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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9章:到访

    平心而论,炎角军的千夫长乌鲁巴图以及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来拜会自己,赵弘润并不感觉纳闷,毕竟这两者皆是羱族人,而羱族人与魏国在往年并不存在最直接的利害冲突。

    可让赵弘润没有想到的是,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居然也来拜会。

    要知道,羷部落可也是羯族人的部落,与羯角一样,都是羯族人的大部落。

    而羯族人,说实话赵弘润对其并没有什么好感。

    那么,究竟是见或者不见呢?

    深思了片刻,赵弘润最终还是选择了接见。

    “叫全军缓缓向前。”

    在向大军下达了徐徐向羯角部落的部落营地进发的命令后,赵弘润带着雒水之盟的二十三位部落族长,在沿途一片并不潮湿的草地上铺上了羊皮毯,置备了食物与羊奶酒,接见那三位分别代表着三个势力的大人物。

    不得不说,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以及炎角军的千夫长乌鲁巴图,还有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这三人的胆量不可谓不大,居然仅带着一两名随从,便来求见赵弘润。

    “(羱族语)恭贺肃王打败羯角。比塔图可是我们羯族人中知名的勇士啊,肃王能将其击败,真是年少有为。”

    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一上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向赵弘润表示祝贺,看着他笑容可掬的样子,若不是明确知晓对方是一名羯族人,赵弘润真怀疑对方要么是羱族人,要么就是羝族人。

    也难怪,毕竟在魏人的普遍印象中,羯族人就是像羯角人那样凶神恶煞,只晓得强烈魏国边境地带的强盗、匪徒。

    “唔……过奖过奖。”赵弘润表情怪异地用羱族语回应对方,并暗自打量着对方的仪容。

    还别说,鄂尔德默,这位看似四十出头的羷部落头领,因为满脸笑容的关系,看起来颇具亲和力,让赵弘润感觉颇为违和。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脸上的怪异之色,鄂尔德默笑着调侃道:“肃王不会以为我们羯族人都是似比塔图那等狂妄之徒吧?”说罢,他做了一个谦逊的礼节,微笑着说道:“我们羯族人的确是好战不假,但我们不会去招惹我们惹不起的对手,比如说,强大的邻邦,魏国。”

    “……”赵弘润惊讶地望了几眼对方,心中不由地很是受用。

    毕竟作为一名魏人,他自然也喜欢听人夸赞魏国强大,虽然说他自己很清楚,魏国离韩国、齐国这样真正的强国,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三位造访我军,本王有失远迎,实在抱歉。……不知三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正所谓举拳难打笑脸人,尽管赵弘润对羯族人印象很差,但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如此和气,他也不好说什么无礼的话,有失魏人的礼仪。

    听闻此言,炎角军的这位年轻的千夫长乌鲁巴图,率先说明了来意:“(羱族语)尊敬的魏国肃王,你仿乌须之誓所建立的雒水之盟,这份善意,我已派人传达给王庭。只要贵国不做出违背乌须之誓的事,我炎角军不会与贵国以及贵军成为敌人。此番,我是陪这两位而来。”说着,他指了指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与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

    见此,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位年轻的炎角军千夫长,便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两位。

    “(羱族语)你请。”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向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抬了抬手,谦逊地请后者先说,毕竟羷部落可要比乌边部落强大地多。

    见此,鄂尔德默也不矫情,行了一个三川礼,随即对赵弘润说道:“(羱族语)尊敬的肃王,羯角的比塔图不自量力,妄图挑衅强大的魏国,如今已得到了惨痛的代价,只是不知,肃王欲将如何处置羯角?”

    赵弘润淡淡望了一眼笑容可掬的鄂尔德默,平静地说道:“正如本王当初在合狩时所许下的承诺……踏平羯角!”

    “……”鄂尔德默面色微微变了变,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魏国肃王居然如此杀心沉重,打败了羯角还不够,竟然要将其彻底攻灭。

    舔了舔嘴唇,他讪讪地说道:“恕我直言,尊敬的肃王,狂妄的羯角部落,已经受到了教训,肃王这边打败了他的军队,而贵国另外一支称作砀山军的军队,亦袭击了羯角部落的营地。经此一战,羯角部落二十年内都别想恢复元气……依我看来,这个教训已经足够重了,你说呢,尊敬的肃王?”

    赵弘润瞥了一眼鄂尔德默,端起羊角杯喝了一口羊奶酒,淡淡说道:“足下也说了,这只是依你看来,可依本王看来,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

    附近诸部落的族长们闻言面色微变,他们没想到赵弘润居然丝毫不给鄂尔德默面子,要知道,鄂尔德默的背后那可是实力比起羯角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羷部落啊。

    这不,方才还满脸笑容的鄂尔德默,在听到赵弘润这番不留情面的话,脸上也挂不住了,眼眸中闪着异色,语气低沉地说道:“尊敬的肃王,你这个的决定,可无法得到羯族人的友谊。”

    “羯族人的友谊?”赵弘润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本王觉得,当初在合狩时,羯族人便已经丢光了与我大魏所谓的友谊……”

    他指的是当初魏国邀请三川部落参与合狩,共同商议借道的那件事。那次合狩,羯族部落没有一个当场,唯一到场的羯角部落的族长比塔图,也摆明就是为搅黄那次双方商谈而去的。

    不等鄂尔德默开口,赵弘润手指在座作陪的诸部落族长们,沉声说道:“本王的为人处世很简单:你视本王为宾朋,本王以宾朋之礼待你;若你视本王为敌,本王亦视你为敌……”

    鄂尔德默闻言皱了皱眉,不悦说道:“肃王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就不怕我们羯族的部落皆出兵支持羯角部落么?!”

    赵弘润闻言哈哈大笑,随即板着脸正色说道:“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就别怪本王用另外一种战争方式了!”

    “另外一种战争方式?”鄂尔德默脸上露出几许不解。

    “啊。”只见赵弘润脸上露出几分冷笑,右手虚捏成拳,缓缓握紧,口中冷冷说道:“每攻下一寸羯族人的土地,便在那片土地上撒盐,以确保这片土地在若干年内……寸草不生!”

    听闻此言,鄂尔德默面露惊骇之色,而在座的其余人,更是惊地倒抽一口冷气。

    想来他们心中此刻都在高声惊呼:这是何等恶毒、何等歹毒的绝户计!

    想想也是,若是魏军果真在他们攻克的每一寸土地上撒了盐,使得那片土地寸草不生,那他们还如何在这片土地放牧羊群?

    而没有羊群,他们又将如何生存?

    不出意外,他们最终只能舍弃这片肥沃的土地,再一次像数百年前那样,居无定所地漂泊,最终逐渐消亡。

    良久,鄂尔德默咽了咽唾沫,讪笑说道:“在整片三川之地撒盐?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呵呵。”赵弘润轻笑两声,淡淡说道:“这个代价是大,不过,倘若可以兵不见血逼死一个我大魏的敌人,这代价,也不是不能接受,对么?”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鄂尔德默,眼神中仿佛透露着要试试么?般的讯息。

    “……”鄂尔德默目视着赵弘润,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

    而在座的雒水之盟的诸部落,亦面面相觑。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肃王殿下此番攻打三川,原来真的是已经足够仁慈了,否则的话……简直不堪设想。

    而就在这时,赵弘润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和颜悦色地说道:“本王不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

    “玩笑?”鄂尔德默愣了愣,随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配合地笑了起来:“原来是玩笑啊……”

    见此,在座的诸部落族长们亦配合地笑了出声。

    而就在这时,却见赵弘润微笑着望着鄂尔德默,慢条斯理地说道:“是玩笑啊,这个玩笑的好笑之处在于……它是真的!”

    “……”听闻此言,鄂尔德默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在座诸部落的族长们亦愣住了,面面相觑。

    足足过了数息,鄂尔德默长吐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我亦曾与陇西的魏人有所接触,可不曾碰到像肃王您这样的……”说罢,他抬头望向赵弘润,诚恳地说道:“若是我羷部落的族长做出错误的决定,企图协助羯角部落,我一定会阻止他。”

    “若是如此,足下便可得到本王的友谊……”赵弘润举起羊角杯,遥遥敬道。

    随即,他主动邀请道:“羷部落,有意加入雒水之盟么?”

    鄂尔德默闻言一愣,随即恭谦地说道:“既是肃王的善意,岂可拒绝?不过,此事当禀告我族的大族长,由他亲自来与肃王会晤。”

    “哦,这样啊……那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请。”赵弘润举杯说道。

    “请。”

    鄂尔德默举起羊角杯,仍不忘深深望一眼眼前这位年轻的肃王。

    他终于意识到,为何这位据传年仅十五岁的魏国肃王,如此年轻便可手握兵权,还能将雒水之盟的诸部落收服地服服帖帖。

    这份魄力,这份气度,恐同龄人无出其右!(未完待续。)

第450章:乌边部落的请求

    八月二十六日至八月二十九日,赵弘润率领着大军,朝着羯角部落的部落营地而去。

    一路上,赵弘润遇到了好几座已被废弃的部落营地,尽管此时营地内已没有一具尸体,但从脚下那赤红的土地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难猜测,这里在不久之前死了不少人。

    而望着这座透露着荒凉气息的部落营地,羷部落头领鄂尔德默面色不是很好看。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是一支他们羯族部落的部落营地,并且,遭到了魏军的袭击。

    或者说,这是魏人对协助羯角部落者的报复。

    不得不说,这里就体现出了游牧民族在防守上的薄弱。

    打个比方说,尽管羯族部落拥有着恐怕是世上最出色之一的骑兵,在进攻能力上无以伦比,但是他们对外敌的防御能力却相当糟糕,除非魏国始终找不到他们的部落营地,否则,只要一支军队袭击了羯族人的部落营地,就能让羯族人蒙受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

    不知依附羯角部落的羯族部落,究竟有多少遭到了魏人的毒手……

    鄂尔德默暗吐了口气,可待注意到不远处赵弘润望向他时的目光时,仍勉强露出了几分笑容。

    “(羱族语)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年轻人,对吧?”

    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不知何时来到了鄂尔德默身边,笑着问道。

    鄂尔德默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的赵弘润,随即转头问道:“(羱族语)乌边,要加入到雒水之盟么?”

    “(羱族语)当然。”切拉尔赫呵呵一笑,随即惆怅地说道:“西北的秦,都快将我族给逼疯了,我乌边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说罢,他似有深意地望着鄂尔德默。

    好似是猜到了切拉尔赫的心思,鄂尔德默无奈地说道:“切拉尔赫族长,羷部落会给予乌边一定的帮助与支持,但是你要知道,是乌边率先挑衅了秦……”

    切拉尔赫闻言皱眉说道:“乌边没有挑衅秦……”

    “你们烧毁了一座秦的县城!”鄂尔德默压低声音说道。

    “是秦人先抢了我乌边部落的羊群!”

    “是你们先杀了秦人的哨骑!”

    “是秦人杀了为我们牧羊的奴隶!”

    争论到这,鄂尔德默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似乎是不想再与对方争辩下去。

    但是切拉尔赫却仍旧严肃地说道:“与以往不同了,鄂尔德默,秦人在对外扩张,他们已不满足与当前所拥有的土地……”

    “(羱族语)我知道我知道。”鄂尔德默无奈地摊了摊手,承诺道:“待羯角这边的事结束,我们与魏国达成了协议,我会说服我们羷部落的大族长,请他出兵支持乌边。……我们可以有偿地提供战士,但是武器装备还有粮食……”说到这,他有意无意地朝着远处的赵弘润努了努嘴。

    切拉尔赫闻言皱了皱眉,因为这件事他前两日就已经向赵弘润提出过恳请,但很遗憾,至今为止赵弘润都没有给他确切的答复,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安。

    犹豫了片刻,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来到了赵弘润身前,向其行了一个草原礼:“肃王。”

    “切拉尔赫族长。”此时赵弘润正在用羱族人特有的羊饼充饥,闻言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站起身来,作为对对方的尊重。

    “尊敬的肃王,不知我前两日的请求,尊敬的肃王考虑地如何了?”

    赵弘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语气古怪地问道:“是关于秦的事?”

    “正是。”

    “秦……”赵弘润喃喃自语了一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初在合狩时所结识的那个朋友,秦少君。

    不可否认,当时若不是秦少君的护卫误以为他赵弘润要对前者不利,事实上赵弘润与秦少君当时聊得颇为投机。

    他俩有着许多共同语言,比如说,他们都是一国的王族出身,并且都有一个弟弟。再者,本国内忧外患不断,等等等等。

    仔细想想,赵弘润从小到大,还不曾遇到过如此投机的聊友。

    但遗憾的是,对方却是秦人,而且是秦国的王族。

    虽然说秦人在数百年与魏国有着深厚的友谊,但眼下,因为陇西的问题,这两个国家注定会成为敌人。

    “切拉尔赫族长,你能肯定,秦在对外扩张么?”在沉思了片刻后,赵弘润正色问道。

    听闻此言,切拉尔赫拍着胸口肯定道:“此事千真万确,尊敬的肃王。”说罢,他小声解释道:“当初烧杀秦人的那座县城,我并不知情,是族内的一个头领自作主张,可事后,即便我向秦递出和解之意,愿意交出凶手停止双方的战争,但秦依旧不依不饶……”

    赵弘润闻言望了一眼切拉尔赫,缓缓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劳烦族长去绘制一幅秦岭、陇西、以及乌边部落这一带的地图,让本王考虑一下。”

    “啊?”切拉尔赫闻言一愣,表情有些迟疑地喃喃说道:“还要我乌边部落周边地域的地图?”

    仿佛是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赵弘润没好气地说道:“本王只要那一带的地域地图,又没让族长将你部落的坐落位置绘制在地图上,族长担心什么?”

    “喔喔。”切拉尔赫会意,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也难怪,在亲眼目睹了魏**队对这些羯角势力部落的报复后,切拉尔赫还真不敢将他们乌边部落的营地位置告诉眼前这位肃王,天晓得日后万一哪里得罪了对方,对方会不会派一支军队直接扫荡了他们的部落。

    “那武器装备与粮食……”切拉尔赫厚着脸皮再次提醒道。

    “若是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本王破例可以提供一批武器与粮食。”

    听闻此言,切拉尔赫面露欣喜之色,但是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几许为难,尴尬地说道:“能否赊欠?”

    “……”赵弘润闻言望了一眼切拉尔赫,虽然说魏国国内有不少面临报废的军制装备,只要稍微打磨一下,对于这些三川部落而言就是不错的武器,可问题是谁能保证这笔投资能有所收获?

    那可是打地陇西魏人向魏国求援的秦,乌边部落企图与秦抗争,能不能在这场仗中幸存下来尚且未知,万一其被秦被灭了,赵弘润找谁要钱去?

    可话说回来,这位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亲口答应愿意加入雒水之盟,只等结束了羯角这件事后歃血为盟,换句话说,也算是自己人了。

    毕竟赵弘润不相信切拉尔赫有这个胆子过河拆桥,否则,不必魏国动手,雒水之盟名下的诸部落就会愤怒地将其撕碎。

    反观秦,赵弘润可不相信那些秦岭人甘愿成为魏国的附庸。

    一方是愿意臣服于魏国的乌边部落,一方是正处于对外扩张阶段、对魏国的西境造成莫大威胁的秦,无论怎么想,赵弘润都会支持乌边部落。

    “等本王先结束与羯角的事,再做定论。……单凭乌边部落,是不足以阻挡秦的!”赵弘润正色说道。

    切拉尔赫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因为他意识到,或许他从魏国得到的支持与帮助,可能会比他预想的更多。

    而就在切拉尔赫对赵弘润千谢万谢之际,忽然,宗卫高括朝着赵弘润快步走了过来。

    “殿下,砀山军派人送来了消息。”

    “……”赵弘润闻言望了一眼切拉尔赫,后者很识趣地打了个哈哈,借故离开了。

    见此,赵弘润这才对高括问道:“司马安大将军有何事?”

    只见高括抱了抱拳,低声说道:“司马安大将军欲转达殿下,约有三四万左右的羯角骑兵已回到了河南。”

    河南,在这里指的并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座城池,是数百年前姬赵氏在三川之地建国时所建造的一座古城池,并且,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内,这座城池扮演着王都的角色。

    似河南这样曾经是魏国王都的城池,在三川之地总共有五座,这五座从西到东以此排列的城池,清楚地证明了魏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向东搬迁的进程,不可否认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

    只可惜,这些姬赵氏魏国曾经的王都,随着羱、羯、羝三族入住三川,其建筑文化早已被破坏地差不多了,就像雒城一样,除了那高达两丈左右的城墙,赵弘润根本看不出这座城池带有什么魏国气息。

    然而赵弘润感觉不解的是,为何砀山军不进攻河南?

    要知道在比塔图率领那三四万羯角骑兵撤回河南城之前,砀山军有着足够的时间在攻下这座古城池啊。

    为何不攻?

    难道说,司马安是顾忌这座城池曾经是他们魏人的王都之一?

    开玩笑!

    司马安可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他在做什么?

    赵弘润实在有些不解。

    次日,即八月的最后一天,赵弘润率领大军抵达了河南城,在河南城的东南侧,与砀山军顺利汇合。

    汇合之后,赵弘润将司马安召到了面前,询问他为何不进攻河南城。

    然而,随后司马安的解释却让赵弘润这才意识,这位大将军,为商水军,不,应该说是为魏国的军队,创造了一个绝佳的彰显武力与警告三川之地其余部落的舞台。(未完待续。)

第451章:崩离的羯角

    “殿下放心,某已派人截断了羯角人逃往北地的道路。另外,乌角、乌蹄等诸依附羯角的部落,在随比塔图大军撤入河南时,将许多老人、女人、小孩亦接入了城中,有这些负累,羯角人断然不可能逃离,唯有死守城池……”

    八月三十日上午,在河南城的南郊,司马安详细地向赵弘润汇报着他这些日子里所筹备的一项计划。

    赵弘润愣愣地听着,虽然期间曾好几次因为司马安时而露出的阴狠之色而发愣,但大致他也听懂了这位大将军的计划:将羯角部落,以及依附羯角部落的诸部落诱之城内,然后用商水军的投石车向城中抛射石油桶弹,一举将城内的羯角人杀尽。

    灭族!

    字面意义上的灭族!

    尽管赵弘润前几日在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面前曾斩钉截铁地说要踏平羯角,却也被司马安的计划给惊住了。

    毕竟,赵弘润可从未想过要杀死那些羯角女人与尚未成年的羯角小孩。

    而听司马安的意思,似乎将其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可能是注意到赵弘润眼中的迟疑,司马安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唯有此举才可震慑羯族人,使其不敢再进犯我大魏。”

    可这未免也……

    赵弘润几番偷眼观瞧司马安这位大将军。

    记得前几日,他听说这位大将军在率军袭击羯角势力的诸部落时,曾放过那些并未参与此战、也并未与魏国为敌的部落营地时,他还以为这位大将军杀心已减,没想到,这位大将军只是收敛着杀意而已,这不,这会儿就又暴露出来了,企图将羯角势力的男女老少,全部杀光。

    而与此同时,商水军的伍忌已命麾下的士卒将三百架投石车,两百五十辆每辆装载着两架连弩的连弩车全部搬到了阵前。

    不可否认,这位年轻的将军对于充分运用投石车与连弩的威力,已有一些相当纯熟的经验,不必赵弘润下达命令,已开始在着手准备。

    而望着那些投石车与连弩战车,赵弘润甚至隐约能到身边那位司马安大将军的眼眸中泛着莫名的精光。

    平心而论,若仅仅只是比塔图与其麾下三四万羯角骑兵躲在河南城内,赵弘润会毫不犹豫地下令用投石车发射桶弹,彻底烧死城内的羯族人。

    可眼下,当他从司马安口中得知,这位大将军为了迫使羯角人逃走,故意留下了诸部落的女人、小孩不杀,用她们拖累那些羯角骑兵时,赵弘润便有些犹豫了。

    毕竟再怎么说,那些羯角女人与羯角小孩,与这场仗是无关的,不应该受到牵连。

    尤其是在他们魏军目前已胜券在握的情况下。

    这并不是说什么仁义之类的,而应该是一种原则,一种品德,或者说,人性。

    深思了片刻,赵弘润叫来了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对羱族语对他说道:“鄂尔德默,据本王所知,眼下我魏军正欲攻打的河南城内,有不少羯角部落的女人与小孩,不知羷部落可愿意接管?”

    “接管?”鄂尔德默显然没有听懂。

    见此,赵弘润指了指商水军正在安装的投石车,沉声说道:“一旦本王下令攻城,眼前那座城池便会变成一片火海。……本王不会放过一名羯角人,但羯角的女人与小孩,本王觉得她们与此战无关,不想其被牵连,你去告诉比塔图,让他将城内的女人与小孩送出城外,我魏军不会伤害她们。”

    听闻此言,大将军司马安在旁皱眉说道:“殿下,若没有了负累,羯角人或有可能逃离……”

    赵弘润摇了摇头,正色说道:“羯角注定灭亡于今日,就算无法根除殆尽,他们也难翻起什么风浪。”说罢,他顿了顿,补充道:“大将军,本王还是希望我大魏的军卒能重拾以往的仁武军风,他们应该是保家卫国的军卒,而非是屠夫。”

    “仁武……”司马安的表情显得有些别扭,毕竟目前魏国的几位大将军,仍坚持着仁武思想的,也就只有成皋关的朱亥大将军了,此人恰恰与司马安水火不容。

    撇撇嘴,他带着几分不满言道:“但愿那些羯角人领情于我军的仁武……”

    听闻此言,赵弘润笑着说道:“即便不领情,不是还有大将军么?经过此战,本王相信单单大将军的名讳与砀山军的番号,就足以震慑这片三川之地了。”

    “嘿。”可能是与赵弘润的关系比以往改善了许多,司马安闻言竟罕见地轻笑一声。

    而从旁,鄂尔德默则愣愣地看着他俩。

    还别说,他愣了半响,这才弄懂赵弘润的意思,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不会饶过羯角部落的一个男人,但却对女人与小孩网开一面,这位魏国的肃王,性格还真是别扭。

    想了想,鄂尔德默点点头,应下了此事。

    而就在这时,附近的商水军士卒出现了些许骚乱,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敌情。

    见此,赵弘润等人抬头一瞧,这才发现远处的城南城城门开启,有一队羯角骑兵策马奔了出来。

    然而让赵弘润与商水军士卒有些迷惑的是,那一队羯角骑兵疾奔跑到快要接近魏军连弩车射程范围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有三名羯角人下了马,当着众商水军与砀山军的面,将弯刀、长弓等武器全部抛在地上,并且,解下了身上的羊皮袄。

    而在此之后,那三人举着双手缓缓走向魏军这边。

    这是什么意思?

    赵弘润愣了愣。

    此时,鄂尔德默在旁解释道:“尊敬的肃王,他们这是希望与肃王您交涉。……您看,他们已经丢掉了武器,显示了诚意。”

    “与本王交涉?”赵弘润愣了愣,随即哂笑道:“事到如今才想起投降,本王可不会接受。”

    在旁,司马安亦配合地冷笑一声,环抱着双臂轻蔑地望着远处徐徐靠近的那三人。

    想想也是,当初这些羯角人气焰嚣张,视魏国如无物,如今见局势不妙就想着投降,妄图逃过一劫,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殿下,要见他们么?”伍忌在旁问道,大有赵弘润一说不就立刻下令将那三人射杀的架势。

    见此,鄂尔德默连忙说道:“尊敬的肃王,我以为,您见见那三人,听听他们三人究竟说些什么,并不会有什么坏处。”

    “……”赵弘润瞥了一眼鄂尔德默,微微一思忖,点头说道:“伍忌,放他们过来。”

    伍忌点点头,下令让商水军们让开道路,放那三名羯角人过来。

    见此,那三名羯角人也不犹豫,径直朝赵弘润这边走了过来。

    不过看得出来,他三人的脸上满是不安,尤其是在见到连弩、投石车、石油桶弹等物后。

    片刻之后,三人便来到了赵弘润身前不远处。

    尽管这三人曾当众丢掉了武器,但肃王卫仍旧拦住了他们,对他搜了身,待发现对方全身上下果真没有携带武器后,这才放他们靠近赵弘润。

    当然,为防止对方骤然发难,似沈彧这位宗卫们有意无意地上前了半步,将自家殿下护住。

    “(羱族语)尊敬的肃王,久仰您的威名,今日得偿一见……”

    那三人似乎也识趣,并没有太过靠近赵弘润免得引起魏军的警惕,隔着大概一丈位置便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赵弘润行礼,右手抚心、低头弯腰,是三川之地上颇为庄重的礼节。

    “(羱族语)此人是灰角部落的族长古依古。”鄂尔德默在旁向赵弘润提示道。

    听到鄂尔德默的话,那名被前者唤作古依古的羯族人惊讶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这支魏军中居然有他们羯族人,而且还是前一阵子他们见过的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

    “(羱族语)鄂尔德默头领……”

    “(羱族语)古依古族长……”

    二人相互见了礼。

    而这时,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几眼古依古,用羱族语冷淡地问道:“古依古族长是吧?你有何贵干?”

    见赵弘润居然能将羱族语说得如此纯熟,古依古愣了愣,随即收敛了脸上的惊讶,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古依古代表灰角部落,愿意向尊敬的肃王投降,以换取您的仁慈。”

    还真猜对了……

    赵弘润与司马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鄙夷地冷哼了两声。

    “抱歉,本王不接受你的投降。”在古依古愕然的目光中,赵弘润淡淡说道:“你可以回去了,片刻之后,我军会开始攻城!……对了,城内的女人与小孩,若是你不希望她们受到牵连,可以将她们托付给鄂尔德默,本王保证我大魏的军队不会伤害她们。”说话时,他指了指鄂尔德默。

    古依古似乎没料到赵弘润居然拒绝他的投降,脸上满是吃惊之色,惊声说道:“尊敬的肃王,我们已经承认战败,为何您还不愿接受我们的投降?”

    赵弘润闻言冷哼一声,淡淡说道:“得利便恣意劫掠,胁迫我大魏,失利便乞降求生……若本王许你等投降,便是助涨了寇志。如此,岂能许你投降?”

    在旁,司马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可能是见古依古满脸呆愣,鄂尔德默便将赵弘润方才的话简单解释了一遍。

    而在听了鄂尔德默的解释后,古依古满脸羞惭,无言以对。

    忽然,他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尊敬的肃王,您就直说了吧?究竟怎样才愿饶过我灰角部落,我古依古……皆愿听从!”

    “皆愿听从?”正欲逐客的赵弘润闻言一愣,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是,皆愿听从!”(未完待续。)

第452章:崩离的羯角(二)

    皆愿听从……

    赵弘润望着眼前这位羯族灰角部落的族长古依古,瞅着他脸上那仿佛豁出去般的神色。

    还别说,古依古的话,让赵弘润不禁砰然心动。

    要知道,三川之地的羯族人,他们可不止是天生的优秀骑兵,如果用赵弘润记忆中某方面的术语来说,这些羯族人,应该被归类于弓骑兵,集机动、骚扰、打击等种种优点于一体的兵种。

    甚至于,这支兵种可以用来攻城。

    别以为这是玩笑,要知道前一阵子羯角骑兵攻打雒城时,就已经展现出他们不俗的攻城能力,让守在西城墙上的商水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几近四千人的伤亡!

    而当时城外的羯角骑兵,他们的伤亡人数又是多少?

    若不是当时雒城城内有羱羝两族部落战士的长弓出力,城外的羯角骑兵,他们的伤亡几乎是零。

    原因很简单,因为羯族骑兵普遍所采用的是长弓,羯族人杰出的臂力,使得他们可以使用耗力更大、射程更远的长弓,射程可以达到相当可怕的八十丈,这几乎是中原国家的弓弩部队难以达到的远距。

    比如魏国的弓手,他们的射程普遍只有六十余丈。

    别以为魏国弓手于羯族骑兵的差距仅仅只有十余丈便认为这个差距微不足道,若用在骚扰上,绝对可以让敌方烦不胜烦。

    当然,魏国如今拥有射射程达到一百二十丈左右的连弩。

    可问题在于,羯族骑兵的长弓射击,它是抛射,是具有抛物线弧度的抛射,这种射击方式可以越过城墙,射杀城内的敌军。

    这是魏国连弩所办不到的。

    不是说连弩就不可以运用抛射的射击方式,事实上它也可以。

    可这样一来,连弩就失去了出色的穿透力,有违这件战争利器最初的设计初衷,说白了,就是浪费了这件武器最出色的一面。

    当然了,更重要的,还是羯族骑兵那超乎寻常的机动力。

    不夸张地说,配备三匹坐骑的羯族骑兵,能够很轻易地做到日行数百里,这种出色的机动力,绝对是战场上最重要的。

    打个比方说,倘若当初赵弘润与暘城君熊拓交战时麾下有这么一支骑兵,那么,赵弘润可以在白昼对熊拓示弱,然后在夜里,一夜赶路数百里,迂回绕过熊拓的大军,直接袭击暘城君熊拓的邑城暘城。

    那绝对是楚军拍马也赶不上的神速。

    “姆姆……”

    瞥了几眼古依古,赵弘润环抱着双手,沉思不语。

    见此,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心中微动,连忙在旁说道:“尊敬的肃王,并非我轻视我们的同胞,但事实上,我们羯族的战士,可远比羱族、羝族的同胞们更加善于战争、熟悉战争,若是您允许古依古的投降,您就可以得到一支羯角骑兵的效忠……说句不恭敬的话,魏国的骑兵,呵呵。”

    他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但听得懂羱族语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指魏国的骑兵不过尔尔罢了。

    而听闻此言,赵弘润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毕竟魏国从来就不是以骑兵见长的国家,魏国真正强大的,或者说曾经一度被魏人视为骄傲的兵种,那是战车,甚至于,如今魏国的军旗上,仍旧普遍保留着驷马双轮战车的图案。

    遗憾的是,战车这种魏国人的骄傲,被韩国强大的骑兵践踏了,上党一战,强大的韩国骑兵让魏人认清了事实:战车,已不再适用。

    而在那之后,魏国亦组建了骑兵,比如浚水军、砀山军、成皋军,这些驻军六营的军队,都有骑兵的编制,甚至于,哪怕是地方县城的卫戎军,也普遍设置了约数百人左右的骑兵队。

    只可惜,由于在训练骑兵这方面毫无经验,魏国的骑兵水平,的确是不高,比如浚水军的骁骑营,当初这支骑兵在对楚战争中所做出的贡献,赵弘润就不是很满意。

    骁骑营五千名魏国骑兵,尽管战后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但他们也没有射杀让赵弘润满意的楚军数量,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是担任着打探敌军消息以及在战场上侧应步兵的作用。

    拜托,这可是骑兵诶!

    在赵弘润看来,骑兵应该是陆战的王者,怎么可以沦落成辅佐步兵与弓兵的角色呢?

    只能说,魏国将领仍不擅长运用骑兵。

    而糟糕的是,魏国潜在的敌人韩国,恰恰就是一个以骑兵见长的中原国家。

    当然了,也不是说魏国所有的骑兵都让赵弘润感到失望,至少砀山军的猎骑营,他们另类的主场作战,就让赵弘润眼睛一亮。

    只是可惜,韩国的骑兵应该不会那么傻,跟着砀山军的猎骑营进入山林地带作战,他们多半会选择在平原作战,一举摧毁魏国的主力军。

    “大将军意下如何?”赵弘润向司马安简单解释了一番,随后询问这位大将军的意见。

    司马安思忖了片刻,说道:“殿下,羯角骑兵的能力,确实无以伦比,此番若不是冶造局所制的战争利器,再加上殿下出色的谋略,恐怕我大魏胜少败多。……正如殿下所言,若是我大魏增添一支如此强大的骑兵,当不惧韩国骑兵,但,羯角人见势不对而降,难以让人信服。”

    可能是因为赵弘润提到了用羯族骑兵对抗韩国骑兵的构想,司马安罕见地提出了中肯的见解,而非是那一贯的偏激意见。

    而说罢,就见司马安又思忖了片刻,说道:“若是其愿意以家眷为质,不妨暂时信之。”

    “以家眷为质?”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

    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用这种方式。第一,这种方式很下作;第二,这种方式会逐步积累被胁迫着心中的怨气,一旦这股怨气达到了一定程度,就极有可能出现反叛。

    因此,可以的话,赵弘润更加喜欢用怀柔之策,比如他对待麾下的商水军。

    不过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想到这里,赵弘润将决定告诉了古依古。

    “古依古族长,本王经过深思,决定接受你的投降。不过,为了防止你们背叛,你们部落内的老人、女人与小孩,必须迁移至雒地。”

    古依古闻言闪过一丝为难之色,试探问道:“是作为人质么?”

    “是!”赵弘润坦诚地说道:“若是你们背叛,这次本王将不会将那些女人与小孩视为无辜者,对其网开一面。”

    古依古低头思忖了片刻,事实上,对于人质这种事,他并不陌生,毕竟羯角部落奴役那些胡人奴隶的方式,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是通过对其亲人的胁迫。

    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好。”

    不过在承诺之后,他望着赵弘润,郑重地恳请道:“希望贵国的军卒善待我族的族人,请勿强迫那些女人做……唔,她们不愿的事。”

    尽管古依古说得很隐晦,但赵弘润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在皱皱眉后,面色古怪说道:“看来你们以往对胡人,没少干这种事啊。哼,不过,本王并不会派我国的军卒监视你们的家人。……你们会受到雒水之盟的监管。”

    雒水之盟?

    古依古羞惭之余,心中着实松了口气,毕竟雒水之盟皆是羱族、羝族部落,与他们羯族人可谓是同胞,当然不会发生强暴妇女这种事。

    望着古依古好似松心般的表情,赵弘润暗自轻哼一声,也不说破。

    要知道,随着日后魏国与三川之间的贸易逐步展开,雒水之盟的诸部落渐渐尝到了甜头,不难猜测这些部落会逐步向魏国靠拢。

    而那时,若是这些羯族人胆敢作乱,根本不必魏国动手,那些被眼前的羯族人视为同胞的羱羝部落,就会为了保障与魏国的友谊,第一个站出来将背叛的羯族人撕碎。

    “禄巴隆,哈勒戈赫。”

    赵弘润将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以及羱族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请了过来,将其介绍给古依古,并坦言告诉后者,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他们将受到这两位族长的监管。

    古依古满脸堆笑地向禄巴隆与哈勒戈赫客套了几句,心中却不禁有些悲凉。

    因为曾几何时,纶氏部落与白羊部落在见到他这位灰角部落的族长时,几乎是次次主动行礼的,可如今,却整个调了过来。

    但古依古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知道,纶氏部落与白羊部落,已经攀上了魏国的高枝,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部落会迅速变得强大,哪怕摇身一变成为大部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观他灰角部落,却因为错误的决定跟随比塔图攻击魏军而面临败亡,只能屈辱地送出族人的妻子儿女作为人质,换取和平。

    可能是注意到了古依古眼中的不甘之色,赵弘润在旁淡淡说道:“十年。……灰角部落只要为我大魏打十年的仗,十年之后,本王当亲自邀请灰角部落加入雒水之盟。雒水之盟诸部落能享受的待遇,到时候贵部落亦能享受到。”

    冷不防听到这一句话,古依古愣了愣,他还以为他们灰角部落这一辈子都只能作为魏国的战争工具。

    “当真?”古依古惊讶而又惊喜地问道。

    “当然!本王一言九鼎!”赵弘润微微一笑,随即用上位者的口吻说道:“眼下,你返回城内,叫那些愿意接受本王条件的人,都来城外投降。有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与雒水之盟的诸部落族长们作为见证,不必担心本王对你们耍诈。办好这件事,本王给你记一功。……除了比塔图!”

    “我明白!”

    古依古点点头,立即带着那两名族人,转身返回了河南城。(未完待续。)

第453章:崩离的羯角(三)

    灰角部落的族长古依古回到了河南城,将赵弘润所提出的条件,告诉了那些与他私交不错的部落族长们。

    其中,有的部落愿意接受赵弘润的条件,而有的则不愿意。

    对此,古依古也不勉强。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当初那棵名为羯角大树,如今已被魏人们将根基都掘了起来,摇摇欲坠,在这种情况下,当初依附羯角的诸部落,也只能另谋生路。

    愿者苟存、不愿者败亡,今时今日那位魏国肃王的麾下,有包括砀山军、商水军、成皋军、羱羝部落战士以及原羯角奴隶兵共计六万左右,这还不算上此刻留驻在雒城的那九万人左右。

    整整十五万!

    而当初论兵力达到魏军十倍的羯角一方,如今还剩下多少人?三四万羯角骑兵而已。

    仅仅只是一个多月,双方的形式居然整个调转了过来,不得否认让人大感意外。

    灰角部落,悄无声息地撤离了河南城,有大概八千多名部落骑兵,牵着坐骑,用坐骑驮着私人或部落的财物,以及他们的妻儿,从河南城的南门而去,径直向魏军投向去了。

    在河南城的城墙上,不少依附羯角的中小部落族长们,睁大眼睛瞧着魏军对灰角部落纳降的一幕,待发现虽然那些灰角部落的部落骑兵们被收缴了武器与坐骑,并且,他们的妻儿也由一支看起来似乎是羝族人的军队所接管,但是,魏军果真没有伤害一人。

    并且,那些私人的财物,魏人也没有抢夺。

    “(羱族语)我们怎么办?”

    城墙上,一名部落族长询问另外一名部落族长。

    后者苦笑了两声,无奈地说道:“(羱族语)灰角都投降魏军了,这场仗还打什么?”

    话音刚落,他们底下的城门,又涌出一支部落骑兵,约莫三千人左右,像灰角部落的战士们那样用坐骑驮着他们仅剩的财物与亲人,神色黯然地向魏军投降,被收缴了武器与坐骑。

    羯角……大势已去。

    诸一度依附羯角部落的中小部落族长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很默契地下城墙召集本部落的族人去了。

    毕竟,似灰角部落这样曾经是褐角部落核心部落之一的中部落,接二连三地向魏军投降,他们这些小部落的族长们,还坚持个什么劲?

    不过,他们却很默契地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比塔图,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见势不对投降于魏军的行为,也是一种背叛,对羯角部落以及其大族长比塔图的背叛。

    因为明知这一点,这些中小部落的族长们谁也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地召集了族人,悄悄地离开了河南城,悄悄地向魏军投降了。

    终于,灰角部落的羯族战士们撤地差不多了,其族长古依古站在城门口,望了一眼城内某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有比塔图的毡帐。

    “(羱族语)族长,族人都撤地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走了。若是被比塔图得知……”

    一名心腹族人劝说着徘徊于城门口良久的族长古依古。

    要知道,此战仅存的三四万羯角骑兵,这其中可是一半左右是羯角部落的族人,听命于其族长比塔图,天晓得比塔图在得知了附庸部落们的背叛后,会不会破罐破摔,叫其族人将背叛者杀尽?

    但是古依古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羱族语)你们先去魏军那边吧,我……我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左右心腹族人面面相觑。

    而此后,古依古也不再理睬那两名族人,径直朝着比塔图的毡帐而去。

    一路上,古依古瞧见了许许多多的羯族部落的骑兵,这些人在望向他时的眼神很古怪,已没有平日里的尊敬,普遍带着轻视与陌生。

    见此,古依古暗叹了口气:这些羯角部落的战士,显然已经得知了城内诸部落陆续向魏军投降的事。

    只不过,为何比塔图至今还没有丝毫反应呢?

    要知道,据古依古对比塔图的了解,后者那可是相当憎恨背叛者的。

    这个疑惑,直到古依古来到比塔图的毡帐外,他这才解惑。

    原来,自回到河南城之后,比塔图便一直在毡帐内喝酒,或者说给自己猛灌着酒,仿佛欲借酒劲麻醉心中的愤懑。

    这不,古依古亲眼见到一名羯角部落的头领在毡帐外焦急着大喊,大喊城内诸部落陆续向魏军投降的这件事。

    然而,毡帐内比塔图的答复,却只有一个字。

    “(羱族语)滚!!”

    听着比塔图在那一声怒吼中所夹杂的怒火与愤懑,古依古暗暗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比塔图本来是有望成为羯族人的英雄的,毕竟他所领导的羯角部落,将北地的胡人打个屁滚尿流,使得北地的南部成为了他们羯角部落的狩猎场,随时可以肆意楚兵抢掠胡人的财富,羊群、奴隶、女人。

    只是没想到,这位本有望成为羯族人英雄的人物,却折在魏国那位年轻的肃王手中。

    “(羱族语)你还来做什么?!”

    可能是注意到了古依古的靠近,守在毡帐外的羯角战士们,皆露出了愤慨的神色。

    “(羱族语)我想见大族长。”古依古沉声说道。

    然而那些羯角战士对他的答复,却是一口肆意吐于地上的唾沫,以及,一句带着浓浓敌意的叛徒。

    就在古依古思忖着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见到比塔图时,毡帐的帐幕撩了起来,比塔图的养子博西勒走了出来,朝着古依古低头行了一礼,请道:“古依古,请入内。”

    见是博西勒出面为古依古解围,那些羯角部落的战士们遂没敢轻举妄动。

    见此,古依古亦是暗自松了口气,一边迈步走入毡帐,一边对博西勒说道:“(羱族语)多谢替我解围。”

    可没想到的是,博西勒却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请族长入帐的,不是我,而是大族长。”

    诶?

    古依古显然是愣住了,猛地转头望向毡帐内,这才发现比塔图袒胸露怀大刺刺地坐在帐内主席,双臂揽着一只用来盛酒的瓦罐,用带着浓浓醉意的眼眸瞧着他。

    “(羱族语)是来向本大族长告别么,古依古?”比塔图打着酒嗝,嗤笑着问道。

    古依古闻言脸上闪过一阵复杂之色,默默走到帐内一个席位坐下,这才转头望向比塔图,正色说道:“(羱族语)我灰角部落的族人,此刻已出城向魏军投降了,我已没有牵挂。”

    “(羱族语)没有牵挂……”比塔图喃喃念叨着这句话,也不晓得是否是听懂了古依古话中的深意,哂笑一声说道:“那就陪本大族长喝酒吧。”说罢,他指了指博西勒,又指了指古依古。

    博西勒会意,从帐内捧起一只盛满酒的瓦罐,将其搬到古依古面前。

    古依古也不矫情,直接对着瓦罐的嘴大口喝了起来,转眼间,就将一只瓦罐的酒给喝完了。

    见此,比塔图哈哈哈笑了起来,在笑了一阵后,惆怅地问道:“(羱族语)你我相识,有多少年了?”

    “(羱族语)二十多年了。”古依古用衣袖抹了抹嘴,回答道。

    “(羱族语)是啊,二十多年了……”比塔图捧着瓦罐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你是看着我一步一步将一个没有称号的小部落,变成了足可匹敌羷、羚、羯三大部落的第四个大部落。而如今,你就将见证这个大部落变得崩离破碎……”

    “(羱族语)大族长……”古依古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而此时,比塔图却咂了咂嘴,问道:“(羱族语)魏人……唔,那个魏国的毛孩肃王,你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让他改变主意纳降?”

    “(羱族语)自由。”古依古毫不隐瞒地将赵弘润所提出的条件向比塔图述说了一边,沉声说道:“我们失去了自由,以及族号,那位魏国的肃王不允许再出现羯角这个词,日后我们将会被称为三川骑兵,为魏国打十年的仗。十年之后,他允许我们回复本部落的族号。”

    “(羱族语)十年?”比塔图撇了撇嘴,冷笑道:“那个毛孩肃王算计地倒是巧妙,收编你们去对付韩国的骑兵,韩人的骑兵是那么好对付的么?更何况是长达十年的光景。真不晓得十年后还能剩下几人。”

    古依古闻言惨然一笑,说道:“(羱族语)总好过眼下被魏军一网打尽,不是么?至少,还能留有些许的希望。”

    “……”比塔图默默地灌着酒,半响后惆怅说道:“(羱族语)古依古,你知道么?我并不后悔挑衅魏人,我只是后悔,我羯角与魏国的这场战争,爆发地太迟了……”说着,他见古依古面露愕然之色,遂哼哼着笑道:“别以为只有秦在对外扩张,魏国同样也是。我比塔图活了四十多年,头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唬地背脊发凉。”

    “(羱族语)那位魏国的肃王姬润?”古依古吃惊问道。

    比塔图眯了眯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随即,只见他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羱族语)羯角已经败了,多说无用……你看着吧,那个小毛孩,会用这场战争逐步控制我三川之地的诸部落,到时候,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十年?……不,我们不会再有机会拥有真正的自由!”

    古依古闻言面色微变。

    而此时,就听比塔图似自嘲般说道:“(羱族语)去吧,古依古,去给魏人当狗吧。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或许能得到不俗的利益。只是……不会再拥有真正的自由了。”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古依古,再次叮嘱道:“别妄想着夺回自由,不会再有机会了。”

    “……”古依古张了张嘴,犹豫半响后站起身来,准备向比塔图告辞。

    就在这时,却见比塔图抬手一指他养子博西勒,淡淡说道:“(羱族语)将他也带走……”

    “……”古依古与博西勒面面相觑。

    尤其是后者,满脸惊愕。(未完待续。)

第454章:羯角覆灭

    “(羱族语)尊敬的肃王殿下……”

    羯族灰角部落的族长古依古,最终还是按照比塔图的要求,将后者的养子博西勒带到赵弘润面前。

    此举,让赵弘润大感意外。

    要知道,似灰角部落这些曾经依附羯角的中小部落于今日向他们魏军投降,此举赵弘润倒是还能接受,可博西勒却领着一大票羯角部落的战士们,也出城向魏军投降,这实在是让赵弘润大为出乎意料。

    “你是比塔图的养子?”赵弘润用羱族语询问着博西勒。

    “(羱族语)是的。”博西勒低头颔首,平声静气地说道:“我本是羱族人,八岁的时候,我的部落遭到了胡人的袭击,是大族长收养了我。”

    从旁,古依古解释道:“(羱族语)博西勒的部落,位靠北地,当时胡人对我们三川的侵犯日渐严重,也是在从那以后,比塔图聚集众中小部落,一同对抗当时势强的北地胡人。”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赵弘润,硬着头皮补充道:“可能尊敬的肃王不能认同,但对于我们羯角部落而言,比塔图是英雄,他带领我们击败了强大的北地胡人。”

    赵弘润瞥了一眼看似有些战战兢兢的古依古,撇嘴轻笑道:“英雄就英雄呗,本王剥夺了你们的自由,但不至于去左右你们的思想。更何况,通常意义上一方的英雄,在敌对势力眼中就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就像比塔图眼中的本王。”

    在附近,纶氏部落族长禄巴隆等巩、雒两地的部落族长们闻言亦笑了出声。

    不可否认他们的心情非常好,毕竟曾几何时,羯角部落在他们眼中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可如今,这些人却成为了阶下囚,见到他们还得弯腰行礼,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

    可没想到,博西勒在听闻此言后却严肃地纠正道:“大族长的确将肃王视为眼中钉,但那并非是因为肃王激怒了大族长,而是大族长觉得,您会三川之地的部落失去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么?

    赵弘润望向博西勒,眼中闪过几丝惊异。

    要知道,虽然不同于司马安大将军对待三川之民的态度,但赵弘润同样是打着灭其种族、灭其传承的打算,只不过他的打算颇为怀柔,并不是通过流血来实现,而是通过潜移默化的文化传输,逐渐将三川之民拉拢到魏人这个大家庭,使其脱变为一名魏人。

    从这个角度说,三川之民的确不会再拥有真正的自由。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赵弘润笑着岔开了话题。

    博西勒摸了摸脸上斜贯鼻梁的血痕,平静地说道:“是大族长错手用马鞭鞭抽所留下的痕迹。”说着,他便将当时他几番劝说比塔图停止夜袭雒城,收兵回河南城的前前后后,向赵弘润简单解释了一遍。

    听闻此言,赵弘润大感意外,好奇地问道:“你瞧出了破绽?”

    博西勒摇摇头,正色说道:“(羱族语)并未瞧出破绽,我只是觉得,天神不会如此眷顾我们,在我们最艰难、最窘迫的时候,突然给我们一个扭转败局的机会。……看似鲜美无害的肉块下,往往暗藏着陷阱,唔,这是我们羯族人的谚语。”

    赵弘润莞尔一笑,说道:“我们会这样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博西勒淡淡一笑,恭谨地低了低头,正色说道:“(羱族语)我愿意带领羯角的战士,为魏国征伐十年,以换取尊敬的肃王仁慈许我们活命的机会。”

    “……”赵弘润与司马安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问道:“是比塔图的意思么?”

    “(羱族语)是的。”博西勒坦诚地说道:“大族长清楚他已经败了,但他不希望这些英勇的战士随他赴死。……我们与北地的胡人,相互征伐十几二十几年,若羯角的战士全部覆灭,北地的胡人必定会趁虚而入,进犯三川的北部。”说罢,抬起头来,正色说道:“我想,尊敬的肃王,是想要一个完整而安泰的三川,并不是一个在北地胡人的铁骑下破碎不堪的三川。”

    说完这些话,他淡然望着禄巴隆等巩、雒之地的族长们,而这些族长们,看起来表情有些顾忌。

    要知道,虽然魏人对羯族人深恶痛绝,但不可否认,对于羱、羝两族,尤其是羱族人而言,羯族人却肩挑着防守四邻的重担,比如羯角对抗的北地胡人,羚、羯两部落对抗的巴国等等。

    正是因为有这些羯族人的大部落坐镇三川的边境,才使得羱族人能够和平安泰的生活。

    而如今,羯角败亡,若是赵弘润果真不做出一些应对的话,那么过不了多久,北地的胡人必定会聚众进犯三川,毕竟弱肉强食,在这些远离中原的地方,那是最重要的生存准则。

    “比塔图呢?”在思忖了片刻后,赵弘润晒笑着问道:“他不尝试下投降看看么?说不准本王也会因为顾念大局而饶他一命呢!”

    博西勒闻言正色说道:“(羱族语)大族长认为肃王不会饶过他。”

    赵弘润轻哼着笑了一声,随即问古依古道:“河南城内,还有人么?”

    古依古点点头,说道:“(羱族语)有的,比塔图的亲眷、兄弟,以及,还有些不愿意向尊敬的肃王您投降的……固执的羯族人。”

    “……”赵弘润若有所思地瞧着古依古,随即驾驭着坐骑缓缓朝河南城的南城门而去。

    左右一瞧,连忙跟上去护卫。

    缓缓来到了城楼下,赵弘润抬头望着这座曾经一度成为他们魏国王都的古城池,用羱族语大声喊道:“本王,乃此番征讨你羯角的魏军主帅,肃王姬润!……叫比塔图出来见本王!”

    此时城墙上,仍然有些古依古口中那不愿意向魏军投降的固执的羯角人,其中有几人,甚至已举起了长弓,惊地赵弘润身边的宗卫们连忙举着盾牌将赵弘润保护住。

    可没想到的是,城墙上居然出现了比塔图的身影,并且,后者很匪夷所思地喝止了那些羯族人举弓搭箭的敌对行为。

    哟,还真出来了……

    赵弘润有些意外地望着出现在城门楼上的比塔图,做了几个易懂的手势,哂笑着说道:“有没有发现,我们的位置换过来了?”

    他这是在讽刺比塔图在率领大军初次抵达雒城时,也曾像这样在城下耀武扬威。

    不得不说,这位当初的八皇子,如今的肃王殿下,那可是相当记仇的。

    “哼!”站在城门楼上的比塔图似乎看起来面色不大好,冷冷说道:“莫要得意,魏国的小子,羯角人是不会屈服的!”

    “哈?”赵弘润愣了愣,脸上露出几许古怪之色,脱口说道:“可是你麾下的那些部落族长与战士们,却已经投降了本王啊……”

    “他们背叛了我!那些可耻的叛徒!”比塔图在城墙上跳脚骂道。

    ……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淡淡说道:“当初本王就说过,本王会率领大魏的军队,踏平你羯角部落!”

    话音刚落,就听比塔图在城墙上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当初在合狩时,就应该杀了你。”

    “哈哈哈哈。”

    赵弘润哈哈大笑,随即,在深深望了一眼城墙上那面色铁青的比塔图后,轻哼一声,拨转马头返回自己军中。

    “殿下?”宗卫沈彧意外地发现,自家殿下的面色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没有理由啊,明明奚落了曾经冒犯了魏国的敌人,为何自家殿下却是兴致怏怏?

    想到这里,沈彧小声问道:“殿下似乎并不高兴,明明做到了誓言,还奚落了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赵弘润闻言望了一眼沈彧,淡淡说道:“换做是你,在大势已去时,会守在城门楼上等着有过节的敌人过来奚落你么?”

    “……”沈彧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见此,赵弘润冷哼一声,露出一副兴致不高的表情,怏怏说道:“比塔图之所以在城门楼上,是因为他猜到本王会过去奚落他。……若是他那穷途末路时的丑态能让本王感到心悦,本王自然不会再追究那些已投降于本王的羯角战士……”说到这里,他撇撇嘴,不悦说道:“奚落一个因为有求而故意迎合你的家伙,有什么乐趣可言?”

    沈彧等宗卫们恍然大悟。

    “嘁!所以我讨厌聪明人!”愤愤地吐了口气,赵弘润闷闷地回到军中,随即,在深深望了一眼河南城的城门楼后,沉声喝道:“攻城!”

    听闻此言,伍忌一声令下,三百架早已准备就绪的投石车,装载着石油桶弹,对河南城展开一系列的轰炸,那架势,仿佛要将整座城池都葬于火海。

    望着顷刻间火势大作的河南城,那些已投降于魏军的羯角战士们神色骇然,而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炎角军的千夫长乌鲁巴图,以及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他们亦是面露惊色,久久难以恢复。

    因为在他们看来,魏军所拥有的这项战争利器,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在神色各异的众人中,赵弘润望着那座葬身于火海的河南城,嘴里嘀咕了一句。

    “你在小瞧谁啊?混账东西!”(未完待续。)

第455章:九月

    曾经在合狩时频频挑衅魏国的羯角部落,终于覆灭了。

    赵弘润完成了当初当着比塔图的面所发下的誓言,但说实话,他心中并无多少欢喜之色。

    毕竟在最后,比塔图之所以会在城门楼上等着赵弘润过来奚落他,那是因为前者心中有求,因此故意配合着赵弘润罢了。

    欺负一个不会还手的对手,这有什么意思?

    反正赵弘润当时是觉得相当无趣。

    甚至于,他反而有种被羞辱的错觉,尽管他知道,这并非是比塔图的初衷,这个就算是临死前一刻仍自以为是的家伙,应该是想着用这种办法来取悦他,使赵弘润的心情得到满足。

    如此一来,赵弘润便不会将对他的憎恨,牵连到那些已投降魏军的羯角战士身上。

    至于比塔图本身的意愿,赵弘润觉得这个狂妄而自大的家伙,就算是在大势已去的那一刻,都不会出于本心地在赵弘润面前低头。

    因为后来赵弘润才从博西勒口中得知,当他被比塔图命令带着族人离城向魏军投降的时候,比塔图的那些亲戚,比如妻儿老小、兄弟叔侄等等,那些人也希望投降魏军而活命,却被比塔图下令杀死。

    这就意味着,这个固执的羯族人,哪怕到临死前一刻,也没有悔过以及求饶的意思。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弘润一边似欲求不满地骂比塔图这厮是个小瞧人的混账东西,一边接管了羯角的族人,将那些羯角骑兵整顿改编,正式命名为三川骑兵。

    九月一日,赵弘润在河南城城南大概二十里处的平原驻军,并传出消息,邀请三川之地上所有大、中、小部落的族长前来参加会议。

    纶氏、孟氏、胥氏的骑兵们,四下分散,将这位魏国肃王的意志,传达给三川之地上的每一个部落。

    纶氏部落的骑兵来到了姜地,那是羝族姜氏部落所居住的地方。

    “(羱族语)九月底,肃王于河南设宴款待诸位族长。”

    那名纶氏部落的战士,将一份书信递给姜氏部落的族长,书信上,那是赵弘润叫人用羱族文字所写的请帖。

    羝族姜氏部落的族长端详着这份请帖,皱眉问道:“(羱族语)羯角……败了么?”

    “(羱族语)羯角已经覆灭。”那名纶氏战士回答道。

    羝族姜氏部落的族长皱眉沉思了半响,问道:“(羱族语)看在同族的份上,给我一个建议吧,年轻的纶氏勇士,你觉得我应该去赴会么?”

    那名纶氏部落战士毫不犹豫地说道:“(羱族语)看在同为氐族的份上,去赴会吧,尊敬的姜氏部落族长,虽然那位肃王在心中并未强求诸位都到到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次若不去,日后也不必再去了。”

    羝族姜氏部落的族长闻言面色一凛,点点头说道:“(羱族语)我明白了,感谢你,我的同胞。请回去向那位肃王传达我姜氏部落对他的敬意,我姜氏部落,定会出席这次的聚会。”

    “(羱族语)很高兴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尊敬的族长。”

    纶氏部落的战士恭敬地离开了。

    而与此同时,孟氏部落的战士来到了羯族人的羯部落。

    “(羱族语)比塔图……死了么?”羯部落的族长在会见孟氏部落战士的时候问道。

    “(羱族语)是的,比塔图已败亡身死,羯角部落不复存在。”

    “哼唔。”羯部落的族长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目视着手中那份请帖,淡淡说道:“(羱族语)这算是什么?恐吓?还是威胁?”

    “(羱族语)如信中所言,肃王并未强迫诸族长都亲自到场。”孟氏部落的战士说道。

    “(羱族语)并未强求?”羯部落的族长撇了撇嘴,冷冷说道:“哼,先礼后兵的把戏而已。若我拒绝的话,那个年轻的肃王,他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就会是我羯部落吧?打败了比塔图,还真是助涨了魏人的气焰啊。”

    孟氏部落的战士抬头望了一眼羯部落的族长,低声说道:“(羱族语)那大族长的意思是拒绝么?”

    羯部落的族长闻言脸上的冷笑一滞,语气怏怏地说道:“(羱族语)回去传达给那位年轻的魏国王族,本族长会亲自出席的。希望本族长到的时候,有美味的菜肴与醇香的美酒。”

    “(羱族语)我会将大族长的意思转达给肃王。”

    孟氏部落的战士恭敬地离开了。

    三五日工夫,羝族纶氏、孟氏、胥氏的战士们作为信使,将赵弘润的意志传达到了每一个部落中,而绝大多数的三川部落都选择了出席这次会议。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次聚会,与上次合狩可截然不同,这显然是一次选择所在队伍与立场的会议。

    以往百般委曲求全的魏国,这次终于表现出了他们作为中原大国的霸道一面。

    若拒绝出席这次会议,那么很显然,这次举行于河南城这羯角部落营地附近的会议,下次就会举办在拒绝出席该会议的部落的营地。

    这种事,很好懂。

    而另外一边,魏国南梁王赵元佐,亦于九月一日,踏足三川之地,准备前往陇西。

    不过他选择的路线,并非是从成皋关出发,而是从阳翟兵出伊山,毕竟这条路线更短、更便捷,不必绕一个大圈子。

    不得不说,当五万西征军踏足三川之地的消息传开时,那些本反感于赵弘润用这种强迫似手段逼他们出席会议的部落,心惊胆战,立马改变了先前的决定,马不停蹄地前往河南城。

    九月二日,南梁王赵元佐率领五万西征军路经伊山,此时驻守在伊山的成皋军大将军朱亥亲自带着心腹近卫下山迎接。

    不得不说,朱亥实在有些吃惊,因为此刻的他还不知赵弘润已覆灭了羯角部落,因此,他觉得南梁王此刻挥军前往陇西,有些冒险了,毕竟他不能保证三川之地上的羯族人是否会攻击西征军。

    出于安全考虑,朱亥率领半数成皋军护卫西征军,毕竟西征军皆是刚刚招募训练的新兵,还未有沙场作战的经验,虽然有五万数量,但若是真的与羯族人开战,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要知道,伊山往西,那就是羯部落与羚部落的部落地,这可是两个绝不亚于羯角的大部落。

    果不其然,当成皋军护送着南梁赵元佐的西征军前往陇西时,果然有两队羯族骑兵闻讯而来,数量约有数千乃至近万。

    当时朱亥与赵元佐两人都不禁有些紧张,但不可思议的是,那两支羯族骑兵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些魏军从他们部落的家门口经过。

    而待等西征军逐渐远离了羯部落与羚部落的部落地时,那两支羯族骑兵便消失了,似乎是回自己部落去了。

    见此,南梁王赵元佐笃定地说道:“看来,本王那位八侄儿,已经击败了羯角部落。”

    朱亥想了想,也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够说明羯、羚两部落为何如此轻易地借道给西征军。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关系,朱亥罕见地对赵元佐这位曾经敌对的王爷笑道:“王爷似乎很惊讶?……难道王爷觉得肃王无法战胜羯角么?”

    南梁王赵元佐闻言望了一眼朱亥,淡淡说道:“倘若大将军知道本王是何时收到我那位八侄儿的书信,大将军会比本王更吃惊的。”

    听闻此言,朱亥愣了愣,好奇问道:“何时?”

    只见赵元佐眯了眯眼睛,淡淡说道:“八月十八日。……算上信使沿途所费的时日,换句话说,本王那位侄儿,在八月十五日左右便寄出了那封书信。”

    “八月十五日?”朱亥果然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因为据他的记忆,八月十五日的时候,比塔图才刚刚率领大军抵达雒城,正是羯角势强而魏军势弱的时候。

    “不可思议的预见……”朱亥喃喃说道。

    “不可思议的预见?”南梁王赵元佐望了一眼朱亥,轻笑道:“应该说,不可思议的魄力!”

    朱亥闻言露出不解之色。

    见此,南梁王赵元佐解释道:“这些日子,本王也在关注你们的战事。平心而论,预见羯角的败亡,这并不难。难能可贵的,是八皇子对战况的把握以及信心。……若换做是大将军你,哪怕成竹于胸、胜券在握,可敢提前向大梁发出捷报?”

    “……”朱亥摇了摇头。

    毕竟事有万一,万一那边发了捷报而这边出现了变故,那可如何是好?

    “果真是不可思议的魄力。”朱亥点点头信服道。

    南梁王赵元佐闻言一笑,感慨地说道:“虽然此举莽撞,但托他的福,本王有了更充足的时间。……本王那位侄儿,给我西征军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让我西征军可提前一个月前往陇西。真是了不起……小辈之中,恐怕数此子最具魄力!”

    朱亥亦点了点头。

    毕竟眼下已入秋,早一个月与晚一个月出发,对于西征军而言,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局面。

    早出发一个月,可以让南梁王赵元佐麾下的西征军敢在冬季前抵达陇西,不至于遭到冰雪之苦。

    这即是所谓的占的先机!

    而这先机,正是赵弘润为西征军争取到的。

    “恭祝南梁王与庆王殿下马到功成!”

    十日后,朱亥于三川、秦岭的交接,恭送了南梁王赵元佐与庆王赵弘信,以及那五万西征军。

    而在返回伊山的途中,朱亥听说了消息,得知肃王赵弘润正在广邀三川之地上的诸部落赶赴河南城附近参加会议。

    这让朱亥不免有些惊诧。

    按理来说,西征军已顺利通过了三川之地,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可据赵弘润的举动,似乎这件事还未结束?

    肃王,他想做什么?

    撇下成皋军,令其返回伊山,朱亥带着十几名心腹,马不停蹄地前往河南城。(未完待续。)

第455章:魏川会晤

    当朱亥带着那十几名心腹鞭鞭打马来到河南城附近时,河南城南郊的平原上已经建立起了一座临时的营地。

    虽说是临时的营地,但论规模,却毫不逊色那些大部落,营地内那些由各部落支援的毡帐比比皆是,连绵十几里之多。

    营地是开放式的,并未设置营栏、营墙这些东西,但是营地四周的巡逻哨骑,却让朱亥有种置身于大军营的错觉。

    纶氏、孟氏、胥氏等羝族骑兵,白羊、青羊、灰羊等羱族骑兵,还有灰角、乌角、乌蹄包括羯角在内的羯族骑兵,四下来回巡逻,警戒着四周。

    后来朱亥这才得知,这座临时的营地,居然有近乎六七万的羱、羯、羝三族骑兵,而如今,这些骑兵被冠上了一个相同的名词,三川骑兵!

    “难以置信……”

    策马站在离那临时营地尚有一段距离的高坡,朱亥震惊地望着漫山遍野的三川骑兵。

    要知道,魏国虽然这些年来致力于骑兵的建设,但举国上下目前的骑兵数量,仍然不会超过三万,毕竟训练一名合格的骑兵,期间所花费的人力物力,那绝非是训练一名步兵可比的。

    然而,赵弘润却凭借一场三川战役,为魏国招揽到了近乎六七万的骑兵,这虽然不足以扭转魏国在面对韩国时的弱势局面,但不可否认,他日若是碰到韩国的骑兵,魏国将拥有一战之力。

    毕竟,由羱、羯、羝三族人所组成的三川骑兵,绝对不会逊色于韩国的精锐骑兵。

    “魏、楚、羱、羯、羝……我的天,肃王殿下这盘棋下得好大。”

    在朱亥的身边,有一名心腹左右震惊地嘀咕道。

    朱亥闻言微微一笑。

    与司马安不同,朱亥这位成皋军的大将军,在对待外族时素来提倡剿抚并举,即拉拢安抚那些对魏国无害的外族人,进兵攻剿那些对魏国有威胁的外族势力。而从心底,他十分欢喜见到魏国与这些外族人和睦相处。

    因为朱亥很清楚,一个国家想要安泰稳定,就必须与四邻抱持良好的关系,可遗憾的是,魏国北边的韩国以及南方的楚国,他们皆是以问鼎天下、成就霸业为最终目标的中原,就算暂时处于和平停战时期,但这最根本的利害冲突终究是无法化解的。

    而三川之民则不同,他们并不能理解中原的战争,他们只是为了土地与生存而战,这就意味着他们与魏国之间并不存在最根本的利害冲突,属于是可以拉拢招揽的势力。

    若是此番赵弘润顺利平定了三川,化解了魏人与三川之民的民族冲突,这就使得他日魏国与韩国爆发战争时,魏国在西边有一个稳定的后方,甚至于,或许还会有一个盟友帮助魏国抗击韩国。

    “肃王殿下此举,可谓是百年之计……不过,那司马屠户不见得会欢喜。”

    可能是心情奇佳的关系,朱亥与左右心腹开了句玩笑,毕竟司马安最是厌恶外族人,而眼下这座临时营地四周充斥着太多太多的外族人呢,朱亥都可以预想到司马安的面色。

    不过让朱亥意外的是,当他靠近这座临时营地的时候,他就被一支骑兵也截住了,而截住他的,恰恰就是司马安亲自所率领的砀山军骑兵。

    “前方军营重地,闲杂人等切勿靠近!”

    仿佛是不认得朱亥似的,司马安沉着脸呵斥着朱亥,仿佛要将后者当成闲杂人等赶走。

    这一出,气地朱亥刚才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一双虎目近乎要喷出火来,偏偏司马安视而不见,仍旧用手中的长枪轻轻拍打着朱亥的坐骑,嘴里发出“去去”似的驱赶声,也不晓得究竟在驱赶朱亥、还是在驱赶后者胯下的坐骑。

    “司马匹夫,你这是做什么?!”

    一脚踹走了司马安的长枪,朱亥瞪着眼睛质问道。

    却见司马安轻哼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肃王殿下委本大将军总督这座营地的治安,防止闲杂人等入内……”

    朱亥气地脸都黑了,心说你是大魏的大将军,我也是大魏的大将军,咱俩平起平坐,我算哪门子的闲杂人等?

    不过,朱亥也懒得与司马安废话,沉着脸说道:“我要见肃王。”

    “抱歉,肃王正在安排近日与三川诸部落的族长,无暇见你,你顾自回成皋关即是。”说罢,司马安朝着朱亥挥了挥手,一副已经用不着你、你回去罢的嫌弃之色。

    就在这时,砀山军的大将白方鸣策马赶了过来,一脸笑容地与朱亥打着招呼。

    不得不说,白方鸣其实并不负责这边的巡防,只是方才他远远瞧见这两位大将军在这吵嘴,生怕这两位大将军当众打起来,这才急忙过来劝架。

    毕竟这两位大将军生性很奇怪,明明平时都是冷静的性格,但一见到彼此,就仿佛是沸腾的油锅里倒入一票冷水,若是放任他们,相信最后的结局必定相当精彩。

    “是白方啊。”见司马安麾下的大将笑脸相迎,朱亥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许,沉声说道:“我要见肃王,奈何某人横加阻拦,胡搅蛮缠……”

    “猪就应该被关在猪圈里……”旁边,司马安嘀咕道,声音恰好足够朱亥听到。

    见此,白方鸣连忙抢在朱亥发作之前,策马上前拉过后者的马缰,赶紧将其带往营地。

    “那厮又发的什么疯?”

    在被白方鸣带往营地的途中,朱亥余怒未消地问道。

    白方鸣当然明白朱亥这位大将军口中的那厮,指的就是他们砀山军的大将军司马安,遂在苦笑一声后解释道:“大将军莫怪,我家大将军他啊,他是太闲了……您可千万别与他争吵。”

    “闲?”朱亥愣了愣。

    见此,白方鸣解释道:“虽然肃王殿下委任我家大将军总督营地这边的秩序,但您也看到了,羯角新败,肃王威风正盛,其余三川部落无不规规矩矩,哪敢在这个时候挑事?因此,我家大将军每日就是骑着马四下溜达,无所事事……正好缺个人与他斗嘴解闷呢。”

    “我说那厮今日怎么这般混蛋!”朱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听说,肃王邀请了三川之地的诸部落族长前来参加会议?那些部落族长都到了么?”

    “绝大多数都已到了,就算暂时未到,也提前传来了口讯,称族内有些事需要安顿,但一定会赶来。……似眼下境况,敢言辞拒绝肃王殿下的部落,恐怕不多。大将军不知,就连羷、羚、羯三个羯族人的大部落,都派人特地传达了善意。”

    朱亥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问道:“肃王……他想做什么?”

    白方鸣闻言瞧了瞧左右,低声说道:“多半是想借覆灭羯角的余威,促成我大魏与三川的亲和。”

    朱亥听出了白方鸣刻意加重的促成之词,心下已明白过来。

    约一炷香工夫后,白方鸣将朱亥领到了赵弘润的毡帐,后者经宗卫种招通报后,被赵弘润请入帐内。

    此时在帐内,赵弘润似乎正在矮几后书写着什么,见此,朱亥拱手抱拳拜道:“朱亥,见过肃……”

    可是他还未说完,却见赵弘润摆了摆手,抬眼笑着说道:“眼下非战时,朱叔何必如此拘礼?来。”说罢,他指了指案几旁的坐席。

    朱亥颇有些受宠若惊,其实按照辈分,他与司马安都是魏天子的宗卫,哪怕赵弘润称呼他们为叔,他们也当得起,只不过,赵弘润刚刚战胜了羯角,朱亥考虑到年轻人的骄傲,因此才那般注重尊卑礼仪。

    而让他意外的是,赵弘润似乎并未将战胜羯角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骄傲的迹象,这让朱亥暗暗称奇。

    他来到了赵弘润面前的案几旁坐下,瞄了几眼赵弘润正在书写的东西,惊讶说道:“肃王,您这是……”

    “是规矩。”赵弘润将正在书写的纸递给了朱亥,笑着说道:“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雒水之盟的诸部落盘综复杂,本王觉得有必要制定一些诸如此类的规矩,免得他们互有摩擦。”

    朱亥疑惑地接过纸张,细瞅了几眼,念道:“第一,羱、羯两族当承认氐族的权益,承认三方平等的地位……”

    念到这里,朱亥困惑地望向赵弘润。

    作为镇守成皋军十年的大将军,朱亥不可能不知道羱、羯两族与羝族的矛盾。

    比如,羝族人一心摆脱祖先曾被羱、羯两族捕为奴隶的阴影,便自称氐族,但此事却得不到羱、羯两族的重视与认可,至今仍然有相当一部分羱族人、羯族人,将羝族人视为奴隶的后代,并拒绝羝族与他们通婚。

    这可是三川部落之间的矛盾,魏国何必介入?

    朱亥接着往下看,越看表情越发古怪,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位肃王看似是在制定规矩,字里行间都是魏国作为盟主希望诸位部落和睦、魏国作为盟主希望诸位相互携手之类的句子,似乎像是在刻意强调魏国的盟主地位,潜移默化地让那些三川部落逐渐接受并信服魏国的主导地位。

    想到这里,朱亥终于明白,为何赵弘润毫不骄傲于他打败了羯角部落。

    因为那份功勋,比起赵弘润在纸上所写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

    那才是真正的百年之计!(未完待续。)

第456章:魏川会晤(二)

    时至九月二十日,南梁王赵元佐所率领的五万西征军,此刻早已踏足了秦岭之地,或许,已与陇西的姬魏氏魏人取得了联系,并与秦国发生了一系列的战争。

    而在三川这边,赵弘润正在招待三川之地上羱、羯、羝三族百余部落的族长。

    想当初魏国在成皋关外二十里的地方邀请诸部落,借合狩的名义洽谈借道之事时,三川之地上那些较有规模的部落只来了半数,并且,羯族部落只有羯角部落的族长比塔图出席了会议。

    而眼下,赵弘润在河南城羯角部落的部落营附近再次邀请三川之地的诸部落,这片土地上那些已具规模的部落几乎尽皆到场,就连那些几百人的小部落,都急迫地围了过来,使得这次会议,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过百部落的会议。

    见此,赵弘润也懒得再等那些还未赴会的部落族长们,反正如今三川之地上具分量的部落,其族长们皆已出席,剩下的,就让雒水之盟自己去处理也罢。

    当日,赵弘润在一顶巨大的毡帐内举办了酒会,用新从成皋关运来的魏国酒水,以及雒水之盟所提供的美味食物,款待那百余位大中小规模的部落族长们。

    不过这些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亲自出席这场会议,但不可否认,他们的亲自到场,让赵弘润感到十分满意。

    尤其是那些羯族人部落的族长们的到场。

    由此可见,羯族人也并非各个都像比塔图那样自负。

    美中不足的是,乌须王庭那边,直到此刻也未派人过来,这让赵弘润暗暗有些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但就目前而言,赵弘润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指责乌须王庭。

    毕竟乌须王庭就好比是诸三川部落的王族,哪怕是一心想摆脱羱、羯两族阴影的羝族人,也几乎都会听从乌须王庭所传达的意志。

    没办法,乌须王庭统治三川诸部落的规矩,早已在羱、羯、羝三族中延续了数百年,尽管赵弘润如今在三川已有不俗的威望,但与乌须王庭相比,仍是天壤之别。

    不过仔细想想,赵弘润觉得乌须王庭不派人来也有好的一面,至少他不必费精力去考虑,会议上那唯一的主位,究竟是由他来坐,还是让给乌须王庭的使者。

    酒席宴上,赵弘润面色自若地坐在主位,席中,两拨人分别坐于左右:雒水之盟的诸部落族长们坐成一排,而未加入雒水之盟的诸部落族长们坐成一排,泾渭分明。

    望着这样的安排,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与羚部落的大族长阿克敦,他俩在喝酒时,时不时地就会相互望一眼,可能是在相互传达什么讯息。

    半响后,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开口说道:“(羱族语)尊敬的肃王,我以为,参加这次会议的,皆是各族的族长……”说罢,他转头望向代表羷部落的,该部落头领鄂尔德默,笑着问道:“鄂尔德默,费扬塔珲那老家伙呢?”

    鄂尔德默微微一笑,解释道:“老族长的身体,不如大族长强健,老族长认为我可以代表羷部落出席这次会议,并且,我也求得了肃王的谅解。”

    “哼唔。”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不置与否地哼了哼,随即淡淡嘀咕道:“早知如此的话,我也派个人出席会议算了,何必辛辛苦苦自己赶过来?”说罢,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主位上的赵弘润。

    呵,冲着我来的么?

    赵弘润暗自轻哼一声,毕竟羷、羚、羯皆是羯族人的大部落,彼此关系较为和睦,本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出现什么不满,很显然,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他心中的不满,并非是源自羷部落的大族长并未到场,而是因为赵弘润用变相的威胁,强迫他们出席此次的会议。

    想到这里,赵弘润微笑着说道:“羯部落的大族长,是本王招待不周么?本王似乎见你有诸多不满的样子。”

    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似乎没料到赵弘润会如此直白地说破他心中不满,在深深望了几眼赵弘润后,嘿嘿笑道:“我只是觉得纳闷,我还以为此次会议,必须是各部落的族长才能出席呢!”

    他在话中刻意加重了必须两个字,意在讽刺赵弘润在那份请帖中的软威胁。

    听闻此言,赵弘润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当然必须是各部落的族长了,毕竟本王此番要陈述的,那可是事关三川的大事。……不过,既然羷部落的大族长身体欠佳,本王又岂可不近人情地拒绝鄂尔德默的正当要求?……既然是本王亲口应允,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什么叫做既然是本王亲口应允,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羯部落族长巴图鲁显然是听懂了赵弘润言下深意,不由地面色微变。

    随即,他笑着说道:“肃王不愧是击败了比塔图的年轻人,这气度果真是了不得……我羯部落那些年轻人比起肃王可差得远了。唔,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不敢对我如此说话,我要是怒了啊,就会罚他们去清理羊群的粪便。”

    赵弘润闻言,笑眯眯地说道:“看来羯部落的规矩宽松啊……若是在我大魏,啧啧,不敢想象。我大魏的律法啊,那也是相当的严厉啊,比如,对身为王族的本王无礼,单这一条,就足以判其死刑。……可不是清理羊粪那么简单。”

    “……”羯部落族长巴图鲁闻言眼神一凛,深深望了眼赵弘润,而赵弘润却举着羊角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而帐内,其余诸部落族长们面面相觑。

    尽管赵弘润与巴图鲁方才说话的语气并不异状,可谁都听得出来,他俩的话中夹棍带棒,争锋相对。

    “肃王真是盛气凌人啊……是因为击败了羯角么?”巴图鲁平静地问道。

    他平静的话语中,极具讽刺。

    赵弘润眯了眯眼睛,笑眯眯地说道:“不,击败羯角不足以让本王盛气凌人,而是本王有幸邀请到巴鲁图大族长出席此次会议。”

    不得不说,赵弘润话中的讽刺意味更浓。

    就在二人针锋相对之际,羚部落的族长阿克敦站了起来,阻止了二人的争吵,举着羊角杯正色说道:“我阿克敦此次前来,是听说肃王有意化解魏人与我三川之民的干戈,若是这次会议皆是这种无意义的争吵,那这次会议并没有举行的必要。……巴图鲁,收起你那火爆的脾气吧,我们如今的敌人是巴国人,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使本可成为朋友的人变成敌人。”

    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怏怏地咂咂嘴,自顾自喝酒不再说话了。

    见此,阿克敦转头望向赵弘润,正色说道:“请尊敬的肃王恕我等冒犯,虽然魏国的酒水非常美味,但我们并非为了喝酒而来,请尊敬的肃王开始陈述那件事关我三川的大事吧。……目前,我羚部落与羯部落正在与巴人开战,请肃王体谅。”

    羯族人在与巴国人打仗?

    赵弘润闻言不觉有些惊讶,他这才恍然:怪不得直至羯角败亡,据说与羯角关系不错的羯部落,都未曾发兵支援比塔图,原来是他们被巴国人拖住了。

    想了想,赵弘润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本王便道出此番会议的目的。”说罢,他顿了顿,正色说道:“此番我大魏与三川的战事,源于借道一事,比塔图狂妄自负,非但频频挑衅我大魏,更妄图对我大魏不利,因此,本王率军将其覆灭,从即刻日,三川不再有羯角这个族号!”

    听着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帐内诸部落族长忍不住低声窃窃私语起来,唯独雒水之盟的诸部落族长们仿佛就跟没听到似的。

    抬手示意帐内诸族长安静下来,赵弘润又说道:“当然,这并不意味我大魏将三川视为敌人,本王相信,羯角只是个例,绝大多数的羱、羯、羝族部落,还是希望与我大魏和睦相处的。因此,本王仿乌须之誓建立了雒水之盟,如今,已有二十四个部落(加上了乌边部落)加入其中。……本王于今时今日,代表我大魏宣布,我大魏正式与雒水之盟建交。”

    与雒水之盟建立邦交?

    而不是整个三川?

    怎么回事?难道魏国将雒水之盟视为一个国家么?

    那其余的部落怎么办?

    在座的诸部落族长们又惊又疑。

    他们原以为赵弘润在打败了羯角部落后将他们这些诸部落族长们召集到一起,是为了借战胜羯角的余魏震慑他们,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为了宣布这件事。

    然而细细思忖这件事的影响,却让他们面色各异。

    而赵弘润却没有理睬在座诸部落们的议论,继续自顾自陈述道:“我大魏与雒盟建交后,彼此将展开贸易,并且,我大魏视一切威胁雒盟、以及挑拨双方和睦的势力为敌人……”

    不得不说,赵弘润所陈述的丰厚待遇,让在场每一名族长们都怦然心动。

    要知道在此之前,三川与魏国不是没有交易,但那只是私人性质的,毕竟每个国家都有走私的商人,哪怕是魏国也不例外。

    可眼下,却是整个魏国对三川开放市场,意味着诸三川部落所囤积的羊皮、羊毛等特产,可以从魏国的市场换成盐、米、调味品、棉花,甚至是武器。

    唯一的问题是,魏国只与雒盟建交,并展开贸易。

    隐隐地,在座的诸族长们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位肃王所指的足以影响三川的大事,究竟指的是什么。

    那真是,足以使三川出现天翻地覆变化的大事件。(未完待续。)

第458章:魏川会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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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仿佛所有部落的族长们都在翘首以待赵弘润的下文,哪怕是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与羚部落的族长阿克敦亦不例外。

    而在这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赵弘润却顾自举起羊角杯抿了一口酒水,随即,这才若有察觉地望了一眼帐内,疑惑问道:“诸位,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

    这问题大了好吧?!

    诸部落族长们面面相觑,暗自嘀咕。

    他们心说,感情你兴师动众地召集咱们过来,就是为了宣布魏国与雒盟建交并展开贸易这件事?

    好吧,这也就算了,毕竟加入雒盟的待遇,着实令众部落垂涎不已,可你好歹也邀请一下咱们啊,再不济你也说明一下加入雒盟的条件啊,怎么可以说了半截就把咱们晾在这里呢?

    帐内诸部落族长们的表情就像是便秘一般,又仿佛猫爪挠心,难受不已。

    半响,终于有一名小部落的族长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尊敬的肃王,我们这些部落,能否加入雒水之盟,得到那……唔,丰厚的待遇。”

    赵弘润闻言一愣,随即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只要是抱持着与我大魏和睦相处之心的部落,都可以加入雒水之盟。”

    那你倒是说啊!

    帐内诸部落族长们险些要抓狂了。

    倒是有另外一位族长谨慎地问道:“是所有的部落都可以加入雒水之盟么?没有什么……限制么?”

    “限制?什么限制?”赵弘润疑惑地反问道。

    “就是……部落规模的限制,比如只有具一定规模的部落才可加入雒水之盟什么的。”

    赵弘润闻言哈哈一笑,摆摆手说道:“当然不,本王尊重三川的传统,哪怕某个部落只有十几人,只要其愿意与我大魏亲善,本王依旧衷心地欢迎该部落加入雒水之盟,并保证雒盟会给予相应的帮助,帮助他壮大部落。”

    一听没有任何门褴限制,帐内那一众小部落的族长们欣喜若狂。

    毕竟那可是与魏国展开贸易,是曾经的他们根本无法搭上的门路。

    可能是待遇太过于优厚,诸小部落的族长们反而有些难以置信。

    见此,赵弘润便将他早已命人用羱族文字写在羊皮纸上的雒水之盟的规范条例,命宗卫们发给了在座的诸族长们,人手一份。

    此时此刻,案上的肉食与美酒已无法诱动诸族长们的心,只见他们逐字逐句地仔细观阅着雒盟的条例,不时地面露狂喜之色。

    其中,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与羚部落的族长阿克敦亦仔仔细细地观阅着。

    经过仔细观阅后,诸族长们发现,这份雒水之盟的规章条例,并没有什么问题,也不存在什么陷阱,唯一硬要说有些问题的,就是魏国在其中不遗余力地彰显着自己的盟主地位。

    当然,对此帐内在座的族长们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是中原国家的通病,并不止魏人,事实上与他们也有些接触的韩人也是如此,应该说,整个中原区域的人都十分在乎名分,有时候为了名分,不惜牺牲实际的利益。

    而这,在三川之民看来是相当愚蠢的行为,毕竟在他们看来,名分这种东西一不能填饱肚子、二不能当钱花,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打个比方,他们如今尊魏国为盟主,还不是因为魏国比他们强大,若有朝一日他们比魏国强大了,那所谓的盟主,无非就是一纸空谈而已。

    而这个道理,其实赵弘润也明白,但没有办法,他们魏国的规矩就是如此,若他想要名正言顺地控制三川,就必须做足这些场面,即是给国内朝野一个交代,也是给其余中原国家一个讯息,告诉那些中原国家:三川已经是姬赵氏的了,如果不想挑起魏国的愤怒,就别在这块土地上惹事。

    “不知诸位族长觉得此事是否可行?”赵弘润笑着问道。

    话音刚落,只见有一名族长疑惑地问道:“尊敬的肃王,不知这份规章中的准雒盟部落是什么意思?”

    赵弘润闻言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大魏欢迎任何一个亲善我大魏的部落加入雒盟,但据本王了解,三川众部落也并非所有人都对我大魏心存善意,仍有一些像比塔图那样敌视我大魏的……人。”

    其实赵弘润本来想说是羯族人,但因为考虑到帐内诸部落羯族人可能占三分之一以上,他及时地改口了。

    “是故,本王决定添加一段视察期,即某部落加入雒盟后,虽暂时获得雒盟盟众的资格,享受诸多优厚待遇,但本王会委托人监视该部落,一旦发现该部落做出违背我大魏利益的事,便将其驱逐出雒盟。而倘若该部落经受过考验,本王便给予其正式盟众的名额,并开放所有条款。”

    “尊敬的肃王,开放所有条款指的是……”

    赵弘润笑着解释道:“诸位族长们应该已注意到,双方贸易的物件中有不少标注着管制、限制的物品,比如我大魏研制铸造的武器,这个就只对正式盟众开放……”说罢,他抬手指向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与孟氏部落的族长孟良,继续说道:“打个比方,纶氏部落与孟氏部落皆是雒盟的正式盟众,因此,他们有资格向我大魏购买优质的武器与防具,也可以相互交易,但是,不允许交易给非雒盟成员,也不允许与准盟众交易。”

    在座的诸族长们恍然大悟之余眼中露出几许惊异:魏国居然允许买卖武器?

    “尊敬的肃王,您的意思是,正式盟众比准盟众得到的待遇更优厚么?”

    “是的。”赵弘润点头说道。

    话音刚落,又有一名族长问道:“尊敬的肃王,我注意到正式盟众这一列中,有分一级盟众、二级盟众以及三级盟众,这三者又有什么区别?”

    赵弘润闻言解释道:“这并非是分级,而是我大魏与诸部落的亲善等级。……准盟众在渡过视察期之后,便成为正式盟众,也就是三级盟众,享受规章条例上所列举的一切丰厚待遇,但期间任何交易,我大魏不接受赊欠的形式。……而二级盟众,即我大魏所信任的部落,比如巩、雒两地的羱、羝部落,他们在本王遭到比塔图二十余万羯角大军攻打的期间,不离亦不弃,协助我魏军打败了羯角,因此,他们便可以获得我大魏的友谊。而二级盟众的主要优惠体现在,这些部落可以亦赊欠的形式向我大魏购入一些必需品,打个比方,比如某个部落在遭遇天灾后,食物告急,若该部落是雒盟的二级盟众,该部落便可向我大魏亦赊欠的形式购入一批粮食,养活族人。”

    听闻此言,在座的诸族长们终于难掩心中的狂喜,毕竟这些草原民族最怕的就是天灾。在他们的历史中,其实有很多强大的部落并非是因为敌人而覆灭,而是衰败于难以预防的天灾。

    有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雪,冻死了某个部落内的羊群,这等同于宣判了该部落的灭亡。

    而如今,魏国居然愿意以赊欠的方式帮助受灾的部落渡过天灾后的艰难时刻,这对于那些不知天灾何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部落族长们而言,简直就是一颗强效的定心丸。

    “那……那一级盟众呢?”某位族长咽着唾沫问道。

    赵弘润稍微顿了顿,在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他时,他这才沉声说道:“一级盟众,即我大魏视为亲邻的部落,只给予那些为我大魏做出贡献、做出牺牲的部落。……比如前一阵子与比塔图的战争中,在我大魏的军队处于不利局面时,羱族白羊部落、灰羊部落,氐族纶氏部落、孟氏部落、胥氏部落,这些部落为了我大魏牺牲了众多英勇的战士,最终协助我大魏的军队战胜了比塔图,这些部落,我大魏将视其如宾朋,若以上部落面临天灾**,我大魏将无偿给予帮助!……若遭天灾,便无偿赠粮解其窘迫;若遇**,则无偿出兵助其击败外敌。只要我大魏尚立足于世,没有人可以撼动这些部落的利益!”

    听闻此言,在座的族长们面露惊骇之色,而被提到名字的羱族白羊部落、灰羊部落以及羝族纶氏部落、孟氏部落、胥氏部落,这些位族长皆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腰板,在诸部落族长们羡慕乃至嫉妒的目光中强忍着心中的欢喜。

    尽管那一仗中族中年轻人的巨大牺牲仍如切肤之痛,可如今,魏国给予了他们高度的赞赏,也给予如此厚重的承诺,这让他们觉得,那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此时在帐内一角,代替原羯角势力出席这次会议的灰角部落族长古依古,目视着白羊部落族长哈勒戈赫、灰羊部落族长齐穆轲、孟氏部落族长孟良、纶氏部落族长禄巴隆等几位已被赵弘润评定为一级盟众的诸族长们,再瞧瞧那些伸着脖子、以羡慕乃至嫉妒的眼神望着前者的诸部落族长们,默然无言。

    那个魏国小子,在此仗结束后,必定会想方设法控制我三川之地的诸部落……我三川部落,不会再有真正的自由。

    古依古的脑海中,浮现起比塔图临终前的告诫,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尽管比塔图的决定使羯角覆灭了,但他的预见,古依古却不得不信。

    眼瞅着禄巴隆那些族长们忍着由衷的笑容、满脸自豪的模样,古依古毫不怀疑,这些部落的族长们日后将对魏国马首是瞻。

    长此以往,这些人是否还记得自己是一个羱族人,是一个羝族人呢?

    古依古对此几无信心。(未完待续。)

第459章:羚、羯部落的请求

    拓展雒水之盟规模的任务,赵弘润将其交给了羱族白羊部落族长哈勒戈赫与羝族纶氏部落族长禄巴隆等人。

    其实较真起来,这些部落为大魏所做的贡献,在赵弘润看来并不足以评定为一级盟众,不过为了激励那些部落投靠雒盟、臣服魏国,赵弘润也不介意破格提拔一回,反正哈勒戈赫、禄巴隆那些族长们,他们的确已经逐渐产生了对魏国的亲近感。

    因此,赵弘润打算将其塑造为魏川和睦的典例,诱使更多的三川部落加入到亲近魏国的阵营方来。

    有些遗憾的是,羯部落与羚部落婉言拒绝加入雒盟,而代替羷部落出席会议的头领鄂尔德默,他也并未急着做出决定,只是婉言告诉赵弘润,此事事关重大,他希望回去后征求其羷部落老族长费扬塔珲的意见,再给赵弘润答复。

    换而言之,目前三川之地上仅存的三个大部落,都未曾表露希望加入雒水之盟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使得好些依附这三大部落的中小部落,亦出现了犹豫,打算观望一阵子再说。

    对此,赵弘润暗暗冷笑。

    他并不打算去说服那些自视甚高的部落,也不想去理睬那些打算观望一阵子再说的部落。

    等下次机会?

    嘿!十年以后再说吧!

    毋庸置疑,十年之内,似纶氏部落这样亲善魏国的部落,会迅速壮大以至于成为大部落,而那些自视甚高的部落,十年之后这片三川土地是否还存在他们的生存空间,那可就未知了。

    虽然这件事不是完成地十全十美,但能做到这种程度,赵弘润已经很满意了。

    剩下的,他只要再跟加入雒盟的诸部落族长们开个会议,商讨一下具体的商贸步骤,三川这边的事就算是告终了,他也可以返回魏国,继续埋头在冶造局,致力于提高魏国的工冶技术了。

    不过让赵弘润感觉意外的是,当晚,就当赵弘润准备与乌娜入睡时,毡帐外的宗卫们却进来禀告,说是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与羚部落的族长阿克敦两人联袂前来求见。

    说实话,在二人明确已表示目前不会加入雒盟的主张后,赵弘润对这两个部落便已失去了招揽之心,连威胁的想法也没有。

    因为羯部落可不是羯角部落,羯部落与羚部落世代为邻,同进同退,赵弘润虽然不惧其中任何一个大部落,但若是同时与羯部落以及羚部落为敌,就连赵弘润也没有把握。

    更关键的是,此刻南梁王赵元佐所率领的西征军,已经经过三川之地,前往了陇西;而眼下三川之地上的羯族人,也逐渐表露出了屈服于魏国的意思,哪怕还未屈服的部落,也不敢再像以往那样肆意地在魏国西边国境抢掠。

    既然征讨三川的目的已经达到,赵弘润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逼迫对方,免得弄巧成拙。

    不过在细细思忖了片刻后,赵弘润还是接见了这两位族长,因为他大致已猜到了这两位大族长的来意。

    在肃王卫的放行下,宗卫沈彧、穆青二人领着巴图鲁与阿克敦两位大族长走入了毡帐。

    只见巴图鲁与阿克敦走入毡帐,四下打量了几眼,便瞧见了乌娜这位羱族少女,脸上露出几分怪异的表情。

    其实他们早就听说,羱族青羊部落族长阿穆图的小女儿,成为了这位肃王的女人,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谣传,直到此刻亲眼见到,他们这才相信。

    “(羱族语)愚蠢的比塔图,因为他的盲目短视而败亡。倘若他能放下成见,到尊敬的肃王帐内一观,相信他不至于兵败而亡。”

    望着一脸懵懂疑惑的乌娜,羚部落的族长阿克敦微笑着说道。

    赵弘润当然听得懂阿克敦的话,闻言摇摇头说道:“比塔图对我大魏成见颇深,哪怕瞧见乌娜,恐怕也只会认为是本王故意做给他看,不会相信的……”说罢,他拍拍乌娜的后背,温声说道:“乌娜,我与两位族长有要事商议,你若是困倦了,便到隔壁的小帐篷先睡下吧。”

    “我还不倦。”乌娜摇摇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去让人准备一些酒菜。”

    说罢,她在巴图鲁与阿克敦略带笑意的善意目光下,噔噔噔地跑出了毡帐。

    “好一朵美丽的乌须花……”巴鲁图忍不住赞叹道:“不知怎的,我们羯族的女儿,就没有羱族的女儿长得水灵……”

    难道不是你们的教育方式导致的么?

    赵弘润瞥了一眼巴图鲁,心下暗暗嘀咕。

    他早已见过了羯族的少女,虽然也美丽热情,但一个个跟女汉子似的豪爽,在见过羯族少女喝酒的样子后,沈彧等宗卫们对那些羯族少女就没有丝毫憧憬可言了。

    没有一个魏人愿意娶一个酒量比男人还要好的女人。

    如此,也难怪温柔而开朗的羱族少女会成为三川之地上的男人们普遍追求的对象。

    “两位,请。”

    赵弘润将巴图鲁与阿克敦两位族长请到一张案几旁坐下,随即问道:“两位族长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

    巴图鲁与阿克敦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坦诚说道:“我们羯族人说话不喜拐弯抹角,冒犯之处,还请肃王见谅。……我们希望,屯驻于伊山的魏军,能够撤离那一带。”

    “伊山……”赵弘润想了想,这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成皋军,心下暗暗好笑。

    他可是听说了,因为屯驻于伊山的成皋军的关系,羯、羚两个部落最近一段时日在巴国人手中吃了好几场败仗,但因为顾忌到后方的成皋军的关系,巴图鲁与阿克敦这两位族长都不敢向前线增添兵力。

    更要命的是,为了不使自己腹背受敌,他们还不敢驱逐屯驻在伊山的成皋军,以至于最近那几场与巴国人的仗打得极为难受。

    “可以!”想了想后,赵弘润点头说道:“我大魏与三川的干戈既已化解,成皋军自当返军成皋关,两位族长可以放心。”

    见赵弘润如此痛快,巴图鲁与阿克敦心下暗暗点头,随即,后者又开口说道:“尊敬的肃王,据我们所知,魏国与巴人乃世代之仇,不知肃王可有兴趣加入我们?”

    赵弘润闻言一愣,疑惑地问道:“两位族长这是……邀请我大魏一同攻打巴国?”

    “不,是邀请你。”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望着赵弘润说道:“我们羯族人只信服强者,而你,虽然年轻,但颇具权谋、手段……怎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攻下了巴国领土,我们可以平分。”

    赵弘润表情古怪地瞧着对方,若不是看在那句我们羯族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份上,说不定他会指着对方的脸骂对方脑袋有坑。

    要知道,魏国与巴国相邻的土地,几乎只有南梁那一片。

    而南梁那是什么地方?那可以被视为是魏国流放囚犯的贫瘠荒芜之地,虽然是魏国的国土,但若是有朝一日被某个国家或势力夺走,其实魏国也无所谓。

    因为南梁实在是太贫瘠、太荒芜了,对于魏国而言,实在是一块可有可无的土地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魏国要一块位处南梁西南,与魏国本土并不相邻的飞地有个屁用?

    更何况,魏国对于国土的需求并不急迫。

    倘若对方是中原人的话,相信赵弘润多半是认为对方这是想利用魏国,不过对方既然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羯族人,赵弘润暗暗猜测,这或许是这两个羯族部落表明立场的举动:他们并不希望加入雒水之盟而臣服于魏国,但是可以与魏国平等地合作。

    想到这里,赵弘润摇摇头说道:“两位族长的善意,本王心领,不过,我大魏要一块与国土并不相邻的飞地无用,不得已要拒绝两位的善意了。”

    “共同对付巴国人也没有兴趣么?”巴图鲁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魏人不是与巴人有世仇么?”

    赵弘润闻言暗暗苦笑。

    不可否认,有不少注重传统的魏人,仇视巴人远甚韩、楚、三川,比如赵弘润的父皇魏天子,就曾提到过房陵之耻,并严厉地告诫赵弘润身为王族不得以往先祖所遭受的耻辱等等。

    但对赵弘润而言,对巴国人的仇恨还是太遥远了,相比之下,他更在意魏国能否在韩、楚的威胁下逐渐使国家壮大,不惧外敌。

    “抱歉。”赵弘润面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见赵弘润拒绝了此事,巴图鲁与阿克敦对视一眼,不觉有些惋惜。

    见此,赵弘润好奇问道:“观两位族长的面色,似乎攻打巴国并不顺利?”

    阿克敦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不瞒肃王,巴人的顽强,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的战术……用来对付巴人毫无作用。”

    哦,对,巴国也是奴隶制的……

    赵弘润暗暗点头,毕竟据他从暘城君熊拓口中听说的有关于巴国的消息,巴国虽然称之为国,但实际上也是大大小小的氏国、部落所组成的,国家形态与三川有相似之处,也拥有着无法估量的奴隶。

    这就意味着,羯族人那用奴隶兵消耗敌军体力的惯用战术,在巴人面前几乎没有丝毫作用,充其量就是双方的奴隶相互消耗,看看谁能坚持地更久而已。

    也难怪在这种情况下,巴图鲁与阿克敦这两位族长会想到魏国,毕竟魏国是遵循精兵策略的,或有可能击破这种人海战术。

    而就在赵弘润思忖之际,阿克敦终于道出了他们此番前来的根本目的。

    “不知肃王能否做主,使魏国给我们一定的支持?”

    “支持?”

    “对,支持我们战胜巴人。”(未完待续。)

第460章:驱虎吞狼

    九月二十五日,魏国王都大梁,魏天子收到了来自儿子赵弘润的加急书信。

    对于八儿子赵弘润,魏天子如今是越来越满意,毕竟这个儿子虽然有时候挺没正行的,顽皮起来几乎要将他爹的肺给气炸,但不可否认,一旦此子认真起来,魏天子真不敢想象,他姬赵氏王族的同龄人中,是否还有像此子一样拥有经世之才的年轻人。

    或许还有一人,比如远在齐国的六儿子睿王弘昭。

    “陛下,肃王殿下的这份书信,想必是捷报吧。”

    在垂拱殿内,中书左丞虞子启似有深意地提醒道。

    要知道,虽然担任着先行军监军职务的御史补官邱毓,每隔几日都会写下当前的情况,派人将其汇报于大梁,使得大梁能够及时得知三川那边的战况。

    但不可否认,邱毓所汇报的事,终归不如赵弘润亲笔所写那么详细,毕竟前者只是一位充数的监军,赵弘润才是真正的决策者,是故,有些事邱毓未必了解地透彻。

    正因为这样,垂拱殿的三位中书大臣,皆对赵弘润亲笔所写的书信极感兴趣,可奈何魏天子捏着这份书信暗自叹息,也不知在感慨些什么,这让翘首以待的三位中书大臣感觉仿佛猫爪挠心般的难受。

    可能是注意到了三位中书大臣们翘首以待的期盼之色,魏天子哈哈一笑,暂时停止对六儿子赵弘昭的思念,缓缓摊开的书信。

    这来自赵弘润的正式捷报,与那位担任监军的御史补官邱毓所写的就是不同,只见捷报中洋洋晒晒写了数篇,详细地记载了赵弘润征讨三川的过程与结果,相比较之下,御史补官邱毓每隔几日便发回大梁的讯息,短地就像是小道消息似的,让人难以信服。

    “是捷报没错。”

    粗略瞧了几眼,魏天子点点头,缓缓从龙案一侧走向了殿中。

    对于战报,魏天子对八儿子赵弘润略有些抱怨。

    明明是八月底就结束的三川战役,可捷报却等到九月二十五日才送至大梁,就仿佛那个劣子毫不在意发捷报于王都这件事似的。

    不过实话实说,在魏天子看来,他那个儿子对此可能还真是不在乎。

    毕竟赵弘润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他之所以做这些,无非只是因为他是魏人的皇子,是王族的一员,一不打算邀功、二也不希望朝廷兴师动众地举行什么迎军凯旋。

    比如上次征讨楚国,赵弘润就带着宗卫们溜回了皇宫,给了他爹魏天子一个莫大的惊喜。

    要不是当时浚水军大将军百里跋聪明,临时找了一名白净的士卒假扮肃王,恐怕朝廷还真不知如何向出城迎接的十余万百姓交代。

    对此,魏天子只能无奈地往好的方面想,反复提醒自己这是他那个儿子不贪图虚名,是非常优秀的品德,绝对不是那劣子丝毫不在乎他人日夜焦急于前方战况的感受什么的。

    只可惜,这种提醒实在缺乏说服力,尤其是当魏天子逐渐已清楚了解他八儿子究竟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后。

    “哎,天底下出征在外的将领,无不是打了胜仗后立马发捷报至王都,偏偏此子……等那劣子回来后,朕要好好说说他。他那般聪慧,难道就考虑不到大梁这边有多少人对前线的战况牵肠挂肚么?”魏天子一边翻阅着捷报一边埋怨道。

    恐怕不是考虑不到,而是根本就不在乎吧……

    中书令蔺玉阳与中书左丞虞子启对视一眼,暗暗嘀咕道。

    倒是后者为赵弘润说了句好话:“肃王殿下做事时,向来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或许真是忘了也说不定……”

    “唔,言之有理。”魏天子点点头,顺坡下驴。

    毕竟他也不是真心想责怪自己儿子,不过是一种变相地炫耀罢了,就跟那些在外人面前埋怨自己孩子我家孩子每天学习多么刻苦,他的成绩已足够进好的学校了,真不知他这么刻苦做什么的家长一个道理。

    其实说到捷报,赵弘润对于打赢这场仗的总结,无非就是寥寥几行字而已,比如将士用命,羯角覆灭、比塔图伏首,余众乃降。

    而在此之后好几篇,则是他对商水军的犒赏、抚恤安排,密密麻麻,非常详细。

    其实按理来说,战后的犒赏、抚恤,应该由兵部来决定,但很显然,赵弘润与兵部的关系谈不上好,信不过兵部的他,将兵部的事给做完了,朝廷可以直接略过兵部这一环,直接叫户部出钱犒赏、抚恤。

    很显然是越权的行为,但相信在大胜的情况下,朝廷并不会在意,哪怕是兵部也只能装聋作哑,权当没这回事。

    这不,魏天子就满脸笑容地将那几篇撕下了下来,吩咐大太监童宪将这几张纸交给户部,叫后者筹备犒赏抚恤。

    在此之后,魏天子继续观阅捷报,忽然,他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之色。

    见此,蔺玉阳与虞子启等人也顾不得许多,来到魏天子身侧探着脑袋张望,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让眼前这位陛下如此吃惊。

    唯独中书右丞冯玉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毕竟似蔺玉阳与虞子启此刻的举止,那可是相当失仪的:天子的身侧,那也是随随便便可以站立的?

    然而,就在冯玉准备偷偷提醒这两位同僚时,却见魏天子与蔺玉阳、虞子启对视一眼,三人皆是满脸欣喜之色,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五万三川骑?!”

    “什、什么?”冯玉满脸不解。

    只可惜,此刻没人理睬他,就见蔺玉阳与虞子启二人走上前一步,朝着魏天子躬身大拜,恭祝道:“陛下洪福,得五万羯族骑兵效命。”

    魏天子也显得颇为欣喜,连声说道:“岂是朕洪福?我大魏之福、大魏之福啊。”说罢,他摸着龙须说道:“据朕所知,羯族骑兵不亚于韩国的精骑?”

    “互有千秋、难分优劣。”蔺玉阳似乎对韩国的骑兵有些了解,中肯地评价道:“韩国的骑兵胜在纪律严明,若与羯族骑兵相遇,过万,则韩国必胜;可若是双方千骑相逢,韩国的骑兵不见得有胜算。”

    在此之后,虞子启亦欢喜地附和道:“得此五万三川骑,我大魏当不惧****。”

    望着君臣三人满脸欢喜的模样,冯玉暗暗后悔自己刚才没能站过去。

    一边聊一边看,魏天子逐渐看到了讲述雒水之盟的几篇,当看到儿臣设宴,邀百部落聚会,彼皆至,无敢不从这句时,魏天子恶狠狠地吐了口气。

    很显然,当初合狩时羯族部落不给面子的行为,可是让这位魏国的君王深为痛恨,而如今,儿子给老子出了这口恶气,要说魏天子心中不痛快,那显然是假话。

    值得一提的是,在百部落会盟一事后,雒水之盟的盟众已拓展到了六十几个部落,这几乎已接近三川之地一半的部落力量。

    换而言之,赵弘润将半个三川拉拢到了魏国阵营。

    也难怪看到这里后,蔺玉阳惊呼道:“臣方才还以为那五万羯族骑兵会是肃王此番最大收获,却不想,肃王竟拉拢了半个三川!”

    虞子启亦紧跟着赞叹道:“此策可安我大魏百年之久!”

    听着两位中书大臣惊叹声,魏天子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而满足之余,他不禁也有些遗憾。

    如此优秀的儿子,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安抚外族都做得非常出色的儿子,偏偏对那个位置丝毫没有兴趣。

    作为一位父亲而言,魏天子感到欣慰;但作为一位国君,魏天子无疑是感到失望的。

    不过就在他失望之极,他忽然看到了赵弘润在捷报中唯一的一项请示。

    而从旁,虞子启嘴快已经将这一项讲了出来:“羯部落与羚部落居然希望得到我大魏的支持去攻打巴国?”

    话刚出口,殿内的气氛立马出现了些许变化,站在魏天子身边的蔺玉阳与虞子启,亦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轻屏呼吸,不敢打扰魏天子的沉思。

    其实说起来,当时向赵弘润提出希望得到魏国支持的,除了羯部落与羚部落外,还有如今已加入了雒水之盟的乌边部落,乌边部落的族长切拉尔赫希望魏国支持他们抵御秦的进攻。

    而这件事,赵弘润已经应允了,毕竟因为陇西的关系,魏国与秦国已经变成了敌对关系,哪怕赵弘润与秦少君相互视为不错的聊友,亦不足以让赵弘润因私废公,毕竟一旦秦介入了三川,不但会损害三川部落的利益,同样也会损害魏国的威信。

    因此,赵弘润必须支持乌边部落,不但是出于对利益的考虑,也是为了让雒水之盟的盟众地看看,魏国致力于维护三川的稳定安泰,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但巴国不同,尽管魏人与巴人据说有着世仇,但因为彼此坐落的关系,两者目前并不存在利益上冲突,魏人从未与巴国展开邦交,纯粹就是无视他们,顶多就是茶余饭后骂几句卑鄙的小人,仅此而已。

    而在这种情况下,魏国是否有必要支持羯、羚部落去攻打巴国,这就成了就连赵弘润也无权擅做主张的大事,或者说是,国策。

    垂拱殿内,鸦雀无声,唯有魏天子一边沉思一边踱步的声响。

    良久,魏天子板着脸缓缓开口道:“允!”(未完待续。)

第461章:驱虎吞狼(二)

    三日后,即九月二十八日,赵弘润便受到了来自他父皇亲笔所书的手诏。

    手诏上只有一个字:允!

    只见那个几乎要占尽手诏整个篇幅的允字,端的是金钩铁画、苍劲有力,若不是手诏上盖着他父皇的私印,赵弘润当真不敢想象,他平日里和和气气的父皇,居然能写出如此杀气腾腾的字体来。

    真是很霸气……

    反复观阅着,赵弘润暗暗心说。

    虽然学得不精,但不可否认他在琴棋书画上都有些造诣,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出他父皇在书法上的造诣,就算他向来喜欢挥洒飘逸的字体,也不得不承认,他父皇的字,写的不知比他高过几个档次。

    这不,闲着没事来串门的御史补官邱毓,赵弘润瞧后者的眼神,仿佛是恨不得将这份手诏夺过去仔细欣赏。

    “送给你?”赵弘润笑着调侃道。

    邱毓下意识面露狂喜地点点头,随即又连忙摇头。

    也难怪,毕竟这是魏天子亲笔所书命人交给肃王弘润的手诏,岂是随随便便可以占有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赵弘润送他这份手诏或许不会获罪,可他邱毓若是敢收,那可就有问题了。

    身为御史补官的邱毓,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

    因此,他连忙摆摆手说道:“下官正亲睹陛下御笔龙书,已是莫大的福气,岂敢染指?”

    其实赵弘润倒是无所谓,不过见邱毓战战兢兢不敢收,他也不再勉强,毕竟手诏这种东西,的确是不好擅自送人的。

    “沈彧,派人去请巴图鲁与阿克敦两位大族长。”

    “是。”

    沈彧抱抱拳,离了毡帐,唤作两名肃王卫,叫他们分别去邀请羯部落与羚部落的两位族长。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羯部落的族长巴图鲁与羚部落的族长阿克敦便一同来到了赵弘润的毡帐内。

    而见此,邱毓便识趣地告退了。

    只见帐内,巴图鲁与阿克敦二人才刚刚坐下,年过四旬却仍然脾气急躁的巴图鲁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尊敬的肃王,你此番邀请我二人过来,想必是贵国的王已给出了回覆吧?”说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愿是个好消息。”

    赵弘润闻言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是好消息没错。”

    听闻此言,巴图鲁与阿克敦二人眼睛一亮,异口同声地问道:“魏王同意支持我羯羚攻打巴国?魏国会出兵么?”

    “这个……”赵弘润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他父皇只是给了他一个允的讯息,但是具体的,却没有注明一个字,显然,是打算让赵弘润来衡量支持羯族人的尺度。

    可赵弘润方才与邱毓闲聊魏天子的字体,以至于没有想到这一茬,下意识地就叫人请来了这两位族长。

    然而,巴图鲁与阿克敦两人却会错了意,在瞧见赵弘润一副犹豫之色后,阿克敦皱眉试探道:“莫非……有什么条件?”

    不得不说赵弘润才思甚为敏捷,听到条件两字后,大脑迅速运转,将错就错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斟酌着说道:“是这样的,本王的父皇,看在羯羚两部落并未协助羯角、而愿意与我大魏亲善的份上,允许本王给予两位族长一定的支持……但是两位大族长也知道,我魏人虽与巴国人有仇,但那是百余年乃至数百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我大魏与巴国其实并无什么冲突。此番,羯羚两部落愿与我大魏亲善,我大魏给予两位族长一定的支持也并无不可,但若是因此惹怒了巴人,致使巴人怀恨在心,攻打我大魏,恐怕我大魏西境南梁一带,会生灵涂炭啊……”

    平心而论,赵弘润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南梁生灵涂炭?这天底下还能有多少地方比南梁更贫瘠、更荒芜?那可是连巴人、楚人都懒得去攻占的地方,论人烟罕至,与黔地不分秋色,哪有什么生灵可涂炭的?

    这不,在听到赵弘润的话后,两位族长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毕竟他们不是不清楚魏国西境南梁一带的情况,那绝对是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可赵弘润在说那番话时忧心忡忡的表情,却仿佛那里是足以媲美王都大梁般繁华的魏土。

    “魏国想要什么?”阿克敦一下子就明白了赵弘润的意思。

    而就在赵弘润打算惺惺作态一番时,却见巴图鲁抬手阻止了他,抢先问道:“在提出报酬前,先说说魏国能提供什么?”

    赵弘润双手手指交叉,压低声音说道:“武器、防具、粮食……我大魏不出兵,但可给予两位族长足够的物资。”

    “交易?”阿克敦问道。

    “这是自然。”赵弘润莞尔道:“两位族长总不至于认为我大魏白白将这些送给你们吧?”

    巴图鲁与阿克敦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毕竟他们也不认为魏国有如此好心。

    “魏国能提供多少武器?”

    “先别忙。”抬手阻止了巴图鲁,赵弘润笑眯眯地说道:“先谈谈报酬吧。”

    “报酬?”巴图鲁与阿克敦面面相觑。

    半响后,阿克敦似乎是有所醒悟,表情古怪地问道:“尊敬的肃王,你的意思是,我们非但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魏国的武器、防具、粮食,还得额外给予魏国报酬?”

    “正是这个理。”赵弘润一脸你终于开窍了的表情。

    见此,巴图鲁不悦地质问道:“凭什么要我们支付两次钱?”

    听闻此言,赵弘润嘴角含笑,淡淡说道:“因为羯羚两个部落,并非雒水之盟的盟众。按理来说,我大魏是不会与两位族长交易的。”

    “……”巴图鲁与阿克敦面色微变。

    见此,赵弘润面色自若地说道:“两位族长既不愿意加入雒水之盟,又希望得到我大魏的支持,那么就只有额外地支付一笔报酬,否则,本王无法使那些加入了雒水之盟的部落信服。……当然了,在价格上,本王可以破例让两位享受盟众的待遇。”

    巴图鲁与阿克敦互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商议是不是要加入雒水之盟,但是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宁可支付一笔不费的报酬。

    正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首,他们皆是大部落的族长,只要有选择,自然不想像那些中小部落那样臣服且依附魏国。

    “不知尊敬的肃王想要什么报酬?”阿克敦谨慎地问道。

    “铁矿!”赵弘润压低声音说道:“巴地有丰富的铁矿,本王希望你们攻下巴人的土地后,若是发现当地有矿山,便叫人开挖,将挖出的矿石运至雒盟。放心,这桩事本王不会让两位族长白白出力的。”

    “就这个?”巴图鲁与阿克敦闻言愣住了。

    他们还以为赵弘润会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呢,没想到只是要巴地的矿石。

    这有什么难的?

    攻下一片巴地后,派一帮奴隶去挖就是了。

    反正他们三川部落也没有所谓的工冶技术,矿石对于他们来说毫无作用。

    “对,这就是本王想要的报酬。”赵弘润笑呵呵地说道:“其实不光铁矿,比如巴地还有种树,树上长着能够吐出白色蜡液的虫子,本王不要求两位族长抢夺那些树,但是那些虫子所吐的白色蜡液,本王这边会大量收购。除此之外,马匹、蚕丝,一切羯羚部落用不上、但我大魏觉得有用的巴地特产,两位族长皆可售向我大魏。……不过,本王想提醒两位族长,若是两位族长接受了我大魏的支持,日后便不可再向其他国家势力出售这类东西。”

    “若是我们留着自用呢?比如战马。”

    “这并不违反我们的约定。”

    “好!”在对视一眼后,巴图鲁与阿克敦纷纷表示可以接受。

    谈妥了报酬,巴图鲁便迫不及待地与赵弘润商量起武器的交易,不得不说,他对商水军的武器铠甲颇为垂涎,尤其是那连弩车。

    只不过赵弘润给予的报价,险些让巴图鲁吓地将舌头都吞下肚子去。

    “一套士卒用的武器防具居然要两头羊?”

    “若大族长希望用十张羊皮来换,本王也能接受。”

    “这……”巴图鲁瞪着赵弘润,恨不得攥着对方的衣襟质问,这难道就是雒水之盟盟众的所谓优惠价格?

    这岂不是说,他若是想要武装十万名奴隶,就得交出二十万只羊?或者说一百万张羊皮?

    而面对着巴图鲁与阿克敦两位族长的眼神质疑,赵弘润坦然地说道:“商水军那可是我大魏的精锐之师,没见他们在雒水,单凭两万人便挡住了比塔图二十余万大军么?既然是精锐之师,身上的甲胄自然昂贵。”

    巴图鲁想了想,觉得这话倒也有道理,又说道:“我们只是想武装我们部落的奴隶,用不着那么优质的武器防具,有没有便宜些的?”

    赵弘润想了想,想起了那些地方县城卫戎军淘汰下来的装备,那些堆放在地方县城库房里等着锈烂,或者正准备花一笔钱改造成农具出售给魏国农民的破铜烂铁,点头说道:“有的,据本王估计至少二三十万数量的武器防具,不过本王有言在先,那些东西,两位族长可别太过指望。”

    不过巴图鲁对此毫不介意,哪怕是被魏国县城的卫戎军淘汰的武器又怎么样,至少比削尖的木头有威力吧?

    反正武装的是奴隶军,用不着太好的武器。

    “我们就要这个,不知这价格……”

    “本王也懒得算了,这样吧,加上运输的花费,一筐武器或防具十只羊。”

    “这一筐……”

    “剑的话,大概三四十把吧。”

    “能否在便宜一些?”

    “两位……”

    整整一个时辰,赵弘润在与巴图鲁与阿克敦二人针对魏国援助物资的价码展开了讨论。(未完待续。)

第462章:十月

    时至十月前后,魏军开始从三川之地撤离。

    而率先撤离的,则是驻扎在伊山附近的成皋军。

    不得不说,成皋军大将军朱亥的战略眼光非常出色,他将伊山作为据点的策略,让羯、羚两个部落一度坐立不安。

    而事实上,在赵弘润的后备计划中,倘若覆灭羯角仍然不足以震慑羯族人的话,他也打算在伊山建筑战略据点,并借洛水、伊水,将大批战略物资运到伊山,伺机扩展战线。

    毕竟在赵弘润看来,伊山十分适合作为进攻三川之地为目的的战略据点,从阳翟出兵伊山,远比兵出成皋关更快、更便捷。

    更关键的是,伊山往西的是平坦广阔的平原地带,而且是羯族部落放牧羊群的草原腹地,这就意味着,只要赵弘润看羯族人不爽,随时都可以派一支骑兵过去将羯族人的羊群杀地精光。

    不过鉴于眼下羯角覆灭、比塔图败亡后,三川之民普遍比较配合,就连羷、羯、羚三个羯族人的大部落也陆续透露了愿意与魏国平等结交的心意,赵弘润遂打消了心中那个后备战略。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此番已成功拉拢到了半个三川之地的部落,赵弘润已经非常满意了,没有必要再奢求更多。

    因此,赵弘润很痛快地使成皋军撤离了伊山,并且“友善”地提醒羯、羚部落这片山丘的战略意义,其实根本不必他来提醒,早来成皋军占据伊山的时候,羯、羚两个部落便已经意识到这片山丘的重要性。

    不出意外的话,当成皋军从伊山撤离之后,羯族人势必会在伊山上修一座部落营地,以防再次出现这样的事。

    另外,成皋军在撤离时,曾在雒城与当时也撤至雒城的商水军汇合,并且带走了商水军的连弩战车与投石车这两项战争利器,准备将其用于成皋关的关防。

    这是赵弘润对成皋军与其大将军朱亥在这场仗中给予的诸多帮助与支持的酬劳,毕竟朱亥与成皋军的将士们十分垂涎帮助商水军击败了羯角二十余万大军的连弩战车与可拆卸投石车,而赵弘润也懒得将这些沉重的战争利器再运回魏国去,索性就送给了成皋军。

    反正他执掌着冶造局,随时可以研制更新式的战争利器。

    而在成皋军撤回成皋关、商水军撤回雒地的期间,雒水之盟中巩、雒一带的部落族长与其部落战士们,亦跟随赵弘润返回了雒地。

    其中,也包括那五六万原羯角势力的骑兵,以及作为人质的那五六万原羯角骑兵的家眷们。

    作为对战败者的惩处,羯角一词被取缔,曾经羯角部落以及依附其而存在的部落,比如乌角、乌蹄、黑羊等部落,皆被并入古依古的灰角部落,并更名川北部落联盟,整合成一个大部落,由古依古担任族长。

    而比塔图的养子博西勒,赵弘润任命其为那五万原羯角骑兵,现三川骑兵或川北骑兵的大督军,职务相当于魏国的驻军大将军。

    这是赵弘润考虑到羯角人情绪所作出的安排,可以视为是一种安抚。

    而在魏国还未与韩国开战之前,那五万川北骑兵的任务,就是巡防三川之地的北境,补上羯角部落覆灭后所导致的实力空缺,免得北地胡人趁虚而入。

    当然,考虑到这个新成立的川北部落与川北骑兵的忠诚问题,赵弘润深思之后,还是决定让雒水之盟来节制前两者。

    这种节制主要体现在食物管制方面,即川北部落不被允许拥有羊群,该部落的食物皆由雒水之盟提供,这就意味着一旦那些原羯角人反叛,雒水之盟可通过限制粮食将这群羯角饿死。

    说白了,川北部落眼下就好比是一座归属于魏国的军营,族长古依古与大督军博西勒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原羯角势力的男人训练成优秀的骑兵。

    对此,古依古虽然叹息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是战败者,能活着已是侥幸,哪怕再苛刻的条件也只能接受。

    毕竟三川之民只信服于强者,不会怜悯弱者。

    他们眼下唯一的出路,也就只有为魏国打十年战争了,毕竟赵弘润告诉他们,只要为魏国效力十年,便可以恢复被剥夺的族号。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至于反叛魏国,恐怕那些原羯角人想都不敢想,毕竟他们的食物,他们的家眷,都受到雒水之盟的控制,而执掌雒水之盟的羱族白羊部落以及羝族纶氏部落,怎么看都已经是坚定地站在魏国这边了。

    显然,那些原羯角势力的人毫无胜算。

    “尊敬的肃王,您只是希望我维持三川北境的和平么?事实上,我可以为肃王,为魏国抓捕到更多的胡人奴隶……”

    在执行川北巡逻任务之前,川北骑兵的大督军博西勒私底下向赵弘润说道,也不晓得他从何听说,魏国需要大批的劳动力。

    不得不说,比塔图这厮虽然狂妄混蛋,但他在领导羯角部落期间,羯角骑兵,不,应该说是川北骑兵,简直就是堪称吊打北地的胡人部落,二十几年来,不知从北地掳掠到多少胡人奴隶。

    毫不夸张地说,北地的南部简直就相当于川北骑兵的狩猎场,想什么时候去打猎就什么时候去打猎。

    但赵弘润在沉思之后,还是拒绝了这个颇为诱人的念头。

    毕竟羯角是羯角,魏国是魏国,羯角虽然可以肆意欺凌那些北地胡人的中小部落,但是魏国却必须致力于维护自己的舆论风评,更关键的是,赵弘润不希望将北地胡人推向韩国那边。

    “不必了,你只要做好本职即可。”赵弘润如此吩咐道。

    “是。”

    博西勒恭敬退下。

    川北部落的事情解决了,随后赵弘润便忙碌于雒水之盟的事务。

    平心而论,赵弘润很希望雒水之盟内的六十几个部落能整合成一个,如此一来,当他委任亲善魏国的哈勒戈赫、禄巴隆、阿穆图、孟良等族长担任大族长时,便更容易操控这个大部落。

    只可惜,这些部落并非战败者,因此,强迫羯角、灰角、乌角、乌蹄等部落合二为一的办法,并不适用雒水之盟,只能慢慢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完成。

    而对此,赵弘润并不着急,毕竟他今年才十五岁,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处理这件事。

    待等十月上旬的时候,雒地的重建便已大致完成了。

    此时此刻的雒地,可不止有原先巩、雒一带的羱族部落与羝族部落了。

    毫不夸张地说,从河南城至雒地,再至巩地,北至孟地、南至纶氏部落曾经放牧羊群的地方,这一大片土地,皆成为了雒水之盟名下数十个部落的集聚地。

    此事一度引起了众多羱、羯、羝三族人的抱怨,毕竟如此密集的部落坐落,使得他们放牧羊群时,必须将羊群赶到很远的草原上,才能使羊群吃到足够的草。

    但抱怨归抱怨,却没有一个部落愿意离开雒地,毕竟赵弘润已经对他们宣布,雒地将成为第一个自由贸易城池,他们可以在这个城池,与远赴此地的魏国商人进行交易,将羊皮、羊毛等三川部落的特产,换取魏国的铜钱,以及谷物、盐块、茶叶、酒水、调味料,甚至是产自楚国的青铜、漆器、珍珠等等。

    不过,虽然说是与魏国的商人交易,但事实上,第一批与雒水之盟诸部落交易的,却依旧是魏国朝廷的户部。

    十月中旬,那些悬挂着大魏户部旗帜的船只,装载着满船谷物、茶叶、盐块等物,沿着雒水来到雒地那简陋的临时港口,在一番锱铢必较似的口舌谈判后,换取了大量的羊皮,甚至是羊只。

    这些魏国朝廷运输船的到来,使得雒地附近的诸部落简直要沸腾一般,毕竟他们从未如此大规模地与他方展开贸易。

    而在几乎所有羱族人、羯族人、羝族人都万分欣喜地拿着他们部落的特产去与魏国的户部官员交易时,赵弘润远远地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仿佛是在为什么事而烦心。

    “大魏,真能消化如此众多的羊皮么?”

    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不知何时来到了赵弘润身边。

    看得出来,由于刚刚得到赵弘润许诺给他们部落的补偿,这位族长满脸笑容,兴致颇高。

    “我大魏,有六七百万的军民,其中有三成仍然欠缺可御寒的冬衣,你说呢?”赵弘润微笑着反问了一句。

    一听到六七百万与三成这两个数字,禄巴隆眼中泛光,毕竟他虽然冲动莽撞,但是脑筋却不死板,怎么可能计算不出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利润。

    “大魏的军民喜欢食羊肉么?”禄巴隆又问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轻呵一声,随即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些运往我大魏的羊只,绝大多数并非是用来食肉的……”

    “那用来做什么?”禄巴隆很是不解,毕竟在三川,食肉是杀羊最主要的利用形式。

    “耕地。”赵弘润轻吐一口气,淡淡说道:“我大魏的耕牛严重不足,似牛羊等牲口,在我大魏皆是稀罕物,可舍不得宰了吃肉……”

    禄巴隆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赵弘润似乎兴致不高,心下不觉有些纳闷。

    毕竟在他看来,眼前这位肃王殿下促成了魏国与三川部落的公平贸易,这是足以被双方称颂的莫大功勋,可为何这位肃王却是一副兴致缺缺之色呢?

    就在禄巴隆纳闷之际,忽见赵弘润的宗卫穆青驾着马从远处飞奔而来,口中急呼道:“来了,殿下,有人来了!”

    谁来了?

    望了一眼面露喜悦之色的赵弘润,禄巴隆转头望向远处,只见在远处,有一辆马拉车装载着满车的货物,正缓缓朝这边而来。

    禄巴隆回头望了一眼临时港口处,那一船一船与三川部落交易货物的魏国朝廷户部官员,又望了一眼远方那辆形单影只的马拉车,困惑地抓了抓头发。

    一如既往地,他还是猜不透眼前这位魏国年轻王族的心思。(未完待续。)

第463章:民商崛起之初

    时间回溯至九月初。

    就在赵弘润刚刚平定羯角部落,却懒得发正式捷报至大梁他父皇处的同时,他亲笔写了几封书信,分别派人送到了户部、工部以及冶造局。

    户部尚书李粱在反复仔细观瞧了赵弘润的书信后,长叹一声:“肃王此举,利国利民,不过,却会因此得罪很多人呐。”

    当日,李粱便将此事禀告于垂拱殿。

    此时,魏天子尚且接到他儿子赵弘润的正式捷报,仅从御史补官邱毓时不时的战报中得知三川战役他儿子已胜券在握,倒也不再担心三川那边的战事。

    相比之下,魏天子更加在意赵弘润这份送至户部的书信,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看来我儿已经在着手准备对付那些人了……他比朕有魄力。”魏天子惆怅感慨了一句。

    见此,李粱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此事……”

    魏天子沉思了片刻,挥挥手说道:“就按那劣子的意思,以户部的名义昭告各县。”

    “这样好么?”李粱犹豫地问道。

    只见魏天子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朕那劣子,虽有经世之才,但性格自负,若是阻挠他的计划,相信他必有报复。朕那池子里的鱼已经不多了,可不愿再让他糟蹋,相信户部也不希望被那劣子视为阻碍吧?”

    李粱闻言脸上露出几许古怪之色,点点头说道:“臣可不敢再与肃王为敌。”

    “那就按他的意思办吧,况且……”说着,魏天子露出深思之色,喃喃说道:“朕也希望能借此敲打敲打那些人……”

    看来陛下您还是没打算去保住池子里那为数不多的金鳞……

    李粱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即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没过几日,户部的昭告便送至了魏国各个郡县,各地方官府在接到来自朝廷户部的昭告后,不敢怠慢,立马派人张贴于城池各个出入城门的布告墙上,让来来往往的民众可以瞧见。

    而在魏国颍水郡商水县,这样的布告亦贴满了各个城门。

    其中,有个叫做文少伯的魏人瞧见了这则布告,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在反复瞧了几遍布告后,文少伯立马来到商水城西的一处民居,用手拍响了挚友的家。

    “介子!介子!”

    吱嘎一声,屋门被打开了,一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出现在门扉内侧,疑惑地望着文少伯。

    此人名叫介子鸱(chi),以介子为姓,原是楚人,祖上曾当做楚国的士大夫,但后来家道中落,沦为平民,后来在赵弘润击败楚暘城君熊拓之后,成为那四十余万归魏居住于商水县的楚人之一。

    “少伯,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行色匆匆?”见好友上气不接下气,介子鸱疑惑问道。

    只见文少伯径直跑入屋内里,端起茶壶灌了几口凉茶,随即一抹嘴欣喜地说道:“介子,我跟你说,咱们兄弟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介子鸱一脸疑惑地给好友倒了一杯凉茶,问道:“此话怎讲?”

    只见文少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大魏的肃王,你知道吧?”

    介子鸱点点头,作为一名投奔魏国的楚人,他怎么可能不知肃王姬润的名,毕竟正是因为这位肃王,才使得在楚国时穷困潦倒的他在投奔了魏国后,分上了一间民居与十几亩田地,虽然不足以致富,但也足够养活孑然一身的他了。

    “我告诉你,前一阵子,肃王率军征讨三川,你猜怎么着?肃王赢了。”

    “……”

    望着兴致勃勃的文少伯,介子鸱颇有些无语。

    要知道,介子鸱那可是在楚暘城君熊拓兵败给赵弘润之后投奔魏国的楚人,自然清楚魏国那位肃王在用兵上的造诣,在他看来,那位肃王击败三川的蛮夷,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猜的事。

    “唔,肃王战胜了三川,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不过,你行色匆匆而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介子鸱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文少伯摆了摆手,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方才我在进城时瞧见布告,上面写道,朝廷急需一批羊皮、羊毛,若有人代朝廷远赴三川采购,朝廷愿以数倍买价收购。……咱们兄弟发财的机会来了!”

    介子鸱闻言皱了皱眉,反问道:“当真?为何朝廷不自己去三川收购?肃王已平定三川不是么?”

    “这个……”文少伯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反复说道:“我也不知朝廷是什么情况,反正这件事是真的,不信咱们去城门口瞧瞧便是。”

    于是乎,他便拉着介子鸱来到城门口,果然瞧见城门处的布告墙上贴着这样的布告。

    “如何?”文少伯问介子鸱道。

    只见介子鸱注视着那则布告良久,半响后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肃王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惜户部亏损,亦要扶持民间商贾……唔?”说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难道说……”

    在旁,文少伯听得好友在那嘀咕,着急地说道:“什么鱼不鱼的?介子,你比我聪明,你觉得此事能成么?”

    “能!”介子鸱点点头,随即压低声音说道:“依我之见,肃王怕是欲借此事扶持民间商贾,你若能乘上这股清风,他日家财万万亦未可知。”

    文少伯闻言两眼放光,惊喜地叫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走。”

    “咱们?”介子鸱闻言一愣。

    “对啊,咱们不是说好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文少伯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我地里的作物还要秋收……”

    “就你那破地,还要他作甚?……行行,我买了,你那破地我买了行么?钱就当本金,待一去一返所得的利润,咱们兄弟对半。”说着,他见介子鸱还在犹豫,揽过他肩膀说道:“我的命可是你救的。当初要不是你把摔断腿的我背下山,我就算不饿死在山里,也早被山里的豺狼吃掉了,你若不接受,要不然我把命还给你?”

    见文少伯将话说到这份上,介子鸱也无法再拒绝了,只能点头答应。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文少伯欢喜地哈哈大笑,惹来旁人频频转头观望。

    见此,他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魏人与楚人结拜兄弟啊?”

    一听文少伯是魏人,附近那些投奔魏国的楚人们表情更加古怪了,毕竟如今的商水县,那可是很少看见魏人的,更别说是与他们楚人结拜兄弟的魏人。

    这些楚人绝想不到,文少伯,是安陵文家的士族子弟,在魏国称得上是中层的贵族,家境颇为殷实。

    “咱们运些什么东西去三川卖?”

    在回到介子鸱的民居后,文少伯迫不及待地与好友商议起远赴三川行商这件事来。

    介子鸱在思忖后说道:“最好的货物自然是盐,但盐受官府管制……”

    “米呢?”文少伯提议道:“咱们采购些米卖到三川如何?”

    介子鸱摇摇头,说道:“前一阵子肃王兵讨三川,军粮耗费无数,朝廷紧急从各地调粮至成皋关,致使各地米价上涨了些许……更何况,据我说知三川异族喜好肉食,米……恐怕不妥。”

    “那……那棉絮如何?”

    “……”介子鸱望了一眼文少伯,提醒道:“三川盛产羊群,羊皮羊毛皆可御寒。他们不会需要棉絮的。”

    “那……那我没辙了。”文少伯沮丧地说道。

    介子鸱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茶饼、酒水,这两样货物,绝对是三川异族需要的,另外,若是有办法采购到产自我们楚国的珍珠、漆器、青铜器,不妨也可以带上一些。……就是本金会高上许多。”

    “那怕什么?等我回来。”

    说罢,文少伯便急匆匆地奔出屋子去了。

    待等次日他再次拜访介子鸱时,后者愕然地看到,文少伯驾着一辆装载着满满当当货物的马车,车上装载的,皆是介子鸱昨日提点文少伯的货物。

    “走,咱们出发去三川。”

    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驾驭着马车的文少伯招呼道。

    介子鸱愣了愣,随即在文少伯翻白眼的无奈目光中,返回身锁上了屋门,随即坐到了文少伯旁边。

    “就你那破屋,以及屋内那些破家当,还怕有人偷?”

    在缓缓驾着马车离城的途中,文少伯没好气地说道:“我来这么多趟,也没瞧见屋内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介子鸱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

    文少伯见此恍然地点点头,怏怏说道:“对对对,墙角那个破木箱,有你的宝贝藏书……或者说,命根子。”

    听着好友的调侃,介子鸱也不介意,摇头晃脑地诵读起书卷来。

    见此,文少伯好奇地问道:“介子,你还是打算考仕途么?……虽然说朝廷已经明确宣布,投奔我大魏的楚人也可考仕途,但我告诉你,真的很难。打个比方说,你得先通过你们商水县的县试,然后再通过颍水郡的郡试,这才有资格到大梁参加会试,反正我去年是连乡试都没过。”

    “你是无心学业。”介子鸱微笑着说道。

    “因此我决定做一名商贾,我家老头子已经被我给说服了。……怎样,咱们兄弟联手,一起成为家财万万的富翁。”

    “这……我还是希望能重拾祖宗的荣誉……”

    “是是好,我知道你祖上是楚国的士大夫……”

    说说笑笑,这对魏人与楚人的异姓兄弟组合,驾着装满货物的马车,踏上了前往三川的漫漫长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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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