一张木床靠在墙边,旁边还摆着洗脸架,一架三扇屏风,后头摆什么,他闻味道就知,方振业忍不住皱着鼻子,这屋里味道最呛的,不是在屏风后,而是在木床上的万德全,大概是掌柜的早知这姓万的会来,所以早让人弄了熏笼在屋里,屋子里比楼下大堂暖和,小厮和小二许是因为这样,才会把人扔在床上,也没帮他盖床被子就走。

    方振业抬手抹去鼻尖的汗珠,万德全打着呼噜,看来睡得可沉了!

    醉成这德性,自己真能从他这儿捞到钱?

    念头一闪而过,想到这五百两能让家里人过个好年,方振业一咬牙,举步上前把万德全摇醒。

    万德全是公子哥儿脾气,才睡下就要把他弄醒,他不跟人翻脸,才怪咧!他左一拳右一腿的就往方振业身上招呼,若说方振业之前曾起疑,世上有没有这么巧的事,现在也放下心了,这万德全应该就是个家中富贵的败家大少。

    边应付着万德全的花拳绣腿,边小声的叫着万少爷,万德全迷迷糊糊的应他两句,方振业心道,可不能在这儿耗太久,否则他那小厮回来,自己就没戏唱了。他一发狠,朝万德全的脸上甩了两巴掌,万德全朦胧中被打疼了,总算稍稍回复清醒,“你,你谁啊?”

    “万少爷,你之前说,若有人能给你消息,让你去挣那五千两,你愿付五百两给提供消息给你的人?”

    “呃,是啊!哈哈,你不会是当真了吧?哈哈哈,这天下那有这么巧的事。就遇上个知道逆王下落的人?”万德全打了酒咯,嘻嘻哈哈的指着方振业的脸道。

    “万少爷,若我说,我就能给你消息,让你去赚这五千两呢?”

    万德全静下来,双眼迟疑的打量着方振业,“你真知逆王的下落,知道他的消息?”

    “是。”方振业斩钉截铁的回答。

    “成!只要你给的消息可靠。呃!给你一千两也行,哈哈,不过你得等我家那婆娘允了,我才能支一千两。”

    万德全醉态毕露,一张口酒气冲天,方振业虽也好杯中物,可没闻过旁人嘴里的酒气,这会儿冲着他脸这么一喷,加上屋里原有的味儿,差点没让他把前天的晚餐都给吐出来。

    “不必。不必,五百两就行。”虽然一千两很诱惑人。可不知万德全的老婆会不会允,而且要她答允,必得派人回万家去问,这一来一回得耗多久的时间,他实不想与万德全处在一起太久。

    “不要啊?那五百两,成,呃。咱们现在去领?不对,你,你还没跟我说消息呢?”万德全像小孩子一样拉着他的衣角。“你说,我记,我记,我怎么记啊?记不住,怎么,怎么去领赏?”

    万德全醉是醉了,倒没醉胡涂,方振业想,若是他真醉胡涂了,他不用给消息,白得五百两最好,可看来他是醉,却没胡涂到这种地方,有些小失望的张望了下,忽看到角落里竟摆了文房四宝,方振业疑心大起,立时警戒防备的盯着万德全。

    廊上忽有响动,方振业暗道不妙,自己竟是入了人圈套了!正想如何脱身,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小二哥,你不是说帮我家少爷备好文房四宝了吗?怎么还没送来啊?”

    “咦?我送啦!怎么小哥没看见?”

    “小二哥你别逗我了!要有看见,还来找你做啥?你放那儿了?快点给我,我家少爷这会儿诗兴大发,要写下来啊!”

    “你别嚷嚷,我想想,我想想,我方才端了酒菜给三号房,然后掌柜的让我去八号房检查熏笼……唉呀,搁在八号房了。”

    小哥跳脚,“你之前上来那趟就带上来了?那怎么不跟酒菜一起留下?”

    小二赔着笑,“忘了,忘了啊!你等等,我这去八号房拿!”

    说着便有脚步声走过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等到有人喊:“小二哥,你干么?”却是万德全的小厮来了。

    “是你啊!正好,正好,这小哥托我去备了文房四宝,可我给留在你家少爷这房里了,你帮我取出来吧?”

    “你傻了?我家少爷喝醉歇下了,让我这会儿去吵他,回头他不剥了我的皮才怪,我不去,要去你去。”

    外头吵吵嚷嚷的,万德全的小厮不让人进,诗兴大发公子的小厮急着跳脚,小二左右为难,正吵得热闹时,忽又有道女声插进来,“你们吵什么啊!扰了我家公子了!”

    原来是不知那号房客人的丫鬟,丫鬟脑子清楚,听他们说明在吵什么之后,鄙夷的笑了声,“我道是什么麻烦事咧!原来不过这点小事,哪!小二,你们酒楼里,不止一份文房四宝吧?去取来给这位小哥不就得了。”

    见那小二面有难色,丫鬟冷笑道:“主意我可是替你出了,怎么做就看你啦!拿了人家的钱财办事,还办得这么不利索,你要是硬去八号房拿,就惹恼了八号的客人,要再继续在这儿吵下去,得罪的人还得添上我家公子,你自己衡量看看吧!”

    想拿文房四宝的小哥这会才明白,自家公子拿了钱叫小二帮他准备文房四宝,他却贪了钱,会酒楼里的东西给他们,现在这样拖着,无非是想从自己这儿再捞一笔。

    罗家小厮冷哼,“原来是个贪财的,哼!想我进去讨骂,休想。”说完咚咚咚转身下楼。

    丫鬟也冷笑一声,转身回房了,方振业心道,原来这份文房四宝是这么的来头,当下也不疑了,将东西拿到房里大桌上,研了墨,开笔,顿住,娘的!老子学武一辈,今儿头回拿笔头。写不出半个字……心酸啊!

    万德全因无人搭话,又打起呼噜睡过去了,方振业瞧他那德性,不禁暗叹口气,这五百两果然不好赚,幸而没贪心,想赚一千两,不然可能会遇到更打击人的事。

    他急着想拿五百两。只得再上去把万德全摇醒,自己说,让他写,待万德全被摇醒咕哝着不知在抱怨什么,他才忽然想到一事,万德全是纨绔,他,会写字否?

    幸好,幸好,他会。方振业大松口气,小声的将逆王的住处。护卫全说了,让万德全记下,万德全的字倒是让方振业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败家纨绔写得一手好簪好小楷,正暗自赞赏着,忽听万德全小声抱怨,“怎么五百两还写不满一张?”

    方振业失笑。难不成这位草包,以为要写满一张纸的消息,才值五百两?不过钱还没到手。他只能搜肠刮肚将自己偷听到的,逆王在宁夏城外的安排、潜伏在军中的暗桩统统给说了,好不容易凑满了一张纸,总算万德全心满意足,他伸手拍拍方振业的脸,“等爷睡醒了,就给你五百两。”

    方振业脚下一软,等他醒?于是又哄着他写下支领五百两现银的字据给自己,然后才放他去睡,他则开了窗悄然离去。

    他不晓得,他一走,八号房旁边的十号房、六号房的窗悄悄的开了,看着方振业灵巧的翻身飞跳,几个纵翻就消失了身影。

    “收工走了!”

    “不用等他再回来?”

    “他还会回来?”方才扮丫鬟的佟雪惊讶反问。

    “总要防着点,这种走江湖的,若不小心谨慎怎么可能混到现在?”纪芳亭代隐龙卫的头领回话。

    她们两也是隐龙卫,但她们的大头子与宁夏隐龙卫头领是同门,待她们两也和气,别的不说,这两个可是跟过宫里公主,又跟在顺王妃身边保护她的,因此宁夏隐龙卫头领见她们说话,他便不开口,让小姑娘说尽兴,他则把事处理好,要知道,皇上现在手把手教着太子,太子又对顺王比待自个儿子还好,顺王娇宠王妃,这一串关系划拉下来,再笨的也知道,这两丫头得捧着。

    方振业口述,万德全手书的那张纸被人送过来,万德全的字确实写的好,头领一目十行看过之后,立时调兵遣将按址往城外搜索去,同时头领让大伙儿照旧作戏,纪芳亭这公子与友人边说邉喝酒,间或者还高声唱歌,三号房的公子正振笔疾书,边写还边念着,似有不通顺,笔尖一抖划掉一串,又念叨着,再写。

    窗外一双精明的眼悄悄的朝里头打量着,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方振业再看八号房,烛光微弱,丝毫不动,看来屋里的人当真睡死了,树枝喀拉一声,北风呼啸而过,窗外的人影已消失无踪。

    ※

    同时间的宫中,福玉拿着一小药瓶对烛独坐,忽地一声轻响,她急急将药瓶塞入怀中,起身去窗边接应,一身夜行衣的翠玉溜进来,朝她甜甜一笑,“姐姐在等我?”

    “欸!”

    “瞧,这些是我找到的。”翠玉献宝似的从背上解下一小包袱,放在桌上摊开来。

    福玉一一拿起来检视,这些小玩意儿,都是娘娘这些年赏给十九公主的,倒是信……她拆开一封来看,“娘娘真是疯了!怎么会跟十九公主说这些事。”

    什么才子佳人,*,还有一些乡里典故,她早知十九公主吵着要嫁衡国公世孙是薛嫔娘娘在背后豉动,却不知她还留下这些把柄……

    怪不得娘娘会想要翠玉的小命,她人小灵活,这些东西又是经她手送入十九公主手里,若贤妃逮着她,往皇上跟前一送,宫里别人不知,她和薛嫔怎么会不知道,十九公主突然如失心疯一般,拿着剪子欲自残耍胁云嫔,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薛嫔在后头挑撺的吗?

    十九公主是不孝,若皇上知道她这不孝是有人存心挑动的呢?

    她不禁一悚,神色复杂的望向翠玉。

第六百三十七章 归来二

    “下雪了!”一早起来看到下雪的几个小家伙高兴的叫起来,姑姑上回答应他们,下次再下雪就放他们大假,让人带他们打雪仗,堆雪人,远大奶奶甫送丈夫、小叔出门回来,听到孩子们欢呼声,也不禁笑了起来。

    “大奶奶,您看?”奉命来请示的嬷嬷陪着笑,问远大奶奶。

    “就让他们休一天吧!难得他们老子不在家,胡闹一天也没人管。”远大奶奶笑着应了,嬷嬷屈膝福礼,便快步回去复命。

    银心噙着笑,看那嬷嬷以不合外形年纪的轻快脚步飞快离去,不免道:“大奶奶也太纵着少爷们了!”

    “他姑姑应了他们的,再说,他们姑姑说的是,他们还是孩子呢!将来要跟他们老子一样进军营去,被养得太娇气,将来可有得被人搓磨了!倒不如趁他们小,由着他们野一些,将来跟他老子进军营去,才不会被那些兵油子戏弄。”

    蓝慕远兄弟是不会跟妻子说,自己小时在初入军营时,被人戏弄欺负的事,不要以为你爹是将军,儿子就不会被人欺负,多的是被蓝守海教训过的兵油子们伺机要报复回来,整不到你爹,就欺负小孩子,他们也不闹大,顶多就是让他们没脸。

    小孩子们一进军营,啥事都不晓得时,叫人绊了摔个狗吃屎,又没受伤,就是觉得丢脸,回头也不敢跟蓝守海告状,悄悄忍了下来,一次两次学了经验,下回把人整回来就是。

    慕越虽是蓝守海的掌珠,初入军营时,也被人恶整过,否则,怎么会闹出她调戏来北巡的十二皇子的事来?看到小侄子们一个个被教的进退有度,慕越便有感而发。说了自己当年的经验,又掏了些从老兵们那儿听来,哥哥们初入营中被欺负的事。

    远大奶奶妯娌听了都觉心疼,再一想,要是换到自个儿宝贝儿子身上来,当下远大奶奶便决定了,孩子们书要念,武要练。也要学着怎么玩儿,免得日后被人欺负了,还以为人家无恶意。

    慕越那里一看到下雪,便命人准备了大毛衣服,“王妃,您不方便,还是别出去了。”圆儿抱着大毛衣服满脸忧色的看着慕越。

    “没事儿,我只在廊下看着他们,找些未留头的小厮进来陪齐哥儿他们玩。”圆儿让草儿去跟内院总管说,自个儿则检查着各项保暖的物什。免得待会侍候不周,冷到了王妃可不好。

    慕越由着圆儿她们侍候用饭。心里却想着大哥他们前一晚说的事。

    隐龙卫已经出动,想来不久就会传来好消息,逆王他还想蹦跶?她不懂,逆王这个人是怎么想的?说起来,她两辈子的际遇都与此人息息相关,从太子兴起,进京勤王。都是因他而起,可是她却没见过这个人,奇怪吧?

    不过他不来惹她和她的家人便罢!他要是送上门来。不拿下他,慕越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活了两世了!

    他好好的去逃亡不好吗?想法子找皇帝、太子的碴不行?定要跑来宁夏找她家人的麻烦?这个人病得不轻啊!回心一想也是,若不是病得厉害,上次怎么会当街命人行凶咧?窦将军她们打杀了一拨,衙门里还关了一拨,阿朔出门前曾与她说过,逆王找的这些人,花费可不小,也不知他的金库都被剿了后,他是如何养得起这些人?

    后来得知他搭上了福州商会,娶了陆三娘,慕越不免鄙视他,逆王还真是利用女人习惯了啊!

    大哥说他们假意出城接父亲去,实则只有小哥带人去接应,大哥、二哥则是出城后换装回城,就等逆王的人送上门来找死。

    慕越让秋月她们与蓝府护卫警戒起来,秋月她们原就是宁夏人,跟着王妃回娘家,她们得了假,有家的就回家团聚,没家的还待在蓝府里,慕越让她们警戒,秋月二话不说,就令人将休假的亲卫们召回,还机灵的去找窦将军、关荷她们,窦将军正值休沐,得了消息便拖着丈夫、儿子还有小叔、弟媳一块儿来了。

    阿留一来就钻进厨房去弄吃食,佟军师带着弟弟、儿子坐镇外院,窦将军跟远大奶奶妯娌打过招呼,便由攸六奶奶陪着来看慕越,慕越不好意思的道:“竟惊动您来,真是对不住。”

    上次窦将军一行意外助她们击退逆王的人,因东方朔急着出门,她又动了胎气,只远大奶奶派人上门道谢,窦将军不是个拘礼的,又是看着慕越长大的,说她把慕越当成自个女儿看也不为过。

    看她微红着脸羞赧的跟自己赔不是,窦将军不免翻了白眼,“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难道你不是你先生的学生?不是我麾下的人?不知道我护短啊?逆王怎么滴?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怕,有师娘和你先生、师弟他们在,逆王要敢来,管教他讨不了好!”

    慕越笑逐颜开,自父亲失踪,东方朔离去后,压在她身上的重担彷佛都不见了!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窦将军把她搂在怀里,把她当娃儿哄,“真是傻孩子,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啊?小心将来你儿子生下来比你还老成……”

    因为任唯及蓝慕远他们的幕僚都跟出去了,家里只留曾给慕越授课的郑先生,他正因要他坐镇而头皮发麻,见佟军师到来,几乎要跪倒在地感谢他了!论学识,他或许比佟先生渊博,但他不像任唯这样常随蓝守海出兵作战,令他运筹幄坐镇指挥,实在是强人所难啊!把大权交给佟军师之后,郑先生就想脚底抹油溜回房去,佟军师却笑意盈盈把他留下,“府里诸人我不如先生认个全,万一有人假冒混充进府,我可认不出来,要因此坏事,可就不好,先生还是留下帮忙一二才好。”

    郑先生只得硬着头皮留下。

    内院里头,齐哥儿兄弟玩得可畅快了!就连蘅姐儿也玩疯了,她还拉了声二奶奶陪她堆雪人,跟齐哥儿他们打雪仗,另两个小的在奶娘怀里又蹦又跳,没一刻安份,窦将军瞧着直呼这两个小的将来定也是如父祖一样是当将军的料。

    这头一晚,将军府里一切如常,府外也是平静如恒,接下来几天也是没有任何异样,齐哥儿他们恢复上课,只郑先生在授课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内外两总管以为主子们估错情势,商议着是否请主子们解除警戒时,府外来了个不寻常的客人。

    蓝慕绢上门了。

    慕越听闻她来,并不觉得奇怪,都是亲戚,怎么会不上门走动呢?只是这个时机有点不太对。

    事实上她是求援的。

    慕越安胎中,不便见客,由远大奶奶见她,蓝慕绢一见到她,就扑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得零零落落,远大奶奶听了大半会儿,还是不知其来意,不免有些烦燥,“绢表妹,不是做嫂子的不体谅你,实是家里正忙着,没功夫等你慢慢磨,要不这么着,你在这儿一口气哭个够,嫂子我先去处理家务,等你尽兴了缓过气,咱们再来谈,你看如何?”

    蓝慕绢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瞪着远大奶奶瞧,她没想到远大奶奶会这么跟她说话,看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脸,远大奶奶嗤笑一声,“绢表妹,你也是当娘亲的人了,嫂子还以为你长进了,已经不是遇事就只知道哭的人,怎么今儿一上门,就冲着我哭?”看蓝慕绢张嘴欲辩,她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是不知道咱们老爷在外遇了事,姑奶奶安着胎,一来就哭丧个脸,有没有这样做亲戚的啊?知道的,说是你家里遇着事有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程来触人楣头的!“

    一旁陪着蓝慕绢来的丫鬟见不对,忙上前替蓝慕绢解释:“大奶奶息怒,我家奶奶实在是急了!不是存心给府里触楣头的。”丫鬟暗道,早跟奶奶说了,这一招不管用的,偏奶奶说将军府是她三姨母家,自小只消她一哭,这家里从上到下,没一个不吃她这套的。

    丫鬟哀叹,奶奶的三姨母早住到庵里去修行啦!这府里的奶奶们都不是吃素的,谁会搭理一个不在家里住着的婆母的外甥女?偏奶奶不信,硬要去试,这下可好了吧?被远大奶奶这么一挤兑,臊不臊啊?往后奶奶要再上门,打死她都不想再跟来了。

    蓝慕绢没想到远大奶奶会突然发难,心想莫不是姨母真的无足轻重了,表嫂们不把她放在眼里,自也不将她这亲戚当回事?

    “绢表妹,你若有事就说,家里实在忙得很,嫂子没功夫跟你磨蹭。”远大奶奶又再说了一次,蓝慕绢咬咬牙,忍着泪,道:“昨儿夜里,不知打那儿来了一伙人,如狼似虎的冲进我家,说我家相公窝藏重犯,要拿他治罪,我家相公就被抓走了,公爹和小叔子们四处去走关系,想要查相公给抓去那,却是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

    说到这儿,蓝慕绢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远大奶奶却是惊愕不已。

    丫鬟见蓝慕绢狂哭不止,话又说了一半扔下了,深怕远大奶奶再发难,连忙接着往下说:“不只这样,奶奶陪嫁庄子上的庄头一早来说,前一晚上有一伙人闯入庄里,将姑爷前些日子安置在庄子上的人统统给抓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相公他是几时把人安置到我庄子上的,我压根都不晓得,现在那些人被人抓了,相公也被人抓走了,大表嫂,你说,这抓人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啊?”

第六百三十八章 归来 三

    蓝慕绢的丈夫被不知名的人抓走了?还有人闯进她陪嫁庄子,把姑爷安置在庄子里的人也抓走了?

    慕越惊讶的望着来传消息的银心,银心朝她肯定的点了点头,“表姑奶奶这话应是不假,她夫家的人已在城里有司衙门问过了,都没有消息。”

    慕越忽地心里一动,往佟雪望去,佟雪和纪芳亭心里咯噔了下,莫不是……隐龙卫派人去抓的吧?慕越见她二人神色微变,暗道这表妹夫不会是名单上的一员吧?逆王这网撒得还真是广!

    说来也是巧,蓝慕绢虽是往慕越这边走动,但是顺王本就不管事,当然,更管不到宁夏的知府人事任命上头,若是私人聘用,看在顺王、蓝守海的面子上,请来当个无足轻重的小吏也无不可,问题是,蓝慕绢的丈夫不乐意、

    蓝慕绢也不好意思跟三姐说,后来听丈夫身边的小厮说,丈夫在外头好像结交上了贵人,是从京里头来的大贵人,出手甚为大方,蓝慕绢觉得应该礼尚往来,还拿了包银钱给丈夫,让他也做做东回请对方,却被丈夫鄙夷嫌弃,那般小里小气的,端出去反惹贵人笑话他咧!

    所以后来丈夫说贵人想请他帮忙,她也就什么话也不说的,由着他去折腾了,没想到,他竟是把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给藏到她陪嫁庄子上去。

    “表姑奶奶家跟来的仆妇说,姑爷似乎还看上了藏在庄子里的一个小姑娘,三、五天就去一趟,每次去都还大包小包的带着礼,去讨好小姑娘的父母呢!”

    “怎么藏在庄子里的,竟是一家人?"慕越以为只是藏几个人而已,不想银心却道:“带头的是一家子,其他近百人都是年轻小伙子,不过很明显的是两派人。一派穿的衣服,在咱们这儿倒不曾见过的,姑娘家穿的衣裙漂亮是漂亮,就是不庄重,露手露小腿的,男人还露胸膛呢!后来天寒了,她家少爷还命人帮他们做冬衣。”

    “用的还是表姑奶奶的私房!”银心虽对蓝慕绢没好感,但她遇上这样的丈夫。银心对此颇觉冋情,慕越觉得吧,这种夫妻间的事,她们这些外人最好别管,管得好,人家不会感谢你,但一旦有个不好,就都是你的错,少沾染为妙,最好连问都甭问。

    她只对被藏在庄子上的那些人有兴趣。“另一派人呢?”

    “您绝对想不到。竟是北胡人呢!”

    “北胡人?他们要过边境不都要递文书的吗?”啊!她想到了,逆王有门路。他若想帮人做假文书让人混进来,有何难?她现在可以确定,蓝慕绢的丈夫真与逆王有往来了!“让人去问看看,是不是在他那里。”她径自对佟雪道。

    佟雪和纪芳亭分别点了头,纪芳亭顿了下,问:“要是在,要怎么处置?”

    “看犯事的情节吧!若牵涉得深。那是他自己做的孽,至少保住他妻小无事,我看那个样子。蓝慕绢应该不知情?要当真是仗义为友人疏困,那叫人惩治一番就放回来吧!总不好让她没了依靠。”

    佟雪还有些听不太懂,纪芳亭倒是听明白了,她点头送信去了,圆儿和银心她们就真的不懂,圆儿是只消照顾好慕越,其余诸事,没让她知道参与的,她就不闻不问,银心却还要回去复命,因此开口问:“王妃,可是知道表姑爷的下落?”

    “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能确定,若真是被他们抓去的,那就肯定是犯了大事,你回去小心点,从表姑奶奶身边的人那里套套话,回头跟我说一声。”

    “是。”银心屈膝福礼告退,回到远大奶奶那儿,把话一说,远大奶奶立时连想到了逆王,她虽不清楚隐龙卫,但却晓得宁夏城里有隐龙卫在,这些人是替皇帝办事的,也就是说,若蓝慕绢的丈夫是被隐龙卫抓了,那必是犯了大事!

    又听银心说了慕越的吩咐,便点头让银心去办,再看坐在一旁还在抹泪的蓝慕绢,心里不禁一阵腻歪,还以为她长进了哪!没想到一来还是又哭上了!真是。她家惹出事来,就来找救兵,慕越夫妻当街遇劫,她们一家除了两个媳妇及蓝玉芬有来看望,大蓝严氏和女儿们都不曾出现,连派个人来关心一下都没有。

    自己派去送节礼的嬷嬷回来,还回禀大蓝严氏在抱怨,说今年的怎么拖到那时才送节礼过去。平常不走动,一来就要讨好处,你有事,他们就装不知道,做亲戚做到像这样的,也真是够了!远大奶奶虽早知大蓝严氏与她几个女儿的德性,但向来不与她们计较,现在遇上蓝慕绢一上来就是哭哭哭,真是逼得人发火!

    蓝慕绢的丫鬟比她清醒,银心说的话,蓝慕绢没听清,她却听明白了,暗想怪道之前姑爷哄着奶奶使人去庄子给人做冬衣咧!原来不是做给奶奶的人穿,而是做给姑爷在外头的女人一家子穿的,拿着奶奶的钱去讨好别的女人,这种男人真是恶心透顶!想到前两天,姑爷哄她去替他跟奶奶再拿些钱,那些花言巧语原来都是骗人的!

    亏得自个儿没晕头,傻呼呼的应下来,否则事后让奶奶知道这事,她岂有好果子吃?她暗吐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被姑爷哄了,可是姑爷要真没了,奶奶肚子里那个也还不知是男是女咧!要又是个女儿,奶奶日子要怎么过啊?再说要是姑爷没了,奶奶还有心给她们挑女婿不?还是会把她们留到年华老大,还不放人呢?

    瞧奶奶还在哭,丫鬟悄悄的扯了蓝慕绢的袖子,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蓝慕绢一听双眼立时放光,“大表嫂,表姐,王妃,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知道是谁把我家相公抓去的?”

    远大奶奶自然看到了她们主仆的动作,只抬了眼瞄她一下,示意银心跟她说。

    银心笑盈盈的上前道:“王妃安胎呢!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绢姑奶奶甭急,我们大奶奶已让大总管派人去各衙门问了,看是那一处的官差办案,等问明白了,咱们再做打算!”

    “我要见她,我要见王妃,我要亲自问她,我家相公究竟是被谁抓走了。她是王妃,这城里谁的身份高过她,她要过问,连知府也得给面子是不?”蓝慕绢压根不理会银心,朝远大奶奶尖声叫嚷!

    远大奶奶身边的丫鬟、仆妇也不好硬拦着她,毕竟她还身怀六甲呢!

    “王妃在安胎静养着呢!你敢去扰她?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不妥,你扛得起这责任?还有你自个儿肚子里还一个呢?如果表姑爷真有个不测,你肚子里的那个,可是你公婆最大的依靠了!你要是不保重自己,让孩子有个什么好歹,你公婆饶得了你?”

    蓝慕绢一悚,伸手探向肚子,还不知是儿是女呢!如果相公真有个好歹,那她下半辈子……丫鬟识相的上前劝哄。

    纪芳亭的动作很快,隐龙卫头领得知来意后,招来负责审问的人,那人一到拱手揖礼后,就直接回答问题。

    “那小子还真是没用,咱什么手段都还没动上呢,他就哭哭啼啼的全招了,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连跑腿的都称不上,不过是个被人当金主的冤大头,逆王也瞧不上他,把人安置到他老婆庄子后,就再也没连络,反倒是他,好像逆王许了他什么好处,因为没拿到所以就天天找上门。”

    “后来他喜欢上影族的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好像是逆王身边,那个叫阿琪的女孩同母异父的妹妹。”问话的那人很快就将相关的事情全说了,包括蓝慕绢的相公十分讨好巴结那小姑娘的父母,还给他们及随行的族人们做了冬衣等等。

    那头领见此人应该无足轻重,便让人将他送去知府衙门,交由知府大人放人,毕竟他们不是台面上的人,抓人审案他们能自个儿来,也不希望有司衙门插手,但此人既是顺王妃的表妹婿,那他当然乐得卖个好,让他等王妃那边发话再放人,那小子日后可得矮妻子一头啦!

    蓝府这边,远大奶奶让银心安排蓝慕绢去歇下,自己则往花厅与声二奶奶会合,继续理家务,等她们忙到告一个段落,才到慕越那儿用饭,窦将军把阿留留下,自己先到营里去,晚上时又和丈夫、小叔一起回来。

    逆王派来监视的老汉看得是恨得不行,这家人是怎样?不能回自个家住,一定要跑到将军府来蹭吃蹭喝吗?

    因为蓝慕绢实不是个受欢迎的客人,连带着她的下人也惹人嫌,老汉扮成蓝慕绢的车夫混进来,只可惜,他一个老车夫能去的地方实在不多,只能在外院停放车驾的地方晃悠,几个小厮来跟他搭话,他便装成一副重听的样子,小厮们与他说没几句话,便没了兴致放他走了,老汉慢慢的在车驾间走动。

    奇怪?他打量了老半天,却是没看到顺王妃的车驾?他不想空等着天黑,再想法子混进内院,想找个事情来打发时间,找不到王妃的车驾,不如就在所有的车驾上动动手脚吧?老汉边遭离自己最近的一辆马车的轮子摸去,边在轮子及车轴上动手脚,边想象着乘车的人出事时的嘴脸,老汉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

    ps:连着几天三更,脑子不够使的卡文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归来 四

    当老汉正忙得不亦乐乎时,内院传话出来,表姑奶奶今儿不回去了,要在府里住下,使人往蓝永福家及城外夫家去说一声,小厮们不想跑这一趟,看这天候,晚一些兴许又要下雪了,他们才不想出门咧!便想让赶车送表姑奶奶来的车夫跑腿,反正他一路送消息回去,正好回家不是?

    于是便满院子找人,却找不着,眼看着要宵禁,管事的上火了,发怒指了两人让他们去送信儿。待人走了,他们才在专放车驾的小院一间空屋角落发现人,小厮们急报给管事知道,“那人似乎是喝酒取暖,喝过了头,烂醉如泥了!”

    管事亲去瞧,看了也恼,可毕竟是亲戚家的下人,不是将军府的,他们委实管不着,但让他在府里染了风寒也不好,那就成了他们的不是了!叫小厮把他抬进一间仆役群房里,跟他们暂挤一宿。

    两个小厮没想到招来个麻烦,嘟嚷着抱怨了下,扛着人回房去,他们住在外院仆里的役群群房,此处是专供他们在府里当差时睡的房间,将军府算很厚待他们这些下人,屋子垒得扎实,外头寒风呼啸屋里却是暖烘烘的。

    这两小厮许是累了,扛了人回来,将他丢在空的床上,他们用过饭后,早早就上炕睡了。

    半夜,被丢到床上的老汉醒了,他四下打量一番,看那两小厮睡得熟,一个打着呼噜嘴角涎着条银丝,另一个睡着还不安份,尽念着菜单点菜,敢情是睡前没吃饱?在梦里点菜吃?可是……老汉摸摸干扁的肚皮,为了扮醉,他错过了饭点,时值夜半,他正饿着呢!欸!勾得人馋虫都上来了!

    嗦,抹了口水。将身上的衣服翻了个面,原本外头是褐色的袄子,这一翻,外头成了黑底的夜行衣,悄悄开了门溜出去,他身手异常灵活,一个旋身就上了房,几个弹跳就不用人影。

    内院里头。远大奶奶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远大奶奶也不让蓝慕绢动,直接把人带到她面前说话。

    “表姑奶奶放心吧!知府大人已经查明白了,表姑爷是被友人所蒙蔽,现在都查清楚了,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蓝慕绢固执的想问个明白。

    来回禀的管事媳妇看了下远大奶奶,见她颌首,她才大着胆子道:“听说,表姑爷那友人许了他官职。给他出身得出仕,所以表姑爷就代收容了那友人的一些落难朋友。那些人就住在表姑奶奶陪嫁的庄子上,您不知道?那些人身上穿的还是您做主给堂的冬衣哪!”

    蓝慕绢是知丈夫表面上一副名士派头,说不想当官,其实是想人慧眼识英雄,请他出仕当官呢!可是他一没文名,二无才气,想人请他出仕?她请慕越帮忙。又请三姐夫留意,他却觉得掉价,原本还觉开心。她能为他的前途打算,后来不知是家里那个侍妾在他耳边吹风,转身又恼了她。

    如果有人拿捏他这弱点,他还真可能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蓝慕绢心里直骂,丈夫这个不成材的,明明是根废材,偏偏还自以为是根擎天良柱,天天想要做一番大事业,三姐夫原无官身,如今正往从七品慢慢爬,他倒好,想一步登天却惹出事来。

    “不过是帮着收容几个人,不算什么大事吧?”蓝慕绢想这都什么事?什么时候收容几个下人,官府也要管?

    “可不只是几个人的事。”管事媳妇将人数报上来,屋里众人皆听傻了眼,“近两百人?”蓝慕绢猛地记起,方才这媳妇说,那些人身上穿着新做的冬衣。“那些人有从北胡过来的,还有从西南上来的,听说表姑爷特别喜欢其中一个小姑娘,每每去庄子,都会带些胭脂水粉或是新衣首饰去。”

    蓝慕绢觉得一股热气蹭蹭蹭的往上冒,浑身血液都倒着流啦!远大奶奶瞧着不好,她脸都给气成惨白一片了!忙使人去请大夫,杨老大夫晚上喝了养生酒,睡得不醒人事,赖在这儿蹭饭吃的罗大夫打发了徒儿过来,“我这徒儿是妇科圣手,她去瞧就够了!”

    这徒儿其实是长媳,也就是罗东的老婆,跟着丈夫回家,因常年没侍奉老人,见公爹要往将军府住下,她很自觉的带着儿女跟了来,顺王妃是头胎,又遇了事,身子虚,罗大夫虽疼她,却总有些事不好跟个丫头片子说,儿媳跟来,倒也省事不少。

    当大夫当到罗大夫这年纪,真能让他出手的人不多,不巧,蓝慕绢不在其中,他很顺理成章的推给媳妇去处理。

    罗大娘苦笑着应下,随来人去瞧蓝慕绢。“没事,她情绪一时过于激动了,让她服个静心散,静静心就是。”

    幸而没啥大事,不过罗大娘特地交代一句:“这孩子随娘,要是在娘胎里,这做娘亲的老是一惊一乍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也容易受惊吓,夜啼,很不好带的,回头你们劝劝她!”

    远大奶奶一听,忙问,“那王妃……”

    “王妃倒是个聪明的,我公爹早早跟她提了醒,我每三天给她诊脉,她的情况良好,虽然之前受了累,不过调养一番后,胎儿应该比她的稳。”罗大娘指向蓝慕绢道。

    谢了罗大娘,把人送回住处,远大奶奶又命蓝慕绢丫鬟好生侍候,又指了自己身边的人留下侍候,一时间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慕越那儿听说蓝慕绢被气着了,摇头叹息一番后,就丢开去,专心看齐哥儿的功课,平哥儿坐在炕桌边描红,蘅姐儿跟着小婶婶在配色,她们的丫鬟凑在旁边出主意,圆儿和草儿她们几个正忙着做小衣服,朱嬷嬷端了甜汤进来,“天寒屋里烧炕,身子躁热着,喝些甜汤滋润些。”

    声二奶奶正在跟大高嬷嬷对帐,听到这一句,笑着抬头接过汤碗:“有嬷嬷们在啊!咱们这段日子都给养得水润光滑了!”

    “多谢朱嬷嬷了!”

    “欸呀,回头朱嬷嬷要跟王妃回京。可千万记得抄本养生汤方给老姐姐我,省得我家奶奶成天念叨。”大高嬷嬷也笑。

    朱嬷嬷则道:“大高嬷嬷忐谦了!声二奶奶原就是老姐姐照顾得好,二奶奶是说客气话,给我脸面哪!”

    慕越嘴角含笑,嬷嬷们处得好,她们当主子受惠,那是最好不过,她就怕朱嬷嬷和贺嬷嬷会仗着郑家来的。强压大高嬷嬷她们一头,见她们都客客气气的,她也放心。

    不多时,远大奶奶过来了,圆儿侍候她坐到炕上,她接过朱嬷嬷留给她的甜汤喝了一大口,才道:“真是作孽啊!绢表妹婆家人也真是的,明知她怀着孩子,还让她这样奔走!”看着孩子们都在点头钓鱼了,命奶娘把他们送回房去。还不忘细交代,要注意免让孩子们吹了风。

    “索性让他们哥儿几个歇在暖阁。蘅姐儿让睡在梨花橱里吧!”这两处都是慕越去别院住之后,远大奶奶命人修整的,原想着待她产后,偶有回娘家来时,好让小娃儿睡,从内室不用到外头吹风就能到。

    这些日子已用上好几回了。看着孩子们都去安歇了,声二奶奶才嗤笑:“大嫂。听说绢表妹一来就哭上了?”

    “可不是!以为她这些年长进了,谁知道还是这般,只是可怜啊!挺着个肚子还要四处奔走。”远大奶奶喝完甜汤。接过银心手里的白水漱口。

    声二奶奶道:“大嫂,绢表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内里是个强悍的,她要不乐意,她夫家会让她这样出来奔走?”

    远大奶奶想了下,点头同意:“也是,她要不愿意,夫家人也不好强逼她,毕竟还怀着孩子呢!”

    “对了,那只大虫可开始动了?”

    “嗯,方才府里的护卫送消息给我,那个人溜进内院来了,怕是来踩点的,要直接灭了他吗?"

    “不用,我倒要看看,进来了,他要怎么把消息送出去?”说起来这人也机灵,蓝慕绢久不上门,今儿一上门就让人钻了空子,把车夫打晕换了人驾车,她们主仆竟完全没发现?

    “这个人机灵,又有决断力,是个厉害的,交代下去,断不能让他逃了,此人留不得。”慕越话声方落,众人齐齐点头,这人能这般混进来,万一摸到厨房,不用做多,下一把毒就好,全家上下死光光啊!

    幸好,他主子没想一口气把蓝家人全灭了!而且这样的做法对他来说,太不壮烈了!

    蓝府外头,悄悄的来了一伙人,身着夜行衣正伺机而动,逆王坐在马车里头遥遥关注,“如何,老汉可捎信回来了?”

    小厮暗暗抹汗,马车里密不通风,爷还让人在车里弄了两个熏笼,实在热得不行啊!他朝外头张望了下,低声回报,“还没呢!”

    逆王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小厮见他不再说话,暗松了口气,过了没一会儿,逆王又开口,他又照样回了一遍后,这次他主动出击了,“爷,不如小的下车到前头探探情况去?”

    “也好,一有什么消息,就警醒点,回来通知我。”

    “是。”小厮麻利的溜下车去,独留逆王一人在车里等候。

    他心不在焉的搓着手上的一个小香包,今儿一早,阿琪总算松口,帮他测了下今儿的运势,说他运势亨通,必能心想事成!

    想到这儿他便开心不已,心想事成啊!多么美好的四个字,他就说嘛!阿琪是他的福星,有她在,自己诸事皆顺!一滴汗珠滑落鼻尖,他不耐的抹去,看了两个熏笼一眼,真是热啊!可是阿玵交代过,要是大事能成,就不能灭了熏笼,为了他的霸业能成,这么点热,算什么呢!

    ps:真的卡得很严重,想快点解决掉,就发现不虐虐他就让他痛快玩完,似乎很对不起前辈子被害失明的顺王

第六百四十章 挫败

    寒风起,细雪飘,不多时外头驾车的人就冷得直打哆嗦,往车里瞧一眼,好生羡慕啊!车里暖融如春,那个阿琪姑娘怕爷大晚上的受冻,让人弄了两熏笼取暖,还备了热呼呼的姜汤在暖罩里,拉紧身上的衣服,厚虽厚却极不灵活,车夫朝双手呵了口热气,

    忽地觉得眼前似乎晃过几条人影,定睛一瞧,又不见人影了,车夫心想自己大概是冷坏了,眼睛都花了!这样想着边从怀里掏出酒瓶来,打开盖子灌了一口,忍不住咂了下嘴巴,香啊!顺王家的酒,果然是好酒,嘿嘿,不枉他攒了一个月的例钱去买来尝,嘿嘿!

    又喝了一口,肚腹间暖意渐升,车夫打了个呵欠,心头其实颇为疑惑,他是陆主事派到陆三娘那侍候的,对车里这位爷,感觉挺复杂的,身为一个男人,当然是艳羡他的桃花运,陆三娘可是个美人胚子,还有丰厚的嫁资,阿琪姑娘娇美可人,还心灵手巧,金珠和绿云两个,是陆三娘身边的两大丫鬟,统统都成了爷的女人啊!

    叫人怎么不艳羡?

    但身为陆家家仆,姑爷娶了自家姑娘,趁三姑奶奶有孕,收用了姑奶奶身边两大丫鬟,还光明正大的把外头的女人带回来,咦,不对,阿琪姑娘早在三姑奶奶有孕之前,就跟姑爷不清不白了!还是在姑奶奶的眼皮子底下!

    这,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姑奶奶吗?可是姑奶奶脾气不好,也不知姑爷生受了多少,想想,还真说不出谁对谁错……车夫这儿胡思乱想,逆王那些江湖高手们则严阵以待,就待潜在府里的探子传出消息,他们就一气冲进去杀个痛快!

    老汉看看时辰,外头爷的人应该已经都到了,他点燃一支没有声响的烟火做为信号。然后便往慕越的小院而去。

    没想到他一要窜高,就被东西勾到了脚,他以为是勾到树枝,不曾留意,抖脚甩脱,却忽觉右脚传来剧痛,吃惊的低头一看,却看到一条绑着箭头倒勾的麻绳绊住他的脚。倒勾的勾子深划进他的脚踝,原本只是绊住他,不曾他抖动的动作反使倒勾勾子扎进他的脚踝。

    他抽出腰剑朝麻绳一挥,麻绳应声而断,但倒勾及是勾着他的血肉,他弯下腰忍痛把勾子除去,铁勾掉落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四下却是安静的有几份诡异了。他打量了四周,有人以麻绳绑箭头倒勾绊他,却无人再有动作?由着他斩断麻绳。拔除勾子?这不对,太不对劲了!

    当他发现不对劲时。起身欲行,才发现自己手脚已不听使唤,砰然倒地时,他才醒悟过来,只怕顺王妃早有防备,所以才会让人用箭头倒勾来绊倒自己,不过。女人总究是女人,心计总是差了些。

    他感觉得有人上前来,亮晃晃的灯光自那人身后照过来。“你们,讨不了好的,我已经传消息出去了,逆王的大军很快,就会把你们一举成擒!”

    “哦!”那人忽地出掌,浑厚的内力震碎了老汉的心脉,那人才凉凉的道:“那个,兵不厌诈,逆王的大军只怕还没进来,就溃散了哦!”

    明师父伸手拍拍老汉不敢置信的脸,“逆王已穷途末路啦!亏得你还这么忠心耿耿,可惜了!”

    话声方落,将军府外头一阵雄壮威武的呼喝声扬起,声音震天价响,逆王的江湖高手原就是乌合之众,素来行事都是我行我素的,逆王又不曾真正领过兵,自是不晓众军呼喝声势震天,胆子小一点的,都能被吓得屁滚尿流,更何况他并未在阵前领军,那群江湖人瞧着不是个事,这将军府原是叫人守得密不透风,想混进去不容易,但他们向来高来高去,几曾将这区区高墙放在眼里?

    但今日他们却不似平常潜藏行事,而是执明火明枪对仗,府墙外一排排军容严整的枪兵,虎视眈眈的瞅着他们瞧,墙头上朝他们瞄准的弓箭手,似在警告着他们,要敢飞上来,就把他们射成筛子,打头阵的几人碍于情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他们武艺高强又如何?那些士兵群攻上来,躲得了左闪不了右,应付起来捉襟见肘狼狈得很,后头的人见了势头不对,呼喝几声,趁着夜色拔腿溜了!

    不过呼啸而至的利箭却不放过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挂彩逃窜,正当他们心里骂声不断,后头士兵们又是呼喝声连连,吓得他们不敢回头张望,拔腿拚命狂奔。

    骑在马上看着他们逃走的蓝慕远,再次挥手示意弓箭手放箭,又是一轮箭雨朝那些人而去,不过那些人毕竟身负武功,这轮箭雨并未伤及他们分毫,倒是把他们惊走,蓝慕声策马过来,问:“不赶尽杀绝?”

    “对他们?不必,留他们回去让逆王伤脑筋吧!”此时枪兵们早将打头阵的江湖人一举成擒,扭送到蓝慕远兄弟跟前,其中一人看到他们兄弟,惊呼:“你们不是出城去了?”

    “出了城就不能回来啊?”押着那人的小兵举起剑托朝那人后脑招呼,不料那人竟转头狠瞪小兵,此人横行市井,从未遭遇有人不怕他的,没想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兵不怕他,还拿东西敲他的头?孰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就扭着身子要找小兵麻烦,小兵又一记重击,“老实点!真是,不识相啊?你,也不看看你和你的同伴都被抓住了,还不安份?”

    那人左右看了下,还真是,大家脸上、身上都挂了彩,小兵们好像知道他们身怀武艺,一制服他们,就往他们嘴里塞了东西,其中一人就骂娘了,小兵们哈哈大笑,“只许你们耍滑头,就不许咱们耍心计?再说,真要跟你们一对一打,咱们那打得过?”

    “不过咱们练的,就不是逞凶斗狠的把式。”

    “咱们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

    “那像你们这些谋逆小人,想造反?我呸!!”

    “咱们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人在外头拚搏,你们却在后头扯他后腿?”

    “你们这种混账!是想害咱们西宁失守,让敌人攻进来。害大周子民流离失所?”

    小兵们一人骂一句,直接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等罪名给扣到这些江湖人头上。

    蓝慕远由着他们去骂,夜已深,那一句句清晰的罪名,传送老远,传到了车夫耳里,也传到了逆王耳中。

    因为小厮下了车就没回来,初时让他觉得躁热的暖融。在他喝了姜汤后,便觉能容忍一二,紧接着就觉昏沉欲睡,纵使那烟火燃亮半片天空,他也无所觉,兵众响亮的呼喝声,他全当是自己人在喊的,心里还想,这些江湖人也知呼喝震慑敌人啊?

    现在听到那响亮的指责,一句一句直指他内心最不安的地方。

    车夫听到小兵那些话。忽地酒醒了。原本主家要做什么事,他们管不着。但一家老小都住在宁夏城里头,车夫怎会不知蓝守海对宁夏之功,他每天接送姑爷,怎么看都没看出来,姑爷与蓝将军能有什么仇恨,要在暗夜偷袭将军府,此时小兵们又在喊。想谋害将军家眷,害将军丧志,想让敌人有可趁之机云云。心道,他家这位姑爷,不会是外族的奸细,混进大周来伺机作乱的吧?

    车夫当下做了决定,转身掀了车帘朝里头问:“姑爷,您可要回府了?”

    清新冷洌的空气吹了进来,逆王在车里渐渐恢复清明,沉声低喊:“快,快离开这儿。”

    车夫应诺,扬鞭驱车而去。

    匆匆回府后,逆王扶着车门下了车,家里头灯火通明如白昼,车夫正惊疑着,就见留守的小厮满脸是血的冲上来,“爷,爷,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

    “爷啊!您那些护卫不知发了那门子的失心疯,竟冲进去屋来抢劫啊!看到值钱的就抢,呜呜呜……管事的上前去拦,被他们一刀给杀啦!”

    逆王暗道不妙!甩开小厮和车夫,匆匆往自己住所跑,后头车夫将将军府前发生的事说给小厮听,那小厮一听急道:“咱们得赶紧跟陆主事说一声啊!”

    车夫点头驾车带着小厮往陆主事家赶。

    逆王冲到他住的院落前,那院门被人踹破了下截,两扇碊破的院门在夜风里随风摇摆,地上还有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逆王看着,彷佛又回到逼宫那时,他手持长剑用力挥下,秦王当场身首异处,还有汾王,那个自小老爱跟在他后头跑的臭小子,他还记得,当自己长剑朝他刺去,他惊愕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有父皇……

    忽地一声惊呼把他从幻境中唤回尘世,“爷?您回来了?”

    阿琪满脸血污衣衫凌乱的朝他跑过来,“你没事?”阿琪朝他狡黠一笑,“没事。”

    “这……这是怎么回事?”满院的凌乱让人看着触目惊心,阿琪难过的低下头,“这院里侍候的人多被倒戈的江湖人所杀,他们杀红了眼,原有几人想对我……亏得我机灵,将随身的毒粉朝他们撒去,叫他们眼灼如火狼狈而去。”

    阿琪的小脸在血污下看不清楚,但她浑身轻颤却是显而易见的,逆王将她搂入怀中轻拍安抚,看着满目苍夷,他不禁想到陆三娘。

    “陆……”逆王欲问,却尴尬的顿住,满怀歉意的看阿琪,阿琪甜笑依旧语音却有些失落,“我,我不知太太那里的情况如何。”

    逆王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是我不是,你这儿犹难自保,又怎顾得到她那儿,她那儿侍候的人多,想来应是无大碍,我们过去瞧瞧吧?”逆王不想再往里走,带着阿琪往陆三娘那儿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里头高声哭叫,逆王一惊加快脚步往前走,阿琪却突地抽了手,“这是怎了?”逆王看她停下,口气有些冲的问,心里却想,难道这个时候了,还要吃味儿斗气?

    “太太不喜我,我还是别进去了,免的惹恼了她。”

    逆王想也是,便让阿琪在门外候着,倒无心去多想此处为何不似他住处那样狼狈不堪。

第六百四十一章 破灭

    约莫一刻钟前,爷带出门的护卫竟然挂彩回来,管事的上前询问一句就让人给砍翻了!众人一惊四散,逆王的院子因被那些狼狈逃回的护卫们认为,所有值钱的应该会放在这儿,因此,逆王的院子死伤惨重。

    留在府里看家的除华大奶奶陪房所置的家丁仆役,就是陆三娘的陪房及陆主事派来的人,陆家的人自然是以保护陆三娘为主,姑奶奶怀着孩子呢!

    这些家丁、陪房便将陆三娘这儿团团护住,那些倒戈的护卫一开始并不想伤人命,可谁让府里的管事、家丁不识相!大爷们被将军府前的小兔崽子们给吓着了,逃命的当口就想到了还被关在牢里的前同僚们,爷可从头到尾没想去把人捞出来咧!他们要是跑得慢一点,兴许也会被抓去关起来!

    咦?不对,上次是路上行凶,他们还能推说寻仇找错人,这夜袭将军府,还能怎么推脱罪名?不成,他们得赶紧逃命去,但互相瞧了瞧,大家都负着伤,要逃命养钱得有钱,这才一起回头想捞一笔逃命去。

    逆王院里的都是当初置下这处产业时添的人,他们都是宁夏当地人,淳朴敦厚,主家出门,交代他们看家护院,他们便实诚的护着,有人上门抢,他们便豁出命去守着。

    但陆三娘这里不同,钱财对陆家人来说,都比不上小命重要,因此,她这儿值钱东西被人搜刮一空,但小命却是无忧。倒是她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不舍,看着被砸得一地的前朝汝窑茶具、宝石盆栽、温润白石盘等,都让那些不识货的家伙给砸了!几个嬷嬷心如刀割啊!

    逆王听到的高声叫骂就是她们的杰作。

    把逆王吓得浑不附体,还以为陆三娘出了什么事呢!

    他一进门,见陆三娘无事,装模作样捧着肚子哀嚎,他不禁就怒从中来。

    陆三娘见他进来,扬声哭叫:“爷……”

    “哭什么哭。哭丧啊?”逆王大怒,陆三娘急急上前问道:“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何那些人会,您那些护卫怎么反过来抢了咱们家啊?”

    “姑爷您不知道,那些个死没良心的,抢走了太太给姑娘的嫁妆头面,呜呜呜,那价值就不用说了。最重要的太太一片爱女之心啊!”

    “姑爷,那些人还抢走了总管那儿的房地契,还有老太太特意给姑娘的一匣珠宝。”

    “姑爷……”

    “姑爷……”

    逆王被这些七嘴八舌朝自己告状的嬷嬷们气得头晕眼花,几乎要站不住脚,“够了!你们安静一点!”

    逆王大声怒斥,把吵嚷的嬷嬷们给震得噤声不语,陆三娘却是拔高了尖嗓,抗议他只对她的人凶,“……爷不知道,阿琪那贱人。这几日做了什么吧?哼!她这几日鬼鬼祟祟的,说不定这些人就是与她勾结。才会…….”边说边比手画脚的指控着。

    面对陆三娘的指控,逆王有说不出的腻味,他犹不知府里究竟发生何事,陆三娘便胡乱指控阿琪,陆三娘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够了!”逆王愤愤的挥开陆三娘,“你什么都不晓得。胡说些什么?你可知正院里头的人都死了!阿琪是好容易才逃过一劫的!”

    “是啊!若不是她与人合谋,又怎么会旁人都死光了,她却没死?”陆三娘尖声刻薄的指控。又想,丈夫怎知阿琪逃过一劫?“好啊!你个死没良心的啊!遇着了险事,你回来不先来瞧老婆孩子,却先去看个野女人!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干脆带着孩子去死了算啦!让你跟那个野女人称心如意去啊!”

    旁边的嬷嬷不告状了,也不抱着碎了一地的东西哀嚎了!全都上前来劝陆三娘,逆王一辈子周旋在女人之间,几曾见识陆三娘这样撒泼开骂的,当下就看傻了眼,完全不知要如何应对,陆三娘以为他心虚,更加火上添油,不止开骂,还上前来扯着他要个交代!

    交代?他还想问人,谁能给他个交代,告诉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他怎么就应了车夫的话回家呢?他的人还在将军府,等着要给蓝守海好看呢!不对,阿琪说闯进来抢劫杀人还想对她非礼,是他的护卫?倒戈?为什么?一连串疑问砸得他脑门一团迷糊,他还想找人问呢!但找谁问?谁能给他个交代?陆三娘还吵着要他给个交代,“给什么交代啊!爷是娶了你,可是你有半点正室夫人的派头吗?”

    “呵,也是,你一个商家女,有什么资格当爷的正妃?哼!跟本王的正妃比起来,你差得可不只是一星半点……”逆王用力一甩,将攀在他右手的陆三娘甩出去,幸而那些嬷嬷们护得紧,才没让她摔在地上,较之逆王这般行径,更让陆三娘等人更震惊的是,逆王方才自称本王,王妃?

    陆三娘先为丈夫是个贵人而喜悦,后又为他贬抑自己的言词伤心,难过的觉得小腹一阵一阵的生疼……

    金珠和绿云两个因为现在的身份不同,陆三娘根本不让她们两近身侍候,却又要摆正室的派头,日日叫她们站在自己跟前立规矩,因此最先发现陆三娘的裙襬被染成一朵红花的,不是靠陆三娘最近的嬷嬷们,而是她们两个。

    “有血!”金珠惊呼!

    “姑奶奶的孩子保不住了!”绿云急中生智大声叫道,陆三娘犹在发怔,玉扣忙推了她一下,“姑娘,哭!”

    陆三娘直接反应,哭了!逆王此时觉得自己情况不太对劲,感觉自己重重的,他想起暖融的马车,急驶回府后,迎面而来的寒风,这么一惊一咋,他往自己额上一抹竟是冷汗淋漓,嬷嬷们却无暇理会他,急急将陆三娘抬进内室。

    绿云机灵的去喊人找大夫,接到车夫和小厮通知的陆主事,却是连声骂娘,急急带着妻子赶来关切。边对着小厮和车夫骂:“你们在姑奶奶和姑爷身边侍候的,有什么不妥就要赶紧回报!怎么等到事情闹得这么大了,才……唉!还不知道最后要怎么收拾啊!”

    “老爷,这原也怨不得他们,都是当下人的,主子说什么是什么,难道他们敢驳了不成?”陆太太替他们说话,陆主事也知道妻子说的没错。可是他能不训他们几句?

    “虽然说你们不敢干涉主子的事,但见事有不对,就该早点说啊……”他想到京里友人回给他的消息,逆王的相貌确如三姑爷一般,自家姑娘还真能挑!挑中了个皇子不够,又嫁了一个,前头那个摆明了不可能会娶自家姑奶奶,后头这个虽是娶了,却是隐姓埋名,若他是为了给皇帝办事。才隐瞒身份的倒也还罢了!

    偏是逼宫谋逆的逆王啊!

    想到这,陆主事就觉头皮发麻。要怎么做,才能让三姑奶奶全身而退,还把福州商会给捞出来?

    匆匆赶到时,屋里四下一团乱,大夫刚给陆三娘诊了脉,说是小产了,要静养着。又道此地不干净不利调养,暗指正院里死了不少人,陆主事也觉着把陆三娘继续留在这里不妥。陆三娘如今小产,再在这儿住着他们夫妻看顾不到,家里又甫遭了劫匪,虽没烧房却砸了屋,家什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得好好修整,做场法事消灾除晦气,才好住人。

    陆主事期期艾艾的与逆王说了,逆王忍着头痛与他说话,原不愿陆三娘搬出去,但陆主事说的也有理,再看陆主事没把陆三娘小产的事掀出来,他恐再纠缠,他便将这事拿出来挤兑自己了!

    等陆主事把陆三娘接走,留下的人清点一番,竟只余十人不到,偌大的宅子,要处理的事实在不少,管事的便悄悄去寻陆主事,请他派人相帮,不想却吃了闭门羹。

    逆王诸事不知,他病倒了,阿琪开了方子,亲自出门去抓药,亲自熬药,管事来回事,她只道爷睡着,让他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管事苦笑,爷的库房被那些人搜刮一空,不幸被杀的家丁、管事的都有家人等着吃喝,年要到了!这个年叫他们怎么过?

    死掉的人要安葬,要抚恤,宅子要修整,要重打笨重的大家具,要做法事要…….太多事要办,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也要吃喝,开门七件事,样样要用钱啊!

    阿琪温柔的朝管事笑笑,“爷病了。”

    然后她端着药进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管事只好摸摸鼻子,想办法去。

    而将军府这边,逮住了上门来找麻烦的家伙们,蓝慕远把他们全送进知府衙门去,他们要是聪明,就乖乖供出,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他们的。

    知道隐龙卫的人己盯着逆王了,蓝慕远便放心把心思放到蛮族随时可能开打的战争上。另一方面,蓝慕攸领着人去接父亲,却在途中与东方朔碰了头。

    “你怎么会在这儿?”

    “岳父收个一个消息,不放心家里,便叫我先回来,你这是……”

    蓝慕攸把他们订的计说给东方朔听,东方朔倒是没想到他们兄弟便使出这招来,不禁笑道:“真看不出来,你们也会用这招请君入瓮。”

    “嘿,也不知道那个叫阿琪的姑娘管不管用啊!总不能跟他赌,现在不挑翻他,等到慕越月份大了,他才来找麻烦怎么办?”

    他们生母郑氏当年不就是用份大了,遇上西夏余孽杀进府来,才会……对三兄弟来说,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样的事发生在妹妹身上。

    ps: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上星期连着三更,导致很多工作被我压下了,现在要赶工,又遇上卡文,所以拖到现在……还有,写稿时还记得,上传时就忘了,实在对不起给我小粉红的两位童鞋!暴汗!要感谢落英翩若雪童鞋的支持和粉红票,以及,熙月熙月童鞋的支持和两张粉红票,爱你们大家唷!群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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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风华介绍:
自小就混迹军营里野丫头,一朝嫁入皇家成了皇子妃,适应不良的她被嫉妒的京中贵女们刺得满头包,就连堂妹也来跟她抢相公?与人阴谋设计要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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