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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0章:鸦岭峡夜伏『补更11/14』

    鸦岭峡,并非是笔直从鸦岭西侧连接鸦岭东侧的一条峡谷。

    与绝大多数的峡谷相似,鸦岭峡蜿蜒崎岖,有时明明直线距离只有区区一两里的距离,行走在其中的人却要走三到五里,甚至更长。

    更糟糕的是,鸦岭峡由于是典型的活水峡谷,且两边的崖壁非常高,使得峡谷内湿气极重,地面泥泞难行。

    甚至于,据乌兀、乌娜兄妹二人讲述,鸦岭峡在阴天时会弥漫大雾,瞧不清其中的道路,因此,哪怕是当地人,有时在雾中也不会不慎掉到旁边的川涧里去。

    是当地牧羊人绝对不会将羊群驱赶放牧的地点。

    在这样一条黑漆漆的峡谷内行走,说实话是一件非常考验人的事。

    一来是脚下的泥土湿软而泥泞,二来是当夜风吹过这个峡谷时,会响起“呜呜呜”仿佛鬼哭般的声音,非常的吓人。

    这不,此刻乌娜,就死死将头埋在赵弘润的怀中,死活都不敢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

    对此,赵弘润表示可以理解,毕竟这还是女孩子嘛,相比之下……

    他转头望了一眼身旁驾驭着坐骑、面无表情的芈姜,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不怕么?”

    赵弘润问道。

    “怕什么?”芈姜淡定地说道:“你不是有把握歼灭那支羯族骑兵么?”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个。”在赵弘润说话的时候,恰巧又是一阵刮入了峡谷,使得整个峡谷响起了“呜呜呜”的怪声。

    芈姜无语地望着赵弘润,有些不悦地说道:“风声而已。……你是在耍我么?”

    ……

    赵弘润摇了摇头,放弃了。

    他再次肯定,这种女人,绝对不会是他所向往的温柔的伴侣。

    片刻后,大将军司马安驾驭着坐骑靠了过来,低声说道:“殿下,那支羯族骑兵,应该已尾衔我军,进入谷内了。”

    “喔?”赵弘润闻言不禁有些吃惊,惊讶问道:“是殿后的军队送来了消息么?”

    司马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是某的判断。”

    你这也太神了吧?

    赵弘润惊愕地望着司马安。

    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弘润的目光,司马安罕见地露出几分笑意,说道:“这是一种感觉,经历的这类事多了,自然而然会有这种感觉……有时候,这种感觉甚至比所知的情报更准,因为所知的情报,有可能是敌方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想当初,这个感觉可是让某侥幸活了下来啊。”

    “还发生过这种事?”赵弘润吃惊地说道,毕竟在他看来,能将司马安逼到生死边缘,那绝对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

    “蒙贲,靖王……不,南梁王身边的宗卫。”司马安不自然地伸手捂向了右腹,喃喃说道:“那真是一场毕生难忘的战事……”

    三伯麾下,还有能令司马安毕生难忘的对手?哦,对了,彼此都是宗卫中的佼佼者出身嘛,本领应该相差不多。不过……

    想到这里,赵弘润纳闷地说道:“话说,本王倒是没听说过三伯身边有叫蒙贲的宗卫,倒是有个叫蒙……”

    “因为他死了!”打断了赵弘润的话,司马安舔了舔嘴唇,颇有些兴奋地说道:“他企图偷袭我,却反被我所伏杀……”

    赵弘润张了张嘴,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知道的,无论是他父皇赵元偲还是三伯赵元佐,皆有五位将军级别的宗卫战死在那场内战中。

    “能跟本王说说么,那场……顺水军与禹水军互杀的战事。”

    “殿下居然听说过顺水军与禹水军?”司马安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赵弘润。

    “是六叔跟本王说的,不过,只是谈及了一些皮毛而已。”赵弘润解释道。

    听闻此言,司马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怡王爷。”

    说罢,他再次摸了摸右边的腹部,感慨道:“顺水军与禹水军,当时真的很强,绝不亚于六营军,当时……”

    刚说到这,队伍的后方忽然有一匹轻骑勉强踏着泥泞的土地赶上前来,抱拳说道:“殿下,大将军,羯族骑兵已进入峡谷,正企图射杀我军殿后的士卒!”

    “下次有机会再向肃王殿下讲述吧。”司马安对赵弘润说了一句,旋即下达了命令:全军加快行军,尽快穿过峡谷。

    “不反击么?”从旁,成皋关的大将封夙插嘴道:“若是不反击的话,羯族骑兵会继续射杀砀山军的士卒。”

    “……”司马安默不作声,只是一双虎目内阴沉与仿佛孕育地无尽怒火的神色,才能证明此刻的他心中是多么的愤怒。

    是的,此时反击,就会使那支羯族先遣骑兵有所察觉,不利于待会商水军对他们的伏击。

    好在此刻夜色漆黑,那支羯族先遣骑兵也不过是试探性地朝着前方的砀山军射了几波箭矢而已,并未真的下令射杀。

    毕竟,游牧民族的骑兵,箭矢是非常宝贵却奇缺的,尤其是对于出征在外的骑兵而言。

    若是射完了辎重中的箭矢,羯族骑兵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尴尬。

    因此,除非能确保射杀敌军士卒,否则,游牧民族的骑兵不会轻易地射箭,不像魏国等中原国家,一场战役的箭矢消耗动辄十余万乃至几十万支,动不动就对敌军来一波箭雨的洗礼。

    闷不吭声,在这蜿蜒崎岖的鸦岭峡行走了大概十几里地,赵弘润突然望见远方出现了点点的火把。

    那些火把,并非固定在一处,仿佛是有人举着它们在挥舞,画着圆圈。

    而片刻之后,那些火把便消失了,可能是人为地熄灭了。

    到商水军的伏击地了……

    赵弘润心中了然,转头对司马安说道:“大将军。”

    其实司马安也早已看到了远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火把,点头说道:“某明白!”说罢,他再次下令全军急行军。

    听闻此令,砀山军的士卒们聚起剩余的体力,全军朝前奔跑前进,行军速度一下子都加快了不止一筹。

    甚至于,为了迷惑后方的羯族先遣骑兵,司马安还下令砀山军士卒沿途抛弃了不少羊肉制成的肉干,就连砀山军的旗帜亦勉为其难丢弃了几面。

    就这样又朝前前进了大概两里地左右,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已经离开了鸦岭峡,来到了鸦岭的东侧。

    此刻放眼望向远处,只见远处漆黑一片,似乎有一些东西,但是看不真切。

    不过尽管如此,司马安仍能感觉到,这前方埋伏着一支军队,而且这支军队,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威慑力。

    当然,他并不认为那支商水军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慑力,想来,应该是那些隐藏在漆黑夜空下的连弩。

    突然,漆黑的远处,再次出现了一支火把,来回挥舞了几下。

    司马安顿时会意,下令全身朝着火把的位置撤退。

    果不其然,当砀山军朝那火把的位置撤离时,他们沿途看到了不少隐蔽踪迹的商水军士卒,同时,也瞧见了那些整整齐齐摆列在阵前的,狰狞的战争兵器。

    三连发连弩!

    “肃王殿下!”

    商水军的掌军大将伍忌,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这边,向赵弘润以及司马安行礼。

    与乌娜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宗卫沈彧,赵弘润压低声音问道:“羯族骑兵立马便至……连弩,会用么?”

    伍忌点点头,说道:“昨日我军已试验过,果真是威力无比……殿下放心吧。”

    听闻此言,赵弘润颔首说道:“待会本王一发令,便齐射弩矢。”

    “是。”

    砀山军,悄悄地从商水军设置的埋伏点撤离了,撤向了更远处,唯有司马安、闻续、白方鸣等砀山军的将军们留下了他们,亦像商水军的士卒般猫着腰,潜伏在埋伏的位置。

    想来他们也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些由冶造局最新研发的连弩,究竟有着怎样的威力。

    鸦岭峡的出口,寂静非常,隐约能听到“啪嗒啪嗒”的声响,那是马蹄踏在烂泥地上的怪响。

    羯族先遣骑兵,来了!

    “(羱族语)感觉不太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远处,传来了一名羯族骑兵千夫长的嘀咕声。

    “(羱族语)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些懦弱的魏人,面对我们根本不敢还击,只晓得夹着尾巴逃走……话说,那群魏人逃到哪里去了?”

    “(羱族语)那个方向有声音,应该是逃往那个方向去了。”

    “(羱族语)那咱们也追上去吧,看看有没有偷袭他们的机会。”

    在一阵轻微的对话声过后,羯族先遣骑兵们驾驭着战马,缓缓朝谷口外而来。

    突然,其中一名千夫长看了看漆黑的四周,用羱族语说道:“不对,这里……”

    说罢,他从另外两匹马的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两侧,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特别的箭矢,旋即,手持打火石啪啪地打着。

    “呼。”那支箭矢的箭镞燃烧起来。

    原来,这是一支用羊毛与羊脂燃烧箭镞的火箭。

    “嗖——”

    在其余羯族先遣骑兵们类似你在做什么?、何必这般大惊小怪的言语中,那名千夫长,用长弓将那支火箭射向他认为不对劲的位置。

    火箭嗖地一声掠过商水军士卒们的上空,印出了几名商水军士卒的身影,以及其中一架狰狞的连弩。

    “(羱族语)有埋伏!”

    那名千夫长大声喊叫道。

    嘁!

    见此,赵弘润倍感遗憾地撇了撇嘴,他本来还想让对方再靠近一点呢。

    “放箭!”

    他厉声喝道。

    话音刚落,三百架早已蓄势待发的连弩立马展开一波齐射。

    顿时间,只听前方传来噗噗噗的怪响,仿佛是什么强劲的东西洞穿了肉躯的声音。

    期间,伴随着羯族骑兵们凄惨的嚎叫,与战马凄凉的嘶吠声。

    “……”

    众砀山军的将军们一言不发,尽管看不真切,但是能够想象地出来,被三百架连弩呈半圆阵型所包围的那些羯族骑兵,此刻正面临着怎样的处境。(未完待续。)

第391章:鸦岭峡夜伏(二)

    “(羱族语)天呐,这是什么?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在夜色漆黑的鸦岭峡出口,一名羯族骑兵好似发了疯般大叫起来。

    从四周不绝于耳的同伴的惨叫声中,他意识到己方中了埋伏,但是埋伏他们的敌军,以及对方究竟用什么样的武器来对付他们,他一无所知。

    四周那漆黑的环境,使得他心中的恐惧更加浓郁,那对于未知物的恐惧,让一名羯族勇士都不自觉地心颤起来。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声破空之响,随后,还未能他反应过来,他便猛然感觉到,仿佛是一根什么东西,以强劲的力道贯穿了他身上的羊皮袄,同时也贯穿了他的身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聚起所剩无几的体力,伸手摸了摸胸口,这才发现,他的胸膛处居然出现在了一个血洞。

    不像是箭矢……是中原国家那种称之为“弩”的兵器么?可是,那种弩,怎么会这么粗?力量怎么会这么大?

    他惊骇地想着,旋即,只感觉浑身仿佛一轻,所有的痛楚也迅速消失,整个人好似烟气般向上飘。

    再然后,他便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啪——”

    一具重物,重重摔在地上。

    然而,这重物落地的声音,在此刻混乱的局势下简直弱不可闻,因为,仿佛所有的羯族骑兵都在凄惨的嚎叫,或者发出惊恐的叫声。

    “(羱族语)埋伏!一定是魏人的埋伏!”

    “(羱族语)快撤!快撤回鸦岭峡!”

    这边羯族骑兵们正惊恐地大叫着,忽然,身后鸦岭峡方向传来了仿佛山体崩塌的巨响,轰声震耳。

    “(羱族语)是魏人!魏人堵死了鸦岭峡的另一侧出口!我们死定了,我们会被这些魏人杀光的!”

    “(羱族语)镇定点!……冲过去!事到如今,就只有冲过去了!”

    “(羱族语)冲!唯有冲过去才有活路!”

    在一番争论与骚乱后,绝大多数的羯族先遣骑兵们,鼓起勇气朝着前方那未知而可怕的魏国兵器展开了冲锋,企图冲破重围。而期间,亦不小部分羯族先遣本着侥幸的心理,退回了鸦岭峡,希望能从来路返回。

    真可惜……你们已经错失了机会。

    耳畔听着前方那阵阵马蹄声,赵弘润暗暗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倘若这些羯族骑兵在察觉中埋伏的瞬间便当机立断选择强行突围,那么,商水军的防线或有可能被他们突破,可这些人,却因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浪费了突围的最佳机会,使得装填弩矢并不熟练的商水军,将第二波弩矢推上了连弩的机关箭槽。

    果不其然,第二波弩矢根本不用赵弘润下令,那些装填好后续弩矢的商水军,在装填完毕后便立即扣下了扳机,射出了弩矢。

    “噗噗噗——”

    又是一阵异物洞穿肉躯的怪声响起。

    尽管此刻夜色漆黑,但商水军这边仍能感觉到,前方的羯族骑兵在连弩这种强劲战争兵器的洗礼下人仰马翻,死了一大片。

    “噗噗噗——”

    第三波弩矢发动。

    仅仅只是三波弩矢,前方那些羯族骑兵仿佛便失去了生机,以至于再也听不到什么马蹄的声音。

    “停止射击!投火把!”赵弘润冷静地下令道。

    听闻赵弘润的将令,商水军的士卒们这次在装填好弩矢后,并未再次扣下扳机射出弩矢,而是从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点燃了火把,将火把丢向了前方。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异响,从商水军这边响起。

    因为他们震撼地看到,前方遍布尸体,无论是那些羯族骑兵,还是他们的坐骑,皆倒在血泊中,铺满了这一带的土地。

    唯有一小撮侥幸还存活着的羯族骑兵,抱着脑袋浑身颤抖地缩在尸体堆中,瑟瑟发抖。

    这……这是何等强劲的兵器!这就是冶造局所研发的新式连弩的威力么?实在是太……太惊人了!

    司马安的眼眸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亢奋。

    忽然,他听到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外族语,似乎是有些还未死去的羯族骑兵抱着脑袋在尸堆中祈祷,祈祷他们所信奉的天神庇护。

    司马安眼神一冷,压低声音对赵弘润说道:“殿下,这些人……”

    只见在火把的照印下,赵弘润默默闭上了眼睛。

    司马安顿时就明白了,回顾身旁闻续、白方鸣两位大将,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片刻之后,砀山军的一队步兵去而复返,只见他们绑着手盾的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操着利刃,整列整列地朝着遍布羯族骑兵尸体的前方迈步向前。

    战后补刀!

    这正是以往从来没有人能从砀山军手中侥幸逃生的原因。

    砀山军的步兵们在火把的照亮下整齐的迈步向前,用手中的利刃在每一具尸体上补刀。

    忽然,其中一名砀山军步兵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面前,有一名侥幸并未被连弩射中的羯族骑兵,正满脸惊恐地望着四周其同伴的尸骸。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同伴,居然是被一支支粗至两根手指的弩矢射死的,只见这些弩矢,通体硬邦邦的,仿佛是金属般坚固,怪不得这些飞矢,可以轻易地洞穿人体,击碎骨头,连人体最坚固的头骨都能击碎。

    他震惊地看到,他身边有一名同伴的尸骸,其头颅就给这种恐怖的兵器击碎了半个脑袋,死相极其凄惨。

    “(羱族语)你们这些卑劣的魏人!你们竟然……竟然用这种卑鄙、卑劣的怪物,用其屠杀高原天神的子民,高原天神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名羯族骑兵,冲着面前那名砀山军步兵惊惧而愤怒地吼道。

    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就被那名砀山军步兵砍掉了脑袋。

    甩了甩刀刃上的鲜血,那名砀山军步兵一脸平静地跨过徐徐倒地的无头尸体。

    “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得不说,这些被称为勇士的羯族骑兵,在遭到了魏国新式连弩的残酷打击后,早已失去了斗志,浑身颤抖,被同伴凄惨的死相所惊呆的他们,哪怕当砀山军步兵们走到他们面前,仍未收起脸上的茫然,逐一被杀尽。

    “商水军原地待命,砀山军……善后!”

    赵弘润沉声下令道。

    司马安欣然领命,因为他知道,前方的尸骸,并非是这支羯族先遣骑兵的全部,仍有不少人逃回了鸦岭峡。

    “白方!”司马安下令道:“去,杀了鸦岭峡内的残余敌军!”

    “是!”

    向来放荡不羁的白方鸣,此刻表现地极为严肃,回收喊道:“攻拔营的士卒听令,随本将军入谷杀敌!”

    呼啦啦,一大帮砀山军步兵再度涌入了鸦岭峡,对逃入峡谷内部,却因为另外一侧峡谷出口已被商水军截断而陷入无路可退的小股羯族先遣骑兵,展开最后的攻势。

    而这边,商水军的士卒已经砀山军的士卒,则遵照赵弘润的命令,开始收敛敌军尸体,并且,回收射出去的连弩弩矢。

    毕竟这种特殊的弩矢,虽然说有三十万之数,但终归是通体金属所制的消耗品,造价不低,能省则省。

    待等天蒙蒙亮,这片战场便已清理完毕,那些羯族先遣骑兵的尸体,已被商水军与砀山军联手掩埋了。

    不得不说,就算是心理素质过硬的砀山军,在见到这些受到连弩洗礼,尸骸残缺、死相凄惨的羯族骑兵的尸体,仍然难免从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连弩的威力实在太大了,三波弩矢,满打满算四千五百支弩矢,却几乎射死了这里近五千名羯族骑兵,还有其万余匹坐骑,以至于这场伏击战打完,砀山军只收获了两百多匹健全的战马。

    “这可真是……可惜了。”

    望着那遍地的战马的尸骸,饶是司马安都不由地以惋惜的口吻叹了口气。

    大概辰时初刻左右,天色逐渐大亮,砀山军大将白方鸣领着其麾下步兵从鸦岭峡内列队走了出来。

    此时商水军的大将伍忌正站在那片遍布赤血之地,巡视着战后清理战场的工作,余光瞥见了从鸦岭峡内出来的白方鸣这一支军队。

    “白将军。”伍忌抱了抱拳。

    “是白方啦,某复姓白方。”白方鸣抓了抓头发,没好气地说道。

    “呃,白方将军……”伍忌讪讪地纠正了对对方的称呼。

    不过对此白方鸣并不是很在意,挥挥手后望了一眼四周那片赤红的土地,表情夸张地说道:“原来这么惨烈?当时还真没注意……”

    伍忌亦面有戚然,问道:“不知峡谷内的羯族骑兵……”

    “都埋好了。”白方鸣笑着说道:“随意抛尸都是会引起疫病的。”

    “……”伍忌愕然地张了张嘴,很想说他想问的其实并非是这个。

    不过仔细一想,伍忌又感觉白方鸣的这句话,倒也不失是一种回答。

    明明是步兵对付骑兵,却感觉似乎很轻松嘛……不知其伤亡有多少。

    望了眼白方鸣轻松的表情,伍忌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没有问起伤亡问题。

    毕竟商水军与砀山军就算是友军,询问对方这种敏感的问题,还是显得有些失礼的。

    告别了伍忌后,白方鸣径直来到赵弘润与司马安这边,向他们禀告入谷追歼羯族骑兵的战果。

    虽然说是借助了地形以及新式连弩的助力,但是能以如此微小的代价覆灭一支足足有五六千骑的羯族先遣骑兵,这让商水军与砀山军的士卒们均是士气高涨。

    而没过多久,赵弘润这边便收到了来自成皋关的消息。

    原来在两个时辰前,成皋关有一支运粮的队伍,在巩、雒一带遭到了羱族与羝族人混编军队的袭击。(未完待续。)

第392章:战争升级的征兆

    时间回溯到一日之前。

    即成皋关大将封夙带着其成皋军大将军朱亥的书信,充当信使向赵弘润送信的一日之后,一支押运粮草的队伍,从成皋关缓缓出发,朝着巩、雒方向而去。

    领兵的将军叫做周奎,是成皋关将军级别的将领。

    按理来说,似押送粮草这种事,不需要像周奎这样的将军亲自护送,随便派个曲侯、偏将便足以,但是,这次的运粮任务稍稍有些特殊,是成皋关的大将军朱亥亲自将周奎召到跟前,亲口任命的。

    运粮的队伍,由两千名成皋军士卒与三百余辆运粮车所组成。

    或许在不知情的士卒们看来,这些运粮车上满满当当都运载着供给商水军与砀山军的粮食,只有将军周奎才知道,他们这支运粮队伍,那些运粮车上没有一粒粮食,那些米袋子里所塞的,皆是成皋关本来打算喂马的谷皮,也就是糠。

    巩、雒两地的羱族人与羝族人,难道真会来袭击我方的运粮军么?

    跨坐在坐骑上,周奎面色阴晴不定。

    作为守卫魏国西面边疆的成皋关将领,他对成皋关往西的巩、雒两地的羱族部落与羝族部落,其实知道的并不少。

    毕竟,成皋关的骑兵,以往时常出关巡视周边,看看有没有对他们魏国抱持敌意的羯族人部落迁移到了这边。

    但对于羱族与羝族部落,成皋关的兵将们与对方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哪怕与对方的哨骑有时碰巧相遇,双方也会很默契地调转方向,就跟没看到彼此似的。

    因此,对于成皋关的兵将们来说,巩、雒一带的三川部落,是那种比较亲善于他们魏国的三川之民,按理来说,不至于会协助羯族人,与他们魏国开战。

    但以往那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随着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的入川,宣告破灭。

    毕竟三川之地上已传得沸沸扬扬,说有一支魏国的军队大肆屠杀三川之民,攻灭了好几个部落,杀光了部落内的男丁,只留下数百嚎嚎痛苦的女人。

    因此,若是巩、雒一带的三川部落抱着兔死狐悲的情绪,协助羯角部落企图将在他们土地上制造屠杀的魏**队诛杀,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嘛,周奎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从身为一名魏人的角度出发,周奎就不能坦然接受这种可能性了。

    说自私也好,偏袒也罢,一旦那些三川部落果真做出与魏国为敌的举动,那么,周奎就会像绝大多数的魏人那样,改称那些人为阴戎,并视他们为敌人!

    作为一名魏国的将领,虽然不至于像司马安大将军那样奉行什么非我族类尽屠之的言论,但最起码也要保证本国的利益,这是作为一名魏国士卒的义务!

    “yu——”

    随着一声吁响,一名负责在前方探路的骑兵勒住了缰绳,缓缓停在周奎面前。

    “将军。”这名骑兵抱了抱拳,神色焦虑地说道:“前方……情况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周奎问道。

    只见这名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在前方山坳间,有一支三川部落的兵马在隘口间驻扎了营地。”

    所谓的隘口,泛指山丘与山丘之间的自然通道,战争时双方军队经常以攻克并驻守隘口的战术,来达成某些战略目的,比如封锁敌人的活动范围、截断敌军粮道等等。

    旁边,周奎麾下的一名曲侯听闻,惊诧地问道:“那些羱族人与羝族人搞什么鬼?难道他们又在举行什么祭典么?……将军,要不要去交涉一下?”

    ……

    周奎闻言默然不语。

    的确,三川之民经常会因为举办有些祭典而封锁道路,就跟魏国祭天祀地的风俗类似,说实话谈不上什么稀奇的事,但是在此时此刻封锁了道路,这就难免让人产生遐想了。

    良久,周奎沉声说道:“队伍继续向前,准备与羯族人或羯族人交涉。……注意戒备,提防对方袭击。”

    “提防偷袭?”那名曲侯闻言愕然,不解问道:“他们为何会袭击我成皋军?”

    也难怪这名曲侯不能理解,毕竟在以往,成皋军与成皋关西侧的羯族、羝族人,那可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周奎不好向部将们解释,含糊地说道:“终归,砀山军在三川的行径,难保对方不会迁怒到我成皋军。”

    “喔,这倒是。”那名曲侯恍然地点了点头,算是被说服了。

    运粮的成皋军,缓缓向前,大概行走了约两三里地左右,周奎果然瞧见远处的山坳隘口处,有一群数量不少的三川之民在那筑造了一座好似关隘般的营地。

    并且,这群人似乎早已得知了他们这支成皋军的到来,一个个都从营地内的毡帐内走了出来,站在营口,神色各异地望着他们。

    不单单是隘口,两边的山上,也驻扎着羯羝两族的军队……

    周奎在靠近的时候,仔细观察着对面那片山丘。

    “前面的魏军,止步!”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隘口处的阴戎部落响起,周奎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喊话的是一名身上羊皮袄明显比其余族人油光鲜亮许多的中年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名中年人准是哪个部落的领、甚至是首领。

    所谓的领,指三川部落内处于领导地位的人,地位类似魏国这边的将军、官员等等,可以视为是直接部落内大小事务的头领,比如狩猎、打仗等等;

    而首领,即指该部落的族长,一般而言只是动动嘴的角色,具体的任务则交予部落内的领去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任何一名领,都是具有相当权利的。

    这不,注意到这一点的周奎并未贸然与对方交恶,依言让麾下的士卒停止了前进,用羱族语对对方喊道:“不知阁下是哪支部落的友邻,为何要拦住我成皋军的去路?”

    对于成皋军出身的周奎会说他们羱族语,那名中年人并不惊讶,因为居住在成皋、巩、雒、睺氏这一带的魏人或三川之民,其实大致都听得懂对方的语言,毕竟以往双方的接触并不少,问题仅在于讲对方的国家或种族的语言是否通畅罢了。

    比如这名中年人,他方才就是用魏国语言说的,只不过咬字不是很清楚罢了。

    “(羱族语)我方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封锁此地,请你们返回吧。”

    可能是见周奎会说他们羱族语言,而且说得还较为顺畅,那名中年便改回了母语交谈。

    “(羱族语)因为什么事封锁这一带?”周奎问道。

    “(羱族语)这是我方的内事,恕我不便透露。”那名中年人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周奎皱了皱眉,此刻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些羱、羝两族的人,封锁此地十有**就是为了截断商水军与砀山军的粮草,不允许成皋军再继续给前两者运输粮草。

    既然如此……

    周奎的眼神闪过一丝冷色,稍纵即逝。

    他大声喊道:“能否通融一下,我军急着要给我国的军队运输粮草,耽搁不起。”

    听闻此言,那名中年人与其附近的羱族人及羝族人面色微变,似乎低声交谈着什么。

    没过多久,就见那名中年人望着周奎神色复杂地说道:“抱歉,各方族长已得出决定,不允许任何一名魏人再踏足我三川之地!……留下这些粮食,我放你们走!否则……”

    说罢,羱羝营地一阵骚乱,一支兵马从营地内窜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朝着周奎所率领的成皋军杀了过去。

    周奎一见,当即力断喊道:“敌袭!敌袭!撤!撤!”

    麾下两千余成皋军士卒闻言一愣,心说:撤?这些运给砀山军与商水军的粮食,就这么白白送给这些羱族人、羝族人?

    也难怪,毕竟在场的魏国士卒中,也只有将军周奎才清楚那些米袋子里究竟是什么玩意。

    “撤!”

    一声令下,两千成皋军迅速撤退。

    可是那支羱羝两族的军队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赶,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周奎这位将军亲自坐镇的好处来了,只见他一边指挥着麾下的士卒结阵抗击敌军,一边朝着附近的山林撤退。

    毕竟在他面前的羱羯军队,以骑兵居多,不利于在山林中作战。

    由于周奎的主动退却,这支羱羝混编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虽然双方的损失都不是很多。

    “(羱族语)哈!果真如传闻的那样,魏人欺软怕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羱族语)照这么说,咱们其实也蛮强的哈?”

    “(羱族语)哈哈哈,早知这样,他们何必畏惧魏国的成皋关?”

    那支羱、羝两族人混编的军队,在撤退回来的途中哈哈大笑,为自己取得了一场胜利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而在隘口这边,方才那名与将军周奎对话的中年人,却神色惊愕地望着逃离的成皋军,以及轻易就被遗弃的那支载满了粮食的粮车队伍。

    ……

    皱皱眉,这名中年人走到其中一辆粮车旁,取出藏在靴子里的锋利小刀,在米袋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随后,他将手伸入米袋子里,却意外地抓出一把糠来。

    “(羱族语)这……难道说……”

    望着手中的糠,中年人眼神闪烁,脸上浮现出几分惊骇之色。

    突然,他神色大变,猛然将手中的糠甩在地上,一转身厉声喊道:“快,快派人通知各部落族长,魏人已得知我方的意图,即将对我三川,展开前所未有的攻势!”(未完待续。)

第393章:战争升级

    魏军粮草被袭一事,固然是赵弘润对成皋关大将军朱亥的授意,毕竟似前一阵子司马安的砀山军那般无故屠杀阴戎部落,那可是会引起一些不好的舆论的。

    因此,要对巩、雒一带的羱族与羝族人用兵,就要师出有名,占据大义的名份。

    毕竟眼下,巩、雒一带的羱族人与羝族人首先对成皋军展开了攻击,这就让魏国一方占据了道义的上风。

    其实这说白了就是一种诱使对方先出手的诈术而已,而一旦那些三川部落果然敢对魏国动武,那么魏国这边也好心安理得地举起拳头,将对方一顿暴揍。

    赵弘润是这样考虑的。

    不过话说回来,成皋军遭到袭击,且押运“粮草”的三百辆粮车又被夺走,这使得成皋关的大将军朱亥亦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件事。

    八月八日,成皋关正式对三川用兵。

    其成皋军大将军朱亥一方面派人向大梁汇报此事,一方面遵从肃王赵弘润的调遣,派出五千步兵、一千骑兵,兵锋直指巩这座曾经的魏国古城。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率领两万商水军、一万两千余砀山军(非正式编制军士不计算在内),自鸦岭东侧启程,浩浩荡荡朝着雒这座同样是他们魏国建国初期的古城而去。

    “两日内,给本王拿下雒!”

    在出发前,赵弘润对商水军与砀山军下达了死命令。

    没办法,毕竟羯角部落的二十余万大军已逼近巩、雒一带,若是没能在这支羯族人的大军抵达之前拿下雒城,魏军的处境就会变得相当艰难。

    而对于赵弘润的这道死命令,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欣然领命,居然亲自率领砀山军的骑兵营,与季鄢、乐逡两名将军一起,对雒地一带的羱、羝两族军队展开了速攻。

    是的,只限于羱羝两族的军队,这是赵弘润对司马安的限制。

    毕竟这位大将军的排外情绪实在太强烈,尤其是面对做出了背叛举动的雒地的三川部落,赵弘润生怕他再来一次不分老幼的屠杀。

    至于如何区别军队与平民,赵弘润的解释非常简单:手持武器的三川之民,不降即杀!

    砀山军的骑兵们,呼啸着脱离了本队。

    而砀山军的两支步兵营,战克营与攻拔营,则由大将闻续与白方鸣二人率领,作为协护军,保护商水军将那些运载着可怕战争兵器的车队,缓缓朝雒城而去。

    不得不说,自从在鸦岭峡见识过了这批由冶造局所研发的新式连弩后,砀山军对商水军的评价直线上升,当然了,这与商水军伏击那支羯族先遣骑兵,与他们砀山军携手合作也有关系。

    总之,鸦岭峡一战过后,砀山军对商水军的态度明显和善了许多,这可能与他们大将军司马安的态度有关。

    毕竟在赵弘润循序渐进的诱导下,司马安逐渐开始接受似乌兀、乌娜这样的羱族人,也逐渐不再对楚人出身的商水军报以成见,毕竟两者的确给予他砀山军不小的帮助。

    而似赵弘润麾下三万余人突然变更撤退方向、朝着雒地而来的异常,亦引起了雒地一带羱族与羝族部落的警惕。

    这不,前几日刚刚召开过族长会议的众部落族长,再次齐聚一堂,激烈讨论这支魏军的来意。

    “(羱族语)魏军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羱族语)你是指,那些魏人已经得知我等投靠羯角部落?这……怎么可能?”

    众部落族长们面面相觑。

    要知道,他们商议得出协助羯角部落、将魏人赶出三川的这个决定,距今只不过寥寥两三日罢了。

    这点时间,只够他们聚集本部落的部落战士,在巩、雒一带沿途的隘口布置营地防线,根本来不及按照计划的那样,去袭击砀山军与商水军的后方,怎么这两支魏**队就会得知了呢?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

    因为他们少算了一个可能,那就是,魏人们并非是在他们决定协助羯角部落之后才察觉到此事,而是,魏人们一直在等,在等这件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羱族语)会不会,那些魏人只是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

    一名羱族部落的族长抱持着侥幸的心理,猜测道。

    而就在这时,毡帐外忽然闯入了一名他们的族人,对他们言道:“纶氏部落的头领谵丹刚才派人送来消息,他们在巩地南侧的山丘隘口击退了成皋关的一支运粮队伍,却发现粮车上所运的根本不是谷米,而是魏人用来喂马的糠皮。……谵丹头领提醒诸位族长,我们上当了,魏人不知从何已经得知了我方投靠羯角部落的消息,再过不久,多半连魏国的成皋关都会派出军队,讨伐我们。”

    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闻言目瞪口呆,毕竟那名叫做谵丹的中年人是他部落的头领,也是他下令其驻守在那片隘口的,他又岂会不知。

    顿时间,毡帐内一片骚乱,因为在座的这些位族长逐渐开始意识到,那支“躲”在鸦岭东侧此番突然朝着他们雒地而来,究竟是出自什么原因了。

    “(羱族语)魏人……魏人要打过来了!”

    “(羱族语)该地的,羯角部落不是派了五千多名部落骑士追击那支魏军么?那些人呢?”

    瞧着毡帐内那乱乱哄哄的场面,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摇了摇头,用忠告的语气对在座的部落族长们说道:“诸位,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么?那支魏军……根本就不是因为见到羯角部落大军的强盛而退却,这是中原国家所推崇的兵法中的一招,示敌以弱、骄其军心,他们那是故意装出弱小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你们做出投靠羯角部落的决定!”

    说罢,他轻哼着讥讽道:“一旦魏军真的露出獠牙,你们以为单凭那区区五千余羯角部落的骑士,就能阻止那些魏军么?说不准,那五千人,早已埋骨在鸦岭峡了!”

    “哈勒戈赫!”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闻言怒声呵斥道:“你也是羱族人,为何要助涨魏人的威风,灭我们族人的士气?”

    哈勒戈赫冷冷地看了一眼拉比图,旋即对在座的众部落族长说道:“我只是希望诸位族长冷静地做出抉择,眼下还不晚,让战士们放下武器,打开雒城的城门,让魏军入内……”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给打断了:“什么?放下武器?放魏军进入雒城?你这是要我们将头颈伸到魏军面前,叫他们砍下我们的头颅么?”

    “魏军不会杀我们。”哈勒戈赫争辩道:“在合狩时,他们曾经帮助我白羊部落击退那些马贼,他们的目标只是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们的羯角部落而已。”

    “你怎么能保证?难道你与魏国私通么?”拉比图质问道。

    哈勒戈赫哑口无言,摇摇头叹息道:“我没有。我只是希望诸位能冷静地做出抉择,莫要招惹强大的魏国……魏国的国民,比我们羯、羱、羝三族人加起来还要多,多得多……”

    “可是他们的军队,却没有我们的战士勇猛!”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再次打断了哈勒戈赫的话,一脸激奋地对在座的诸位族长说道:“诸位,那支魏人,区区四万不到,而我们这边,单单这雒地一带,就有不下于三万的战士,更何况,我们的友族,羯角部落正率领多达百万的战士来援助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击败魏人,将魏人赶回成皋关!……这是我们三川之人的土地,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可以决定那些魏人的生死!”

    在座的诸位部落族长闻言面面相觑,良久,有一位羝族部落的族长询问拉比图道:“那……事到如今咱们要跟魏军打仗么?”

    “打!为何不打?”只见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舔了舔嘴唇,冷笑说道:“咱们有羯角部落的百万战士做后盾,怕那魏军做什么?”

    可能是听到百万战士这个词,在座的诸部落族长们逐渐显得有些蠢蠢欲动起来,毕竟拉比图的那一番话,可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见此,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失望地摇了摇头,在与立场相同的羝族孟氏部落族长以及另外两位族长对视了一眼后,站起身来说道:“既然诸位族长们执意要与魏军打仗,恕我们四个部落不能奉陪,我们已经私下商量过了,即日起,我们四个部落,迁出雒地。”

    说着,羝族孟氏部落的族长等其余三位族长们亦站了起来,纷纷点头附和。

    见此,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眼神一冷,不客气地冷哼道:“大敌当前,你们却要退缩么?”

    “并非退缩,只是不想做无谓的战争,更不想让部落里的年轻人白白送死。”

    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望了一眼在座的诸位族长们,在思忖了一番后说道:“好,你们四支部落,可以迁出雒地,但是,为了防止你们私通魏人,麻烦四位族长留在此地,作为人质。……四位放心,待等我们打败魏国的军队后,四位便可重获自由,到时候,四位无论想将部落迁往何地,我们都不会阻止。”

    说着,他挥挥手,示意毡帐内的部落战士们将哈勒戈赫等四位族长用绳索绑了起来。

    哈勒戈赫等人没有反抗,并且阻止了本部落企图动手解救他们的族人,随后,哈勒戈赫用严肃地口吻对在座的众部落族长们说道:“但愿诸位能打赢魏军,否则……”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任由那些部落战士将他们带到关押的地方去了。

    同日,雒地阴戎聚集军队,准备对魏军用兵。(未完待续。)

第394章:砀山军的主场

    鸦岭峡,距离雒地并不远,只有四十余里左右,因此,在八月八日的傍晚,砀山军的大将军司马安便率领骑兵营抵达了雒城,抵达了这座古老的、本属于他们魏国的城池。

    若在以往,雒城四周遍布羱、羝部落的毡帐,毕竟雒城是魏国建国初期所筑造的城池,是数百年前的遗留物,其规模远远不如魏国近百年来所建造的城池,仅两里地方圆罢了,根本不足以容纳许多个羱族与羝族的部落。

    因此,以往有许多个部落,他们的部落营地是搭建在雒城外的。

    在平时,可以望见雒城四周遍布数之不清的羊群,那可都是以万为单位的羊群。并且,亦能时不时瞧见各部落的老人、女人、小孩们。

    但是此时此刻,就司马安与砀山军骑兵们所看到的雒城,那已是一片肃杀之气,此地阴戎部落的老人、女人与小孩们,皆被安置在了城内,而城外,到处都是手持枪矛的身强力壮的部落年轻人。

    “嘿!这帮人……果真反了!”

    远远望见这一幕,司马安舔了舔嘴唇,一双虎目中仿佛酝酿着肉眼可见的浓重杀气。

    “大将军。”

    骑兵营的季鄢、乐逡两位将军策马靠了过来,其中,季鄢目视着远方城野的毡帐,皱眉说道:“依末将估计,这雒地的阴戎,人数恐怕不少,若是对方以骑兵居多的话,贸然进攻,恐怕不能收到成效。……不如等肃王殿下的大军到来,如何?”

    司马安闻言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并非所有的阴戎部落,皆有充足的马匹。羯族人之所以有那么多的战马,是因为羯族在跟北地的胡人争抢地盘,从北地擅长饲养战马的胡人手中抢夺了大量的马匹,而三川的阴戎,虽然也饲养马匹,但数量并非很多,某估计,雒地这些阴戎手中的骑兵,最多也就三五千左右。……未尝不可一战。”

    若之事三五千的话……

    季鄢闻言逐渐放下心来,忽然,他好奇问道:“大将军如何对此地的阴戎如此了解?”

    听闻此言,司马安吐了口浊气,表情不怎么自然地咂咂嘴解释道:“那该死的匹夫交给肃王殿下的三川地图中,详细记载了雒地阴戎的大致实力。”

    该死的匹夫……大将军指的是成皋关的朱亥大将军吧?

    季鄢、乐逡二人对视一眼,识趣地没有细问。

    毕竟司马安与朱亥相互瞧不顺眼,这是砀山军与成皋军彼此心知肚明的禁忌。

    “好了,不提那匹夫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司马安沉声下令道:“叫士卒们做好准备,咱们……耍耍这帮外族人!”

    “是!”

    片刻后,两千五百左右砀山军骑兵,在司马安的率领下朝着雒地阴戎的部落营地冲去,而此时,阴戎部落营地的三川骑兵们,已然发现了这支魏国骑兵的到来,纷纷跨上战马,从营地内冲了出来。

    期间,司马安估算了一下对方骑兵的数量,意外地发现,对方的骑兵人数远远少于他的估算,粗略估计约只有两千人左右。

    小看我们么?这群卑劣的脏狗!

    司马安眼神变得愈加冰冷,因为他可能,多半是对面的阴戎觉得对付他们这两千余魏国骑兵,根本不必派出更多的骑兵,只需出动相似数量的骑兵队伍就足够了。

    而这,让司马安这位大将军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

    只见他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瞬时间,两千余砀山军骑兵调转了方向,改朝北为朝东。

    而见到这些魏国骑兵调转了方向,那两千余雒地阴戎骑兵,亦调整了方向,紧追过来。

    不过奇怪的是,不知怎么,砀山军骑兵的战马速度,似乎并没有那两千余雒地阴戎骑兵的速度快,以至于两者的间距逐渐拉近,这不,有一些雒地阴戎骑兵已取出了长弓,准备射杀冲在前方的魏国骑兵了。

    可就在这些雒地阴戎骑兵举着弓,正准备射箭却还未射箭的时候,砀山军骑兵的速度骤然提升,一下子就将双方的间距又拉长了一大截。

    这个变故,让不少雒地阴戎骑兵为之愕然。

    他们只好又收起长弓,驾驭着战马再次奋力向前追赶。

    追着追着,前面的砀山军骑兵,速度又逐渐慢了下来。

    追赶在后方的雒地阴戎骑兵们心说,这下子总是机会射箭了吧?

    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当他们举起长弓正准备射箭时,前面的砀山军骑兵,再一次骤然提升了速度。

    反复几次,众雒地阴戎骑兵总算是明白了,感情这帮魏人,是在耍我们玩啊!

    “(羱族语)该死的魏狗!他们在耍我们!”

    “(羱族语)追上去,杀光他们!”

    由于几次三番被砀山军的骑兵戏耍,那两千余雒地阴戎骑兵,早已是出奇的愤怒了。

    “大将军,那帮人看样子是火冒三丈了。”

    在策马飞奔的期间,砀山军骑将乐逡回头瞧了一眼,对身旁不远处的司马安克制着声音喊了一句。

    哼!

    司马安回头瞧了一眼,在心中讥讽冷笑一声,遂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寻找着击溃身后那支骑兵的有利地形。

    忽然,他望见前方出现了一片森林。

    这片林子……唔,够大!

    心中估算了一下,司马安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旋即,这支砀山军骑兵,居然径直冲入了这片森林。

    这让在他们身后追赶的雒地阴戎骑兵一头雾水。

    要知道,森林植被茂密、泥土湿滑,说实话是不利于骑兵穿行的,更别说在其中作战,这个道理,哪怕是雒地阴戎骑兵们都心知肚明,可是砀山军,却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雒地阴戎骑兵,缓缓在森林外停了下来。

    “(羱族语)怎么办?要追进去么?”

    一名千夫长犹豫不决地询问着同伴。

    话音刚落,就听林中嗖地一阵射出一波弩矢,射中了十余名雒地阴戎骑兵。

    原来,砀山军的后队在进入森林后,并未走得太远,而是停下来,用手弩做出了攻击。

    这下子,那几名千夫长按耐不住了。

    “(羱族语)追!杀了这些魏狗!”

    呼啦啦,两千名雒地阴戎骑兵亦冲入了森林。

    不得不说,这片森林的植被确实茂密,只见那一棵棵林木高耸,或有十余丈之高,并且,它们茂密的枝叶,挡住了黄昏的阳光,使得森林内的光线,比外界的黄昏天色更加昏暗。

    “(羱族语)那些魏国骑兵逃到哪里去了?”

    “(羱族语)不太清楚,是不是在前面?”

    几名千夫长引领着众骑兵,缓缓策马行走在昏暗的森林中。

    不知怎么,他们隐隐有种仿佛猎物掉入猎人陷阱的不安错觉。

    突然间,左侧远处的树木后窜出十几骑砀山军骑兵,用手弩朝着阴戎骑兵一阵齐射,顿时间,数名阴戎骑兵中箭落马。

    而见此,众阴戎骑兵立马准备反击,可是,那十几骑砀山军骑兵,在齐射了一波箭矢后,便迅速撤离了原来的位置。

    “(羱族语)那个方向,去一些人!”

    一名千夫长指那十几骑砀山军骑兵撤退的方向喊道。

    当即,便有数十骑阴戎部落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可是仅仅片刻工夫,那个方向便传来了一阵惨叫,旋即,再也没有了声音。

    “(羱族语)怎……怎么回事?”

    “(羱族语)是魏人!那些魏人,分散了。他们遍布在这片森林里。”

    话音刚落,他们队伍的中间右侧,亦遭到了袭击,又有十余骑阴戎骑兵中箭落马。

    而随着这支阴戎骑兵逐渐深入森林的深处,遭到这种偷袭的情况变得愈加频繁,仿佛这个森林每一棵树的背后,都藏着砀山军的骑兵。

    “(羱族语)这支魏国骑兵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擅长在这种林子里打仗么?”

    一名千夫长心惊胆战地喃喃说道。

    还别说,他猜对了。

    与浚水军不同,砀山军,那是驻扎在砀山的军队,他们不像浚水军那样有宽阔的校场可以作为操练士卒的场地,毕竟砀山的山地地形不具备这个条件。

    因此,司马安只能在山林中训练他麾下的士卒,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

    别以为砀山军曾轻松击溃褐角部落的军队,就以为平原作战是砀山军的强项,事实上,山林才是砀山军的主场,尤其是在光线昏暗、甚至一片漆黑的山林中,砀山军的士卒简直犹如民间传说中的鬼魂般神出鬼没。

    在漆黑的环境下,用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在脑海中模拟对方的行动,并以此为依据做出精确的攻击,似这种听声辨位,是每一名砀山军士卒必须掌握的本领。

    是的,砀山军是山地兵!

    砀山军的骑兵,是山地骑!

    他们精通在山地、山林作战的本领!

    或许三川是阴戎骑兵的主场,但是在这片范围足够大的森林中,在最适合砀山军发挥本领的夜幕下,砀山军才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灭了这些脏狗!”

    为了不至于暴露自己的位置,司马安喃喃自语地下达了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命令。

    但事实上,此刻的砀山军骑兵,根本不需要他来下令,多年的训练使得他们都清楚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与此同时,仍在朝着雒地赶路途中的赵弘润,忽然心中一动,好奇地询问身旁不远处的砀山军大将白方鸣。

    “白方将军,话说你们砀山军的步兵营,皆有战克营与攻拔营的营号,唯独骑兵营没有么?”

    “骑兵营?”白方鸣愣了愣,笑着说道:“有的啊,叫猎骑营。”

    赵弘润愣了愣,疑惑问道:“为何叫这个名?”

    “因为猎骑营的骑兵,皆是狩猎的能手啊……”白方鸣笑呵呵地解释道。

    “哈?狩猎?”

    “啊,狩猎!”(未完待续。)

第395章:另一件兵器

    次日,即八月九日,天色初蒙,砀山军的大将军率领着两千余猎骑营骑兵,缓缓从那片范围极大的森林中驾马走了出来。

    “真是一个不错的夜晚……”

    猎骑营的将军季鄢在马背上活动着双臂,轻笑着对自家大将军言道。

    话音刚落,猎骑营另外一位将军乐逡亦笑着附和道:“这让我又想起了咱们当初还在砀山的时候,只可惜,当时可没有这样一支敌军来作为咱们的对手……”

    这两位骑兵营的将军不禁有些感慨。

    毕竟,就算是同属驻军六营之一,但彼此的生活区域与条件却大相径庭。其中日子过得最优越的,无疑是驻守在大梁京郊的浚水军,这支军队非但拥有着宽阔的校场,还可以自由地在四周的平原地带进行战争的模拟拉练。

    而其余,撇除睢阳军不谈,似汾陉塞、成皋关、南燕,皆是魏国的边防,虽然说条件比不上浚水军,但由于楚国、三川羯族以及韩国的关系,那三座魏国重兵驻扎的边防之地,亦不至于会感到枯燥烦闷。

    唯独驻扎在魏国腹地砀山一带的砀山军,既没有优越的条件,亦没有作为敌人的对手,他们唯一的假想敌,便是宋国降将南宫所率领的、同属于驻军六营之一的睢阳军。

    是的,魏天子使砀山军驻守在魏国腹地砀山一带,就是为了防范那位宋国的降将南宫。

    但问题就在于,不管南宫在舆论中频频被人传言有谋反作乱的可能,可碍于十年前魏天子在招揽他时所许下的承诺,只要这家伙不主动起兵作乱,否则,魏国的军队是不能够率先攻打睢阳军的。

    这就使得砀山军虽然近十年来总是以睢阳军作为假想敌,但是真正称得上敌人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再加上条件的限制,因此,砀山军的士兵们以往在砀山一带进行战争的演习时,只能将麾下的军队一分为二,一方扮演入侵的敌人,一方扮演守军,在砀山那片连绵巨大的山陵地带训练演习。

    不得不说,由于演习的对手是同为砀山军的同泽,因此,砀山军所谓的战争演习,其实就是一场遍布砀山整个区域的彼此猎杀,有时一场演习的日期长达个把月。

    没办法,毕竟双方彼此知根知底,实力也相仿,若想在演习中取胜,就只有拼耐心,只有最有耐心的一方,才能成为猎人,而不是猎物。

    而相比之下,昨晚上被他们诱入这片森林的那两千余羱、羝两族的骑兵,在砀山军的骑兵们看来简直就是不合格的猎物。

    这不,昨晚上他们将对方诱到森林深处后,便开始了对对方的猎杀,至于难度,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新手入门级别,丝毫没有挑战。

    但不可否认,在战场上虐一虐敌军的新手,对于老兵而言倒也不失是一件颇有乐趣的事,这不,明明“狩猎”了整整一宿的砀山军猎骑营骑兵,可他们此刻看起来却是精神抖擞,兴致盎然,仿佛恨不得再有一支军队充当他们在森林作战的陪练。

    要知道,他们可是只在森林中歇息了区区一个时辰左右。

    不过看司马安的表情,他似乎并不满意麾下猎骑营的战果,其原因就在于,在昨晚的猎杀中,有一小部分“猎物”逃出了这片狩猎地,这让向来抱持********信念的司马安心中很是不满足。

    顺便提一句,就赵弘润所看到及感觉到的,大将军司马安,似乎是有些完美主义强迫症,力求每一件事都做到一丝不苟,无法容忍残缺。

    有一个处女座媳妇的巨蟹座作者在码字时的碎碎念随想:处女座的完美主义,那根本就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在一丝不苟这方面,巨蟹完爆处女!唔,好吧,巨蟹的确是懒癌患者……至少某个巨蟹座作者,就时不时地懒癌发作。

    因此,在得知有好些羱、羝两族的混编骑兵从这片森林逃走之后,司马安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而望着自家大将军那阴沉的表情,季鄢与乐逡两位将军对视一眼,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

    因为他有预感,待等这场仗打完,待他们凯旋返回魏国,返回砀山的驻地后,眼前这位大将军十有**会对他们来一次印象深刻的操练,像以往的演习那样,叫他们不带任何口粮,在砀山的山林中生存,并且,打败演习的对象。

    当然,演习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失败一方的惩罚。

    像什么失败者一方全员绕着动辄数十里方圆的砀山山陵跑圈,或者叫失败者一方负担起一个季度的全军饮水问题,从远处的山溪挑水上砀山,倾倒在山上的水池里,满足整个砀山军的饮水需求,别怀疑,司马安这位大将军干得出来。

    更残酷的是,以上这些惩罚,是建立在全军正常操练基础上的额外惩罚,简直是惨无人道。

    想到这里,季鄢、乐逡两位将军对视一眼,前者压低声音岔开话题。

    “大将军,估算一下,肃王殿下此刻多半快到雒城了,咱们要与之汇合么?”

    听闻此言,司马安脸上的阴沉表情这才徐徐消散,在思忖了一下后皱眉说道:“前往汇合吧,殿下军中如今皆是步兵,雒地阴戎据某估计仍有两三千的骑兵,恐有什么变故。”

    商水军有那三百架连弩在,能有什么变故?

    季鄢、乐逡二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想想也是,要知道前日夜晚在鸦岭峡的伏击战,可是让这些骄傲的砀山军兵将不敢再小觑商水军。

    唔,确切地说是不敢再小觑商水军所随军携带的,那些由冶造局所研发的新式连弩。

    那可真是够劲的兵器啊!

    “话说,大将军,您与肃王殿下如今的关系还算不错,能不能从殿下手里弄一些连弩来?”

    季鄢试探着问道。

    这个问题,不可否认让司马安怦然心动。

    事实上,他早已很多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最终,他还是遗憾地放弃了。

    “冶造局的连弩……的确是威力强劲的兵器,但是,不适合我砀山军。”司马安一脸遗憾地向部将解释道。

    也难怪,作为一名满腔热血的魏**人,岂会不喜欢本国的最新式兵器?

    但问题就在于,砀山军是山地兵,他们以往的训练方式,以及以速攻、偷袭为惯用手段的战术,使得连弩那种兵器对他们的帮助微乎其微。

    似那种连弩,适合在正面战场,或者是作为城塞、边塞的防守利器,若是用在攻伐征战,说实话,单单商水军用拉车驮着那些连弩的每日行程速度,就足以使司马安不得不忍痛放弃这种威力强劲的战争兵器。

    大约一个时辰后,司马安率领着猎营骑返回了雒城一带,与赵弘润的大军汇合。

    正如司马安等人所预计的一样,经过了一日一宿,赵弘润总算是带着砀山军的两支步兵营,带着商水军,抵达了雒城一带,而当司马安等人抵达与之汇合之后,赵弘润的先行军已陈兵于雒城城外,引起了当地羱族、羝族部落非常强烈的反应。

    “唔?你们跟雒地的阴戎交锋过了?”

    在见赵弘润之前,司马安见到正在负责清理战场的麾下将军白方鸣,疑惑地问道。

    毕竟,司马安在这附近看到了不少身裹羊皮袄的阴戎尸体。

    “交锋?”白方鸣抓了抓头发,表情怏怏地说道:“如果说似在鸦岭峡时那种打仗的方式,也算是交锋的话,姑且就算是吧。”说着,他耸耸肩,补充道:“反正,我就是看着商水军摆好连弩,然后对面那些阴戎不知死活地冲出来,然后一阵噗噗噗,再然后,我军士卒就负责在死尸上补一刀,顺便清理一下战场。”

    他摊了摊手,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而司马安在听到这番话后,也感觉有些无奈。

    因为他发现,在拥有连弩那等战争利器的商水军身边,他们砀山军的步兵营简直就是沦落为打杂的护军了嘛。

    这根本不符合砀山军的精锐之名嘛!

    “殿下呢?”司马安问道。

    白方鸣懒散地指了指身后方,耸耸肩说道:“正在因为是否要攻打雒城而犹豫呢。”

    司马安一听就皱了皱眉,心说事已至此,那位肃王殿下还在犹豫是否要攻打雒城?

    不尽快攻克雒城,难道要等羯角部落的大军抵达,使此地的两支魏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么?

    想到这里,司马安沉着脸,迈步走向白方鸣所指的方向。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司马安便看到了坐在一块马鞍上闭目养神的赵弘润,正如白方鸣所言,这位肃王殿下闭着眼睛,环抱着双臂,仿佛的确是在犹豫是否要下令攻打雒城。

    见此,司马安走上前,抱拳说道:“殿下,攻克雒城,不是殿下你提出的战略么?为何事到如今还要犹豫?”

    听闻司马安的询问,赵弘润睁开眼睛,本想与这位大将军打个招呼,却见这位大将军眉头紧皱的样子,心知对方是误会了,遂苦笑着说道:“大将军误会了,本王不是在犹豫是否要攻打雒城,本王只是在犹豫,那一件兵器若是用在这雒城,会不会有点……太过于残忍。”

    那一件兵器?

    司马安愣了愣,他这才想起,商水军可不是只有连弩这一样战争兵器。

    除了整整五百架连弩外,商水军还有三百架投石车!(未完待续。)

第396章:小鸟的愤怒

    对于商水军的连弩,已无需赘叙,当初在鸦岭峡,由于当地地形的关系,商水军只搬出五百架其中的三百架,就几乎一口气击溃了那五千羯族先遣骑兵,其强劲的威力,就连司马安这样的大将军都难免心神荡漾,恨不得抢几台藏到他们砀山军去。

    而眼下,听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语气,似乎商水军还有另外一件不得了的战争利器?

    投石车……

    司马安暗自念叨着这商水军除连弩外的另外一件战争利器。

    平心而论,他对投石车并不陌生。

    事实上,相信当世绝大多数的将领,都不会对投石车有什么陌生,毕竟这件攻城利器加入中原国家的战争攻伐历史,已有一段相当悠久的岁月,若是有哪一位将领不知投石车,那他真叫孤陋寡闻了。

    一般而言,但凡是领兵攻伐敌国城郭的将领,都懂得如何制造投石车,就连司马安也懂得。

    但是,司马安绝不会幼稚地以为,他印象中的投石车,与眼前这位肃王殿下所提及的投石车,会是同一样东西。

    比如那五百架连弩,在司马安印象中的连弩,就根本没有那种匹敌重弩般的威力。

    可问题在于,雒地周边一带皆是平原,上哪找石头打磨石弹啊?

    “殿下是在为附近没有材料打磨石弹而苦恼么?”

    司马安试探着问道。

    所谓的石弹,指的浑然一体的自然岩石,这种石弹在攻城时的威力,简直是骇人听闻,有时候,一枚石弹就足以摧毁一处城墙,使城墙这种古老的防御手段,再没有像数百年前那样有效。

    或许建造一面城墙需要花费数个月,但是,用投石车摧毁一面城墙,或许只要一眨眼的工夫。

    毫不夸张地说,投石车的问世,让城墙这种防御手段几乎成为摆设,使得人类在破坏这方面的造诣,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然而,在听了司马安的询问后,赵弘润却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不需要石弹,本王已经准备一种特殊的……姑且叫做桶弹吧,作为投石车的抛物。”

    “桶弹?”

    司马安脸上露出几许古怪之色。

    忽然,他似有察觉地回过头,正巧望见有一些商水军士卒将几辆四轮马车驾到附近,旋即,几名商水军掀起了盖在马车上的青布,露出了整齐堆放在马车上的一只只木桶。

    “这是……莫非是油?”

    司马安试探着问道。

    赵弘润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见此,司马安心领神会,又补充着问道:“是火油?”

    此时赵弘润也注意到了那些商水军士卒的行为,回头望了一眼。

    在魏国,所谓的油,指的是一般是炒菜用的可食用的油,毕竟对于魏国的国民而言,肉食仍然不能算是全国普遍的家常菜肴,仍有相当一部分魏人终年只吃一些素菜,其中以腌菜居多。

    可是,想吃油腻荤腥怎么办呢?

    家中没有闲钱魏人就会去市集买些白肉,即是最猪肉中最肥腻的油脂肉,用他们熬一锅猪肉,藏在厨房,日后时不时地拿这些猪油炒菜,使素菜中沾点荤腻。

    而火油,指的是用来照明的灯油,一般是指菜油,毕竟这个时代菜籽提炼纯油的技术并不过硬,因此,提炼出来的菜籽油非但色泽厚重(发黑),而且其中混有许多杂质,用来炒菜口味非常不佳。

    一般来说,家境条件不佳的魏人们,会将菜籽油用来当做油灯的原料,毕竟这远比蜡烛要便宜地多。

    但是,此刻商水军士卒所搬运下来的木桶,里面所灌的,却并非魏人日常所见的油或者火油,而是赵弘润叫冶造局的下署官员,叫仓部的官员到黔地那片不毛之地,将其运至大梁的,被黔地当地人称为黑水的黑色粘稠物质。

    石油!

    在当今,还没有任何一种人为提炼的油,能比这种产自黔地的石油更加纯粹,更加适于燃烧。

    “三十架。……沈彧,命令伍忌,组装三十架投石车。”

    在一番犹豫后,赵弘润最终决定,只拿出十分之一的投石车。

    毕竟他此刻所面对的是雒城,城内所居住的是羱族、羝族的三川部落,而不是羯族人。

    因此,只要吓唬吓唬对方,逼得对方投降,赵弘润便算是达到目的,没有必要抱着诛灭对面整个部落的目的,动用全部的投石车。

    毕竟石油这种东西,一旦沾火,那可是轻易无法扑灭的。

    什么?用沙土?

    你觉得用沙土可以扑灭一片因石油燃烧引起的火海?

    完全不能!

    因石油燃烧而引起的火海,这已经是属于天灾范畴的灾难了,不是人力能够扑灭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得远远的,默默地看着那片火海在烧光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后,自然熄灭。

    说实话,商水军所运载的投石车,虽说是拆散的部件,但并非全是散件,一些真正麻烦的关节,其实是由冶造局代为组装的,毕竟冶造局是在组装完成后,再将其拆成几个大部件的。

    因此,再次将这些投石车组装起来,其实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但遗憾的是,由于初次接触这类东西,负责组装的那些商水军士卒手忙脚乱,于是,赵弘润便叫沈彧等宗卫们过去指导,毕竟宗卫们时常跟着赵弘润出入冶造局,耳濡目染之下,组装这类投石车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而在商水军组装投石车的期间,司马安不解地询问赵弘润道:“殿下,似这等投石车,商水军不是有三百架之多么?为何只动用三十架?”

    赵弘润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惆怅地说道:“因为本王并不希望雒地的三川之民,全部死在这里。再者,就算是三十架投石车,恐怕也……”

    听闻此言,司马安虎目微睁,一句殿下莫要再犹豫,赶紧动用全部投石车的话险些就脱口而出。

    好在最终,司马安还是将这句险些脱口而出的话给咽回了腹中,纳闷地问道:“不过区区三十架投石车而已……这些投石车有什么特别的么?”

    赵弘润淡淡一笑。

    虽然说,这些投石车是由冶造局所研发的,投弹的精确度大大提高,但这并不是造成赵弘润心头困扰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那些桶弹,即那一桶桶灌满了石油的密封木桶。

    这才是大杀器!

    “大将军待会就明白了。”

    丢下一句话,赵弘润起身走向前方,因为在前方,商水军的士卒们已经在沈彧等宗卫们的指导下,顺利组装了三十架投石车。

    “高括,种招,商水军的马车上,有十几枚石弹,给本王搬两三枚过来。”

    “是!”

    高括、种招二人抱拳领命,在寻觅了一番后,果然找到了一车石弹,从其中搬了两枚过来。

    只见这些石弹,一模一样,仿佛就连重量也相差无几。

    也难怪,因为这些石弹,是用来调整校对调度与距离的试验弹,一枚石弹的重量,与一桶石油的重量是等重的。

    “伍忌、翟璜,本王来教你们如何使用,你们看好了。”

    赵弘润将商水军的将领们叫到了跟前,叮嘱他们仔细观瞧他的动作步骤。

    不过事实上,不单单商水军的将领们,就连砀山军的将领们亦挤了过来,毕竟谁都想见识见识,这足以匹敌连弩的另外一件利器的威力。

    只见在在场众将领们聚精会神的注视下,赵弘润走到其中一架装填好试验石弹的投石车前,平举右手,用自体测距的方法,估测投石车与远处雒城的距离。注:自体测距,即不借助任何测量工具,凭人体估算与目标地大致距离。因为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就不做介绍了,有兴趣的可以自行上网搜索。据说是炮兵的基础技能。

    在测试完与雒地的距离后,赵弘润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抛物线,反正他超强的记忆,足以模拟计算复杂的抛物角度公式。

    “肃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不清楚……看着就是了。”

    “喔。”

    见赵弘润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众将窃窃私语起来。

    想来,他们就算知道赵弘润是在计算角度,也不能理解,毕竟当代投石车的使用方式,仍停留在瞎猫抓耗子的程度,说白了就是蒙呗!

    至于能否击中,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呼,压力好大啊……这一发试验弹要是偏地太厉害,那可真是……

    嘴里嘟囔着,赵弘润反复矫正投石车的朝向与抛竿的角度,鼓捣了好一阵子,见再没有什么疏忽的,这才尝试抛弹。

    “抛弹!”

    随着赵弘润自言自语的一句话,投石车在他的操作下轰地一震,随即,那枚石弹被一股强劲的反作用力高高抛起,在足足飞了一里多地,砰地一声砸在雒城南侧城门的上方。

    只听轰隆一声,城门上方历史悠久的城楼被砸地坍塌崩陷,引起该处许多羱族人与羝族人的一阵惊呼。

    击……击中了!一发命中!……耶!

    赵弘润的表情,逐渐从惊愕变成惊喜。

    “接招吧!对面的肥猪,这就是小鸟的愤怒!”

    可能是一击就命中目标的关系,即便是赵弘润,亦忍不住兴奋地举起双臂,自我庆祝起来。

    在他身后,原本正打算开口称赞、恭维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众将们,张着嘴不知所措。

    他们倒是能坦诚认可这位殿下将对面背叛了他们的羱、羝族人称之为肥猪,不过,小鸟的愤怒?那是什么?

    “……”

    众将面面相觑,就连司马安亦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脸疑惑。(未完待续。)

第397章:不灭的火海『补更12/14』

    在兴奋了一阵后,赵弘润这才反应过来,此刻的他,是魏国享有肃王王衔的堂堂皇子,是三万余先行军的主帅,似他方才这般举动,着实有些不合适。

    “咳!”

    他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说道:“唔,初次抛弹,还是比较成功的。那么现在,就开始真正的……攻击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因为只有他才清楚,当他将那些灌满石油的木桶用布条点上火再抛射过去,究竟会使对面的雒城变成怎样一副景象。

    但是没办法,因为若是强行攻城的话,他麾下的士卒必定伤亡惨重。

    就算说他自私也好、偏袒也罢,在本国士卒的伤亡以及外族的伤亡这两者间,作为魏人的皇子,赵弘润毫不犹豫选择己国的士卒。

    当然,这只是在战场上,而并非是战后的杀俘或虐待外族平民,对于那些败坏军纪的魏人,赵弘润绝对不会包庇,毕竟这种恶劣的行为,会引起连锁反应,影响到他整个魏国的军队士卒,是一旦发现就必须杜绝的。

    “搬一桶油上去。”

    待等这架投石车再次绞紧绳索,赵弘润吩咐宗卫们将一桶石油搬上了抛筐。

    “取火把来。”

    “是。”

    接过宗卫穆青递过来的火把,赵弘润转头望向那只木桶。

    只见在那只密封的木桶上方,其实有一个塞子,上面钉着一根颇长的灰色布条。

    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布条,而是浸透石油又自然晾干后的布条,充当着引火物的角色。

    而赵弘润要做的,就是点燃这条布条,然后,将这枚桶弹抛出去。

    由于方才用来测试的石弹重量与这次的桶弹几乎等重,因此,方才石弹落地的位置,便是这次桶弹炸裂的大致位置,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而眼下的问题就在于……

    这架投石车的抛筐太高了,赵弘润哪怕踮着脚,举着右手,也没够着……

    赵弘润:“……”

    司马安:“……”

    众将:“……”

    众士卒:“……”

    待瞧见努力踮着脚尝试了几次后、突然整个人变得沉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肃王殿下,在场的众人很识相地闭紧了嘴。

    哪怕是司马安,亦装作模样的环抱其双臂,低着头打量脚边的土地。

    在这个时候胡乱插嘴的人……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所有人,心中皆有所明悟,别说贸然开口,就算大声喘气都不敢。

    良久,赵弘润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沈彧,你来点火。”

    “是……”沈彧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将手中的火把递给沈彧,赵弘润面色阴沉地扫了一眼围观的众将,用一种简直令人战栗的语调,低沉地说道:“你们在看什么?”

    不是殿下您让咱们看你的动作么?

    想归想,却谁也不敢这么说,毕竟此刻的赵弘润,眼神杀气腾腾绝不亚于令人畏惧时的司马安。

    于是乎,众将挠头的挠头,挠脸的挠脸,总之皆别过了视线,当做方才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或许是自今日之后,魏国朝野又增添了一项禁忌。

    继不可在魏天子面前提及萧淑嫒、不可在司马安与朱亥两位大将军面前提及彼此这等等禁忌之后,又多了一项不可在肃王殿下面前提起任何与身高有关系的事。

    “抛弹!”

    随着宗卫沈彧学着赵弘润那样自言自语地喊了一声后,投石车又是轰隆一震,旋即,那只木桶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砰地一声砸在方才石弹掉落的位置。

    瞬时间,木桶崩碎,桶内的石油炸裂四周。

    只是眨眼的工夫,待那些石油沾到引火的布条后,当即熊地一声燃烧起来,旋即越燃越旺,不过片刻工夫,就使雒城南城门的城楼化为了一片火海。

    “(羱族语)火!火!魏人企图用火攻!”

    “(羱族语)快!快取水灭火!”

    城楼上的羱族人与羝族人一片惊慌失措,企图用水来浇灭火焰。

    然而让他们震撼的是,当他们将一桶桶的水浇在那片黑水引起的火焰上时,非但没能将火焰浇灭,反而使得火焰燃烧地更旺,吞蚀四周的速度变得更为迅猛。

    企图用水扑灭石油引起的火势……么?

    因为雒地城楼上羱羝两族的人喊地声音过响,使得赵弘润这边亦能听到对方的话。

    他并没有嘲笑对方的意思。

    毕竟石油这种东西,还并未被世人所知,三川部落不清楚石油的性质这是很正常的事。别说三川部落,如今魏国,除了他赵弘润外,又有几个清楚石油的价值以及当这种东西运用在战争中所能造成的强大的杀伤力?

    在还未发明干粉灭火器的当今,想要扑灭似石油这种纯净原油类引起的灾厄级别的火灾,简直就是非人力所能办到的,似用土埋灭火势这种土办法,根本不切实际,因为你还未用土扑灭火势,就早已被火海给烤熟了。

    不,是烤焦了。

    毕竟,石油的燃烧温度是一千六百度以上,是足以融化铁的高温,又何况只是人的血肉之躯?

    若不是不希望在与羯角部落的大军交锋前,为了攻克雒城而使麾下的军队伤亡惨重,赵弘润本意并不想将这种东西用来对付羱族人与羝族人身上,毕竟这两族三川部落,还是存在着与魏国和睦相处的可能的。

    这东西,是赵弘润用来对付羯角部落的。

    微微叹了口气,赵弘润沉声下令道:“其余二十九架投石车,亦这架投石车的位置与角度为基准,开始抛弹!”

    随着赵弘润的一声令下,其余二十九架投石车亦行动起来,商水军的士卒们将一桶桶灌满石油的木桶搬上抛筐,用火把点燃了木桶上的布条,随后,将其抛射出去。

    “砰——”

    “砰砰砰——”

    三十只木桶,陆续被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此起彼伏地炸裂在雒城南城门以及城墙附近。

    瞬时间,该地仿佛彻底被火海所吞没,火势窜起数丈之高,仿佛连城墙都要烤焦。

    而城郭外的那些营地毡帐,更是顷刻间被烧毁殆尽,哪怕是隔得很远,魏军仍然能看到许许多多身上剧烈燃烧着的敌人,痛苦惨叫着四下逃窜,无意间点燃更多的毡帐。

    “(羱族语)这究竟是什么?”

    “(羱族语)快灭火啊!都在做什么?”

    “(羱族语)不是……这个火势,浇水根本不能扑灭啊!”

    “(羱族语)是啊,反而会使火势变得旺……”

    “(羱族语)该死的魏人!他们居然……居然用这种可怕的黑水……”

    “(羱族语)事到如今……”

    在一番挣扎后,那些还并未被火海所吞没的羯羝两族战士,抱持着强烈的憎恨对魏军的阵地展开了突击。

    但是在商水军所摆出的整整五百架连弩所组成的交叉火力前,仅凭双腿与勇气冲过来的羱羝两族的部落战士,纯粹就是送死罢了。

    “乖乖,彻底变成了看客了……”

    砀山军猎骑营的将军乐逡挠了挠头,表情着实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要知道,他本来还想着侧应一下,至少守好商水军的侧翼,谁晓得对面那些羱、羝两族的部落战士此刻被愤怒与恐惧冲昏了头脑,竟正面朝着商水军的连弩防线冲了过去,导致他与他麾下的骑兵们在旁无所事事,彻底沦落为看客。

    相信不光是乐逡,大多数砀山军的兵将都会产生这种失落感,因为他们感觉,他们逐渐从这场战争的主角沦落为配角。

    不过作为砀山军的大将军,司马安的眼界,显然要比麾下的兵将们高出不止一筹。

    远有投石车与这种特殊的油,中近距离有连弩……肃王殿下的战术虽然令人看不透,但是……意外地有效啊。并且,这个不可思议的敌我伤亡人数……

    凭着他不绝于耳所听到的来自远处雒城的惨叫声,司马安毫不怀疑对面敌人的伤亡数字,然而这边,魏军的伤亡人数是多少?

    至今,仍然是零!

    “……”司马安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沉着镇定注视着战场情况的赵弘润,心中不知为何泛起阵阵仿佛英雄迟暮的无力感。

    他有种预感,以往他所惯用的战术,切确地说是世上大部分各国将领都精通的战法、战术,都会因为眼前这位年轻的肃王殿下的出现,而被逐步淘汰。

    被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新的战争方式,所击败。

    “唔?”

    好似有所察觉,司马安摸了摸脸,旋即抬起头来,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下雨了?”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可思议的嘀咕道:“在这个时候下雨?”

    他转头望了一眼那南侧城墙全部沦为火海的雒城,有些不甘,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使用火攻战术的最大天敌,就是不可人为操控的自然降雨。

    这不,对面雒城的羱、羝两族人,早已心中狂喜地大喊起来。

    “(羱族语)高原天神庇佑!”

    “(羱族语)是高原天神在拯救我们这些祂的子民了!”

    “(羱族语)哈哈哈,该死的魏人,他们的火攻被天神击败了。”

    “(羱族语)呜呼!高原天神!呜呼!”

    众雒城的羱羝族人,他们停止了无谓的灭火行动,一个个匍匐在地,向他们信仰的神祗表达着感激。

    而在魏军这边。

    在一干因为雨势而逐渐露出顾虑神色的兵将们当中,赵弘润依旧是面无表情,不喜不惊。

    高原天神……么?

    他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他很清楚,过不了多久,对面那些羱羝两族的人,就会从满腔欣喜变成彻底绝望。

    片刻过后,天降大雨。

    然而,燃烧在雒城南城墙一带的火海,依旧熊熊燃烧着,丝毫不为降雨所影响。

    且,越燃越旺。(未完待续。)

第398章:逼降

    雨,一直下,且雨势越来越大,转眼工夫雨滴便达到了黄豆大小。

    可是那片燃烧在雒城南城墙一带的火海,其火势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居然在雨势中依旧保持着燃烧。

    这一幕,非但使那些信仰高原天神、此刻正匍匐在地向天祈祷的羱族人与羝族人呆若木鸡,亦使得远远围观的魏军士卒们瞠目结舌。

    “不可思议……”

    司马安惊讶地喃喃说道:“雨势,居然无法剿灭那片火……”

    本来就浇不灭好吧?

    赵弘润瞥了一眼满脸吃惊的司马安,心下暗暗说道。

    水无法浇灭油引起的火灾,对于赵弘润来说,这是一个常识性问题。

    然而,绝大多数的世人对此的理解仍然处于水可攻火的程度。

    的确,水的确可以浇灭似柴薪引起的火灾,但是,无法熄灭油类引起的火灾,原因就在于油轻水重,有时候哪怕浇上水,油仍然漂浮在水层表面,因此仍然可以燃烧。

    当然,有些时候,水也可以熄灭油引起的火,但是其根本原因,却并非是水可攻火,而是火势较小,油被水稀释,达不到持续燃烧的浓度。

    而似此刻雒城南城墙一带的火海,由于引燃的原料是产自黔地的黑水,即赵弘润称之为石油的天然原油,它的浓度,足以支持在那种磅礴大雨中继续燃烧。

    这可真是……太出色了!

    望着远处的火海,司马安不由地有些亢奋起来。

    因为他魏国的油提纯技术不高,以至于国内的油浓度并不足以达到被水稀释依旧可以燃烧的地步,因此,哪怕是这位大将军,都未曾见过能在磅礴雨势中继续顽强燃烧的火油。

    这种火油,简直比国内的火油凶猛了不止一筹……

    暗自感慨了一声,司马安忍不住问道:“殿下,这也是冶造局研发出来的么?……这种猛火油。”

    猛火油?

    赵弘润不由地望了一眼司马安,很纳闷这位大将军似乎对石油特别感兴趣的样子,还罕见地给它取了名。

    “那是石油,是产自黔地的黑油。”赵弘润简单向司马安解释了几句有关于石油的产地。

    只可惜,司马安根本不能理解山石中居然会平白无故地冒出黑色的石油,在摸了摸下巴后,嘀咕道:“石油……唔,感觉还是猛火油的叫法比较好。”

    “……”赵弘润翻了翻白眼,也懒得跟司马安争论石油与猛火油的叫法究竟哪种比较好,在望了一眼雒城的火势后,沉声说道:“商水军,停止投石车抛射。”

    听闻此言,一干负责那三十架投石车的商水军兵将们,纷纷停止了桶弹的继续抛射。

    可能是刚刚见识过不可思议的一幕,司马安的心情意外地好,居然没有对赵弘润这种在他看来妇人之仁的做法表示反对,询问赵弘润道:“殿下是打算劝降?”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本来就没有诛灭对面所有羱、羝两族部落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只使用了三十架投石车,并且攻击的位置也是控制在雒城南城墙一带。

    否则,若是出动三百架投石车,朝着雒城来一波桶弹的齐射,保准这座古城内的许多部落,几乎不会出现幸存者。

    见此,此刻心情颇佳的司马安在雨中冲着不远处的部将白方鸣喊道:“白方,去雒城喊话劝降,告诉那些阴戎,若是他们仍然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魏人,用大雨都无法浇灭的天火,将他们全部烧死!”

    “是!”白方鸣抱拳命令。

    而此刻,整个雒城已乱成一片,无数羱族人与羝族人方寸大乱,士气大为动荡。

    也难怪,因为他们发现,魏人的火攻,居然连高原天神的庇护都难以熄灭,这种信仰上的打击,使得城内的羱、羝两族部落战士此刻就像是失了魂似的,面色苍白、手足无措。

    “(羱族语)怎么会这样?明明有高原天神的庇护,可是为何……难道魏人的力量,居然可以战胜天神么?”

    “(羱族语)你这家伙,居然敢对天神说这样失礼的话?!你还配成为高原天神的子民么?”

    “(羱族语)不,这或许是天神的旨意,天神是在告诫我们,祂的力量不足以打败那些魏人……”

    “(羱族语)连高原天神所降下的天水都无法熄灭魏人所驾驭的火……战胜不了,战胜不了……”

    “(羱族语)你们这些家伙!!”

    不得不说,对于像三川之民这种拥有信仰的种群,来自信仰上的打击,远比**上的打击更为有效。

    比如在鸦岭峡的时候,那些羯族骑兵正面冲突商水军的连弩防御阵型,可待被击溃之后,那些羯族人虽然惊恐于魏人居然研制出这种恐怖的兵器,但依旧没有动摇心中的信念,依旧大骂魏人,并坚定地认为,他们所信仰的高原天神,一定会对这些杀死祂之民的魏人降下惩罚。

    可是这会儿,当这些羱族人与羝族人在亲眼目睹那连天水都不能浇灭的火海后,他们的信念顿时崩塌了,哪里还有什么保卫三川、驱逐魏狗的斗志,一个个神色茫然,或站、或跪在雨中,一副失魂落魄表情地望着依旧在熊熊燃烧的大火。

    甚至于,就连白方鸣带着几十骑过来喊话,他们亦无动于衷。

    “对面的羱、羝两族人听着,我军主帅,肃王姬润殿下,对尔等抱有宽容之心,因此只放火烧了这雒地的南城墙。倘若你等不念重恩,依旧冥顽不灵,则我军……会继续似方才的攻击!!”

    “将军。”白方鸣身后,一名骑兵好奇地问道:“将军,这些阴戎,听得咱们大魏的语言么?”

    白方鸣挠挠头,诧异说道:“羱族与羝族以往与成皋关的兵将有所接触,不至于都听不懂吧?应该会有听得懂我大魏语言的。”

    说罢,他犹豫了一下,又反复喊了好几遍后,这才拨转马头,返回本军的位置。

    的确,正如白方鸣所言,雒地众部落的人,并不乏听得懂魏国方言的人,只不过他们此刻正被那连磅礴大雨都无法剿灭的火势所惊呆,以至于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而一旦反应过来后,那些听懂了白方鸣劝降喊话的羱、羝两族战士,便迅速到城内深处,将这件事汇报给众部落族长去了。

    毕竟,白方鸣那句若冥顽不灵、则我军会继续似方才的攻击着实吓坏了他们。

    然而,此时在雒城城内,在众部落族长商议大事的毡帐内,那些各部落的族长们,早已乱成了一团。

    而造成这些族长们如此失态的原因,便是城外魏军那连弩与投石车的两件战争利器。

    连弩还好说,毕竟射程仅在中距离范围内,虽然威力强劲,但却无法对雒城城墙造成什么伤害,因此,众部落族长们觉得只要他们守好雒城,守到羯角部落的大军抵达,他们就算是胜利了。

    可是投石车与石油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们心中的那份侥幸。

    “(羱族语)眼下怎么办?魏军有一种可怕的武器,能够在城外焚烧城郭……”

    “(羱族语)若用箭矢反击……”

    “(羱族语)远远超出箭矢的射程……”

    是的,射程,这就是如今众部落族长们最头疼的问题,毕竟魏军的投石车可以在接近两里的距离内打到他们所在的城郭,用灌满石油的桶弹焚烧城内的一切,而羱羝两族的部落战士,他们手中的长弓,却远远达不到这个射程,根本无法对魏军造成什么威胁。

    更要命的是,羱羝两族部落战士的长弓,他们的箭矢射击充其量不过是点的伤害,而魏军用投石车抛射桶弹,却是范围伤害,还他娘的是持续伤害,从攻击力度上看,羱、羝两族的攻击力度与射程,皆被魏人完爆,简直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羱族语)要不然,我们向魏军投降?”灰羊部落的族长小心翼翼地提道。

    平心而论,灰羊部落的族长齐穆轲,亦是曾经在合狩期间,支持魏国的那六票之一,只不过,前一阵子司马安与砀山军在三川部落的屠杀,让齐穆轲觉得自己可能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可事到如今,他这才突然醒悟,比起第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们决定与魏军乃至魏国为敌的第二个错误的决定,比起前一个那才是大错而特错,是足以令他们部落走向灭亡的决定。

    投降?

    毡帐内闹哄哄的局面顿时停了下来,众部落族长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其他族长们的表情,一言不发。

    不过看得出来,此时这些族长们,他们前几日那誓保三川、驱逐魏狗的信念,已经在魏军强大的力量下开始动摇了。

    见此,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连忙劝道:“诸位,诸位!难道诸位忘却了魏狗在我三川之地上的杀戮,居然要投降那样滥杀无辜的敌军么?诸位放心,羯角部落的大军即将抵达雒城,一旦比塔图族长率大军抵达,那些可憎的魏狗必死无疑。”

    “……”众族长们对视一眼,皆沉默了,可能是他们的自尊心,仍坚持着绝不向魏军投降的信念。

    这使得在雒城城外的魏军中,赵弘润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任何前来表示投降之意的使者。

    捏了捏鼻梁,赵弘润缓缓吐了口气。

    “所有投石车,抛筐绳索调整弹压角度,校准为……两寸!”

    “是!”(未完待续。)

第399章:逼降(二)

    “快,再搬几桶过来。”

    “肃王殿下有令,此间三十架投石车,每车再发两弹桶弹。”

    “遵命!”

    随着赵弘润一声令下,负责那三十架投石车的商水军士卒们再次忙碌起来。

    而这次油桶轰炸的目标,就不再只是雒城的南城墙一带了,而是城内。

    根据投石车的设计图纸,抛筐的角度下压时的一寸,约相当于十丈左右,两寸,就是二十丈。

    甚至于,其中一架投石车,赵弘润有意命令负责该投石车的商水军士卒,将校准的角度下压到极限,目的,就是为了警告城郭内的羱羝两族人:这才是我军投石车的极限攻击范围!

    望着再一次忙碌起来的商水军士卒们,司马安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这位肃王殿下。

    他这才意识到,这位在他看来有些妇人之仁的肃王殿下,其实做事却非常干脆果断。这不,见雒城的羱、羝两族企图顽抗,便立即做出第二波攻势。

    杀伐果决,这才是王者应具的姿态!

    司马安心中暗暗赞道。

    “轰隆——”

    随着三十架投石车再次轰隆一震,三十桶灌满石油且点燃了布条的桶弹,再次划破长空,准确地轰炸在雒城的城郭内。

    而其中有一桶桶弹,抛物的弧线明显要比其余的桶弹更大,粗略估计居然是抛射到了雒城城中央稍微偏西南的位置。

    顿时间,雒城内的火海比起方才更为迅猛,惨叫声亦比之前多了不止一倍。

    砸到平民避难的地点了么?嘁!

    赵弘润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眉骨。

    平心而论,同样是人命,但军卒与平民的概念,赵弘润分地很清楚。

    想当初在攻伐楚国的时候,若不是此时已摇身一变成为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原平暘军士卒识相,赵弘润为了大局着想,说不准还真会将那五万兵全部坑害。

    但是针对楚国的平民,哪怕是那些拒绝迁往魏国的楚国百姓以及楚国的原贵族,赵弘润却从未用坑杀来逼迫过他们。

    毕竟在赵弘润心中,军卒与平民是不同的。

    军卒是职业的杀人者,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他们必须在战争中杀掉敌人,因此,哪怕有朝一日被敌军所杀,这也只能说是天道循环;但平民不同,那些并未想过要与谁为敌,只是努力在这乱世中生存的他们,任何一支军队屠杀他们,都是无法容忍的罪孽。

    这正是赵弘润看不惯司马安屠杀三川部落的平民,却反而能接受后者在击败褐角部落的军队后给予补刀的原因。

    而如今,为了达成逼降雒城阴戎部落的目的,赵弘润下令其中一架投石车向城内抛射了一桶远距离的桶弹,在猜测到这枚桶弹或许轰炸到了无辜的平民后,赵弘润自然而然会感到自责。

    而从旁,一直在关注这位肃王殿下的司马安,见此低声说道:“殿下不必自责,这是那些阴戎自己的决定所致!……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灭亡!”

    “话虽如此……”赵弘润默默叹了口气。

    可事实上,那一枚桶弹,其实并没有砸到雒城城郭内的平民避难所,而是砸到了从南城墙内侧后退的羱、羝两族的部落战士的队伍中。

    这是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的主意。

    他天真地以为,魏国的投石车的射程顶多就只能射到他们雒城的南城墙一带,谁叫方才赵弘润为了减少对方的人员伤亡,只是命令麾下的商水军针对雒城的南城墙一带抛弹呢?

    因此,拉比图觉得,只要叫城墙一带的战士后退一段距离,魏国那种恐怖的火海制造武器,就无法再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枚桶弹,刚刚好砸在那些部落战士的队伍中央,瞬间便点燃了该地,吞没了十余名部落战士。

    不得不说,这个场面远比默默地看着诡异的城墙在燃烧更加令人心惊胆颤,毕竟此刻,放眼望去,那十几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部落战士们,正疯狂地四下乱跑,或者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直到在其余部落战士胆战心惊的注视下,被烧成一具焦尸。

    那铺面而来的焦臭味,足以使最勇敢的部落战士止步,不自觉地后退。

    “(羱族语)快!快灭火!”

    “(羱族语)住手!你疯了吗?这种火根本不能用水浇灭!”

    “(羱族语)后退!后退!”

    “(羱族语)注意哪些烧起来的人……事已至此,射杀他们,莫要叫他们四处乱奔,继续扩大火势。”

    在这灾厄级别的火势面前,羱、羝两族的部落战士们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弱小,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是连磅礴大雨都无法熄灭的火海,是足以将他们部落焚烧殆尽的火海。

    “砰——”

    数桶桶弹,炸裂在羝族纶氏部落的营地,尽管部落营地内的老人、小孩、女人,早已在战前便向北撤离,此刻正躲在城北的避难地,但是熊熊燃烧起来的部落营地,仍然让那些羝族纶氏部落的战士们心中泛起一阵悲苦。

    毕竟他们部落所积攒的羊皮、日常生活所需的器皿,皆已被那片火海所吞没。

    “(羱族语)该死的!”

    其中一名纶氏部落的羝族人咬了咬牙,转身朝着众族长商议事务的毡帐跑去。

    到了族长毡帐后,他顾不得其他,闯了进去,焦急地喊道:“族长,不好了,咱们的营地被魏军的那种武器所集中,所有的东西都烧起来了!”

    毡帐内鸦雀无声,众族长们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那人,待瞧见那人并非是本族的族人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暗暗松了口气。

    而在他们当中,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猛地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所有东西?”

    “是的,咱们的帐篷、咱们的羊皮、什么都保不住了……”

    “那……羊呢?”

    那名纶氏部落的羝族人露出了悲凉的表情,咽了咽唾沫艰难地说道:“第一个烧起来的,就是羊圈……”

    “完了、全完了……”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张了张嘴,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席中,抱着脑袋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要知道,若在以往,他们囤积的羊皮,可以与魏国、韩国的商队做交易,用羊皮交换盐巴、稻谷、小麦、茶叶等东西,是相当于货币一样的东西。

    而羊群,更是他们与羱族人一样,是赖以生存的宝贵资源。

    然而,那一切,如今都在魏军的火攻下毁之一炬,这就意味着,羝族纶氏部落,已变得一无所有,他们甚至负担不起部落族人今年过冬时的粮食问题,若是没有友好的别的部落的支援,那他们就唯有将本族部落的族人,将年轻的男人与女人们卖给其他部落,以此得到食物。

    纶氏部落完了……

    他们没有将羊群迁往城北么?

    城北才多大的地?早就塞不下了……

    真遗憾啊,纶氏部落……

    在场的众部落族长们,默默地看着那位受到了严重打击的纶氏部落族长。

    在他们草原民族的历史中,不乏有强大的部落,由于种种天灾导致羊群大批死亡而迅速衰败分裂,甚至被某系趁火打劫的部落所逼迫,沦为该部落的奴隶或是附庸。

    羊群,在游牧民族心中的地位,就相当于中原国家的储备粮仓,甚至,是比后者更加重要的存在。

    想想也是,倘若魏国的一座储备粮仓失火,魏国可以从国内其他地方调来粮食,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魏国是一个国家;而三川之地上的部落可不具备这种容错,羊群,决定着一支部落的兴旺与衰败。

    尤其是羝族人,别看在场的羱族族长与羝族族长似乎相处地不错,但是像在羝族纶氏部落族长这件事上,羱族人十有**会以种种借口拒绝将本族部落的羊群借给他们,毕竟羱族人从骨子里还是看不起羝族人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连同为羝族的其他部落都没有伸出援手的话,那么,一旦冬季到来,纶氏部落就只有覆灭。

    而就在这时,毡帐的帐幕撩起,有四名中年人迈步走入了帐内。

    走在前面的那名中年人沉声说道:“诸位族长,难道还未醒悟么?……再打下去,雒地的众部落,就只有死路一条!”

    众族长闻言一惊,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四人,居然是早已被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软禁起来的羱族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等四名拒绝与魏军为敌的族长。

    “你……哈勒戈赫,你怎么会在这里?”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吃惊地问道。

    “是我的族人,趁乱搭救了我们四人。”羝族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淡淡地解释道,随即,他转头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纶氏部落的族长,遗憾地说道:“老友,你们部落营地的事,我听说了,真是……一场灾难。”

    “呵、呵呵……”纶氏部落的族长捂着脸苦笑着。

    见此,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暗自叹了口气,旋即望着在座的诸位族长,正色说道:“投降吧,诸位族长,在魏军还未动肝火之前。”

    与前一次不同,这次,在座的族长们在对视了一眼后,再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见此,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心中大急,连忙说道:“诸位族长,难道你们真要向卑劣的魏军投降么?我们可以坚持下来的!”

    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闻言冷哼一声,冷冷说道:“若是一无所有,哪怕坚持下来也没有意义……你的部落不在雒地,自然不必担心魏军的攻势所带来的损失。”

    听闻此言,在座的诸位族长,均有些色变,因为他们这才意识到,黑羊部落的部落营地,可不在这雒城内。

    “我……不是……”

    可能是注意到了在座诸族长的表情,尤其是纶氏部落族长的迁怒憎恨,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心中暗叫一声不妙。

    就在这时,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抬手指向了他。

    “抓住他!用他来平息魏军的怒火!”(未完待续。)

第400章:逼降(三)

    ps:满四百章了,写个p庆贺一下。

    话说,刚刚在用起点的“作家助手”软件时无意间发现,用这个软件似乎可以选择永久禁言,而不是像pc端那样只能封一个月,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唔,总之是个好东西,对付喷子的利器,给个赞。

    ————以下正文————

    “停止抛弹!”

    预定的桶弹攻势结束后,商水军的大将伍忌当即对负责那三十架投石车的士卒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

    此时,雨势已逐渐停歇,而雒城一带的火焰,仍旧在无情地****着城郭内附近的一切。

    “还是不打算投降么?”

    大约等了一盏茶工夫,司马安吐了口气,一双虎目闪烁着惊人的凶光,转头对身旁的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似乎对过城内,仍不打算投降,企图顽抗到底呢。”

    说罢,他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远处商水军的车队。

    据他目测,在那众多的人力或马力拉车上,似乎那种灌满了能在雨势中持续燃烧的猛火油的木桶,数量仍是以车为单位的巨额数字呢。

    “再等等。”可能是听懂了司马安的言下之意,赵弘润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见此,司马安淡淡一笑,也不在意。

    反正他已经可以确信,在对待敌对者这方面,身边这位肃王殿下可是不会过于宽容的。

    这就足够了。

    “那就再等等吧。”他点点头言道。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一声唤声。

    “肃王,司马大将军。”

    赵弘润与司马安转头一瞧,这才发现青羊部落的少族长乌兀不知何时带着两名本族年轻人来到了这边。

    “雒地的羱、羝两族部落,其族长们仍未派人过来投降么?”望了一眼雒城方向的熊熊大火,乌兀用魏国的语言问道。

    “还没有。”赵弘润摇了摇头,旋即,神色中带着几分尴尬,歉意地说道:“很抱歉,乌兀,让你们看到这样……不好的一幕……”

    也难怪赵弘润会这么说,毕竟青羊部落亦是羱族人的一支,而对面雒城中,亦有羱族人,在乌兀这些羱族人面前杀害他们的同族,这让真心将青羊部落视为朋友的赵弘润有些愧疚。

    不过,乌兀对此倒是显得颇为洒脱,在望了一眼远处依旧在燃烧的雒城后,摇摇头坦诚地说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不过,事实正相反,今日魏军所展现的强大力量,让我再一次确信,我所擅自作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决定,不会使我青羊部落走向灭亡。……至于对面那些羱族人,只能说,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听闻此言,司马安惊讶地摸了摸下巴,心中对乌兀这个羱族人的评价更是提高了一些。

    毕竟乌兀的年纪,在他看来也不过只是弱冠之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乌兀却能如此冷静地做出如此客观的分析,而不是毛毛躁躁地因为同为羱族的其他羱族部落战士被他们魏人所杀害而愤怒,还能说出一番立场端正的见解,这很不简单。

    “你能这样认为,本王就放心了。”赵弘润点了点头,旋即忍不住问道:“乌娜她……”

    “肃王放心,乌娜她并非是不辨对错、不明是非的小丫头,虽然有些不忍对面那些羱族族人的此刻处境……”说到这里,乌兀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心存不忍地恳请道:“肃王,请让我前去喊话劝降吧。我也是羱族人,或许雒地的羱族会听从同族人的劝说。”

    赵弘润与司马安对视一眼,见后者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随即郑重地对乌兀说道:“请务必说服雒城的羱、羝两族。……为了打赢这场仗,本王会选择不择手段,但是,本王真心不希望做无谓的杀戮。”

    乌兀闻言愣了愣,在仔细打量了一番赵弘润的神色后,这才点点头说道:“我会将贵国以及肃王的仁武之道,传达给雒城的部落。”

    说罢,他学魏国士卒那样抱了抱拳,旋即带着那两名本族年轻人,骑着马前往雒城方向去了。

    而望着乌兀等人离去的背影,赵弘润脸上却浮现几许疑惑。

    “仁武之道?那是什么?大将军知道么?”

    “仁武啊……”司马安闻言表情有些怏怏,闻言淡淡说道:“即有节制地使用武力,保留最起码的仁义。不杀老残、不杀妇孺、不杀俘虏、不奸淫掳掠、不焚烧民屋、不毁人田地……大致如此吧,是我大魏军队最初时所制定的军规。”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摇摇头评价道:“虽然是先代某位大将军提出的,但是……却是颇为天真幼稚的言论呢。”

    “为何?”赵弘润闻言一愣,忍不住说道:“本王觉得很有道理啊。”

    司马安望了一眼赵弘润,忽然开口问道:“殿下不是亲眼目睹了被楚军攻克后的城县么?”

    他这一句话,让附近的商水军兵将尴尬不已,尽管司马安没有指名道姓地指责他们,却也一个个面红耳赤。

    也难怪,因为他们很清楚当初他们在暘城君熊拓以及平舆君熊琥的率领下,曾对攻陷后的魏国城池做了些什么。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此,不管安陵、召陵、淮阳三地的魏人再怎么仇视他们这些新加入的魏人,似商水军、鄢陵军的军卒们,亦从未对那些魏国国民做出什么抗议。

    一来是他们如今也是魏人一员,二来,心中有愧嘛。

    而听了司马安这一番话,赵弘润亦沉默了。

    他当然亲眼目睹过楚魏战火之后的本国前线县城,那些被毁坏的天地、会烧毁的民屋、被杀死堆砌成小丘的魏人尸骸,无不历历在目。

    这让他逐渐能够理解,司马安为何会觉得那仁武之道不过是天真幼稚的言论了。

    不过他真心认为,仁武之道是一个好东西,如果它可以成为魏**队的风貌,相信日后魏国吸纳外族人时,就会减少一些阻碍。

    毕竟,暴力可以解决问题,但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这一点赵弘润非常清楚,否则,强大的楚国就不会因为其国内此起彼伏的叛乱而束缚住手脚,被逼无奈唯有向他们魏国请和。

    但从司马安的语气,似乎这条军规已经被他们魏国的军队所抛弃,这让赵弘润感到十分惋惜。

    “还有么?……信奉仁武之道的将军。”

    听闻此言,司马安抬头望了眼逐渐放晴的天空,淡淡说道:“有的啊,比如,成皋关那个家伙。”

    是朱亥大将军么?

    赵弘润闻言精神一震,不过在仔细一想后,他又感觉对此并不意外,毕竟成皋军的大将军朱亥,本来就是一位提倡与三川部落和睦相处的大将军,这十年来,除了镇守成皋关一带不受羯族人的侵犯外,从未主动出兵讨伐三川,也从未将对羯族人的恨意迁怒给羱族人与羝族人。

    仁武……么?

    暗暗念叨着这个词,赵弘润若有所思。

    而与此同时,在雒城内的族长仪事毡帐内,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已联合其余族长们制服了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将其用绳索捆绑起来。

    在此之后,众部落族长们又联合一致,控制住了黑羊部落的那些部落战士。

    也难怪,毕竟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此番只是为了劝服他们这些人与魏国为敌,来的时候就只带了寥寥数百人而已,而雒城内的羱、羝两族战士,那可是前者的十余倍乃是二十余倍,因此,要控制住哪区区数百名黑羊族人,根本不在话来。

    而这个变故,让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勃然大怒,破口大骂,并言辞恶劣地诅咒此地这些部落族长的族部落,必定会被魏军所诛灭!

    “塞住了他嘴!”

    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皱皱眉,命人将拉比图的嘴给堵上了。

    但不可否认,拉比图的恐吓还是使有几位部落族长难免有些犹豫。

    “(羱族语)哈勒戈赫,你说魏人们真会饶过我们么?”

    哈勒戈赫摆摆手,宽慰道:“据我的了解,魏人一般是颇为和善的,他们之所以会攻击我们,不是因为你们背叛了他们的友谊么?……在此之前,当那支自号商水军的魏**队从我们雒地附近经过时,他们可曾做出攻击?”

    “(羱族语)可问题就是,我们做了那样的事,魏人还会原谅我们么?……天杀的!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行了。”哈勒戈赫摆了摆手,正色说道:“如今再去计较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事到如今,唯有摆出我们最大的诚意,希望能抵消魏人心中的怒气。”

    “(羱族语)万一我们投降了,魏人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呢?”一名族长忍不住开口道。

    “应该不会。”哈勒戈赫摇了摇头,说道:“若是魏军出尔反尔,在接纳了我方的投降后,仍对我们展开屠杀,那么,这片三川之地,他们将再也不会收纳到任何一名俘虏。”

    “(羱族语)若是魏人真不肯放过我们,我们都死了,谁还在乎他们日后能不能再收纳到什么投降的人……”

    “你的意思是与魏军作战么?”哈勒戈赫望了一眼对方,毫不可以地指出道:“恕我直言,此刻出城与魏军厮杀,不也是死路一条么?为何不赌一赌,赌魏人并非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嗜杀呢?”

    赌一支在我三川之地屠杀我三川族人的魏**队,并非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嗜杀?

    诸族长对视一眼,忍不住苦笑起来。

    而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惊呼。

    “(羱族语)诸位族长,青羊部落的少族长乌兀,代替城外的魏军过来投降……”

    咦?

    诸部落族长们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第401章:投降

    几乎是不假思索,如今以白羊部落族长哈勒戈赫为主心骨的诸部落族长们,当即将青羊部落的少族长请入了毡帐。

    而待等乌兀带着那两名本族的年轻人迈步走入毡帐后,白羊部落族长哈勒戈赫更是起身相迎。

    “真的是你小子,乌兀?”

    哈勒戈赫笑呵呵地拥抱了乌兀,随即用拳头重重一抵乌兀的胸膛,旋即感慨地说道:“长大了啊,乌兀,我都推不动你了。”

    乌兀憨厚地笑了笑。

    也难怪,毕竟羱族部落间彼此的关系相当不错,称之为兄弟部落也不为过。

    当然,黑羊部落除外,这支会偷窃、抢掠本族部落的羊群的,在三川之地上简直就是另类,要知道就算是崇尚武力、做事蛮不讲理的羯族人,都不会去抢掠羱族人的羊群。

    毕竟羱羯同源,羯族人的文字、语言,其实都是出自羱族,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羯族语言。

    顺便提及一句,羝族人最初就开始讲羱族语言,后来因为羝族人在某段历史曾经是羱族人的奴隶的关系,有一部分羝族人非常抵制羱族语,因此后来在羱族语与北地胡人的基础上,鼓捣出了羝(氐)族语,只不过,长久养成的习惯让羝族人很难抛弃他们原来使用的羱族语,再去学另外一种语言,因此,所谓的羝族语,很快就被人遗忘了,唯有生活在北地的一部分对羱族极为抵制的羝族人,仍在使用。

    因此在这片三川之地,羱族语可以算是通用语。

    “话说,你小子为何会在魏**队中呢?你老爹投靠了魏军么?”

    在一番客套后,哈勒戈赫便问起了他心中最希望得到答案的问题。

    乌兀憨厚地笑了笑,说道:“我老爹?他还是很顽固地保持中立呢。”

    “那你……”

    “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乌兀憨憨地笑了笑,随即眨了眨眼睛,眼眸中露出几丝狡黠,笑着说道:“自作主张哦,我自作主张投靠了肃王,老爹他还不知情呢。”

    “肃王?”包括哈勒戈赫在内,在座的诸部落族长们面面相觑,旋即,有羝族部落的族长带着几分不快说道:“是那支屠杀我们氐族人的军队的统帅么?”

    “不,屠杀你们羝族人的是砀山军,其统帅是魏国的大将军司马安。”乌兀看似模样憨憨地解释道,不过其眼眸中的某些异色所代表的含义,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不过哈勒戈赫似乎看懂了,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乌兀与那名羝族部落族长互望的视线,随即咳嗽一声,问道:“乌兀,那肃王是?”

    “是我的妹夫哦。”乌兀笑嘻嘻地一句话,让在座的众族长们为之一愣。

    忽然,乌兀挠挠头,笑着说道:“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肃王是魏王的儿子,我妹虽然是我青羊部落最美丽的一朵乌须花,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会成为那位肃王的其中一个女人而已……”

    这小子……

    哈勒戈赫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乌兀说道:“你比你老爹更奸诈……”说罢,他在乌兀看似憨傻的笑容下,端正了神色,严肃地问道:“先不说那些,乌兀,告诉我魏军的态度。”

    “事实上,应该是那位肃王的态度。”乌兀亦端正了神色,严肃地说道:“那位肃王,如今已制服了他们魏国那位前一阵子曾在我三川之地上展开屠杀的大将军司马安,如今,商水军与砀山军,皆服从那位肃王的命令。”顿了顿,他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诸族长,沉声说道:“那位肃王希望诸位能立刻归降,他不希望再做无谓的杀戮。……魏军的力量,诸位应该也看到了,魏军的火攻,那可是连大雨都无法熄灭的天火,难道诸位一定要等到本族部落被那天火焚尽一切么?”

    在座的诸族长们面面相觑,要知道,魏军制造的那场火海,至今仍然在熊熊燃烧着,天知道那场火会烧到什么时候。

    面对着这种不能理解的天火,在座的诸位族长们心中都有些发怵。

    “(羱族语)魏军……不会杀我们么?”

    一名族长忍不住问道。

    乌兀点点头,说道:“我可以替肃王保证,若是在座的诸位族长们选择投降,魏军不会杀你们,也不会抢掠你们的财富。”

    “(羱族语)没有惩罚么?”诸族长表示有些难以置信。

    对于背叛者的惩罚,怎么可能没有?

    事实上,就连乌兀也清楚魏军对这些背叛者的惩罚,那就是,将其驱赶出三川之地,赶到北地去。

    但他并没有直言,因为他知道,这会引起在座族长们强烈的反弹。

    “具体的我也不知,等到诸位族长见到肃王,到时候就清楚了。”

    早已决定了阵营方的乌兀,隐瞒了惩罚的真相。

    听闻此言,在座的诸位族长们又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向魏军投降。

    毕竟,他们自忖无法抵御魏军所使用的天火,若再顽抗下去,相信就会如哈勒戈赫与乌兀所说的,被魏国的天火通通烧死。

    至于舍弃雒城,带着族人逃出城去,这更是一条死路,要知道,昨日去追赶那两千余名魏国骑兵(砀山军的猎骑营)的部落骑兵们,可是只回来了寥寥百余人。

    更要命的是,回来后的那些部落战士,一个个惊恐无比,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似的,再没有丝毫斗志。

    在那支恐怖的魏国骑兵面前,带着族人丢下雒城逃跑,那简直就是送上去给魏人屠杀。

    守,守不住。

    逃,逃不走。

    想来想去,也就唯有投降一条出路了。

    最终,众部落的族长们做出了决定:投降。

    片刻之后,雒城内所有的部落战士皆放下武器,并且,诸位族长亲自跟着乌兀,前往魏军阵前乞降,希望这样的诚意,能够化解城外魏军以及那位肃王心中的怒火。

    大概一刻辰左右,乌兀带着哈勒戈赫等诸位族长,也带着用绳索捆绑起来的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来到了魏军的阵前。

    不得不说,那五百架狰狞的连弩所构筑的防线,让诸位族长们心惊胆颤,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先前派出去的部落们,为何连魏人的军阵都没冲到,就全部被杀死,原因就在于,魏军拥有着这种恐怖的战争兵器。

    当然了,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还是那三十架耸立在阵前的投石车,毕竟正是这种绝不亚于连弩的战争兵器,将一桶桶灌满黑水的油桶抛射雒城,制造出了那连天水都无法熄灭的天火。

    “羱族白羊部落族长哈勒戈赫,携羱族灰羊部落、羝族孟氏部落、纶氏部落……向尊敬的肃王乞降,希望宽宏的肃王能赦免我等的罪。”

    在乌兀的带领下,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带着其余部落族长们来到了赵弘润面前,单膝叩地,表达乞降之意。

    他在话语中,一个劲地夸赞魏军、恭维赵弘润,并将全部的过错归罪给黑羊部落,着重强调他们是受到了黑羊部落族长拉比图的蛊惑,才会选择与魏军为敌。

    而此时,赵弘润还不晓得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是一开始就拒绝与他们魏军为敌的族长,因此,对他并不是太过于热情,甚至于,在心中还有些不耻哈勒戈赫的为人,谁叫哈勒戈赫将全部的过错归罪给了拉比图呢?

    后来他才知道,哈勒戈赫只是想保全在场的那些族长们而已。

    “肃王,是真的。”

    在哈勒戈赫说话的时候,乌兀走到赵弘润身边,小声说道:“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拉比图绑起来了,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投降。”

    可能是因为乌娜的关系,赵弘润对乌兀还是颇为信任的,闻言在撇了一眼五花大绑的拉比图后,不解地问道:“这家伙与我军有仇么?”

    也难怪,毕竟司马安曾在三川制造数起屠杀,因此,赵弘润猜测是不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他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可没想到的是,乌兀耸耸肩说道:“不,是这家伙投靠了羯角部落,因此蛊惑这些位族长与魏军为敌。”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命令道:“杀了祭旗!”

    真是果决啊……

    从旁,司马安暗自欣慰,再一次肯定,这位殿下对待魏国的敌人,真是杀伐果决。

    不得不说,司马安越来越欣赏并且信任这位肃王殿下了。

    当着在场所有族长们的面,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像是一个无名小卒似的,被一名商水军的士卒砍下了脑袋。

    这一幕,让诸位族长们心中震惊,他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看似年仅十五、六岁的魏国肃王,居然如此的杀伐果断。

    不过让他们庆幸的是,这位肃王并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并且,还向他们保证,魏军在进驻了雒城后,绝不会再杀任何一名各部落的战士,除非是后者率先攻击魏军。

    八月九日,魏军攻克雒城。

    而同日,成皋军大将军朱亥,亲自率军抵达了巩城,并开始打造攻城武器,准备攻城。(未完待续。)

第402章:差别待遇『补更13/14』

    因为雒城城内那些部落族长的投降,魏军迅速进驻了雒城。

    不过对此雒城城南仍在熊熊燃烧的火势,赵弘润亦无能为力,只能等着它在烧尽了石油后自然熄灭。

    不得不说,这就是使用石油作为火攻原料所存在的弊端:无法在战后人为地遏制火势。

    好在魏军的投石车向雒城抛投的石油桶弹并不多,是故,待等魏军全部进驻雒城后没多久,城南的大火也就烧地差不多了,因为石油燃料耗尽,火势逐步减小,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会彻底熄灭。

    入城后,由于商水军需要大量的空地停放拉车,因此,城北的平民庇护地被取缔,除羝族的纶氏部落外,其余各部落皆返回各自的部落营地,将那片空地留给商水军。

    至于城防,则被砀山军的步兵所接管,城内所有部落战士的武器,皆被魏人收缴,并勒令那些部落战士返回各自部落营地,不得擅自走动。

    与此同时,赵弘润被众部落族长们请到了他们原本用来仪事的那顶毡帐,唯一的不同是,如今周围皆被肃王卫与砀山军士卒所把持。

    不过在此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让赵弘润颇感意外的是,那就是,负责在北城墙登高戒备的砀山军士卒来报,他们在城北大概两里地左右,看到了一大群人,粗略估计居然有两三万之多。

    就在赵弘润对此惊疑不定时,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却很镇定地告诉了他,那两三万人的真相。

    “肃王请不必惊疑,那是我白羊部落、以及孟氏部落、羟部落、赫部落的族人……”

    赵弘润一听,诧异地用羱族语问道:“为何你们四个部落的族民会在城外?”

    他感到很纳闷,因为按理来说,这些人与他们魏军开战,应该会将族人迁入城内,怎么可能暴露在荒野?

    而听到赵弘润直接用流畅的羱族语询问自己,哈勒戈赫更加惊讶,在一脸惊愕地端详了赵弘润好一阵子后,这才解释道:“我四个部落,前几日拒绝与贵军为敌,因此,我们将族民迁往城外,至于我们四人为何会在城中,是因为黑羊部落的族长拉比图担心我们私通贵军,因此将我们四人软禁……”说到这里,他指了指羝族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接着说道:“多亏孟氏部落的族长藏了一手,留下了数十名他族内的战士,趁着城内大乱时将我们四人救了出来,这才及时阻止了拉比图那蛊惑人心、企图继续与贵军为敌的愚蠢行径。”

    一听这话,赵弘润对哈勒戈赫顿时印象大改,要知道片刻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家伙只是推卸责任而已,没想到,这位族长从一开始就立场坚定地站在他们魏国这边,唔,至少是保持了中立,这让赵弘润颇感意外。

    是故,赵弘润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哈勒戈赫族长,为何你拒绝协助羯族人,与我大魏军队为敌?”

    哈勒戈赫闻言严肃地说道:“因为我希望偿还贵国的人情。……肃王可能不知,在合狩时,贵国的军队曾帮助我们击退可恶的马贼,搭救了我族许多少不更事的年轻人。”

    是……虎贲禁卫?

    赵弘润想起了合狩时,合狩营地被大盗贼桓虎率众马贼袭击的那件事,心中顿时恍然。

    而这时,宗卫高括从怀中取出那本八殿下的小册,附耳对赵弘润说道:“殿下,白羊部落,亦是在合狩时支持我大魏的六个部落之一。”

    赵弘润一提,顿时脸上堆笑,当即请哈勒戈赫入席就座,并且,吩咐宗卫们取来他们魏国的酒水,请哈勒戈赫务必要尝一尝。

    对于这位肃王突然间的热情,哈勒戈赫颇有些愕然,不过最终还是坦诚地接受了这份善意。

    “其余三位族长呢?”

    赵弘润的目光望向了孟氏部落、羟部落以及赫部落的三位族长。

    其中,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的回答与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相似,也是希望偿还合狩期间欠虎贲禁卫的人情,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并没有在合狩期间的表决时支持魏国,而是选择了中立,投了弃权票。

    至于羟部落以及赫部落,他们只是两个小部落,规模远远没有白羊部落以及孟氏部落那样大,并且,他们的族长也颇为诚实,他们是担心魏国的报复,因此,不敢与魏军为敌,希望可以得到赦免。

    但不管怎么样,不管这四位族长是出于什么目的拒绝与魏军为敌,都足以让赵弘润对他们印象大好,尤其是白羊部落。

    “四位族长且安心,既然四位从未有过与我大魏军队为敌的心思,那么,无论如何本王也不会怪罪诸位。对于四位族长,本王可以保证,四位与四位的族人们,仍然可以居住在这片土地上,并且,本王以及我大魏,将会视白羊、孟氏、羟、赫四个部落为我大魏的友邻,并愿意继续遵守乌须之誓。……愿彼此的友谊天长地久!”

    赵弘润用羱族语诚恳而又严肃的承诺道。

    听闻此言,哈勒戈赫与其余三位族长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赵弘润居然可以说出如此通顺流畅的羱族语,更没想到他竟然许下了魏国愿继续与四位族长一同遵守乌须之誓这样的承诺,这简直就是万分意外的天大收获。

    “不介意的话,四位族长且到那边小坐片刻,待会,本王会与四位商议一下双方彼此的商贸问题……”

    “贸易?”哈勒戈赫不解地问道。

    “就是双方彼此的换物交易。”赵弘润简单地解释道:“本王希望用一些东西,比如产自楚国的珍珠、漆器、青铜,还有我大魏的棉花、金器,来交换一些贵部落的羊皮、羊毛等物。”

    哈勒戈赫一听,眼睛为之一亮,忍不住问道:“那可以交换稻谷、小麦、盐么?”

    “小麦?”赵弘润愣了愣,皱眉说道:“稻谷和盐倒是没问题,不过小麦……我大魏似乎没有种植。”

    的确,魏国的粮食种植以稻谷与粟米(黄米)居多,小麦,那是韩国的农物。

    “兵器呢?”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此刻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开口问道。

    赵弘润闻言望了一眼孟良,笑着说道:“若诸部落成为我大魏可以信任的盟友,我大魏并不介意出售兵器给我们的朋友。”

    居然愿意向我们出售兵器?

    孟良闻言心中惊愕,再次试探道:“包括贵军击败我方战士的那种可怕的弩与恐怖的纵火兵器么?”

    纵火兵器……

    赵弘润有些好笑于这位族长的措辞,点点头说道:“连弩与投石车对吧?可以,当然,前提是诸部落值得我大魏给予如此的信任。我大魏,只愿意出售兵器给不会将兵器对准我国士卒的友邻。”

    听闻此言,哈勒戈赫与孟良对视一眼,皆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毕竟在他们看来,若是魏国果真愿意将兵器出售给他们,那么,对方说愿意遵守乌须之誓的说辞,确实是值得信任的。

    四名族长,欢欢喜喜地到毡帐一侧的坐席中入座,兴致勃勃地彼此交谈着待会与魏国展开商贸时需要提出交易的物品。

    而相比之下,其余诸位仍然站在帐内的族长们,那就尴尬地多了。

    他们已经清楚地感觉到,眼前这位肃王对待那四位拒绝与魏军为敌的族长的态度,与他们这些决定了与魏军为敌的族长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不,明明刚才对待哈勒戈赫等人时笑容满脸的这位肃王殿下,此刻望向他们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了起来。

    “接下来,本王与诸位谈谈吧……”

    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赵弘润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听取了黑羊部落族长拉比图的蛊惑,与我魏军为敌,本王可以饶你们不死,但是,背叛了我方信任的诸位,本王亦不会再信任你们。……从今日起,诸位族长的部落,请迁出三川。”

    “什么?!”

    听闻此言,站在帐中央的十多名族长面色大变,他们绝没想到,来自魏军的惩罚,竟然是如此的严重。

    “退后!”

    可能是见这些族长一个个神情激愤,宗卫们下意识地护在自家殿下身前,并抽出了半截兵器,勒令这些位下意识围上前来的族长们后退。

    宗卫们的警告,使得那些族长们稍稍冷静了些,但是他们依旧无法接受赵弘润给予的处置。

    而对此,赵弘润给出的解释非常简单:“与我大魏亲善者,为座上客;与我大魏为敌者,为阶下囚。……你们背叛我大魏的信任,本王没有杀你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曾经是我大魏建国初期的国土,说句不好听的话,是你们趁我大魏当初与韩国开战时窃取的,但是,我大魏始终没有用武力取回,并与你们的乌须王庭,签署了乌须之誓,彼此和睦相处。……难道我大魏没有力量夺回失去的土地么?不!本王告诉你们,若我大魏想要夺回这片土地,随时可以。但是,我大魏没有这么做,因为乌须之誓,使我大魏始终视你们为友邻,因此无偿地将这片土地让给你们居住,期限是永久。……但本王要指明的是,三川之地,只有同样遵守乌须之誓,视我大魏为朋友的三川部落,才有资格永远居住在这片肥沃的土地!……我魏人,不会将这片土地让给任何曾对我们兵戈相见的敌人!”

    听到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诸部落族长一个个哑口无言,毕竟赵弘润所言句句确凿。

    而白羊部落族长哈勒戈赫那四位族长,亦在对视一眼后,暗暗叹了口气。

    与魏国亲善者,座上客;

    与魏国敌对者,阶下囚。

    这位年轻的魏国肃王,已用他的实际行动,诠释了这句承诺。(未完待续。)

第403章:纶氏依附

    竟然……竟然要我等迁出三川之地……

    似羱族灰羊部落、羝族纶氏部落等近十位雒地一带的大小部落,在听到赵弘润的那一番勒令后,又是愤怒、又是懊恼。

    他们这才醒悟,他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然,这个错误的决定指的并非是投降魏军,而是指他们听从了黑羊部落族长拉比图的蛊惑,竟愚蠢地选择了与魏国为敌的这条路。

    这下好了,眼前这位虽然年轻但威势颇为惊人的魏国肃王殿下,严词勒令他们迁出三川,他们将失去以往赖以生存的土地,可是,离开三川他们又能去哪呢?

    北方的北地,那是胡人的地盘,那可是战斗力不亚于羯族人的族群,似他们这些部落若是前往北地,很有可能会被那些不同信仰的胡人们蚕食殆尽。

    正如双方的信仰那样,羱、羯、羝三族信奉高原天神,即羊首人躯,居住在高天原的神祗;而胡人,却信仰着高狼,一种躯大如牛的传说中的草原神兽。

    因为信仰方面的关系,以至于一小部分拒绝继续传承羱族文化的羝族人逐渐融入了胡人文化,绝大多数的羱、羯、羝三族,与胡人的关系始终处在不温不火的程度。

    其中,唯独羯族人与胡人关系最差,时常在北地与胡人部落发生冲突:今日胡人们聚众来抢夺羯族人的羊群,明日羯族人搭伙去攻打胡人的部落营地,俘虏胡人驯化为本族的奴隶。

    要知道,单单羯角部落就拥有二十余万奴隶,这些人是哪来的?还不是他们攻打俘虏北地的胡人部落抢来的。

    可问题就在于,绝大多数的羱族与羝族,可不像羯族那样全民皆兵、能征善战,他们只是不过是在三川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安安分分繁衍生息的游牧民族而已,怎么可能战胜地了战斗力不下于羯族的北地胡人部落?

    而若是往南迁,南边则是魏国、楚国与巴国三者的国界线,是一片三不管的罪恶之地,充斥着不计其数的强盗、恶棍、山贼,彼此争相抢着占山为王,那可是远比魏楚边界的古蔡地更为混乱的地方,绝对不会是他们这些人安居的好去处。

    “诸位,请吧。”

    赵弘润表达的送客的意思。

    似羱族灰羊部落、羝族纶氏部落等近十位雒地一带大小部落的族长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毡帐。

    而待等这些人离开后,赵弘润再次将目光投向白羊、孟氏、羟、赫这个部落的族长们,脸上的笑容便不足以单用热情来形容了。

    “四位,现下本王便与四位商议一下有关于贸易的问题吧。”

    只见赵弘润移步到族长哈勒戈赫的跟前,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笑着说道:“本王是这样想的,本王希望将这雒城,打造成我大魏与贵族共同维持的市集,互通有无。在前三年,由我大魏的商队赶赴这雒城,与诸部落交易,进行包括皮毛、马匹等在内的许多物品的贸易。当然,这几年,武器必须列为管制品,待等若干年后,诸位得到了我大魏的信任,那么,就算是向诸位的部落出售我大魏的兵器,亦不成问题。……另外,从第四年起,诸位的部落也可以组织商队,到我大魏境内行商,我国欢迎诸位的到访……”

    在哈勒戈赫等四位族长面面相觑下,赵弘润叨叨叨叨地讲了一大通有关于双方贸易的事,并且着重强调了公平、自愿、安全作为双方展开贸易的原则,让哈勒戈赫等人欣然向往。

    毫不夸张地说,此刻哈勒戈赫等四位族长只感觉一阵后怕,因为眼前这位魏国肃王对待他们与对待那近十名族长的态度,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受宠若惊,是的,此刻似哈勒戈赫等四位族长,只感觉受宠若惊,因为面前这位年轻的魏国肃王,他所提出来的魏、川相处条例,实在是太宽宏、太有利于他们三川之地的部落了。

    当然了,不可否认,魏国亦会在这样的贸易中取得巨大的利润,可关键在于,以往与他们三川部落展开贸易的国家或部落中,有谁会提出公平、自愿、安全这样令人心安的交易原则?还不是逮着谁就坑谁么?

    因此,哈勒戈赫等人对那近十位族长的处境感到万分的遗憾:被黑羊族长拉比图篝火而与魏国为敌的那些族长们,错失了有可能是近几十年、甚至是近百年来的,最大的一个机会,一个能使部落内的族民过得更好的机会。

    至于魏国是否仍想着夺回三川之地这个问题,在座的四位族长早已不再怀疑,因为在赵弘润所陈述的双方贸易中,在他所描绘的宏远蓝图中,魏、川双方和平相处展开贸易的利润,要远远比双方兵戈相见、再次引发战火得利地多。

    哪怕是那位心底多多少少仍对司马安与砀山军抱有一定成见的羝族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此刻亦顾不上睺氏部落被砀山军所灭这件事,聚精会神地听着赵弘润的陈述,并不时地满意地点头附和。

    待大致的交易原则与条例讲述完毕后,在座的四位族长都很满意,眼下唯一让他们有点在意的,恐怕就只有那近十位刚刚被赵弘润驱逐出毡帐,日后还会被魏军驱逐出三川之地的其余族长们了。

    本着想为他们说说情的目的,哈勒戈赫试探着询问赵弘润道:“尊敬的肃王,您能否对那些位族长网开一面?事实上,他们是受到了黑羊部落族长拉比图的蛊惑。想必您也知道了,黑羊部落早已投靠了羯角部落……若是那些位族长早早便得知肃王的宽宏与魏国的善意,绝无可能会有再与您与您的国家为敌的心思。”

    听闻此言,赵弘润思忖了片刻,随即摇摇头,颇感为难地用羱族语说道:“哈勒戈赫族长,无论那些位族长是出于什么目的与我军为敌,但他们的确那样做了,不是么?……有些话可能诸位不爱听,但本王还是要说,此番本王亲自率军赶赴这片三川之地,其一,是为了前一阵子我大魏提出的借道,其二,则是为了巩固我大魏西侧的安泰。……不瞒诸位,我大魏与北方的韩国,眼下正处于两国僵持阶段,或有可能会爆发战争,因此,本王希望在战争爆发之前,整顿三川之地,将那些对我大魏抱持着敌意的羱、羯、羝三族驱赶至北方,正如本王所说的,只有像诸位这样愿意与我大魏继续共同遵守乌须之誓,彼此和睦相处的部落,本王才允许其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我大魏需要友邻、需要盟友,但是,不需要哪些或有可能对我大魏兵戈相见的邻居。”

    哈勒戈赫等四位族长相互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赵弘润的话说得很不客气,直言不讳地透露出他会将羯族以及一部分羱族与羝族赶出三川的企图,但是哈勒戈赫等四位族长却意外地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毕竟赵弘润说得很坦诚,换做是他们,难道他们就会姑息一个不友好的邻居么?

    “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将那些部落推向羯角部落?”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建议道。

    赵弘润闻言轻笑一声,平静地说道:“倘若那些位族长果真做出这样不理智的选择,那本王也只能表示遗憾了。……羯角部落,是本王此番出兵时,势必要根除覆灭的羯族部落,本王可以饶过那些位族长一次,但,仅此一回。”

    “……”哈勒戈赫等四位族长闻言面色微微有些动容,毕竟赵弘润那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了对于覆灭羯角的强大自信。

    回想起魏军所拥有的两种恐怖的战争兵器,四位族长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位魏国肃王为何会如此自信。

    就在他们不知该如何接话时,帐外忽然传来了宗卫何苗的请示。

    “殿下,有一人求见,似乎是方才那些族长中的其中一人。”

    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与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或许是听得懂魏国话,闻言有意无意地望着赵弘润,另外两位族长显得有些一头雾水。

    望了一眼哈勒戈赫与孟良,赵弘润思忖了片刻,说道:“请他进来。”

    没过多久,便有宗卫领着一位族长走入毡帐,赵弘润与哈勒戈赫、孟良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

    “禄巴隆……”孟良惊讶地望着来人,随即似乎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正如他所料,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在进得毡帐后,便噗通一声跪倒在赵弘润跟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匍匐在地,用乞求的口吻说道:“禄巴隆,厚颜乞请魏国的肃王对我纶氏部落网开一面……我纶氏部落已经一无所有,若是再失去了这片赖以生存的土地,我们部落的族民都会饿死,或者成为其他部落的奴隶。……若是肃王不愿赦免我族,禄巴隆与我的族人请死。反正活不下去,就让贵军的士卒将我族戳杀吧。”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快地用羱族语说道:“禄巴隆族长,你这是在威胁本王么?”

    听闻此言,禄巴隆还未开口解释,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便抢先一步替前者解围道:“肃王请勿动怒,禄巴隆族长也是别无选择,肃王或许不知,纶氏部落的一切积蓄、财富,皆毁于那片火海……”

    说着,孟良便将商水军使用石油桶弹时,烧毁了纶氏部落的部落营地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弘润。

    听闻此言,赵弘润脸色稍霁。(未完待续。)

第404章:纶氏依附(二)

    原来是这样……

    在听了孟良的解释后,面色稍霁的赵弘润这才明白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此番孤身前来求情的原因。

    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原谅此人的“背叛”举动,改变主意让纶氏部落在雒地居住。

    想了想,他说道:“既然是因为我军攻城而造成的损失……这样吧,本王叫砀山军与商水军取一部分军粮给你,足够你纶氏部落过冬的粮食。……至于让你纶氏部落继续安居在雒地,抱歉,本王不会信任曾对我大魏军队露出敌意的部落。”

    怎么这样……

    禄巴隆惊愕地抬起头望向赵弘润,他没想到赵弘润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宁可给他们部落一批足够他们过冬的粮食,也不愿意同意他们再继续居住在雒地。

    见此,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开口求情道:“肃王……”

    可惜,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弘润抬手打断了:“孟良族长,本王也是有为人处世的原则的,不要让本王违背做事的准则,好么?……若是单单如此便赦免了纶氏部落,岂不是开了不好的先例?……与魏国打仗?没事,打呗,反正就算打输了,事后求求情也能得到赦免。若是形成了这样的误会,本王会很为难的。……既然选择了与我大魏为敌,那么,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不是么?”

    “……”孟良哑口无言,毕竟赵弘润说的句句确凿,让他无从反驳。

    而这时,禄巴隆咬了咬牙,忽然开口说道:“肃王,倘若我纶氏的战士皆为肃王作战呢?!可否赦免我族先前的过错?”

    “为本王作战?”赵弘润愣了愣,他还真没想到禄巴隆会提起这件事。

    “是的。”只见禄巴隆点点头,严肃地说道:“我听说羯角部落纠集了数十万的奴隶,这样庞大的军队,想必就算是魏军也会感到为难。而我纶氏部落,十岁以上男子皆可以作为肃王麾下的兵丁,肃王可以命令他们去做任何事,哪怕全员皆战死,我族亦不会有半点怨愤!……只求,我族仍可在三川居住,哪怕是偏远、贫瘠的草地。”

    “十岁以上?”孟良闻言大吃一惊,睁大着眼睛忍不住惊声说道:“禄巴隆,你疯了?那样你纶氏部落还有什么……”

    “至少我纶氏部落还留有希望。”禄巴隆望着孟良,坦然地说道:“族内那些十岁以下的孩童,只需十年就能长大成人,我纶氏部落仍有机会兴旺。反之,若是去了北地,我纶氏部落十有**会被胡人蚕食殆尽。”说罢,他转头望向赵弘润,目色炯炯,一脸期待地望着后者。

    “……”望着禄巴隆那毅然的眼神,赵弘润微微有些动容,一时间竟也有些无措。

    而这时,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在旁小声说道:“肃王,事实上,纶氏部落对贵国一向亲善,这一点,肃王可询问贵国成皋关的朱亥大将军。……说句不好听的,禄巴隆之所以受到黑羊族长拉比图的蛊惑,其原因,却是贵国的砀山军,曾攻灭了无辜的睺氏部落……”说罢,他顿了顿,望着赵弘润诚恳地说道:“纶氏与睺氏以往关系颇好,砀山军手下留情未曾杀害的那数百名女子,已被禄巴隆接到了他的族中……肃王想见一见么?”

    ……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在望了一眼哈勒戈赫、孟良、禄巴隆三位族长后,轻吐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不可否认,没有尽早地制止司马安,使得这位大将军率领砀山军在这片三川之地制造了几次无谓的屠杀,攻灭了好几个本来与魏国比较亲善的部落,这是赵弘润此番率军出征三川之地期间,至今唯一的一件憾事。

    更让他心中有愧的是,他不可能为了睺氏部落,当真将司马安那样杰出的大将军给杀了,似这种自毁长城的事,他身为魏人的皇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哪怕司马安并未被他劝服,依旧桀骜不驯,他顶多也只是出于惩戒的目的,暂时革除司马安先行军副将、砀山军大将军的军衔罢了。

    这是袒护么?

    这当然是袒护。

    正因为如此,当哈勒戈赫提及被砀山军攻灭的睺氏部落时,赵弘润顿时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虽然那是司马安与砀山军造下的杀孽,可作为前者的上帅,部下的杀孽,上帅自然有连带责任,这是无法撇清的。

    “那数百名女子……眼下境况如何?”赵弘润沉声问道。

    禄巴隆愣了愣,在哈勒戈赫与孟良二人频频向自己施加眼色的同时,低着头低声说道:“除了有个别几个自刎殉情外,其余女人,目前的状况还可以,只是……对魏人稍微有些……”

    后半句,他说得很含糊,相信他本来想说的,是那些女人对魏人深恶痛绝。

    赵弘润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换了一个坐姿,面朝着禄巴隆,郑重地低头弯腰,行礼歉意说道:“关于这件事,姬润深表歉意。……司马安乃姬某麾下的将军,可姬某未能及时制止他,使得他做出了这等丑恶的屠杀,实在抱歉。”

    见此,毡帐内五位族长面色动容,要知道,据方才他们所感觉的,这位魏国的肃王那可是威势比较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更加迫人的魏国大贵族,杀伐果决、一言决定数万乃至十余万人的命运,简直就像是一位年轻的王者。

    可这样一位王者,此刻竟向他们低头表示对那件屠杀的歉意,这让在场五位族长们只感觉心中有种特殊的浓郁感情顿时充满了胸腔。

    那是尊重!

    是对他们的尊重!

    “肃王请起。”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连忙上前扶起了赵弘润。

    此时此刻,帐内的几位族长们这才算是真正地认可了魏人。

    虽然魏人中有像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那样的屠夫、刽子手,但亦有像眼前这位年轻的肃王那样勇于承担部下过错,并真诚地向弱小部落表示歉意的魏国王族。

    一个国内王族一员却能屈尊向三川之地的小部落低头认错的国家,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蛮横的国家?

    想到这里,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亦跪倒在禄巴隆身旁,替后者求情道:“肃王,我族亦愿为肃王作战,恳请肃王对纶氏部落网开一面。……我听说贵国有将功补过的说法,能否让纶氏部落为肃王与羯角部落作战,将功补过?”

    其余三位族长亦代为求情。

    见此,赵弘润思忖了片刻,郑重对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说道:“禄巴隆族长,本王再问你一句,你可愿意与我大魏成为友邻,成为盟友。”

    “千情万愿。”禄巴隆欣然说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以往你纶氏并非我大魏的盟友,因此,哪怕你们做出了与我大魏敌对的举动,本王还是赦免了你们,并未伤害你们族人的性命。……可若是日后,你与我大魏成为了盟友,却在我大魏信任你们的期间,做出了背叛的举动,到那时候,本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势必会像日后覆灭羯角部落那样,将背叛者铲除。”

    禄巴隆闻言,神色严肃地说道:“若日后我纶氏部落果真有人背叛,我禄巴隆先杀了那背叛者,将其头颅献给肃王,再于肃王跟前自刎谢罪!……其余族人,任凭肃王发落!”

    “好!”赵弘润点点头,旋即扶起禄巴隆,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本王衷心邀请纶氏部落,继续安居在雒地。……不,这片三川之地,无论贵部落想住在哪,我大魏皆不会干涉。并且,倘若有外敌进犯,贵部落不妨求援于成皋关,我大魏定会派出援军,支援与我大魏亲善的友邻!……此誓,天地可鉴!”

    听闻这种种厚待,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面色欣喜,当即说道:“这样,我禄巴隆即刻去召集族人,正如我所说的,十岁以上族人,皆为肃王驱使。”

    “那倒不必。”赵弘润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禄巴隆族长若是诚心想帮助我军,只需派出一些部落中的成年男子,替本王打探此地四周,本王要知道羯角部落的动向。”

    “就这个?”禄巴隆愣了愣,旋即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肃王放心,这件事包在禄巴隆身上。”

    赵弘润闻言,笑着将禄巴隆请入席中,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来自魏国的酒水。

    其余四位族长对视一眼,纷纷举杯祝贺。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而与此同时,其余近十位族长们,在被赵弘润逐退后,私下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对策。

    毕竟他们可不愿意带着族人离开这片肥沃的土地。

    “(羱族语)那位魏国的肃王不愿赦免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羱族语)青羊部落的混账小子欺骗了我们,说什么魏人会放过我们……”

    “(羱族语)事实上,乌兀那小子并没有欺骗我们,魏人的确没有杀死我们族人的意思不是么?”

    “(羱族语)可是他们却要逼我们离开这片土地!”

    “(羱族语)要不然,咱们去投靠羯角部落?”

    “(羱族语)你疯了?魏军拥有那样可怕的战争兵器,不是羯角部落单靠人多就能打赢的。若是咱们投靠羯角部落,就算羯角部落战胜了魏军,也难保魏国不会再派出军队……相反,若是羯角部落战败,到时候那位魏国的肃王,岂会再一次饶过我们?”

    “(羱族语)话是这么说……诶?等会,纶氏部落的禄巴隆族长哪去了?”

    众部落族长面面相觑。

    他们这才发现,处境最为窘迫的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不知何故不在此地。(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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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