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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扬秋     重生将门风华txt下载     重生将门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二章 邪火二

    对慕越来说,这些人只要不妨碍到安哥儿养病,都随他们去,闹就闹,医谷圣手是老前辈了,他会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人?别逗了!他就纯是在看热闹,严少爷中的毒能有多严重?或者该说,出手想要他命的人,有多少本钱?能花多少钱去买毒药?

    毒耗子的药,药房里虽然有卖,却得记名的,不然谁都能买回去药死人,官府那里责任一层层追究下来,药房的东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严少爷中的毒不是毒耗子的,也不是离江城的药房卖的,离江城的大夫看不出来他中毒,只能当他病了,却无法对症下药。

    算他命大,拖到家人找到了贵人来救命,可是当他知道自己要调养五年,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就怕心上人的家里早早为她订亲,等不及他回复健康上门提亲,又烦恼家中两位表妹怎么摆平。

    就在他枯坐房中时,忽闻外头丫鬟们私下议论著,“照我看啊!咱们家的姑娘们都配不上段大夫啦!”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咱们家不够富贵啊?”

    “你们光看看段大夫身边跟着的剑婢就知道啦!那一个站出来不比咱们家的姑娘美?人家还个个能干呢!”

    旁边有个丫鬟不服气了,严少爷听出来,她是他那个最美丽的小姑姑身边的丫鬟,就听她气急败坏的争道:“什么话啊!她们是侍候人的丫鬟,能跟我们姑娘比吗?拿我们姑娘去比人家的丫鬟,你们几个小心仔细你们的皮了!”

    “仔细什么啊?难道你要去跟你家姑娘说?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跑到少爷房里来,是为了什么!”

    那丫鬟色厉内荏的恨声道:“为了什么?啊?你说啊,说啊!”

    “哎唷!你们够了没啊!仔细少爷被你们吵起来!”

    小姑姑身边的丫鬟似怕继续待下去,自己的心思会被人揭开来,连忙寻了由头溜了,其他几个丫鬟继续唠嗑,从严家的姑娘们争嫁圣手为妻。说到两位表姑娘很不识相,少爷都病成这样了,她们却都缩着没人自请来侍疾。

    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声忽地加入进来:“你们这些小丫头懂得什么,两位表姑娘都是世家女,哪有没名没份就大喇喇的跑来侍疾的?若是老太太或是太太病了,她们自请侍疾也还说得过去,少爷与她们名份未定,男女有别。她们怎好来侍疾?”

    严少爷嘴角微翘,这是他的奶娘,奶娘一到,唠嗑的丫鬟们一哄而散,奶娘带着两个女儿进内室来,奶娘的两个女儿年纪与他差不多,照他娘的意思,是想让她们进府当他的大丫鬟的,可是奶娘舍不得,大丫鬟日后就是通房丫鬟的份。照她看,老太太和太太娘家的表小姐们都不是好相与的。她才舍不得让女儿们被未来的少奶奶折腾,早早为女儿们寻了亲事嫁出去。

    严少爷颇器重奶兄,上个月将他从身边的小厮放出去当管事,留了奶娘长女在他院里当管事,小女婿则安置到城里的铺子里当差。

    奶娘让女儿去守着门,悄声跟严少爷咬耳朵,严少爷得知祖母竟去信威胁段大夫的同行人。气得一张俊脸通红。

    “祖母这是胡涂了!”

    “可不是!老太太不知道,也不知道大总管为何要把外头的事瞒着老太太。”

    “你说,段大夫是与顺王同行?你确定?”

    “错不了的。小七听得清,他事后还去跟那些人套消息,他们是顺王府的侍卫,错不了。”小七便是奶娘的小女婿,眼神活又机灵。

    严少爷却纳闷了,“既然是应顺王所请,段大夫又怎么会被祖母请来给我治病?”这些皇亲贵冑的有那么好心?请了名医,莫不是把人紧紧的拘着,不让外人有觑觎的机会吗?怎么这位顺王却反其道而行,难道其中另有玄机?

    “少爷不知。段大夫这一路从宁夏城出来,途中已经救了不少人家,而且段大夫那儿若药材短缺,还是顺王使人去找药,给段大夫用来救人。”奶娘摇头不解,严少爷却隐约有些明白,他将祖母与顺王的作为比较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祖母去赴约了?”

    奶娘点点头,另外抽出一封信,是少爷请人查是谁买了药,想要毒死他,对方要价黄金千两,亏得少爷花得起,不过,对方若不是知道少爷值这个价码,也不会开这个价钱了吧?

    严少爷一目十行飞快将内容看完,冷笑一声,“祖母和母亲回来,就请她们到我这儿来一趟。”

    奶娘担忧的点点头,带着女儿退下,还给严少爷一个安静的空间。

    严老太太要来?顺王就一定要见吗?

    所以严家老太太带着媳妇及两个表小姐,外带贵为知府夫人的女儿同来,谁成想,出来招呼她们的,是个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男人……是男人吧?严老太太眼光刻薄的打量着黎内官,黎内官暗摇头,这位老太太是依仗着什么,想要留下医谷圣手为她孙子调养身子啊?还妄想一留就要留五年?

    也不想想,王爷为何一路行来要这么大方啊?由着人来请,就全部的人停下来等圣手帮人治病,还代为寻药咧!

    为的,不就是要医谷圣手心甘情愿长留京城,谁来请都不会擅离吗?

    黎内官看得分明,医谷圣手声名赫赫,就算他应允留在王府,却未必会全心为安哥儿打底子,很有可能,住进王府几日后,有人来请他去治病,他便丢着安哥儿的事,随人走了!

    想到安哥儿,黎内官就嘴角微翘,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血脉,王爷是他自小侍候到大的,凭着这几年勤勤恳恳,也算王爷身边的第一人吧!王妃那天跟他说,让他尽管放心,待他退下来,定会给他安排好,让他安享晚年。

    他把安哥儿当自家孩子看,严老太太是要来抢医谷圣手的。这可关系到安哥儿的未来,黎内官岂可能给她们好脸色看?不光是他,待客厅里的丫鬟、仆妇自是维护自家小少爷,严家人待寸进尺,怎不叫她们看了生厌。

    严老太太接过茶,板着脸问道:“你家主子呢?我可是早早送了拜帖要来拜访的,怎么,这就是你家主子的待客之道?”

    坐在一旁的严家五娘便是知府夫人。她端着茶盏细细端详,她曾随夫进京述职,花了不少银钱打点,才补上娘家所在之处的知府肥缺,那时为了替丈夫打点前程,她花了不少心思走动,去过晋王府,也去拜访过汾王妃,在两家王府里,就见过如眼前这中年男人一般。说话嘛不算尖细似女,又也不低沉似男。言行举止间有股怪异的味儿,后来领她去王府开眼界的官夫人悄声与她说那是太监!

    她心一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黎内官,暗道,这户人家是什么来头,竟用个太监当管事?莫不是什么王爷、郡王之流的吧?忽又想起,丈夫这两日正忙着准备的事。丈夫外头的事,她并不完全知道,但近日忙着的事。似乎很大,所以她找来丈夫身边的小厮问过,那小子怎么说的?好像是太子的胞弟带着妻小要返京,近日将途经离江城!

    年前她忙着娶媳嫁女,后来侄子病了,差点小命都没了,嫡母焦心,嫂子着急,她又何尝不上心,要知道,她夫婿虽有才能,但若无岳家支助帮打点,他那有银钱去走门路?她大哥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苗,又对她们这么姑母们十分敬重,若他有个万一,嫡母势必要从族里过继孩子了,这嗣子能跟亲侄子一样好讲话?

    因而她年前仅知逆王死啦!皇上日前襌位太子,现在全大周与新帝关系最亲最近,便是顺王了!

    所以她的夫婿与幕僚们都在盘算着,要如何攀上顺王,就算巴结不上,好歹留个眼缘也好啊!谁知,这良机似乎悄悄的降临了,不过似乎不是很好的开端啊!她要怎么扭转过来呢?

    不待她多想,严太太已然抬出她的名头,打算以知府的官位压对方一头,好叫他们识趣放人。

    眼见厅里众人脸色丕变,知府夫人忙起身福礼,“还请大总管别与我母亲及嫂子计较,她们只是心急,毕竟我那侄儿是严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儿!老人家年事已高,就盼着他开枝散叶!不成想,他虽蒙段大夫妙手回春把小命救回来,但想要身子骨恢复如常,却要悉心调养五年,老人家这才急了,想请贵主人抬抬手,容家母将段大夫请回去为侄儿好好调养。”

    黎内官看她的服色,再听其言,猜想她大概是猜出他们的身份了,不过黎内官倒是没想到会是自己的身份让这位知府夫人猜到的。“夫人可知事有先来后到之分?”

    “是。”知府夫人微笑点头,但心想,未曾听闻王爷身边有人患病,想来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堆起笑脸殷殷祈求,严老太太却看不得自家女儿,堂堂一个五品知府夫人要向个不知来历人家里的管事弯腰,忿忿然起身道:“不必求他了!他家主子既然早知我们要来,却派个管事的来敷衍我们,想来压根就无心与我们谈吧?”

    严老太太斜睨着黎内官,黎内官一径保持温和的笑容应对,知府夫人想跟严老太太说明,却碍于自己与老太太离得远,实不方便咬耳朵啊!正在为难间,严太太朝自个儿的外甥女杨静云使了个眼色,杨姑娘便上前跪在黎内官跟前抹泪哭求,严老太太见状忙推了站在身边的侄孙女章秀雁一把,章姑娘自恃身份不愿跪,但看杨姑娘哭得声嘶力竭泪如雨下,暗道,若自己这会儿不卖力,岂不枉费之前百般讨好姑祖母的一番功夫?

    当下也暗拧裙下大腿一把,哭着向黎内官跪下了。

    待客厅里哭声不绝,黎内官却是心硬如铁,两个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哭求着,他也丝毫不为所动,朝旁边的仆妇招招手,立时有人上前扶起两位柔弱无骨的姑娘来,知府夫人趁乱一个箭步窜到严老太太身边低语几句,严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她,知府夫人朝她苦笑点头,严老太太颓然上前,不待黎内官开口赶人,她便已福身告辞。

    严太太错愕不解,两位表姑娘也傻了,由着人将她们扶出门,直到上了马车,才像醒过来,使人去打听老太太和姑太太说了什么。

    正当此时,严少爷请来医谷圣手,问明自己的情况,圣手很坦白的跟他说:“你这是中毒不是病,五脏六腑皆有所伤,可是这光靠人帮你调养是不够的,你得防着有人再对你下毒,将这隐患除去后,只需注意饮食勤媡身体,自然会有所有改善。”

    “那大夫先前为何要说,我需要好好调养五年?”

    “你是需要好好调养,没错啊!”医谷圣手淡然微笑,“是你家老太太和太太被吓怕了,以为请我在你身边待上五年,你就会好!其实根本不需要,你只要按照老夫开的药方,按时服药即可。”

    严少爷忽问:“段大夫原是应何人所请,才会途经离江城?”

    “严少爷是聪明人,手底下的人也非弱兵,应该是知道了吧?”明眼人不说暗话,顺王的想法,他还不懂吗?人都是自私的,顺王贵为皇亲,岂能大度到如此?这一路行来,他在试探顺王能容忍到什么时候,而顺王也在试他!

    “顺王为何这般费心邀请段大夫?”

    “天下父母心啊!”医谷圣手丢下这话,便起身走人,严少爷目送他远走后,才取出怀里的那张纸,目光变冷,良久才使人去问老太太回府没?得知老太太和太太甫进二门,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到门外相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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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 邪火三

    掌灯不久,佟雪笑嘻嘻溜了进来,安哥儿现在大了些,会冲着看熟的人笑,尤其喜欢他爹娘的味道,这会儿看到佟雪凑到他脸前笑,他不止笑,还仲了爪手挠她的脸,佟雪一个没注意,就让他挠了鼻子,吓了好大一跳。

    东方朔跟明师父陪医谷圣手用饭,慕越刚沐浴出来,正让圆儿她们帮她擦头发,看到佟雪一脸错愕的样子,坏心眼的笑她:“该,叫你昨天偷袭他。”

    “哎唷!那怎么叫偷袭啊!”佟雪朝安哥儿扮了个怪脸,安哥儿看得咯咯笑,爪子又朝怪脸招呼去,佟雪闪得快,没被他挠到,安哥儿也不着恼,答答答答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娃娃话。

    慕越朝佟雪招手,瞧了她的伤后,让草儿取药来给她,佟雪自己倒一点也不在乎,一脸八卦的朝慕越道:“王妃不好奇我从哪儿回来?”

    “只要不是去当贼,从那儿回来都不打紧。”草儿拿了药回来,冲着佟雪一笑。

    佟雪听草儿这么一说,皱了鼻子要挠她,草儿一闪身躲了过去,反拉过她,让她坐在小杌子上,好帮她上药。

    “安哥儿的指甲要修,抓着人、抓了自己都不好。”慕越靠在迎枕上逗儿子,安哥儿看到他娘,高兴的手舞足蹈,不过他还不会爬也还不会翻身,只能朝他娘咿咿呀呀的直叫。

    慕越仲了手指头逗他,佟雪放了药,才说起她今儿去了那里。

    “王妃,那个严少爷好生了得,竟然已经查出来是谁对他下毒了!”

    “哦?”众人都很好奇,不过王爷没让人去查,她们也不好问,外头的人还不知严少爷是中了毒呢!自然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只传是严家祖上不修才落得独苗得了怪病。

    白露和琉珑端了晶莹的果盘进来,上头摆放着新鲜果子,听到后头半句,忍不住好奇的追问:“是谁下的毒啊?”

    “嘿嘿你们绝对想不到。”佟雪得意了,朝她们卖关子,丫鬟们气极,围将上去一番搓揉,还是慕越发了话,她们才放佟雪一马,佟雪狼狈的伸手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不快的瞪着纪芳亭,“你,你竟然点我的穴。”

    “不点你的穴,你不早逃了!大家挠得到你?”纪芳亭不以为意道。

    “好了,快说,别卖关子。”

    佟雪见慕越发话,乖乖招了,“是那两位表姑娘。不过她们不是要对严少爷下毒而是要毒对方,想让对方患病,严家就只能挑自己为媳。”

    只不过事有凑巧她们两个互在对方的茶点里下毒,却被厨房给送去严少爷那儿,可怜倒霉的严少爷不知情,那天忙得误了午饭,正饿得要命,点心一送上来,也不管烫不烫口,甜的咸的就往嘴里送,吃完之后继续工作,直到事情忙完了才发现不对劲,但那时已经晚了,毒性已发,老太太忙令人请大夫,一个大夫看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便请两个直到离江城里所有的大夫都给遍了,无人说得明白严少爷究竟是怎么了!

    最后只能用药吊着他的小命,亏得严家富贵,经得起这项花费,后来听闻医谷圣手的盛名,老太太便急忙使人去请,幸好遇上东方朔不计较,由着人来请,否则严少爷这条命很可能就这么白白牺牲掉了!

    “那现在呢?”草儿仲手将安哥儿抱起来,安哥儿因正跟他娘玩得兴起,被突然抱起来,就不高兴直嚷,直到草儿将他送到他娘柔馥的怀抱里,小家伙才破涕为笑。

    “还用得着说吗?严少爷说这样子的娘子他不敢要,还请老太太和太太留他一条小命,严老太太和严太太羞恼得连话都说不全啦!被严少爷这么一挤兑,她们只得应了,不再多说什么,就领着自家的姑娘回房去了!”

    “你没跟过去看?”

    “嘿,还是纪姐姐了解我,我当然是跟去瞧了,严老太太的侄孙女儿哭得是一蹋胡涂,直说人人都知道她要嫁严家少爷了!这样子遣她回去,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圆儿年纪渐长,对章姑娘被接到严家后,婚事却迟无着落,颇有些同情。“说起来还是严家人不好,老太太不厚道,既要娶自家侄孙女,为何又允严太太接来外甥女!”

    故作大方允严太太把外甥女接来,当家一家辈子的严老太太会不晓得,严太太不喜欢老太太的侄孙女,想找个合心意的媳妇,才把她姐姐的女儿接来作客。

    严家这事有什么,无非就是两个长辈互有私心,想着自己去后,娘家跟严家关系依旧亲近,两位表姑娘皆思嫁严少爷,严家富贵,就算她们本来无心,被接来严家小住后,严家下人对这两位可能是未来主母的表姑娘岂有不讨好的理,她们在家未必有在严家这种舒心享受过,两位表姑娘势都不愿婚事成空!

    就是因为如此,她们不想希望落空,自是要千方百计的除掉对手,好让自己成功如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厨房那里出了差池,有问题的点心全被严少爷吃下肚了!

    “章家姑娘说全是厨房的错,吵着要老太太处置厨房当差的人,严太太的外甥女杨姑娘则说章姑娘心思狠毒,今日下手误伤严少爷,若让她留下来,日后不晓得是谁倒霉了!”

    贺嬷嬷带着小丫鬟,刚把安哥儿的衣服熨烫折好抱进来,听到佟雪这么说,不禁道:“这杨姑婚太精了,这是自个儿嫁不进严家,也要堵了章姑娘嫁严少爷的路!”

    “可不是,严太太嘴上虽然骂外甥女,但心里应该也不乐意让老太太的侄孙女进门吧?”

    佟雪又道:“总之啊!严老太太不放心杨姑娘,严太太也对老太太的侄孙女有意见,严少爷更是直接说了,他爹就他一根独苗儿,他还想为严家开枝散叶,这两家的姑娘都不好娶了!”

    不止是这两家,而是老太太和严太太娘家的亲戚都不好娶了,因为不论是娶谁家的,都可能跟这两姑娘的家里起嫌隙,既如此,倒不如往外择媳,比较不会造成亲戚间的磨擦。

    “不管严家的事了!倒是你们的婚事,得要好好的打算起来了!”慕越听到一半就觉无味得很,对圆儿、白露她们道。

    圆儿的婚事,慕越早就让何妈妈跟她提过的,圆儿心里有数,白露和琉珑她们就完全没有准备,突然听慕越这么说,不禁都羞红了脸,纪芳亭和佟雪在旁边看着直笑,冷不防慕越将矛头指向她们两个。

    “你们几个年纪也不小了,别跟我说不想嫁,没想过的,回去好好的想一想,也别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只要你们拿定主意,其他的有我!”佟雪眼睛眨了眨,纪芳亭微笑颌首,两人都不笨,自然晓得有的没的,指的是隐龙卫那儿怎么交代。

    “之前忙着,没跟你们说,明师父你们是知道的,就是好杯中物,王爷为了他师父,自然要投其所好,西靖酒庄的酒好,王爷打算回京之后,要在京城附近再找个地方把酒庄做起来,这么一来,就得派人去酒庄主事。”

    酒庄自然不好用内府的人去,黎内官他们就不适合了,至于东方朔的亲卫,有几个不错的,可惜未成家,始终让人放心不下。东方朔与慕越商议一番,觉得帮他们成家,兴许人就沉稳持重了,也能委以重任。只是这妻子的人选就得精心挑选。

    慕越原是想选她的亲卫,只是东方朔却道,她那些亲卫上阵杀敌那是没话说,可是若要配他打算派到酒庄去当差的,就有些不搭了,酒庄主事及他的妻子,还是需要应付客人的,慕越的亲卫们应付敌人那是简单轻松,但是要应付京里头的那些太太、奶奶们的弯弯绕,就吃力了!

    本来慕越觉得秋月可以,她很看好她和卫祥生,但,阿朔跟她说,卫祥生似乎对布凯的二姐很有好感,他怕会误了秋月,反而不美,慕越没见过布凯的二姐,然而听草儿说起过这个女孩,她就是勾得蓝慕绢丈夫失了分寸迷了方向,心甘情愿被耍弄得团团转的那个女孩。

    难道就这样搁着卫祥生的婚事?

    东方朔回她不急,若是他真放不下,到时候就派他去娶了布吉,好就近看着逆王和阿琪,但秋月她们的婚事就得另做打算了!想到身边的亲卫、丫鬟们都大了,亲卫们的年纪更大些,她们的婚事怎么解决?想到就头疼啊!

    不过债多不愁,一件件慢慢来,总能解决的。

    稍晚,东方朔喝得半醉回来,夫妻两好生一番厮磨,隔天东方朔一派神清气爽,慕越反是被折腾得全身疲软。

    “好越越,今儿我们再来?”东方朔散着发,亲昵的用鼻尖蹭着慕越浑圆的肩头,边还用舌轻舔着,慕越累得不想动,微抬手朝他腰间拧去,不过他肌肉结实,压根不将这软绵绵的威胁放在眼里,大手朝下到她浑圆的另一处揉搓着,直逼得她娇吟不断,他才腰下一沉直入那温暖的春水间。

    外间侍候的红了脸,圆儿故作镇定的让人去备热水,草儿的嫂子抱着安哥儿原要来找慕越喂奶,见大家脸蛋绯红,草儿朝她嫂子摆手,让她赶紧把安哥儿抱回去,不然一会儿这小祖宗吵着要找娘,扰了王爷的兴致,她们今儿都别想好过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盛夏 一

    当日午后,医谷圣手便命了十二剑婢、十二药仆领着其他人回医谷,仅留了两个小厮侍候,草儿对十二剑婢们的离去颇为不舍,以后就没人跟她说圣手行医多年所遇的八卦啦!

    隔天天蒙蒙亮,白露站在二门边上,看着医谷那些人离去,她不解的拉着琉珑问,“圣手不是留下来了吗?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离开,万一又有人上前去请圣手去治丙,不就露饀了?”

    “未必。”纪芳亭在旁轻声的道。“你们就没想过,为何医谷圣手能赶在王妃产子前赶到?又为何需要十二名剑婢,十二名药仆?”

    “这是为何?”白露她们边往回走边好奇问。

    “谁喜欢成天走在路上有人拦着去给人看病的?你们不会以为医谷圣手乐意?那些虚的,是做给人看的!”

    回到屋里,慕越也正与圆儿在说这事,“看圣手那悠哉闲适的模样,就该知他闲散惯了的!这些天他刻意张扬,引人来请,无非是在跟王爷较量罢了!”

    “这是为何?”慕越却没回答她,只交代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回京。“让人把路上会用的东西全都备好来,这一路应该不会再慢悠悠的晃回去了。”

    新帝登基后京城里事非多,东方朔不乐意冲在头里赶回去,他和四哥感情好,不用在这种时候刻意表现,但难保旁人不动心思,这两日黎内官告诉他,京里王府这些天忙翻了天,有不少人烧热灶,往顺王府里送礼,各式各样的礼都有,大总管收礼收得头疼,其中最让他头疼的,莫过于是各家送来的美婢、优伶等礼。

    王爷不在,他又不能直言回绝。只能在外院拨了处院落,将这些礼物统统往里头塞,何妈妈和顾嬷嬷派了个精明的桂嬷嬷带着几个臂圆腰粗的婆子去打理,这些礼物是被送来何用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之前王爷曾扬言府里不养闲人,所以这些礼物们,是没有丫鬟、仆妇侍候的,桂嬷嬷是打内府出来的。是顾嬷嬷去特意挑选的,是个爽利人,偏不会钻营,嘴也不甜,有一说一的一个人,顾嬷嬷把她领走,内府的内监管事倒是松了一大口气,按资历,她够老,各王府、各宫来挑人。都得把她拉出来晾一晾,问题是这就占了个名额。那些贵人们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跟你内府耗,来挑一次,没合意的,人家就别处觅人去。

    桂嬷嬷不挪窝,底下人就少机会出头啊!幸而顺王府的嬷嬷把她要走了!

    来到顺王府,先学规矩,顾嬷嬷对桂嬷嬷很满意。派她去管那个院子,“顾嬷嬷她们对这个桂嬷嬷很满意?”

    “是。”

    “那就让她好好干活,她的家人。让人去寻来,搁到西山那处皇庄吧!”

    大周开国近三百年,田地兼并严重,不过先帝是在一众兄弟中拚搏出来的,其中各皇子的支持者不少跟着倒霉,人都被砍头了,家产自然充公,太上皇那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他命好,兄长们争出头时,他年岁不大,等到他们厮杀完毕,他也顺利登基了!所以他手里最是宽裕。

    只可惜晚节不保,叫逆王勾结户部尚书掏空了国库,不过现钱没有,手里头的田庄倒很富余,几个小儿子们成亲,他便除了一人两处皇庄,京里一处王府,京郊一所别院。当然,像永宁山庄这样规模是没有的,也比不上京里的王府,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不错了!

    当然,这些事是在太上皇还没退位之前就搞定的,皇帝也无二话,旁人当然就更无二话了!因此当东方朔知道自己名下多了两处皇庄,又添一所别院时,不禁挑高了眉梢,疑惑的问黎内官,这是旧例有的吗?

    黎内官很老实的告诉他,没有,不过主仆两个人猜,这是太上皇为顺王夫妻出使南猛,遇上的糟心事所给的赔偿吧?

    结果,东方朔成了众皇子中,唯一在西山拥有两处别院的人,这还没把永宁山庄算进去咧!当然,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永宁山庄其实都是谁在用。

    慕越知道后,不禁忧心的问丈夫:“你那些兄弟、嫂子、弟妹们不会有意见?”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东方朔倒不愁这个,笑眯眯的看着儿子趴在床上,吭哧吭哧的努力抬着头。

    想想也是,这产业是太上皇做主给的,压根不管皇帝的事,兄弟几个想吵?得罪了皇帝,往后日子不好过可怎么办?因此就算有人瞧着眼红,却也无人敢说什么。

    因为医谷的人张扬的离去了,隔了几日,圣手就夹在顺王的人里离开离江城,严少爷不顾祖母、母亲反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在马车里去了城外送行。

    “这个严少爷倒是个人材,回头让人观察一阵子,若可用就派人去跟他接触。”医谷圣手对仅剩的小厮们交代着,小厮们点头走了,明师父与他同车,见状忍不住笑他,“你啊!真是闲不住!”

    “老夫花了心思救他一命,就是看在这家伙是个人材的份上,不然老夫会大老远的绕路过来离江城?”

    明师父瞟他一眼没说话,端起酒杯来小酌,圣手看他那副德性,大概猜得出,这老家伙在为自己欺负他徒弟不痛快了!

    “喂,你公平点啊!老夫接下来可是耗费不少心力在你那徒孙身上,总得想办法维持住医谷的正常收益啊!”

    习惯使然,就算己卸下责任多年,还是很难摆脱处处为医谷盘算的习性。

    “你儿子和孙子是草包?自个儿弄不来?”

    “甭说啦!每一个当父亲的,面对儿子会有真的放心的一天?你看太上皇,自退位到现在,我就不信他没让政事堂日日把奏章先送到他那儿去。”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咧!

    “话不能这么说,太上皇这才交付给新帝多少日子,你家儿子们都当家十年有了吧?”

    圣手摇摇头,他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四个娘,谁也不服谁。后来传位给老大,老二、老四连手起来对付大哥,老三心实,觉得大哥委屈啦!硬扛着与二哥、四弟斗,医谷也因内閧名声一落千丈,还是他将权责明确交付何人,才稳住了局面,然而还是受了影响。亏得他时不时出来行医,才又将名声往上抬了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皇家的麻烦也不少!”圣手挟了一筷子鱼肉及蒜苗送进嘴里。“你说咱们是不是一定顿下来,就先把解毒丸子之类的,先炼一批摆放起来。”

    “旁的不打紧,老子那小徒孙得先顾好。”

    “行啦!显摆!”圣手没好气的啐他,明师父压根不理他,径自倒了酒喝起来。

    顺王一行慢悠悠的进了京,恰与一队天使擦身而过,黎内官心眼灵活,早命人去打听。不多时就喜盈盈的来报,“恭喜王爷、王妃。蓝老将军蒙皇上恩赐,不日前封了卫国公,那队天使便是去封赏的。”

    卫国公?太上皇在位时,一直压下没有给父亲封爵,却原来是留给皇帝来施恩?

    “论功,岳父早该在我们成亲那时就封爵的,只是岳父推辞。父皇也想留着给四哥来做,所以才一直压着。”

    慕越点点头,:“父亲封了爵。论理不能再兼任西宁卫驻将了吧?”

    “那是。相比京里的日子,岳父应该比较喜欢在宁夏的生活吧?”自由自在天高皇帝远啊!

    “不说父亲,就是我,也比较喜欢住在宁夏,京里太小了!”这个小,当然不是指宅邸小,而是放眼所见都框框条条的,天空如此,地上的建物也如此,就连生活上也有看不见的条框圈着人,不说慕越,就连东方朔自己也觉在京里待久了,容易喘不过气来!

    “不过岳父肯定比你要更容易适应。”东方朔笑着把茶盏搁下,“岳父毕竟是在京里长大的。”

    慕越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微叹口气,才进京城,就已经觉得气味让人不舒服了,她还是习惯宁夏城的气味、声音,就连街上商贩的吆喝声也觉得可亲啊!

    “要委屈你了!四哥刚登基,肯定有不少事要人相帮的,就算没法子帮他解决,也得有人站他旁边挺他”

    “我懂。”慕越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问:“父亲封爵,那大哥这世子跑不掉吧?”

    “嗯,岳父回京荣养,大哥、大嫂也要跟着回京,我在想,大哥兴许会被四哥委以重任。”蓝慕远打仗也是一把好手,虽不如其父威名赫赫,但在年轻一辈里也不差啦!

    这么一来,二哥和六哥只怕会长驻宁夏了,“六哥的儿子还小,但蘅姐儿年纪半大不小了,再过不久就要许亲了,只怕二嫂会让大嫂带她进京。”

    虽说是为侄女儿的前程着想,但慕越却忍不住心疼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离开亲娘。

    “这有什么?你二嫂这几年亏得有你大嫂在前头挡着,现在她要自己当家了,只怕也没那心力照看好女儿啦!”东方朔在蓝府住了那么多年,对蓝家两位嫂子其实也蛮熟的,声二奶奶原就是个疏懒成性的人,有大嫂挡着,对她来说其实是再好不过的事。

    旁人家的妯娌互有争当家大权的,不过在蓝家,妯娌们对大嫂皆心悦臣服,再服气不过了!“家和万事兴,你娘亲有远见,给你大哥挑了个好媳妇。”

    慕越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一眼睡在旁边的儿子,忍不住怀想,安哥儿将来会讨个什么样的媳妇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六百七十五章 盛夏 二

    顺王回京,夫妻两顾不得收拾,隔天一大早就带儿子进宫见太上皇。

    太上皇不是第一回当祖父了!逆王的长子都成亲啦!但安哥儿命苦,还在娘亲肚子里就遭罪,呱呱落地后又是一番折腾,看着肤色犹泛着青的安哥儿,太上皇也不禁心疼,多漂亮的一个孩子啊!却因这青肤破坏了那份美好。

    贤太妃抱着安哥儿倒有些惊讶,“这孩子倒颇为壮实,比汾王家的实哥儿壮得多!嗯,长得也比安王那个女儿漂亮。”

    安哥儿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贤太妃,小爪子终究没忍住,朝贤太妃耳垂下那对闪着温润光泽的赤金镶宝的耳环抓去,亏得贤太妃有经验也没来得及拦住那只小手,安哥儿拽着了漂亮的玩意儿,露出没牙的笑容来,咯咯咯的笑得欢,贤太妃苦笑着抓住安哥儿的手,不让他硬把耳环给拽走。

    慕越尴尬的上前赔不是,贤太妃浑不在意的拍拍她的手,“这有什么,咱们安哥儿的眼光好,一眼就瞧上他祖父赏的好东西啊!这孩子有眼光!”贤太妃让慕越把安哥儿抱走,小家伙还不放手,慕越朝他扮鬼脸,他才松开耳环要去抓他娘的脸。

    不想一只挖掘机从中破坏,把他抱离了他娘香香的怀抱,安哥儿不高兴了,咿咿呀呀的抗议着,可惜,他爹没理会他,还赏了他的小屁股一记,虽然是夏日,不过小娃娃还是包着厚厚的尿布,打得不疼,安哥儿转头看他爹,哒哒哒的说着没人懂的话抗议着。

    “寡人孙子这么多,倒还没见过这么爱说话的。”太上皇朝儿子招手,从他手里把小孙子接过来,不过太上皇抱人的经验不多。更别说抱孩子了,幸而安哥儿还不太会扭动,顶多就是那对爪子很有攻击性,太上皇身上没有像贤妃那样亮晶晶吸引小家伙目光的饰品,倒是有一把漂亮的胡子,太上皇一说话,那胡子就动啊动,可是看不到嘴。安哥儿很疑惑,伸出爪子就朝那把胡子招呼去。

    亏得他爹反应快,才没让他把他祖父的胡子给扯了,不过倒把安哥儿惹毛了,哇哇痛哭,欺负我,叫娘揍你!

    太上皇瞧着可乐,跟小孙子玩了一阵,才让人把玩累了在揉眼的安哥儿抱下去,不多时。皇后带着嫔妃来跟太上皇请安,给太上皇请安后。顺王夫妻对皇后见礼,皇后微笑给了安哥儿的见面礼,诚王潜邸的万侧妃,如今的慧妃则在旁问:“怎么没看到安哥儿呢?”

    贤太妃温婉的笑道:“方才玩累了,睡下了。”

    “唉呀!那可真是不巧了!”慧妃掩嘴轻笑。

    慕越算了算,皇帝的妻妾好像不多,除了皇后田氏。慧妃万氏,明妃黄氏,还有两个美人。不过除皇后之外,慧妃、明妃及两美人身边侍候的,都是千娇百媚万中选一的大美女。

    其中明妃身边的一名宝蓝宫装的女子,时不时望向东方朔,东方朔目不斜视,似没有发现她哀怨的眸子一直流连不去。

    太上皇与东方朔正在说逆王的事,其实逆王的情况,隐龙卫早有回报,太上皇对这个儿子爱恨交织,向后所出之子早死,太上皇对逆王是拿他当长子看,后来陆续得了秦王和新帝,但最常被他带在身边的还是逆王。

    这也是逆王觉得自己有望登上九五至尊的原因之一。

    太上皇不是被当成皇位继承人来栽培的,所以他在处理很多事情上头,是较由着自己性子来,喜恶由己,而非站在一国之君的立场去处置,当初他把逆王带在身边,于他,只是这个儿子较大,人又聪明很会来事儿,没想到在朝臣眼中,这是一个讯息,逆王得照德帝看重,可能是下一位皇帝的讯息。

    这是左、右二相后来告诫他的许多事之一,从那之后,秦王也常被他带在身边,秦王有个好外家,他年纪比逆王小,比他更会讨好卖乖,朝臣们渐渐分别拥立两位皇子,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且秦王有后来居上之势,常把逆王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正当他忧心于此之际,新帝异军突起。

    有鉴于此,他对新帝的几个儿子很注意,只不过身为祖父,要处处考较孙子,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几位新皇子们看到太上皇,不害怕的少矣!因此啥都不懂不知怕的安哥儿才会入了太上皇的眼,抱着这小家伙就算他要扯自己的胡子,太上皇也不介意。

    慕越都注意到跟在明妃身边的女子有异状,旁人又如何看不出来,明妃没好气的瞄了她好几眼,另两个跟在明妃身边的宫女也暗扯了她几下,不过那宝蓝宫装的女子不为所动。

    皇后自然也看到了,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眼,朝大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颌首而去,不多时皇帝下朝了,太上皇便领着两个儿子走了,贤太妃忙使人去问要在何处设宴,顺王夫妻回来,太上皇怕热,便道在御花园的水榭里设宴。

    贤太妃对皇后示意,皇后便吩咐下去,太上皇在御花园设宴,又问贤太妃,贤太妃看了慕越一眼,笑道:“当娘的都离不开孩子,安哥儿在暖阁里睡着,离得远,怕十二媳妇儿放心不下吧?就在这里偏殿的漱香阁设宴吧!那儿凉快,离暖阁也近。”

    皇后也是当娘的,闻言便笑着应了,接着转头让慧妃、明妃她们自去,慧妃还得再说什么,明妃却已起身福身,慧妃只得福身告退。

    待出宫门,慧妃犹嘟着嘴欲朝明妃抱怨,谁不知道皇上疼幼弟,好不容易有机会能亲近顺王妃,明妃却偏破坏了她的盘算,叫她怎么不气,当下就阴阳怪气的道:“明妃妹妹这是怎么啦?皇后娘娘也没急着要咱们走,你倒卖乖。”

    “妹妹驽顿,没看出皇后娘娘的意思来,只是想,顺王妃和贤太妃、皇后素有交情,许久不见兴许有话要叙。咱们在,只怕不方便吧!”明妃浅笑言道,慧妃听了心里暗恼,这明妃是在说自己不识相吗?

    不过不待她再说什么,明妃已微微福身上了软轿走人。

    且不说慧妃回宫后如何撒气,贤太妃这儿留下皇后和慕越两妯娌说话,她去看十七公主了。

    皇后素来干脆,直截了当的道:“你也看到明妃身边那女子了吧?”

    “嗯。”那么哀怨委屈。还真叫人难以忽略。

    “那是明妃的堂妹,从以前就很喜欢十二皇弟。”

    “喔!”慕越等着皇后往下说。

    皇后看她一脸戒慎,忍不住笑出来,“放心,我和皇上都无意让她进顺王府。”

    咦?这是为何?

    “觉得很奇怪?"皇后笑问,慕越老实点头,“皇上说十二皇弟跟他说过,他宅里不要侧妃、美人,嫌乱,他自小身体不好。没那心神应付女人,他老实跟皇上说。如果想帮皇上分忧,那让他守着你一个就够了,免得后宅不宁,他有心无力为皇上做事。”皇后笑眯眯的道,心里其实不无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其他女人插足夫妻之间。多好啊!皇后的笑容有些几许疲累,她的丈夫是九五至尊,他的后宫注定了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后宫女子不得插手前朝事,然而每一位嫔妃皆有娘家人,怎么可能不为自家人盘算谋利?

    “这这是几时说的啊?”慕越诧异的问。

    “半道上十二皇弟使人传消息回来,我猜应是接到京里有不少人往你们府里送人的消息之吧?”

    她本以为顺王此举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了身边的奶娘田嬷嬷听,田嬷嬷听了之后,怯怯的问她,顺王此意,是不是在向皇上币心,她才反应过来,顺王拒绝纳侧妃收通房,相形之下想要藉此以女拉拢他的人便被排拒在外。

    这拉拢人,有什么方法比得上结亲的?

    如果顺王纳了明妃的堂妹,若黄氏得宠,日后,顺王会不会被黄家拉拢过去,支持明妃的儿子为太子?早在顺王尚未封王之前,明妃那个堂妹就已流露出非君不嫁的态势,明妃兴许还没想到那么远,但一旦她想通,是不是就顺水推舟了呢?

    不,黄家的人应该早就安排这一切,所以才会让明妃那个堂妃进宫来陪伴明妃。

    皇后想到方才那女子的表现,鄙夷的笑了下,她倒要看看,黄氏要如何攀上顺王。

    “明妃娘娘跟她堂妹很要好啊?看那黄姑娘年纪不小了吧?不在家里备嫁,没关系吗?”

    “哎呀!你这嘴也学坏了!”皇后笑着虚拧她嘴,慕越微笑眼眸微闪,“素来就听阿朔说,四嫂治家甚严,今儿进宫一看,果然气象一新!”

    皇后微点头,使人去盯紧明妃及其宫院所有人,方安排好,贤太妃带着十七公主回来了,十七公主看到慕越高兴的扑过去,“哎?十二皇兄怎么照顾人的啊?怎么把他媳妇儿照顾得瘦成这样?”

    十七公主待到近前才看清慕越,不由拉着她的手,抱怨起顺王来。

    “没事儿,是怀着孩子时,胃口不好才瘦下来的。”慕越略过南猛王曾孙女对她下毒的事,十七公主也机灵的换了话题。“我那侄儿呢?十二嫂嫂没带他来?”

    “带了,跟你父皇玩累了,才睡下哪!你别去吵他。”

    皇后把十七公主招到跟前来,“你十二嫂嫂回来,你可开心啦!又多个地方耍了!”

    “嗯,那是。”

    她们这儿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明妃宫里却是一派箭拔弩张气氛紧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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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盛夏 三

    明妃一回到宫里,就屏退侍候的宫女,只留心腹守着门,自己与堂妹说话。黄常燕满脸悻悻然的“二姐,你不要以为自己成了宫妃,家里人就拿你没辙!”黄常燕恶狠狠的瞪着明妃威胁着。

    “燕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想嫁顺王?行啊!叫家里人去说亲啊!你一个大姑娘家,跟我横什么?”明妃淡淡的睨了自家堂妹一眼。

    顺王长得俊美,比皇上还有俊上三分,别说,她当初刚进门,看到这位小叔子,都会脸红心跳咧!当年,向国舅的女儿闹那一出,她的祖父就曾动过联姻的念头,只是那会儿顺王才几岁啊?她也才刚进门,皇帝容得了黄家连嫁二女为媳?

    那时她提心吊胆战战竞竞的过日子,她不怕夫家人对她下手,反怕娘家人为了黄常燕要她让路,黄氏的父亲是庶出,虽然是个七品官,好歹是自己考来的,黄常燕的父亲是嫡出,是长子嫡孙素来备受看重,原本当今议婚时,黄家很积极运作,想把黄常燕的大姐黄常芬许给当时的四皇子为妻,向皇后怎容得四皇子娶得贵妻,从而得到黄家的人脉,硬是从中搅和,给四皇子订了根基浅薄的田氏。

    既然长子嫡孙所出的嫡长女不成,黄家便挑了还算有出息的庶子嫡长女来跟四皇子联姻,当然,正妃是不可能,侧妃倒是可以接受。

    但是,若要把长房的嫡女嫁顺王为正妃,那她这个侧妃便是成鸡肋了!

    听到明妃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黄常燕气不打一处来,家里人要能去说,会不去说吗?会把她送进宫里来?慧妃那个蠢的就不说了,瞧她带着族妹们一派乐呵的傻样,黄常燕敢说。万家人肯定没老实跟她说,万家人的盘算。

    太上皇健在,新帝登基勿需守孝,这后宫虚啊!谁家不盯紧了后宫,问题是,新帝一句国库空虚正该简省,不广收嫔妃入宫,这叫许多人家徒负呼呼,谁不知道太上皇禅让的意思啊?要不是身子撑不住了,太上皇会甘愿放权?

    今年宫里不进人。明年呢?万一太上皇熬不过冬,那接下来就得守孝,旁的不说,太上皇当年为向后命儿女守孝三年,新帝总不好不守父孝吧?如此一来孝期势必不能少于三年,等到那个时候,就算家族里有适龄女能进宫,也错失了向皇上表态的良机啦!所以不只黄家、万家,就连两个美人的家里也挑了貌美的亲戚。若能让皇上看中,日后生个一儿半女的,自家也能多个靠山不是?

    黄家当然也是如此打算的,但黄常燕另有打算。既然一样当不了正的,那进顺王府岂不比进后宫强?顺王府的内宅只有个顺王妃专宠,若是自己顺利进府,日后专宠的那人还不知是那个呢!那个顺王妃实在不够看啊!黄常燕鄙夷的想。论长相,论身材、论才识,她一个乡下野丫头能比得过自己?

    就算她曾救过太上皇。建了大功又如何?不是己经给她正妃之位了吗?只要自己把顺王攒在手心里,还怕压不下她吗?她爹封爵又如何?武官封爵返京,人走茶凉,比得上她家吗?她的父亲可蒙皇帝看重,已有消息传出,将接户部侍郎一职呢!

    想到这儿,黄常燕颇为不屑的睃了自家堂姐一眼,身为宫里的娘娘有如何?育有儿女又怎样?皇后娘娘生得比她少吗?她在宫里住了几日,看得可明白了,明妃所出的东方期反应迟纯,不机灵又不讨喜,慧妃那儿子比他机灵多了,连慧妃的儿子都比不上,就更不用说跟皇长子、皇次子相提并论了!

    待宫里再进新人,明妃就是昨日黄花啦!

    明妃当然清楚自家堂妹在想什么,这丫头以为自己精,旁人都是蠢的,殊不知她的脸早将她的心事明明白白的揭露给人看啦!面精心蒙说的就是她,瞧不起她儿子?她不想儿子出众,只想他平安长大,日后自己也能像几位太妃、太嫔一样,能安享儿孙福。

    此时已近午时,明妃不再理会黄常燕,径自吩咐人传膳,饭菜上桌,明妃斯文的端着碗慢条斯理的吃着,当然,黄常燕也坐在一旁,却是拿着筷子挑着饭粒,明妃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自用完饭,便自去午歇,黄常燕看堂姐走了,却悻悻然扔了筷子,身边侍候的大丫鬟自然是赶紧上前侍候,两个大丫鬟轻声细语的开解着,无非是劝她忍着点,她们好不容易等到顺王回京,若在这时惹明妃不快,遣她们回府,那才得不偿失呢!

    黄常燕不是傻子,她会被挑中送进宫来准备帮明妃固宠,除了她家世、样貌皆不差外,最重要的是,她不小啦!十八岁的姑娘了!如果皇上没看中她,她回府只有立时被遣嫁的份,至于嫁谁?户部侍郎的女儿会愁没对象吗?但她自小就喜欢顺王,有机会能与心上人相厮守终生,她怎能不奋力一搏?

    有了贴心丫鬟的劝说,黄常燕勉为其难的听了,原本她是打算派人送信回府给她母亲,让她娘去好生教教四婶娘,让她好生管教管教她家女儿,现在她改变主意了,为免堂姐那小鼻子小眼睛的恼羞成怒将自己逐出宫,她是隐忍些,待她与顺王的亲事成定局,再叫她娘收拾她好了!

    主仆三人说得正欢,浑不知早有人将她们的对话传了出去,皇后她们才用过饭正在闲聊,皇后知道了,贤太妃也晓得了,两人纷对黄家的教养颇感失望,原本黄家向皇后娘家的族妹提亲,现在,皇后使人传话给田氏族长,请他好生考虑。

    贤太妃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跟皇后一样,贤太妃的娘家人,在黄家人眼中同列为可攀结的对象,事实上,黄家对贤太妃娘家是下足重本,拿了黄常燕的同胞弟弟联姻贤太妃么叔的女儿。

    这两件婚事还在谈,不过做为家族里嫁得最好的女儿,皇后和贤太妃的话还算有份量。“本宫看明妃倒是个明理的,原想着嫡支的女儿教养应该只会更好不会差,没成想……”皇后摇头,贤太妃也摇头。

    “这门亲事我看是黄了!有这么个小姑在,姑娘嫁过去只有受罪的份。”贤太妃轻声道。

    “那是。”皇后捧着茶,看着慕越和十七公主姑嫂两在咬耳朵。

    “她们两倒合得来。”

    贤太妃顺着皇后的视线望过去,浅笑着说:“黄家起先要让黄侍郎的儿子尚十七,我想了想,以八字不合不打发了他家,结果没两天,他们就找我小叔叔去了。”贤太妃的小叔叔只比她大三岁,在太仆寺供职,再闲散不过的一个人,跟贤太妃不像叔侄倒似兄妹。

    “这黄家太会钻营了。”皇后摇头,黄家的当家人看来不怎么聪明啊!皇上刚登基,要的是稳定中求发展,黄家积极拉拢人,是在做什么?龙椅都还没坐热,明妃的娘家人就如此热烈拉党结派,想支持四皇子上位了?

    若无此心又蹦跶得如此欢快,怎么解释啊?

    当皇帝的都多疑啊!虽然皇上现在还不曾表露出来,但顺王身为他最亲的弟弟,都这么明白表态了,这表示什么?顺王也不敢赌皇帝以后不会变!皇后是聪明人,自然通透,皇上让她去试探十二弟妹,她便了然于心,当了皇帝岂有不变的。

    贤太妃不知她在想什么,提起了云太嫔来。“……她前几日病得不轻,唉!看来是在熬日子了!”

    “十九皇妹如今在庵里听说开始学针线活了!”皇后跟着叹了口气,公主们当然也是要学女红的,但十九公主在宫里时,何时乖乖拿针拈线做活计过?十九公主曾因被针扎了手指头,就把身边的东西往教授女红的嬷嬷头上砸,亏得皇贵妃与云太嫔要好,那时皇贵妃统领六宫,便将此事压了下来,没让皇上知道,但是后来宫中根本无人敢领这个差事,贤太妃没想到,十九公主竟会有一天,乖乖拿起针线来做活了!

    皇后看贤太妃诧异的脸,不禁苦笑,“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她不学着做不行了啊!”

    “也是,庵里所有的事都得自个儿来,她若不做,衣破了无人补,犟不过。”

    在宫里,十九公主身份尊贵,但到了庵堂,公主真不算什么,更何况太上皇还发了话,如此不被太上皇及新帝待见的公主,再犟性子,就是自讨苦吃啊!实话说,太上皇对这个女儿的处罚重了,但不这样做,他就保不住十四皇子,那才是个真正好的,懂事的好孩子啊!

    贤太妃如今日日伴在太上皇身边,早上他一样起得早,前朝正在议事,右相过世后,左相也告老,太上皇除了跟她唠嗑,还能跟谁说?他总不能跟朝臣们说,你们多看顾我那十九皇女啊!别让她惹毛了皇帝,日后等她长大一些,就劝着皇帝把她从庵里放出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呗!

    当然都不成,所以只能跟贤太妃唠叨,天天听,听得贤太妃只要一想起十九就额角狂抽!

    “十四皇弟的婚事得加快脚步,否则云太嫔要真走了,他就得守孝。”

    “嗯。”

    这时皇后在明妃还在时,派出去的宫女回禀,太上皇拉着皇帝和顺王试新酒,喝得有些高了!来请皇后示下,皇后沈吟半晌,让人把皇上送回坤宁宫,太上皇和顺王送回长春宫来。

    那宫女另又对皇后低语,那边知道消息,正往水榭赶过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盛夏 四

    水榭的位置选的好,正在倾泻瀑布附近,引水至水榭上方山坡不远处的奇石,水瀑飞溅,却落不到水榭上头,却因附近水气奔腾而暑气全消,水榭不论内外皆是精致华美,四方槅扇门外各自有不同的美景,尤以向南开的这一面,远远的可见如练而下的瀑布,还一汪澄碧如洗的湖水,此时正当午,正阳灿灿,波光潋滟,徐徐凉风吹来,太上皇父子三人各执一杯今春甫新酿的碧酒,一阵醺然。

    太上皇毕竟有年纪了,东方朔不敢让他多喝,皇上则是趁他们两说话时,又满上了,东方朔转头瞪他四哥。

    “四哥,不带这样的啊!父皇不讲信用,贪杯,您不帮着劝,还偷着喝。”

    “哎,傻子欸!父皇是个有主意的,你劝也是白劝,不如咱两儿把酒喝光了,父皇想喝也没啦!这,才是釜底抽薪之策啊!”

    东方朔还没来及说什么,太上皇先出声了!皇帝这小子坏,这样子教坏他单纯的十二,将来十二送再多酒来,都让他怂恿着其他兄弟,一块把酒给喝干了,叫他老人家过眼瘾啊?“喂!十二你别听你哥的,这家伙儿蔫儿坏。”

    听到太上皇对东方朔的评价是单纯,皇帝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再听他爹说他蔫儿坏,皇帝郁闷了。

    东方朔却幸灾乐祸的睇了皇帝一眼,没说什么,太上皇觉得酒劲上来了,让人抬了御辇来,要回长春宫去。

    皇帝安步当车,与东方朔跟在后头边走边聊,送太上皇回长春宫,待他们去远了,黄常燕领了贴身的两个大丫鬟匆匆赶到,守在水榭外的内侍看到她来。都觉得很讶异,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姑娘为何进宫来的,想来是见皇上老不去明妃宫中,急了,迫不及待的送上门啦!

    几位内侍眼里闪过不屑与鄙夷,带头的那个较老成,面上堆着笑,讨好的道:“黄姑娘,这大中午的,您怎么巴巴的赶来了?皇后娘娘可没来啊!”

    黄常燕见这内侍堵着门。不让进也不往里头通传,心里就不痛快了,再听他说皇后没来,又道自己巴巴的赶来,这是暗指她巴巴的跑来巴结皇后吗?哼!要不是她大姐早早订了亲,哪轮得到田氏当皇后啊!

    黄常燕在家时,常听母亲感叹,要不是黄常芬太早订亲,这四皇子妃可轮不到田氏。自家也不会只送个庶子的嫡女嫁过去当侧妃了!四皇子晋封太子,母亲更是常与几位婶娘们哀叹,常芬没福气啊!又常对四婶娘又羡又妒的酸话不断,道她好福气。是未来皇帝的丈母娘云云,因此黄常燕瞧不起皇后,也看不起明妃,她娘还被自家母亲压得死死的咧!

    却不知道。黄家原本对黄常芬嫁四皇子一事志在必得,黄家族人多,事还未成定局。就有人泄露出去,后来传出皇后为四皇子选中田氏,黄家才匆匆为黄常芬许嫁,这件事长辈们觉得丢脸了,所以对内口径一致,说久了,就连黄夫人自己也觉得这才是事实了!

    黄常燕不明究理,只是在家中母亲和婶娘们、姨母们闲聊听到不是完整的事实,再加上她暗慕顺王,每每赴宴听到有人提到慕越,就觉心气不平,久了便不乐意出席宴会,免得又听到顺王夫妻的事情。

    黄家其实一直在为这个女儿相看对象,然因有黄常芬的事在前,黄大人自立太子后,便交代妻子悠着点不必急,兴许这个女儿能有大造化,还真的让他等到太子登基为帝,最好的是皇帝不必守孝,不然等皇帝出孝期,黄常燕年纪已过二十,早嫁人了!

    黄常燕的父祖对她深具信心,觉得她定能得皇帝青睐,将来肯定比明妃还要有出息。

    宫里侍候的人个个都人精,不精的,早就坟上草长老高啦!因此内侍们怎么看不出来黄常燕气坏了,这一位虽是出身名门,又是明妃的堂妹,但她身上没有封诰,也就一良民罢了!想在宫里摆谱?若不是看在明妃和四皇子的份上,谁理她?虽然黄家寄望甚深,可这些内侍们眼毒的很,新帝不是个好色的,这一位长得是不错,但要说绝色?那还差远了!皇帝要真有心于她,早在一进宫,明妃引见那会儿就有戏了,怎会等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摆明了皇帝没看上她啊!

    内侍头儿朝旁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那内侍会意,上前一步正待开口,就看到远远地有人来了,再细瞧原来是皇后身边的嬷嬷。

    来的这一位不是皇后的奶娘,而是太上皇指去提点皇后礼仪的教引嬷嬷,这位尤嬷嬷为人严谨,就连皇后这般讲究规矩的,面对她的要求,还是会感到头疼。

    内侍头子看了尤嬷嬷一眼,再看黄常燕,立时朝身边的人使了眼色,跟着他便带头退回水榭门口,不再搭理黄常燕,黄常燕没看到尤嬷嬷到来,只觉这几个内侍竟然敢瞧不起她不理会她,气急败坏的提裙上前想要硬闯,内侍们自然不让,双方便拉扯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未几就听闻一声沉喝,黄常燕一惊脚底打跌,两个大丫鬟更是吓得不轻,她们还记得,第一天进宫,明妃带着姑娘去见皇后,因礼仪不周整,姑娘和她们三个都被留下来听训,姑娘自小就是老夫人和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几时吃过这种苦头,回去又朝她们两发了顿脾气。

    因此她们只要想起尤嬷嬷就忍不住全身发抖,怕的哩!听说这几天尤嬷嬷染了时疫,病得爬不起来,姑娘知道了还乐得直道老妖婆快死最好,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上她。

    大丫鬟们暗道倒霉,黄常燕心里也直在骂,这老妖婆怎么没死啊?

    不过心里怎么骂,脸上还是僵硬的堆满了笑,“尤嬷嬷安。”黄常燕虽是从三品大官的女儿,但面对五品女官身份的教引嬷嬷尤嬷嬷,她只有屈膝福礼的份。

    “不敢当黄姑娘的礼。”尤嬷嬷微侧身避了黄常燕的礼,“这大中午的。天正热呢?黄姑娘怎么不在明妃娘娘那儿歇着,跑到御花园里来做啥?万一要中了暑热,那可就不好啊!”

    尤嬷嬷关怀备至的细细问着,黄常燕就算急着想进水榭,也不敢在尤嬷嬷跟前闹,只得打起精神应付她,与尤嬷嬷胡扯一通后,才问:“大中午的,尤嬷嬷怎么不在屋里歇息?”

    “娘娘有差使,那怕是刀山雪海。咱们当奴才的也得全力以赴啊!你们说是不是?”这后头的话,却是在问黄常燕的两个丫鬟,两个丫鬟讪讪回应,尤嬷嬷也不多扯,说完话拉着后头的宫女就要离开,黄常燕看她要走,才吐了口气,心底正要腹诽,就见尤嬷嬷对自己笑道:“瞧老奴这记性。黄姑娘,要不要同老奴一道回坤宁宫啊?”

    “啊?”黄常燕懵了,难道这老货不是从皇后那儿来的?

    尤嬷嬷却没让她想明白,上前挽了她的手。边往坤宁宫走,边跟她道:“太上皇醉了,皇上和顺王爷两孝顺啊!明明也半醉了,还护送太上皇回长春宫安歇。”尤嬷嬷的话如夏季里的闷雷打中黄常燕的心。震得她头晕晕,难不成自己在那儿闹半天,水榭里头却早就没人在了?

    来到坤宁宫中。尤嬷嬷领着黄常燕到西偏殿明间,才走到庑廊下,就听到里头传来女子嘤嘤啜泣声,黄常燕心里咯噔了下,这声音好生耳熟啊!她满心忐忑,心跳加快,脚却如绑上了石块一样沈甸甸的。

    黄常燕拖着脚不想走进明间,不过手被尤嬷嬷挽着,容不得她反身逃离,进了明间后,她便看清了,坐在皇后身边锦墩上啜泣的不正是她那个说要去歇午的堂姐明妃吗?

    “好了,好了,明妃妹妹,黄姑娘找回来了,没事啦!”皇后拍拍明妃的背,轻声安慰道。

    明妃听到此言却跳起身,“妹妹啊!你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跟姐姐说,做什么大中午的发疯,到处乱跑啊!”

    “谁发疯啊!你才发疯啦!”黄常燕直觉明妃在给她下套,但是她素来瞧不上明妃,眼下虽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这不妨碍她朝明妃发火,她吼完明妃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明妃冲到黄常燕跟前呼地一巴掌就打在黄常燕的脸颊上。

    “你?你敢打我?”忽地被明妃打了这么一记,当下火起张口就质问起来,不想明妃手快,另一记巴掌又招呼在刚刚的脸颊上。

    “黄常芳!你疯了啊!谁借了你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我?”黄常燕气极也扬起手就要打明妃,不过有尤嬷嬷在,怎么可能容得了她放肆?尤嬷嬷扭住她的手,黄常燕伸手去扳她的手,皇后忙催促着旁边的宫女、内侍上前制服黄常燕。

    “娘娘您看,您看,这丫头真被餍住了!她向来是最知礼懂事的好孩子啊!您也是知道的,怎么进宫几日就成这样了啊!”明妃打人的先喊冤,扑到皇后跟前哭得梨花带泪,一副心疼妹妹的好姐姐模样。

    “本宫瞧见了,瞧见了,唉!你那宫院是薛太嫔住久了的,难免会有些浊气沉积,看来是你家妹妹命底太过干净,见不得鬼祟,才会被那些浊气扰了清明。真是可怜啊!”

    其实明妃所住的宫殿跟薛太嫔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黄常燕又不知道,皇后这么一说,明妃点头附和,黄常燕气死了!这两个女人竟然联合起来坑她?想把她从宫里赶出去?皇后沉吟片刻,道:“就这么把常燕妹妹送回去,怎么跟黄大人和夫人交代啊!我看还是先将她送到庵堂去静养几日,待她好些,再送回府?”

    “这会不会影响娘娘清誉啊?”当朝皇后把臣下之女送到庵堂去,是此女犯了什么宫禁?还是被皇帝看上了,皇后容不下,才要把人撵去庵堂?

    皇后原就是在试探明妃,见她为自己考虑,便道:“不碍,若能还妹妹一个健康的堂妹,这点事不打紧。”

    皇后和明妃轻声商议着,最后决定了,明妃带着黄常燕先迁居西山离宫,她所居宫殿便趁这段时间,先行整修一番好除秽消浊,待黄常燕情况好转,再送她回家。(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盛夏 五

    长春宫里,贤太妃听了心腹宫女的回禀后,含笑点了头,把正和十七公主在逗儿子的慕越招过去,十七公主看了她娘一眼,便对慕越道:“嫂嫂只管去,安哥儿这儿有我。”

    慕越失笑,十七公主自个儿还是个孩子呢!不过这话不能挑明说,她郑重的谢了十七公主,走到贤太妃身边福礼,“太妃有事要跟我说?”

    “嗯,人都说先苦后甘,你和十二两个也算是苦过来了!”贤太妃感叹道,十二皇子的母妃离世得早,宫里头有亲娘护佑的孩子尚且难过,更何况是没了娘的,当今和十二皇子那时在宫里,个中艰难实难与外人道。

    至于慕越的亲娘怀着她时遭遇大难,生下女儿后就撒手人寰,听说卫国公的继室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初她为继子主持婚事闹出笑话来,就连她在宫中,也曾听娘家嫂子、弟媳们说起过。

    如果连对继子的婚事都敢这般草率应付了事,丝毫不怕丢人现眼,那元配所出子女平日生活过得如何,大伙儿自个儿都能想象出来,后来蓝守海的次子成亲,蓝老夫人才会千里迢迢的跑去,亲自为孙子主持婚礼。

    向家甩脸子,令皇室难堪,皇后因此在宫里的地位大不如前,那会儿皇贵妃的气势如虹,打那时起,就有人在传,说皇帝迟早会废后,毕竟一个无子又无德的皇后,实在难以在宫里立足,贤太妃遥想当年,皇贵妃如日中天,秦王也得意非凡,逼得她们这些宫妃无不缩手束脚做人,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皇贵妃。

    想想皇贵妃如今的日子,再看看她自小被薛老太爷夫妻如珠如宝的呵疼到大,进宫后又一帆风顺。只除了有个皇后压在她前头,那风头真是无人能掠其锋!只是……对比今日,贤太妃不禁为十七公主担心起来。

    慕越见贤太妃感叹一句后,就出起神来,浑忘了要与自己说什么,不禁微笑莞尔,也不打扰她,兀自捧着茶盏看着十七公主和安哥儿玩。

    “瞧我,真是老喽!说没几句话就走神!”

    “太妃这是贵人多事,累的吧?”慕越把茶盏放下。问:“太妃想跟我说什么?”

    “还不是十七的事儿!不过不急,你们才回来,就进宫里来,虽然说把你们累着了,但太上皇心里可高兴了!”老人家都这样子,希望孩子们把他们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可又不明说,别看太上皇曾是个皇帝,年纪大了跟其他老人也没什么两样。

    若今日东方朔他们进宫请安后。早早就回了,太上皇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肯定不痛快,那能像今儿这样。中午就喝开啦!

    贤太妃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眉开眼笑,交代着:“你们有空就常把安哥儿带进宫来看太上皇,他年纪大了。人说老小老小,就一整孩儿脾气,原以为皇上那几个就住宫里。必能讨太上皇欢心,却没想到,他们都进学了,能过来的时间不多。”至于女孩子就甭说了,胆小爱哭,在太上皇跟前要讲规矩的,坐没半柱香,两个小姑娘就哭丧着脸啦!反招太上皇不喜。

    还是安哥儿好,小娃娃一个,还没学会翻身咧!跟他讲规矩?不是自找罪受吗?贤太妃是看出来了,太上皇喜欢孩子亲近他,但又不能仗着他的疼宠目中无人,十九公主就是犯了这个忌,十七被她拘着,自己也聪明,她又不像十九有个同胞亲兄长撑腰,行事较有分寸些。

    不过呢!有十九公主这样挡箭牌在前,其他几位公主的日子都好过很多。

    “啊!说起来不能称呼十七皇妹公主了吧?”

    “嗯,要叫长公主!”不过十七公主还没封号就是,宫里也就还照旧称呼,待皇帝赐封号了再改称呼,不过太上皇的长女、次女早过世了,宫里现在便称呼皇帝的两个女儿大公主和二公主,倒也没跟她们的姑姑混淆了。

    “一会儿十二过来,你们就先回府吧?这么长一段日子不在家,府里有不少事吧?”贤太妃道。

    慕越点头,心里暗道,怪不得阿朔跟她说,进宫后不知几时才能出宫,让她前一天什么都不管,只管睡得饱饱的,何妈妈她们也道,那些等她决断的事,反正等都等了,也不着急那一天半日的。

    太上皇睡了,皇帝才与东方朔一起退出内室,一出来,皇帝的亲信内侍就凑上前来说了几句话,皇帝点头。“知道了!去吧!”

    东方朔疑惑的看他四哥一眼,皇帝才笑着边走边对他道:“黄家那女儿看上你了,方才追到水榭去。”

    “想来四嫂已经处置了?”

    “当然。”皇帝微笑,他才甫得政权,就有些人坐不住了。

    后宫现在由皇后掌理,要是让黄常燕钻了空,闹出事来好嫁顺王,这事要传出来,不说皇后会受影响,就连十七公主她们都会清誉受损,此外更别说,会在帝后之间产生什么影响。

    皇后明知顺王之间曾对皇帝表态,她立即就整个侧妃过去?顺王不认,明妃会不会为了堂妹在皇帝身边吹枕头风?一个朝臣之女在宫里与王爷传出事来,宫禁形同虚设,长公主们的婚事可就更难了!

    “明妃算是个懂事的。朕看多了后宫的嫔妃借着恩宠,为自家人谋利益,却不曾想,朕才是她们的依靠,她们要谋利益,也该是先为朕的利益打算,而非为她们的娘家。”

    东方朔没说话,心知四哥这是有感而发,逆王为祸,不正是淑妃利用自己的受宠,为自家人谋利,进而形成一张密实的利益网络,而这张网是因逆王而起,因此在淑妃亡故后,这些人依然为逆王效命。

    再说薛嫔不也是如此吗?其实,他们也不能说他们的母亲没有如此打算过,毕竟她也是皇帝的女人,只是纪家气运衰歇,不待他们兄弟有出息。纪家就已经烟消云散。

    “黄家野心不小,很早就盘算着巴上宗室,明妃的姑祖母、姑母都有人嫁宗室为妻为妾,不过命薄,皆早早亡故。”皇帝与东方朔走到西偏殿外,己有机灵的宫人往里头通传,贤太妃和慕越看皇帝和东方朔一起进来,都惊讶了下。

    “皇上午间也喝了酒吧?快回去歇歇。”

    “太妃放心,方才己进过解酒汤了。”

    “那也不能轻忽了,您虽然年轻。但国事繁重,还请皇上多保重龙体为要。”贤太妃劝了几句,皇帝没有亲娘,唯一会跟他劝几句的也就贤太妃了,因此听话得很,点头应了,东方朔和慕越看着觉得有点好笑,不过皇帝一记眼刀扫过来,夫妻两个立时低眉顺眼乖得不行。

    聊了几句。十七公主带着安哥儿过来,皇帝看到侄儿高兴得伸手要抱,安哥儿很给面子,这个人长得像他爹。也不认生的让他抱,皇帝看着怀里的侄子,忍不住有些感慨,母后当年生下的小娃娃也当爹啦!

    待皇帝离去。东方朔夫妻也带着儿子回府,十七公主拉着慕越要跟去,贤太妃头痛万分。“你十二皇兄和皇嫂离家一年。府里必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处理,你要玩,也得看情形啊!”

    慕越拍拍十公主的肩头,扮了个鬼脸。“你放心,好玩的好吃的,我都送一份进宫了,待我忙好,你再出宫来小住。”

    “好。”

    “好什么啊!”贤太妃提醒慕越:“今年是因为知道你们要回京,太上皇想你们一回来,他就能看到安哥儿,所以才压到这会儿还没去西山离宫的,过几天就要去西山避暑啦!”

    慕越一愣,她没想到太上皇是因为如此才延后去西山的,忙问明搬迁日期,在心里一划拉算了算,便满含歉意的对十七公主道:“看来短时间内,都没法子招待妹妹去府里小住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去十二皇兄西山的别院嘛!”边说还边看贤太妃。

    见贤太妃并无反对,慕越才点头应下。

    回到顺王府,正房是早收拾好的,不过因为王妃有了儿子,这底气更足啦!下人们无好乖顺讨好,就连以前还会私下说小话的丫鬟们,也不敢再多话,何妈妈和顾嬷嬷的手段她们可能见识过了,也不打也不骂,差事照做,但罚她们抄书,她们有几个是识字,但写……写得不好,顾嬷嬷便说了,做人要修口德,就算不为今生修,也要为来世修,她是为她们好啊!再说在背后嚼主子舌根是大不讳,所以罚她们抄书之外,还不许说话。

    几天下来,几个丫鬟们就老实了,其中一个丫鬟回家跟她老子娘抱怨了几句,反被老子娘臭骂了一顿,人家嬷嬷一没打二没骂,也没让她们挪差,月钱一毛不少,不过因她们犯口舌,不许她们说话,这还要抱怨?也不想想秦王府日前才打死了几个议论郡王的小厮和丫鬟。

    没比较不知道,这么一比,这些丫鬟们彻底老实啦!

    现在王爷、王妃回来,她们乖巧了许多,府里经过何妈妈和顾嬷嬷这一番整顿,气象一新,那些管事媳妇、嬷嬷们见这两位的手段,就算正主子不在,也不敢弄什么鬼,因此慕越她们回府,倒是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理,大都是小事,反倒是从宁夏带回来的物件累得慕越带着圆儿她们整理了好几日。

    雀儿已经成亲了,才怀了孩子,慕越没敢让她进府来请安,怕她动了胎气,反被平儿、何妈妈她们笑,“那儿就这样金贵啦!”

    “别,别,别,还是等她生完了,再让她进府吧!”慕越连连摆手,“再把给老太爷、老夫人的礼捡出来检查一番,还有大老爷、大夫人的,还有……”

    “您歇口气吧!”平儿端来蔘茶给慕越,这蔘茶不单是蔘茶而己,还有罗大夫精心调配的补药在里头。“您都交代好几遍了!”

    本来从宫里出来的隔天就要回蓝府去探望老人家的,可是安哥儿有些发热,蓝老夫人知道了,疼曾外孙子,就让慕越她们等安哥儿好了再带过去给两老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盛夏 六

    京城蓝府正因蓝守海的封爵而闭门谢客,得知孙女婿和孙女要带着小曾外孙回来,老夫人早早就候在屋里,时不时就问身边的大丫鬟和嬷嬷,回来了没!蓝大夫人和两个儿媳忙得脚不沾地,蓝慕金早在前一晚就回娘家,此时正与蓝慕意一起陪坐在侧。

    “看老夫人这样子,不晓得的还以为王妃多久没回来了!”

    “王妃是很久没回来啦!算算日子,都有一年了吧?”蓝慕意一本正经的回答,把蓝慕金堵得,她没好气的瞄了蓝慕意一眼,伸手端了茶来喝,屋里头因为老夫人有年岁了,冰不敢摆得太近、太多,只在屋里角落里摆着一盆,天热,她们年轻人实在熬不住热,只得拿了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蓝慕意扇了几下,想起一事,偏着头问:“你家婆婆娘家的那一位,可还盯着你相公?”

    “怎么不盯着,啧!这种表妹啊!实在是烦人,明明知道相公是个官,这能娶表妹为妾吗?传了出去,可是有害官声的事情,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蓝慕金的夫家方氏算是大族,方民华原是七品小官,但去年被拔擢到东宫任职,今年东宫成了皇帝,他也水涨船高,虽不过是中书舍人,但乃天子近臣啊!

    蓝慕金夫妻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兄弟、妯娌们妒羡的位置,也因此,引来了对方民华觑觎的人。

    “你婆婆真是个胡涂人。”蓝慕意因远大奶奶那一手,夫妻和乐,长辈们看重,她又懂事的将两个侍候丈夫久了的通房抬上来为妾,寛厚贤惠,人人都说好,就连那两个通房抬上来的妾也说不出她一个错字来,可是偏就瞎子吃汤圆。日子好坏心里有数。

    蓝慕金为此这两天没少跟蓝慕意讨教,她屋里除了自小侍候的通房,还有两个婆婆塞来的丫鬟咧!

    “都知道她胡涂啦!长辈们也不好说她,老祖宗跟我说,不是她不想管,实在是管不动。”蓝慕金嘟着嘴抱怨着,“还以为老祖宗疼我,会站在我这边呢!”

    “你傻啊!那是她孙子,她媳妇儿给你屋里放丫鬟,不就是怕你侍候得不够周到吗?她当然不会说你婆婆的不是啊!”蓝慕意叹口气。

    “那你说。要怎么办?”前有虎后有狼,外头的表妹们虎视眈眈,里头这些丫鬟们还不省心。

    蓝慕意想了想,“一会儿王妃回来,咱们跟她说说,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蓝慕越是远大奶奶一手教出来的,这种事情她不好支招,最好是拉慕越一起出主意儿,蓝慕金点点头。她与慕越的关系要比跟慕意要好,若蓝慕意给她出主意,她还真不敢照着办哩!瞧瞧她亲娘那胡涂劲儿!她是不相信蓝慕意今天的好日子全是自个儿想的法子,说不定是远大奶奶回宁夏前跟她支的招。

    于是两姐妹也等着慕越回府。

    慕越没让她们久候。不多时就听外头小丫鬟欢快的通禀,“顺王妃到了!”

    屋里静了一下,老夫人急道:“扶我去门外相迎!”

    “老夫人别急,王妃传话了。请老夫人在屋里候着就好,千万别劳动了,否则就是她的罪过了。”

    “这怎么能听她的!”老夫人眼一横。“再怎么说都是皇家的人,咱们身为臣下自要恭迎。”

    这话一说,谁也不好劝,只得快快扶着老夫人往外头去,不过慕越到底是行伍里打熬出来的,这脚步快得不是一星半点的,她们才走到二进院,她已经在蓝大夫人和两位嫂子及一众仆妇、丫鬟的簇拥下进门了。

    接着一番行礼请安,众人才终于进屋分主次安坐。

    大夫人为慕越引见自家长媳和三媳妇,蓝守山的长子蓝慕元调任京中,现在工部任从五品郎中,蓝慕真则为礼部从五品员外郎,才坐下叙话,丫鬟领了蓝慕元及蓝慕真的孩子进来,男孩子就有五六个,女孩儿则有两三个,慕越都没见过,孩子们一一上前给慕越请安见礼,慕越忙让人给了见面礼。

    男孩们都已进学,最大的都十五、六岁了,等着举业后要成亲,最小的也有七、八岁,所以慕越送的除了一般表礼外,还有文房四宝等物,女孩子们送的衣料都是宫赐的,虽然在蓝府并不少见,但通常都是只有长辈们有,就算家里再怎么疼宠娇惯,也不会拿御赐的布料给女孩子做衣,多是留着给女孩们当嫁妆,因此几个侄女们接了,都心喜不已。

    慕越又一句:“这匹粉樱洒金正适合你们的年龄来穿,裁做马面裙,裙襬压条选重的颜色,就衬得这粉樱娇嫩,又不会太轻飘飘的。”

    又指了一匹水蓝云纹织绵,对一个生性害羞的侄女儿道:“这颜色衬你,你现在穿的这青色压得你太沉稳了,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得这么沉做啥?”

    看得元大奶奶和真三奶奶忍不住皱眉,“这怎么好呢?王妃,这些都是御赐的好东西,王妃该当留着自用啊!”

    “怎么不好?我一个人能穿得多少?有好的就是要穿出来嘛!当姑姑的我有,怎好不拿出来打扮打扮咱家的小闺女儿们!”

    老夫人在上头哄着安哥儿,听得这话连道好,“说的好,她姑姑有,不给她们用,要给那个用去?难不成要便宜了外头的去?”

    慕越听了微愣,真三奶奶脸色微变,大夫人也是变了脸,慕越看看左右,见蓝慕金朝她使眼色,便岔开了话,众人又聊了会儿,大夫人便让孙儿们先回外院去陪他们的曾祖父和王爷姑父去,然后打发了元大奶奶去照看厨房,真三奶奶领着女孩儿们回房去,才叹了口气。

    “都是真哥儿媳妇惹老夫人不快了!”

    “哼!咱们家的姑娘穿不得,都简省回她娘家去啦!”老夫人气呼呼的骂道,安哥儿歪着头伸手要扯老夫人的耳环,老夫人却是精了,抓着他的小手朝他嘟嘴道:“不成啊!小家伙。你祖奶奶这耳垂可禁不起你扯哪!”

    慕越忙上前哄了安哥儿松手,安哥儿就要讨抱,老夫人不放人,安哥儿委屈的扁了嘴就要哭,把老夫人逗乐了,哄着他老半天才让奶娘抱下去。

    “听说太上皇很喜欢安哥儿?”

    “太上皇现在闲下来了,有闲心哄孙子玩儿,安哥儿那日懂事着,没哭鼻子也没闹腾,所以太上皇便多逗了他一会儿。”慕越淡淡的道。她可不希望儿子成了众所注目的焦点。

    见慕越淡淡的,老夫人满意的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顺王如今是在风尖浪头上,要是安哥儿又得太上皇青眼,就打眼了。”

    “嗯,孙女儿知道。”

    又说了一阵,见老夫人有些累了,慕越她们便起身让老夫人歇息,一会儿还有午宴呢!

    大夫人让她们姐妹们去说话。自己也去厨房了。

    蓝慕金拉着慕越,后头跟着蓝慕意,三姐妹往蓝慕金的闺房去。

    “怎么没看到二伯母?”

    “哦,我娘去庙里静修去了。”姐妹三个在蓝慕金屋里坐定。慕越便问蓝慕意。

    “怎么去庙里呢?”

    蓝慕意微笑,“我外祖母过世了,我娘心里难受,她那表姐近来又不安份。所以就干脆跟老夫人求情,允她住到庙里静修,给我爹和外祖母祈福去。”

    哦。原来如此。

    慕越又问起方才的事,蓝慕金叹了口气:“三嫂其实也是没办法,三哥是庶出,姨娘早逝,之前外放,他姨娘的大哥跟着他一起出京,家里都没人知道,谁知道在外头,这大舅母却摆足了长辈的款儿,三哥看在他姨娘的份上,让三嫂忍,家里送什么好的去任上,大舅母挑拣过的才轮得到三嫂她们。”

    “他舅爷是家生子?”

    “不是,他姨娘是父亲外任时的上官送的,不过她命薄,生下三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三哥是我娘一手带大的,所以她对三哥把姨娘的兄嫂当长辈侍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慕越叹气摇头,“不是说他三哥的姨娘是上官送的吗?那她娘家人找来,家里人都不知道?”蓝慕意也觉得奇怪,“难道他姨娘是这上官的家生子?”

    “怎么可能,我明明听人说他姨娘是……”蓝慕金忙住了口,有些惭色的抬头道:“他姨娘是扬州瘦马,那上官专为巴结父亲花了大钱去买来的。”

    “且不说真三哥的姨娘早逝,就算还在,也不至于让她家人欺到她儿孙头上。”当然,这种胡涂人也不是没有,不过不必在这儿提,免得蓝慕金听了心里不快。

    蓝慕金听慕越这么说,立时反应过来,“你是怀疑,这舅爷是假?”

    “可能是假,也可能是真,不过就如你说的,这事是真三哥允的,三嫂嫂也只是从夫命,我看不止大伯母心里不痛快,老夫人心里也不高兴?”

    “那可不!”因为孙子们外任,老夫人心疼他们在外面,差事要忙,又可能吃穿上不适应,每每要往他们那儿送东西,都是花费老夫人和大夫人好几日的功夫,精心准备的,谁成想,竟都便宜了外人,还委屈了自家人,叫人怎么不气!

    “那现在呢?那大舅爷一家?”

    “不知道,祖母她们气坏了,压根就不听三哥说话,三嫂嫂这几日过得可辛苦了。”婆婆和太婆婆两重婆婆朝自己开火,日子能好过?偏偏又不是她自愿的,她也不愿啊!可丈夫吩咐了,她能怎么办?

    “先让人去查查人在那儿,就怕三哥是着了人家的道,只是给他安个名头,实则是有把柄落到对方手里,才不得不听命吧?”

    “咦?怎么说?”

    “你们想想,那上官送了人给大伯父后,可还有往来?真三哥的姨娘若真是扬州瘦马,只怕她被人买下时年纪还小哩!能记得自己是何方人士?她的家人怎么知道她在咱们家的?是几时晓得的?既然找上门,又如何知道她的儿子就是真三哥?我没见过真三哥,但我想,他既是大伯父的儿子,又是大伯母带大的,应该不是胡涂人,兴许真有内情呢!”

    蓝慕金和蓝慕意听慕越这么一说,静下心来想了下,异口同声道,“你说的有理。”

    她们是跟蓝慕真一块儿长大的,虽是庶出,但蓝慕真才学出众,是个知书达礼的,所以这事闹开来时,她们不免有些怪责三嫂,觉得是她胡涂,后来见她被长辈们骂,同为人媳,又觉她可怜,倒是没有想过,蓝慕真不是个蠢人,怎么可能在任上故意这样放任姨娘的兄嫂这样欺到妻儿头上来。

    “难道三哥是故意的?他不会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人手里吧?”

    “先使人去跟祖父说一声吧!”慕越提醒一声,蓝慕金立时使人去外院跟蓝老爷子说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 热灶 一

    自家孙子在外头遇了事,老太爷怎么可能不晓得,身边侍候的长随可是老太爷和大老爷精心挑选的咧!只是两老存心试蓝慕真一试,因是庶子,蓝慕真虽然才华出众,但在家里总是有些束手束脚的,这对嫡母来说,是好事,免得表现太张狂,夺了她儿子的风头,然对当家人来说就有些不好,在家里如此,那没得说,但出京后身为官员,还这般作态就未免不够大气,叫人小瞧了!

    前脚这位大舅爷找上门,后脚京里头老太爷就得到消息了,立时派人通知儿子,去找当年送他美女的上官谢诸非聊聊去。

    谢诸非如今已经致仕告老,闲时在家养花莳草,儿孙还算争气,长子刚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次子外放江南任扬州知府,孙有为同知,也有为推官者,算是与蓝守山的儿子们相去不远,不过他的长子谢明峰与蓝守山年岁相当。

    谢诸非当时就把负责采买的谢老管事找来,谢老管事斩钉截铁的回答蓝守山,他负责的那几个姑娘都是孤苦无依没家人的,其中以送到蓝家的这位姑娘身世最堪怜,全家死绝,饿得奄奄一息时在江边被人救起来,然后卖给人伢子的。

    蓝守山谢了老上官,回去后交代长随留心,得知这个儿子把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当他舅爷孝敬,差点没给气得喷口血,他怎么养出这样的胡涂虫来啊?

    后来京里送去任上的,不论吃食、布料、药材等全是那个大舅母全挑拣过,才轮得到蓝慕真一家,蓝守山和老爷子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并不惊讶,老夫人和大夫人听到小孙女们说起时,那真是差点气晕过去。

    “他那大舅爷一家都看起来了?”接到内宅传出来的消息,老爷子满意的捋着胡子问。

    “回老太爷。都在庄子上了。”

    “将他们一家分开来拘着,先关他个三天,再来问话。”老爷子直接当着东方朔的面这么交代着。

    管事的应诺而去,东方朔才试探的问:“这家人有问题?”

    “若要捞好处,敢讹到蓝家头上来,胆子不小啊!”老爷子摇头,“算算时间,这家子讹上真哥儿时,正是逼宫之后。”

    “您是怀疑这家人与逆王有关系?”

    “很难说。咱们这种人家教出来的孩子都不是傻的,更何况他姨娘早就死了。随随便便一个人靠上来说是他姨娘的兄嫂,他就认下了?我不相信,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

    东方朔听老爷子说了半天,忍不住要问:“老爷子可召真三哥来问过?”

    “问过了,一回京就问了,唉!他回说自己识人不清,误信歹人,才累得妻小受苦。”

    “不如,让我来试试吧?”

    老太爷看着东方朔良久。才点头同意。

    慕越这边被蓝慕意扯着帮蓝慕金出主意,慕越没好气的道:“这个还用得着问我啊?”

    “咦?”蓝慕金愕然,“问大伯母最好啦!她是长辈又是你亲娘,遇到这种事。你不找她拿主意,找我们这些姐妹不够份量啊!”

    蓝慕金一愣,蓝慕意倒是想通了其中关节,“说起来。你婆婆究竟是为何,想要她那侄女儿进门呢?若真喜欢这侄女儿,当初又为何要娶你进门?你生都生儿育女了。她才来闹这一茬!”

    “哼,你别说,当初他们确实有口头婚约在前,只不过,我婆婆的大嫂悔婚,给她女儿挑了个更好的,谁知道,婚约刚定下,对方的祖父过世,快要出孝期,他祖母也跟着走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出孝,要择婚期完婚,他娘又病了,对方深怕有个万一,孩子又要守孝,母丧一守下去可是三年,就急着要冲喜。”

    “不用说了,你婆婆的大嫂不肯对吧!”

    “嗯,她说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娇娇女,怎么可以这般被轻待,眼看着人家娘亲病重,她就是不肯松口,最后对方只好解除婚约,另聘淑女为妻。”可是这廖家表妹已被耽误了两年,已经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又是因这么个原因被解了婚约的,京里头谁家敢娶?

    不得已就托到了姑太太方廖氏头上来,正巧方民华得了皇上青眼,廖大太太就提起了那婚约来,虽然一开始,方廖氏也气自家大嫂瞧不起自家儿子,可是侄女儿这婚事一波三折,她又一直拿她当媳妇看的,见她受了委屈,心里也难受。

    因此侄女儿上门做客,死盯着儿子不放,她也实在不好直说什么。

    慕越听明了,催着蓝慕金使人请大夫人过来,把话给大夫人这么一说,大夫人松了口气,笑着拍拍女儿的背道:“我当是什么天犬的事呢!不就是给你相公那表妹做媒嘛!”

    “可是她盯着相公不放,我怕她不会甘心的。”

    “难道她还真能委身作妾?”大夫人笑了笑,笑意却不到眼。“这些事肯定是你婆婆和她娘家大嫂自个儿私下议的吧?”

    蓝慕金摇头不知。“方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廖家又是什么身份?当初会由着你相公的舅母退婚,另聘你为媳,他们就不会再容廖家姑娘入门,不论为媳为妾,都不可能,方家是有骨气的,人家瞧不上方家子弟而退婚,之后婚事不顺就想吃回头草?把方家当什么了?同情归同情,亲戚情份也不是由着人踩脸的。”

    “如果,廖姑娘在方家与姐夫传出点什么事呢?”

    “那就是她自找死路了!廖家瞧不上人而退婚,廖姑娘订亲后守了男方两位长辈的孝,却在婆婆可能病逝时,拒绝冲喜而解除婚约,这个事说出去,都是廖家吃亏,但她转身却与女婿有个不清不白,人家就要怀疑,是不是她早就不检点,所以男方才寻思着要摆脱她?才故意传出准婆婆病重要冲喜的事来试探她。”大夫人面沉如水,“她要真昏头昏脑做下这种事,廖家自己就会处置她,决不会容她进方家为妾,也不会容她活着毁坏其他廖家女儿的名声。”

    慕越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蓝慕意亦然,蓝慕金若有所思的问:“娘的意思是,如果我婆婆真纵容她对相公使手段……”

    “你婆婆也是廖氏女,她侄女儿毁坏廖家名声,她难道能置身事外?她姑侄两若真要自找死路,劝也是白劝,不过,你得跟女婿打个招呼,若他懂事,自会去跟你婆婆说明白,你婆婆想来应该会转过弯来的。”

    蓝慕金点点头郑重应下,大夫人缓和了情绪又道:“还有啊,你回去之后,好生与你婆婆商量,若廖姑娘在京里真找不到好人家,咱们可以请亲戚们帮忙,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家。”

    “就怕不合人家的意咧!”蓝慕金扁着嘴不屑的道。

    “你这话说的,她是你谁啊?你管她想什么?重要的是你婆婆,那是她侄女儿,她心疼,你就站在她这边,帮她心疼她侄女儿,别在她跟前说她侄女儿的不是,只说你怜惜她好好一个姑娘家,被人耽误了婚期,再说咱们家,王妃的兄弟们认识的少年英豪多,你兄长们认识不少青年才俊,肯定有适合廖表妹的伟丈夫。”大夫人苦口婆心的教着女儿。

    “大伯母说的是,你婆婆是心疼侄女儿,但未必愿意把儿子的官声给毁了。”慕越没有说的是,方家的当家人不是笨蛋,方民华是方家现在最有前途的子孙,他们绝不会容许有人毁了他的官声。

    娘家侄女终究及不上嫡亲儿子前途的。

    ※

    蓝慕金回家后,先跟丈夫说了,后又去婆婆那里,把她娘教的那套说了,她婆婆听了虽讶异媳妇怎么忽然开窍了,听完媳妇的话,她也不禁想,若能当元配,又何必当妾?想到这儿她不禁埋怨起娘家大嫂来,都是她净整夭蛾子,先是瞧不上民华,另许旁家为媳,守了二老的孝,偏在最后关头她又反悔。

    虽感叹侄女儿婚姻路多舛,她却不是傻的,媳妇籨娘家回来,与自己说这一通,很有可能是顺王妃授意的,不然这媳妇向来是犟脾气,几时会这样软声暖气的跟她说这事,方廖氏想了想,与丈夫把话说开来,方大人才跟儿子谈过话,便明白告诉妻子,“你那侄女儿若真存了什么心思,你还是趁早把她送回去的好。”

    “老爷这是……”

    “我原以为你是因她婚事不顺,请她来做客散心的,没想到她还存了别样心思在,哼哼,咱们家如今前途最好的当属民华了,要是他出点岔子,只怕老爷子不会善罢罢休。”

    方廖氏听得心跳加快,“不过是小儿女的房里事,会出什么岔子?”

    “你别想得太简单,皇上甫登基,民华就被重用,满朝盯着他的人少得了?只消传出点什么不妥,御史台那些家伙是吃干饭的?”

    “没,没那么严重吧?”

    “但愿是没那么严重!不过你敢赌那万一吗?”

    不敢。

    方民华若因这个事被拉下来,那……方廖氏光想就觉头皮发麻。

    隔天一早,方廖氏亲去帮侄女儿整理行囊,然后亲自送她回家,并与大嫂密谈良久,慕越稍晚就接到蓝慕金传来的消息,要托她去信宁夏,请远大奶奶等人为廖姑娘相看适合的人家。(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 热灶 二

    新帝登基,从前不表态、不掺和的文官,到此时也不得不表示效忠之意,庆元帝是谁啊?他可是昭德帝钦点的太子,手把手带上朝指点朝政的啊!他们又不是傻子,庆元帝是明正言顺的君王,他们不效忠他要效忠那个去?

    秦王?早挂啦!逆王也终于死了!真是可喜可贺。举朝上下曾与逆王有往来,而未被牵连进逼宫一案的,全都缩着尾巴过日子,生怕昭德帝秋后算账,幸好,太上皇没打算赶尽杀绝,他们才能幸存活命,本想着昭德帝再活也没几年了,待新帝登基,自家前途依然大好,万没想到太上皇竟然禅位,有太上皇压着,他们可有出头的日子?

    机灵点的,脑筋就到庆元帝的后宫去了,前朝路不好走,咱们拐个弯走夫人路线呗!只要哄好了宫里的娘娘,那枕头风一吹,嘿嘿……结果令大家很失望,庆元帝的妻妾少,想从后宫妃嫔娘家人下手,门路太少,令大家颇感窘迫。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头一个就点到了皇后,众人脸色灰败,皇后家就甭提了,自打成了太子妃后,田家连自家人的邀宴都不太赏脸,田夫人身体不好要静养,媳妇们要侍疾,众人明知是借口,但能质问到人家脸上去吗?

    田大人父子除了正常上朝办公外,谁请都雷打不动,如今成了国丈,封了爵,就更是请不到人了!就连族里的人来相请,也只推病了婉拒出席,把田氏族长气个半死,心里直骂娘,生生断了他的财路啊!

    而慧妃万氏的娘家人虽是来者不拒,但太不拘了,谁来都好!

    至于那两个美人的娘家人,早早就应族人所托。让女儿邀请族里貌美的姑娘们入宫相伴,争取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

    而黄家,礼许得不够,他们才不甩你,而能付得起这价码的,自有旁的门路可走,何须花这冤枉钱?不过还是有冤大头就是了,黄家收了来自江南一皇商的钱,将皇商家的女儿与长房的嫡么女一起送进宫,送女儿进宫的前一晚。黄大夫人看看那姑娘,再看看自家女儿,深觉那姑娘就是来给女儿当陪衬的,她满意的看着女儿的娇颜,想着常燕若能讨得皇上欢心,就能把明妃这个隔房的堂侄女儿一脚踢开啦!

    没想到,黄家人左等右等,等不到黄常燕被册封为妃的好消息,却等来黄常燕犯了病。连累明妃,姐妹两被皇后送到西山离宫的小庵堂静养去了!

    消息一出黄家立刻炸锅!

    黄大夫人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去跟婆母哭诉,怨怪明妃没照应好妹妹,就差没指着明妃的母亲鼻子兴师问罪了!

    明妃之母黄四夫人素来软弱。不想这回却是破罐子摔破跳起来质问长嫂,“燕姐儿在宫中目无尊长,顶撞皇后,是那个教的?难道是我家芳姐儿教的不成?皇上初登大宝。后宫此时尚无新人,正是芳姐儿急需固宠的时候,难道她乐意被皇后送到庵堂去静养?”

    长房家的教养不好。还想怪到她家常芳身上?哼!

    对长房黄大夫人来说,明妃虽是黄家女,却不是自家女儿,要从她身上讨好处,那当然得排在四房之后,如果黄常燕能入宫为妃,她年轻颜色好,又知情识趣岂不比明妃更易讨得皇上欢心,日后生个一儿半女的,自家势必能比四房更上层楼。

    黄大夫人红着眼,指着黄四夫人道:“谁不知你家芳姐儿没本事,生个孩子木呆呆的,不懂得讨皇上喜欢,也不会讨好太上皇,她定是怕我家燕姐儿若入宫,她便给挤兑得没地儿站了,所以才狠心朝她妹子泼脏水!否则我家燕姐儿知书达礼了,怎么敢目无尊长顶撞皇后?”

    黄四夫人死咬着女儿进王府多年,不曾被皇后指着骂过,这次却被遣到庵堂去静养,肯定是被黄常燕拖累旳,大夫人心焦不已,气得跳脚,其他几房妯娌却看好戏,长房打的主意谁家看不出来?当初诚王这冷灶,她们不屑要,推了四房的嫡长女去为侧妃,平日言谈间,没少埋汰四房,现在却急着要拉下明妃,拱自家女儿顶上去?

    四房肯?明妃愿意?她可是已生了皇子、皇女的明妃耶!傻子才会去帮着黄常燕上位好让她来踩自个儿。

    屋里头吵闹不休,直到黄老太太重重的咳了一声,四夫人就收了声,大夫人却自恃是嫡长媳兀自还在叫嚷着。

    “行啦!吵什么?”黄老夫人没好气的看了大儿媳一眼,“当务之急是先想法子弄清楚,两个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后既然处置了她们,那皇上怎么说?太上皇知道这事没?”

    黄大夫人张嘴欲言,被黄老夫人一记眼刀给瞪得闭上嘴,二夫人和三夫人互换眼色,三夫人才开口道:“朱姑娘出宫了,媳妇们昨日去朱府看她,听她身边的丫鬟说,常燕那孩子不安份,明妃去歇午,她偏扯着丫鬟径自去了御花园的水榭,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亲眼所见,常燕那丫头不依不饶的要硬闯。”

    “咱们家常燕是明妃的妹子,这御花园的水榭难道她去不得?”大夫人不胜鄙夷的道。

    但这话一出口,立刻被老夫人怒斥:“就是有你这样的娘,才会纵出燕丫头的脾性来。”

    “母亲……”

    二夫人垂下眼掩住不屑,轻声解释:“朱姑娘的丫鬟说的不甚清楚,不过,她倒是说了件事,那天顺王夫妻进宫,太上皇高兴,在水榭设宴,与皇上、顺王一起用膳。”

    话声方落,黄老夫人的脸都黑了!

    太上皇和皇帝、顺王在水榭饮宴,黄常燕一个大姑娘却硬要往里闯?

    “常燕怎么会知道太上皇他们在水榭里!她要是知道,绝对不会硬闯。”黄大夫人信誓旦旦的道。

    “朱姑娘说了,明妃带着她们去给太上皇、贤太妃请安,太上皇带着皇上和顺王去水榭用膳,她们都是知道的,皇后没留她们一起用饭,明妃带着她们回去,她回了房在房里用的饭,明妃和燕丫头一起吃的,席间,燕丫头就对明妃出言不逊,明妃用过饭去歇午,燕丫头带进宫的丫鬟匆匆进去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她就急急忙忙带着两个大丫鬟往水榭赶。”二夫人轻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有如重雷般重重的击在黄老夫人的心房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中含意不言自明。

    难怪明妃会被皇后送去静养了!黄四夫人恶狠狠的瞪视着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起凑到老夫人耳边咬耳朵,五夫人和七夫人则看好戏似的站在角落里。

    “母亲,依媳妇儿看,燕丫头这事,可不好外扬啊!”

    “是啊!”三夫人悄悄看了眼大夫人,只见她被四夫人的眼逼得坐立难安,不由嘴角微翘,“这事既已让朱姑娘知道了,想要她封口,只有把她娶进门,成了咱家的媳妇儿,她才不好往外说小姑子的事。”

    老夫人有些不豫,长房的嫡子,婚事都早就有安排了,她不禁把眼投向二媳妇,二房、三房都有嫡子未娶,二夫人机灵,看到婆母这眼神,立刻朝她苦笑:“这隔房的娶进门不管用啊!咱们就算是她婆婆,能拦着她说长房小姑子的闲话?”

    当然是可以,因为这一样会影响她们家女儿的名声,怎么可能管不住,但是,祸又不是二房这些人闯的,凭什么要人家替长房收拾善后?长嫂身为宗妇,平常没善待这些妯娌们,还常以长嫂身份压她们,她管教女儿不力,却要妯娌替她承担后果?这搁那儿都说不过去!

    黄老夫人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三夫人忙道:“母亲,这可不是我和二嫂不乐意!而是人朱家要挑婆家,谁让大哥不日就要高升?”她也想要有个皇商亲家啊!皇商身份虽然不高,但有钱啊!

    再说自家男人看来这辈子已经到顶啦!她那几个兔崽子考了几年,连个举人都还没考中,朱家瞧不上哩!二房的两个儿子倒是出息,不过庶子太有出息,嫡子可不好过啊!

    二夫人感觉到妯娌的眼光,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面上却是轻柔的劝着老夫人,“听朱姑娘的口气,皇上和太上皇似不知此事,明妃生受了委屈,咱们可得好生安抚她,万不能让她对家里有了嫌隙啊!”

    说到底,明妃是育有皇子的宫妃,与黄常燕相比,谁该巴结谁该给教训,只消脑子清楚的,一看就知,不用人多说。

    黄老夫人虽老但脑子还算清楚,不多时心里便有了计较,若是可能,她当然想黄常燕有出息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了解,常芳那孩子素来是个温顺的,但却不是傻的,不然她能安然生下两个孩子?瞧瞧那个慧妃万氏,生的那儿子是好,但皇后容得下她母子两?明妃所出之子虽不如兄长们,但谁说表现出众的孩子日后肯定有大出息?逆王和秦王殷鉴不远啊!

    “立刻给燕丫头订亲,越快越好,等皇后那儿一松口,立时发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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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热灶 三

    夏日炎炎,太上皇移驾西山别宫避暑气,新帝夫妻晚了两日才动身,太上皇的别宫一应事务全是由贤太妃一手操办,十七公主等自也跟着移到了西山。

    这一番动静,就连被关在庵堂里的明妃姐妹都有所闻,明妃是自愿进庵堂的,皇后正需要立威,她委屈些吃点苦,换来往后的日子好过,再说如此还能把长房的气焰压下去,有何不好?庵堂的生活很单调,她是新帝嫔妃,又育有儿女,只是被族妹带累,因此庵主待她很客气,皇后也亲自派人交代了,要好好照顾明妃,吃穿用度不可让她委屈了!

    庵主领了赏,对明妃自是好好款待,至于另外一个……,庵主当然也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不过敢对皇后无礼,啧啧啧,这家教实在是……庵主很好心的为其父母着想,这样的姑娘若发嫁出去,这不是结亲啊!是结仇来着,所以她交代下去,要特别照顾黄姑娘。

    负责照顾黄姑娘的惠恩师太却是对她无好感,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胡乱往有大男人的地方钻,这算什么事?虽人人皆知黄家送女儿进宫陪伴明妃是何用意,但那也只是多个露脸的机会,皇上真看中了,也不是就这样成其好事的,就算是宫里服役的宫婢,也不是随便皇帝临幸的,都是需要安排的。

    想从宫婢爬上宫妃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些宫妃自觉年华老去,或觉恩宠不复在,需要人帮忙固宠,就会用身边的宫女来固宠,一般来说,宫里的女人都属于皇帝,但不是每个皇帝都好色。看到长得齐整些的宫女就染指。

    皇帝甫登基,要忙的事多了,没心思耗在后宫也属正常,明妃等潜邸旧人尚不急,黄常燕这么一个大姑娘急什么?

    惠恩师太出身世家,对黄常燕的行为甚为不耻,这大姑娘不受教,她多的是法子对付她。

    随着皇帝移驾避暑,西山便热闹起来,各级官员、眷属也跟着移居西山。十七公主天天翘首以盼,就等着慕越来接她过府,贤太妃笑她,“离宫里是有什么,让你这般坐不住啊?”

    “唉呀!母妃就别闹人家了啦!我这不是盼着能跟安哥儿玩嘛!”

    “你啊!都几岁了,还记挂着跟小娃娃玩。”

    “母妃不觉得安哥儿长得好,脾气更好吗?怎么跟他玩,他都笑呵呵的,不像……”后头的话。十七公主没有说出口,但贤太妃如何不明白?汾王夫妻也生了儿子,可是他家的娃儿脾气不好,身体也不好。六月时病了一遭,便断断续续的没好透,偏偏丽太嫔眼见安哥儿得圣眷,深怕自己的宝贝孙子被安哥儿给比下去。隔三岔五的就要带进宫来讨太上皇欢心。

    许是期待已久的宝贝金孙,丽太嫔视若至宝,娇宠得很。稍有不如意,全哥儿就哇哇大哭,他一哭闹,丽太嫔不分青红皂白就责罚侍候的人,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全哥儿的娇骄之气,汾王不觉不妥,汾王妃劝不得,只得暗自约束下人,不许事事皆顺着全哥儿来。

    但饶是如此,全哥儿还是娇,十七公主说来虽是他的姑姑,可她也才十岁出头,侄子有比她大的,但比她小的,也不是没有,只是以前太上皇没那闲心逗孙子玩,因此她也没见过几个奶娃娃侄儿,安哥儿和全哥儿算是唯二吧!当然,等安王妃产子,兴许她又多个侄儿可玩。

    十七公主暗自许愿,新侄子可千万要像安哥儿一样可爱,可别像全哥儿那样爱哭。

    “全哥儿那是身体不舒服,你小时候只要身体不快,比全哥儿还娇哪!”

    “人家是女孩子,不一样好吧!”

    母女两正说着话,一宫女神色匆匆进来,贤太妃见是皇后的人,便让她上前说话,“皇后娘娘让你来,可是有事?”

    “是,明妃娘娘的家人来了。”

    “知道了。”贤太妃点头,那宫女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十七公主看得一头雾水,贤太妃叹息一声轻抚女儿的额发,“皇后既特意让人来通禀,那表示来的不只明妃的母亲吧!”

    十七公主算了算,“明妃娘娘被皇后娘娘罚去静养,好像有十来天了吧?”

    “嗯,恰恰是半个月。”贤太妃起身去更衣,十七公主蹦蹦跳跳的跟进去,贤太妃看着女儿的皮猴样,心里暗恼却拿她没办法,有十九公主作对比,太上皇觉得其他几个女儿乖巧懂事,贤太妃要拘着女儿,他反倒让贤太妃别太拘着孩子哩!

    结果女儿就成了这猴样了!

    看她没一刻安静,贤太妃让嬷嬷把女儿抓来,她亲自帮女儿拾掇,梳妆更衣,把原就长相精致秀美的十七公主收拾得大方端庄。

    不多时,宫人来报,顺王妃带着安哥儿来请安。

    贤太妃笑盈盈的让人快请,慕越进殿时,佟雪悄声的对她道:“皇后的鸾驾往这儿来了!似乎还带着人呢!”

    “嗯,兴许是方才就是皇后那儿有客,才让咱们直接过来的。”原本是要先去皇后那儿请安的,但领路的宫女说皇后有客,请她们先到太妃这儿,没想到最后还是在太妃这里碰上了。

    坐在鸾驾上,皇后的心情可不太好,她和明妃都知道黄常燕想做什么,但她的父母却不甚明白,黄常燕暗慕顺王,她并不敢对父母明言,他们可都盼望着她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相信,黄家人应该已从明妃那儿的朱姑娘口里知道,自家女儿在宫里做了什么,这黄大夫人来却是只字不提,只一个劲儿的说天候不好时气不佳,她家常燕生来八字清贵,怕是因此冲撞了什么,才会脑子浑沌顶撞她,还望她大人大量,别跟常燕一个孩子计较。

    把皇后噎得一肚子火。

    慕越这厢才坐定,皇后那边已下鸾驾,贤太妃抱着刚睡醒的安哥儿笑着。见皇后她们来了,便起身向皇后行礼请安,双方行礼如仪,分主次坐定后,皇后见安哥儿朝自己笑,不由嘴角微翘,“哎呀!本宫要是早知道这家伙在这儿啊!肯定早就过来了!”

    安哥儿很赏脸冲着皇后直笑,还伸了手朝她咿咿呀呀讨抱,皇后头上九尾凤头钗迎着阳光熤熤生辉,浑圆的珍珠流苏让他好想抓喔!慕越苦笑。看着佟雪从贤太妃怀里接过安哥儿,然后走向皇后。

    安哥儿一靠近皇后,眼疾手快扑向珍珠流苏,皇后一愣,佟雪已经包住小拳头,转身让安哥儿面向他娘,安哥儿正待抗议,却看到他娘亲正朝他笑呢!小家伙立刻忘了刚才想干么,欢快的蹬着小脚。朝他娘亲扑腾着。

    “这小家伙真是,看到娘什么都不要了!”

    “孩子小,当然是如此。可怜我家常燕,被拘在庵里都好些天了。我这当娘的看不着她,心里实在是急啊!”黄大夫人掏出手绢儿装模作样的拭着泪。

    皇后看着腻歪,贤太妃微微一笑,“黄大夫人真是慈心一片。”

    黄老夫人没好气的扫了长媳一眼。又看向黄四夫人,黄四夫人涨红着脸讷讷不成言,黄老夫人看了实在暗恨其不争气。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场,清了清喉咙正要开口,就听顺王妃开口了。

    “说起来,孩子都是长辈们的心头肉,每一个都是宝,老夫人您说是不是?”慕越笑问,黄老夫人颌首张口欲言,慕越又道:“那天我进宫来,见了黄姑娘一面,确实是个娇滴滴的可人儿。”黄大夫人闻言深表同意的频频点头。

    “大夫人方才说黄姑娘命底清贵,我想她大概是受不住宫里的富贵,才会胡里胡涂的四处乱跑,否则她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姑娘怎么明知太上皇他们在水榭里饮宴,却还往那儿硬闯呢?”

    黄大夫人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以对,她不想遂老夫人的意,将女儿尽快发嫁,她还想女儿当宫妃啊!所以她才说女儿命底清贵,这既清又贵的命当然是当宫妃的命嘛!没想到这顺王妃却耼言因命底清贵,黄常燕受不住宫里富贵才会胡涂,她想要反驳,却不知打那儿说起。

    黄老夫人咳了一声道:“我家燕儿确如王妃所言,受不住宫里的富贵,老身斗胆,敢请皇后娘娘开恩,放燕儿回家静养。”

    “老夫人疼爱孙女之心,本宫自是能体谅,可怜四皇子和大公主,天天哭着入睡就是不敢开口讨娘。”皇后淡淡的睃了黄老夫人一眼,黄老夫人一悚,坏了!她进宫前还想着明妃,可进宫后,长媳频频出差池,她想着圆场子就忘了,明妃无辜被牵累的,她们只想着燕丫头,浑然忘了明妃也被拘着。

    黄四夫人听皇后这么一说,立刻红了眼眶,却不敢在皇后、太妃面前放肆,黄大夫人眼底流露出不逊,似对皇后提起明妃颇觉不满,但碍于对方身份而不敢有所表示。

    皇后、贤太妃及慕越都看得清楚,人都是比较出来的,有黄大夫人这种亲戚,皇后不禁暗道,幸而自家爹娘扛得住,不然田家亲族中,也不乏黄大夫人及老夫人这种人。

    “她们在庵堂里,御医三日便去请一次平安脉,若这次御医说黄姑娘无事了,自然就能返家静养了。”

    黄老夫人危颤颤的起身谢恩,大夫人慢了一步,不甘不愿的谢恩,黄四夫人则期待的看着皇后不敢问,皇后心底一软,对她微笑:“明妃是被黄姑娘所累,黄姑娘的命清,受不住富贵,她回了家,明妃不受其影响,当然就能回宫了。”

    “谢皇后娘娘。”黄四夫人感激涕零,跪伏于地,黄大夫人却狠狠的瞪着她,十七公主看着鄙夷的朝慕越扮了个鬼脸。

    她悄悄的挪到慕越身边:“就怕那女人不死心,还想巴上十二皇兄。”

    慕越看她一眼,暗叹,连十七公主都看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喜事 一

    待黄家人走了,十七公主拉着慕越说黄常燕的坏话,“……她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拿话来套我,想从我这儿套十二皇兄的事,哼!我年纪是小,但不是傻子好吗?那女人以为全天下就她最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吱吱喳喳细数黄常燕的不是。

    黄家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姑娘出来?慕越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前世还真是傻了!以为京里的贵女个个比她强,比她优秀,她们懂诗词歌赋,精女红擅中馈,无一不比她强,就算重生了,她自先生们、顾嬷嬷那儿习得许多,在面对这些贵女时,偶尔还会感到底气不足,现在再看,忽然觉得一直压在她心头上的巨石不见了。

    她以为像山一样高不可攀的京中贵女,那完美无瑕的形象崩裂了!

    “……嫂嫂,我跟你说哦,她那天去水榭,肯定是奔着十二皇兄去的,不过她家里人似乎认为她是冲着皇帝四哥去的,这又是为什么啊?当皇帝四哥的妃子比较好吗?”

    问她?她当然觉得嫁阿朔比较好,四哥那个人看起来奸奸的,好像随时都在算计着你有多少利用价值。

    这可不能怪慕越这么想,毕竟上辈子阿朔就这么给皇帝四哥办事,连内宅都贡献出去了!咦?她怎么不记得当时进府的女人里头有黄常燕?怪了,她抬手微敲额头,似乎有点不对劲,她微蹙眉头细细思索着,奇惜,好像有些事情,她记不清了?

    是时间久远,所以记不清了?

    也好,她也不想记挂着前尘往事不松手,有那精神,她宁可拿来记这世全新的、美好的事情。也不要揪着前世那些事了!记着又如何?能改变前世她的遭遇?陡然惹心伤罢了!

    十七公主不晓得,身边的慕越在短短的时间里,想通了不少事,倒是贤太妃觉得慕越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像是雨后初绽的鲜花,娇艳鲜活得令人眩目……

    皇后与贤太妃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慕越和十七公主起身相送,皇后却召慕越同行。

    慕越看看时辰,便带着安哥儿向贤太妃告退。与皇后一起走了,十七公主舍不得安哥儿,想要跟着去,慕越笑着提醒她:“说好了要上我那儿小住的,你行李都备好了?可不要才出宫就急急忙忙打发人回来拿东西哦!”

    “哎,我都忘了!”十七公主嘟着小嘴,万分不愿的跟被奶娘抱着的安哥儿挥手再见,安哥儿以为她在跟自己玩,笑得没心没肺的。十七公主嘟嚷了声,看着皇后噙着笑带着慕越走远。

    皇后与慕越并肩而行,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皇后的鼻间冒了汗珠。她掏出手绢拭汗,微瞟了向慕越,却见她蜜色肌肤光滑水润,额上没有半点汗水。笑道:“弟妹可还习惯京里的天候?”

    “不是很习惯。”慕越老实说,对这位四嫂,她打一开始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要是府里冰、炭不够用。只管跟我说。”

    “嗯,谢谢四嫂。”

    皇后不自称本宫,慕越便从善如流只称呼四嫂。

    她们两人走在前,随侍的宫人跟在后,转过一道宫墙,迎面来了一队人,定睛一瞧,来的还是熟人。

    皇后脚步不曾稍停的直走过去,薛太嫔带着秦王妃、秦郡王跪地请安,皇后矜持的微抬手让她们起。

    薛太嫔眼皮微垂,让人看不见她眼里的神色,秦郡王清亮的嗓音在夹道里显得特别清脆。“皇后娘娘身后的那是顺王叔家的哥儿吗?”

    “正是。”皇后慈和的对秦郡王道。

    秦郡王笑眯眯的朝慕越问:“顺王妃婶婶,我能看看弟弟吗?”

    “当然。”慕越应道,秦郡王便甩开薛太嫔意欲抓住他肩头的手走过来,在场的大人们都看到了薛太嫔眼里一闪而逝的怒火,佟雪机灵的闪身护到奶娘身边去,慕越戒慎的看着薛太嫔,在秦郡王走到自己身边时,伸手抚向秦郡王的肩头,男孩瑟缩的避了下,慕越垂下眼,双手搭在秦郡王的肩头,带着他走向奶娘,安哥儿原本无聊的扳着自个儿的手指头玩儿,看到他娘过来了,高兴的直蹬着有力的小脚,要往他娘怀里扑。

    安哥儿虽在娘胎里受了累,不过他好命,有医谷圣手和明师父、罗东照料他,虽才几个月大的娃娃,但眼神灵活,比他大几个月的全哥儿反应没他机敏,到现在还不太会认人,安哥儿却认得他爹和他娘,更记得医谷圣手和明师父几个,这几个老头子专门虐待小婴儿啊!喜欢抓他去洗热呼呼的澡。

    所以他很喜欢看到小孩子,那表示他们不会抓他去洗澡。看到秦郡王,他笑嘻嘻的朝他叽哩咕噜不知在说什么,秦郡王看到安哥儿也觉得很新奇,他还记得死掉的弟弟,小的时候也喜欢这样跟他说话。

    皇后淡淡的道:“薛太嫔在秦王府住得可还惯?若有什么缺的,只管说。”

    “谢皇后娘娘。”

    “你们这是要去太上皇那儿?”

    “是。”秦王妃低低的应道。

    双方客套几句话后,薛太嫔便想走,不过秦郡王不想跟她去,对薛太嫔的叫唤充耳不闻,秦王妃默不作声,她心底快速的衡量着,这江山是太上皇传给庆元帝的,薛太嫔还想要翻盘?这是老寿星不想活,嫌命太长哪!她朝儿子看了一眼,秦郡王看起来肖似其父,但骨子里,却不似他的父亲,对权势有着入魔般的执念。

    秦王在世时,心心念念都是太子宝座,正如薛太嫔,一心一意想当皇后,她自己则忙着跟府里的女人们争夺丈夫,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他所谓的正事上,能分给她们的时间和心思实在少之又少,秦王一死,她顿失依靠,惶惶不可终日,而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盛儿他长大了,他和个江湖小女侠扯上关系,她深恐儿子被那丫头所迷,逼着他跟那丫头不再往来,却让儿子把那丫头送进宫,想让那丫头先讨得他祖母的欢心,自己就不好再反对他们往来。

    却万万没想到,会闹出大事儿来!

    因为那丫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儿子恼上了她,也恼了薛太嫔,可是这孩子是她们两下半辈子的依靠啊!母亲昨日来探她时曾道,带孩子要用心,不能总是硬着来,有时候要放下身段,来软的。

    薛太嫔此刻来硬的,自己若跟她学,也对儿子用硬的,只会把孩子越推越远,瞧,薛太嫔已经把孙子推到皇后身后去了!她想到因为自己不许,儿子才把那丫头带进宫,薛太嫔那时就是用软的,用拢络的,才把儿子揽了过去,若非薛太嫔有私心,利用那丫头不说,事后又杀人灭口,只怕儿子还傻呼呼的觉得他祖母是好的呢!

    秦王妃心道,母亲说的对,不能总是硬杠,又想,日后她们母子还得在皇帝夫妻手下过日子,儿子要是能讨得这两位欢心,她们母子的生活必不会太差才是。

    当下就做了决定,笑颜如花的对皇后及慕越道:“盛哥儿跟安哥儿倒是投缘,若是皇后娘娘和王妃不嫌弃,就让盛哥儿陪安哥儿玩会儿吧?”

    皇后朝慕越望去,询求她的意见,毕竟安哥儿是她儿子,她要不愿两个孩子亲近,她这皇后也不好要求她顺着自己的意思来,见慕越点头,她倒是暗松口气,随即笑着回答秦王妃:“那再好不过了,盛哥儿就随我们先回宫,晚些本宫再命人送盛哥儿过去太上皇那儿用饭。”

    秦郡王这么大的孩子,进宫来探望太上皇,太上皇都要留膳的,秦王妃是早知这事,倒是薛太嫔有些错愕,想来是不知太上皇最近新养成的习惯吧?

    双方别过,秦郡王跟在慕越身边,随皇后回宫,薛太嫔看着他们走远,不禁气恼的对秦王妃怒斥:“你是傻了不成,竟然让盛哥儿随皇后走,要是盛哥儿有个万一,我跟你没完!”

    “母嫔,您要骂人之前,先看一下这儿是什么地方吧?这是宫里,您方才这么说,是担心皇后对盛哥儿下毒手不成?”

    薛太嫔脸皮抖了下,冷哼一声:“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当娘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儿子的安危。”

    “母嫔,皇后不是傻子,她当面把孩子带走,若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她可脱不了干系的,您想她是傻子,会犯这种错?更何况,盛哥儿有什么值得她出手的?”秦王妃心底鄙夷,面上恭敬的道:“盛哥儿如今是个无父的郡王,皇上有子,就算有个万一,也轮不到盛哥儿去坐那个位置,皇后有必要出手对付盛哥儿吗?”

    要她是皇后,不但不会出手对付盛哥儿,相反的,还会对他特别优厚,如此才能表现出帝后仁厚孝悌的一面,真正该担心小命的,应该是现在的皇三子,慧妃所出之子才是。

    儿媳的话像把利刄,刺穿了薛太嫔的心,把她刻意掩藏忽略的事实就这么狠狠的揭开来,如今的秦郡王不过是个郡王,他跟他爹不一样,儿子与她同心,可盛哥儿不同,他对权势不像他爹那样渴求,薛家已经败落,时不我予,如今的她,失了圣心恩宠不再,盛哥儿不比他爹是皇子,隔房的侄子要如何拉拢人,支持他去争那把龙椅?

    她多年来的心愿,在此时此刻,彻底的碎了!

    夏日午前的阳光正是最灿烂,最热力四射的时候,薛太嫔站在长长的夹道里,却感受到生命中从未感受过的阴冷。(未完待续……)

    PS:谢谢旻宝妈童鞋的支持和打赏!○(∩_∩)○

第六百八十四章 喜事 二

    回到宫里,慕越让佟雪陪着安哥儿和秦郡王,她则和皇后一起喝茶,未几,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悄悄来报,皇后听了脸色一沉,问:“看清楚了?你们怎么哄他的?”

    “看清楚了。适才奴婢们借口道天热,要帮安少爷更衣,便顺道请秦郡王一起更衣,也好松乏一下,秦郡王原不肯,后来听奴婢们说,一会儿还要去太上皇那儿用饭,不好君前失仪,才勉为其难的听了奴婢们的话,让奴婢们侍候他更衣。”来回话的大宫女一脸不忍的又道,“秦郡王肩上、身上有多处青紫伤痕,新旧不一,佟姑娘问他怎么回事,秦郡王闪闪躲躲的没敢直说,还是他身边的小内侍藏不住话,见奴婢们问,便全招了。”

    “砰!”皇后气恼的素掌击桌。

    慕越原本就觉得秦郡王怪怪的,她碰他肩头时,他躲闪的样子不像是厌恶有人靠近,而像是有伤被碰着了会疼,她倒是没想到皇后也注意到了。

    皇后看到慕越诧异的眸光,苦笑道:“不是我细心,是早有传闻,薛太嫔只要不快,拿起东西就打人,不然就是掐人,以前在宫里,她身边侍候的宫女都是老资格的,知道怎么侍候她,偏偏那几个宫女死了,现在侍候她的,压根劝不动她,……她是太嫔,碍着孝道,秦郡王也只能生受着。”

    言下之意是,薛太嫔常常拿东西打孙子?慕越眸光微黯,“是只打他一个,还是其他的孩子也都……”

    “呵!她说庶出的那几个,没资格到她跟前露脸,她如今就剩这个眼珠子了,还不知好生疼惜。”皇后冷冷的道,“可惜盛哥儿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偏生摊上这么个祖母。”

    薛太嫔彻底失了圣心一事。皇后只知个大概,并不知详情,在此之前,众人都觉得,薛太嫔恩宠几十年,就算现在降成嫔,凭她在太上皇心里的地位,翻身上贵太妃之位应是不难,结果让大家很意外,太上皇非旦没留她近身侍候。让她随孙而居,她递条子进宫请见,十次里大概有九次半是被回掉的,那半次是原本允了,她也进了宫,却在宫门前被遣了回去。

    今日太上皇竟允她进宫晋见?宫里的人全都看傻了,皇后却是知其内情,慕越却不知太上皇对薛太嫔的抵触,也不觉得秦郡王一行三人进宫有何奇怪。还是皇后身边的嬷嬷悄声的为她解说。

    “太上皇听秦郡王的武师父们说,秦郡王近来表现不佳,所以持意召他祖孙三人进宫来,想要好好考较秦郡王功课的。”慕越点点头。太上皇这是有意召薛太嫔进宫敲打她,她们都知太上皇的用意,却又不能明说,皇后应该是早就安排好人去查看究竟。

    “宁王府倒是没这么事儿。”相比起秦王府来。宁王府简直就太安静了,宁王妃除了初一、十五固定去秦王府探望薛太嫔,其余时间几乎足不出户。宁郡王这孩子体弱,宁王成亲后,只留下宁郡王这根独苗就走了,按说,宁王是薛太嫔的么儿,薛太嫔应会更看重他的孩子才是,然而薛太嫔就是和旁人不一样,她对宁郡王几乎是不闻问的,不过相比起秦郡王,还不如不被她看重的好。

    皇后并不晓得太上皇今天召秦郡王进宫,除了考较功课,敲打薛太嫔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为秦郡王相中一门亲事,说起来,太上皇的孙辈中,就以秦郡王年纪最大了!逆王的孩子因已死遁,自不算在内。

    因此太上皇非常看重秦郡王的婚事,甚至比几个儿子、女儿的婚事还要重,毕竟秦王是他钟爱多年的儿子,又去得早,孝郡王夭折,秦王妃又扛不住事儿,府里有个帮不上忙还净惹事太嫔在,这孩子的婚事堪虑啊!

    太上皇这段日子就在为这个孙子的婚事暗愁,这事他连皇帝都没说,只让心腹内侍去办,好不容易,总算给他相中了一个姑娘。

    因此他便急急召秦郡王一家进宫。

    皇后让内侍去向太上皇禀报,待内侍去了,宫人领着秦郡王和安哥儿过来,安哥儿已经在揉眼睛,看到他娘便想扑过去,皇后笑道:“咱们安哥儿想睡了。”

    “是啊!”慕越伸手接过儿子,问秦郡王:“安哥儿没扰了你吧?”

    秦郡王羞涩的摇摇头,“没,安哥儿很乖。”事实上,秦郡王觉得这个弟弟太可爱了,很想把他抱回家玩,怎么逗他都好,总是笑眯眯的,跟他府里的弟妹们不一样,以前还好,太嫔进府后,他们全变得畏缩怯懦。

    以前还敢跟他们兄弟打闹的,现在全都不敢了。

    看他一脸落寞的样子,皇后却不好跟他说什么,只笑着说了几句话,就唤人来把他送去太上皇那儿。

    慕越与皇后又说了会子闲话便要告辞返家,皇后笑嗔道,“合着你今儿进宫来,就是为了请十七去你那儿小住的?”

    “也是带孩子进宫来请安的啊!四嫂那会儿忙着不是?”

    “你别院里的冰够用不?去年你不在,也不知管事的有没有存了冰。”

    “存了,有安哥儿在,冰也不能大用,怕孩子受不住。”

    “那是。闲了便常进宫来走动,可不许贪懒啊!”

    “四嫂贵人事多,还怕没人进宫来陪啊!”慕越笑眯眯的道,皇后让人备了不少新鲜瓜果吃食让她带回去,慕越也不跟她客气。“谢皇后赏赐。”

    慕越带着儿子回府,皇后赐的吃食,她们家两口半人,安哥儿还没长牙咧!那些吃食只能看不能吃,回到别院里,慕越换下宫装,坐到榻上逗弄儿子,圆儿从外头进来,皱着眉头问:“王妃,咱们家人用不了这么多啊?”

    慕越让她把清单念来听,听完她也傻了,“怎么给这么多啊?”

    “皇后大概是想请您帮忙,多给国丈家送一些去吧?”圆儿猜测道。

    佟雪一副有八卦的表情道:“还在京里时。皇后赏了东西回家,田氏族亲闻风而至,一个个又吃又搬,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把国丈爷给气病了,田夫人进宫跟皇后一说,皇后听了好像很自责呢!”

    “这事我听皇后说了,也是碰巧,那天族长夫人带了几个族人们去拜见田夫人,遇着皇后赏赐吃食回府。族长夫人大概是因为之前,国丈不赏脸,让田族长在外人面前丢脸了,所以逮着机会就趁机出气,那是族嫂,又是女的,国丈爷不好跟她计较,只是她说的话着实难听,国丈爷一口气憋不住就吐血了。”

    佟雪好生惊讶。“王妃您比我知道的还详细啊!”

    “佟雪姑娘听的是宫女们说的。自然是保守些,王妃可是听皇后娘娘自个儿说的,那当然是清楚了。”草儿笑嘻嘻的领了小丫头端了冰盆进来,后头何妈妈带人端了绿豆意仁汤进屋来。她招呼大家喝绿豆意仁汤,亲自端了一碗给慕越之后,才抱起安哥儿,端了一碗清汤喂安哥儿。

    安哥儿看大家都有东西吃。本就不甘寂寞的呀呀叫着,何妈妈喂他喝了一口绿豆汤,他咂巴着小嘴。咽下去后又吵着要,最后干脆抓着何妈妈握汤匙的手不放。

    慕越看儿子吃得香,三两口喝完自己的,就朝儿子拍拍手,安哥儿看到他娘朝他笑着,便松开手要扑向他娘,慕越亲手喂儿子喝完绿豆汤,才对圆儿道:“把东西分一分,使人立时送往国丈府去,回头我跟皇后说一声,让她的人在宫里先分好,东西一送到咱家,就好立刻转送出去。”

    “其实皇后娘娘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的,大大方方的给娘家赏赐,还要忌讳什么?”

    “哎唷!何妈妈,您不知道啊!那位族长夫人在外头说皇后不孝,赏赐东西给娘家,只给了一丁点,说皇后小气,没有孝敬族里的长辈,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话把国丈爷气病了,偏在外颠倒是非,说是国丈爷是被皇后气病。”佟雪边喝着绿豆汤,边挥着汤匙说。

    “皇后也难做啊!”何妈妈摇摇头。

    慕越问:“这传言是你今儿进宫时听来的?”见佟雪点头,慕越想了下道:“回头约束家里人,对这事只准听不许传,也不许讨论,皇上新立,朝野都盯着后宫看,皇后之前才罚了明妃。”

    圆儿立时道:“王妃是觉得这传言有什么不对?”

    “皇后若得个不孝的罪名,别说皇帝护不住她,就是太上皇也会说话,就怕皇后自此就给架空了。”明妃就不必说了,人还在离宫庵堂里咧!皇后若被夺了权,谁得利?

    顾嬷嬷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一下子就想到了,“难道是慧妃?”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慕越叹了口气,觉得厌烦,皇帝才登基多久,就已经有人相准皇后出手了?

    当晚,东方朔回来时,慕越跟他说起这事,他笑着点了慕越的鼻子一记,“你以为慧妃是进宫后,才开始作怪吗?”

    “难道不是?你不要告诉我,她早在潜邸时就不安份了?”

    “你以为黄常燕为何会一心想嫁我?”东方朔嘴角微撇,“还有,明妃娘家人有矛盾,你可别说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四夫人和大夫人不和。黄老夫人从头到尾都不曾提明妃一句,明明那也是她的孙女儿啊!而且已是四哥的女人,她被牵累,老夫人却都没为她开脱一句。”

    “傻瓜。”东方朔把慕越拉到怀里,屋里侍候的人皆机灵的退下,留给夫妻两隐密的空间。见众人识趣,东方朔微笑点头,对慕越道:“虽都是她的孙女儿的,但明妃的父亲是庶出,与这老夫人其实没有血脉之亲,手心手背尚且有亲疏,更何况这不是她所出的孙女儿,怎么跟大房的孙女相比。”

    慕越想了想问:“黄常燕会往水榭去,是慧妃的人通知的?”

    “正是。”(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喜事 三

    “慧妃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慕越倒是没想到,那个慧妃这么早就出手了。

    “说穿了,也不过是自保的手段。”东方朔漠然道:“慧妃有子,其子甚为出挑,诸皇子中,他颇受父皇疼爱,你想,你若是皇后,能容得下她们母子?”

    慕越静默半晌,摇头回道:“可是皇帝才登基多久啊!她就迫不及待动手了?”

    “就是要趁皇后的势力尚未扎根之际,想法子拉她下马,你想想看,宫里头,除了皇后、明妃还有谁能担此重任?”东方朔挑明了说。“明妃还在庵堂里,皇后要是因故被夺了权,谁会是掌权的?”

    皇帝就一后两妃两美人,那天要真让黄常燕闯进水榭,冲撞到太上皇,皇后落不着好,黄常燕是明妃的妹子,明妃定逃不过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皇后和明妃都被训斥,自然就由慧妃代掌宫务。

    一开始大家的起点都一样,但身为皇后,立足点高,资源也足,她又育有二子,皇长子与二皇子,皇长子今年十一岁,二皇子九岁,而慧妃所出的皇三子八岁与明妃的皇四子同龄,只是比皇四子大几个月。

    “父皇待几位皇子一视同仁,但对皇长子特别要求品行,慧妃所出之子嘴甜讨喜,很会来事儿,虽然很得父皇疼爱,但他与秦王、逆王小时候太像了。”

    有的时候,与人相像能占些人和之便,然而也会因此招惹人嫌,谁让你和某某人相似呢?慧妃只看到了儿子肖似秦王与逆王幼时讨喜的一面,浑忘了,逆王长大之后干了什么好事!秦王还是死在他手里!太上皇恩宠有加不假,然逆王之事印象尚新,太上皇若把皇三子当秦王还好,如果他将之联想到逆王呢?

    慧妃有野心。她等不及皇帝坐稳位置,她不能等到皇后把整个后宫都把持住了,再来出手,等到那时,她们母子真可能只有死路一条了!

    “皇后真会容不下她和三皇子?”慕越觉得皇后不像这样的人,但也很难说,前世的皇后不就因为一个丫鬟而对她生了怨恨吗?

    “不知道。”东方朔很干脆的回答。“反正咱们不掺和,日后你与后宫往来,保持着距离,不要靠得太近。”他细细叮嘱。

    慕越疑惑的问:“你不支持皇后所出之子?”

    “支持谁?我只支持四哥。四哥说谁,咱们就认定谁,皇后若能保持初心,相信四哥不会亏待她和田家。”

    “嗯。”慕越本想问慧妃以前可是做了什么,但看东方朔板着张脸,便不再往下问,反说起要譤十七公主过府小住的事。

    东方朔想到这个皇妹就感头疼,“不要再让佟雪陪着她胡闹就是。”其他人跟十七公主没那么熟,十七公主也不敢想指使佟雪那样使唤旁人。这一年来,贤太妃又拘得紧,她安份了不少,东方朔就怕她在自家住下后。惹出事来就不好。

    慕越笑道:“放心!佟雪现在被我派去照顾安哥儿,十七妹总不好跟侄子抢人吧?”

    东方朔稍放下心,夫妻两说起布凯的事。

    “四哥没让你带他进宫去?”影族人的异能,但凡听过的无不好奇。尤其布凯的异能不需用命去换,能探知人心,对皇帝来说最是实用不过。

    慕越就不信皇帝不想一探究竟。

    东方朔却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并不回话,慕越看了生疑,问:“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只是跟那孩子说了些事,他还算晓事,知道怎么做对他、对他的族人才是最好的。”

    慕越挑高一眉,疑惑的看着他。“你跟他说了什么?啊?他一进京就病了,是你……”

    “小孩子离了故土,水土不服染了风寒再平常不过,这有什么?”

    “风寒好了之后,异能就不灵光了?”慕越眨着明亮的眼睛问,东方朔放声大笑,“我很气恼的跟四哥抱怨,说被布凯的父亲骗了,派了这么个不成样的孩子来。”

    慕越看他一眼,摇头叹息道:“你够了啊!这样埋汰自己。”

    “能者多劳啊!有四哥珠玉在前,我那么能干做什么?自然有时不时出点差错,才不会被人当万能的,啥事都往我身上丢。”

    宫里皇帝也正在和皇后说起布凯的事,“……十二这回被人给骗惨了。”

    “陛下这话怎说的,您不是一向都认为他能力卓绝吗?”皇后挟了葱烧鱼肚给皇帝,皇帝正喝着汤,放下碗才道:“影族人有异能,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有,有些是幼时灵通最强,渐长便消失了,待成年后就如常人一般无二致,也有是以寿元来算命。”

    “以寿元来算命这是什么意思?”皇后不明白。

    皇帝便举了实例给她听,“布凯这孩子的继姐就是以耗损自身寿元来替别人算命。”

    “那逆王此前能处处抢得先机,就是因为得她相助?”

    皇帝闷声应了一声,“若非逆王风流成性,此女心灰意冷又知自己怀了身孕,只怕到现在还没拿下他。”逆王能逃这么久,说起来得归功于太上皇的心软,“朕原希望此子能帮朕解忧,可惜,他的异能尽失,只能拿他当寻常的质子来待。”

    “要送他进四方馆?”皇后听闻布凯还不满十岁,身为人母的她,对这个离乡背井没有爹娘照顾的孩子不免多一份慈心。

    “皇后觉得不妥?”

    “这么小的孩子离了父母,若送进四方馆里,只怕那些人会怠慢轻忽了他,他毕竟是影族质子,若让影族族长得知咱们轻慢了这孩子,他们要是在西南闹出事来,岂不是给陛下添事?”

    “那依皇后的意思呢?”

    皇后原本是想为皇长子把布凯讨来身边放着,后转念一想,还是别忙着动这个念头,皇上只怕还没完全死心呢!“若这孩子真有异能,跟在皇上身边也使得,只可惜他异能全消。您再带着他,难免惹人议论,宫里还有太上皇在呢!”

    “嗯。”皇上点点头,“可是不安置在四方馆中,要将他摆在那儿?”也不知启蒙没有,若大一些还能放到国子监去。

    “一事不烦二主,不如还是交给十二弟夫妻去照料吧?”

    皇帝微讶,皇后笑道:“正好让他们两练练手!”

    皇帝朗声大笑,“有道理!”

    隔日下朝后,皇帝就召东方朔说起此事。东方朔没想到皇帝会把这个麻烦就这样扔给自己,臭着脸应下了,“不过臣弟要派人去好好的骂骂他父母一番。”

    皇帝笑着允诺。

    东方朔出宫时,顺道带着十七公主回府,回府后,十七公主丢进内院交给慕越去,他自己则和幕僚们商议事情去了。

    他不好与布泰一家多有往来,他们在隐龙卫的眼皮子底下,应不至于心软。但女人心很难猜测,阿琪姑娘能因逆王风流而痛下毒手,却还是因腹中胎儿留下他一条命,难说孩子生下来后。她会不会反悔,他与幕僚们商谈后,便把卫祥生找来。

    “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对将来可有什么打算?”东方朔开门见山的直说。

    “卑职孤家寡人一个。全靠王爷提携才有今天。”

    东方朔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你对布凯的二姐颇有好感……”

    “王爷?”卫祥生以为东方朔想纳布吉为妾。才对自己说起这事,连忙要撇清,不想,东方朔却道:“原本我是想,你成熟稳重,与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颇为匹配,不过,娶妻到底还是要如你的意才好。”

    卫祥生一时有些傻了,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东方朔也不让他在那儿瞎猜,直接了当的道:“我打算安排你去盯着布泰一家子,你跟在我身边,建的军功也不小,我打算跟皇上讨个差事给你,请皇上赐婚,把布凯的二姐许给你。”

    卫祥生听得怔愣了,随即醒悟过来,王爷这是要放他出去重用他,当即下跪叩谢,东方朔又与他仔细说明,西南一地的情势,影族在当地的特殊地位,“我在想,当初逆王会带阿琪走,必是因她家在影族的地位举足轻重,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青壮追随她继父。”

    “是。”赐婚让他娶了布吉,也就成了布泰半子,派驻到西南一地,正好将西南的情势摸清楚来。

    东方朔与他说了半宿的话,连晚饭也没回内院用,待卫祥生告退,他才慢慢走回内院,沿路宫人、仆妇恭敬请安,他只漫应着回应几声,走进正院,灯光灿灿,夜风中隐约传来笑语声,他侧耳倾听,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弯了唇。

    小丫鬟脆声的请安打帘,屋里笑声清脆,他举步往暖阁去,暖阁里慕越和十七公主并坐在美人榻上,十七公主怀里抱着安哥儿,慕越正拿着咚咚响的波浪小鼓逗他,安哥儿看到他爹来了,便扑将过去,这孩子的小腿很有劲,明明还不会爬,也不会走,可是他这么一蹬,十七公主就抱不住他了,若不是东方朔手快接得及时,安哥儿就摔地上去了。

    可这孩子以为那是在玩儿,笑得挺开心的,在他爹怀里笑咧了嘴,口水涮地滑了下来,慕越赶忙抓起安哥儿胸前系的小布兜帮他擦口水。

    十七公主吓得腿都软了,她没想到安哥儿看到他爹会这么激动,害她差点把最喜欢的侄儿给摔了!何妈妈忙上前安抚,东方朔回房了,要准备休息啦!十七公主腿还软着呢!只能叫何妈妈和宫女扶着回房,边走还边嚷,“吓死我了!”

    何妈妈一路安慰着,待将她交到奶嬷嬷手里,才转身回房,累死啦!她身边的小丫鬟掩嘴笑道:“公主好像被吓得不轻呢!”

    “那是。”天家女娇贵,只怕从没抱过小娃娃。“咱们安哥儿生得结实,公主娇贵当然是抱不住了!这样也好,以后她就不敢再抢着抱安哥儿了!”

    小丫鬟颇有同感的点头,扶着何妈妈回房歇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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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喜事 四

    时序进入了八月,安哥儿已经学会翻身、会坐,就是不太会爬,每每看到他娘在前头拿着他最喜欢的布老虎逗弄他,他就会露出两颗小小牙的笑容,涎着口水往后蹭,人家明明要往前到娘那儿去,怎么总是越离越远咧?

    安哥儿圆滚滚的小屁屁蹭啊蹭,就是不见前进只后退,气得小脸红通通,可是旁边围着的大人笑得人仰马翻,没人帮他一下,气人哪!欺负小孩子!

    黑亮亮的眼珠子在水光润泽下显得异常惹人怜,小嘴巴一扁,眼看着就要哭了,他娘舍不得了,把他抱到怀里来,把布老虎给他,叽叽咕咕拿着布老虎比划给他看,安哥儿以为他娘在跟他玩,看得好高兴,小爪子一伸把布老虎拍下地。

    “小笨蛋!是要教你怎么爬啦!你怎么把老虎打下去啊?”

    “十二嫂嫂才笨,我们安哥儿要当打虎英雄啦!”十七公主又溜过来了。

    自打那日被安哥儿吓了一大跳,十七公主果断回宫,不敢再在顺王别院厮混了,太危险了啊!安哥儿好玩归好玩,可爱归可爱,但这个宝贝疙瘩不止他爹娘宝贝,连她父皇又疼爱入骨,三两日不见,就要下诏他爹把孩子带进宫给他老人家瞧瞧的。

    要真是在她手里把人给磕着了,不用她哥嫂出手,她父皇就能先揉死她。

    回宫,回宫。

    只是回宫之后太可怕了,又时不时的溜出来玩!

    因今年诸事有皇后打理,贤太妃乐得当闲人,管了几年事儿,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不得闲,如今有皇后接手,贤太妃只需在皇后忙不过来时,帮着指点一下。其他时间都很闲啊!

    闲着无聊,就抓女儿来磨,磨她的女红针黹,磨得十七公主好想哭!偏偏十八公主的女红做得好,让贤太妃看得两眼直冒青光啊!以前没感觉女儿比人差,有十九公主戳在那儿,谁跟她比谁都强上不是一星半点啊!现在十九公主挪开了,其他几位公主这么一排开,十七公主还真没拿得出手的才艺来。

    把贤太妃给愁的哟!慕越每每进宫,总要被她拉去哭一场。回来后都不免有阴影了。拉着东方朔直问,“我女红针黹不好,你不会为这个嫌我吧?”

    东方朔被问得莫名其妙,“家里有针线房,贴身的有你的丫鬟们带着做,你不精通又不打紧,我娶你回来,又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做衣服的。愁这个做什么?来来来,父皇和我挑了地方要赐第给岳父。你帮忙看看要选那个地方好?”

    慕越就这么被忽悠过去,有了儿子之后,她泰半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像这样偶尔被旁人勾动心思。把心放在丈夫身上的时候实在不多,东方朔也不在意,他只要老婆健健康康,儿子平安长大。其他的,他要求实在不高。

    他虽向皇帝夫妻表态过,不愿娶侧妃纳通房。但太上皇却觉得这个儿子委屈了!十七公主这日前来,就是来跟慕越通风报信的。

    把闲杂人等全都赶出去后,十七公主捧着绿莹莹的西瓜皮做的碗,拿着银签戳着切成小方块,湃凉后红澄澄凉滋滋的西瓜吃着,边跟慕越打小报告。“齐王太妃啊!跟父皇说,她侄女儿娇美可人,跟她年轻时候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是善体人意,要是她能进府当侧妃,肯定能把十二皇兄侍候好。”

    “哦。”

    “还有啊!汾王太妃也进宫了,说的是汾王妃的娘家族妹,也是相准了侧妃位置的。”

    慕越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十二嫂嫂你不急?”

    “急什么?”慕越边吃西瓜边问,“你十二皇兄若要,我急也没有,他要拒绝了,我不是白着急了?”

    十七公主想了想,“有点道理。”

    “所以我急也没用,反正总是会有人盯着他不放,想巴结皇上的,想透过你十二皇兄得好处的,这种人少得了吗?”

    “十二嫂嫂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一样要过日子,倒不如想开些,日子过得欢喜些,我不喜欢看人愁眉苦脸的,我想你十二皇兄应该也不喜欢吧!所以与其烦恼这些还没发生的事,不如把精神花在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来。再说啊!都还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我就自己先慌了手脚,把自己愁病了,要是就这么一病不起,她们该盯紧的就不是侧妃之位,而是正妃的位置了!”

    十七公主抱着西瓜碗,怔怔的点点头。“那我母妃整天抓着我做女红,不就是这样吗?我是公主耶!难道日后驸马一家的针线活都要我做不成?”

    呃,这个跟她们方才说的事,不能相提并论吧?不过十七公主把这两样联想在一块儿,忿忿然道:“十九现在不在了,十八皇妹身子骨渐好,她那个药罐子十天就有八天要关在屋里养病的,不能跑不能跳,她除了读书写字就是做针线活了!十二嫂嫂她那手功夫,我拍马也赶不上啊!”

    天天被贤太妃拿来和十八公主相比,十七公主的自尊遭受前所未有的空前挫败,十七公主跟慕越很像,但慕越比她强一些,她坐得住,佟军师派的功课,她都能静下心来完成,但十七公主自小娇惯,那坐得住啊!

    太上皇对女儿们的要求不比儿子,公主们也要上学,但学些什么?她们不比皇子长大了,有机会坐上龙椅当皇帝,她们想当才女都会被世家取笑,东方家的女儿们虽有个当女皇的前辈,但那毕竟是特例!

    那她们能学些什么?诗词歌赋、女红中馈,琴棋书画外加骑射样样都学,只是负责传授功课的女官及嬷嬷们,并不特别要求,也不敢要求,谁要是不识相要求严了,这些天之娇女回去跟她们母妃一告状,她们可就没日子过。

    所以东方家的公主们,没有才华洋溢得堪称才女的。也没有骑射功夫了得能当将军的,当然更没有女红出众能当织女的,但是,十八公主横空出世,她的一手绣技出神入化,太上皇万寿节时,她献上一副黑檀木五折大屏风,黑纱上以金线绣上福、禄、寿、喜,中间那副则绣了福禄寿喜四位仙童献寿,福禄寿喜四字气势磅礡。四仙童稚趣可爱十分讨喜,正合了太上皇心意。

    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太上皇总是多了点疼惜,她和她母嫔都很低调,纵使出了回风头,之后,母女两仍是深居简出,但是那副绣屏,为十八公主积攒了人气。引得不少人家探问,只是皇后跟这位简太嫔不熟,通禀了几回,她都推说身子不适。不便见人将有意说亲的人家婉拒门外。

    这让有女待嫁的贤太妃等人,实在是羡慕又嫉妒啊!

    想想看十七公主她们现在几岁,十八公主已经有人相中了,自家女儿呢?公主不好嫁。长公主一样不好嫁。

    贤太妃担心女儿,毕竟太上皇年纪不小了,身子日渐衰败。若他撑不到女儿出嫁就走了,若女儿还小,守孝三年也不算什么,就怕女儿及笄后,太上皇才撒手人寰,一守孝,可能连原本相好的人家都等不及啊!

    可是这些忧心的事,贤太妃不能明白宣之于口,只能暗暗着急。

    慕越拍拍十七公主,“咱们不跟她比这个,你跟她比别的啊!你写字比她强吧?”

    十七公主蔫蔫的道:“嫂嫂那天也看到了吧?绣屏上的字,她写的。”

    “是好看。”慕越老实说,虽然有些闺阁之气,不过一个小姑娘,能写出那样的字,还绣成绣屏,没点功底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安慰人她实在不在行,例举几样,都被十七公主反驳回来,十八公主硬是比她强啊!慕越同情的看她一眼,十九公主还在时,反衬得众姐妹个个出色,她一不在,其实也还好,但偏偏冒出个样样精通的十八公主来,把原本表现良好的姐妹们比得一无是处。

    慕越真不知该说,十七公主是命好还是命不好了!

    说到最后,慕越都有些自暴自弃了!“至少你比她健康啊!她那样病焉焉的,就算真有人家看中她为媳,也要担心她能不能生儿育女。”

    “咦?也是。”说到这儿,十七公主掩着嘴,悄悄的对慕越道:“嫂嫂听说了吗?延禧县主过世了。”

    “延福县主?”慕越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是那个。“怎么过世了?”

    “她自从被那个北胡公主鞭打受伤之后,身子就一直没好起来,宫里的人说,她婆家很过份,人都还没死哪!就已经在相看继室了!”十七公主气愤添膺横眉竖眼的道。“亏得她公爹还是大学士呢!”

    慕越想到之前,延禧县主那鲜丽的模样,不禁有些黯然。

    十七公主说完了一箩筐八卦,吃完了冰凉透心的西瓜,满足的回宫,继续接受贤太妃制定的闺女养成教育去了。

    顾嬷嬷送来中秋过节的礼单,看到她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不免问了几句,得知是为延禧县主的事难过,顾嬷嬷叹息一声,“所以说女人哪!这嫁人就像投第二次胎,下半辈子的命好坏就全看这了。您说纪大学士家门风好不?好啊!那是顶顶正派的世家名门啊!可延禧县主进门就没少折腾过,她也是傻,成了亲还当自己还在做姑娘咧!她生来好命,爹娘疼宠,事事顺心,成亲后,却迟迟没有好消息,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却又……”

    “可是她人还没死,她婆家就在相看继室人选了!这做得也太过了吧?”

    “您是听十七公主说的?”见慕越点头,顾嬷嬷微笑给她解惑。“说纪家在相看儿媳也没错,县主可是有好几位小叔子还没成亲呢!人家长辈在替他们相看媳妇,并无过错吧?只是有些人盯着县主丈夫而来,纪家也不好将人拒于门外啊!”

    慕越听顾嬷嬷这么一说,深觉有理,“既是如此,纪家并没有做错啰?”

    “是啊!十七公主在宫里听到的,肯定是平阳郡主去说的。”顾嬷嬷想了下,又道:“下回您进宫,还是提醒一下贤太妃吧!”

    “提醒她什么?”

    “平阳郡主有个小儿子,算算年龄,恰与十七公主年岁相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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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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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门风华介绍:
自小就混迹军营里野丫头,一朝嫁入皇家成了皇子妃,适应不良的她被嫉妒的京中贵女们刺得满头包,就连堂妹也来跟她抢相公?与人阴谋设计要她命!
总算她命大没死,谁知她千辛万苦带着女儿回来,迎接她的竟然是丈夫娶堂妹的场面?
但老天爷真的在玩她,竟然在她放弃一切,想带女儿远走高飞时,来个地牛翻身,让她重回初见他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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