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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六章:祀天

    ps:抱歉,经书友提醒,我才知道“肃王府”的面积我计算是单位弄错了,我错将100x100的单位记成亩了。所以,应该是两公顷,或者称三十亩地,用现在话说,就是两万平米,十分抱歉。

    ————以下正文————

    区别于楚国敬畏莫测的鬼神,魏人则更加尊敬天地,并且在魏地风俗中,也普遍流传着天父而地母的说法,这显然是将天地视为哺育众生的至高神祗。

    为了向这两位至高的神父神母表示尊重与敬畏,自大魏建国初期,便在南郊与北郊分别建造了一座专门用来祭祀的建筑,分别是圜丘与方丘。

    其中,南郊的圜丘祀天,而北郊的方丘祭地,暗合当代人对天圆地方的认知概念。

    而这几日赵弘润等人口中所说的祭天,用更加书面的说法,实际上指的便是祀天祭地仪式中的祀天部分。

    祭天的场地,在大梁南郊的圜丘。

    圜者,圆也。

    因此说白了,圜丘就是一座圆形的高台,又称祀天坛,是专门主持祭天仪式的场所。

    别看这祀天坛用的次数不多,但由于其特殊的地位,非但工部每年翻修这座建筑,礼部亦会专门派兵驻防,以免有人前来捣乱损毁。

    不夸张地说,除非是举行祭天仪式,否则魏人是不会轻易接近这里的,以免惊扰到天父。

    这一点,对于处在北郊的方丘亦是如此,不过这里不做赘叙。

    洪德十七年四月十五,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按照惯例,由禁卫军与礼部的仪仗军所接管,后两支军队,将在这种特殊的祭天日子里,接管这里。

    前者负责维持治安,至于后者。都说了是礼部署下的仪仗军,不言而喻。

    当日清晨,魏天子与朝中百官便于城南集合,然后步行前往祀天坛。

    是的,步行。

    在这个日子,哪怕是尊贵如魏天子,也必须恭恭敬敬地步行前往祀天坛,不能乘坐皇辇马车代步,以此表示对天父的尊重敬畏。以及对祭天仪式的重视。

    而在这支从大梁南城门徒步前往祀天坛的大队伍中,自然也包括赵弘润。

    “弘润,你看起来气色不大好。”

    在赵弘润身旁,雍王弘誉纳闷地望着眼眸布满血丝的八弟,颇有些纳闷。

    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八弟可不是那种会因为今日的祭天仪式而受到什么影响的人。

    果然,赵弘润无奈的低声解释,让雍王弘誉恍然大悟之余。亦有些哭笑不得。

    “昨日父皇赏了我一座府邸,太兴奋了。一宿未睡。”

    强打着精神,赵弘润低声言道。

    这可真是……

    雍王弘誉苦笑着摇了摇头,旋即低声说道:“为兄听说了,是在正阳北街青平巷的宅子吧?……唔,那座宅子有些年岁了,不过规模可不逊色为兄的王府。回头请工部修缮整顿一番。”

    “左侍郎孟隗大人昨日就已经开始施工了。”赵弘润说道。

    这么快?

    雍王弘誉闻言一愣,旋即释然笑道:“为兄倒是忘了,工部与你的关系可是极好啊。……宗府那里,有关于你肃王府的批文,还有出入城令、出入宫令。可交予你身边宗卫们了?”

    “暂时还未,据说,等我搬到王府后,宗府会专门派人送来。……对了,到时候,雍王兄的出入宫令与出入城令,我叫沈彧他们专程送到王府。”

    “那个不急。”雍王弘誉笑呵呵地摆着手,旋即又笑着说道:“总之,恭喜弘润你了。……你那里与为兄的王府不远,日后得空多来为兄府上坐坐。”

    “那个自然。”

    赵弘润笑着回道。

    不得不说,他此刻真的很困意满满,恨不得立刻回去补个觉,不过他也明白,若他真敢在这种日子做出这种违背祀礼的事,相信他父皇立马回收回先前全部的承诺,叫他继续乖乖呆在宫里。

    毕竟,今日是一个不容出现丝毫差错的重大日子。

    “人……可真多啊。”

    转头望了一眼走道两旁,望着那人山人海似的围观百姓,赵弘润喃喃说道。

    说实话,那所谓的走道,不过是漫天遍野的大梁百姓中,被禁卫军分割出来的一条通道罢了。

    在这条通道内,魏天子带领着他的儿子,还有朝中百官们,将在两旁如潮水般的民众注视下,徒步前往祀天坛。

    那密集的人群,让赵弘润仿佛感觉又回到了手掌八万大军的那个时候,而不可思议的是,今日前来围观祭天仪式的百姓,又何止八万。

    对于有心人来说,今日是一个增涨在大梁民众心目中威望与名声的绝好机会。

    不过反过来说,万一有人今日搞砸了,那也绝对不是被呵斥两句就能揭过的事。

    忽然,赵弘润望见了混在民众人群中的沈彧等人。

    说来很遗憾,似赵弘润所在的这支队伍,即便是宗卫们,也没有资格尾随。但凡今日能跟在魏天子身后队伍中的,要么姬氏宗族子弟,要么就是朝中百官,如此以外,哪怕是公主、宗卫、甚至是宫内的后妃,都没有资格参与。

    不过此前据说,东宫太子弘礼的母后,皇后王氏或有可能出现在祭天的队伍中,然而眼下看来,这也不过只是一个并不可靠的假消息罢了。

    礼部的官员,那可是相当遵循古礼的,就算是皇后,他们该拒绝照样拒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是六部中最不好打交道的。

    曾经赵弘润在学习宫廷礼仪期间,就没少在那些礼师手中吃苦,而那帮古板顽固的家伙。皆隶属于礼部。

    “肃王殿下呢?你们看到殿下了么?”

    远远地,在人群中,女扮男装的羊舌杏,正与同样女扮男装的玉珑公主、芈姜、芈芮三女,在沈彧等一干宗卫们的保护下,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个子最小的羊舌杏。踮着脚尖在人群中张望赵弘润的身影,只可惜她实在太矮了,年仅十四岁的她,差了周围大梁民众何止一个脑袋,因此,哪怕是踮着脚尖,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那条过道内的那支队伍,根本看不清赵弘润究竟在队伍的哪一处。

    而在她身旁,芈姜皱着眉望着周围拥挤的人群。她一向很讨厌这种拥挤的环境,若不是她更讨厌呆在高墙深宫之内,她根本不会听玉珑公主与羊舌杏二人的主意,混在这种地方。

    而玉珑公主也在学着羊舌杏的样子,踮着脚尖远远瞧了一阵后,终于放弃了,回头对身边的宗卫沈彧诉苦道:“沈彧,这样根本瞧不清楚嘛。”

    我早说了啊……

    沈彧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

    事实上。他原本就提议直接带着她们到祀天坛去,毕竟凭借他们的身份。虽然无法登上祀天坛,但是跟负责维持秩序的禁卫军套套近乎,提前找个最靠近高坛的位置,这根本不成问题。

    可偏偏玉珑公主她们非要与赵弘润一起到祀天坛去,这就苦了宗卫们,十个人就像护小鸡的母鸡似的。护着她们一路挤过来,不知遭到多少大梁民众的白眼。

    “咱们还是先到祀天坛去吧,这里……太拥挤了。”

    沈彧低声言道。

    玉珑公主与羊舌杏对视一眼,有些怏怏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大梁南城门,距离祀天坛并不远。顶多两三里地而已,这不,当沈彧等人护着玉珑公主再次挤出人海时,那边赵弘润已经接近那座祀天坛了。

    只见此时祀天坛下,早已站满了礼部署下的仪仗军,准确地说是祀礼士,只见这些人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俊朗不俗,身上穿着鲜艳的甲胄,手持长枪,分别伫立在祀天坛的三层高台上,动作整齐如一,好似雕塑般,一动不动,看起来着实威武。

    当然了,也只是看起来威武,实际上,这群人也就只是个花架子而已,其战斗力,别说跟浚水营等驻军六营相提并论,就算是商水军、鄢水军,也足以欺负他们。

    但不可否认,这支仪仗队的卖相着实不错,用来充当门面,着实可以唬住一大批人,比如不明究竟的大梁民众们。

    而此时,魏天子在祀天坛下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正了正衣冠,朝天参拜了九下,这才迈脚踏上第一阶台阶。

    而此时,祀天坛上鼓乐齐鸣,宫廷乐师开始齐奏祀乐,而同时,跟随着魏天子等人涌向祀天坛附近的无数大梁民众,也一个个安静了下来,闭上嘴睁开眼睛看着。

    祀天坛,当真很高。

    它总共分三层高台,每一层高台大概相距不到三丈左右,据说具体的数值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过对此赵弘润并不清楚。

    在迈上第一层高台时,护送魏天子一行人的禁卫们,便在这里止步,向两旁退散。

    而等到第二层高台时,朝中百官绝大多数人亦停下了脚步,只见他们面朝第三层高台,垂拱而立,一言不发。

    只有赵弘润等一干皇子,以及协助这次仪式的礼部几位大臣,才有资格跟随着魏天子登上最上面的那一层高台。

    也不晓得当时造这玩意花了多少钱……

    站在最高那层高台上,赵弘润环视着四周,别看这座高台只是简单地用白石石料堆砌,天晓得用这种四五尺长、三尺左右宽高的石头,整齐堆砌一座高坛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唔?

    正打量着四周,赵弘润忽然感觉有人看着自己,转头望去,却发现在东宫太子弘礼身边,有一名陌生的年轻人正打量着他,而待等赵弘润注意到对方时,那人朝着赵弘润微微笑了笑。

    “那是谁?”赵弘润小声问身边的雍王弘誉。

    “骆瑸……待会东宫要诵读的祭文,便是此人的手笔。”

    雍王弘誉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解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祀天(二)

    此人便是骆瑸?

    赵弘润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远处东宫太子弘礼身边的年轻人。

    对于骆瑸,虽然赵弘润还未打过照面,但是并不陌生,毕竟此人乃去年科试的第二名。

    莫以为此人没有得到状元就觉得不过如此,要知道,去年参加会试的,还有当时原中书令何相叙的嫡孙何昕贤。

    对于那个家伙,赵弘润至今仍心有怨气,但不可否认,何昕贤自幼便有才名,可谓与赵弘润的六哥麒麟儿赵弘昭并驾齐驱,非但是雅风诗会最早筹建者之一,更是被大梁人视为骄傲的年轻一代翘楚。

    记得当时朝廷,不知有多少人认为何昕贤可以轻易获取当年科试状元的殊荣。

    可没想到,这位实打实的状元之才,被两个横空出世的不世俊杰给击败了,仅仅只获得了第三名的荣誉,让无数大梁人顿足叹息。

    刨除个人偏见,就连赵弘润亦不得不承认,何昕贤是确有满腹才华的,他之所以在去年落败,只是他运气不佳,碰到了另外两位更为才华横溢的年轻俊杰。

    而当时击败了何昕贤的那两位,一个是上党寒门子弟寇正,另外一个,便是这位骆瑸。

    对于这位骆瑸,赵弘润还听说过一个消息。

    据说,当日在看过了此人的文章后,吏部与礼部皆大力邀请这位士子,尤其是礼部尚书社宥,更是对此人的文章做出了辞采华胆、格律谨严的高度评价。

    没想到,骆瑸婉言推辞了礼部尚书社宥的盛情邀请,推掉了唾手可得的仕途,转而在东宫太子弘礼身边当了一名幕僚。

    说实话。这让赵弘润有些想不通。

    在他看来,似这样一位能够以才情击败何昕贤的俊杰,哪怕是不依附太子弘礼,亦能仕途顺畅,尤其是在虽然规矩古板但是风气最为清澈的礼部,富有才情的骆瑸。毋庸置疑能在礼部站稳脚跟,继而在礼部尚书社宥的器重提携下,逐步高升。

    说白了,明明可以靠本事吃饭,又何必去投靠东宫太子呢?

    要知道一旦被牵扯上夺嫡,这可就是一条不归路,除非东宫太子日后果真登基为帝,否则,似骆瑸这般已被早早打上东宫标签的人才。日后的下场不难预料。

    毕竟政治站队是极其关键的,哪怕你才高八斗,但若是你站错了队伍,下场亦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这偌大天下,岂是真的会缺你一人?

    按理来说,赵弘润觉得似骆瑸这般俊杰,应该明白保持中立、待价而沽的重要性。可对方却义无反顾地投向了东宫,这让赵弘润有些猜测不透。

    此时。在高台之上,协助祭天仪式的礼部官员们,早已准备好了祭品牺牲。

    但凡这种场合,似鸡鸭这种牺牲就完全不够档次了,只见在赵弘润眼前,有一头牛、一头羊、一头猪。分别用绳索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团,“跪”在祭桌前。

    而在那张祭桌上,则摆着已杀死脱毛的鸡、鸭、鹅,还有一些精致的素菜、糕点。摆在正当中的,则是一条两个巴掌宽的鱼,据赵弘润目测,这条鱼应该还是活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动弹而已。

    而在祭桌后,还摆放着五只大鼎,里面盛满了五谷。

    不过最让赵弘润感到心疼的,还是祭桌上那些珍贵的玉璞与金器。

    因为据他所知,这些都是属于祭品,待会都会丢到那堆柴火中烧尽,是的,包括那些价值连城的美玉与金器。

    “开始吧。”

    身穿着墨色金丝纹龙大裘的魏天子,神情肃穆地低声言道。

    听闻此言,哪怕是赵弘润印象中那位心眼狭隘的东宫太子,此时亦是满脸肃穆庄重之色,站在那很大一堆柴薪前,朝着东边恭恭敬敬地拜了九拜,随即从礼部官员手中接过火把,将那堆柴薪点燃。

    这叫禋祀,据赵弘润理解,大概就是用烟味通知天上那位天父,可以准备下凡来收取祭品了。

    不多时,那些柴薪便熊熊燃烧起来。

    而与此同时,礼部的官员们,则开始宰杀那三牲,即一头牛、一头羊、一头猪。

    赵弘润不清楚那些操刀的主事们是不是庖厨出身,他只感觉那些人简直厉害非常,三下两三就将那三只牺牲给剖解了,颇有些庖丁解牛的意思。

    而不可思议的是,在庖解三只牺牲的过程中,那几位是先放了血,以至于从头到尾,白净的高坛上竟丝毫没有沾染鲜血,这在赵弘润看来,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而待等那几位赵弘润怀疑是庖厨出身的礼部主事们将三牲庖解之后,东宫太子弘礼走了过去,将这三只牺牲的内脏取来,逐一放入身后几名礼部官员手中那垫着红绸的漆木托盘中,后者将其呈于祭桌之上。

    之后,又有些礼部官员走了过来,手托着比方才还大一号的漆木托盘,同样是垫着红绸。

    而这回,东宫太子弘礼便拾取了三只牺牲身躯上的肉,同样放置于托盘之上。这回这些礼部官员,则直接托着托盘,将其放入了那堆薪火之中。

    赵弘润在旁看得困意连连,在他看来,直接将这些牺牲、贡品全部丢入薪火不就得了么,还非得弄出个先后顺序的规定。

    正如赵弘润所想的那样,祭天仪式中对于向上天呈献牺牲、贡品的过程,是有一个先后顺序的,而且,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要丢入薪火,比如三牲,就只截取躯体上的肉,以及内脏,像头、足、尾、骨头等部位,是不被祭献的。

    若是赵弘润有兴趣的话,可以在事后拿一条牲腿回去烤熟啃啃,或者带几根骨头回头煲个汤,在大魏的风俗中,这叫做赐胙。

    而且用于祭祀的酒。他可以喝几杯,那也有一个祥瑞的称呼,叫做饮福。

    总得来说,都是比较好的。

    事实上,那些围观的大梁百姓之所以对这类祭祀大典如此重视,其实也是想着在祭祀之后分到一些。哪怕只是一小片肉,寓意也是好的。

    不可否认,魏人对天父地母的虔诚,绝不亚于对敬畏鬼神的楚人。

    而三牲之物呈献之后,接着便是五谷,大意就是点燃五尊铜鼎内所盛放的五种谷物,这在赵弘润看来,同样纯粹是浪费食物。

    而待等太子弘礼将那些玉璞、金器也随之丢入了薪火后,赵弘润更是心疼地撇过了眼睛。他真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些价值连城的珍贵物从薪火中刨出来,塞到怀里。

    陆陆续续地,此番进贡给天父的贡品、牺牲,均已逐一被丢入了薪火中,虽然不保证那位天父是否真的能够收到这些贡品,但那些喷香的气味,引诱地赵弘润肚子咕咕直叫。

    而这时,真正最为瞩目的戏码来了。待等东宫太子弘礼净手之后,高台上再次鼓乐齐鸣。奏响祀乐,而与此同时,太子弘礼身边的幕僚骆瑸,将手中所捧的一份绸质祷书,恭敬地递给了东宫太子,里面所写的。正是太子弘礼此番要当着高台下无数大梁百姓所念的祀天祭文。

    眼瞅着东宫太子弘礼捧着手中的祭文走向高坛的东南侧,身朝东面,祀天坛下方的大梁百姓们无不翘首以待。

    不过赵弘润的目光,却出人意料地再次投向了那位名叫骆瑸的年轻幕僚,因为方才雍王弘誉所言。今日的祀天祭文,正是出自这一位的手笔。

    要知道,这可是一件相当不得了的事。

    毕竟按理来说,似祭文这种至关紧要的大事,应该由礼部的学士主笔,毕竟祭文讲究辞藻华丽,并不单单只是写几句颂词就算完事。

    因此,哪怕是东宫太子弘礼偏向他的幕僚骆瑸,礼部也是不会认可的,除非……

    除非这骆瑸的文采,让吏部叹服!

    赵弘润睁着犯困的眼睛,打量几眼气度文雅的骆瑸。

    然而,就在赵弘润暗自打量骆瑸的期间,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身边的雍王弘誉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淡淡笑意。

    见此,赵弘润心中一愣,旋即,他下意识地望向站在祀天坛东南侧的东宫太子。

    怎么回事?……念啊,那傻逼在干嘛?

    赵弘润眯着眼睛远远注视着东宫太子,隐约发现,太子弘礼手捏着那份祭文,满脸涨红,甚至于,整个人似乎在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

    逐渐地,祀天坛高台上的众人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就连魏天子亦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不悦低声呵斥道:“弘礼,你还在等什么?莫要误了吉时!”

    而吏部尚书社宥更是疾步走到太子弘礼身后,小声提醒道:“太子殿下,速速念诵祭文啊。”

    然而此时的太子弘礼,却是满脸涨红。

    念?我念个屁啊!

    太子弘礼咬了咬牙,低声说道:“社尚书,祭文的字……消失了。”

    说话时,他的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祭文。

    什么?

    礼部尚书社宥闻言面色顿变,也顾不得规矩了,上前两步站到太子身后,朝着其手中的祭文瞧了一眼。

    果然,正如太子弘礼所言,祭文上空无一字。

    见此,吏部尚书社宥险些失神叫起来,强忍着心中的惊骇,小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本宫也不知啊……”

    太子弘礼一脸惊慌地说道。

    他俩面面相觑。

    要知道这份祭文,那可是今日在出发之前,由太子弘礼身边的幕僚骆瑸亲笔所书,当时有吏部许多位大人在旁瞧着,一笔一划,那是瞧得清清楚楚。

    而在此之后,这份祭文又是由太子身边的宗卫长冯述亲自保管,待等到了祀天坛时,才将其交给骆瑸。

    可以说,这份祭文从头到尾都是由太子弘礼的人保管着,谁曾想竟然出现了这等骇人听闻的变故。

    这……怎么办?

    位高权重如礼部尚书社宥,亦是惊地面如土色。

    要知道,祀天仪式,绝不容丝毫差池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祀天(三)

    ps:哈哈哈,容我大笑三声解尴尬。忙中出错,事实上,前两章的章节名都是两百开头的,实在太惭愧了。

    ————以下正文————

    祭文上的字消失了?

    赵弘润隐隐约约听到了礼部尚书社宥与东宫太子弘礼的对话,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要知道,就连他这种往日全然不将循规蹈矩当一回事的家伙,今日那也是小心翼翼,可想而知今日祭天仪式的庄重肃穆。

    然而,东宫太子弘礼却搞砸了。

    嘿,这下子,这位太子爷要倒大霉了!

    赵弘润幸灾乐祸般地冷眼旁观,同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神色淡然的雍王弘誉,心中微微有些咋舌。

    尽管他早就猜到这位雍王二哥势必会在今日祭天仪式中对东宫太子下手,可他还真没想到,这位二哥选择下手的套路竟然是如此毒辣,若是顺利的话,那今日那位东宫太子,势必要在祀天坛下方近十万大梁百姓面前威信大跌。

    甚至于,这位雍王事后还可以叫人偷偷放出一个谣言:天父对东宫主持祀天仪式不满,因此以神力遮盖了祭文上的文字。

    别怀疑,魏人会相信的。

    在笃信天父地母的大魏,若是一个人被冠上被天地厌恶的高帽子,那可就全毁了。

    哪怕是赵弘润这位如今名满大梁的肃王,一旦中了类似的陷阱,魏人对他的看法与评价亦会随着谣言的传播程度而逐渐扭转,更何况是威望、名声如今远远不如赵弘润的东宫太子弘礼。

    自古以来,政治陷害无外乎阴谋嫁祸与品德抨击,相比较而言。后一种往往更加百试百灵。

    而所谓品德抨击,说白了就是泼污水,当然,是非常有技巧地泼污水,即不能留下容易被人看穿破绽的把柄,同时也不能让对手找到还击、甚至是绝望关头企图拉上你共归于尽的机会。

    记得当初吏部文选司司郎罗文忠就是这么做的。害得赵弘润在宗府的小黑屋静虑室呆了整整七日,好在那时候他也算是简在帝心,得到了魏天子的关注与重视,否则,一个身败名裂,一直处在权利边缘的皇子,还真奈何不了一位吏部的司郎。

    只可惜,当初罗文忠的招数是高归高,但因为布置仓促。根本无法瞒过魏天子的眼睛,只不过魏天子懒得去理会罢了,毕竟就算要找回场子,那也是赵弘润的事,他堂堂大魏君王降尊去对付一介臣子,这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而相比较罗文忠,今日雍王弘誉陷害太子弘礼的手段,那可就要高出不止一筹了。

    祭文。是太子弘礼的幕僚骆瑸写的,之后保管祭文的人选。亦是太子弘礼的宗卫,可以说从头到尾雍王弘誉的人便不曾接近那份祭文,可那份祭文上的文字,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乎其神地消失了,仿佛冥冥中那位天父果真对这位东宫太子弘礼有所不满的样子。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赵弘润不动声色地望着雍王弘誉。

    当然。赵弘润不可能会去相信什么这世间果真有什么所谓的神祗,他更加倾向于这是人为的暗算。

    至于幕后的推动者嘛,喏,身边这位雍王皇兄便是。

    可问题是,这位雍王皇兄是怎么在东宫太子的眼皮底下。将祭文上的字给变没的?

    难道东宫身边的幕僚骆瑸,实际上竟是雍王的人?

    赵弘润皱眉思忖着。

    在他看来,有机会将祭文掉包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骆瑸,而另外一个,就是东宫太子的宗卫长冯述。

    不过赵弘润立马就排除了冯述,因为宗卫是不可能会背叛他所效忠的皇子的,这是宗府所制定的宗卫制的死规矩,倘若那个冯述当真因为什么原因背叛了东宫太子,那么,虽天下之下,也绝容不下此人!

    宗府内的宗卫们,或者说是羽林军们,将会倾巢出动,将冯述这个败坏了他们宗卫名声的叛徒以及他的亲朋杀死,哪怕冯述逃到别的国家亦无济于事。

    但事实上,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出现,因为自幼被宗府抚养长大、自幼被灌输了忠于主君思想的宗卫,根本不可能会背叛各自所效忠的皇子,哪怕在绝望时,那些宗卫们也只会想着如何寻找机会自杀,否则,宗卫羽林郎又怎配称之为大魏内对姬赵一族最忠心的军队。

    换而言之,有嫌疑的就只有那个骆瑸。

    赵弘润下意识地望向那骆瑸,却意外地发现,那骆瑸此时竟死死地盯着他,眼中闪着惊怒。

    第一反应,赵弘润不禁有些发懵,他心说这关本王屁事,你盯着我做什么?

    可一转念,赵弘润忽然反应过来,他终于意识到,那骆瑸并不是在盯着他,而是在盯着他身边的雍王弘誉。

    哟哟哟,这可有意思了……

    瞥了一眼面色自若的雍王弘誉,再瞧一眼那满脸不悦的骆瑸,赵弘润心中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因为从骆瑸那惊怒的眼神不难看出,他对于此刻东宫太子弘礼的窘境惊怒非常,并且,此人亦在一瞬间猜到了幕后主谋。

    当然,似这般并不能排除这骆瑸与雍王弘誉有联手演戏的可能,因此,赵弘润亦不能轻易断言,这骆瑸究竟是东宫的人,还是雍王的人。

    赵弘润睁大眼睛望着此刻祀天坛上的众人,一副纯粹看好戏的模样。

    他还真想看看,今日这件事将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帮东宫太子?

    赵弘润想都未想过。

    一来,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帮东宫太子弘礼。

    二来,就算他有心替换东宫太子,避免姬魏朝廷此番在大梁百姓百姓面前出丑,亦是有心无力,因为他根本不擅长这类祀天的祭文。

    倘若说,赵弘润事先有看过那篇祀天祭文的话,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倒是可以代替东宫念诵祭文,挽回局面,但遗憾的是,那篇祀天祭文他并没有事先过眼。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赵弘润事先看过那篇祀天祭文,他也不会站出来。

    因为很明显,雍王弘誉设下这等陷阱,就是为了对付东宫太子,要让他颜面丧尽、威信扫地,赵弘润若在这个时候站出去,岂不是帮了毫无好感的东宫太子,却破坏了颇有好感的雍王的大计?

    至于朝廷的颜面,小事而已,大魏宽松的治民之策,注定了朝廷与官员会不时地遭到士子以及平民的抨击甚至是辱骂发泄,多骂两句,亦不痛不痒。

    顶多就是被传为笑料而已。

    反正在赵弘润看来,朝廷被本国民众骂,这不很正常嘛。

    当然了,抱持这种想法的,恐怕也只有赵弘润一人而已,至少此刻那位礼部尚书社宥,早已急得面色发白、满头冷汗了。

    也难怪,因为赵弘润一开始便不重视这种祀天仪式,因此,自然也不会在乎倘若仪式出现重大变故后果会如何如何,但是礼部尚书社宥可不怎么看待。

    事实上不单单是他,相信绝大多数的魏人,都会十分重视这类祀天祭地的仪式,一旦仪式出现差错,后果会如何?

    说实话,后果不堪设想!

    往夸大了说,此刻祀天坛下近十万大梁百姓皆会惶恐不安,将此事认为是对上天的不敬。

    对上天不敬会如何?

    在这个年代的魏人看来,一旦触怒了上天,那么来年大魏势必会多灾多难,天灾**连连。

    而一旦这个谣言传开,将会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将整个大魏境内扩散,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魏人因此心生惶恐,致使民心浮动、治安不稳等种种恶劣的后遗症。

    当然了,对此,历来朝廷也有补救方案,那就是丢出几个背锅的倒霉鬼,将祀天这等大典失败的过错全部归过于这几人,并且重新准备祀天仪式。

    事实上,自古以来因为诡异的天象而无辜丢官的朝廷官员,数量那可不少。

    而今日这回,倘若这祀天仪式当真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么,东宫太子弘礼以及礼部尚书社宥,无疑都是属于注定要背锅的那类人。

    死,不至于,但遭到贬职那是肯定的,哪怕是东宫太子弘礼,相信必定也得有很长一段时间黯然失色,不得不淡出朝野视线。

    也正是因为这样,眼下东宫太子弘礼与礼部尚书社宥可谓是急地满头是汗。

    事实上,此刻祀天坛上,除了魏天子面色阴沉不定,皇子们一个个或纯粹看好戏、或幸灾乐祸外,那些协助仪式的礼部官员与干事们,一个个亦是失了方寸。

    在仪式的紧要关头,这祭文上的字消失了?

    这如何向祀天坛下那些翘首以待的众大梁民众交代?

    就在这个时候,赵弘润忽然注意到那骆瑸迈步走向了东宫太子,站在太子弘礼身后低声说了几句。

    他想做什么?

    赵弘润见此一愣,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东宫太子弘礼脸上的紧张惊恐之色却逐渐退了下去,只见他向前又迈了两步,神色肃穆地望向手中那空无一字的祭文。

    而与此同时,祀天坛上响起一个声情并茂、徐徐念诵祭文的声音。

    “大魏皇帝谨遣太子弘礼,敢昭告于天父昊天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祀天(四)

    “怎么回事,为何东宫太子殿下还不念诵祀天祭文?”

    当祀天坛上出现变故的时候,事实上坛下那些伫立着的大梁民众们也逐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毕竟任谁看到那位东宫太子爷摊着那份祭文傻傻地站着,久久不见他念诵祭文,总会发觉些什么。

    “莫不是祀天坛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宗卫沈彧等人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的想法与他们殿下赵弘润大同小异:今日若东宫太子搞砸了,那可大事不妙。

    逐渐地,周围的人群们,亦逐渐响起窃窃私议。

    而就在民众们逐渐感觉不安时,忽然高坛之上传来了念诵祭文的声音:“大魏皇帝谨遣太子弘礼,敢昭告于天父昊天氏……”

    唔?

    宗卫沈彧等人听到那声音愣了一下,因为他们感觉,那似乎并不像是东宫太子弘礼的声音。

    是谁在念诵祭文?究竟祀天坛上发生了什么事?

    沈彧等人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而与此同时,在祀天坛上,相信绝大多数人看傻了,因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声音,并非是东宫太子弘礼在念诵祭文,而是在他身后的那名幕僚,那名叫做骆瑸的幕僚,正声情并茂地背诵通篇祭文。

    虽然说那篇祀天祭文正是那骆瑸所著,可这并不绝对意味此人就能背诵通篇文字啊。

    而那骆瑸,便洋洋洒洒通篇背诵了下来,而且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就跟当真对照着那篇祭文念诵的一样,更难能可谓的是,此人在背诵过程中非但没有丝毫的口误。而且念地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哪怕是最苛刻的祭祀礼官,恐怕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此人……

    赵弘润不由地眯了眯眼睛,有些吃惊地望着那骆瑸。

    要知道,虽然一篇祀天祭文充其量也就是千字左右,但问题是。但凡用于祭祀的祭文,用词相对生僻,一般人就算是对照着祭文念,也很难念得像骆瑸那般有如行云流水般的通畅。

    是的,哪怕是赵弘润,都没有万般把握。

    不可否认,只要看过一遍的文章,赵弘润几乎都能默写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一字不差、毫无口误地背诵下来。毕竟口诵与默写,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前者难度更大。

    而那骆瑸,却从头到尾毫无停顿地将他所著的那篇祀天祭文给背了出来,眼瞅着这一幕,祀天坛上大多数人都不禁为之目瞪口呆。

    此人,也有过目不忘的才能?

    作为过目不忘才能的拥有者,赵弘润并不是自以为是地以为。这天底下当真就没有能在才能天赋上超越他的奇才,但是。他也从未想过这么快就遇上一位。

    虽然并不能肯定那骆瑸的天赋当真远超他赵弘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这骆瑸亦拥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

    否则,他绝对不能如此顺畅地将通篇祭文背诵出来。

    而除了惊讶于骆瑸的才能外,赵弘润更加吃惊于此人的胆气。

    要知道。眼下那骆瑸仅仅只是东宫太子弘礼身边的幕僚,此番他能踏上祀天坛,也只是因为东宫太子弘礼对他格外器重,让他手捧那份祭文罢了,否则。似他这般平民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踏足这里。

    没见连玉珑公主,连众皇子的宗卫们都没有资格踏足这里么?

    可就是这样一位顶着平民身份的幕僚,当着祀天坛底下近十万大梁百姓的面,面色自若地背诵出他所著的通篇祭文,并且做到毫无停顿,且不说他的才能,单单是这份胆量,就足以使人更高看一筹。

    骆瑸……应该不是雍王的人!

    赵弘润轻吐了一口气,凭着骆瑸方才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终于认定,这骆瑸十有**不会是雍王弘誉的人。

    因为此番若没有骆瑸的话,相信东宫太子这回铁定要倒霉,很有可能会在雍王弘誉后续一系列传出的谣言中被打倒,被迫戴上被天所弃的高帽子,从此一蹶不振。

    当然,不排除那至今还在演戏,明明是雍王的人,却帮东宫太子解围,从而得到后者的信任等等,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在赵弘润看来实在太小了。

    明明可以一棒子打倒,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难不成雍王弘誉觉得凭借此事还不足以搬倒东宫太子,因此设下计中计?

    倘若当真如此,那赵弘润只能承认,雍王弘誉这位二哥,实在是也太工于心计了。

    只不过,当赵弘润从雍王弘誉眼中瞧出了些许惊愕与难以置信时,他心中释然了:骆瑸不会是雍王的人,并且,雍王弘誉也未料到那骆瑸竟然用这种方式替东宫太子解了围。

    假唱……不,应该是假念。

    赵弘润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太子弘礼与幕僚骆瑸,旋即拿眼偷瞧身边雍王弘誉的表情。

    看得出来,雍王弘誉明显有些失望,皱着眉望着那骆瑸,眼神很是复杂。

    而这个时候,赵弘润总算也猜到了雍王弘誉的整个意图:一石二鸟!

    是的,一石二鸟。

    很显然,雍王弘誉非但打算借今日的祀天仪式一闷棍将东宫太子打晕,更要借机离间东宫太子与其幕僚骆瑸的关系。

    至于为何要离间两者的关系,待看到方才那骆瑸精彩的表演后,相信不难猜测。

    此人,是名副其实的俊杰!

    留这样一个人在东宫太子身边担任幕僚,相信雍王弘誉心中必定不安,势必要想办法将其除掉,可没想到,那骆瑸凭着自身的才能,一举挫败了雍王弘誉的阴谋,使其功亏一篑。

    既然骆瑸不会是雍王的人。换而言之,“机关”在那份祭文上……

    赵弘润瞥了一眼东宫太子手中的祭文。

    在肯定了这一点后,赵弘润已经大概猜到雍王弘誉所用的手段了,无非就是一种会逐渐褪色的墨汁而已。

    呵,看来吏部内,有雍王皇兄的人。……可惜。真可惜啊……

    赵弘润暗暗为雍王弘誉感到惋惜,在他看来,今日这位二哥这招招数,的确是高明。

    若是设计成功的话,东宫太子弘礼今日铁定要倒霉。

    别看太子弘礼眼下方寸大乱,可等到事情过后,待等他仔细回想,第一个会怀疑的,保准是他的幕僚骆瑸。

    因为经手过那份祭文的。就只有太子的宗卫长冯述,以及幕僚骆瑸。

    排除掉绝不可能出现背叛的宗卫,值得怀疑的,也就只剩下骆瑸了。

    这是人之常情。

    换句话说,若是此计成功的话,雍王弘誉非但暂时搬到了太子弘礼,同时也设计了那骆瑸,使太子弘礼不会再信任这位幕僚。

    只可惜。如此高明的一石二鸟之计,却败在了那骆瑸手中。

    相信今日之后。太子弘礼非但不会按照雍王弘誉所希望的那样怀疑骆瑸,反而会对他更加信任。

    这就意味着,日后雍王弘誉的日子不会好过,毕竟赵弘润看得出来,那骆瑸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不像他。只是借助杰出的天赋混日子而已。

    实在可惜……

    赵弘润暗自替雍王弘誉这位二哥感到惋惜。

    毕竟总得说来,他还是比较倾向于这位二哥夺得皇位的,因为比起东宫太子,这位二哥给他的印象要好得多,多得多。

    不过。好感归好感,并不意味着赵弘润要帮他一把。

    莫以为前一阵子在玉珑公主那件事中,雍王弘誉借他出入宫令与出入城令,就表示赵弘润欠他一个人情。

    事实上较真起来,去年端阳日在文德殿内,赵弘润破坏了东宫的立言大计,应该是雍王欠他一个人情才对。

    只不过那时赵弘润只是为了自己泄愤,并未将这个人情算到雍王头上。

    但不管怎样,雍王在事后借几块令牌给赵弘润,也不能说是因此欠下什么人情。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一旦被牵扯到皇帝争夺,赵弘润俨然也会被打上雍王的标签,日后再想抽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此,似这种事关夺嫡的不归路,还是能避就避,尽量保持中立为好,反正日后无论是东宫还是雍王上位,都不至于对这位肃王怎样,顶多就是权重、权轻的区别而已。

    隔岸观火、待价而沽,这才是上位者的选择。

    正因为如此,赵弘润不会去向东宫太子告密,告诉对方雍王弘誉会在今日祀天仪式中陷害算计他。同样也不会选择雍王弘誉的阵营,帮着他设计陷害东宫太子。

    两不相帮,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哈……”

    可能是最精彩的部分过了,赵弘润直感觉困意又袭上了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虽然东宫太子暂时逃过一劫,不过,只要后续雍王皇兄丢出那“天弃太子”谣言,相信也能达到起初的目的,只不过效果没有原先预计的那么好罢了。另外,太子“遗失”祭文上的文字,相信父皇与朝廷事后也会追究,这些事,应该足够东宫焦头烂额了……雍王最大的遗憾,恐怕就是没能借此离间太子与骆瑸的关系吧。……那骆瑸,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话说,不晓得父皇会气成什么样,终归这祀天仪式差点就搞砸……唔?

    正值赵弘润暗暗偷笑着望向其父皇魏天子的面色时,他惊愕地发现,魏天子尽管脸上遍布阴沉之色,但是那眼神……却并无愠怒。

    是的,没有丝毫的愠怒,唯有坦然淡定。

    突然间,魏天子似乎注意到了赵弘润的目光,转过头来瞧了他一眼。

    而让赵弘润感觉目瞪口呆的是,魏天子望着他,嘴角竟扬起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笑意。

    笑?这个时候?

    赵弘润愕然地瞪了眼睛,再仔细看时,却发现魏天子早已收回了视线。

    怎么感觉……是我要被坑啊?

    脑海中清晰回望着方才魏天子那一闪而逝的笑意,赵弘润隐隐有种要被坑的预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黄雀

    ps:最近谜一样地弄错章节,奇怪。昨天两章本来是打算纠正错误的章节号,结果还是错的==,这章算拨乱反正吧。

    ————以下正文————

    正如赵弘润所猜测的,当日,祀天的队伍才回到皇宫,大梁城内便传开了几条谣言。

    而这几条谣言几乎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暗指此次协助魏天子主持祀天仪式、并当众念诵祀天祭文的东宫太子弘礼,仁德浅薄,不被天父所喜,因此,天父以“神力”遮蔽了祭文上的文字,以至于东宫太子弘礼险些当众出丑。

    而后来祀天坛底下近十万大梁民众所听到的念诵祭文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出自东宫太子弘礼之口,而是另有别人。

    不得不说,这则谣言的真实度已无限接近真相,究竟是何人传出这个谣言来,相信只要是有些见地的人,稍微猜测一番都能猜到。

    无非就是与东宫太子弘礼争夺皇位的那寥寥几位皇子殿下罢了。

    事实上,就连稳定了心神的东宫太子弘礼,也在回宫的途中猜到了几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闲工夫与雍王弘誉、襄王弘璟等几个与他争夺皇位的兄弟当场对峙,因为所有的皇子,在回到皇宫后便给魏天子叫到了垂拱殿,正承受着魏天子滔天般的怒火。

    “好大的胆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记得,魏天子一到了垂拱殿,便开始发飙,火冒三丈地连连拍着龙案,怒斥着眼前的这群儿子。

    “祀天仪式上,在这如此重要的祀天仪式上。你们竟然给朕来了一出同室操戈。……你们当祀天大典是什么?!难道你们就不未曾想过,当时祀天坛下有近十万我大魏子民在旁观么?我姬氏的颜面、朝廷的颜面,险些就因为你们当中某人而丧尽!”

    “……”

    东宫太子弘礼、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肃王赵弘润,以及七皇子弘殷、九皇子弘宣,这七位皇子,无一不是老老实实地跪在龙案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关我屁事?郁闷!

    很是无辜的赵弘润心下暗暗嘀咕着,不过眼下这个档口,他也不好轻举妄动,毕竟他父皇摆明了震怒非常,此时若他跳出来说两句,万一触怒了那位父皇,那简直就是送上门让他那位父皇揍,白白当那杀鸡儆猴中的鸡。

    正如他所猜测的,魏天子的眼神。来回在雍王弘誉、襄王弘璟以及庆王弘信三位皇子中来回扫视,因为显而易见,这三位才是会因为皇位争夺而设计陷害东宫太子的主。

    “究竟是谁?究竟是你们当中何人设计陷害了太子?!”

    魏天子再一次拍着龙案震怒道。

    而对于这位父皇的质问,赵弘润在心中简直嗤之以鼻。

    父皇您也太天真了吧?以为这样随便问两句就会有人承认?嘿!

    赵弘润暗暗无语地摇头。

    要知道,皇子争夺皇位的战争,与一般政治上的争斗不同,就拿今日祀天仪式上所发生的事来说,赵弘润有九成肯定是他二哥雍王弘誉所为。可那又如何?

    证据呢?

    别说赵弘润不会出卖举报这位雍王,就算他那么做了。单凭那一份空无一字的祭文,就能断定是雍王弘誉所为?

    别忘了,这份祭文,是太子弘礼的幕僚亲笔所书,此后又是由太子弘礼的宗卫冯述所掌管,雍王的人根本没有经手过。这算哪门子的证据?

    而这,也正是赵弘润暗暗佩服雍王弘誉干的漂亮的原因。

    唯一的破绽,恐怕就只有某个礼部内被雍王弘誉所收买或招揽的官员。

    在赵弘润看来,那名官员十有**是趁人不注意,暗中掉包了特殊的墨汁。以至于骆瑸一时不差,用那会逐渐褪色的墨汁在祭文上写下了今日祀天仪式上要念诵的祭文,险些害得东宫太子弘礼出丑。

    可问题就在于,似墨汁这种平时不怎么会去关注的东西,有谁会记得究竟是哪名礼部官员偷偷更换了墨汁呢?

    再者,退一步说,就算那名礼部官员被抓到,并且指证了雍王弘誉,后者也可以矢口否认。

    皇子终归是皇子,是拥有着某些特殊待遇的,所谓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较真来说也只是哄一哄士人与民众罢了,除非那位皇子所犯的是叛国、谋反等不可赦的大罪。

    说白了,哪怕魏天子怀疑今日之事是雍王弘誉所为,也不会将他投放到刑部去严刑逼问,顶多就是吓唬威胁两句。

    若吓唬不出真相,充其量就是看似重惩、实则不痛不痒地惩戒一下,比如,断雍王府半年王爷俸禄什么的。

    堂堂雍王弘誉,争夺皇位的热门人选,会在乎那一点点钱?似他这等地位的皇子,有的人达官贵人为了攀附他这根高枝而主动送钱上门。

    或许有人会问,倘若万一吓唬出真相了呢?

    呵,若吓唬出真相,那就按姬氏祖规论处呗。

    另外嘛,似这种只有这点可怜胆量的皇子,也势必会被魏天子剔除在皇位的候选名单中。

    所以说,世事有时候其实很讽刺。

    而雍王弘誉等几位皇子很显然深谙此道,面对着魏天子的震怒质问,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魏天子在那怒喝不止。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们是要整个天下的人来看我姬氏的笑话么?!……朕很清楚,你们一个个都盯着太子的位置,可是……朕万万没有想到,你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胆敢在祀天大典上耍阴谋诡计……”

    而从旁,太子弘礼眼瞅着魏天子怒不可遏地教训着他几个兄弟,脸上不由地浮现出畅快的表情,还别说,今日之事,还真是把他吓个半死。

    回想起当时自己手捧着那份空无一字的祭文,吓得面色惨白,太子弘礼越想越恨,忍不住在旁落井下石说道:“父皇,皇儿以为,二弟等人今日之举,已逾越了规矩。”

    愚蠢……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落井下石?你自身难保好吧?

    赵弘润暗自撇了撇嘴。

    果不其然,听闻太子弘礼此言,魏天子愤怒的目光顿时投向了这位东宫太子,怒声骂道:“朕还没有来说你呢!……写祭文的,是你的人;送祭文的,也是你的人。可你却叫某些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耍了花样,弄出一份空无一字的祭文来!……你这堂堂东宫太子,连一份祭文都保不住,如何保我大魏姬氏社稷?!”

    不得不说,魏天子的语气相当重,就差没指着东宫太子弘礼的鼻子,骂他你这个连一份祭文都保不住的废物太子!。

    看吧……

    赵弘润无言地摇了摇头,有些无语地看着东宫太子弘礼吓得面色苍白,跪在地上连声认错。

    魏天子足足骂了有一炷香工夫,心中的火气这才徐徐消退下来,只见他冷冷扫视了一眼太子弘礼、雍王弘誉、襄王弘璟与庆王弘信四人,冷哼一声又骂道:“弘礼无能,你等无德,朕怎么就生出你们这种儿子来!……难道朕的位置,让你们冲昏了头么?!”

    “……”

    “同室操戈、相互算计,整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这精力,为何不用来使我大魏变得更加富强?!”

    “父皇息怒……”

    太子弘礼与雍王弘誉等人逐渐意识到,今日他们父皇的火气似乎超乎寻常的大,皆低着头,连声认错。

    足足在殿内踱步了小一会儿,魏天子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冷冷说道:“好!你们不是都盯着朕的位置么?朕今日就给你们机会!……暂且抛掉长幼有序,朕要的是能使我大魏愈加富强的明君!”说罢,魏天子顿了顿,沉声说道:“从今日起,但凡出阁的皇子,皆给朕从六部内选一个司部去当差,朕会专门派御史监监督,一年一回评价政绩,若其中有人做得出色,朕将这个位置给他又有何妨?”

    听闻此言,太子弘礼满脸惊愕。

    魏天子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不能坐收其成,等着皇位自己送上门来。

    而雍王弘誉、襄王弘誉、庆王弘璟却纷纷露出了惊讶与难以置信之色。

    这……魏天子在给他们机会?

    即便是修身养性工夫颇为出色的雍王弘誉,此时脸上亦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几丝惊喜。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恐怕是雍王弘誉也没想到,祀天仪式一事虽然没有搬倒东宫太子,也未曾成功离间太子弘礼与其幕僚骆瑸的关系,却得到了一件更大的收获。

    那就是,公平地与太子弘礼以及其余兄弟竞争皇位,一切以政绩优劣说话。

    而最过于吃惊的,却是赵弘润,此时的他,俨然早已目瞪口呆了。

    但凡出阁的皇子……?

    在心中仔细地逐字念叨着魏天子方才那句话,赵弘润徐徐地瞪大了眼睛,隐隐感觉后背有种丝丝凉意往上冒,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浑身一个激灵,他连忙试探问道:“父皇,您方才口中所说的但凡出阁的皇子,不包括皇儿吧?……父皇与诸位皇兄都清楚,皇儿对皇位没有兴趣的……”

    魏天子猛然转过头来,颇为凶狠地瞪了赵弘润一眼,携怒呵斥道:“你,出阁了么?!”

    “我……”

    赵弘润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因为就在前日,他得到了魏天子的承诺,他,出阁了……

    并且,还拥有了自己的肃王府……

    我勒个去!

    赵弘润差点气地一口鲜血喷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黄雀(二)

    被坑了!

    赵弘润阴着脸盯着怒容满脸的魏天子。

    他终于醒悟到,方才在祀天坛上,他父皇魏天子冲着他诡异一笑,那绝对不是幻觉。

    而是,而是一种让他十分痛恶的,胜者对败者的嘲弄,就如前几日在垂拱殿外哈哈哈的怪笑一样。

    原来如此……可能这老狐狸早就知道雍王会在今日祀天仪式上陷害太子,可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目的……竟然是坑我么?!

    好似隐隐想通了什么,赵弘润恨地咬牙切齿。

    要知道,他才不想到那什么六部二十四司当值,以往他手中没钱,想去玩也没有经济基础,可如今他手中有大笔的钱,更是开启潇洒生活的时候,他怎么会乐意苦逼地去当官?

    想到这里,赵弘润拱手说道:“父皇明鉴,皇儿与今日之事无关,父皇就算要惩罚,也惩罚不到皇儿头上来!”

    惩罚……?

    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三人不由地转过头来,神色古怪地望着赵弘润,旋即释然地点了点头:是的,他们父皇方才口中的“惩戒”,对于他们三人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喜讯,不过对于这位根本无心争夺皇位的八弟而言,那就纯粹真是惩戒了。

    一想到这里,就连雍王弘誉就有些尴尬内疚,毕竟正是因为他的关系,赵弘润才受到牵连。

    “你想说什么?!”

    魏天子瞪着一双眼睛,脸上布满了从未有过的怒容,咬牙切齿般反问道。

    然而赵弘润却不惧,因为他敢肯定,别看他们父皇此刻怒容满脸,事实上。这头老狐狸心中多半是在大笑。

    但是,他却不能拆穿他父皇的伪装。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在此时看穿他父皇的伪装,那是因为魏天子在祀天坛上冲着他诡异地笑了一笑,而这,只是一个专门给他的讯息。

    换而言之。赵弘润若是拆穿了他父皇的把戏,那就太不守规矩了。

    因此,赵弘润只有强忍着心中的郁闷,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替自己辩解:“父皇明鉴,皇儿与此事无关……”

    “无关?”魏天子冷笑了两声,眯着眼睛冷冷说道:“朕就不信,以你的聪慧,看不出今日祀天仪式上会发生的事!……可你提醒过朕么?”

    我提醒个屁啊!你不一样清清楚楚?!

    赵弘润恨地直咬牙。

    “你没有提醒朕,也没有提醒太子。更没有提醒朝廷!……你只是袖手旁观、隔山观火,你也是我姬氏子嗣,难道就不晓得,一旦祀天大典出现差池,将会使我姬氏、使朝廷颜面丧尽么?!”

    “……”赵弘润气地那叫一个胸闷。

    而就在这时,雍王弘誉隐晦地低声说道:“老八,莫要再忤逆父皇,使父皇愈加动怒了。”

    他动怒?他动怒个屁!

    作为殿内恐怕是唯一的知情者。赵弘润眼瞅着自己这群哥哥们被他们父皇耍地团团转,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就这么决定了!”瞪了一眼赵弘润。魏天子怒声说道:“你若不服,朕便治你一个知情不报之罪!”

    而此时,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三人恨不得魏天子尽快解决此事,于是,纷纷劝说赵弘润,并暗示赵弘润。他们会在事后补偿。

    这个老狐狸……

    面对着三位兄长连番的小声劝说,赵弘润是有口难言。

    最终,他不得不选择了沉默。

    而见此,魏天子便转头望向太子弘礼,冷冷说道:“弘礼。你是太子,你先选一个司部。”

    不得不说,太子弘礼的表情很是复杂。

    要知道,魏天子让他选择一个司部,就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往那个司部塞人,比起以往偷偷摸摸,不知要自由多少。

    可问题是,拥有这个待遇的并非只是他一人,这就让他很是纠结。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敢忤逆魏天子。因为在他看来,连赵弘润这位如今极为受到他们父皇宠信的弟弟,这回也遭到了喝斥,可想而知他们父皇心中的怒火。

    想了想,太子弘礼低声说道:“皇儿选……吏部文选司。”

    文选司啊……要命!

    雍王弘誉等人闻言皱眉望向了一眼太子。

    要知道,文选司是吏部负责提拔官员的司部,虽然被御史台分去了许多职权,但不可否认,仍然是权利相当大的司部,说白了,若太子掌握了文选司,但凡想要当官、却又不想经过科试的人,都会蜂蛹拥向太子,这意味着什么?

    “弘誉。”魏天子的眼神望向了雍王弘誉。

    只见雍王弘誉瞥了一眼东宫太子,在思忖一下后,低声说道:“父皇,皇儿选……刑部督缉司。”

    老二,这是打算钳制太子么?

    襄王弘璟闻言暗暗一笑,要知道,刑部督缉司是一个专门抓捕犯人、搜集罪证的司部,这就意味着,一旦日后太子弘礼手底下的人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雍王弘誉有千百个理由去找茬。

    当然,如今朝廷最权重的稽查府部,实际上是御史台,但很遗憾,从魏天子的口风不难猜测出,这个府衙,他们父皇不打算交给他们,否则不会说出让御史台评测他们政绩的话来。

    吏部、刑部都有人了……

    襄王弘璟思忖了一下,也说道:“父皇,皇儿选户部辖下的仓部……”

    而在此之后,庆王弘信亦做出了他的选择:“兵部,职方司。”

    终于,只剩下了赵弘润一人。

    只见在魏天子怒容未减的目光下,在雍王弘誉等人的眼神暗示下,赵弘润恨恨地咬了咬牙,在沉思了半响后。这才沉声说道:“工部……冶造局!”

    自此,所有留在大梁的、并且已出阁的皇子,皆已作出了选择。

    见此,魏天子亦不留他几个儿子,在说了一番敲打的狠话后,就让几个儿子退下了。

    唯独赵弘润站在殿内一动未动。

    “弘润。莫要冲动,父皇正在气头上……”

    可能雍王弘誉也猜到赵弘润想做什么,暗中拉了拉他,希望这位八弟莫要冲动,暂时先离开。

    只可惜赵弘润并没有听从:“没事,小弟有事要与父皇理论。弟(弘宣),你也先回去吧。”

    “哥?”赵弘宣畏惧地望了一眼魏天子,听话地乖乖离开了。

    待等几个兄弟都离开了垂拱殿后,赵弘润这才转头望向魏天子。满脸不悦地冷冷说道:“满意了?”

    魏天子一言不发,依旧是满脸的余怒,只见他缓缓起身走向窗口,目视着他的那些儿子们逐一走远,他这才转过头去,面朝赵弘润。

    正如赵弘润所料,此刻的魏天子,脸上哪有什么愠怒。只有掩饰不住的笑容。

    “弘润,你。两胜三负了。”魏天子笑呵呵地说道。

    赵弘润闻言心中那个气啊,撇撇嘴不悦说道:“这次不算!”

    “不算么?”魏天子丝毫不以为杵,笑着说道:“为何不算?朕,可是已达到了朕想要的目的。”

    ……

    赵弘润皱了皱眉,默然不语。

    虽然他不清楚魏天子口中的“目的”具体指哪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限制他赵弘润的自由,省得闲下来后到处乱跑。

    或许是看到了赵弘润脸上的不快,魏天子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弘润啊,大人间的尔虞我诈。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有人要算计你,他不会提前通知你,明白么?”

    “……”

    魏天子自然看得出这个儿子还未心服口服,也不在意,笑着说道:“想必你也猜到了,不错,朕早就知道弘誉会在今日暗算东宫,只是出于某些考虑,未曾干涉而已。……而你呢?据朕所知,庆功宴那晚,弘誉就暗示过你,你也是知情的。可惜,你的眼界还是太窄了,你只是看到弘誉算计太子,却未曾考虑,这件事弄到最后,对你是否有害。……既然你并未考虑到,那就别怪朕利用这件事来算计你。……知情不报,与谋者同罪!”

    “……”

    赵弘润默然不语。

    因为事实上正如魏天子所言,他只将雍王弘誉陷害太子一事当成了一场好戏,从未想过要干涉,也从未考虑到这件事是否会被某些有心人利用。

    忽然,赵弘润心中微动,试探问道:“那倘若今日皇儿借口托病,不去那祀天坛呢?”

    魏天子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浓浓的笑容:“不,你不会的,你可是十分喜欢朕赏赐给你的那座肃王府啊……你不会让朕有任何借口收回那允许你出阁的承诺。”

    这个阴险的……

    赵弘润张着嘴,却又无言以对。

    “乖乖去工部当值吧。”魏天子拍了拍赵弘润的肩膀,一副胜利者的口吻。

    见此,赵弘润恨地牙痒痒,低声说道:“别得意,皇儿迟早要讨回来的。”

    “办得到么?”魏天子回头望了一眼赵弘润,用看似平淡却仿佛隐隐蕴含着某种压力的口吻正色说道:“朕,可是不会再小看你了。”

    望着魏天子那严肃的表情,赵弘润忽然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力,仿佛在一瞬间,魏天子的身躯变得高大起来,仿佛一座山岳似的,压地他喘不过气。

    不会再小看我了……就是说,以后若要来,就要来真格的么?有意思!

    深深望了一眼魏天子,赵弘润亦不多说什么,振了振衣袖,转身而去:“走着瞧!”

    然而就在他刚刚要迈向外殿时,忽然魏天子喊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么?”赵弘润疑惑地转过头去。

    只见魏天子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同时,脸上布满了让赵弘润倍感痛恶的笑容:“三负!”

    ……可恶!

    赵弘润咬了咬牙,恨恨地甩袖离开了垂拱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反响

    最近有点太洋洋得意了么?

    在回到文昭阁之后,赵弘润暗自思忖着魏天子对他所说的话。

    说实话,赵弘润并不认可新得的那一负,因为他觉得,今日的祀天仪式,他顶多就是一个旁观的路人而已,根本不关他什么事。

    但遗憾的是,他父皇淡然的话,让他无法反驳:朕已达到了朕想要的目的,你呢?

    是的,若用事实结果说话,赵弘润无言以对。

    “喂,干嘛板着脸?喏,这个给你吃。”

    小巫女芈芮嘴里鼓鼓囊囊地,将手中的盘子递给赵弘润,仿佛是客气的样子。

    她全然没有想过,赵弘润才是这座文昭阁的主人,她们这帮人全是在这里借宿而已。

    “自己留着慢慢吃。”

    轻轻拍了拍这个馋嘴的蠢丫头的脑袋,赵弘润迈步走向寝卧。

    待等他经过正在喝茶的芈姜身旁时,后者纳闷地问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唔。”

    赵弘润没有心情细说,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头枕着双手躺在床榻上,准备理清思绪。

    虽然有些马后炮之嫌,但是经过回忆,赵弘润还真回想起了一些被他忽视的细节。

    比如,在那一****与魏天子从凝香宫出来时,魏天子就曾在途中突然询问他对东宫以及雍王的看法。

    当时赵弘润下意识地想撇清关系,免得被牵连到争夺皇位的战争中,可如今仔细想想,那是否意味着其父皇魏天子也在犹豫呢?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魏天子对今日雍王弘誉陷害东宫太子一事视而不见、故作不知。也就不难猜证了。

    因此,魏天子要给雍王弘誉一个公平与东宫太子竞争的机会,或者说,他给了此刻在大梁内所有对皇位有意思的皇子们一个机会。

    而若要提高雍王弘誉等几人的地位,就难免会降低东宫太子弘礼的权威,说白了。魏天子会在东宫太子弘礼犯下重大失误的时候提起此事。

    比如今日祀天仪式上的那桩事。

    真是一个阴险的老狐狸啊……

    赵弘润躺在床榻上,长长吐了口气。

    谁能想到,明明只是雍王弘誉陷害太子弘礼的这桩事,竟然会被魏天子给利用,借以达成他想想要的目的:太子弘礼遭到敲打,其余雍王弘誉等三位皇子被痛骂了一顿后却又抬高地位,连带着本来只是看好戏的他赵弘润也遭了秧。

    这一石三鸟之计,魏天子用得可真是纯熟。

    不过,即便赵弘润却有些佩服其父皇竟然能因势利导到这种地步。但是对于这位父皇的不宣而战,赵弘润依旧感觉很是气愤。

    卑鄙,真的很卑鄙!

    赵弘润愤愤不平地想着。

    可待等冷静下来思忖了一番后,他又逐渐觉得,其实魏天子“教导”地没错,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整整引来威胁的,往往不是已摆在台面上的事物。

    就如同雍王弘誉那样。不动则已,一动险些一棒子直接将东宫太子打趴下。

    倘若说真正的尔虞我诈指的是不宣而战的阴谋。那么不可否认,以赵弘润以往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能滋润地过到如今,还真是托了他早早明言对皇位毫无兴趣的福。

    两胜三负……还败一场。

    茫然地望着殿顶的部位,赵弘润嘴里喃喃嘀咕着。

    他知道,从这会儿开始。他要想从他父皇那里扳回一场胜利,那远远要比之前难得多,毕竟魏天子已明确告诉了赵弘润,他不会再小瞧他这个儿子。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魏天子已经将他赵弘润视为同等高度的对手,同时也意味着。父子战争要比之前提升一个档次,以往某些幼稚的伎俩,将不会再适合用在这里,会逐渐被成熟的计谋所取代。

    打个比方说,要是如今赵弘润还想着去祸害皇宫花园里观鱼池内的金鳞赬尾,使魏天子心疼胸闷作为报复,那他也就太掉价了,非但不配作为与大魏君王较量的对手,更会使魏天子感到失望。

    不过嘛,单纯作为宣泄郁闷的途径还是不成问题的。

    待等我肃王府翻修完成后,我势必要将观鱼池内的鱼全部搬到我肃王府的水池里去!

    赵弘润恶狠狠地想着。

    想着想着,待等困意再次涌上心头,他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毕竟,昨晚太兴奋,他一宿未睡,这会儿其实早已困得不行了。

    待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早已到了次日的晌午,宗卫们也早早地就准备好了饭菜,就等着自家殿下起来用饭。

    而与此同时,朝廷已正式颁布了昨日魏天子对诸已出阁皇子们的“惩戒措施”,即让东宫太子弘礼、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以及肃王弘润五人,各自执掌一个六部的司部。

    尽管颁布圣旨的中书令蔺玉阳口口声声表示,此举只是魏天子希望他那些精力充沛却又不知该用到何处的儿子们,为大魏社稷增砖添瓦,但这种明面上的说辞,根本无法欺瞒朝中那些大臣们的眼睛。

    而针对此事,六部尚书们私下组织了一次小型的会面,参加会面的成员,也仅仅局限于六部尚书,分别是吏部尚书贺枚、户部尚书李粱、礼部尚书社宥、兵部尚书李鬻、刑部尚书周焉与工部尚书曹稚。

    “诸位,如何看待今日的圣旨?”吏部尚书贺枚环视着其余五位同僚。

    事实上,今日的聚会,便是这位吏部尚书建议的。

    他希望其余五位同僚能支持他,一同联名上书,希望能劝说魏天子收回这条圣旨。

    别以为东宫太子弘礼入主了吏部的文选司,吏部就能凭此恢复以往的地位。

    要知道。东宫太子弘礼向来是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三人的眼中钉,说白了,若东宫太子弘礼入主吏部文选司,那么毋庸置疑,吏部就会成为雍王、襄王、庆王三位皇子的打击对象。

    这对于已被从六部之首位置拉下来的吏部而言,实则是一波新的灾厄。

    “忤逆圣上?”工部尚书曹稚。这个年纪比在座的尚书大臣们都要老的老头子,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算了,君无戏言,岂有收回的道理?”

    你当然这么说咯!

    吏部尚书贺枚颇有些郁闷地望了一眼工部尚书曹稚,心中愤愤不平。

    在他看来,工部这回又是走了大运,被那位肃王殿下选中,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日后工部有肃王赵弘润撑腰,六部之中。谁敢再给工部脸色看?

    想想也是,吏部、兵部、户部,朝廷六部中已有一半部府清楚领略过那位肃王弘润的手段,除了兵部只是损失了些颜面外,吏部、户部,那可是因为那位殿下而权力大失。

    这就使得肃王弘润在朝廷六部之中凶名大涨。

    可偏偏,这位肃王殿下还是十分罕见地皇位毫无兴趣,这让吏部尚书贺枚连砍了工部尚书曹稚的心思都有:偏偏怎么是这个曹老头的工部占了大便宜。而不是我吏部呢?

    诚然,正如吏部尚书贺枚所猜测的。工部尚书曹稚对魏天子此番的决定大力支持。

    因为选择了他工部的肃王弘润,那可是一位颇为特殊的皇子,既未被争夺皇位牵连,而且威名赫赫,有这位皇子作为后台,相信工部必定会得到迅猛的发展。更何况这位肃王殿下以往与他工部的关系极好。

    当然了,其实眼红工部的,也不仅仅只局限于吏部而已,毕竟肃王弘润那拒绝加入皇位争夺的立场,对于一些同样不希望被皇子争夺皇位所牵连的部府而言。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只可惜,那位肃王选择了工部的冶造局,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司部。

    而除了工部尚书曹稚支持魏天子的决定,礼部尚书杜宥其实对此并无所谓,毕竟,这次没有一个皇子选择他礼部,这就意味着他礼部可以置身事外,也难怪礼部尚书杜宥从一开始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那自顾自地喝茶,也不插嘴。

    因此,最关键的,还是在吏部、刑部、兵部与户部。

    然而良久之后,刑部尚书周焉却微笑着说道:“周某同意曹大人的意见,陛下乃是君,而我等是臣,岂有臣违背君意的道理?”

    雍王究竟给了这周焉什么好处?

    吏部尚书贺枚皱了皱眉。

    而他万分失望的是,继刑部尚书周焉之后,户部尚书李粱亦出言支持前者的话,唯有兵部尚书李鬻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仍然还是站在了票多的一方。

    换而言之,除了礼部尚书杜宥置身于外,其余五个部府,除吏部尚书贺枚外,几乎全都投了支持票。

    见此,吏部尚书贺枚这位两鬓也已花白的老大人怒了,低声质问道:“诸位,莫不是已联合一致,要致我吏部于死地不成?!”

    终归是多年的朝中同僚,五位尚书们连连劝说贺枚这位平时其实脾气很好的吏部尚书,其中,刑部尚书周焉更是笑着说道:“贺大人误会了,周某只是觉得,我等身为臣子,忤逆陛下心意,这实在不妥,再者,曹大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放手他们工部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坚强后台……”

    “呵呵呵。”工部尚书曹稚笑而不语,毫不介意周焉的调侃。

    “不如这样,我等六人私下约定一事,那几位皇子殿下想怎么闹,咱们不去管,但是,咱们亦不出面偏帮,如何?”刑部尚书周焉环视着五位同僚,正色问道。

    若有人违背了今日的约定呢?

    很巧,这个念头几乎同时在六位尚书大人心头浮现,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人说破此事。

    因为在座的谁都清楚,他们身为各部的尚书,想要从始至终保持中立,难如登天,他们充其量只能暂时维持眼下相对平静的局面,直到局面变得无法挽回。(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反响(二)

    在取得了默契后,吏部尚书贺枚与刑部尚书周焉、户部尚书李粱、兵部尚书李鬻这位大臣,联名向中书房提交了一份章折。

    而中书令蔺玉阳翻到这份章折时,当即将它呈献给了魏天子。

    事实上,哪怕是六部尚书联名上书,也无法更改魏天子已经决定的政令,这一点,六部尚书心知肚明。

    因此,吏部尚书贺枚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向魏天子讨要一个承诺,一个就算众皇子们相互攻伐,也不至于牵连到六部,牵连到他们这些保持中立的官员们的承诺。

    “陛下,这份是吏部尚书贺枚、刑部尚书周焉、户部尚书李粱与兵部尚书李鬻四位大人的联名上书……”

    蔺玉阳这份特殊的章折,亲自递给了魏天子。

    魏天子接过章折,粗略扫了几眼。

    正如他所料,吏部尚书贺枚等四位大臣,在奏章内隐晦地提出反对的建议,他们觉得诸位皇子到六部司署当值,会使一些本想保持中立的官员遭受牵连,并且不利于整个朝廷六部的安定。

    对此,魏天子不做评价。

    不错,使诸皇子入主六部司署的决定,是魏天子的乾坤独断,既没有与三名中书大臣商议,也没有与朝廷六部尚书商议,是魏天子上位以来,极其罕见的“任性之举”。

    明明是昨日才决定的事,今日便正式颁布圣旨,魏天子为何这般仓促?

    道理很简单,因为魏天子要尽快拍定此事,不给反对者丝毫斡旋的余地。

    要知道,虽说他是一位比较开明的天子,但大魏却仍然保留着长幼有序的继位规矩。若不尽快丢出这项决定,相信朝野必定会出现反对的声音。

    毕竟再怎么说,魏天子此举虽然没有明着罢掉东宫太子弘礼的储君头衔,但也无异于是削弱了他的地位与权力,同时又将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这三位争夺皇位的皇子拔高到了与东宫太子弘礼平起平坐的局面。

    这意味着什么?朝野中人难道看不出来?

    毫无疑问,此举必定将遭到皇后王氏那一族人的坚决反对。因此,魏天子要尽快决定此事,来一个米已成炊,毕竟君无戏言,天子正式颁布的圣旨,可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而相信吏部尚书贺枚等人显然也是考虑到这方面的事,因此,他们在章折上的用词相当婉转,并且。着重表明是希望天子给六部一个承诺:皇子们之前的争夺战争,可以不牵扯到立场保持中立的官员。

    “贺爱卿比朕还年长些,不过这心思嘛……”

    深深审视着章折良久,魏天子失笑般摇了摇头,良久,他提笔在奏疏上写了两个字。

    准允!

    “准其所奏。”魏天子又将这份章折退还给了蔺玉阳,笑着对他说道:“蔺卿,叫禁卫将这份章折交给贺枚等人。否则,他们心中恐怕难安呐。”

    “是。陛下。”

    中书令蔺玉阳接过章折,走出垂拱殿,唤来几名禁卫,叫其将这份章折送到吏部尚书贺枚手中。

    “贺枚大人可真是防微杜渐呐。”

    在旁,新任的中书右丞冯玉笑着说道。

    在旁,中书左丞虞子启笑而不语。

    想来在这垂拱殿内的都猜得到。既然吏部尚书贺枚与刑部、兵部、户部三位尚书大人联名上书,这就意味着那朝廷六部的尚书大人们,私底下已经有过会晤。

    也难怪,若是对此不管不顾的话,吏部恐怕就要沦落为最惨的一个。被其余三位皇子所入主的刑部、兵部、户部所针对。

    不过相比较此事,虞子启更加担心另外一点,那就是肃王赵弘润。

    对于那位肃王殿下,那可是垂拱殿中书大臣们的老相识了,就拿虞子启来说,他亲眼看着那位殿下从叛羁的八殿下,逐渐成长为挫败了楚国的肃王殿下,在心存感慨之余,亦深知那位殿下是何等的孤傲。

    孤傲,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贬义,只是虞子启对那位肃王殿下性格的评价而已:这是一位孤傲的八殿下,没有人可以用强硬的手段使这位殿下屈服,哪怕是当今天子。

    正因为如此,虞子启十分好奇为何那位肃王殿下至今还未来垂拱殿大吵大闹,迫使其父皇魏天子收回成命。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问魏天子道:“陛下,您当真说服了肃王殿下?”

    “呵呵。”提起这桩事,魏天子不由有些自得,笑着宽慰道:“虞卿放心,那劣子这回不会来我垂拱殿大闹的,朕昨日可是让他败地哑口无言。”

    您偷偷在背后对肃王殿下放冷箭,这可不算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吧?

    虞子启心中苦笑连连。

    事实上,虽然对于昨日祀天仪式上所发生的变故不是很清楚,但他们大概也猜得到真相。

    不错,东宫太子是很无辜,白白被雍王弘誉陷害了一把,威仪大丧不说,地位亦被魏天子降低了不少,可在虞子启看来,东宫太子弘礼并不能算是最无辜的皇子。

    论无辜,谁有那位肃王殿下无辜?

    那位只是置身事外,在旁看了一场好戏而已,结果却被魏天子给算计了,不得不到工部去当值,这才是虞子启最担心的。

    而对于这一点,魏天子并不担心,在他看来,虽然他儿子赵弘润年纪轻轻,但是却十分懂得遵守规矩,因此,他并不担心那个劣子会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若赢了,哪怕做出胜者对败者的嘲弄,那也是胜者的自由;可若是败了,那就老老实实回自己的窝里****伤口,等待下一个良机挽回劣势便可。

    这才是上位者应具备的素质修养。

    若拘泥于一次的失利,纠缠不清,那充其量不过是难看的丧家之犬模样,难登大雅之堂。

    那劣子……会去工部的。

    魏天子暗暗想道。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儿子赵弘润尽管心中不满,但也是在经过了一番郑重思考后才选择了工部辖下的冶造局。

    话说回来,对于儿子赵弘润选择了工部,魏天子并不意外,毕竟赵弘润曾多次对他说起过,工部代表着大魏的基础国力。

    可是,为什么是冶造局呢?

    要知道工部其余几个辖下的司署,都要冶造局的规模更大,职权范围也更大啊。

    想到这里,魏天子转头对大太监童宪说道:“童宪,派几个内侍监的人,每日去冶造局打探打探消息。”

    “老奴明白。”

    而与此同时,身在文昭阁内的赵弘润已用完了午饭,带着几名宗卫们离开了皇宫。

    只不过,他去的并非是工部的冶造局,而是刑部本署大院。

    他,直接登门求见刑部尚书周焉。

    而此时,刑部尚书周焉还在等着吏部尚书贺枚的消息,冷不丁听下属前来禀告,说是肃王殿下求见,他着实愣了一下。

    毕竟于公于私,刑部与那位肃王殿下,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

    不过尽管如此,周焉仍然亲自出迎,迎接那位肃王殿下,将对方请到刑部大院正屋的大堂。

    待等左右奉上了茶水后,刑部尚书周焉上下打量了几眼赵弘润,好奇问道:“不知肃王殿下此番来到我刑部本署,有何贵干?”

    赵弘润抿着杯中的茶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望了眼大堂内几名文吏。

    见此,周焉心领神会,挥挥手请那些官员暂时退离大堂。

    待等那些文吏逐一离开了大堂后,赵弘润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着对周焉说道:“事实上,本王回到大梁后,便一直想着有机会要拜访周大人,只是这两日事情较多,因此有所耽搁。”

    周焉一听就更加纳闷了,因为在他看来,赵弘润身为一位拒绝争夺皇位的皇子,断然没有理由来拉拢他才对。

    除非……

    显然是想到了那所谓的除非,周焉面色变得凝重了许多,低声问道:“肃王殿下,莫非您从楚国打探到了上次楚国使臣遇袭一案的消息?”

    这个周焉……

    赵弘润有些吃惊地望着周焉,不过当他想到对方乃是刑部尚书后,便随之释然了。

    想想也是,倘若堂堂刑部尚书连这点推断能力都没有,怎配担任大魏刑事的长官?

    见此,赵弘润亦不在隐瞒什么,点点头说道:“没错,本王今日前来,正是为了上回楚国使节在雍丘遇袭一案。……那桩案子,周尚书查得如何了?”

    周焉闻言望了一眼赵弘润,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未什么头绪。”

    瞧着周焉那仿佛讳莫言深的样子,赵弘润顿时醒悟,哪怕他如今贵为肃王,可似这般过问人家刑部的事,还是有些于礼不合的。

    为了表示诚意,同时也是为了表明心迹,赵弘润毫不隐瞒地说道:“事实上,本王在楚国时,曾在与暘城君熊拓交涉期间,与其说起此事。”

    周焉闻言眼睛一紧,但是随即,他又摇头晒笑道:“此等罪过,熊拓又岂会承认?不足为信!”

    ……

    赵弘润深深望了一眼周焉,似笑非笑地说道:“周大人,本王可还未明言那熊拓是否承认,你就断定他不会承认。……你想隐瞒什么?”

    “……”周焉眼神微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扑朔迷离『加更6/14』

    记得去年下半年初,楚国使节在雍丘附近一带遇袭,包括来自汾陉塞的护送士卒在内,整整两百余人无一幸免,致使楚国对魏宣战。

    这桩事,曾在大梁闹地沸沸汤汤,当时不知有多少大梁民众日夜恐惧于楚国的大军不知何时会打到大梁来,直到肃王赵弘润率领浚水营击溃暘城君熊拓的大军,这桩事才逐渐在大梁淡化下来。

    而如今,更是最目前最火热的话题所取代,比如,东宫太子弘礼是否当真被上天所弃。

    但是没想到,赵弘润会向刑部尚书周焉重提此事。

    “周大人想隐瞒什么?”

    当这位肃王殿下笑吟吟地说出这句话时,刑部尚书周焉不由地眼神一缩。

    良久,周焉微笑着问道:“殿下莫非是怀疑本官么?”

    “嘿!”赵弘润笑着撇了撇嘴,淡淡说道:“周尚书,莫要打诨打岔,你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说罢,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请将此案的案宗,借本王一观。”

    所谓案宗,指的是一件案例在侦破期间所详细记录的文本或卷宗,就拿楚使遇袭一事来说,刑部的官员会在案宗中详细注明那两百名死者的身份、出身、遇害地点以及死尸、案发地点周围的环境,包括附近任何小道消息等等。

    因此,要了解那场袭击的最佳途径,便是翻阅此案的案宗。

    可问题是,刑部案宗库房内的案宗,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翻阅的,哪怕赵弘润贵为肃王,若无天子首肯允诺,作为刑部尚书的周焉也有权回绝。

    “这……恐怕不大合适吧。”周焉隐晦地婉言拒绝。

    见对方婉言相拒。赵弘润反而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看来,周尚书的确查出了些什么。”说罢,他抬头望着周焉,微笑着继续说道:“今早父皇的圣旨,周尚书应该也知道了。……本王无辜遭到牵连。不得不去工部当值,眼下,心中正窝着一团无名火,无从发泄。……要么周尚书将案宗交给本王一观,要么,本王在此大闹一场,叫宗卫们去库房翻寻,周尚书选一个。”

    刑部尚书周焉闻言面色顿变,他这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肃王殿下,有些时候那绝对是众皇子中最令人头疼的一位。

    就在周焉迟疑难以抉择之意,忽见赵弘润笑了起来:“好了,与周尚书开个玩笑罢了。”说罢,他压低声音,反问道:“周尚书不肯将案宗交给本王观阅,是因为刑部已经肯定,作案的凶手。是我魏人,对么?”

    ……

    周焉闻言面色又是一变。他深深地盯着赵弘润,半响后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说道:“请肃王殿下随本官往密室详谈。”

    说罢,周焉将赵弘润请入了刑部的一间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在赵弘润看来也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而已,若硬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一般这类密室的隔音效果都十分出色,能够最大程度地杜绝隔墙有耳这种事的发生。

    将赵弘润与几名宗卫们请到密室内坐了片刻,刑部尚书周焉再次返回,手中捧着一卷布质的案宗。足足有成年男子的大腿那么厚。

    这也太夸张了吧?

    赵弘润心下暗自嘀咕道。

    可等到周焉将案宗摊开在密室内的桌子上,当赵弘润清楚瞧见那卷宗内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录时,他这才忍不住感慨:在去年案发到今年为止,刑部在这桩案件中所投入的人力物力,恐怕超乎想象。

    “肃王殿下,此事关系重大,千万不可声张啊。”周焉在旁叮嘱道。

    “放心,本王有分寸。”

    赵弘润点头应道,他自然明白为何刑部尚书周焉如此谨慎重视,毕竟,倘若真是他们魏人所为的话,那么,这份案宗内的记录就不好传入楚人耳中,否则,大魏非但在道理上站不住脚,也会使国内的百姓民心不安。

    “熊汾……”

    赵弘润望着死者名单中第一个名字,转头望向刑部尚书周焉,终于意识到为何这位尚书大人如此小心谨慎。

    当时他并没有过于关注此事,以至于今日才晓得,在遇袭的楚使名单中,竟然还有一位楚国的熊氏贵族。

    熊汾,邸阳君熊沥之弟,年二十八,士大夫……

    望着案宗上那有关于熊汾的资料,赵弘润皱眉问道:“这是刑部自己查证的,还是楚国那边给的?”

    “是记录在使节名单上的记载。”周焉解释道:“楚王在派出这支使节前,曾额外向我大梁递交一份使臣的名单,这熊汾便记录在内,是那时使节队伍的主使节。”

    说着,他指着案宗内熊汾之后的几个名字,补充道:“这几人是协助熊汾的副使,但是另外二十几人的身份,刑部暂时还未查到,而楚国那边,也一直没有回应。”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赵弘润却明白他的意思:当时楚国都恨得出兵打过来了,哪有什么闲情与大魏研讨什么凶手。

    “遇袭的楚人,总共有六十三人,根据服饰与随身的物件判断,主使、副使、随从大概是三十三人,其余五十人,是这支队伍的护卫。”

    “汾陉塞当时派了多少名士卒护卫他们?”

    “一百名士卒,由百人将朱侑率领。”

    百名汾陉塞的兵士……

    赵弘润伸手挠了挠额头,皱眉思忖着。

    虽然他并未亲眼目睹过汾陉塞的士卒在战场上是何等模样,但是再怎么保守估计,也不会比浚水营差地太多就是了。

    毕竟汾陉塞是堂堂驻军六营之一,是与浚水营、砀山营平起平坐的大魏精锐军队。

    因此,赵弘润索性就将那一百名汾陉塞士卒,当成一百名浚水营士卒来看待。

    可这么一想,就不得了了。

    要知道一百名浚水营。绝对可以吊打三百名商水军或鄢水军,难道袭击这支楚使队伍的凶手,人数竟有三五百人?

    “雍丘附近,有散居的民众么?”赵弘润问道。

    仿佛是猜到了赵弘润心中所想,刑部尚书周焉摇头说道:“我刑部询问了雍丘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那些人说。那几个晚上并未听到附近有人厮杀。”

    ……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在深思了片刻后,又问道:“驿馆,雍丘附近的驿馆,查过么?”

    ……

    刑部尚书周焉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润,随即语气莫名地说道:“殿下问到根上了。……雍丘附近的驿馆,待等我刑部中人去查证的时候,发现驿馆内空无一人。”说着,他不等赵弘润追问。压低声音补充道:“当时本官就意识到不对,叫我刑部的仵作解刨死尸的腹部,虽然并未发现有何毒物,但从腹内的残渣与气味判断,那些人在死前吃了不少事物与酒。”

    “解刨死尸还能闻得到酒味?”

    “是!”

    “……”赵弘润顿时就了然了,皱皱眉说道:“周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在雍丘附近的驿馆大吃大喝了一顿,喝至酩酊大醉之际。被人运到荒野杀死,伪造出遇袭的样子?”

    “是!”周焉盯着赵弘润的眼睛。再次肯定道。

    “唔……”赵弘润点头思忖了一下,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古怪说道:“不对,就算酒内下了迷药,致使那些楚人被迷倒,可那一百名汾陉塞的士卒。他们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赵弘润猛地抬起头来,正巧迎上刑部尚书周焉那双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眼睛。

    “你……周大人你怀疑汾陉塞?!”

    赵弘润张了张嘴,强忍着心中的惊骇,难以置信地问道。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那一百名汾陉塞的精锐士卒,会如此轻易地死去。……据我刑部推断,袭击那支楚使的队伍,人数并不会很多,按理来说,根本不至于叫那近两百人连呼救、传信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是汾陉塞?

    脑海中回想起汾陉塞大将军徐殷那粗犷豪爽的样子,赵弘润摇摇头将这个猜测抛之脑后。

    可能是见赵弘润已经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刑部尚书周焉索性也不再隐瞒什么,压低声音说道:“只是嫌疑者之一。”

    “不可能!”赵弘润摇了摇头,否决道:“徐殷大将军曾是父皇的宗卫,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周焉摇摇头,冷静地说道:“周某只是就事论事地分析案例。那次护送楚使的是汾陉塞的士卒,若他们果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那么,最大的嫌疑,就是汾陉塞的将领,不排除甚至是徐殷大将军的可能。”

    “……”

    “当然,周某也考虑过徐殷大将军对陛下的忠诚,但他麾下的兵将们呢?汾陉塞附近,曾多次遭到楚人的军队攻打,而居住在那附近的,皆是汾陉塞内兵将的家眷……”

    “不会是汾陉塞的兵将。”赵弘润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周尚书只考虑汾陉塞的兵将对楚人满怀恨意,但却未考虑到……就当时的情况而言,我大魏与楚国交战,哪方更有胜算?相信汾陉塞的兵将,都很清楚彼此孰强孰弱,因此,说他们是想借机报复楚人,与楚人开战,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再者,为什么是在雍丘?”

    楚使曾在雍丘小住,向大梁递交国书,等待我大梁允许其入城的回覆……

    周焉思忖了一阵,古怪说道:“假冒迎使的礼部官员?”

    说着,他摸了摸胡须,喃喃说道:“这么说来,反而是兵部辖下的驾部司署,更有嫌疑。”注:驾部负责国家境内的驿馆,容易掌握楚使的具体行踪。

    可是仔细想想,刑部尚书周焉不禁头疼起来。

    要知道,无论凶手是何人,只要坐定了是魏人的事实,将其追查清楚、昭告天下,都不是一件对大魏有利的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焉查到后来,都不怎么想再追查下去。

    “殿下,您真要追查出真相么?……周某以为,或许在此结案,更为妥当。”

    他劝说赵弘润道。

    赵弘润明白周焉的意思,要知道如今的局势,楚人咬定是魏人所为,而大魏朝廷则咬定是暘城君熊拓所为。

    可突然有一天,大魏朝廷查出了凶手,查证凶手竟然是魏人,这要如何收场?如何面对楚国的指责?

    “将罪名丢给暘城君熊拓?呵!”赵弘润淡笑着摇了摇头,旋即目视着刑部尚书周焉,郑重地说道:“周尚书,那可是一群企图颠覆我大魏的家伙啊!……刑部可以遮盖真相,可是,如何保证那些潜伏在暗中,企图对我大魏不利的家伙,不会再次针对我大魏使出阴谋呢?”

    “……”刑部尚书周焉眼神一凛。

    正如赵弘润所言,周焉因为发现凶手极有可能是他们魏人,从而失去了追查凶手的热情,还真忽略了,那些袭击了楚使的家伙,恐怕是纯粹为了使大魏陷入与楚国的战火,这才杀害了那些楚人。

    留这样的一群家伙潜伏内国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刑部尚书周焉重重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周某必定会追查出真相!”

    “有劳周尚书了。”赵弘润起身告辞道。

    “职责所在。……殿下慢走。”

    “不必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赴任

    在与刑部尚书周焉一谈之后,后续几日赵弘润也并没有到工部的冶造局而去,因此他要忙碌的事还有不少。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笔庞大钱物的收尾事宜。

    在那几日,在兵部与工部相关官员的督协下,户部官员清点了赵弘润堆放在祥福县的那一批庞大物资。

    不得不说,这是一笔十分庞大的钱物,其中金银倒还要说,麻烦的是那些珍珠、玉石、漆器、铜器以及楚国风的字画等等,因此,当户部辖下的仓部司署提出,由他们来售卖于大魏境内的城池时,哪怕是赵弘润与军方,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毕竟,这的确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

    然而,由于向国内兜售这笔钱物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赵弘润提议户部先吃下这笔钱物,估算出估值,以银两或铜钱也清算结算给其余几方的战利所得,允许暂时拖欠款项。

    这个建议,得到了户部辖下仓部司部的支持,毕竟赵弘润给他们的估值,虽然价值已颇高,但仍旧是在保守估值之内,只要他们户部耐得住,别是一股脑地将那些珍珠、漆器等物向市场抛售,事实上,事后所得的钱可能还要在赵弘润的估算之上。

    不过对此,无论是赵弘润还是其余几方,并不在意。

    倒不是说他们不明白其中的利润,问题是他们没有多闲工夫去操作这件事,他们更希望得到现款、与现物。

    比如商水军与鄢水军所占的一成战利,这两支楚国降军的主帅,即谷粱崴与屈塍二人,就皆希望能兑换成现款、现物的资源。

    毕竟眼下在商水、鄢陵、长平一带,居住着多达四十万左右的楚民。这些楚人在商水军与鄢水军的帮助下,试图将那几座城池打造为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

    可问题是,比如鄢陵,当初赵弘润可是下令一把火将鄢陵给烧了的,如今虽然有十几万楚人住了进去,但是睡的却几乎还都是行军帐篷。要重新恢复鄢陵的繁荣,就势必需要大量的物资支援。

    最终,在赵弘润与户部的交涉下,户部同意即刻对商水、鄢陵、长平三城的物资支援,由仓部主持,从各地征调米粮、衣物、农具以及各种生活所需用品,从水路运至商水与鄢陵。

    其中,这些物资的价值以及运输花费,皆从商水军与鄢水军的那一成战利中扣除。不过作为交换,商水、鄢陵、长平第三年至第五年的税收,允许商水军与鄢陵军截留。

    当时听到这个条件时,就连赵弘润都有些可怜户部,因为这一项条件暴露了户部、或者说国库内资金不足的尴尬,否则,又岂会先取用商水军与鄢水军的那一成战利,事后再用别的方式偿还呢?

    看来。户部是铁了心要将那批物资捏在手里,不时地丢出一些。希望卖出更高的价钱……

    尽管明白户部官员们的心思,但是赵弘润仍然暗自摇头不已,因为他觉得,似户部这种操作方式,虽然可以达到利润最大化,但是所花费的时间亦会成倍地增加。效率极其低下。

    不过既然户部选择利润最大化地抛售那笔来自楚国的财物,赵弘润也懒得再去说他们什么,他只要保证自己一方的人得到足额的钱。

    这里所说的自己一方,并不包括浚水营、砀山营与汾陉塞,毕竟驻军六营无论是在兵部还是在户部眼里都是极难伺候的大爷。户部绝不敢去坑这几位爷。

    但是屈塍与谷粱崴说执掌的鄢水军与商水军,赵弘润就只有自己出面为他们撑腰了,免得某些不长眼的家伙克扣属于这两支军队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对商水、鄢陵、长平三地的四十万楚民的肯定与优待,魏天子特例允许给予这三座城池的四十万楚民以楚制楚的厚待,即从中挑选出楚人担任县令等官职,来负责当地的民事。

    对于那三名县令的任命,最后还是落到了赵弘润手中,见此,赵弘润二话不说就将羊舌焘等几个当初亲近魏人的中小氏族的族长,破格提拔为商水、鄢陵、长平三地的县令,而其余辅佐他们的官员,就由这三位新任的县令自己来决定。

    至于武尉,就更不必操心了,毕竟商水军与鄢水军,那可都是编制为三万人的军队,有这两支军队负责三座城池的治安缉盗,绰绰有余。

    待等这个消息传到商水、鄢陵、长平一带后,当地四十万楚民皆对大魏天子允许他们自治颇为吃惊与欢喜,一时间,魏天子“圣贤”的美名在楚民中遍传。

    毕竟那些楚民也曾担心他们在归顺魏国后,魏人会不会亏待他们,而如今魏天子做出这等厚待,便杜绝他们心中或有可能被魏人欺凌的假象。

    当然,事无绝对,也有不少中小氏族、以及被赵弘润收刮干净家财的大氏族,对于羊舌焘等人担任商水等地的县令极为眼红与鄙夷。

    尤其是羊舌焘,据说有不少眼红的氏族,对于他将自己孙女送给那位肃王殿下当妾,借此攀上高枝而颇为不耻。

    不过相信羊舌焘对此无所谓,毕竟这老头的脸皮,在赵弘润看来绝对有城墙那么厚。

    四月二十日的时候,屈塍、晏墨、巫马焦等降将便准备离开大梁,回到他们驻军的商水县、鄢陵县去了。

    毕竟他们是驻军将领。

    临走前,赵弘润请这些将领在大梁内的一家酒馆吃了一顿酒,恩威并施,既敲打了他们,同时也对他们许下种种承诺。

    不可否认,对于商水军与鄢水军,赵弘润还是颇为上心的,毕竟执掌这两支军队的将领们,早在楚国时便已向他效忠,在赵弘润还未在大魏内执掌一支军队的当下,称商水军与鄢水军是他的嫡系军队也毫不为过。

    而商水军与鄢水军的将领们,想来也是明白这一点,因此,这两支军队的忠诚,其实并不成问题。

    而待等这些将军们离了大梁,赵弘润便彻底闲了下来,因为该忙碌的,都已经忙完了。

    此时正值四、五月交替的时候,在赵弘润看来,正是离开大梁出城玩耍的好时候,可遗憾的是,明明此时他手中攥着几十万两银子的钱,摆脱了当年因为囊中羞涩的苦逼日子,结果,却不得不更苦逼地到工部冶造局去当值。

    算了,今日就去冶造局看看好了。

    过了一日又一日,赵弘润终于是摆脱了又被其父皇所坑的心里阴影,打起精神,带着宗卫们前往工部的冶造局。

    此时,东宫太子弘礼、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等人,早已入主了他们各自所选择的司署,大力培植心腹、亲信,唯独赵弘润这边,至今还未在冶造局露面过。

    不过话说回来,似赵弘润这等皇子,在六部辖下的司署当值,并不需要每日点卯、按时就班,只要在年末时做出成绩来,负责监督这些位殿下的御史台,也并不会向魏天子打什么小报告。

    就像赵弘润这几日,他因为在忙碌于与户部交割,因此,哪怕他至今还未去冶造局露面,御史台也并未派遣过来催促,魏天子那边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赵弘润闲下来了,还是每日游手好闲,相信他父皇以及御史台,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日吃过午饭后,赵弘润便带着几名宗卫来到了工部的冶造局。

    工部冶造局的局丞名叫王甫,当初赵弘润出征前改良那两百余辆战车,便是由这位大人经手。

    而当听说赵弘润今日带着宗卫们前来当值,局丞王甫在闻讯后急忙迎了出来。

    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初赵弘润来的时候,他只是托冶造局办事,而如今,冶造局已成为了这位肃王殿下的下属,要是不慎怠慢了这位殿下,使得这位殿下削了他的官,就算是工部尚书,也难以插手干涉。

    而赵弘润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当他看到王甫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迎接时,就笑着宽慰他道:“王局丞不必如此拘谨。……本王与冶造局,那可是老朋友了,难道王局丞还信不过本王不成?”

    听闻此言,冶造局的局丞王甫仿佛是吃了颗定心丸,着实心安了许多。

    仔细想想,其实确实如此,六部之中,赵弘润的确与工部关系最好,而这里所说的工部,其实指的就是冶造局。

    想当初赵弘润制造的巨型风筝,还有在科试会场上那批连夜赶制的白蜡,那可都是出自冶造局内这些能工巧匠的手笔,甚至于,工部左侍郎孟隗带走协助赵弘润出征楚军的那一批官员与工匠们中,亦有不少是冶造局的人。

    因此,赵弘润这位肃王殿下,还真可以说是冶造局的老朋友。

    如此一想,局丞王甫是越想越心安,抹了抹额头方才的汗水,释然般笑着说道:“下官失态,叫肃王殿下见笑了。……今日肃王殿下大驾至此,不如下官引殿下参观一下我冶造局,如何?”

    “有劳王局丞了。”

    “岂敢岂敢。……肃王殿下请。”

    “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冶造局

    工部辖下冶造局,坐落在大梁城东北的刑部大院旁,司署府衙的占地规模不小,与兵部辖下的兵铸局,并列为朝廷六部辖下司署中规模最大的两个司署。

    可虽说规模与兵铸局名列众司署第一,但其地位,却不容乐观,在以往,充其量只是给各部打下手的存在。

    而这,在赵弘润看来很不可思议。

    “我冶造局以往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在逐步参观冶造局内具体设施的途中,赵弘润询问局丞王甫道。

    王甫笑了笑,解释道:“顾名思义,冶铁、造器。”

    “关于冶铁,本王其实早就想问了,兵部有兵铸局,可为何冶铁却由我冶造局负责?”赵弘润好奇问道。

    王甫闻言笑着解释道:“殿下,兵部的兵铸局,只负责打造军器,其余一概不管。……而我冶造局,则负责精进冶铁工艺。”

    说着,他们来到一片空地上,只见在那里,摆放着两个大竹筐,竹筐内盛满了一把又一把的铁剑。

    而在竹筐旁,还站着三人,皆是一般官府内的公吏打扮,胸口与后背还纹着冶造局字样。

    “他们在做什么?”赵弘润问道。

    王甫望了一眼远处,解释道:“应该是在测试新铸铁剑的坚韧与锐利程度。”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有一名公吏从竹筐中取出一把剑来,伸展右臂将其平悬,而另外一名公吏,则从另外一个竹筐内取出一把式样有些区别的铁剑来,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朝着那柄平悬的剑狠狠劈了下去。

    只听噶砰一声。平悬的铁剑剑身竟从中崩断。

    见此,第三名公吏走近了几步,仔细检查了一下第二名公吏手中的剑,见剑身上有明显的缺口,失望地摇了摇头,用手中的毛笔在小册上记录了几笔。

    “这就是失败了。”王甫也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向赵弘润解释道:“纯粹地延长锻造次数,并未能提高铁剑的坚硬度,仍旧是二十锻的水准。”

    这时,赵弘润身后宗卫穆青听闻此言,一脸不解地插嘴问道:“不是据说已经冶炼出三十锻的铁了么?”

    局丞王甫愣了一下,旋即压低声音对赵弘润等人解释道:“事实上,锻数,仅仅只是将铁胚锻炼、淬火的反复次数,并不代表。三十锻铁就一定比二十锻坚韧……”

    穆青尴尬地挠了挠头。

    而此时,王甫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又说道:“眼下我冶造局,较为成熟的工艺是二十五锻铁,唔,事实上,我冶造局的匠人们习惯称之为毕柏铁,是由一位叫做毕柏的匠师改进了原先二十锻铁的铁金(矿金属)比重。在原先的铁胚中加入了一种少见的白色铁矿,将其打造成型后。比一般的二十锻铁剑稍增了些韧性,不过,还是未曾达到局内众工匠们对于三十锻铁的标准。”

    “三十锻铁的标准?那是什么?”宗卫沈彧好奇地问道。

    只见王甫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劈断二十锻铁所制铁剑,而剑刃不伤。”

    听闻此言,赵弘润身后那一群宗卫们忍不住惊呼出声。

    唯独赵弘润表情古怪地瞅了一眼王甫。

    你说的那是钢吧?……用块炼铁的工艺。锻炼出钢,这难度……啧啧。

    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

    之后,王甫带着赵弘润冶造局内一大片工棚。

    所谓的工棚,指的便是冶造局内工匠们的工作地点。

    乍一看,其实就是一间间简陋的棚子。棚子里摆放着铸铁用的火炉、铁架子,以及一些相应工具,比如火钳等等。

    王甫带着赵弘润随便选了一间工棚停了下来,只见在那间工棚内,正有一位铁匠正在铸铁,用铁锤反复地狠狠锤击铁胚,将其铸造成铁剑的形状。

    可能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工棚外站着几个人,那名铁匠错愕地抬起头来。

    局丞王甫他自然认得,可王甫身旁衣装鲜艳的赵弘润等人,那名铁匠显然并不认得,因此,他疑惑地望着王甫,似乎是在猜测他们冶造局的局丞王甫为何带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来到工棚这种明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的重要地方。

    见此,王甫提醒那名铁匠道:“继续!”

    那名铁匠点点头,权当是与王甫打了招呼,旋即又是一锤一锤地敲打架子上的铁胚。

    看了一阵子后,王甫指引着赵弘润等人继续往冶造局深处走,一边走他一边解释道:“如殿下所见,我冶造局也打造兵刃与盾牌,但这仅仅只是为了测试锻铁的坚韧与锐利程度所用。待等这项工艺趋近成熟后,我冶造局便将其交给兵部的兵铸局。”说着,他颇有些自豪地补充道:“事实上,无论是往年兵铸局铸造兵器所用的工艺,才是今年兵部准备在更新驻军六营军备时投入使用的毕柏铁工艺,都是延承我冶造局的技术。”

    紧接着,局丞王甫又陆陆续续带着赵弘润参观了冶造局内其余的设施,让赵弘润对冶造局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穷!

    是的,在参观完整个冶造局后,让赵弘润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司署简直穷地叮当响。

    明明是大魏的技术研发部门,可这个司署内最常见的设施是什么?

    是工棚!

    粗制滥造的工棚!

    赵弘润简直难以想象,那些铁匠们竟然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屡屡改进大魏的冶铁工艺。

    更不可思议的是,冶造局的冶铁工艺明明是给兵部打下手,可那些向户部申请的铁矿、木头、煤炭等等物资,竟然还是挂在冶造局头上的,这岂不是纯粹替兵部打工?

    说白了,冶造局内的工匠们,除了有微薄的俸禄收入外,其余补贴一概全无,哪怕是改良出毕柏铁的那位工匠毕柏,也只从魏天子那边得到了二百两的赏赐而已。

    而在此之后,兵部毫无表示地便接手了冶造局的新工艺,并正准备将其用在今年那批用于更换驻军六营军备的武器打造上。

    又看了一阵,赵弘润摇摇头,皱眉说道:“王局丞,说实话,本王对我冶造局目前的境况,有些失望。本王不能理解,为何不改善一下局内的设施?……是了,本王已经看出你们穷地叮当响,本王只是纳闷,你们为何不想办法弄点钱,改善局内的设施?在本王看来,那些工棚都应该拆除,换成砖石的房子。”

    可能是听到赵弘润这么一说,王甫脸上浮现几丝惶恐,连忙解释道:“殿下放心,今年我冶造局能在兵铸局手中接到不少活。到时候,那笔钱就用于翻新那些工棚,换成殿下所说的砖屋。”

    “哈?”赵弘润闻言猛然停住了脚步,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王甫。

    而王甫却会错了意,又补充解释道:“下官指的是,今年兵部不是要打造大批量的军备,按照往年的惯例,兵铸局会让我冶造局帮忙打造铁胚……”

    我去!

    听着王甫的解释,赵弘润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甫竟然将他所说的挣钱,理解为替兵部的兵铸局打下手,打零工。

    “你们以往就是用这种方式挣钱?”赵弘润瞪着眼睛问道。

    王甫张了张嘴,小声补充道:“有时户部也会让我们……”

    可还未等他说完,赵弘润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总算是明白,为何工部会在六部垫底,而冶造局更是垫底中的垫底。”

    “……”局丞王甫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得出来有些尴尬羞惭。

    然而,赵弘润仿佛是看穿了局丞王甫的心思,皱眉说道:“应该羞愧的不是你,更不是我冶造局,而是那帮……算了,从今日起,冶造局只管研发新的工艺,其余的事,由本王来处理。”

    局丞王甫闻言愣了一下,连忙拱手应道:“是,肃王殿下。”

    “另外,本王给你十万两,你拿这笔钱,叫我工部营建司,将我冶造局内的设施翻修整顿一番,那些什么工棚,全部给我拆掉,换成砖瓦房子。”

    “十……十……”王甫满脸吃惊之色。

    赵弘润也懒得理睬王甫说的究竟是是还是十,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继续下令道:“剩下的银两,你叫人在局内造一座钱库,将剩余的钱物堆放在内。……从今日起,我冶造局自建钱库,自行掌管财政开支。再者,也不再向户部申请任何款项,但作为交换条件,日后任何一个朝廷府衙,包括工部本署在内,在需要用到我冶造局的时候,皆需要交纳一笔钱作为报酬!”

    “这……”王甫强忍着心中的惊骇,小声说道:“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赵弘润皱了皱眉,不容反驳地说道:“总之,我冶造局从今日起自谋自生。……若是朝中有人不满,叫其来跟本王理论!”

    “……是。”

    当日,朝野传出一个让不少人为之错愕的消息,据说肃王赵弘润所负责的工部冶造局,对外宣布不再向任何朝廷府衙提供无偿打造任何器具的协助,同时,终结包括兵部兵铸局在内,以往与任何部府、司署的合作关系。

    那小子究竟想做什么?

    在垂拱殿中,魏天子仔细翻阅着内侍监呈上来的,有关于冶造局的消息,不由地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思改制度

    次日晌午的时候,赵弘润已坐在冶造局主屋的一间房间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翻阅着冶造局下属的人员名册。

    在他面前,冶造局局丞王甫领着三名郎官站在屋内。

    陈宕、程琳、荀歆……

    瞥了一眼王甫身旁那三位冶造局的郎官,赵弘润的目光又投向手中的名册,仔细查看着这三位郎官的仕官履历。

    一般来说,各个府衙都会保存历任官员的名册,包括他们的仕官履历,冶造局亦是如此。

    而让赵弘润感到十分惊讶的是,这三位郎官中,年纪最大的陈宕竟然在冶造局中干了二十八年,简直是难以想象。

    “陈宕大人,今年贵庚?”赵弘润好奇问道。

    只见在赵弘润面前,一名头发蓬乱、官服亦到处都是补丁的官员躬了躬身,语气谦卑地说道:“小……小官……”

    小官?这算哪门子的自称?

    赵弘润有些错愕地望着那陈宕。

    然而,被赵弘润这么盯着,那位叫做陈宕的郎官更加窘迫紧张了,结结巴巴地费了好大劲地才说道:“小……小官……不不,下官陈宕,今年四十又三。”

    原来他想说的是下官……

    赵弘润转头望向王甫,小声地询问道:“这位陈宕大人,莫非有口疾?”

    王甫苦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解释道:“陈宕并无口疾,可能是从未近距离与皇子殿下见面,因此心中拘束。”说着,他转头望向那陈宕,笑着宽慰道:“陈宕,肃王殿下可是一位贤明的殿下。你不要过于拘谨。”

    “是、是……”陈宕连连点头,眼神闪烁、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赵弘润见此不禁有些无语,事实上他起初还以为这陈宕心中有什么鬼,害怕见到他,可如今看来,对方分明就是一位过分老实巴交的老实人。被他皇子以及肃王的头衔给吓到了。

    想了想,赵弘润用更加温和的语气问道:“陈宕大人,据这本名册记载,你并未经过科试,也无人推荐,只是一步一步从匠人才慢慢坐上郎官的位置,对么?”

    “是、是的,肃王殿下,小人……不。下官的家父,曾是冶造局的匠工,因此,下官一十三岁时便已在局内帮工,干了两年转匠徒,此后又干了三年,转匠人……”说到这里,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过于喋喋不休。有些不知所措地闭上了嘴。

    见此,赵弘润笑着问道:“匠徒?学徒么?”

    “正是。”从旁王甫低声解释道:“按照惯例。新人到我冶造局,头两年只能打杂,干满两年才能转匠徒,跟着匠工学习手艺,之后再干三年,若无重大过失。便可转匠人……”

    “匠人?匠工的别称?”

    “不不不。”王甫摇摇头,纠正道:“匠人是匠人,匠工是匠工。”说着,他对赵弘润解释了两者区别。

    原来,匠人指的是从学徒转正的工匠。虽然已有一定经验,但是普遍并不具备独自打造器具的能力,只能担任匠工的辅助者,而匠工指的是拥有丰富经验,能够独自打造器具的成熟工匠。

    打个最直接的比方说,铸造铁剑,手持火钳时刻关注着火候,并且指挥其余人的,乃是经验丰富的匠工,而匠人,就是在一旁举着沉重的铁锤,在匠工的指挥下一下一下用力锤击铁胚的协助者,至于拉风箱的,那就是匠徒,即学徒。

    而最不入流的帮工,充其量就是搬搬矿石、木柴,连工棚都难得进一次。

    说白了,只有匠工才能算是正式工,会在冶造局的名册上登记,而其余的,只是临时工与学徒而已。

    而据赵弘润之后了解,在匠工的职称上,还有一个匠师,指的是那些经验更加丰富的老匠工,专门负责一些更加精细的活,比如说,替户部打造铸钱的模具等等。

    根据王甫所言,从一介毫无经验的帮工熬到匠工,这可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岁月,足以让十几岁的年轻人熬到满腮的胡须。

    “冶造局的职称……需要这么严谨么?”

    “职称?”王甫不解地问道。

    “本王指的是帮工、匠徒、匠人、匠工的等级。”

    “哦。”王甫闻言释然,笑着说道:“让毫无经验的年轻人独立打造器具,只是徒增劣品而已。殿下您也知道,咱们这里可是不能出现丝毫差池的,否则,兵部、户部沿用了我冶造局的技术,就会出现大量的劣品。”

    你老提兵部与户部干嘛?给人家打下手还打出习惯来了?

    赵弘润神色怪异地瞅了一眼王甫,旋即将手中的名册放在一旁,问道:“王局丞,我冶造局内的匠工,是以铁匠为主么?”

    “是的。”局丞王甫点点头说道:“我冶造局内,大概有匠工四百余人,其中六成擅长打铁,木匠次之,石匠最少……终归,这里是冶造局,而并非是兵部营建司。”

    “唔。”

    赵弘润点了点头。

    之后,他又问了一些问题,这才让王甫等四人退下,顾自忙碌去。

    而他自己,则端着那杯茶,站在屋内的窗口,沉思不语。

    选了一个虽然是潜力股,但目前却是下下签的司署啊……

    望着窗外的荒地,赵弘润微微叹了口气。

    不可否认,冶造局目前的境况真的很凄惨,远远不是他早前预想的那样。

    简直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冶造局内的工匠们,那可都是实打实一步一步磨练自身工艺才成为“正式工”的匠工,就连陈宕、程琳、荀歆那等郎官,都是从帮工、学徒熬过来的,相信对于打铁、打造器物什么的,可谓是烂熟于心。

    就是太不自信了点,唯唯诺诺。让赵弘润看了有些不喜。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工部向来在朝廷六部中垫底,想来工部的人习惯了过分谦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像当年吏部的官员走路时趾高气扬一样,谁叫他们是六部之首呢?

    至于工部,说得难听点。纯粹就是披着官服的工匠,相信朝廷其余五个部府的官员,有绝大多数抱持着这个偏见。

    而冶造局作为工部辖下的司署,其地位就更不必多说,简直就是被其余朝廷部府呼来喝去的存在,这让赵弘润着实不能接受。

    明明是负责大魏技术研发与改良的司署,可冶造局的地位,却与兵部的兵铸局有如天壤之别。

    要改革!

    这个想法,在赵弘润心中愈加明晰。

    首先。要改变冶造局原先的立身之本。

    眼下的冶造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况,赵弘润通过观察逐渐也明白了,纯粹就是给朝廷六部,包括工部本署打下手的附庸司署,什么屁事全往冶造局丢。

    工部辖下水部,要求改进水车,找冶造局;兵部辖下的兵铸局,觉得现今打造出来的铁剑落后了。找冶造局;户部需要新的铸造铜钱的大型模具,找冶造局。

    全******找冶造局。

    至于回报。呵呵,几乎没有。

    回想起那帮户部官员身上所穿的崭新官服,再看看方才陈宕、程琳、荀歆等人身上打了许多补丁的官服,赵弘润连骂的力气都没了。

    朝廷六部二十四司,地位有高有低、有贵有贱,这事赵弘润早有耳闻。可他怎么也想到,其中的差距竟然明显到这种程度。

    哔哔!日后谁哔哔再敢叫冶造局打白工,哔哔一巴掌甩他脸上!

    赵弘润恶狠狠地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

    苦!

    连茶叶都是那般廉价的残次茶叶!

    感受着嘴里的残留茶水的苦涩,赵弘润将杯子随手放在桌上,旋即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军工、民用。

    对于针对冶造局的制度改革。赵弘润已想好了大的方向,无非就是朝着军工民用发展而已。

    军用指的自然是冶铁工艺。

    虽然说大魏的冶铁技术要远远超过楚国,但这方面的技艺提升可不会嫌多,若不是目前的冶炼技术还不到家,在他赵弘润看来还十分落后,他甚至希望一口气弄出钛合金来。

    什么青铜剑、锻铁剑,纯粹就是一劈就断的玩意。

    只可惜,这种愿望纯粹就是奢望,赵弘润毫不怀疑,就算等到他闭眼老死,他们大魏也不可能弄出钛合金来。

    老老实实点弄钢材吧。

    然而遗憾的是,就赵弘润所知的炼钢方式,别说大魏如今的条件办不到,就算是再过个一两百年,恐怕也不见得能办到。

    只能继续精进锻铁工艺了,虽然说用锻造的方式来炼钢在赵弘润看来蛋疼无比,可谁让大魏目前的技术,远远达不到直接炼钢的水准呢?

    可问题就在于,针对如何精进锻铁,在赵弘润的记忆中还真未关注过这类事,他充其量只是知道一个大方向而已,具体的金属比例,他根本不清楚。

    任重道远呐!

    赵弘润又叹了口气。

    至于民用那方面,赵弘润倒是有了些主意。

    并非是为了提高大魏国内民众的生活水平,眼下赵弘润只是想着如何挣钱而已,毕竟,他眼下要养活一个偌大的冶造局,别看他手中还是几十万银子存在户部,可这笔钱若运用在冶造局这等花费巨大的司署上,按照赵弘润所希望那样发展,那笔钱根本不禁用。

    想想也是,就方才,那三名公吏为了测试新工艺所制的铁剑强度,一口气劈断了两个竹筐的铁剑,这笔费用价值多少?

    第一步不好迈啊……

    赵弘润这边正思忖着,忽然听到屋外头传来一阵喧杂声。

    “王甫何在?叫王甫出来!……我兵部托付的事,他竟然也敢回绝?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

    赵弘润皱了皱眉,起身走向窗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杀鸡儆猴

    “发生什么事了?”

    赵弘润站在窗户前,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冶造局内大喊大叫,并指名道姓叫冶造局的局丞王甫出来见他。

    只可惜传来声音的地方距此地离地颇远,他虽然隐隐看到远处的空地上似乎围聚着一群人,但是却看不真切。

    见此,宗卫穆青抱拳言道:“殿下,我去看看。”

    说着,穆青便推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便又回到了屋内,抱拳回禀道:“殿下,是兵部辖下兵铸局的郎官,叫做郑锦。”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问道:“他来做什么?”

    “据那郑锦所言,兵铸局曾叫冶造局修缮、并赶制一批马车,用于今年向驻军六营运输新的军备,不过昨日,殿下叫冶造局宣布终止与朝中任何一个部府司署的合作,因此……”

    “来找茬的?”赵弘润打断了穆青的话,直接了当地问道。

    听闻此言,穆青耸了耸肩,语气古怪地说道:“是否是找茬我不敢肯定,不过,那家伙带着十几名兵铸局的公吏,怎么也不像是来做客的。”

    “哼!”听闻此言,赵弘润轻哼一声,推门走出了屋子:“走,随本王去看看!”

    “是!”

    而与此同时,在冶造局内的一处空旷的空地上,那名穆青口中的兵铸局郎官郑锦,正破口大骂着冶造局局丞王甫的名字,而在他面前,则围聚着一大群闻讯而来的冶造局官吏与局内的匠工们。

    看这些人的表情,似乎被郑锦骂地有些手足无措。

    而扫视这些冶造局的官吏与匠工们,那兵铸局的郎官郑锦仍然骂骂咧咧不休,丝毫不留情面地骂道:“都愣在这做什么?去叫王甫出来。今日定要这厮给个说法!”

    不得不说,冶造局的官吏与工匠们,面对着兵铸局出身的郎官郑锦,简直就是丝毫底气也无,良久,才有一名官吏小声地说道:“郑大人息怒。已有人去请王局丞了。”

    那郑锦闻言脸上怒意稍减,但仍旧不忿地呵斥道:“那为何还不见那王甫?!”

    不多时,冶造局的局丞王甫便领着几名属下急匆匆地来到了此地,待瞧见一脸不忿的郑锦时,王甫心下苦笑了两声,硬着头皮上前与郑锦见礼。

    “郑大人。”

    不可思议,堂堂冶造局的局丞,位比司郎的官员,竟然主动向官阶比他第一级的郎官郑锦行礼。按理来说,等级森严的大魏官制,应该不至于会出现这种事。想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冶造局在朝廷六部二十四司中垫底惯了,以至于没有人将他们放在眼里。

    “王局丞,嘿嘿,王局丞好大的架子啊。”

    在瞧见局丞王甫后,郑锦脸上的怒容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嘲讽与不屑,只见他甚至对王甫的行礼无动于衷。冷冷说道:“王甫,你今早叫人通知我兵铸局,说是那批马车的活你们冶造局不干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

    王甫正要解释,却见郑锦打断了他的话,怒声骂道:“你可知。那批马车是用在何处的么?那是今年向驻军六营运输更替军备的马车,若耽误了驻军六营更换军备,你们冶造局吃罪得起么?”

    王甫闻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正要开口,却见郑锦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留颜面地命令道:“王甫,郑某不想与你废话,总之,那批马车,你给我按时完成,若是因为你等,连累我兵铸局被驻军六营的大将军问罪……”他环视了一眼周围那些冶造局的官吏与工匠们,恶狠狠地威胁道:“小心郑某叫人打断你们的腿!”

    听闻此言,周围那些冶造局的工匠们纷纷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想想也是,或许在冶造局内担任文官的官吏,他们有可能被以往不平等的待遇磨光了棱角,但是这些位足不出户在冶造局内打铁的铁匠们,脾气仍然还是比较冲动的。

    “什么玩意!”

    “我冶造局又不是给你们打下手的。”

    “凭什么在此耀武扬威。”

    低声的嘀咕,响起了周围的人群们。

    听闻此言,郑锦面色一班,眼神凶狠地扫视了一眼周围,满脸愠怒地质问道:“谁?是何人说话?有本事大声说出来,当着本官的面!”

    众冶造局的官吏与工匠们顿时沉默了。

    显然,哪怕是脾气冲动的铁匠们,他们也清楚眼前这位究竟是什么人,虽然心中愤怒,却是敢怒不敢言。

    见此,郑锦脸上泛起几分讥讽不屑之色,一脸不快地骂道:“一帮欠收拾的孬货!”

    说着,他再次将目光望向王甫,不客气地质问道:“王甫,方才郑某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尽快给本官赶制出那批马车,明白么?!”

    王甫闻言心中不由地苦笑起来,在犹豫了良久后,苦笑说道:“郑大人,不是王某有心延误兵铸局的大事,实则是……王某就这么说吧,眼下冶造局,已非是王某说了算了。”

    “唔?”郑锦闻言一愣,诧异问道:“怎么,你被削职了?”

    “那倒不至于。”王甫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解释道:“不过,那一位的话,王某不敢不从就是了。”

    一听这话,郑锦皱起了眉头,不悦说道:“就是那个叫你们冶造局终止与我兵铸局合作的家伙?……叫那厮出来见我!”

    老实巴交的王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低声说道:“那一位,恐怕是郑大人也得罪不起的。”

    “哈?”郑锦闻言哈哈大笑,撇撇嘴说道:“郑某得罪不起?那郑某还真想见识见识……叫那厮给我滚出来!”

    而就在这时,郑锦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如你所愿,本王滚出来了。”

    郑锦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转身指着来人骂道:“就是你这厮叫冶造局……”

    刚说到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穿着绛红锦质大袍的年轻人。

    本……王?

    逐渐反应过来的郑锦,嘴唇微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尊驾是?”

    毋庸置疑,在这郑锦面前的,正是肃王赵弘润。

    不过赵弘润并没有回答郑锦。毕竟以他的身份,对郑锦这一介郎官自报家门,这未免也太掉价了。

    这种事,理应由其他人代劳才是。

    这不,那位冶造局的局丞王甫在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后,故作淳良地向郑锦介绍道:“这位,乃是肃王弘润殿下,由陛下任命,自前日起。主持我冶造局内一概大小事务。……终结与兵铸局的合作,亦是这位肃王殿下的命令。”

    听闻此言,周围那些冶造局的工匠们惊地倒抽一口冷气。

    毕竟,他们可不知晓有这么一位大人物“空降”到了他们冶造局,听闻此言,一个个目瞪口呆。

    而那郑锦,更是听傻了眼,瞪大着眼睛瞅着赵弘润。仿佛胸口被人打了一记闷锤似的,只感觉呼吸不畅、眼冒金星。

    这个王甫……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老实淳厚啊。

    赵弘润略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王甫。旋即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郑锦,淡淡说道:“郑锦郎官大人,你口中的那厮,已滚至你面前了,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肃……肃王殿下。”郑锦连忙拱手施礼,毕竟他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不至于未曾听说过肃王弘润的赫赫威名。

    “咦?不是那厮么?”赵弘润淡淡说道。

    郑锦闻言面色顿变,一咬牙抬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随即恭敬说道:“是下官愚钝,下官并不知是肃王殿下入主了冶造局,否则。就算被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冒犯殿下。”

    哼!这郑锦,还真是“识时务”啊,不过……

    赵弘润淡淡扫了一眼郑锦,一言不发。

    见此,郑锦面色涨红,毫不犹豫地再次自打起嘴巴来,一下比一下狠。

    望着这一幕,周围那些冶造局的官吏与工匠们,他们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脸上原先的谦卑与懦弱之色,逐渐被报复式的畅快所取代。

    而这,正是赵弘润始终不喊停、继续叫郑锦自抽嘴巴的原因:他要让这些长久受到不公平待遇,以至于变得谦卑与懦弱的冶造局官员与工匠们明白,如今冶造局有他肃王赵弘润在,就不必在乎任何人的为难。

    郑锦,一连抽打了自己二十几个耳光,只打地自己面颊红肿。

    他停下了抽打自己脸颊的动作,一连期待地望着赵弘润。

    只可惜,赵弘润丝毫不为所动,淡淡说道:“继续!直到本王满意为止!”

    那郑锦闻言面色一僵,咬咬牙说道:“肃王殿下,下官无意冲撞了殿下,是下官的不是,不过,殿下也应该满意了吧?”

    “哼!”赵弘润轻笑一声,淡淡说道:“满不满意,由本王说了算。……要么你自己打,要么,本王叫人替你打,你选一个。”

    不得不说,既然决定要了这么做,赵弘润便不会中途收手。

    话音刚落,赵弘润身后沈彧、穆青二人,便会意地站到了赵弘润身前,环抱着双臂神色冷淡地瞅着郑锦。

    眼瞅着对方身上的精致甲胄,郑锦毫不怀疑这两位便是皇子宗卫,咬咬牙低声说道:“殿下,兵部尚书李鬻大人,是下官的舅姥,看在舅姥的面子上,殿下饶下官一回,可好?”

    ……

    赵弘润原本浑不在意的眼神,在听闻此言后闪过几分不悦。

    “选择错误!……打!”

    沈彧、穆青闻言二话不说,一人上前架住郑锦,另外一人,抡起手掌朝着郑锦的脸上左右开弓。

    只听啪啪啪声连响,郑锦的脸顿时肿地像一只猪头。

    见此,不单单周围围观的冶造局官员与工匠们瞧得胆战心惊,就连局丞王甫亦是目瞪口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赵弘润。

    这位肃王殿下……比传闻的还要狠啊!

    原本只是想借此报复郑锦的王甫,忽然心底害怕起来,因为他感觉事态似乎有些失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杀鸡儆猴(二)

    平心而论,虽然赵弘润至今双手还未真正沾染鲜血,但他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假仁假义之辈,这与他多年来所接受的宫廷式教育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宫学的授课,事实上有分两部分,一部分讲师们,教授众皇子们仁义道德;而另外一部分讲师们,教授的却是御下之道。

    是的,那些直接由宗府派至宫学,教授众皇子们的,绝非是什么圣贤之言,而是更加符合上位者身份的学识。

    比如,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手段,什么样的事可以被接受,而什么样的事又不能被接受。

    而这些看似离经叛道,不被士人出身的学士们所接受的课程,却是诸皇子们必须掌握的。

    而对赵弘润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规规矩矩地不择手段。

    在这句话中,规规矩矩的含义指的是能够控制事态,因此整句话的解释就是:在能够掌控全局、控制事态的前提下,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是允许的。

    利益,这正是宗府式教学的核心思想。

    而今日,赵弘润也并非是因为郑锦那一句那厮而决定重惩此人,他更加在意的,仍然是利益。

    当然,这里的利益并不是指实物,而是指冶造局那些官吏与工匠们的心态。

    在赵弘润看来,这些人由于以往冶造局在六部二十四中垫底惯了,以至于面对别的司署,尤其是像兵部兵铸局这样位高权重的司署时,往往底气不足。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一群围观的冶造局官吏与工匠们,明明人数是郑锦那帮人的几倍。可是在此之前呢,却任由郑锦在那气焰嚣张地破口大骂,甚至指名道姓叫王甫那位冶造局的局丞滚出来。

    在赵弘润看来,冶造局内的这些人,心态早已被扭曲了,以至于无论碰到谁。都不自觉地将自己摆在下位,这让赵弘润十分不喜。

    他所希望的冶造局,应该是充满激情、热情氛围的司署,应该是高高在上,受到其他司署仰望的,毕竟这个司署肩负着大魏技术研发与改进的重任,象征着大魏基础国力与尖端技术。

    但是如今看来,整个冶造局死气沉沉,局内的官吏与工匠们。除了打铁精进冶铁工艺外,仿佛就不知该做些什么,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动力与积极性做其他的研究。

    热情、荣誉感、成就感,似冶造局这种特殊的司署,一旦失去了那几种氛围,那可就全完了。

    “啪——”

    “啪——”

    “啪——”

    宗卫沈彧与穆青二人,依旧在狠狠抽打着那郑锦的脸。

    但是赵弘润心中并没有丝毫痛快的意思。事实上,若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依郑锦之前那识时务的自我惩戒,已经足以让赵弘润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然而,赵弘润却并没有放过他,原因就在于,他要让冶造局的那些官吏与工匠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兵铸局郎官。当着他们的面被狠狠抽打耳光。

    赵弘润希望用自己的行动使他们明白:没有任何司署,能凌驾于冶造局之上,冶造局,是大魏朝廷中最特殊的司署!

    遗憾的是,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人能够明白赵弘润的良苦用心。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这不,周围那些冶造局的官吏与工匠,在目睹兵铸局的郎官郑锦遭到此等惩罚后,眼中对其的畏惧逐渐烟消云散,整个人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这仿佛,这些在气势上原本躬身屈膝的冶造局官吏与工匠们,他们忽然挺直了脊梁。

    虽然说这是一个很玄学的比喻,但不可否认,这些冶造局的官员与工匠们,他们给予赵弘润的感觉正是如此。

    无疑,要使一群懦弱的人重新恢复自信,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以往最畏惧的人揪出来狠揍一顿,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如今有更强大的靠山,可以不必再向以往畏惧的人卑躬屈膝。

    当然了,除了这个原因外,赵弘润也是想着借这个兵铸局的郎官郑锦,叫朝廷六部二十四司署的其余官员清楚明白一个事实:当他肃王赵弘润入主了冶造局后,冶造局,就不再是像以往那样,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登门找麻烦的了。

    因此,今日擅闯冶造局的这些人,赵弘润都不打算放过。

    杀掉不至于,但至少要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毕竟若只是不轻不重的惩戒,赵弘润可受不了每隔几天就冒出一个郑锦、王锦、李锦,来冶造局找麻烦。

    然而,赵弘润“凶残”的惩戒,却是吓坏了冶造局的局丞王甫。

    事实上,王甫起初是想过借赵弘润这位肃王殿下的手来惩戒一下郑锦这个以往一直对他们冶造局呼来喝去的家伙,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肃王殿下的惩戒手法竟然是如此的……凶残。

    是的,凶残。

    王甫转头望向那郑锦,只见此时的郑锦,早已被抽得面颊红肿、嘴唇流血,甚至于,连牙齿都被穆青打下来两颗。

    可即便如此,那位肃王殿下似乎仍不满意。

    见此,王甫硬着头皮走到赵弘润身旁,小声说道:“殿下,这郑锦,其母乃兵铸局局丞李缙的妹妹,而李缙,乃兵部尚书李鬻大人之子……”

    赵弘润闻言瞥了一眼王甫,淡淡说道:“你想说什么?”

    王甫望了眼赵弘润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以为,殿下是不是手下留情?”

    听闻此言,赵弘润轻笑着调侃道:“王局丞怕了?本王还以为,王局丞恨不得借本王的手,好好重惩一番此人呢!”

    王甫闻言面色一白,他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的伎俩早已被这位肃王殿下看穿,连忙拱手告罪道:“殿下恕罪。下官……”

    “行了。”赵弘润挥挥手打断了王甫的解释,平静地说道:“本王知道,你们冶造局以往经历不少苦楚,所以,本王并不介意按你所期待的那样做,权当给你们出出气。……因此。你不必向本王告罪。”

    “殿下……”王甫面色微微动容。

    要知道,赵弘润在看穿了他的伎俩后,仍然还是出面替他们教训了郑锦,这是多大的恩情?

    不过最让王甫感动的,还是赵弘润接下来这句话。

    “你们知道记住,如今冶造局有本王为你等撑腰,只有你们欺负别人的份,绝没有任何人再欺负你们头上来!”

    听闻此言,王甫只感觉胸腔内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讪讪地说道:“这……我等岂敢欺负同僚。”

    “呵,本王就是这么一说,日后究竟怎么做,还是在于你们自己。”

    “谨遵肃王殿下教诲。”

    而此时,那郑锦早已被打地满脸鲜血。

    此人凄惨到何等程度已不需赘叙,毕竟,就连代为惩罚的宗卫穆青,此刻也是甩着右手。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很显然,就连朝郑锦的抽打耳光的穆青此刻都感觉右手手掌一片刺痛。更别说郑锦了,早已两眼泛白,昏死过去。

    “殿下,我的手快没知觉了。”穆青甩着右手无奈地说道。

    而与此同时,沈彧亦随手将昏死过去的郑锦丢在地上,回头冲赵弘润说道:“殿下。要不要用冷水泼醒他?”

    听闻此言,在场所有人纷纷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们心说,这都将人生生打地昏死过去了,难不成还要泼醒继续打?这……究竟心狠到何等程度啊!

    此时。一名跟随郑锦而来的兵铸局公吏鼓起勇气,对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难道还不满意么?……郑大人亦是朝中官员,肃王殿下无端使宗卫侮打郑大人,这桩事我等定会上报本署尚书大人!”

    “……”赵弘润闻言转过头去,瞥了一眼那名公吏,淡淡说道:“随意!……不过前提是,你们能出的去!”说罢,他转头望向周围的冶造局官员,冷冷说道:“给本王把大门关上!”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手脚利索的匠徒跑过去将冶造局的大门给关上了。

    见此,那一干公吏面色大变,惊声叫道:“肃王殿下您要做什么?”

    “做什么?”赵弘润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你等未经允许,擅闯我冶造局,辱骂我冶造局的官员与工匠,以为能安然无恙地出去?”

    说罢,赵弘润环视了一眼那些匠工们,淡淡说道:“你们几十个人,不至于连十几个都打不过吧?”

    “肃王殿下的意思是……”一名工匠舔舔嘴唇,小声问道。

    “教训教训他们,我冶造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擅闯的。教训到诸位满意为止,然后给本王将这些人丢出去。……凡事,有本王担待着!”

    丢下一句话,赵弘润自顾自朝主屋走了过去。

    众冶造局的工匠们面面相觑,旋即,一个个颇有默契地挽起袖子,诡笑着将那一干兵铸局的公吏围了过去。

    “你……你们要做什么?!”

    那十几名公吏眼瞅着那一个个因为多年打铁而五大三粗的铁匠们,咽着唾沫连连退后,口中仍想威胁些什么。

    只可惜,他们还未威胁出口,就被冶造局这一群健壮的匠工们给淹没了。

    “打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老子早瞧你们不顺眼了!”

    在一阵惨叫声中,那一干兵铸局的公吏们被愤怒的冶造局工匠们狠狠暴揍了一顿,之后,按照赵弘润所言,将包括那个郑锦在内的所有兵铸局的人,全部丢出了门外。

    这下可闹大了……

    冶造局局丞王甫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门外哀嚎惨叫的那一干兵铸局的人,用颤颤巍巍的右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快……快关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迈出的第一步

    兵铸局郎官郑锦在冶造局遭到辱打,随后更是冶造局的匠工们丢出司署门外,当这个消息传遍朝中六部二十四司时,不少司署为之哗然。

    要知道,郑锦的家世可不低,其父族郑家,历代皆在朝中为官,其父乃朝中散骑常侍郑伦,其父郑庸更是担任过礼部左侍郎,而再往前推,郑家中人亦不乏有担任过九卿的先代,可谓是大梁中的名门之后。

    而其母亲,那更是现兵部尚书李鬻的女儿,兵铸局局丞李缙的妹妹,因此,当那一干公吏们将凄惨的郑锦抬到郑府后,其母李氏又惊又怒,非但连命人唤来丈夫郑伦,更请来父兄,企图为儿子主持公道。

    “女儿不管那赵弘润是否贵为肃王,他无缘无故地叫人毒打我儿,又是所为哪般?父亲,女儿恳请父亲向陛下奏请此事,定要让他赵弘润还我儿一个公道!”

    在郑锦的寝具,其母李氏对其父亲李鬻哭求道。

    然而还等李鬻有所表示,李氏的丈夫散骑常侍郑伦便在旁喝止道:“妇人之见!……你以为那赵弘润只是寻常的皇子么?”

    李氏抹了抹眼泪,愤愤说道:“妾身知道那赵弘润乃击退楚军的功臣,因此获封肃王,可即便如此,亦不能无端端叫人毒打我儿,这还有王法么?”

    王法?对方是姬氏宗族嫡系,你跟他提王法?

    李鬻、李缙、郑伦三人闻言用异样的眼神望了一眼李氏,旋即,李氏的兄长李缙开口言道:“小妹,你先在此照顾锦儿,为兄与父亲还有妹夫,到隔壁房间坐会。……记住。这件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李氏望了一眼父兄与丈夫的面色,虽然心中愤愤,仍顺从地点了点头。

    见此,李鬻、李缙、郑伦三人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在关上了房门之后,郑伦不解问道:“缙兄,锦儿今日为何会去冶造局?”

    李缙闻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妹夫不知,昨日傍晚,冶造局局丞王甫派人知会朝中六部二十四司,宣布解除以往冶造局与各部各司署之间的合作。……我兵铸局,为了今年给驻军六营更替军备一事,曾托冶造局修缮、赶制一批马车,昨日王甫突然叫人过来知会我兵铸局,说是那批马车要我等自己想办法,若无意外。锦儿今早在听说此事后,势必是带着一些人手到冶造局询问究竟去了。”

    说到这里,李缙歉意地对妹夫郑伦说道:“此事都怪为兄,忘了将肃王弘润入主冶造局一事,告诉锦儿,才致使他遭遇此祸。”

    郑伦闻言摇了摇头,要知道,在他郑家逐渐衰败的如今。其子郑锦之所以正在兵铸局这个油水多的司署当差,全赖他岳父与妻兄的提携。并且,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这么说,锦儿是无辜撞在那肃王手里了?”

    听闻郑伦此言,兵部尚书李鬻捋了捋胡须,点点头沉声说道:“锦儿此番算是命不好,变成了那肃王杀鸡儆猴的牺牲……看来。肃王入主冶造局后,冶造局势必会有一番大变动。”

    郑伦闻言深思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否借宗府……”

    他并没有说完,但相信李鬻、李缙二人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以是可以,不过。此举无异于与那位肃王为敌……”李鬻摸了摸胡须,颇有微愁眉不展地说道:“那肃王弘润,老夫与他打过两次交道,此子虽然年方十五,但论手段,毫不逊色雍王……”

    “父亲的意思,莫非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李缙闻言不悦说道:“锦儿,好歹也是一名郎官,前往冶造局亦是为了公事,哪怕有言语上的冲撞,也不至于被毒打成那般模样。”回想起侄儿郑锦被打地面颊红肿、嘴唇更是殷红一片,李缙心中着实恼怒。

    要知道,郑锦虽然性格狂妄些,但也并非是草包,至少舅舅李缙安排的差事,他每次都能办得很好,更别说他懂得奉承讨好,因此,李缙很是疼爱这位侄儿,哪怕说是视为己出也不为过。

    以至于眼下,作为亲生父亲的郑伦还未有所表示,李缙这位舅舅心中却早已气愤填膺。

    “竖子,你还不明白么?”见儿子气愤难平,李鬻怒声说道:“肃王此举,并非是针对锦儿,他是要借锦儿告诫朝中六部二十四司,告诉那些朝中官员,眼下他肃王弘润入主冶造局,若有任何胆敢造次,这就是下场!……你要报复肃王,可以,你眼下将此事上报宗府,相信宗府的人定会秉公办理此事。然而你想过没有,待等那肃王从宗府出来之后呢?”

    “……”

    李鬻捋了捋胡须,冷笑说道:“别说锦儿此番只是皮外之伤,并无性命之忧,就算那肃王失手将锦儿给打死了,宗府的人又岂会真的制裁那肃王?要么你有本事叫那肃王一直被关在宗府内,否则,等他出来,到时候,我李家,还有贤婿的郑家,都将会是肃王报复的对象!……那位睚眦必报的肃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他为敌的人,先吏部文选司司郎罗文忠,便是前车之鉴!”

    “……”听闻此言,李缙脸上怒容稍减,皱眉说道:“难不成只能忍气吞声?”

    李鬻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郑重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肃王并非仗势欺人之辈,但最恨有人威胁,户部的左侍郎范骉,如今在户部的处境,你不是不清楚,明明有着东宫太子撑腰,可结果呢?户部仍旧权利大失。这就是威胁肃王的下场。”说罢,他转头望向郑伦,叮嘱道:“贤婿,若你听老夫一劝,便劝服你妻,莫要在这个时候选择与肃王为敌,哪怕是李、郑两家联手,也是得罪不起的。”

    “小婿明白。”郑伦拱手恭敬说道。

    见此,李鬻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此番肃王是做得有些过火,但这并非是祸,反而是福。”说到这里,他又转头望向儿子李缙,正色说道:“缙儿,眼下的冶造局,局势诡谲,你兵铸局要退避三分。”

    李缙闻言心中不是滋味,却又不敢忤逆父亲,只好乖乖地点头答应:“孩儿遵命。”

    于是乎,李家与郑家,竟丝毫没有表示。

    这让朝中六部二十四司的官员们大为惊诧,毕竟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关于郑锦的事,李家与郑家竟选择了忍气吞声,别说报复,就连一句抗议也无。

    甚至于,就连赵弘润都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为了起到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效果,在他的默许下,那郑锦与其一干公吏受的伤可不轻。

    正如兵部尚书李鬻所预测的那样,赵弘润早就想好,若是此番李家与郑家咽不下这口气,使宗府介入,赵弘润并不介意从宗府中释放出来后,连带着李家与郑家一起收拾,可如今对方如此顺从人意,反而让赵弘润稍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这件事日后再说吧。

    摇摇头将这桩事抛之脑后,赵弘润唤来了局丞王甫与陈宕、程琳、荀歆三名郎官。

    当赵弘润将心中所想跟这四位一说,王甫、陈宕、程琳、荀歆四人不禁有些为之动容。

    为何?

    因为赵弘润吩咐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点冶造局内的人员名单,并提升所有人的俸禄。

    “提升匠工的俸禄?”

    王甫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赵弘润点头肯定道。

    他已了解了目前冶造局内文官与匠工们的月俸情况,他实在难以想象,作为冶造局内中坚力量的匠工们,每月的俸禄折合银两竟然只有大概区区六十两左右,而经验丰富的匠师们在此基础上提升二十两。

    对此,赵弘润简直无语,要知道从匠工熬到匠师,所消耗的岁月何止七八年,可月俸却仅仅只提升了二十两。

    至于冶造局内的文官,月俸普遍也不高,就拿身为冶造局局丞的王甫来说,他每月的月俸也只有一百八十两,其余陈宕、程琳、荀歆三位郎官,其月俸按资历在八十两到一百二十两左右,至于一般公吏,其月俸也是按照资历,从三十两到五十两不等。

    以大梁的物价,三十两一个月的月俸能干嘛?虽然足够一家五口吃喝穿戴,但相信绝对留不下什么积蓄,因此,一旦得病,那就只能硬抗,连看病抓药的钱都没有。

    “从即日起,我冶造局内所有人的月俸翻倍!……另外,本王有言在先,这只是初步提升月俸,只要日后冶造局的发展合乎本王的意愿,哪怕月俸再翻个几倍,亦不成问题。”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赵弘润不禁有些感慨。

    要不是手中还捏着三十万两银子的钱,相信他也不能如此底气十足。

    “总而言之,干得出色,自然月俸增涨就越快。”

    在赵弘润的金钱攻势下,暂且不说冶造局内的工匠们在听说此事后会如何,至少屋内四位文官,他们的积极性便已被调动起来。

    “殿下要我们做什么?”郎官程琳兴致勃勃地问道,因为他有预感,这位肃王殿下恐怕是要有一番大动作。

    第一步做什么……

    听闻程琳的询问,赵弘润沉思了片刻,忽然笑着说道:“咱们,先来造一把尺子。”

    尺子?咱们冶造局有尺子啊。

    王甫、陈宕、程琳、荀歆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不解之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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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