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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肃尺『加更7/14』

    事实上,赵弘润心中真正的目的,自然不会是造一把尺子那么简单,他真正想做的,实则是精确度量衡。

    要知道,度量衡是一切精细活的恒定标准,没有精准的度量衡,赵弘润心中的蓝图根本无法实现。

    不可否认,无论是工部还是冶造局,都有尺子这种必须的工具,但遗憾的是,那种尺子虽然叫做尺子,却远远达不到赵弘润所认可的要求。

    次日,赵弘润一大早就来到了冶造局,而且,他叫王甫请来了局内经验最是丰富的匠师,请这些老师傅们协助打造他心目中第一把最标准的尺子。

    而此时,赵弘润下令使冶造局内匠工们月俸翻倍的命令,早已传遍了整个冶造局,这使得冶造局内那些匠工们,在欣喜万分之余,对赵弘润的认可更是凭增了几分。

    不过这也使得,当赵弘润在一处空地上准备打造他心目中第一把标准的尺子时,周围站满了他冶造局的匠工们,那些匠工无不睁大眼睛好奇地瞅着,想看看这位给予他们匠工们优厚待遇的肃王殿下,究竟想干什么。

    这些人……没事做么?

    说实话,赵弘润并不喜欢自己在做事时被人围观,这会让他感觉很怪异。

    可能是看到这位肃王殿下皱起了眉头,身旁,冶造局局丞王甫小心地解释道:“殿下,营建司的人正在拆除那些工棚,按照殿下所吩咐的建造砖屋,所以……殿下若是不喜,下官叫他们退散。”

    还真是闲着没事做啊……

    听闻此言,赵弘润不禁哑然。

    不过在望了一眼那些好奇张望的工匠们后,赵弘润摇摇头阻止了王甫。因为他觉得,或许这是一个让冶造局内所有工匠一同参与打造尺子,培养他们归属感的好机会。

    见此,他上前走了几步,笑着对周围的工匠们言道:“诸位恐怕是在纳闷,纳闷于本王究竟想做些什么。其实很简单,本王只是想要打造一把尺子而已。”

    听闻此言,工匠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一来是他们冶造局早前就有尺子,二来,事实上冶造局的人,并不怎么用尺子来衡量物体的长度,他们更习惯用麻编成的绳子,以及自身的身体构造来测量长度。

    甚至于,寻常的民众。他们家中也是没有所谓的尺子的,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他们凭借自身身体的构造,就足以应付日常中需要测量长度的事。

    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流传有布手知尺、布指知寸,舒肘知寻的测量标准。

    所谓的布手知尺,指的就是手掌舒展后,手腕到中指指尖的距离。几近于古时的一尺。

    注:还有一个“拃”的说法,即右手做出打手枪的动作。拇指到中指指尖的距离的距离,也几近于一尺。顺便提一句,女子的手普遍较小,因此,当女子做这个手势时,这个长度的单位称之为“咫”。比“尺”略短。

    而布指知寸这句,布指,指的就是拇指,即拇指最宽处的距离,就几近于一寸。

    注:有另外一个说法。说是中指第二个指关节的宽度。

    而舒肘知寻,这就明了多了,寻,即成年男子在将双臂舒展平举在两侧后,从一只手的手腕到另外一只手的手腕处的距离,差不多是八尺左右。

    因此,古人就算不必用尺子,也可以测量出一个物体的大致长度。

    打个比方,比如测量一间房屋的长度,匠人们会先用一条长绳来测量,然后在另外一端做上记号。

    而接下来,左手捏住绳子的一端,右手轻轻握住那根绳索,然后舒展双臂,平举在身体两侧,这个时候,从左手手腕处到右手手腕处的距离,就相当于一寻,大概是八尺左右。

    随后,用左手再次捏住右手位置的绳索,再次重复这个过程,测量出第二寻,一直到最后,不足一寻的距离,再用手掌再测量。

    于是,用一寻的次数乘以八尺,再加上最后用手掌测量出来的长度,便可以测量出这间房屋的大致长度。

    这个技巧,相信任何一名匠工都懂得。

    但遗憾的是,这并不符合赵弘润的要求,因为他要求的是精确。

    “殿下,麻绳搓好了。”

    郎官陈宕将几条大概小拇指粗细的麻绳递给赵弘润。

    “唔。”

    赵弘润伸手接过了麻绳。

    对于制造第一把精确的尺子,赵弘润曾反复思考究竟该用什么名词来作为基本单位,事实上,他更习惯用米、厘米,但遗憾的是,以大魏目前的条件,他根本造不出他印象中那些精确的尺子。

    他只能沿用古人传下来的老办法,顶多做得更加精确,这样才容易被魏人所接受。

    “所有人站成一排。”赵弘润吩咐道。

    众围观的匠人们面面相觑,不理解赵弘润为何要他们站成一排,但是他们并没有丝毫抵触,谁让赵弘润在入主了冶造局后,便将他们的月俸翻了一番呢?

    寻常成人高度……寻常成人高度……

    赵弘润在人群中走过,一边走一边挑选着合适的实验对象。

    排除一个最高的,排除一个最矮的,其余剩下的二十岁以上男子,赵弘润叫宗卫们用那些麻绳测量出平均高度。

    而最终那条代表着冶造局内人员平均高度的麻绳,赵弘润便将其确定为一寻,即八尺。

    然后,赵弘润将这条麻绳拉直、对折,得出四尺的距离。

    重复这个过程,得出两尺的距离。

    再次重复这个过程,最终得出一尺的长度。

    至此,赵弘润得到了长度的第一个精准单位,尺!

    而与此同时。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匠人们,当即对照着这个麻绳的长度,用刨刀在一块木板上刨出了相同长度的木尺。

    将这把代表着尺的木尺对分,得到半尺的距离,再将半尺分作平均五等份,赵弘润便得到了第二个精准长度单位。寸。

    紧接着,刨制十把长度一尺的木尺,再将这十把尺子拼接在一起,组成一把长尺。

    然后,那些匠师们又重新用一根更长的木头,重新刨制出这把代表着丈的长尺。

    而这个时候,赵弘润也得到了第三个精确单位,丈!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无非就是沿用原先老的单位换算。一丈为十尺、一尺为十寸。

    而在寸的基础上,赵弘润继续细分,用同样的办法将一尺分为十等份,得出第四个长度单位,分。

    注:约等于两毫米左右。

    事实上,分的单位下还可以细分,即丝,十丝等于一分。不过赵弘润觉得目前他们冶造局还用不到分得这么精细的尺子,所以就作罢了。

    双手举着那把一尺的木尺。赵弘润目视着四周的工匠们,大声喊道:“或许诸位还在纳闷,纳闷于本王为何会制造这一把尺子而兴师动众,那么现在,本王告诉你们,我等今日合力打造的这把尺子。它绝不仅仅只是一把尺子,它代表着新的长度标准!”

    听闻此言,周围的匠工们面面相觑,或有一名工匠小心翼翼地说道:“肃王殿下,殿下依此造出的尺子。在长度上与工部的尺子有所差异,这……”

    赵弘润抬手打断了这位匠工的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本王不是说了么?今日我冶造局的这把新尺,才是一概长度衡量的标准!……朝廷六部二十四司,皆要遵从我冶造局的度量衡标准,否则,我冶造局有权拒绝打造任何器具!”

    这……这岂不是……

    众匠工们闻言,不知为何呼吸有些紧促。

    仿佛是看穿了周围那些冶造局文官与工匠们的心思,赵弘润大声说道:“没错,本王要将我冶造局打造成我大魏一概事物的标准!……我冶造局,将弃用原先旧的度量衡,推出最精准的度量衡新规,并且,日后我冶造局所打造的任何东西,皆以我冶造局的度量衡新规作为唯一的标准!”

    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眼众人,再次大声喊道:“我冶造局,将打造我大魏一概器物的标准,其余朝廷六部二十三司,也将视我冶造局,作为唯一的标准!……从今日起,我们就是规范、标准、权威的化身!”

    “喔喔——!!”

    周围围观的匠工们,仿佛是不受控制般,齐声呐喊。

    当日,赵弘润所制的这把新尺,便迅速被内侍监的人获得,呈递到了魏天子的龙案上。

    “肃……尺?”

    魏天子把玩着那把用工精致的短尺,饶有兴致地望着这把用一条条黑墨整齐划分着寸、分单位的短尺。

    “是的,肃尺,冶造局的人是这么称呼这把新尺的。”大太监童宪在旁小声地说道。

    “这有真是有意思了……”魏天子似笑非笑地把玩了一阵,喃喃说道:“那劣子的第一步,没想到竟然是精进度量衡,如此看来,他所图不小啊。……工部怎么说?朕记得工部有一套完善的度量衡。”

    童宪低了低头,恭敬地说道:“工部已经跟进,宣布将废除原先的旧尺,选用冶造局的肃尺,并且,日后的任何营建之事,也将以肃氏新规作为标准。”

    “工部的动作好快啊……”魏天子愣了愣,旋即点点头释然道:“唔,不过不奇怪,现在那劣子,也是相当于工部的后台啊,冶造局地位提高,工部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曹稚那老头子,别看老眼昏花,心思贼得很呢!”

    听闻此言,大太监童宪小声说道:“老奴以为,肃王殿下这一步似乎迈地太大了……肃尺并无所谓,问题在于,日后几日或将随之出现的肃斤。”

    “担心什么?”魏天子笑了笑,语气难以捉摸地说道:“没见那小子说了么,冶造局,将成为我大魏唯一的标准,包括度量衡!”

    “……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肃氏度量衡新规

    ps:谁说我不想还清欠债啊,问题是这两章相当难写啊,光是查找资料就花了大概码三个章节的时间,更别说完善构思,毫不夸张地说,这一章的工程量,最起码也抵四五章。要不是为了贴合实际,真不想写这种需要明确数值的章节。

    ————以下正文————

    所谓度量衡,指的就是用于计量物体长短、容积、轻重的统称标准。其中,用于计量长短的器具称之为度,用于测定计算容积的器皿称之为量,而测量物体轻重的工具,则称之为衡。

    而昨日,赵弘润首先确定了度的标准,虽然沿用的仍然是旧有的1丈=10尺=100寸=1000分的规定,但事实上,因为精确了一尺的标准,因此,它与大魏原先采用的旧尺制,是存在一定的差异的。

    而在规范了度的标准后,赵弘润并没有顺势规范计算容积的量,而是先选择先确定衡,即重量,因为在他看来,规范计算容积的量这个标准,是度量衡中最让他头疼的。

    至于说到规范重量单位,赵弘润自然不会选择他记忆中的千克或者克,一来那是舶来品,二来,魏人根本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克,因此,他仍然打算采用旧制的两与斤作为重量的基本单位,而他要做的,只是在此基础上加以规范。

    据赵弘润所知,古人最早采用絫、即黄米作为实物的标准,规定十絫为一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简单地说,一斤约等于是3840粒黄米的重量。

    但是这回。赵弘润并不打算采用旧有的规矩,原因就在于,旧有的重量单位换算过于复杂、累赘,不利于计算。

    因此,在考虑了一阵后,赵弘润选取了大魏境内越来越常见的稻米作为实物的恒定标准。

    首先。他先叫冶造局的工匠们,利用最简单的杠杆平衡原理制作了一只木质的托盘天平秤,然后取来一只足够装240粒稻谷的小布袋,先用天平秤称出这只小布袋的重量,用那些稻米作为计量单位。

    随后,在那240粒稻米中减掉等重于那只小布袋的米粒,得出了両的重量。

    而在此之后,赵弘润并没有选择一斤十六两的换算方式,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复杂的计算方式不利于日后他们冶造局计算大批量的物件重量,也不利于他日后推出十进位的乘除,因此,赵弘润决定,将一斤的重量,恒定为十两。

    这种新的斤制,即日后冶造局率先采用的肃斤制,由于所选择的稻米约比黄米重一倍左右。因此,一肃两几近相当于二旧两。不过,因为肃斤制采用的是十进制,因此,一肃斤并不到一旧斤的两倍。

    但不可否认,无论是在肃斤制新规下,无论是肃斤还是肃两。都要比旧有的斤两制重得多。

    可遗憾的是,在场的人,绝大多数均不能理解赵弘润为何采取稻米作为衡量物,也不能理解他为何将斤两的换算规定为十倍,而并非是原先的十六倍。

    在此之后。赵弘润又规范了钧与石的重量,规定1石=10钧=100斤=1千两=1万钱=10万铢,在这个新规下,一肃两约等于旧一两的2倍,一肃钧约等于旧一钧的2/3,但一肃石则约等于旧一石的5/3。

    注:附旧新斤制对比。注意,都是约值!!

    原:铢0.65克、钱3.7g、两15.6g、斤250g、钧7500g、石30000g

    肃斤制:铢0.5克、钱5g、两50g、斤500g、钧5000g、石50000g

    总的来说,肃斤制与旧斤制换算有着显著的差别,但是,其十进位的换算也显然要比旧有的斤两制容易得多,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但遗憾的是,还是有不少人对此心存疑意。

    这不,冶造局的局丞王甫在隐晦地劝说未果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要不然,新的斤制先在我冶造局使用,暂不推向朝中六部?”

    “王局丞是在担心户部的反应?”赵弘润显然是看穿了王甫的心思。

    想想也是,要知道户部掌管着大魏全国的经济体制,而原先的体制,都是采用一斤十六两的旧规定,并且,大魏境内国民普遍也习惯了这种方式,而如今,他赵弘润突然退出一斤十两的新规定,暂时不说会不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更不妙的是,新的规定一旦流入市场,势必会造成大魏市面上的混乱。

    甚至极有可能,有些黑心的商人会利用新旧两种规定来谋取不义之财,而这种事到最后,最吃亏的往往都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

    想到这里,赵弘润对王甫以及周围围观的匠工们言道:“或许诸位不能理解本王为何做出这样的规定,就当是本王的任性,从今日起,我冶造局弃用原来的斤两制,而采用新的规定。……不过,正如王局丞所言,由于新规有可能导致国内市集的混乱,因此,斤两新规暂时不向六部二十四推行,仅在我冶造局投入使用。”

    说着,赵弘润当即冶造局的铁匠们去打造精确的两、斤、钧等秤砣(砝码),要求打造一两、二两、五两、一斤、二斤、五斤、一钧、二钧、五钧等单位的铁砣,制成后妥善保管在冶造局内,作为日后的依据。

    而在此之后,赵弘润便回过头来的制定量的标准,即容积标准。

    在大魏,在容积的制定上,存在着一定的混乱,比如石(dan),它明明是重量单位。但是古人却又规定10斗=1石,石又变成容积单位了,这使得古时容积与重量的单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

    而这,正是赵弘润希望根除的,他想要一个更加明确的容积计量单位列表。

    至于容积的现实衡量物,古人一直以来都选用米作为衡量标准。但是赵弘润并没有采用,他仍然习惯于采用水,毕竟用稻米或黄米作为计量容积的实物,很容易出现误差,而水则能最大程度上保证减少误差。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水,指的是常温下的纯水。

    遵从记忆中水的密度的制定方式,赵弘润也打算将重量与容积的换算利用纯水联系起来:将可容纳一肃斤纯水的单位容积,规定为升。注:约值0.5l。

    同时规定1钟(釜)=10斛=100斗=1千升=1万合。

    注:由于古人习惯用稻米测量容积。而稻米的密度是1.8而水密度为1,因此,可以视为,肃升制,是原先旧容积的一半左右。

    可难就难在,要打造出一只可精准容纳一升水的器皿,并非是那么容易。如此类题,要精确地打造出代表钟、斛、斗、升、合这些代表着肃升制的基准单位容器。并不是那么简单,哪怕是赵弘润。也要通过一番复杂的计算后才能设计出那些器皿。

    好在肃升制的容积几乎都是旧升制的一半左右,因此,冶造局的工匠们倒也能够以此作为依据,打造出赵弘润所要求的精准器皿。

    但同样的道理,肃升制同样不适合在目前推出,毕竟升制最常用于在市场上售卖米粮。市面上米粮的出售,目前仍然不按照重量计算,而是以升、斗、斛作为标准,因此才会出现黑心商人偷偷打造不合规定的小斛,用于出售米粮。借此谋取暴利。

    为了杜绝这个现象,赵弘润准备在日后想办法改变魏民在市场上的习惯,舍弃掉容积单位而采用重量作为买卖米粮、肉食等生活必需品的依据,简单地说,等他日后准备好将新的度量衡推向市场时,第一件事,就是推出新的秤。

    而目前嘛,无论的肃斤还是肃升,都不适合在目前推向市场,只能暂时在冶造局内流通,但是赵弘润可以预见,他所制定的标准,将会逐渐被接受、并且逐渐取代原先旧的度量衡。

    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与耐心,只能循序渐进,若是强行推出,反而会使得大魏的经济市场出现混乱。

    但不管怎样,赵弘润所制定的新的度量衡,即冶造局工匠们口中所称的肃氏度量衡新规,亦在第一时间被呈递上魏天子的龙案上。

    看着那摆在龙案上的那许许多多铁砣、器皿,相信赵弘润若是在此,必定会大吃一惊,虽然他打造的好几套初代度量衡标准,但皆命冶造局的人严密看管,没想到,却还是被内侍监的人得到了一套。

    而且还是赵弘润暂时不打算推出的肃斤制与肃升制器皿。

    哼,还算聪明,并未推向朝野,不过……为何要这般制定标准呢?

    魏天子饶有兴致地举着一只一两的铁砣,旋即又望着龙案上其余重量的铁砣,心中若有所思。

    “这似乎不像是用在秤(杆秤)上的秤砣……”

    三位中书大臣亦围了过来,中书令蔺玉阳更是饶有兴致地捏起一只刻有一両小字的铁砣,暗暗惊讶于这只秤砣的做工精致。

    而从旁,虞子启更是惊讶地望着龙案上许许多多不同规格的铁砣,喃喃说道:“一两、二两、五两……咦?”

    他惊奇地发现,用这三种规格的铁砣,可以便捷地组合,计算出十两内的所有重量:“一二为三,二二为四,一五为六、二五为七、一二五为八、二二五为九、五五为十……有意思。”

    听闻虞子启的喃喃自语,魏天子与蔺玉阳等人也会意过来,饶有兴致地在心中盘算着,结果还真如虞子启所言,看看不起眼的那些铁砣,组合后竟包圆了一肃斤以内的所有重量。

    这让本来对那什么肃氏度量衡新规并不以为然的魏天子,亦逐渐体会到这其中说饱含的深意。

    不可否认,就连魏天子亦逐渐感觉到,新规要远比旧规制便捷地多,但问题在于,旧规在大魏流传了数百年,如何是一朝一夕间就会被新规所取代的。

    不过,即便如此,魏天子仍然对冶造局充满期待,他有预感,在他的儿子赵弘润入主了冶造局后,冶造局或许还真有可能出现令天下侧目的巨大改变。(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与李粱的赌约

    肃氏度量衡新规,很快就在朝中六部二十四司署流传开来。

    对此,工部立马跟进,宣布采用肃氏新规,而礼部、刑部、兵部、吏部则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他们无所谓,唯独户部,当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普遍报以反对态度。

    这不,当日赵弘润回到文昭阁后,刚准备按照惯例去凝香宫用饭,却忽听户部尚书李粱求见。

    听闻宗卫的报讯,赵弘润愣了一下,不过旋即便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请!”

    不多时,户部尚书李粱便在宗卫沈彧的指引下,踏入了文昭阁的前殿,瞧见了正站在殿内的赵弘润。

    不得不说,虽然因为前一阵户部失权的关系,户部上下官员普遍对促成此事的赵弘润报以排斥心理,但作为尚书的李粱,对于这位肃王殿下却并无什么偏见。

    毕竟说到底,赵弘润所提出的钱库一事,的确有利于缩短兵部与工部的工程运作时间,而户部官员之所以排斥这件事,无非是他们心疼从今往后,他们每年将不得不从国库预支一大笔钱给兵部与工部,而问题就在于,国库并非很充盈。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些许小小的失落感,毕竟钱权一交,他们在兵部与工部官员面前就没有什么可以摆架子的资本了。

    “李尚书请坐。”

    待等李粱走入殿内后,赵弘润请他入座,而与此同时,乖巧的羊舌杏连忙奉上了茶水。

    不得不说,小丫头羊舌杏是赵弘润从楚国带回来的三女中最让他感到省心与贴心的,这使得有时候哪怕这个小丫头一脸懵懂地仍然以他的女人自称。赵弘润也仍由她去,并未说破那件让她以他女人自居的误会。

    相比较而言,芈姜、芈芮两个巫女姐妹,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姐姐整天到晚面无表情,捧着茶杯那殿内喝茶,其生活习惯活脱脱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妪。毫无什么女人味可言;而妹妹芈芮更纯粹是一个馋嘴的吃货,仿佛是将他赵弘润当成了金主,每日想吃这、想吃那,若是满足她吧,那倒是相安无事,可若是不满足她,得,为了吃好吃的东西这丫头可以毫无尊严地大哭大闹、甚至于赖在地上打滚,恨得赵弘润有时忍不住恶意腹议:怎么不撑死你这个蠢丫头呢!

    “有劳、有劳。”

    李粱接过了羊舌杏递过来的茶水。谦逊地表达谢意。

    毕竟从羊舌杏身上的服饰可以判断,这位纯洁美丽的小丽人,绝非是这文昭阁里的宫女。

    既然不是宫女,却又居住在文昭阁,那么,此女与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关系,那也不难判断了。

    “肃王殿下先前在楚国,可谓是收获不小呐!”

    李粱笑呵呵地开了个玩笑。

    “呵呵。”赵弘润微微笑了笑。毕竟他对李粱的印象还不错,因此倒也不排斥这种男人间的玩笑。

    “李尚书今日前来拜访本王的文昭阁。恐怕是为度量衡新规而来吧?”

    李粱闻言愣了一下,事实上,他打算先与这位肃王殿下攀谈几句,待气氛合适时再委婉地提起此事,没想到,这位肃王殿下却开门见山地说出出来。

    见此。李粱也不再藏着掖着,在犹豫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您今日在冶造局制定的肃氏新规,究竟是打算仅仅用于冶造局。还是打算推向全国?”

    “李尚书为此有何建议?”

    “恕微臣直言,我大魏长久沿用旧度量衡,殿下今日所制定的肃氏新规,且不说好与不好,单单是它与旧规相比存在着一定的差异,这或许将导致我大魏市面出现一些……混乱。”李粱斟酌着用词,谨慎地说道。

    不过相比较李粱的用词严谨,赵弘润的话就直接多了:“李尚书是担心,有人会利用旧斤制与旧升制与新规的差异,营利谋益?”

    “是。”李粱见赵弘润将话说得这般直白,也就不再掩饰,沉声说道:“在此之前,我户部的金部,负责统筹着国内各地的物价,可那些标准,全建立在旧斤制与旧升制的基础上,而肃氏新规,一两重几近于旧制的二两,一肃斤,亦比原先十六两一斤的旧制斤要重得多,不难猜想,一旦肃氏新规推向全国,市面上的物价将会哄抬,或有可能出现混乱。”

    “李尚书的消息好灵通啊,贵部难道时时刻刻盯着我冶造局么?”赵弘润忍不住调侃道。

    想想也是,他们冶造局今日这才制定出定肃氏新规这新的标准,结果,还没等太阳落山,户部尚书李粱便已清楚了解了肃氏新规,简直不可思议。

    “殿下,这可不是玩笑的事啊。”李粱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见此,赵弘润抬手阻止了李粱接下来要说的话,笑着宽慰道:“放心,李尚书,新规暂时只用在我冶造局。……本王之所以要制定新的标准,那只是为了方便日后本王要做的事,并非刻意针对你们户部,也不是为了增加贵部官员的负担。”

    听闻此言,李粱心中稍安,在想了想后,他试探着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肃氏新规仅仅只适用在冶造局么?”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李尚书可莫要得寸进尺啊。”

    “殿下误会了。”见这位肃王面露不悦之色,李粱连忙说道:“微臣只是觉得,变更度量衡一事事关重大,一旦出现疏忽,将有可能导致全国混乱……殿下若要推出肃氏新规,应当由六部商议、圣上裁决,较为妥当。”

    ……

    赵弘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李粱,淡淡说道:“李粱大人的意思是,单单我冶造局,并无变更度量衡的权利。对么?”

    李粱显然听懂了赵弘润对他的称呼由李尚书变成李粱大人背后的深意,可是此事兹事体大,远比允许兵部、工部私造钱库重大地多,因此,他硬着头皮点头说道:“微臣以为,此事当由陛下与朝中六部商议裁决!”

    “……”

    “……”

    赵弘润闻言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粱,而李粱亦目不转睛、坦荡地迎着这位肃王殿下的目光。

    不过在心底,李粱忍不住还是稍稍嘀咕,因为他感觉,这位年仅十五岁的肃王殿下,其眼神较同龄人过于锐利了,仿佛是一柄利剑,要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而就在这时,赵弘润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感慨地对李粱说道:“能与本王对视良久而无丝毫心虚愧疚,相信李尚书是真心为我大魏社稷着想。……这样吧,本王与李尚书打一个赌如何?”

    说实话,李粱因为问心无愧,并未是为了一己私利才来找赵弘润,因此,他并不畏惧赵弘润的眼神,毕竟众所周知。这位肃王殿下并非蛮不讲理的人。

    不过即便如此,瞧见赵弘润表情缓和下来。他仍然感觉仿佛松了口气似的。

    不愧是统帅过千军万马的肃王,这份气势……

    心中暗暗称赞了几句,李粱恭敬问道:“不知肃王殿下要与微臣打什么赌?”

    只见赵弘润闻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本王不会强行推出新规,正如李尚书所言,那不利于维持我大魏的国内买卖市集的稳定。本王会用另外一种方式,逐步逐步地改变我魏人,使他们逐渐舍弃旧制,采用新制。……而在此之前,本王先叫你户部采用这种新制。”

    “……”李粱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是要我户部先采用肃氏新规么?”

    “不不不,本王不会勉强你们。”赵弘润摇了摇手指,笑着说道:“你觉得本王会低声下气地恳求你兵部采用我冶造局的新规?当然不!本王要你们户部,主动采用新规!”

    主动采用新规?这怎么可能?

    李粱闻言满脸诧异之色,要知道据他所知,他户部内的官员,绝大多数均对肃氏新规抱持抵触与排斥,怎么可能主动采用这个新规。

    “李尚书不相信?那就拭目以待吧。”赵弘润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淡淡说道:“李尚书只要记住一点,从今往后,我冶造局是一切事物的标准,所谓的标准,就是一切事物皆要向此靠拢看齐。……因此,别说户部、工部、刑部、吏部、礼部、兵部,均会潜移默化地适应并习惯我冶造局的规定,并将其奉为……唯一标准!”

    ……

    李粱闻言面露惊诧之色,虽然他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过赵弘润再次端茶的意思,他还是看得懂的。

    “殿下的话,容微臣回去后再仔细琢磨琢磨。……时候不早了,微臣先行告辞了。”

    “不送。”

    “岂敢岂敢。”

    说罢,李粱便向赵弘润行礼告辞。

    目送着离开文昭阁,始终在旁喝茶并未介入赵弘润与李粱对话的芈姜,这才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他是谁?”

    “我大魏户部尚书。”

    “大官?”

    “唔,是掌着举国财政的大官。”

    芈姜一听更加好奇了,见此,赵弘润便向她简单解释了一番。

    “肃氏新规?”听到这里,芈姜不解地问道:“为何是肃氏?不应该是姬氏么?难不成你是肃王,所以那些人就称之为肃氏?”

    “这我哪知道?”

    赵弘润无语地撇了撇嘴,他本以为芈姜会问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问题来,没想到,对方却仅仅只拘泥于那肃氏的称呼。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

    从旁,宗卫沈彧笑着说道:“待等殿下传下后嗣,传至数代之后,若是因为姬氏血脉淡薄,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无法再继承姬这个氏称,殿下的后人也可以选择肃作为家族的氏称,到那时候,谁都晓得肃氏新规是由肃氏所制定。”

    “这倒不错……”赵弘润闻言,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还别说,大魏还真有这方面的习俗,比如司徒、司空、司马这些特殊的复姓,其实都是这么诞生的。

    “沈彧,你说本王的后人若是继承了肃的姓氏,能凭肃氏新规吃喝不愁么?”

    沈彧耸了耸肩,笑着说道:“能否吃喝不愁卑职不知,但相信定能使肃氏名扬天下。”

    “唔……”赵弘润思忖了一阵,颇有兴致地说道:“这真不错,待回头本王要留下家训,假以时日,若是不能再沿用姬氏,就选肃作为姓氏好了。”

    “卑职在此提前恭祝殿下。”宗卫沈彧笑着玩笑道:“到时候,卑职的后人时代效忠肃氏,但愿殿下的后人莫要亏待。”

    “哈哈哈。”

    “哈哈。”

    ……

    而听着赵弘润与沈彧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芈姜摇了摇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可不知为何,她面色微微有些发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局限

    待等四月中旬的时候,冶造局内的工棚已拆除完毕,工棚里的火炉、铁砧等打铁器物亦尽数移除。

    而此时,负责冶造局新建工棚工程的营建司司郎徐炯,亦将更改后的工房设计图纸亲自送到了赵弘润手中。

    说实话,这还是赵弘润首次与徐炯这位营建司的司郎打交道。

    营建司,又称营缮司或营部,是工部辖下负责土木工程的司署,大到修缮城墙、建造城池,小到修理大梁城内皇宫与各官署的房屋,皆是由这个司署负责。

    甚至于,哪怕日后赵弘润希望翻新国内的各官道,亦得通过营建司。

    别看营建司在大梁城里官署内的官员与工匠并不会比冶造局多多少,事实上,工部的每一个司署,其人员都要比其余五部多上几倍,只是有许多人并未在大梁,而是在地方上负责营建事宜罢了。

    遗憾的是,尽管工部的人员占据六部之首,但是其地位,却始终在六部垫底,哪怕是如今赵弘润入主冶造局,变相提高了工部的地位,也不能使朝廷其余五部彻底改变对工部官员们的偏见。

    “劳徐司郎亲自设计我冶造局工坊的图纸,本王实在过意不去啊。”

    “肃王殿下说哪的话,这可是冶造局的大事,我工部日后还仰仗着冶造局的标准呢。”

    正所谓皆是自家人,因此,无论是赵弘润还是这位营建司的司郎徐炯,皆对彼此格外客气。

    事实上,工部的官员,亦是六部中最团结的,其中原因,不难猜测。

    赵弘润接过图纸来。细细瞅了几眼,不得不说,徐炯不愧是专门造房子,他亲笔所画的图纸,哪怕是赵弘润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更难能可贵的是。徐炯在设计工坊的图纸上,所采用的正是赵弘润前两日所制定的肃氏新规,这让赵弘润对徐炯乃至营建司的印象更提升了几个档次。

    “本王很满意,就按照此图纸施工吧。”将手中的图纸又递还给徐炯,赵弘润思忖了一番,问道:“徐司郎,营部最近手中有什么工程么?”

    只见徐炯将图纸小心折叠好,疑惑问道:“肃王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就是随口问问。”

    “喔。”徐炯想了想,说道:“目前的话。我营部手中只有两桩工程,其一,南燕的驻防大将军卫穆,托我营部在南燕、河东、上党,修缮几条官道,方便其从南燕调兵,增援上党。”

    “上党?”赵弘润闻言一愣,狐疑问道:“北面的韩国莫非有什么动静?”

    徐炯捋了捋胡须。压低声音说道:“据谣言传来,肃王殿下攻楚国期间。韩国或有迹象兵出天门、孟门两关,好在南燕大将军卫穆与燕王殿下及时调兵,入驻轵关、山阳两地,韩人才没有轻举妄动。……据说,若非肃王殿下及时迫使楚国言和,山阳那里。差点就打起来了。”

    说到这里,徐炯微微叹了口气。

    事实上,魏人在提到天门、孟门两处关隘时,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因为这两座关隘。曾是魏人为了阻挡韩**队而建造的两座关隘,曾经是魏国的北方屏障。

    谁曾想,当年上党一战大败之后,魏人便失去了这两座雄关,如今这两座雄关已成为韩国对大魏虎视眈眈的桥头堡,再想拿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无奈之下,魏人只好在天门的南侧,又造了一座雄关,那便是轵关。

    然而,轵关的竣工,虽然挡住了天门的韩**队,却使得山阳城,成为了众矢之的,而如今,赵弘润的四哥、燕王弘疆,正率军驻扎在山阳,与孟门关的韩军对峙着。

    轵关、山阳,这两地如今已成为魏人为保留有上党那一点点地盘的战略要地,一旦失去这两地,便意味着魏人将不得不从上党退出,甚至于,就连河东亦会有大片领土被韩人夺取。

    赵弘疆竟然亲自率军驻守前线边陲?

    赵弘润心中着实有些吃惊。

    说实话,他对这位四哥的印象不咋地,因为在他看来,赵弘疆就是一个性格狂妄、莽撞的家伙,完全不是同路人,但不可否认,赵弘润对于这位四哥做出像六哥赵弘昭那样的牺牲,还是颇为感动的。

    只不过,赵弘润原先以为赵弘疆在南燕,却没想到,这位四哥竟然身在最具威胁的山阳前线。

    要知道,韩人若是果真对大魏用兵,那么,第一个打的城池,十有**就是山阳!

    韩人的军备,与我大魏差距可不算大……

    赵弘润仿佛感觉到了某种压力,毕竟韩国号称有十万铁骑,虽然国民人口远没有楚国那么庞大,但其军队的战斗力,可远远不是暘城君熊拓那些农夫兵可以比拟的,那是曾经将大魏的战车部队打得流花流水的精锐骑兵!

    “还有一桩工程呢?”赵弘润问道。

    “还有一桩,便是协助我工部的水部。”营建司司郎徐炯笑着说道:“殿下也知道,水部正在整顿、梳理三川郡的水路,呵,这可是一项长达近十年的工程呐,咱们工部,日后十年里恐怕连喘息的空闲都没了。”

    赵弘润闻言点了点头,正如他以往所说的,工部的官员,享受着朝廷六部中最低的待遇,却干着全国内最苦最累的活,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工部的官员虽有抱怨,但一直以来皆是兢兢业业地履行着他们的责任与义务。

    “总之,有劳徐司郎了。”

    “岂敢岂敢。”

    在一番客套后,赵弘润亲自将徐炯送到了屋外。

    在送走徐炯之后,他这才又回座位坐下,梳理着心中的种种想法。

    虽然赵弘润十分清楚工部的重要性,同时也希望能拉工部一把,但很遗憾,凭他一人,并不足以提高工部在朝廷六部中的地位,除非他的父皇魏天子开口,加大工部的权利。

    可遗憾的是,魏天子不可能会按照赵弘润的心意去做,他顶多只会那样说:“你若有本事,自己想办法提高工部的地位。”

    是的,无论是对赵弘润还是对于其余儿子,魏天子从来不会主动帮助他们,可能在魏天子看来,这是诸儿子们磨练自身的机会,又岂会轻易插手干涉。

    算了,还是先打理到自己一亩三分地吧。

    微微叹了口气,赵弘润继续思忖如何针对冶造局的改革。

    不可否认,尽管冶造局始终在朝廷六部二十四司署垫底,但是其技术实力,纵观整个朝廷,也只有寥寥几个司署可以比拟。

    比如在冶铁方面,唯有兵部的兵铸局可以与冶造局并驾齐驱;而在大型器械打造方面,也唯有工部的虞部可以与冶造局匹敌;至于在营建方面,冶造局亦拥有着不逊色工部的营部的技术。

    总而言之,冶造局是一个技术掌握非常全面的司署,唯一限制着这个司署的因素,便是资金与待遇。

    据赵弘润所知,朝中六部二十四司署,以往就有许多司署将冶造局视为技术的前沿。只不过,其中有些不像话的家伙,一边汲取着冶造局的技术,一边对冶造局嗤之以鼻,久而久之,使得冶造局沦落为专门替人打白工的典型,有什么好东西全被兄弟司署给学了去,使得冶造局内的工匠们积极性大减。

    要提高冶造局的地位,看来得封锁技术,不过,这招治标不治本,最好的办法,还是得继续提升技术,将技术提升至其余部府与司署难以仿制的地步……

    赵弘润逐渐已有了思路。

    要不要弄些黑科技出来……

    赵弘润手指轻轻着刮着下巴,沉思着。

    他心中所想的黑科技,当然不是指某些科幻小说中无法被证实开发的科技,仅仅只是超越当代科技的技术而已。

    比如,蒸汽机。

    记得早在当初与暘城君熊拓的军队打仗时,赵弘润曾将那两百辆战车改造地犹如狰狞的战场凶兽,其坚固的防御力,成为了无数楚兵难以瞑目的噩梦。

    可提高了防御力的代价,便是机动力大减,哪怕借助绳索挂钩的外设,让八匹马来拉动那些战车,其速度也不会比轻装的步兵奔跑时快到哪里去。

    而若是在增加防御,或者增加战车上的弩手,这将会彻底限制住战车的机动力,简单地说,若是按照赵弘润最希望的那样改造,单单马力,是不足以拖动那些战车的。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种超越马力的动力系统,在运载这些战车,比如蒸汽机。

    可遗憾的是,赵弘润虽然能够画出最简陋的蒸汽机,但是蒸汽机系统内某些必要的零件,大魏目前并没有这个实力打造。

    因此,尽管感到遗憾,赵弘润也只能将这个诱人的念头暂时压在心底,因为他很清楚,冶造局的技术,还远远达不到打造那等当代黑科技的地步。

    冶造局甚至连钢杆、螺丝、螺母、齿轮、弹簧、铁丝等零件都打造不出来,更谈何其他?

    若强行打造,充其量就是拔苗助长,白白忙活最终却得不到丝毫收获。

    得了,叫那帮人继续打铁吧……

    赵弘润颇有些心灰意冷地放弃了所谓的黑科技,准备老老实实从基础做起。

    不过,让他注意力投向木工时,他忽然心中一动。

    木工?机关术……鲁国机关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压力

    “鲁国的机关术?”

    当王甫被赵弘润叫到屋内,听到了后者的询问后,这位冶造局的局丞大人着实愣了一下。

    “肃王殿下也听说过鲁国的机关术?”

    “去年本王与冶造局打交道时,曾听局内的匠工谈起过。”赵弘润简单解释了一句,旋即问道:“王局丞对于机关术,有这方面的了解么?”

    王甫想了想,苦笑道:“机关术源于鲁国,是鲁国的不传之秘,无论是我大魏的工匠,还是下官,早就对鲁国的机关术垂涎三尺,可遗憾的是,鲁国绝不会外传的。”

    “若用金银财帛呢?”赵弘润搓了搓拇指与食指。

    王甫苦笑着望着赵弘润,无奈地说道:“殿下,鲁国的背后,那可是齐国与齐王僖啊!”

    赵弘润闻言一愣,旋即立马会意过来。

    要知道,齐国据说是天下最富饶的国家,号称其国家财富占据全天下的五成,这是何等嚣张狂妄的说法。

    一个齐国占尽天下财富的一半,而其余国家,平分另外五成,这看似是荒诞不可思议的言论,可事实上,据说任何一个到过齐国的人,都不会对此有所怀疑。

    齐国,富得流油。

    一个经济实力强大的齐国,再加上一个机关术鼎盛的鲁国,也难怪楚国对齐鲁联合畏惧如虎,也难怪当初齐鲁宋三国联军险些攻破楚国的王都寿郢。

    正如王甫所言,鲁国的背后是齐王僖,因此,想要用金钱去收买鲁国的工匠,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众所周知,鲁国是齐国百余年的盟国、百余年的附庸国。两者的关系犹如唇齿,密不可分,若非是鲁国与宋国不合,否则,当年魏天子与暘城君熊拓,根本无法攻灭宋国。

    “既不能用金钱去买……能偷得到么?”

    赵弘润压低声音问道。

    王甫闻言愣了愣。似乎是惊讶于这位堂堂肃王殿下,竟说出这般或会令人不耻的话来。

    但是很显然,赵弘润对此却丝毫惭愧之意,在他看来,任何能够强大大魏的举动,都是允许的,要不然,规规矩矩地不择手段又岂会成为他们诸皇子的训诫。

    “偷得到么?”赵弘润再次问道。

    见赵弘润再次询问,王甫稍微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很难。……据说鲁国存有一本《鲁公秘录》,书中详细记载了种种机关术。曾经,楚、韩、卫甚至是我大魏,都曾派人前往偷取,但是……据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鲁国存放《秘录》的机关密室。”

    “……”赵弘润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说道:“从未有一人得手?”

    “从未有一人得手!”王甫正色说道:“如今全天下,据说唯有两个人可以翻阅这本《秘录》,其一是鲁国国主。其二,便是齐王僖。”说到这里。王甫有些不能接受地补充道:“可据说,齐王僖在随手翻阅了几下后,就将其丢还给了鲁国国主,并不曾叫齐国的工匠学习秘录中所记载的机关术……”

    所以说齐鲁联盟才会牢不可破。

    赵弘润望了一眼一脸惋惜状的王甫,暗自将齐王僖记在心中。

    在他看来,那是一位十分英明的齐王。

    可能。齐王僖并不是不想要那本《鲁公秘录》,只是对方考虑到,若是他齐国的工匠学会了《鲁公秘录》上所记载的机关术,将会影响到齐鲁两国的联盟,会使鲁人心中不安:如今齐国学会了我鲁国的机关术。会不会日后就不需要我鲁国了?

    或许是考虑到这一点,齐王僖才理智地放弃了那本《鲁公秘录》,反正鲁国是他齐国百余年的小弟,没必要抢夺自家小弟的东西。

    当然了,这个道理赵弘润明白归明白,可若是换做他,他并不敢保证能做出像齐王僖那样自负而理智的决定。

    何以是自负?

    因为齐王僖自信鲁国不会背弃他齐国。

    而事实,也证明齐王僖的判断,不,是历代齐王的判断是正确的,自身经济实力并不强大的鲁国,百余年来皆是齐国最可靠的盟友与小弟。

    齐王僖……

    赵弘润默默将这位齐王记在心中,同时不免地,他也想到了那位此刻远在齐国为质的六哥,赵弘昭。

    微微叹了口气,赵弘润将那位六哥暂时抛之脑后,回顾王甫问道:“也就是说,鲁国的机关术,无论如何也偷学不到么?”

    王甫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思道:“鲁国的机关术学不到,但,墨家的机关术,或许能学到也说不定……”

    “墨家机关术?”

    “正是。”王甫点点头,正色说道:“墨家,亦源于鲁国,本来是为保卫鲁国而设,但是后来据说内部分裂了,有一部分墨家中人离开了鲁国……”

    “去了哪?”赵弘润紧声问道。

    “这个……下官也不得而知。”王甫尴尬地说道。

    那你这不是废话?

    “……”赵弘润无语地看着王甫。

    面对着赵弘润这等眼神,王甫愈加尴尬,忽然,他好似又想到什么,惊声说道:“等会,下官记得库房里……”

    说罢,王甫顾不得向赵弘润辞别,急匆匆地便跑出了屋子。

    赵弘润感觉莫名其妙,只好继续思考对冶造局的改革。

    可没想到,大概一炷香工夫后,王甫风风火火地又跑了回来,此时再看他,全身上下官服污秽不堪,脸上更是布满了尘土,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家伙头发与肩膀上,还沾着一些蛛网,让赵弘润默默地对其避而远之。

    然而,王甫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位肃王殿下离他远了些。犹兴致勃勃地将手中一只脏兮兮的黑色大木箱摆在桌上,用嘴呼呼吹了吹木箱上的尘土。

    “这是什么?”赵弘润远远地问道。

    只见王甫用袖子擦了擦那只木箱,神神秘秘地说道:“鲁国的机弩匣。……鲁国就是靠这玩意,打地楚**队丢盔弃甲,险些连王城都丢了。”

    “机弩匣?”

    赵弘润饶有兴致地走了过来,好奇问道:“哪来的?”

    王甫一边用袖子擦拭着大木箱上的尘土。一边猜测道:“应该是下官的上一任,想办法在齐、鲁联合伐楚的那一场大仗中弄来的。……下官在数年前整理库房的时候,把它给翻了出来。”

    说着,他指了指大木箱前那一排小孔,比划着手势说道:“下官听说过那一仗,据说,鲁人将成千上万的这东西摆在战场上,待等楚**队向他们冲锋的时候,打开机关。然后就从这里,从这些小孔,突突突射出许多铁制的弩箭,然后那些楚国的军队,就全死光了。”

    突突突?这不是……

    赵弘润神色怪异地望了一眼王甫,旋即,仔细检查着王甫手中那只木箱,他惊讶地发现。这只木匣通体上下竟然没有一根钉子,全是采用特殊的结构拼合而成。那边角上的三个菱形结构,稳稳地与另外几块木板彼此咬合。

    不过赵弘润对此倒是不感觉诧异,毕竟,这种工艺他们大魏也会。

    等会!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赵弘润询问王甫道:“王局丞,我大魏无钉拼合的工艺。不会就是学自这个吧?”

    未曾想,王甫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似的,在检查了一番后,利落地将木箱给拆开了。

    见此,赵弘润暗自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可待等那只木箱被拆开。赵弘润不觉有些失望,因为木箱内空空如也。

    见此,赵弘润无语地望了一眼王甫。

    而王甫仿佛是看透了赵弘润的心思,苦笑说道:“殿下,这恐怕是我冶造局内,唯一有关于鲁国机关术的东西了。”

    可光一个空箱子,以及那什么机弩匣的漂亮名字,有个屁用?

    赵弘润失望地摇了摇头,正要走开,忽然心中一动,猛地又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木箱一块木板的内侧,只见在那里,有一个圆形的凹面,凹面中央还有一个浅浅的圆孔。

    这个不会是……齿轮?

    赵弘润摸着那内凹面,眉头紧皱。

    仔仔细细检查了木箱的内部,赵弘润果然找到了几处齿轮安装痕迹,以及一处很明显的被箭矢射穿的痕迹。

    原来如此,这只机弩匣是在战场上发生了故障,因此鲁人们将其遗弃,但是内部的零件,鲁人却事先取走销毁了……怪不得上一任的冶造局局丞将其随意堆放在库房。

    赵弘润释然地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很有可能是上一任的冶造局局丞,在得到这只所谓的机弩匣后,拆开一看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满心失落却又舍不得丢掉,便将其堆放在库房。

    毕竟没有一定见识的人,根本无法从木箱的内部痕迹判断这玩意究竟通过什么来运作,就算是赵弘润,也只是稍稍看出了些什么而已。

    鲁国机关术……

    赵弘润的面色着实有些难看。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大魏的工艺已算得上一流了,可没想到,鲁国在这方面的工艺远远超过他们魏国。

    “拿出去吧。”赵弘润挥挥手让王甫将这只大木箱带走。

    他没有去考虑是否要复原这只机弩匣,毕竟,拾人牙慧也就算了,费心费力复原的工艺,还只是人家鲁国十几二十年前玩剩下的,这有什么意思?

    看来我大魏必须加紧对于技术研发了……

    不可否认,王甫找出来的那只机弩匣,非但没有让赵弘润学到什么,反而让他压力倍增。

    青铜工艺比不上楚国,木工艺也比不上鲁国,大魏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冶铁技术还保持着相对的领先。

    钢!

    赵弘润目前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可问题在于,目前大魏的冶铁技术,并不能一步到位冶炼出钢材。

    既然不能一步到位,那就……先炼生铁,再锻造成钢!

    赵弘润一合拳掌,如释重负般地吐了口气。可旋即,他心中一愣。

    因为他忽然发现,他们大魏如今的冶铁套路,似乎就是这样。

    只不过,规模较小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熊拓到来

    大魏目前的冶铁工艺,仍停留在块炼铁技术的范畴内,而以这种方式锻造出来的钢铁,亦称之为块炼铁成钢,或者块炼钢,尽管大魏还未用这种锻铁技术真正意义上地锻造出钢材来。

    而赵弘润所想到的最适合目前大魏技艺的炼钢方式,便是炒钢法。

    说实话,炒钢法并不算最先进的炼钢工艺,但不可否认,它两阶段炼钢方式,是冶炼业的里程碑,是冶铁工艺的重要历史,同时,也是以目前大魏的工艺,稍加努力一把也能够达成的。

    以一言蔽之,炒钢法不算是赵弘润所知的最先进的炼钢工艺,但它绝对是最符合当前大魏工艺的,甚至于,哪怕运用个一两百年,也不见得会落后。

    其实,目前大魏冶造局所采用的冶铁工艺,亦能被归类于炒钢法的范畴,只不过还不完善。事实上,冶造局工匠们口中所说的铁胚,指的就是可直接锻造成形的熟铁。

    以往冶造局给兵铸局打下手时,便是通过将铁矿充分燃烧得到生铁,之后再进一步使其淬火祛除杂质得到熟铁,即工匠们所称的铁胚,然后将这些铁胚运往兵铸局,借此赚得一笔在赵弘润看来微不足道的经费。

    而之所以认为这种冶铁工艺并不完善,那是因为冶造局的工匠们普遍用小炉来锻炼得到熟铁,所需人力不少但产量极低,因此,赵弘润决定在大梁城外建造几座土法高炉。

    而这几座土法高炉,并不是用来炼钢的,而是用来烧制砖块。

    毕竟。若想要大批量地煅烧铁矿提高生熟铁产量,那么,炼炉的保温性与封闭性便是一项难题。

    不可否认,工部早已掌握了烧砖工艺,尤其是在魏天子攻灭了宋国,大魏得到了宋国烧制瓷器的工艺资料后。烧制砖块已经成为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并且,工部以逐渐用火窑烧制出来的砖块,取代以往的石砖与泥砖。

    而那种烧制出来后灰不拉几的砖石,便是工部目前用量最大的青砖。

    但是赵弘润并不满意,因为青砖太脆,烧制成型后再次经过高温,就会开裂、甚至是断裂,倒不是说。是工部烧制青砖的工艺不佳,问题在于,烧制砖块所用的黏土。

    那些负责烧制砖块的工部工匠们,极有可能只是沿袭了宋人烧制瓷器所用的黏土,还不清楚,不同成分的黏土,所烧制出来的砖块亦大有区别。

    不过在这方面,赵弘润也没有办法。他只有用最笨的办法,叫人从大魏全国各地运一些富有代表性的黏土。运到大梁他的那几间土法高炉中,让冶造局的工匠们逐一试验,力求烧制出具有耐火特性的火砖。

    待等烧制出火砖之后,那才是能真正开始大批量锻炼铁矿的时候。

    在对王甫、陈宕、程琳、荀歆四人逐一嘱咐过之后,赵弘润就没有再去冶造局了,毕竟他要做的事已经对四人吩咐过。王甫等四人自会照着他的吩咐去筹备。

    而在还未筹备妥当之前,赵弘润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偷懒了。

    当然了,就只是这么一说,事实上,赵弘润根本没有偷懒的空闲。因为就当他准备带着宗卫们出城去打打猎稍微娱乐一下时,守卫皇宫的禁卫统领靳炬,却亲自将一份书信送到了文昭阁。

    谁给我写信?

    当赵弘润收到那份书信后,着实有些纳闷,因为在大梁,他可没有什么书信来往的朋友。

    要么就是远在鄢水、商水的那些原楚国降将们,可问题是,似屈塍、晏墨等将领,目前应该还在忙碌着修缮商水、鄢陵、长平三座城池,哪有什么工夫与他赵弘润书信来往。

    赵弘润疑惑地拆开了书信。

    只见书信上,仅仅只写着寥寥八个字:吾已至此,驿馆相见。

    这谁啊,莫名其妙的?

    赵弘润看得一头雾水,毕竟这封书信没有称谓、没有落款,通篇就只有这八个字。

    可是在仔细反复看了几遍后,赵弘润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这不是暘城君熊拓的字迹嘛!

    那厮竟然偷偷摸摸地混入我大梁了?

    当即,赵弘润便唤来芈姜、芈芮姐妹,将这件事与她们一说。

    “熊拓公子到了大梁?”

    当从赵弘润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芈姜、芈芮姐妹都很吃惊,而吃惊之后,那便是欣喜,毕竟熊拓从某种意义上说,俨然是她们兄长一般的存在。

    “会给本王写这种没头没脑书信的,也就只有他了。……他在怕什么?连个落款都不敢写?怕大梁的魏人将他给生吞了么?”赵弘润一个劲地嘲讽着熊拓,他当然清楚熊拓为何不敢写落款,无非就是怕这封书信万一没有送到赵弘润手中,而是送到某些仇视楚人的魏人手中。

    芈姜接过书信来瞅了几眼,表情有些古怪。

    因为她并不能肯定,这是不是她兄长暘城君熊拓的字迹。

    为何你比我们姐妹更了解熊拓公子的字迹?

    芈姜面色古怪地瞅了赵弘润好一阵子,这才放下手中的书信,问道:“你要去见他么?”

    赵弘润沉思了片刻,淡淡说道:“去见见也无妨。……你俩若要去的话,就去换一身衣服。”

    于是乎,芈姜、芈芮姐妹乖乖去换了身衣服。

    之后,赵弘润便叫上沈彧等人,让他们在宫外准备两辆马车,旋即,便带着女扮男装的芈姜、芈芮姐妹离了宫。

    毕竟,虽然说宫内,其实有不少人清楚肃王殿下的文昭阁内居住着好几位女眷,只是因为魏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他们也故作不知而已。但不管怎么样,无论如何,赵弘润这边的表面工夫还是要做一做,否则,对于赵弘润的风评有所影响。

    两辆马车,载着赵弘润、芈姜、芈芮以及沈彧等宗卫们,朝着大梁城内的驿馆而去。

    待等到了城内的驿馆,赵弘润走下马车,一眼就瞧见驿馆外站着一名脊梁挺直的年轻人,尽管此人只是穿着寻常魏人的服饰,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的百姓。

    而瞧见赵弘润一行,那么年轻人当即走了过来,拱手低声询问道:“尊驾可是公子润?”

    公子润……

    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几眼对方,瞬间便意识到眼前这人十有**是楚人,因为只有楚人才习惯用姬润、公子润来称呼他。

    “公子拓可在驿馆里?”赵弘润询问道。

    那人一听,原本眼中的几许怀疑之色当即退下,连忙说道:“我家公子正在驿馆内,公子请。”

    赵弘润点点头,示意己方一行人跟着此人走入驿馆。

    果不其然,在这名年轻的指引下,赵弘润果然瞧见了正在驿馆内的雅间喝酒的楚国暘城君熊拓,而陪他喝酒的那一位,也并不陌生,正是当初在正阳县与赵弘润签下了那《魏楚停战正阳和约》的楚国士大夫黄砷。

    “两位好兴致。”

    迈步走入屋内,赵弘润颇有些无语地望着熊拓与黄砷二人。

    要知道,天晓得这大梁内究竟有多少魏人恨不得弄死熊拓,可这厮呢,却在还未正式投递国书的前提下偷偷潜入了大梁。

    要是这会儿有魏人趁机弄死了这位暘城君,就算是楚国也提不出什么指责的理由:谁叫熊拓还未经魏天子允许便偷偷潜入大魏的王都?

    “呵呵呵。”熊拓抬头瞧了一眼赵弘润,挥挥手示意那名引路的年轻人退下,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过待等他瞧见赵弘润身后的芈姜、芈芮姐妹时,他面色一愣,这才起身站了起来。

    “大妹、小妹,你们也来了?快坐、快坐。”

    赵弘润闻言翻了翻白眼,不过心里对熊拓的评价倒是又提升了几分。

    毕竟熊拓无论对外人是何等心狠手辣,但是对于熊琥、熊启、芈姜、芈芮等一些亲近的人,还是非常看重的,是一位重视亲情的枭雄。

    挥了挥手,赵弘润示意沈彧等人守好房间外侧,毕竟暘城君熊拓的身份不同寻常。

    而在此之后,他便随便在屋内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毕竟按照他对暘城君熊拓的了解,那家伙是绝不可能礼待于他的。

    当然,赵弘润也不可能去礼待他。

    这是两个性格孤傲的人内心的坚持,轻易绝不肯服软。

    “在大梁住地可适应?”

    不得不说,熊拓对于芈姜、芈芮姐妹姐妹二人颇为关切,毕竟这姐妹二人是他叔父汝南君熊灏的女儿,是他最敬重的叔父的后人。

    “劳熊拓公子记挂,芈姜在魏国居住地还适应。”芈姜用一如既往的冷淡口吻回答道。

    对于她的冷淡,熊拓并不感觉诧异,毕竟这位大妹自她父亲汝南君熊灏死后,就一直是这样。

    相比较而言,还是少不更事的小妹芈芮更加活泼些,坐在熊拓身旁连声说道:“拓公子,我跟你说哦,魏国的糕点十分美味呢……”

    说着,她喋喋不休地报出一大堆糕点的称呼,有一些甚至是赵弘润也未听说过的。

    “怪不得吃胖了许多。”熊拓笑呵呵地揉着芈芮的脑袋,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这让赵弘润暗自撇嘴不已。

    毕竟,似暘城君熊拓这种为了减少粮草消耗,曾经冷血地叫三万楚军去魏军鄢水大营送死的枭雄,实在不搭配这种洋溢着亲情的笑容。

    画风明显不符嘛!(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熊拓的来意

    因为房间里多了赵弘润与芈姜、芈芮三名客人,因此,暘城君熊拓与黄砷从炕榻移步到了屋内的桌旁。

    在询问了一番芈姜、芈芮姐妹在大梁的生活情况后,熊拓满意地望了一眼赵弘润。

    毕竟赵弘润自目前看来,的确做到了当初在正阳县时对他的承诺:善待芈姜、芈芮姐妹二人。

    这让熊拓对赵弘润印象亦改善了几分,不过,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姬润,你在本公子这边诈取了那么多的财物,我小妹吃些那几盒糕点你还要说三道四,实在太不像话了!”

    “那是几盒么?”瞅了一眼躲在熊拓身后冲自己做鬼脸的芈芮,赵弘润冷笑着说道:“你问问这蠢丫头,近些日子一日三餐她都吃的什么?……一个不合她心意,就大哭大闹,赖在地上打滚。”

    “……”熊拓哑然地望了一眼芈芮,见这丫头眸光闪烁,心中早已猜到赵弘润所言不虚,但是对于姐妹二人的溺爱,使得他明知真相亦不得不给自家小妹撑腰:“我楚国赔给你那么多钱物,我小妹吃些糕点怎么了?”

    “就是就是。”芈芮在旁帮腔道。

    狠狠瞪了一眼芈芮,赵弘润面无表情地说道:“这蠢丫头就是欠缺管教,她如今寄养在本王这边,自然凡事由本王来决定,暘城君就不必过多操心了!”

    嚯?

    暘城君熊拓闻言面色一冷,不满地说道:“要管教,也是本公子来管教,轮得到你么?”

    “你来管教?哈哈哈!……你就管教成这幅德行?”

    “本公子觉得挺好。”

    “挺好?”

    “怎得?”

    眼瞅着赵弘润与熊拓那争锋相对式的谈话,芈姜无语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她也想不通,这两个明明性格相近的人。为何总之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每次看到对方都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唔,不过说起来,这两人还真是有一段轻易难以化解的恩怨的。

    平心而论,若不是有芈姜充当二人之间的纽带,恐怕赵弘润与熊拓二人。还真是不能化解曾经的恩怨,也难怪他们相互瞧对方不顺眼。

    “这位是?”

    芈姜望了一眼在旁乐呵呵看戏的黄砷,岔开了话题。

    熊拓闻言一愣,心知是这位大妹不喜他与赵弘润争吵,却以一声冷哼终止了与赵弘润的争吵,旋即换了一副笑脸介绍道:“这位是黄砷公子,季连氏的后人,如今在宫廷担任士大夫一职……”

    从旁,赵弘润瞥了一眼芈姜。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当初本王所指的士大夫,便是这位!”

    小心眼的男人……

    芈姜颇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赵弘润,她当然明白赵弘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叫当初赵弘润在提起黄砷之后,她们姐妹都不相信区区一介士大夫能做主与赵弘润签订合约,如今得暘城君熊拓解释,芈姜这才恍然:黄砷的确只是一介士大夫,但是他高贵的出身,足以担任魏楚言和的使节。

    谁叫你当初未曾言及此人乃季连氏的后人?

    芈姜暗自嘀咕一句。懒得去理睬赵弘润那仿佛问罪似的眼神,好奇问道:“拓公子与黄砷公子此番为何到大梁来?”

    听到这句询问。熊拓脸上的神色正经了许多,在望了一眼赵弘润后,正色解释道:“当初某与黄砷公子,跟这个姬润虽然签订了罢兵言和的约定,但,姬润并不能代表整个魏国。因此,我与黄砷此番来到魏国大梁,就是为了与魏……魏王签约后续的和约。”

    在提到魏王、即魏天子时,熊拓的表情说不出的别扭,很显然。这个记仇的家伙,还未忘却十余年前被魏天子所坑的那件恨事。

    “喔。”芈姜点了点头,自顾自斟了一杯茶。因为她知道,虽然赵弘润与熊拓都不会怎么在意,但这件事说到底,并不是以她目前的身份能够追问深究的。

    正如当初赵弘润对她们姐妹所说的,哪怕她们是楚国汝南君熊灏的女儿,但是如今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两名楚女,没有资格插手干涉魏、楚两国的国家大事。

    见芈姜自顾自喝茶不再说话,赵弘润与熊拓便明白了芈姜的意思,也就全然当她不存在,先谈正事。

    “此番来我大梁,谁是主使?是你,还是黄砷公子?”赵弘润目视着熊拓与黄砷二人,正色问道。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黄砷摇了摇头,主动说道:“此番代表我大楚出使贵国,拓公子与某皆只是副使,主使另有其人。”

    赵弘润一听很是惊讶,疑惑问道:“是谁?”

    这时,就见暘城君熊拓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是谁,打下了贵国大半个宋郡?”

    赵弘润闻言一愣,待细细思忖后古怪说道:“固陵君熊吾?”

    熊拓耸了耸肩,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啧啧赞叹道:“唔,你们魏国的酒水倒还不错。”

    赵弘润没有理会熊拓对他们魏国酒水的评价,诧异地问道:“为何是固陵君熊吾?”

    “还能为什么?不服气呗!”熊拓桀桀怪笑道。

    要知道,固陵君熊吾着实可以被评价为前一阵子楚魏之役中最悲催的一位,明明为楚国攻下了不少魏国的地盘,可结果,却被暘城君熊拓给坑了,使得那位邑君的赫赫功勋泡汤,成为了熊拓与赵弘润谈条件的筹码。

    望了一眼笑容古怪的熊拓,黄砷苦笑一声,对赵弘润解释道:“事实上,这次的主使是熊吾公子,而副使,最初仅黄某一人。熊拓公子之所以陪同,润公子想来不难猜测到原因。”

    “你跟熊吾,有所冲突?”赵弘润诧异地望着熊拓。

    只见熊拓又饮了一杯酒,淡淡说道:“拜你所赐。本公子的新军,完全不是熊吾麾下军队的对手。……不过,米已成炊,他就算再是不满,又能如何?父王只要楚魏言和,哪会去理睬那厮的种种抱怨?”

    赵弘润隐约听出了一些深意。皱皱眉,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熊吾这回是来找茬的?”

    熊拓闻言脸上付出几许阴冷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姬润,你替某杀了他,某保证我大楚绝不会因此怪罪魏国,如何?”

    这家伙……

    赵弘润深深望了一眼熊拓,还未开口,就听黄砷在旁急地满头冷汗。连忙说道:“润公子不可,虽说熊吾公子是纠缠不休,才迫使大王任命他为主使节,但……终归是主使节啊。”说着,他有些无奈地望了一眼熊拓。

    似乎是注意到了黄砷的目光,熊拓撇撇嘴,淡淡说道:“开个玩笑罢了,黄砷公子莫要在意。……你以为对面这个姬润真会犯傻替本公子杀了那熊吾么?”

    黄砷微叹了一口气。古怪说道:“话虽如此,可拓公子用激将法让熊吾公子留在雍丘。不也是想试试,上次导致我大楚使节遇害的那伙贼人,会不会再次动手杀了熊吾公子么?”

    嚯!这熊拓够狠呐……

    赵弘润望了一眼熊拓,只感觉自己眼皮直跳:有这么一位兄弟,相信那固陵君熊吾前世也不晓得造了什么孽。

    “你以为那伙魏人犯傻么?”

    眼瞅着黄砷古怪的眼神,熊拓撇撇嘴说道:“上次我大楚的使节在雍丘遇害。相信魏国的朝廷此刻必定会对雍丘一带严加防范,那伙魏人贼子有胆量再杀熊吾就怪了!”

    “咳!”赵弘润咳嗽一声打断了熊拓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暘城君说话要慎重,上次杀害贵国使节的凶手,怎么可能会是我魏人?”

    熊拓闻言撇撇嘴。浑不在意地说道:“得了吧!……上次的使节队伍,近两百人无一活口,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我楚人,要么是你魏人。可本公子并没有叫人那么做,如此,真相显而易见了。……不过,若是你们那伙魏人真有这个胆子,连熊吾都宰了,本公子倒是会好好感谢他们。”

    此后,赵弘润与熊拓、黄砷二人又聊了几句,这才知道,其实这次的楚使队伍,仍然按照惯例停留在雍丘附近,等待着大魏朝廷派礼部官员前往迎接。

    而熊拓与黄砷,则提早一步混入了大梁,或有可能是他们担心再次遭到同一伙人的袭击,也有可能,是熊拓为了与赵弘润谈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密之事。

    这不,在送赵弘润出驿馆的时候,熊拓便低声向前者提出了曾经所提过的那件事。

    “那件事……考虑得如何了?据本公子所知,你们魏国驻军六营,今年正巧要淘汰一批军备……”

    “你消息挺灵通啊。”赵弘润古怪地望了眼熊拓,晒笑道:“想吃下?”

    熊拓毫不隐藏此行的最大目的:“本公子如今缺的,就是大量的军备与粮草。……能想办法截下么?”

    “那可是八万人的全副武装。”赵弘润皱了皱眉:“你要全吃下?就不怕吃撑?”

    “哼!”熊拓轻哼一声,淡淡说道:“本公子顷刻间就能拉起一支十几万的军队,八万军备算什么?……至于报酬,我楚西的贵族虽然财势不如楚东,但至少也能使你满意!如何?”

    赵弘润皱眉望了一眼熊拓,摇头说道:“别想了!那批军备,就算被淘汰,也是要交到地方卫戎军手中的。”

    “你可是魏国的肃王啊……”

    “少给本王来这套!……私下交易军备,而且还是驻军六营的军备,这可是一等一的大罪!”

    熊拓闻言嘿嘿一笑,低声说道:“私下交易,在你魏国确是大罪,可若是……并不能算是私下交易呢?”

    ……

    赵弘润隐约听出了些什么,皱眉望着熊拓。

    “本公子等你回信。”

    低声对赵弘润说了一句,熊拓便当即返回了驿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默许

    “熊拓……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啊。”

    当晚,在沈淑妃的凝香宫,魏天子、沈淑妃、赵弘润、赵弘宣一家四口在殿内用过饭后,赵弘润单独请魏天子来到偏厅,向他父皇说起了暘城君熊拓的事。

    而当魏天子听说熊拓此刻就在他们大魏的王都大梁内,并且还是堂而皇之地居在驿馆里时,魏天子脸上露出了几许奇诡的笑意。

    而听闻此言,赵弘润脸上露出几分不解之色,好奇问道:“父皇见过熊拓?”

    这句话刚问出口,他便暗道自己犯傻,要知道,他父皇在十几年前,可是连同那位暘城君熊拓,一齐联手攻灭了宋国,似这等合兵灭人国家的大事,怎么可能会在彼此没有亲自接触过的情况下进行。

    果不其然,魏天子捋了捋胡须,回忆道:“十几年前吧,大概是洪德五年的年末,熊拓曾来大梁拜访过朕。”

    “喔?”赵弘润饶有兴致地听着。

    “那时,熊拓应该刚刚获封暘城君……”魏天子捧着茶杯,喃喃说道:“当时朕还不知此子究竟是谁,在此之前,朕只跟楚国的汝南君打过交道。”

    “汝南君熊灏?”赵弘润插嘴道。

    魏天子用略有些意外的目光看了一眼儿子,笑说道:“去了一趟楚国,了解的事不少嘛。……是从你身边那三个楚国的女子口中得知了么?”

    眼瞅着魏天子捉狭的目光,赵弘润皱皱眉,不满地提醒道:“父皇!”

    “好好好。”魏天子笑着摆了摆手,旋即收敛了脸上调侃的笑容,正色说道:“那时熊拓才二十出头,年轻气盛。一见着朕的面,就说要与朕平分宋国……而当时,宋国与卫国不合,屡屡派兵进犯卫国。当时的卫国,协助我大魏抵挡着来自北方韩国的压力,全国的兵力绝大部分皆在北方。因此,卫王遂向我大魏求援。”

    “然后父皇一怒之下,索性就联合熊拓攻灭了宋国?”赵弘润释然问道。

    他当然清楚魏卫两国的关系,正如鲁国是齐国的小弟一样,卫国亦是大魏的坚实盟友,联手抗击着北方的强国韩国,宋国挑衅卫国,与挑衅他们大魏没有丝毫区别。

    “起初只是想给宋国一个教训。”魏天子捋着胡须沉声说道:“你也知道,宋国的背后是齐国。齐鲁宋三国联盟牢不可破,朕并不希望招惹齐国。”

    赵弘润一听就纳闷了,诧异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么?”

    魏天子点了点头,苦笑说道:“熊拓的大军,攻地太猛了,二十几万大军压上,打地宋国节节败退,朕也不瞒你。当时我大魏的军队,几乎只是袖手旁观……可这个时候。你所说的变故发生了,宋国的大将军南宫,抵挡不住熊拓的大军,向我大魏投诚。”

    赵弘润张了张嘴,隐隐约约已猜到了什么。

    而显然,魏天子也注意到了他儿子似有所悟的表情。苦笑道:“你应该明白,那是何等的诱惑。……正如你心中所想,朕借口后勤粮草调运不及,在关键时候,断了支援熊拓大军的粮草。”

    “父皇具体是怎么做的?”赵弘润好奇问道。

    “很简单。前期无偿支付给熊拓军粮,而在其攻打宋国王都的时候,将粮草给断了。”

    怪不得熊拓恨不得要吞了你。

    “……”赵弘润表情古怪地望了一眼魏天子。

    也难怪,毕竟这桩事实在是他父皇不厚道,明明出功出力的皆是暘城君熊拓,但魏天子却因为宋国大将军南宫的投诚,心中起了贪念,企图将整个宋国吞并。

    这种事,别说暘城君熊拓无法接受,就算赵弘润坐在当时熊拓的位置上,恐怕也势必会将这位魏天子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话说回来,不厚道归不厚道,但赵弘润并不认为他父皇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毕竟,不管当时熊拓与魏国的关系是怎样,但说到底,楚国终究是他们魏国的潜在敌人,除非楚国心甘情愿像卫国一样成为他们魏国的附庸国,否则,有机会坑他一把的时候,当然要坑。

    换做是赵弘润,也会这么做。

    毕竟,若是楚国变得愈加强盛,他们魏国迟早会变成下一个宋国。

    那时熊拓攻宋国,应该是在他叔父汝南君熊灏死后,他迫不期待想建立功勋扩大在楚国的声势,方便日后成为楚王,将他叔父汝南君熊灏壮志未酬的遗志延续下来,却没想到被父皇给坑了……

    赵弘润点了点头,总算是明白为何这十年来,暘城君熊拓伙同平舆君熊琥、泌阳君熊启等楚西的熊氏贵族,频频攻打他们大魏的汾陉塞,实在是当初攻灭宋国一役,魏天子把他给坑惨了。

    可能是觉得儿子的眼神有些古怪,魏天子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他偷偷摸摸潜入我大梁,是为了与你一见么?你何时与他有那交情?据朕所知,你在鄢水大营的时候,还是恨不得要将熊拓千刀万剐的。”

    “这不是情况有变么。”赵弘润不敢说他中了芈姜青蛊一事,含糊其辞地说道:“据儿臣所知,楚王熊胥几个儿子中,暘城君熊拓与溧阳君熊盛颇有才能,不可否认将会是下任楚王人选,难能可贵的是,熊拓与熊盛素来不合……”

    “就像太子与雍王一样么?”魏天子感慨地自嘲道。

    赵弘润注意到了其父皇眼中的莫名哀伤,但他并没有兴致干涉太子与雍王之间的事,自顾自说道:“比那更甚。……因此,若是运作得当,或能叫楚国陷入内乱,难以自拔。”

    “你想暗中支持熊拓?”魏天子显然听出了些什么。

    “正是。”赵弘润点了点头,毫不掩饰地说道:“虽然听着十分讽刺,竟然要暗中支持前一阵子的敌人,但儿臣以为,坐视熊拓失势。以至于那溧阳君熊盛成为下任楚王,不如拉熊拓一把,叫楚西、楚东两拨熊氏贵族为了支持各自效忠的王子而自相残杀。”

    “两虎争食之计么?”魏天子闻言沉思了片刻,皱眉问道:“熊拓他想要什么?”

    “大批的军备与粮草!”

    魏天子闻言皱了皱眉,狐疑地望了一眼赵弘润。

    见此,赵弘润知道其父皇心中或有疑问。遂低声说道:“他准备去谋巴国。”

    “巴国?”魏天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手指叩击着桌案,久久没有说话。

    瞧见这一幕,赵弘润疑惑问道:“巴国与我大魏有什么交情么?”

    魏天子闻言望了一眼赵弘润,语气莫名地训诫道:“你乃姬氏族人,岂可遗忘房陵之恨?!”

    哈?什么莫名其妙的?

    赵弘润一头雾水地望着魏天子。

    见此,魏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罢了!似你这辈人,哪里还记得当初我们魏人的恨事。”说罢。魏天子捋了捋,问道:“熊拓想要谋取的,是黔、巴、蜀的哪一块?”

    听闻此言,赵弘润更是一头雾水。

    望着儿子犯懵的模样,魏天自无语地摇了摇头,旋即正色说道:“总之,无论熊拓是打算掀起楚国内部战乱,还是向西谋取巴地。只要无损我大魏,朕可以默许此事。”

    看来巴国与我大魏的关系不怎么好啊……

    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赵弘润试探问道:“可是,熊拓想要驻军六营的军备。”

    听到这句话,魏天子愣了一下,捧着茶杯在那沉思不语。

    良久,他口吻肃然地问道:“你能保证,熊拓拿了那批军备后。不会掉过头来继续攻打我大魏么?”

    脑海中回想起熊拓对芈姜、芈芮两姐妹那和蔼、溺爱的模样,赵弘润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儿臣不敢保证。儿臣只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儿臣并非是要自夸,但儿臣确实是率军攻克了熊拓大部分的封邑。只余下三座城池,不出意外,眼下楚西境内的楚人,视我魏人恐怕犹如洪涛猛兽,即便熊拓背信弃义,他麾下新成立的军队,在面对我大魏的军士时,恐怕也难有什么士气可言。……再者,儿臣在颍水北郡新设了召陵军、鄢水军、商水军这三支军队,共计七八万人,若再加上汾陉塞徐殷大将军麾下军队,我大魏如今在魏、楚边境,驻扎有近十万大军,熊拓若不犯傻,绝不会再企图从我大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更何况,单单八万人的全副武装,并不足以弥补熊拓此前的损失,他应该明白,眼下的他,只有得到我大魏的暗中支持,他才有资格与溧阳君争夺楚王的位子。”

    “唔。”听到赵弘润条理清晰的分析,魏天子信服地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不过弘润,你要知道,我大魏即将与齐国联盟……换而言之,朕绝无可能会当众承认这件事,明白么?”

    赵弘润闻言会意,低声说道:“父皇放心。”

    不得不说,得到了魏天子的首肯,赵弘润心中松了口气。

    因为正如暘城君熊拓所暗示的那样,只要得到了魏天子私下授权,这就不算是私下的交易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存在着某些问题。

    毕竟眼下大魏已与齐国定下了联手抗击楚国的齐鲁魏三国联盟,这个时候若被齐王僖得知他们大魏竟然将军备售卖给暘城君熊拓,那么,赵弘润的六哥赵弘昭好不容易促成的联盟,显然就会泡汤。

    而目前,大魏是需要这个联盟的。

    因此,魏天子就算心中同意,也绝不可能宣布支持这件事,只能靠赵弘润自己来操作。

    从兵部手中,将驻军六营替换下来的军备拿到手里,偷偷运给暘城君熊拓。

    而这件事一旦暴露,赵弘润或有可能就会成为破坏齐鲁魏三国联盟的罪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决定

    次日,赵弘润带着芈姜、芈芮姐妹以及几名宗卫,又亲自跑了几趟驿馆,将他昨日与魏天子所商谈得出的结果告诉了熊拓。

    不得不说,熊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欣喜,仿佛连带着对魏天子的憎恨也减少了几分。

    但是看得出来,正如魏天子不怎么想见熊拓,熊拓即便在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后,也丝毫没有亲自面见魏天子的意思,毕竟前者在十几年前坑了后者,而后者呢,这近十年来屡屡派军队攻打汾陉塞,这份恩怨,岂是朝夕间便能化解的。

    毕竟魏天子与熊拓之间,可没有一个“芈姜”充当二者间的关系枢纽。

    “何时交割?”

    在确认了此事后,熊拓迫不及待地便询问具体的交易时间。

    见此,赵弘润没好气地说道:“早着呢!……眼下我兵部仍在铸造驻军六营的军备,本王总不至于从驻军六营的兵将身上拔下军备给你吧?”

    “那……具体时日呢?”熊拓问道。

    赵弘润闻言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说道:“最快,也得今年年底,总之,本王会想办法尽快弄到那批军备,而你……”

    “我明白。”熊拓打断了赵弘润的话,淡淡说道:“回去之后,我就会叫熊琥、熊启等人筹集钱物……”说着,他抬头望向赵弘润,谨慎地问道:“你要多少。”

    “八十两一副。”赵弘润毫不脸红地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而听到这个数字,熊拓瞪着眼睛险些要吐血。

    八十两一副?

    那八万人的全副武装,岂不是价值六百多万两银子?前一阵子赵弘润从楚国收刮来的钱物,总共也不到这个数字。

    “你在跟本公子说笑么?”熊拓气地面色铁青,要不是视如妹妹的芈姜在场,他恨不得将桌子掀在面前这个无耻的家伙脸上。

    不过赵弘润却毫不脸红。板着手指提醒道:“那可是驻军六营的全副武装。……你也见过我大魏浚水营的装备,一身装备,单单铠甲便包括胸甲、肩甲、臂甲、腕甲、腹甲、裆甲,可不是你们楚国那些粗制滥造的甲胄可以相提并论的。”

    听闻此言,熊拓不禁沉默了下来。

    的确,他是见识过浚水营与汾陉塞魏兵的作战甲胄。那种几近武装到牙齿的甲胄,曾经不知给楚国的军队带来了何等的威胁。

    毫不夸张地说,凭借着这一身魏军的装备,哪怕是一名楚国的农夫,也可以打败一名楚国的正规军战士。

    因为后者手中的武器,不见得能够击破前者厚实的甲胄,而前者,有可能只是一剑、一枪,就足以杀掉后者。

    这就是精良的装备所提升的效果。

    “可即便如此。也不值八十两吧?”熊拓皱眉说道:“据我说知,你们驻军六营的军备两年一更替,更替下来的装备,皆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磨损情况……四十两!”

    “成交!”赵弘润很爽快答应了下来,没有与熊拓继续纠缠。

    一来,他也明白近阶段熊拓很穷,本着细水长流的想法,他觉得没有必要将过分的压榨。二来嘛。那些军备虽然是驻军六营的军备,但正如熊拓所言。驻军六营穿戴着那些装备操练、训练了两年,早就磨损地不像话了,眼下是熊拓想要,换做在以往,除了交割给地方的卫戎军以外,还不是得烂在库房?

    而将这些已被淘汰的军备出售给熊拓。正符合赵弘润回笼资金的心思。

    更何况,事实上,兵部打造一身军士甲胄的花费,计算成本也就差不多这个数字而已。

    ……

    熊拓很惊讶于这回赵弘润的好说话,在想了想后。趁热打铁补充道:“仍旧以珍珠、玉石、铜器、漆器等物交易,如何?”

    “这个嘛……”赵弘润咂了咂嘴,慢条斯理地说道:“上一批从楚国运回的钱物,说实话我大魏朝廷的户部还未售出,你也知道,物以稀为贵,这同样的东西如果多了,就不值钱了。”

    听到这句话,熊拓原本的些许好心情顿时沉到谷底,沉着脸不悦地问道:“你待怎样?”

    见此,赵弘润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低声说道:“你要继续用珍珠、玉石、铜器、漆器等物交易,本王没意见,但是,这些东西的抵价要减半!”

    “你……”

    然而还没等熊拓开口,赵弘润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摇头说道:“本王没有坐地起价的意思,但也不希望吃亏。你仔细想想,本王所说,是不是有理?”

    “……”熊拓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润。

    事实上,他也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眼下大魏,缺少来自楚国的珍珠、玉石、青铜器与漆器,因此,这些东西在大魏的价值颇高。可随着大魏的朝廷户部将上次那些钱物抛售,珍珠等物的价显然会越来越低。

    然而问题就在于,除了这些山泽特产与楚国的手工艺品,暘城君熊拓拿不出什么别的等值的东西来与赵弘润交易啊。

    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熊拓忽然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问道:“那个……人,能否抵?”

    赵弘润闻言一愣,不知为何转头瞧了一眼芈姜,旋即皱眉问道:“楚国的女人?”

    听闻此言,芈姜顿时秀眉一皱,眼神微怒地望了一眼赵弘润与熊拓二人。

    见此,熊拓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我楚人,是巴黔之地的奴隶……”说到这里,他偷偷瞥了一眼芈姜,含糊地说出了下半句:“女人也有。”

    听到这句话,芈姜冷淡地瞅了一眼这两个男人,捧着杯子坐到房间的另外一边去了。

    不过见此,熊拓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对赵弘润说道:“据熊某所知,你们魏国目前需要大批的劳役。不是么?”

    “你消息还真灵通啊……”赵弘润神色古怪地瞅了几眼熊拓,旋即一边饮茶一边沉思起来。

    奴隶制度,奴隶交易,事实上在各国都不罕见,就拿魏国来说,那些在负责开采矿石的劳役。除了犯不赦之罪的囚犯外,更多的都是不知从哪弄来的奴隶;再者,似一方水榭这种烟花柳巷内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魏女?

    命好的,长得漂亮的,倒还能像苏姑娘那样拥有一定的自由,而命不好的,又有多少人埋骨在魏国境内,无人问津?

    根除这种制度。提倡人权?嘿,别说一个赵弘润办不到,恐怕就是一万个赵弘润都办不到,因为这相当于在挑战天底下所有国家的国体,在挑战贵族、平民、奴隶(家奴)等阶级分划。

    “你手中已经有巴黔之地的奴隶了?”

    “还没有。”熊拓摇了摇头,随即撇嘴说道:“不过巴黔之地,那些部落经常自相残杀,掳掠敌方的部落之人为奴隶。一头牛可以换一个男人,一只羊可以换一个女人。人命贱得很。”

    你跟我提人命贱得很?

    赵弘润似笑非笑地望着熊拓,他可没忘记熊拓曾在军中粮草告急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叫三万楚国士卒到他魏军的鄢水大营送死。

    似乎是看穿了赵弘润的心思,熊拓有些恼羞成怒,压低声音说道:“我大楚是迫于人口众多,养活不起那么多人……”

    “就养活得起你们这些贵族?”

    “嘿!说得好似你们魏国就没有这类贵族似的。”熊拓不屑地撇了撇嘴:“总之。我楚人再怎么也比那些巴黔之地的人要好得多。”

    说到这里,好似想到这里,神色古怪地对赵弘润说道:“来时,某去你们魏国商水、鄢陵、长平三个城看过……”

    赵弘润闻言一愣,哑然失笑道:“你以为本王会将那四十万楚民当奴隶使唤么?”

    “哼!”熊拓没有理睬赵弘润的讽刺。自顾自说出了心中的感慨:“屈塍、谷粱崴那些背叛了本公子的家伙,不可否认做得的还算不错,至少,那四十万人不至于饥寒交迫,也不必……被什四的赋税所迫。”

    当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赵弘润隐约从熊拓的眼中瞧出了几分落寞与自嘲。

    不得不说,熊拓算是一位比较优秀的邑君了,问题在于,楚国那棵大树的根彻底烂了,以熊氏一族为首的旧贵族势力,汲取着整个国家的养分,却对整个楚国毫无贡献,在这种情况下,似熊拓这等哪怕有鸿途抱负的年轻代熊氏贵族,也无法扭转整个国家的糜烂。

    就在熊拓微微有些消沉时,忽然屋外传来了笃笃笃的叩门声。

    守在屋内的宗卫沈彧见此眼神一凛,正要上前,便听到门外传来了高括的声音。

    “殿下,是我。”

    “进来。”赵弘润唤道。

    话音刚落,便见高括推门而入,在望了一眼暘城君熊拓后,冲着赵弘润抱了抱拳,神色诡谲地说道:“殿下,固陵君熊吾,进城了!”

    听闻此言,方才还看似有些颓然的熊拓忽然嘿嘿嘿地怪笑了起来。

    “你们魏国迎宾的官员……唔,似乎称作礼部对吧?那些人有乐子了!”

    听闻此言,赵弘润、沈彧、高括等人神色不禁有些凝重,毕竟他们已听熊拓说过,固陵君熊吾主动向楚王熊胥恳请担任主使节,纯粹就是来给魏国添堵的。

    毕竟前一阵子熊拓与赵弘润撇下熊吾私下签订合约,让熊吾非常不痛快!

    终于来了……

    赵弘润吐了口气,起身准备告辞。

    临走前,他随口问熊拓道:“对于你兄弟熊吾,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只见熊拓舔了舔嘴唇,阴狠地说道:“那厮嘴巴贱地很,若言语触怒了你,不需客气……宰了他!”

    当我没问!

    赵弘润翻了翻白眼,拂袖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固陵君熊吾

    辞别了暘城君熊拓后,赵弘润本想即刻返回皇宫。

    因为所料不差的话,朝廷礼部将在紫宸殿以王子规格接待那位楚国的主使节,固陵君熊启。

    不过在仔细思忖了一番后,赵弘润还是打消了贸然闯入的打算。

    毕竟迎接外邦的使臣,按照惯例乃是由礼部负责的,而如今赵弘润虽然已在朝中挂职,但终归不是礼部中人,贸贸然闯入的话,对于以礼部尚书社宥等迎宾官员而言,绝非是什么礼貌的事。

    这就跟他当初唆使浚水营扣下那批来自楚国的钱物,不允许户部在还未公开分配战后利益的情况下搬运一样,属于是挑战部府威信的权利的僭越行为。

    吏部得罪了,兵部得罪了,户部得罪了,朝廷六部,赵弘润已前前后后得罪了半数的部府,其实说到底,无非就是赵弘润有时看不惯这些部府的做法。

    但不可否认,似这种因为看不顺眼就插手介入朝廷六部的内事,很容易会遭人嫌恶,因此,赵弘润决定先派何苗、朱桂等宗卫先到礼部打探打探情况。

    若是洽谈顺利的话,他自然就没有必要再出面;而倘若洽谈不顺利,更确切地说,那固陵君熊吾当真是如暘城君熊拓所说,是因为心中不平衡有意过来找茬,那么,赵弘润就要找一个不至于会让礼部官员感到反感的时机,介入这件事。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先观望一阵。

    而在赵弘润观望的时候,礼部尚书社宥已亲自将以固陵君熊吾为首的楚使。从大梁南城门接入了皇宫。

    不得不说,礼部给出迎宾规格颇高,非但出动了祀礼士那些衣甲鲜艳的仪仗队。而且鼓乐齐鸣,在一曲曲专门用于迎宾的乐曲声中,将固陵君熊吾等楚国派来的使臣接到了皇宫内的紫宸殿。

    尽管魏天子并没有出面,但是礼部却邀请了东宫太子弘礼作为迎宾的主礼官,毕竟固陵君熊吾乃楚王熊胥的儿子,又是手握十几万大军的实权邑君,哪怕是礼部尚书社宥。论身份亦不足以作为迎宾的主礼官。

    而在收到了礼部的邀请后,东宫太子弘礼欣然接受了这个恳请。

    也难怪,虽然说东宫太子早前是选择了吏部的文选司作为政治筹码。可谁让如今的礼部还是“无主之地”呢?因此,有机会向这个置身于外的礼部示好,东宫太子弘礼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当然,这些是出自太子弘礼身边幕僚骆瑸的考量。至于太子弘礼自身嘛。他更加喜欢这种可以凸显他“东宫太子”身份的大排场而已,说白了,他喜欢任何能够使他曝光度大增、能在朝野威望大增的盛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东宫太子弘礼才会在皇宫正南门顿足而立,等待着固陵君熊吾的到来。否则,以他大魏东宫太子的身份,本不需到这地步。

    不得不说,为了完成这项迎接外邦贵宾的任务。太子弘礼可谓是收敛了不少以往的高傲。

    这不,让固陵君熊吾阴沉着脸走下迎宾马车的时候。太子弘礼主动迎了上前,拱拱手笑脸迎人道:“本宫在此恭迎固陵君!”

    还别说,别看太子弘礼才能或许不如别的兄弟,但是在礼仪方面,哪怕是最挑剔的礼官,恐怕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今年已二十六岁的他,因为长期养尊处优,乍一看甚至要比赵弘润更有贵族气势,充当一国太子门面,绰绰有余。

    而对此,就算是太子弘礼身边的幕僚骆瑸,心中也是十分满意的。

    可遗憾的是,在东宫太子弘礼面前的固陵君熊吾,此番虽然是楚国使节的主使节,但很显然不单单是为了与魏国言和而来,否则,在这种场合下,固陵君熊吾断然不至于依旧阴沉着脸。

    怎么回事?

    东宫幕僚骆瑸注意到固陵君熊吾脸上的阴沉之色,心下不由有些暗惊。

    因为他从固陵君熊吾的眼中,仿佛能瞧出无尽的怨恨,这让他十分不解。

    也难怪,毕竟赵弘润当初与暘城君熊拓以及楚士大夫黄砷签订《魏楚停战正阳和约》的事,在大梁内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自然,魏人也不清楚暘城君熊拓为了减少他自己的损失,将他兄弟固陵君熊吾的战功当做了筹码与赵弘润交易。

    而当时,正如暘城君熊拓所言,楚王熊胥只是迫切希望与魏国停战,根本不在乎几个儿子究竟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以至于被熊拓钻了空子,在没有固陵君熊吾到场的情况下,与赵弘润签订了和约。

    随后,这份和约发挥效力,赵弘润麾下的大军逐渐退离楚国的境内,而侵占了魏国大半个宋郡的固陵君熊吾,亦不得不在其父王楚王熊胥的命令下撤军。

    明明是已在嘴边的肥肉,却不得不吐出来,可想而知固陵君熊吾心中的愤怒。

    “你就是姬润?”

    下了马车的固陵君熊吾,第一时间便阴沉地脸质问道。

    听闻此言,东宫太子弘礼皱了皱眉,心中着实有些不满,他心说,本宫屈尊在此恭迎你,你还用这种不客气的质问式口吻与本宫说话?

    忍着心中的不满,东宫太子弘礼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发作。

    见此,其幕僚骆瑸在旁适时地报出他家殿下的名讳:“我家殿下,乃大魏东宫太子,姬礼。”

    固陵君熊吾闻言冷哼一声,眼中的怒色稍减几分,但口吻依然是方才那副不客气的样子:“姬润呢?叫他来见本公子!”

    这……究竟怎么回事?

    听闻此言,在场的众魏人,包括太子弘礼、幕僚骆瑸,以及众多礼部官员们,无不心下暗暗咋舌。

    想了想,骆瑸恭谨地说道:“固陵君若想见大魏的肃王殿下,我等在宾宴之后自当安排……”

    可是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固陵君熊吾给打断了。

    “不必了!本公子没有闲工夫与你们魏人虚假客套,你叫那姬润即刻来见本公子!”说罢,固陵君熊吾脸上泛起几分怒容,咬牙切齿地骂道:“他有胆量撇下本公子与熊拓私定停战和约,难道就没胆子来见本公子么?亏得这还是在你们魏国的王都!”

    没胆子?那位肃王殿下没胆子?嘿!

    在场不少迎宾的魏人皆暗暗冷笑起来,恨不得此刻肃王弘润在场,给这个狂妄的楚人一点颜色看看。

    见过狂妄的,但从未没见过如此狂妄的,明明他们大魏的东宫太子殿下屈尊相迎,并且礼部的官员们也给予了王子规格的接待,可这固陵君熊吾,却丝毫不领情,在这皇宫正南门前,口口声声要他们大魏的那位肃王殿下出来见他。

    简直是狂妄至极!

    岂有此理!

    见到这一幕,礼部尚书社宥脸上的表情也阴沉了下来。

    别看这位大人是礼部的尚书,而不是兵部官员,但是要知道,他从一开始便支持大魏对楚宣战。

    简单地说,社宥从一开始就毫不畏惧楚国,更别说眼下他们魏国的肃王弘润打败了楚国,在颍水北郡的魏楚边境布下了近十万的重兵,他心底更是底气十足。

    “固陵君此来,究竟所为和平耶?宣战耶?”

    相信这位礼部尚书的这句话,足以让周围许多魏人大吃一惊,因为或许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礼部的尚书大人,实则比兵部的许多官员还要硬气。

    而听闻社宥所言,那固陵君熊吾眼中闪过几丝怒意,正要说话,忽然身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自然是为和平而来!”

    “……”在场众人转头望去,正好瞧见又一辆马车缓缓驶向这里,从马车内,走出暘城君熊拓与楚国的士大夫黄砷二人。

    而方才开口的,正是黄砷。

    只见黄砷紧走几步,朝着东宫太子弘礼与礼部尚书社宥行礼道:“在下乃此番出使贵国的副使,黄砷。……固陵君熊吾公子近几日车马劳顿,心神烦躁,望贵国诸位大人多多谅解。”

    熊吾也不是傻子,很清楚士大夫黄砷的背后有着多么庞大的势力,自然不会傻傻地得罪这位季连氏的贵族。

    他的眼神,不出意外地投向了暘城君熊拓。

    而暘城君熊拓却懒得理睬他,左顾右盼寻找着赵弘润的踪迹,待发现后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出现在此时,这才用目光迎上熊吾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哼哼起来。

    还别说,此刻暘城君熊拓的心情很好,因为赵弘润已经给出了有关于那批军备的回覆,虽然他们俩还未提有关于粮草的事,但相信,若是赵弘润能搞定那批军备,区区一些粮草又有何难?

    因此,熊拓此行前来魏国王都大梁的目的,算是已经达成了。

    而他此刻之所以跟着黄砷前来魏国的皇宫,纯粹就是来看好戏罢了,想看看他眼中素来不喜的魏人,与同样素来不喜的熊吾,相互撕咬。

    不过,由于赵弘润目前还未到场,这让熊拓略微有些失望。

    毕竟在他看来,只有等那位魏国的肃王殿下到场,那么这场好戏才算是正式开幕。

    怎么回事?这情况……不大对劲啊。

    无论是礼部尚书杜宥,还是东宫幕僚骆瑸,哪怕是东宫太子弘礼,相信此刻在场的诸多魏人,隐隐约约已经察觉到,这支楚国使节队伍,可能存在着内部的意见不合。

    “诸位请。”

    压下心中的诸多不解,礼部尚书杜宥将这些楚人请入了皇宫,带往紫宸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唯胜者结束战争

    半个时辰后,以东宫太子弘礼以及礼部尚书杜宥为首的迎宾人员,将暘城君熊拓、固陵君熊吾、士大夫黄砷等一干楚国的使节迎到了紫辰殿。

    尽管方才在皇宫的正南门前发生了些许不愉快的事,但是作为东道主,东宫太子弘礼尽管心中对固陵君熊吾视他为无物而憎恶不已,也只能装出盛情的样子,款待这些来自楚国的外邦使节。

    可正如暘城君熊拓所言,此番固陵君熊吾前来魏国的王都大梁,与其说是接受了他父王熊胥的命令与魏国言和而来,倒不是说他是纯粹来宣泄心中愤怒的。

    “啪!”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固陵君熊吾随手将手中的酒樽一丢,旋即,一脸厌恶地将嘴里的酒水吐在明晃晃的殿内青石砖所铺的地上。

    “呸!这也算是酒么?”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固陵君熊吾冷冷说道:“你们魏国,就喝这种连马尿都不如的酒么?”

    本来东宫太子弘礼还打算揭过方才的事,听闻此言,不由得有些发懵。

    而礼部尚书杜宥,他那张脸则是再一次地阴沉了下来,不亢不卑地嘲讽道:“宴上的酒水,乃是我大魏最优质的贡酒。固陵君觉得味如马尿,或有可能是君上嘴里残留有某些余味!”

    某些余味……

    听闻此言,太子弘礼、幕僚骆瑸,以及在场其余礼部官员,皆为之侧目。

    毕竟。礼部尚书杜宥平日里那可是一位知书达理、谦逊有礼的儒士,没想到生气起来,骂人不带脏字。

    而听到杜宥这句嘲讽。固陵君熊吾脸色泛起几分怒色,冷笑几声刚要说话,忽听副使节黄砷在旁叹气道:“熊吾公子,我等是为与魏国签署停战言和协议而来。”

    很显然,他早已看出固陵君熊吾是在故意挑事。

    因此,本着不希望节外生枝的想法,黄砷歉意地对太子弘礼与礼部尚书杜宥言道:“太子殿下。杜大人,黄某在此谢过贵国的盛情招待。不过,还是让我等尽早进入正题吧。”

    ……

    礼部尚书杜宥望了眼黄砷。旋即又瞥了一眼熊吾,捋着胡须谦逊地说道:“黄副使请明示。”

    见此,黄砷拱了拱手,正色说道:“此番我等前来。只是希望能延续我大楚与贵国在二十年前的和睦。”说着。他指了指暘城君熊拓,补充道:“作为诚意,熊拓公子愿意承认贵国对宋地的治理。”

    熊拓闻言朝着礼部尚书杜宥举起了手中的酒樽,旋即又点了点头,以此表示附和黄砷的意思。

    反正在他看来,他与赵弘润之间有了芈姜那层关系,日后多半是打不起来了,更何况他还希望能得到魏国暗中的支持。因此,承认魏国对宋国的占有。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有这种好事?

    杜宥吃惊地望了眼熊拓。

    毕竟在许许多多的魏人们眼里,暘城君熊拓简直就是一头记仇的疯狗,近十年来死咬着汾陉塞不放,前段日子还率领十六万大军攻打他们魏国,而如今,暘城君熊拓亲自承认他们魏国对宋地的占有,这岂不意味着,魏人与暘城君熊拓之间的恩怨,即便不能化解,也将暂时搁置?

    这倒是个好消息!

    杜宥亦善意地冲着熊拓点了点头,虽然心底对熊拓还是毫无好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固陵君熊吾忽然插嘴道:“熊拓承认你们魏国对宋地的占有,并不代表本公子。……若要让本公子认可这件事,便将睢阳、仪台、砀县、相县、萧县五座城池割让给本公子,本公子可以保证日后对贵国秋毫无犯!”

    熊吾的贸然插嘴,让黄砷与熊拓尽皆皱了皱眉。

    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苛刻的割地要求?

    黄砷皱眉望了一眼熊吾,虽然他很清楚熊吾十分想要睢阳县,可问题是,睢阳乃是宋国降将南宫屯兵的重城,魏人岂会轻易割舍?

    更何况,如今魏国并未战败,他们楚国有什么资格去割夺魏国的城池?

    正如黄砷所猜测的那样,礼部尚书杜宥听到后断然拒绝:“我大魏去年确认了国训,不赔款、不纳贡、不和亲、不割地!……因此,要我大魏割舍五座城池,绝无可能!”

    听闻此言,固陵君熊吾撇了撇嘴,讥讽说道:“若不是熊拓坏本公子大事,除睢阳外,上述四座城池,当时还有几座在你们魏人手中?……本公子好言好说,你们不听,难道,要本公子自己去取么?”

    “固陵君这话是什么意思?”礼部尚书杜宥闻言面色微变。

    “本公子话已至此。……我要睢阳、仪台、砀县、相县、萧县五座城池,若你们魏国不肯交出,那么,本公子日后自己去取!”

    杜宥闻言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沉声问道:“固陵君是在挑衅我大魏么?对我大魏宣战么!”

    “挑衅?不不不。”固陵君熊吾摇了摇头,冷冷说道:“本公子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本公子上回既然可以攻克你们魏国大半个宋地,日后自然也能办到。”

    这句话,已经不只是挑衅,而是近乎宣战了!

    这不,殿内的魏人们一个个面色顿变,脸色阴沉地盯着固陵君熊吾,而熊吾却丝毫不将这些魏人的眼神威胁放在心上,想来,他也是笃定魏人们不敢杀害作为主使节的他。

    毕竟两国开战不斩来使是国与国之间不成文的规矩,更何况他熊吾还是楚王熊胥的儿子,执掌十余万大军的实权邑君。

    而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一声轻笑。

    “那固陵君打算何时对我大魏宣战呐?”

    殿内诸多魏人转头望向大殿的入口。正好瞧见赵弘润领着一干宗卫们走了进来。

    “肃王殿下!”

    “肃王殿下!”

    瞬时间,殿内许多礼部官员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般,纷纷起身向赵弘润行礼。

    “肃王?”固陵君熊吾亦扭头瞅着从殿外走入的赵弘润。待一思忖后,眼眸中泛起浓浓的怨恨之色,冷冷问道:“你就是姬润?”

    只见赵弘润径直带着沈彧等宗卫们走到固陵君熊吾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坐在席中的后者,淡淡笑道:“正是本王!”

    “好!”固陵君熊吾闻言站了起身,因为他个头比赵弘润高出许多的关系,这回换他居高临下俯视赵弘润了:“你终于敢露面了!……先前你与熊拓撇下本公子。私下签订和约,那笔账,本公子还未跟你算!”

    然而。赵弘润丝毫未曾将熊吾这句饱含怨恨的威胁放在心上,淡笑着说道:“莫要岔开话题,本王只是想知道,你何时对我大魏宣战?”

    什么?

    固陵君熊吾愣了愣。事实上说到底。他也只是威胁威胁魏国罢了,怎么可能真的与魏国宣战。

    因此,当赵弘润深究此事时,熊吾便懵住了。

    而这时,熊吾身旁的席位中站起一名陪同的使节,此人连忙打圆场道:“肃……肃王殿下误会了,熊吾公子只是……”

    然而,就在此人急于解释之时。却见赵弘润淡淡瞥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本王问的。是贵国的固陵君熊吾公子,而非是足下……因此,麻烦闭嘴!”

    ……

    那名陪同楚使显然是注意到了赵弘润那冰冷的眼神,闻言面色泛起几分青白之色,竟没敢再说下去,傻傻地站在那里。

    见此,赵弘润也懒得理睬那个楚人,抬头望了眼固陵君熊吾,脸上恢复了几分笑意,问道:“说呀,固陵君,你打算何时对我大魏宣战?……本王觉得此时的宣战意味就挺重的,是此时么?”

    喂喂喂,来真的?

    在旁静静旁观的暘城君熊拓望着赵弘润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仿佛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要知道经过多次的接触,他逐渐也了解了这位魏国的肃王的脾气。

    不过,他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毕竟在他看来,这可是不容错过的好戏。

    甚至于,为此熊拓还私下拉住了士大夫黄砷的袖子,示意他莫要插手干涉。

    而显然,固陵君熊吾就没有暘城君熊拓那份看戏的好心情了,面对着赵弘润的质问,心中的骄傲促使他坚决不肯在气势上认输。

    “是……是又如何?!”

    而就在这时,就见赵弘润脸上笑容顿时收起,沉声喝道:“杀!”

    话音刚落,就见他身后的宗卫沈彧猛然抽出腰间鞘内的利剑,劈头盖脑就朝着熊吾斩了过去。

    好在固陵君熊吾身旁有一名护卫先前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死死盯着沈彧等几名宗卫,这才使得他来得及抽出腰间的剑,一把将固陵君熊吾推开,旋即替他将沈彧的那一剑给挡了下来。

    霎时间,紫宸殿内一片喧哗,东宫太子弘礼、幕僚骆瑸、礼部尚书杜宥以及其余诸多礼部官员固然是目瞪口呆,怎么也难以想象赵弘润竟然企图在迎宾的宴席上袭击固陵君熊吾这位楚国的主使节。

    而相对势单力薄的楚人,更是人人自危,有兵器的护卫们甚至下意识地抽出了腰间的剑,神色不定地望着赵弘润这一行人。

    这个时候,作为副使节的楚国士大夫黄砷,也顾不得暘城君熊拓那莫要干涉的暗示,站起身来惊呼道:“润……润公子,熊吾公子乃我国遣来的主使节,即便一言不合,以不至于拔剑相向。”

    “主使节?”赵弘润瞥了一眼摔倒在地满脸惊骇之色的固陵君熊吾,淡淡笑道:“可本王并没有从贵国的这位主使节口中,听出丝毫要与我大魏言和的意思啊。……诸位也听到了,就在方才,贵国的固陵君,亲自承认已向我大魏宣战了!既然如此,按照本王的理解,这位固陵君就不再是贵国的主使节,而是日后我大魏的敌人……即是敌人,岂有不扼杀之理?”

    听闻此言,一名楚使气愤地说道:“你是要挑起楚魏的又一场战事么?!”

    “不!”赵弘润摇了摇手指,更正道:“并非是楚魏之战,而是齐、鲁、魏三国伐楚!”

    ……

    殿内诸多楚人闻言气势一滞,毕竟,单单一个魏国他们并不畏惧,怕就怕齐、鲁、魏三国联合一致攻打他们楚国,那才是灭顶的灾难。

    “莫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本王也是情非得已啊。”赵弘润瞥了一眼一脸呆懵的固陵君熊吾,淡淡说道:“没办法,谁让贵国的固陵君在此时此刻对我大魏宣战呢?本王这个人啊,素来喜欢先下手为强……”

    楚国士大夫黄砷本来心中又惊又怒,不过在听到这句话后,他顿时就明白了,心中的惊怒亦消退了几分,连忙打着圆场说道:“润公子误会了,熊吾公子方才只是一时胡话,并非是真的要与贵国宣战,再次挑起战火。”

    “喔?是嘛?”赵弘润瞥了一眼固陵君熊吾,似笑非笑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此时,固陵君熊吾也早已回过神来,心中无比震怒,他还真没料到,赵弘润说动手就动手。

    要是方才他身边的护卫没有及时救援,他岂不是已经被这个魏国的肃王身边的护卫给劈死了?

    这个家伙……他,他真敢杀我?

    固陵君熊吾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弘润,心中挣扎不断。

    尽管他万分不希望向眼前这个家伙低头,无奈此刻殿内的气氛实在让他有些紧张。

    “是……”

    “是?是什么?”

    “……”固陵君熊吾咬了咬牙,强忍着不甘心,低声说道:“熊某只是……只是一时胡话。”

    “呵呵。”赵弘润轻笑两声,当即挥挥手示意宗卫沈彧收回了手中的剑,旋即,他俯视着熊吾说道:“放心,本王没有杀你的意思,本王早就猜到你身边的护卫会替你挡下这一剑。……本王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

    固陵君熊吾闻言脸上泛起浓浓怒色,正要说话,却见赵弘润又神色冷淡地补充道。

    “虽说是玩笑,不过,本王也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我大魏,绝不畏惧战争!任何人,包括你,都可以对我大魏发动战争,但当战事开启之后,何时结束这场战事,就将由我大魏说了算!”

    ……

    听闻这句霸道的宣言,殿内诸楚人面色皆变。

    “嘁!”暘城君熊拓面色亦显得有些难堪。

    毕竟正如赵弘润所言,先前那场战事,的确是由他熊拓率先挑起,但是结束那场战事的,却是赵弘润,以胜者的身份!

    唯有胜者,才有资格决定何时结束当前的战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联盟之议

    此人,便是那击败了暘城君熊拓十六万大军的魏国肃王姬润?

    在紫宸殿内,一名叫做公羊育的楚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霸气外露的赵弘润。

    或许在外人眼里,他仅仅只是随行的陪使节而已,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看起来脸庞消瘦、眼眶深凹的中年儒士,便是固陵君熊吾身边最为倚重的智囊谋士。

    更不会有多少知道,固陵君熊吾当初之所以能在宋地打得宋国降将南宫节节败退,所凭借的并非那号称精锐的十余万固陵军,而是借助了这位深谋之士的力量。

    而此番公羊育扮作寻常随行使节,陪同暘城君熊拓、固陵君熊吾以及士大夫黄砷前来魏国的王都大梁,也正是向亲眼见识见识那位挫败了暘城君熊拓十六万大军的魏国肃王。

    回想起起这桩事,公羊育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去年**月的时候,他所效力的固陵君熊吾,在宋地的进展还不如暘城君熊拓在颍水郡的成果。

    当时暘城君熊拓憋着一股气想要在战果上将固陵君熊吾远远甩在后头,实际上,熊吾亦是这般想法。

    可谁曾想到,当时势头大好的暘城君熊拓,竟然在接二连三地惨败在这位魏国的肃王手中,非但先前的战果毁之一炬,就连自身的封邑亦被对方给攻陷了。

    当时,固陵君熊吾在听说这件事后哈哈大笑,一副幸灾乐祸之色。可公羊育便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后续事态的演变,逐步朝着对固陵君熊吾不利的方向改变。先是齐王吕僖由于魏国肃王姬润对楚暘城君熊拓的几番大胜而对魏国的军队实力产生了几分兴趣,随后在魏国睿王姬昭的促成下,摆出一副要与魏国在东西两侧一同夹击楚国的架势,在邳县修筑城池。

    正如公羊育此前所担忧的,齐王僖的介入,使得楚东以楚王熊胥为首的熊氏贵族们有些心慌了,毕竟齐、鲁、宋两国联军向来便是他们楚国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如今。虽然宋国已被攻灭,但若是实力比宋国更强的魏国取代了宋国在齐鲁宋三国联盟的位置,达成了齐鲁魏三国联盟。那么这股势力,将足以使整个楚国为之动荡不安。

    更何况,楚东熊氏贵族们所掌握的精锐王军,此刻还在吴越等地镇压叛乱。若是此时齐鲁魏联手攻楚。那么对于楚国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隐隐有覆国之险。

    当时公羊育就猜到,他们楚国不可能再打下去了,因为再打下去,非但楚西会被魏国的那位肃王姬润给侵吞,而楚东也会遭到齐、鲁两国联军的攻打,到时候吴越等地的叛军再发一轮力。那么他楚国便是三面被攻,一个不好。甚至要丢掉半数的国土。

    果不其然,楚王熊胥派遣了季连氏的后裔、黄姓名门贵族的代表,黄砷,命此人担任使节。

    那时,公羊育便建议君上固陵君熊吾不必再费心费力攻略宋地了,因为没有必要了,齐王僖的介入,就已经熄灭了以楚王熊胥为首的楚东熊氏贵族对于继续这场战争的勇气,以及在这场战争中勇夺最后胜利的信心。

    然然,固陵君熊吾并没有听从劝说,并没有采纳公羊育的建议。

    而事实证明,公羊育的判断是正确的。

    正如他所料,黄砷直接前往了当时已被魏军所攻克的正阳,求见了那位正打算攻略暘城君熊拓最后三座封邑城池的魏国肃王姬润,与其达成了两军罢兵言和的协议,支付了一大批钱物,才使得那位魏国的肃王率军撤离暘城君熊拓的封邑。

    公羊育不得不感慨,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讽刺:明明暘城君熊拓是惨败在魏国肃王姬润手中,但是因为后者的关系,楚国宫廷不得不派士大夫黄砷与其媾和,这就使得暘城君熊拓拥有了与魏军谈判的权利,反而促使在宋地连连得胜的固陵君熊吾成为了此战最大的失利者,辛苦白忙碌一阵,到时候却没有丝毫的收获。

    这个结局,别说固陵君熊吾无法接受,就连公羊育都有些不甘心。

    因此,当固陵君熊吾对其父王熊胥纠缠不休,定要担任此番出使魏国王都的主使官时,公羊育并没有阻止,甚至于,他还扮作了一名随行使节,想用自己的眼睛,亲眼瞧瞧魏国国内的现况,瞧瞧那位堪称力挽狂澜的魏国肃王姬润。

    还别说,第一眼瞧见那肃王姬润,公羊育就感觉此子非比寻常,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在迎宾的宴席上,叫身边的护卫拔剑砍向他国的主使官,更别说这位主使官还是一国的王子。

    原因,仅仅只是这位主使官在他的言语逼迫下,因为恼羞成怒而失态说出了对他们魏国宣战的胡话而已。

    啊,仅仅只是谁都不会当真的胡话,或者说气话。

    可是这位肃王姬润,却仿佛当了真,直接叫身边的护卫拔剑相向。

    那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么?

    公羊育可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那位魏国的肃王姬润分明是在借此警告他们这些楚人:这里是大梁!

    甚至于,公羊育忍不住猜测,倘若固陵君熊吾身边那位护卫没有及时保护好自家邑君,使得熊吾当真被那名魏人错手给劈死了,那么这件事,又将以怎样的局面告终呢?

    想必他会立即拉上齐王僖对我大楚宣战吧?

    回想起赵弘润那句本王素来喜欢先下手为强,公羊育暗自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杀,或不杀固陵君熊吾,仅仅只是那肃王姬润的两个取舍选择而已。

    看来得提醒熊吾公子,否则,若是他再继续挑衅魏国,或有可能真会被那姬润给杀了。

    想到这里,公羊育低声对身边的同僚说了几句,叫其找机会提醒熊吾。

    而待等他嘱咐完毕,他忽然发现,对面那名魏国东宫太子身边的幕僚骆瑸,正神色难以捉摸地望着他。

    ……太过于冷静了么?

    隐隐感觉好似被对方看出了什么的公羊育,不动声色地冲着对方微微一笑。

    ……

    正如公羊育所猜测的那样,东宫幕僚骆瑸正用惊奇的目光望着前者。

    因为骆瑸诧异地发现,在殿内几乎所有人都被肃王赵弘润那霸道的做法与言辞所震惊时,而楚人的随从使节中,却有一名脸庞消瘦的楚国使节面色自若地观察着他们大魏的肃王赵弘润。

    那份镇定,不像是假的。

    那是何人?

    骆瑸一边用善意的笑容回应着公羊育的微笑,一边在心中暗暗称奇。

    不知为何,对面那名楚人,让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力。

    不过这份疑惑,转念间便被骆瑸收到了心底,毕竟眼下当务之急,是促成魏楚言和。

    别看他们大魏眼下已与齐国达成了初步协议,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大魏就乐意与楚国开战,彼此打地死去活来不可开交,从魏国自身利益考虑,自然是要尽量避免战争,这才符合本国利益。

    最好,天底下除了他们大魏外,其余各国皆彼此征伐不断。

    当然了,这只是美好的奢望,但并不现实。

    正在商议两国言和的,是礼部尚书杜宥与楚使的副使节黄砷,整个紫宸殿内,一时间仿佛就只有这两位在交谈,其余诸人,只是静静地在旁听着。

    哪怕是方才挑衅大魏的固陵君熊吾,亦或是霸气地震慑了对面那些楚人的肃王赵弘润,此时皆安安静静地坐在各自的席中,听着杜宥与黄砷的辩论。

    按理来说,这种事关两国外交的大事,本不应该在这种迎宾宴上谈论,而应该在更加正规的场合,在谈判桌前。

    但似乎那些楚人们并不在意这种小事,也难怪,毕竟似眼下的局势,对于他们楚国是非常不利的,若是他们不能说服魏国,那么,魏国理所当然会向齐王僖靠拢。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件事,因此,礼部尚书杜宥底气十足,谈笑风生与黄砷争论,争论着魏国究竟倒向齐国还是倒向楚国更符合魏国的本国切身利益这个问题。

    而黄砷所做的,便是一个劲地抹黑齐王僖,直接将其形容成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君王。

    不过说实话,黄砷的话倒也是实际,毕竟齐王僖还真是那位一位喜怒无常、难以揣摩的君王。

    据天下传闻,齐王僖做事仅凭个人喜好,顺他眼的人,哪怕只是一介马夫,可能第二日就能登阁拜相;反过来说,若是齐王僖瞧你不顺眼,哪怕你是宫廷内高高在上的相臣,也就可能在第二天就直接叫你滚蛋,甚至是卷铺盖滚出齐国。

    总而言之,那是一位你完全吃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的君王。

    也正是因为这样,齐王僖在齐国的贵族圈子里其实并不受拥护,只是那些齐国贵族们十分地忌惮王室,尤其是目前的齐王吕僖,因此,不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罢了。

    毕竟那是一位一旦你得罪了他,他就会立马使你一无所有的“暴君”,所谓伴君如伴虎,事实上指的便是这类君王。

    而礼部尚书杜宥自然不会仅凭黄砷这几句话就改变立场,毕竟目前在魏人的眼中,素无交集的齐人,自然要比屡屡攻打他们大魏的楚人好的多。

    直到黄砷丢出一句让殿内所有魏人大吃一惊的话来。

    “若有朝一日吕僖不在了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意外的贵客

    “若有朝一日吕僖不在了呢?”

    黄砷的一句话,让紫宸殿内诸多魏人皆有些发愣。

    环视了一眼殿内的魏人,黄砷压低声音说道:“贵国想必还不知吧,吕僖久浸酒色,早已病入膏肓,据说……吕僖曾在饮酒时于手帕上口吐鲜血。试问,贵国与齐国的协议,能维持多久?”

    说到这里时,黄砷在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信口开河,事实上,齐王僖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事,他们楚国宫廷内有不少人都知道,尤其是楚王熊胥,更是对此一清二楚。

    齐王僖好喝酒,好女色,据说早年从齐王宫流传出来的荒诞消息称,齐王僖曾命十几名美姬与他一起睡在一张大床上,大被同眠,彻夜作乐。

    又有消息称,齐王僖羡慕仙人,希望能够长生,请了许多炼丹士到齐王宫,为他炼制各种号称吃了后能长生不老的丹药。

    总之,齐王僖曾做出各种在常人看来十分荒诞的事,过于享乐的他,过于迷信长生药的他,明明年纪比魏王姬偲、楚王熊胥要小得多,但是身体状况却远远不如前两位君王,如今,据说更是病入膏肓、药石不灵。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让楚东的熊氏贵族们很是振奋,毕竟在他们眼里,齐王僖简直就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是也有因为这个消息而纠结的。

    比如楚王熊胥。

    记得熊胥起初成为楚王的时候,齐王僖还只是前代齐王的其中一个儿子。仅王子身份。

    按理来说,熊胥的治国经验要比吕僖丰富地多,可事实上。待等吕僖成为齐王之后,楚国便迎来了长达二十几年的昏暗岁月。

    在这长达二十几年的岁月里,齐王僖联合鲁国、宋国这两个盟友,可以说是将楚国彻底摁在地上暴打,每次起兵攻打楚国,皆让楚国损失惨重,而最严重的一次。楚国险些连王都寿郢都丢了。

    记得那时候,齐、鲁、宋三国联军势如破竹攻入楚国,使得整个楚东那些以熊氏贵族为首的贵族们望风丧胆。纷纷往南迁移。

    更别说在齐国联军兵临寿郢城下的那一仗,鲁国建造了成千上百架投石车,企图彻底摧毁寿郢,彻底摧毁楚国的信心。

    当时。就连楚王熊胥都险些吓得要丢下寿郢逃到南方去。

    虽然那一仗。楚人们艰难地守住了寿郢,可天晓得当时楚人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

    更让楚人感到憋屈的是,那时并不是他们击败了齐王僖才保住了寿郢,而是这场战争拖到了冬季,齐、鲁、宋三国联军这才徐徐撤退。

    就好比说,齐国伙同鲁国、宋国两个小弟,趁着兴致将楚国暴打了一顿,打完之后齐国说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打累了,先回家吧。明天再来,随后,齐王僖麾下的联军便在楚人们咬牙切齿的注视下撤离了。

    而待等次年,齐王僖在此纠集鲁、宋两国,继续攻打楚国。

    总而言之,在那段岁月里,齐国是想什么时候打楚国,就什么时候打楚国,这也正是楚人们对齐王僖畏之如虎的原因。

    而对楚王熊胥来说,败给齐王僖并不算耻辱,耻辱的是,他在面对这个宿敌的时候,从未有一次占到上风。

    因此,楚王熊胥很纠结,因为据消息称,齐王僖命将不久。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旦他拖得时日过久,他将再没有机会去打败齐王僖,洗刷他曾经的憎恨与耻辱。

    相信除了楚王熊胥外,但凡仍留有自尊心的楚人,都渴望能在齐王僖还未亡故前,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打败齐国。

    无奈,齐、鲁两国联合实在紧密而强大,齐国的财富再加上鲁国的机关术,简直就是所向无敌。

    因此,楚王熊胥曾致力于拉拢魏国,拉拢魏王姬偲,只可惜,赵弘润的这位父皇可不是短目之辈,面对着楚王熊胥给予的种种丰厚许诺根本不为所动。

    哪怕是联合暘城君熊拓攻灭了宋国,也仅仅只是为了本国利益考虑,丝毫没有偏向楚国的意思,这使得楚王熊胥越来越没有耐心,非但对之后他儿子暘城君熊拓频频攻打魏国汾陉塞视而不见,甚至于,去年还派出多达三十几万大军,由他两个儿子暘城君熊拓与固陵君熊吾所率领,分别攻打颍水郡与宋郡,希望能敲打敲打魏国,使魏国改变立场,支持楚国向齐国复仇。

    谁曾想,魏国横空出世一位肃王姬润,非但挫败了楚国敲打魏国的意图,还促成了魏国与齐国达成了联盟协议。

    为了挽回局面,黄砷只能丢出一个魏国还未知悉的重磅消息,即齐王吕僖的身体状况。

    还别说,当听到这个消息后,礼部尚书杜宥立马色变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任何一个国家,在皇权交替的时期皆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动荡,除非只有一位继承者,而问题就在于,齐王僖据说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公子纠今年已二十几岁,二儿子公子高亦年近弱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小的儿子公子栾,据说今年才七八岁。

    因此不出意外的话,一旦齐王僖亡故,下任齐王将在公子纠与公子高之间择出。

    可坏就坏在,自古以来的王室联姻,导致这些王子的背后都有许多各自派系的贵族支持,为了将各自支持的公子扶上齐王的宝座,相信那些齐国贵族们必定会不遗余力地自相残杀,从而使齐国陷入内乱。

    而齐国陷入内乱,最大的收益者。无疑就是楚国。

    不可否认,或许到时候陷入内乱的齐国,在鲁国的支持下仍有自保的实力。

    问题在于。倘若楚国到时候趁机攻打魏国呢?齐国还能遵照之前所签订的攻守同盟的约定,出兵支援魏国?

    倘若齐国到时候无力发兵援助,或者说,纯粹因为陷入内乱而无暇顾及魏国,那么魏国怎么办?是不是得单独面对楚国?

    “……黄某以为,贵国还是谨慎选择盟友为好。”

    看似温文尔雅的黄砷,终究也在言辞上露出了獠牙。

    ……

    礼部尚书杜宥张了张嘴。有些难以抉择。

    黄砷的意思很明白,要么,魏国偏向楚国。两国联手,或有可能趁着日后齐王僖亡故的那场动荡,一举将齐、鲁两国吞并;要么,魏国倒向齐国。加入那所谓齐鲁魏联盟。不过,待等日后齐王僖亡故的时候,楚国说不准也会拿魏国开刀。

    而就在这个时候,殿内响起了赵弘润的笑声:“黄大夫,本王没听说错的话,你是在威胁我大魏么?”

    险些忘了还有这位在……

    黄砷心中嘀咕一句,摇摇头正色说道:“润公子莫怪,黄某绝无挑衅的意思。只是黄某觉得,贵国与齐联手。无非就是维持目前的局势,而若是与我大楚联手,等待机遇瓜分齐、鲁,岂不是更有利于贵国?”

    “为何不是我大魏与齐、鲁联手共同瓜分你楚国呢?”东宫太子弘礼这时候插嘴说了句话,让赵弘润惊讶这位东宫倒还未傻到那份上。

    “因为,齐王僖俨然会比我家大王亡故地早。”黄砷望了眼太子弘礼,笑眯眯地说道:“润公子方才言道,贵国绝不畏惧战争。而这句话,亦正是我大楚的心声。……齐王僖伙同鲁、宋,打了我大楚二十年,尚不能攻灭我大楚,为何礼太子会觉得,贵国加入了那联盟后,就一定能攻灭我大楚呢?……礼太子要知道,眼下吕僖的身况越来越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毙命,而一旦他亡故,便是我大楚大肆反攻的时候,到时候,我大楚将不会对任何一个敌人手下留情。……礼太子能否保证,贵国就势必能在我大楚的攻势下挽救齐国,或者……自救?”

    这句陈述事实、不算威胁的威胁,让东宫太子弘礼哑口无言,事实上别说他,就连赵弘润都不能保证。

    毕竟,若是只发生了一个局部战场,赵弘润倒是可以尽力地阻挡楚军,可问题是,一旦楚军多线开战,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就如同上一仗,尽管赵弘润在颍水郡击败了暘城君熊拓,可是在宋地呢?南宫的睢阳军还不是节节败退?

    而就在这时,紫宸殿外响起一声轻笑。

    “太子不能保证,然小王与田将军可以保证,这位楚使大人所说的情况,断然不会发生!”

    殿内众人闻言一愣,皆转头望向紫宸殿的殿门口,这一瞧不要紧,惊地一干魏人们纷纷站了起来。

    尤其是赵弘润,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六……六哥?!”

    原来,此时站在紫宸殿殿门口的,竟然是赵弘润那位阔别大半年的六哥,睿王赵弘昭。

    “太子、弘润,还有诸位礼部的大人们,别来无恙啊。”

    在殿内众魏人们惊喜的眼神中,赵弘昭朝着他们拱了拱手,随即笑着介绍他身后一位身材魁梧、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这位,乃齐王派遣,来大梁商谈联盟之事的主使大人,将相田耽大人!”

    田耽?

    田耽?!

    暘城君熊拓、固陵君熊吾、士大夫黄砷等一干楚人,闻言纷纷色变。

    甚至于,仍保留有武器护身的护卫们,更是瞬时间抽出了刀剑,满脸敌意地看着赵弘昭身后的那名中年男子,眼中尽是刻骨铭心般的仇恨。

    怎……怎么回事?

    众礼部官员们诧异地望着殿内的众多楚人,为他们突然之间对那名齐国将军所表露的浓浓敌意而吃惊。

    而面对这些楚国的浓浓敌意,那齐将田耽却是咧嘴笑了出声:“快滚,楚国的小崽子!”

    “……”

    “……”

    殿内的魏人们面面相觑,而赵弘润更是感觉不可思议,因为他发现,面对着那齐将田耽的嘲讽,无论是固陵君熊吾还是士大夫黄砷,哪怕是暘城君熊拓,竟然皆抿着嘴唇未敢开口,尽管眼中满是怒意。

    这个田耽……究竟什么来头?

    赵弘润摸着下巴惊讶地猜测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睿王的选择

    楚人对那位齐将田耽的惊惧,让包括赵弘润在内的所有魏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在赵弘润眼中倨傲地绝不低头的暘城君熊拓,以及甚至有胆量敢在魏国王都大梁出言挑衅的固陵君熊吾,在听到那位齐将田耽一声嘲讽似的“滚蛋”后,竟然真是阴沉着一张脸离开了紫宸殿。

    唔,应该说,除了以那位真正为了将魏国拉拢到他们楚国阵营一方而来的使节黄砷为首的谈判团,来意不纯的某些位楚人,比如熊拓与熊吾,皆退场离开了紫宸殿,在几名礼部官员的安排上往暂时提供他们居住的驿馆去了。

    原因就在于,那位叫做田耽的齐国将领,加入了原本只属于楚、魏两国的谈判。

    真正意义上的外交谈判。

    而对于这种枯燥的谈判,他并没有什么兴致,因此,当六哥赵弘昭邀请他离殿时,赵弘润也欣然离开了那个属于外交范畴的战场。

    因为阔别了大半年,因此,赵弘昭想回他曾经的寝阁雅风阁看一看。

    对此,赵弘润乐意陪同。

    而在前往雅风阁的途中,赵弘润好奇地询问那名齐将田耽的底细,他很想知道,这位齐国的将军为何会让楚人如此畏惧。

    而对此,赵弘昭微笑着反问了赵弘润一个问题:“去年的战事,弘润你花了多少时日,攻克了多少城池,击溃了多少楚军?”

    赵弘润闻言愣了一下,隐约猜到了六哥问这句话的用意,轻笑着说道:“耗时大概五个月吧,攻克了楚人十八座城池,击溃楚军十六万。”

    “厉害。厉害。”赵弘昭笑呵呵地恭维了两句,旋即用调侃的口吻说道:“不过,田耽将军曾经用了两倍于你的时日,攻克了三倍于你的楚国城池!”

    “一年?五十四座?”赵弘润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赵弘昭露出了几分微笑:“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四座城池!”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得七天就攻陷一城?

    赵弘润脸上流露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见此,赵弘昭笑着问道:“想知道他在那年内击溃了多少楚军么?”

    回想起方才在紫宸殿内。暘城君熊拓与固陵君熊琥在听到“田耽”这个名字时猛然色变,甚至于他们身边的护卫还不顾一切地抽出了护身的刀剑,赵弘润很理智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感觉,一旦他真的询问了,眼前这位六哥嘴里吐出的数字,很有可能会打击到对那场大捷仍有些沾沾自喜的他。

    “六哥什么时候到的大梁?”赵弘润很无耻地岔开了话题。

    赵弘昭闻言捉狭地望着赵弘润,旋即,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几分,略带几分惆怅地说道:“今日才回大梁。不过,我在滑县居住了半月左右。”

    滑县?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要知道滑县距离大梁并不远,坐马车可能仅仅只有一日路程,可为何六哥却要在滑县居住了半个月?

    忽然,赵弘润心中微动,试探着问道:“六哥在等楚国的使节?”说到这,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更具针对性地问道:“难道,六哥是想破坏我大魏与楚国使节的这次会面?”

    “……”赵弘昭沉默了。

    他。默认了。

    见此,赵弘润心中明白了:这位六哥与那名叫做田耽的齐将恰巧在今日礼部接待楚国使节的时候在紫宸殿突然露面,这并非是巧合,很有可能是这位六哥有意安排的。

    至于为何,瞧瞧方才熊拓与熊吾两个素来不对付的兄弟俩,在瞧见那田耽后皆阴沉着脸离开。其缘由也就不难猜测了。

    “为何?”赵弘润皱皱眉,着实有些不能理解:“为何要破坏魏楚言和?在我看来,无论齐国还是楚国,我大魏不偏不倚保持中立,坐视齐楚两国相互攻伐。才更有利于我大魏本国利益,为何六哥……要偏袒齐国?”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他的语气稍稍有些加重了,因为他觉得,他六哥的这个举动,并不能使大魏获得最大利益。

    而对此,赵弘昭轻叹了一声,苦笑道:“这是我的私心……”

    ……

    赵弘润瞥了一眼赵弘昭,有些阴郁地闭上了嘴。

    二人默默地走到了雅风阁,而此时,赵弘昭的宗卫长费崴早已在雅风阁殿外恭候。

    赵弘昭望了一眼赵弘润,便迈步走入了殿内。

    “并没有什么变化呢……”

    在望了一眼殿内所悬挂的那许许多多出自自己手笔的书画后,赵弘昭抒发着感慨。

    而在他身后,赵弘润一言不发,因为他感觉,这位六哥,似乎与半年前有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赵弘润说不上来。

    此时在雅风阁内,尽管它的主人已有半年未曾居住在此,但是,殿内那些小太监们,依旧每日兢兢业业地打理着,在清理灰尘的同时,确保殿内任何一件事物皆保持原来的面貌。

    “殿下?”

    “殿下!”

    而在瞧见赵弘昭后,殿内那些小太监们纷纷涌了上来,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激动,就如同方才赵弘润在紫宸殿内乍然瞧见赵弘昭时一样。

    赵弘润温文尔雅地朝着每一名小太监点头微笑,同时温和地吩咐他们道:“替我泡一壶茶。”

    “是,是。”

    众小太监激动地奔向偏厅,完全没有考虑过只是泡一壶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

    “坐,弘润。”赵弘昭转身对赵弘润说道。

    “……”赵弘润依旧没有说话,默默地在前殿的一处褥垫上跪坐下来,他的目光,仍时不时地瞥向赵弘昭。

    赵弘昭坐在了赵弘润对面。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的沉默,赵弘昭微微叹了口气,回顾身边的宗卫长费崴道:“费崴。去请夫人。”

    “是。”费崴抱抱拳,转身走向内殿。

    而听闻此言,赵弘润不解地皱了皱眉。

    夫人?什么夫人?

    赵弘润有些错愕,要知道,他的这位六哥,并未婚配。哪来的什么夫人?

    然而没过多久,费崴便指引着一位衣装明显不似魏服的美貌女子,徐徐来到了前殿。

    “嫆姬,过来这里坐。”

    赵弘昭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垫褥。

    “是,夫君。”那位美貌的女子,盈盈走到赵弘昭身边,如同她口中的夫君那样,跪坐在垫褥上,用一双琉璃般美眸好奇地打量着赵弘润。

    而这时。赵弘昭便指着赵弘润微笑着介绍道:“嫆姬,这位便是为夫的八弟,去年率领两万五千我大魏浚水营士卒,打败了楚国暘城君熊拓的肃王。”

    “嫆姬,拜见肃王。”那位恬静而美貌的女子,盈盈朝着赵弘润低头一拜。

    ……

    赵弘润张了张嘴,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亦拱手行叔嫂之礼:“弘润见过六嫂。”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会儿后,茶水送上。只见那位美丽年轻的齐国女子在亲自替赵弘润与她夫君赵弘昭倒了一杯茶后,便识趣地行礼离开了。

    赵弘润目送着此女袅袅离去,可待等他将目光投向曾经敬重的六哥时,他嘴里难以自控地带上了几分嘲讽:“联姻,怪不得!”

    赵弘昭苦笑着叹了口气,没有辩解什么。

    见此。赵弘润也没了兴致,在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齐王僖的女儿?”

    赵弘昭默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喝了口杯中的茶水,在犹豫了一阵子后。他开口了:“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不堪。……她,是个好女人。”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昭眼中的挣扎与羞惭,赵弘润心中一软,他忽然想起了眼前这位六哥曾经的恩情:这位六哥,曾在他发动对楚战争的时候,为了确保他们大魏的利益,默默地牺牲自己,心甘情愿前往齐国为质,只为说服齐国与他们大魏达成联盟。

    想到这里,赵弘润收起了脸上的冷漠,笑着调侃道:“看来,齐王僖很看重你啊,六哥。”

    赵弘昭有些吃惊于弟弟语气的突然改变,他自然能明白其中的缘由,因而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激,不过在提到齐王僖的时候,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哭笑不得:“我不知该如何评价,正如弘润你所见,那位齐王,将他平日里最疼爱的女儿许配给了我,并且,还任命我为齐国的右相……”

    右相?

    赵弘润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赵弘昭,要知道据他所知,齐国宫廷仍沿用双相的制度,即任命左相右相统筹举国上下大小事务,其权柄,要远远高过大魏的六部尚书。

    “你……你在齐国仕官了?而且还是右相?”赵弘润瞪大着眼睛瞅着赵弘昭。

    “是啊。”赵弘昭苦笑了一声,说了一句让赵弘润不能理解的话:“比起养马的马夫,终究还是右相这个职务较为体面,不是么?”

    听闻此言,赵弘润顾不得去计较那什么马夫与右相,皱眉问出了他忽然升起于心中的疑团:“你……还得去齐国?”

    赵弘昭端着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只见他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案上,目光坦然地望着赵弘润,语气复杂地说道:“待我与嫆姬拜见过父皇与母妃,我便要离开大魏,回齐国去。……这是我对齐王的承诺。”

    “……”赵弘润张了张嘴,良久后低声问道:“是暂住,还是……一直就呆在齐国?”

    赵弘昭闻言沉默了片刻,惆怅地说道:“可能……”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赵弘润却听懂了。

    不出意外的话,待这次他六哥赵弘昭离开了大梁,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睿王的选择(二)

    “为什么?”

    赵弘润简直不能理解。

    一个齐国的王女,就拐走了大梁乃至大魏最优秀的姬氏子弟?

    “齐王僖逼迫你?”

    赵弘润的眼神中泛起了几分愠怒,要知道,众兄弟中他最敬重的便是眼前这位德才兼备的六哥,其次才是雍王弘誉与燕王弘疆,至于其他人,包括东宫太子弘礼在内,在他眼里都仅仅只是陌生人罢了。

    因此他无法忍受,他敬重的六哥因为什么威胁而被迫留在齐国。

    而听闻此言,赵弘昭严肃地纠正了赵弘润的话:“不,弘润,齐王并没有威胁为兄,为兄敬重他,就跟敬重父皇一样……”

    ……

    赵弘润愕然地张了张嘴,因为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六哥竟然会将那齐王吕僖摆在与他们父皇相等的高度,这简直,简直不可思议!

    在盯着赵弘昭瞧了半响后,赵弘润语气莫名地问道:“这是……你的选择?”

    “嗯,这是我的选择。”赵弘昭坦然地重复道。

    “简直……荒诞!”赵弘润自嘲般摇着头,他实在不能理解他六哥的想法,不过,既然这是他六哥的选择,而并非是受到那齐王吕僖的胁迫,赵弘润即便心中不舒服,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毕竟,那是六哥的选择,是他用自己的意志所决定的人生。

    赵弘润,没有资格去干涉。

    “何时去见父皇?”赵弘润问道。

    听闻此言,赵弘昭苦笑了一声:“稍微,给为兄一些想想措辞的时光吧……”

    赵弘润瞥了一眼六哥:“在滑县的那半个月,还未想好?”

    赵弘昭闻言脸上的苦笑更加浓郁了,他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弘润,我大魏需要盟友。”

    “……”赵弘润皱眉望了一眼这位六哥。

    仿佛是看穿了赵弘润的心思,赵弘昭摇摇头说道:“不是卫国那种依附我大魏的小国,而是能够帮助我大魏抗拒北方韩国与南方楚国的强国!”

    赵弘润闻言忍不住调侃道:“六哥,其实你才是出访我大梁的齐国主使吧?”

    赵弘昭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弟弟这句调侃。沉声说道:“弘润,事实上,我大魏存在着许多不安。”

    “比如?”

    “比如宋地的南宫。”

    ……

    赵弘润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赵弘昭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徐徐说道:“据有谣言说,降将南宫企图复辟宋国,我原以为只是一些针对南宫的魏人所放出的谣言,但是,在临淄时,齐王向我肯定了这桩事。”

    “南宫企图复辟宋国?”赵弘润似笑非笑地说道:“宋国国主。不就是他用弓弦勒死的么?”

    “没错。”赵弘昭严肃地说道:“当初南宫希望能借此取得我魏人的信任,但事实证明,非但宋人对他恨之入骨,就连我魏人亦对他极为不耻!……砀山营的司马安大将军,在固陵君熊吾大军进犯宋地的时候,从头到尾袖手旁观,你知道么?”

    司马安……

    一想起那位砀山营的大将军,赵弘润的脑海中仿佛浮现一副画面:只见那跃马扬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司马安。策马立于高坡大喊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后命令麾下军士。将面前所有除了魏人以外的人,全部杀光。

    倘若说汾陉塞的徐殷大将军只是单纯憎恨楚人的话,那么砀山营的大将军司马安仿佛就是纯粹的种族主义者。

    因此,这位大将军漠视固陵君熊吾的大军攻打宋地,漠视来自睢阳军的大将军南宫的请求,从头到尾袖手旁观。赵弘润倒也并不意外。

    可能在那位大将军眼里,宋地的民众,仅仅只是顶着魏人名号的宋人罢了,不值得用他麾下那组成精锐军队的魏人士卒牺牲性命去援救。

    而睢阳军以及其大将军南宫,那就更不用多说了:降军、降将。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古怪的表情。赵弘昭摆摆手说道:“为兄并非是要争辩司马安大将军此举是对是错,事实上,南宫自降我大魏以来,便从未得到朝廷全部的信任。而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觉得复辟了宋国,扶持当年宋主的后人,就能得到宋人的拥护了?”

    “这件事,为兄也不得而知,不过……你要注意了。”望了一眼赵弘润,赵弘昭用少有的严肃口吻说道:“盯着南宫,想办法用一支军队去取代睢阳军!……但是,务必莫要引发战乱,总归,那些原本的宋人,也已并入我魏国,成为我大魏的子民,尽量安抚。”

    赵弘润闻言刚想点头,忽然心中一愣,疑惑不解地问道:“六哥为何与我说这个?”

    只见赵弘昭深深望着赵弘润,正色说道:“因为为兄觉得,你是我众兄弟中,唯一一个纯粹为我大魏富强考虑,而并非是为了争权夺利,窥探父皇所在的那个位子的皇子。”

    说到这里,他眼中流露出几分莫名的神色,温声说道:“希望你能一并肩负起为兄没有履行的,身为姬氏宗族子弟的责任。”

    唯一一个……么?

    望着此时此刻还在为他们大魏考虑的赵弘昭,赵弘润真心是说不出什么指责这位六哥的话来。

    二人又聊了几句,聊得赵弘润感觉无话可聊,于是,他起身告辞了,因为留在这里,让他感觉很是伤感。

    “六哥还是先去见见父皇与乌贵嫔吧,带着六嫂。”

    赵弘昭笑了笑,也不知是羞恼还是自嘲,他没好气地说道:“为兄知道!”

    见此,赵弘润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望着赵弘润离去的背影,赵弘昭微叹了口气,到内殿请来他的新婚妻室嫆姬,前往拜见他父皇与母妃去了。

    他并没有去垂拱殿,而是径直去了他母妃乌贵嫔的寝宫梅宫。

    因为赵弘昭很清楚,作为他父皇魏天子的眼线,内侍监的那些太监们,监控着整个皇宫,无论是他方才带着齐将田耽到紫宸殿去搅和礼部与那些楚人谈事,还是他带着新婚妻室嫆姬进入了皇宫,这一切,都瞒不过他父皇的眼睛。

    如若他所料不差的话,他多半能在梅宫瞧见他母妃乌贵嫔,以及,在那静等着他出现的,他的父皇魏天子。

    而事实证明,赵弘昭的判断准确无误,当他带着嫆姬到了梅宫时,魏天子与乌贵嫔果然正在梅宫内等候着他这个儿子的出现。

    并且,对于嫆姬,无论是魏天子还是乌贵嫔,都没有过于惊讶。

    很显然,他父皇魏天子已将其所得知的消息,提前告诉了乌贵嫔,因为赵弘昭隐约可以看到,他母妃乌贵嫔的眼角,有流过泪的痕迹。

    在梅宫的内殿,魏天子与乌贵嫔坐在座椅上,而在他们面前,赵弘昭与嫆姬规规矩矩地补上了作为儿子与儿媳的礼数。

    而在此之后,乌贵嫔便领着嫆姬到她寝居去了,给魏天子与赵弘昭留下了单独谈话的时间。

    不得不说,殿内的气氛很是尴尬,尴尬到父子二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还是魏天子用一句调侃打破了这份怪异的寂静。

    “你是在担心,你娘会对那名齐王之女不利么?”

    “怎么会。”赵弘昭笑着摇了摇头。

    “那可说不准啊。”魏天子微叹了口气,用看似调侃实则惆怅非常的口吻说道:“总归,那个女人即将拐走她最优秀的儿子,致使母子分别……”说到这里,魏天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齐王僖还真是好本事,就这般拐走了朕最优秀的儿子……”

    赵弘昭张了张嘴,有些哑然,不过在片刻后,他微笑着说道:“皇儿岂是父皇最优秀的儿子?弘润才是我兄弟之中的翘楚!”

    “是么?”魏天子摇摇头,露出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那劣子最引以为乐趣的,就是想出各种法子将朕气个半死!朕也不知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赵弘昭闻言亦忍不住笑了出声,毕竟,他父皇与他八弟赵弘润加深父子感情的方式,有时候还真让人有些看不懂。

    不得不说,尽管魏天子很努力地想营造出轻松的氛围,但是这份轻松,并不能维持多久。

    就像方才赵弘润聊着聊着就感觉聊无可聊一样,魏天子在与儿子聊了几句后,亦逐渐感觉不知该接着聊些什么,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话题又引向了他并不想细问、但内心深处又迫切希望知道的问题:“准备何时……动身?”

    而听到这句询问,赵弘昭脸上勉强挤出来的轻松笑容也维持不住了,语气莫名地说道:“田耽将军会在大梁暂留几日,与礼部尚书杜宥大人细谈联盟之事,至于皇儿……三五日吧。”

    “这么急?”魏天子皱了皱眉,面容上隐隐浮现几分明显是针对齐王僖的愠怒。

    “并非是齐王催促,只是……徒增伤感。”赵弘昭抬头望了一眼魏天子,苦笑着说道。

    “……”魏天子沉默了,他显然是听懂了儿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父子二人静坐了片刻后,乌贵嫔便领着嫆姬又回到了内殿,此时再看嫆姬,虽满脸羞涩,面容上却多了几分轻松。

    同时,她的手上、发束上,也多了几件金贵的饰物。

    当夜,魏天子并没有去凝香宫,而是在梅宫内,陪着乌贵嫔,与他们的儿子赵弘昭彻夜而谈,聊着他们的儿子在齐国的所见所闻。

    事实上,无论是魏天子还是乌贵嫔,都并非是真的对那些事物感兴趣。(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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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