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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4章:达成协议

    当日晌午,成陵王在大梁那临时王府内宴请了赵弘润与其余三位诸侯王。

    而酒过三巡之后,五人便针对开放三川之事展开了讨论。

    首先讨论的,是成皋关的出关税。

    当初,安陵商贾文少伯认为,进出成皋关的那一百枚大钱的税收,肯定是成皋军假冒肃王弘润的名义收取的,可事实上,这还真是赵弘润下达的命令。

    而这笔钱,也并非是上缴给户部的,而是成皋军自己收取,用于改善军中的伙食、待遇等等,毕竟近几年来,户部由于财政方面的窘迫,一直在陆续地削减军费,致使驻军六营与户部的关系非常恶劣。

    不过说实话,赵弘润也能理解户部的窘迫,毕竟魏国内部,损公肥私的贵族势力太过于庞大,这些人一方面占着利润颇大的营生,一方面拖欠着上缴朝廷户部的税款,使得户部不得不精打细算。

    因此,赵弘润在成皋关增设了出关税,也算是给成皋军的军费补贴。

    再者,三川垦荒已确定成为工部正在准备的一项十年工程,按照工部的计划,他们将准备在三川境内某些水源肥沃、利于开垦的地方,开垦出产粮足以媲美颍水郡的农田,使三川成为魏国的粮仓之一,为日后必将来临的魏韩战争做提前准备。

    对此,赵弘润是十分支持的。

    毕竟粮食,那可是硬通货,别看平时魏国国内的米价并不算高,然而,一场三川之站,就让魏国境内许多郡县的米价上涨了三成,可想而知在战争期间军粮的消耗情况。

    羯角部落的比塔图是怎么败的?

    除了战术方面外,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粮食方面的紧缺么?

    若是有足够的粮食,不能说比塔图一定可以战胜赵弘润,但至少不会败地那么快、那么惨,要知道赵弘润与暘城君熊拓打的那场战争,可是打了整整半年,而与羯角的战争呢?居然两个月就结束了。注:这里所说的半年,指的是截止《楚魏停战正阳和约》的签署,并非指赵弘润回大梁,后者是九个月。

    这足以说明广存粮的重要性。

    毕竟日后魏国真正的敌人,那可不是三川这种游牧民族,而是像魏国这样的,楚、韩等中原国家,是一场仗打个一到两年如家常便饭的中原国家。

    若是魏国不积存足够的粮食,那么,到时候一旦韩魏战争打响,军粮耗费巨大,显然会影响到魏国国内的米价,使其大幅度上涨,引起民怨,甚至是发生暴动。

    而若是此番工部能使三川成为魏国的粮仓,那么,魏国便有了与韩国打持久战的资本。

    或许有人会说,倘若工部这边将三川改造成了天然粮仓,而使魏国的粮食产粮翻了几番,这是否会影响国内的米价?

    事实上这根本不是问题,多余的粮食,可以卖给暘城君熊拓,也可以卖到三川,毕竟楚国有的是饥饿的民众,而对于三川来说,多一份粮食便可以让他们多养活一名奴隶。

    别看魏国这边还算风平浪静,事实上在三川的北侧,羷部落与乌边部落,早已与秦开战了;而在三川的南部,羯、羚两大部落也跟巴国打得如火如荼,食物消耗极其巨大。

    因此,魏国的粮食根本不愁没有销路。

    但话说回来,若是工部要将三川打造成魏国的天然粮仓,那么三川的稳固就变成了头等大事。

    虽然说眼下,原羯角部落族长比塔图的养子博西勒正率领着那五万川北弓骑,负责着三川北部的边防,但碍于种种考虑,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而一旦三川出了什么变故,魏国驻军六营中,距离三川最近的成皋军,势必会是第一个赶赴战场的军队。

    因此,赵弘润无论是出于增强成皋军财力的考虑,还是为了拉拢这支军队,因而决定给成皋军分第一杯羹。

    别看一百枚大钱的出关税并不多,事实上,一旦赵弘润对国内的贵族势力开放三川,成皋军光是在这笔钱上的收入,就足以维持整支军队的运作,甚至仍有盈余来让他们向冶造局购置一些巩固边防的战争兵器。

    更别说,赵弘润给予贵族势力的出关税,远远不止那一百枚大钱。

    “一成?!”

    这不,当成陵王赵文燊、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原阳王赵文楷在听到赵弘润所提出的条件,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要知道,赵弘润所说的一成,指的可不是某支商队往返一次三川所得利润的一成,而是指那支商队在出成皋关时,商队马车上所装载的货物价值的一成,即这趟交易的本金的一成。

    “这太苛刻了!”

    济阳王赵文倬当即摇头拒绝,望着赵弘润皱眉说道:“若非肃王殿下亲口承诺今日必定能商议出个结果来,我真怀疑肃王殿下是不是仍然抱着拖延的打算……”

    “一成本金,这很高么?”

    赵弘润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淡淡说道:“我大魏的茶叶,卖到三川,那可是三倍的回报!”

    济阳王赵文倬闻言摇头说道:“肃王殿下不必诓我等。……或许眼下,将茶杯贩至三川的确是三倍的回报,可一旦开放三川后,国内那般众多的贵族们一同涌入三川,到时候,岂仍然是三倍回报?物以稀为贵,眼下茶叶在三川的售价之所以居高不下,不过是那些平民的载货量不多而已。这一点,肃王不会没有想到吧?”

    赵弘润略有些意外地望了眼济阳王赵文倬。

    事实上,后者所说的,赵弘润自然明白,只不过,他还是倾向于压榨这些贵族而已,让他们拿出巨额的税款。

    这笔钱可以用来改善成皋军,也可以用来使户部变得富裕,只有户部变得富裕了,魏国才有资本增设一项项赵弘润计划中的基础建设。

    比如开挖河道、修筑边塞、改善官道等等,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而且,花的钱恐怕都是以万万两为单位的。

    而在济阳王赵文倬说完之后,成陵王赵文燊亦附和道:“事实上,肃王殿下所提出的一成本金的出关税并不算高,但肃王殿下别忘了,我等每年还得向户部上缴巨额的税收……倘若能减免后者的话,我愿意接受肃王殿下的要求。否则,这个条件任是谁都不会同意的。”

    赵弘润摸了摸下巴,问道:“那族叔的意思呢?”

    “肃王殿下难道就不觉得有失偏颇么?为何那些平民才百枚大钱的出关税,而我等却要足足本金的一成?”成陵王赵文燊严肃地说道:“百一,这是底线。”

    “百一不行。”赵弘润摇了摇头,说道:“若干月之后,那些平民商贾的出关税,本王正打算上涨至百一。”说罢,他转头望向成陵王赵文燊,正色说道:“百五,这是本王最后的让步了。”

    百五,即是本金的半成,本来成陵王赵文燊是不会同意的。

    想想也是,凭什么那些平民商贾无论装载多少货物,只需缴纳一百个大钱,而他们这些贵族,却需要缴纳半成本金的高额税收?

    不过,当他听到赵弘润有意将针对平民的出关税也上涨至百一本金后,他心中那份不公平的情绪,倒是稍稍缓解了许多。

    半响后,成陵王赵文燊在其余三位诸侯王吃惊的目光下,点头说道:“可以。……但是肃王殿下,我希望殿下对我们开放雒港。”

    其余三位诸侯王原本一脸惊愕地准备提出反对,但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却立马闭上了嘴,算是同意了成陵王赵文燊的建议。

    雒港……

    赵弘润深深望了一眼成陵王。

    雒港,即雒城城东的河港,目前只对朝廷户部开放。

    别看大梁距离三川看似有一段距离,事实上,若是走水路,利用大河(黄河)、雒水,来回一趟只需一半的时日,更妙的是,颍水水系虽然普遍吃水较浅,但胜在四通八达,对于某些位处较远的贵族,比如成陵王赵文燊,走水路简直比走陆路要快上三倍。

    “好!”

    在思忖了半响后,赵弘润点了点头。

    当日,赵弘润与成陵王赵文燊、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原阳王赵文楷四位诸侯王达成了某些协议。

    三川,终于对魏国境内的贵族势力开放,但是,是从今年的七月一日开始。

    对此,成陵王赵文燊等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赵弘润早已坦言告诉过他们,他并不打算让平民商贾取代贵族商贾的地位,而是要让双方彼此掣肘,达到相互制衡的局面。

    要让某些贵族充分认识到:大魏,并不是缺你不可,甚至于,随时有可以取代你地位的人群。

    不过对于赵弘润想要达成的这种相互制衡的局面,似成陵王赵文燊等人也只是笑笑而已。

    他毫不怀疑,一旦到了七月一日,三川正式对魏国国内的贵族势力开放,那些平民商贾,势必会顷刻间被他们这些贵族挤压地几乎生存之地。

    根本不需要使什么卑鄙的手段,光是财富差距上的碾压,就足以碾死那些在贵族势力面前有如虫子一般的平民商贾。

    “但愿肃王殿下所竭力扶持的平民,在七月之后还能苟活一些……”

    在达成了初步协议之后,成陵王赵文燊笑呵呵地对赵弘润说道。

    信心十足的他,恐怕没有想到,在那些他们所看不起的平民商贾中,还真有一部分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并且在他们日后的财富打压下,挣扎着逐步壮大。

    而就在赵弘润与这四位诸侯王商谈三川之事的时候,王都大梁内,却传出了一则谣言,一则对赵弘润颇为不利的谣言。(未完待续。)

第495章:谣言顿起

    ps:多谢诸位书友祝贺我生日。只不过,页面上的祝福人数,183人……心已碎,感觉好累……

    ————以下正文————

    当日,在与成陵王赵文燊、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原阳王赵文楷这位诸侯王达成了协议后,赵弘润见天色已临近黄昏,也就懒得再去冶造局,而是径直去了皇宫,到凝香宫去陪他母妃沈淑妃一起用饭。

    倘若他没有猜错的话,他今晚应该可以在凝香宫碰到他父皇,从他父皇口中得知其与二伯赵元俨的商谈结果。

    果不其然,当赵弘润来到凝香宫的时候,他父皇魏天子早已在宫殿内,此刻正陪着沈淑妃说笑着什么,并且,看面色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碍于沈淑妃,父子二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谈论有关于宗府的事,毕竟沈淑妃的身体一向不好,因此,魏天子以及赵弘润、赵弘宣父子三人,一直以来都避免在沈淑妃面前提起什么不好的话题,哪怕是前一阵子赵弘润被宗府关到了静虑室,魏天子亦谎称赵弘润是因为冶造局太忙的关系。

    而今日,赵弘润的弟弟赵弘宣并没有来凝香宫用饭,据说是被宫学的讲师教授们给留了下来。

    也难怪,毕竟今年是赵弘宣在宫学的最后一年,一旦他通过了魏天子的学业考核,便可正式成为成年的皇子,出阁辟府,因此,无论是宫学的教授讲师们,还是赵弘宣自身,都将其当成了头等大事。

    晚饭过后,沈淑妃按照惯例与魏天子以及赵弘润父子二人交谈了几句后,便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回内殿歇息去了,见此,魏天子与赵弘润也离开了凝香宫,在途中谈论起宗府的事来。

    “观父皇的气色,看来二伯这回退让许多呀……”

    “你二伯会退让许多?”听了赵弘润的话,魏天子失笑地摇摇头说道:“你是头一遭认识你二伯么?”

    “唔?”赵弘润疑惑地停下脚步来,问道:“难道父皇并未重砍宗府的权柄么?”

    魏天子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你二伯只同意在宗规上注添一条:宗府不得介入国事。其余的,朕恐怕还得与他软磨硬泡一阵子……”

    有这条不就够了么?

    赵弘润不解地望着魏天子,毕竟在他看来,其实宗府本身只是一个空架子,它只是沟通以他父皇为首的皇权朝廷势力与国内贵族势力的一个纽带,并起到一个相互制衡的作用。

    比方说,若贵族势力中出现不臣,宗府便借朝廷的力量打压前者;反过来说,倘若皇权势力这边过分打压国内贵族势力,则宗府便联合后者,对抗皇权势力。

    说白了,宗府本身是没有多少实权的。

    硬要说有什么实际权力的话,恐怕也就只有那一支宗卫羽林郎了。

    想到这里,赵弘润诧异地问道:“父皇不会是打算将宗卫羽林郎接管过来吧?”

    魏天子哈哈一笑,面色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父皇也太狠了吧。”赵弘润露出几许古怪之色。

    要知道,若是宗府再失去了宗卫羽林郎,那它可就真成了一个可有可无、名存实亡的空架子了,因此作为宗府现任的宗正,赵弘润那位二伯赵元俨,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朕只是觉得……”魏天子苦笑了一声,随即在顿了顿后,询问起赵弘润另外一桩事:“弘润,你两度掌军,至今为止已统帅过浚水军、砀山军、成皋军,你觉得这三支军队实力如何?”

    “很强。”赵弘润由衷地称赞道,毕竟正是浚水军、砀山军、成皋军这三支军队,前后助他以少胜多打败了暘城君熊拓以及羯角部落的比塔图,倘若没有这三支军队的鼎力相助,他未见得能凭借智谋打败那两个强敌。

    魏天子闻言微微一笑,随即惆怅地说道:“驻军六营,乃是我大魏最强的六支军队,反过来说,我大魏最强的军队,是驻军……”

    “……”赵弘润闻言一愣,随即立马便领悟了其父皇的意思。

    所谓的驻军,说白了就是卫戎军,是侧重于保卫国家的军队,顾名思义,这类军队只有在被逼无奈之际才会出动,否则多数都用来镇守四方的。

    “父皇……想另添新军?”赵弘润试探着问道。

    魏天子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前一阵子在三川,不知山阳县那边的情况。但是你四王兄弘疆却送来亲笔书信,他预感韩国正在紧急筹备一场针对我大魏的战争……”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么?

    赵弘润有些不以为然。

    可能是看穿了赵弘润的心思,魏天子摇摇头,正色说道:“并非是我等猜测韩国即将对我大魏用兵,而是韩国的确正在积极准备战争。”

    赵弘润琢磨了片刻,终于意识到了这两句话的不同之处,皱眉问道:“四王兄……他发现什么端倪了么?”

    赵弘润长长吐了口气,沉声说道:“一个月前,你四王兄冒险带着宗卫们,乔装打扮,登山中小径绕过了孟门关……”

    作死啊……

    赵弘润心中一惊,要知道孟门关,那可是韩国驻扎着重兵的关隘。

    “他发现什么了么?”赵弘润着急地问道。

    “他看到了一大片营地,连绵数十里。”魏天子长吐了一口气,随即又补充道:“骑兵,皆是骑兵!数量,恐怕达到十万!步卒,更是不计其数……韩国,正在向孟门关调集大军。”

    十万韩国骑兵……么?

    赵弘润心中暗念一句,只感觉有些头皮麻烦。

    要知道,韩国骑兵的单兵素质,可是丝毫不在三川的羯角骑兵之下。

    “韩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么?”赵弘润皱着眉问道。

    岂料,魏天子在一阵沉默过后,却是摇头说道:“不,韩人,并未再威逼山阳县……据弘疆言道,眼下孟门关的韩**队,已足以攻克山阳,但是,韩人却丝毫没有进攻山阳的意思,仍旧按兵不动……这是朕眼下最担心的。”

    听闻此言,赵弘润思忖了片刻,忽然说道:“会不会是,韩国与北地的胡人发生了战争?”

    魏天子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还不清楚……但愿如此吧!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

    他当然听得懂他父皇的意思:明明已有足够的兵力攻克山阳,却至今按兵不动,这就意味着,要么韩国并未打算与他们魏国开战,其目的只是了肃清国境地带的胡人部落;要不然,就是攻打魏国的时机还未成熟,韩人还在等待着某个契机。

    若是是前者,那倒是还好,而倘若是后者,那可就太糟糕了。

    毕竟韩人用于战前筹备的日期越长,就说明他们对这场战争愈发看中,倘若其目的真是为了攻打魏国的话,绝不可能仅仅只满足于攻下上党、河东两郡,极有可能会挥军强渡大河,攻伐河南。

    “朕不希望战火始终燃烧于我大魏的国土上……”魏天子一句话阐明了他打算另添新军的打算。

    并且这支军队,将不再会是侧重于驻军的守备军,而是侧重于进攻的军队。

    想到这里,赵弘润也就明白他父皇为何想要宗府的宗卫羽林郎了。

    毕竟新设一支新军,最头疼的并非兵源,而是足以担任职位的将领,上至将帅下至伍长,而宗卫羽林郎,他们最起码也拥有着伯长(百人将)的眼界与素养,倘若这支新军能以宗卫羽林郎为骨干打造起来,或许拥有着赶超驻军六营的潜力。

    能赶超驻军六营的新军……

    赵弘润想了片刻,兴致勃勃地说道:“父皇,若是你真能说服二伯的话,儿臣想尝试尝试训练这支新军。”

    听闻此言,魏天子愣了一下,随即目视着赵弘润良久,摇头说道:“你……不行。”

    “父皇这话也太伤人了吧?”赵弘润皱皱眉,不悦说道:“父皇应该知道,只要是国事,儿臣绝不会当儿戏。”

    “话虽如此,但你……还是不合适。”说罢,魏天子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润,意有所指地说道:“等你回府,你或许就能明白朕这句话的意思了。”

    见魏天子明显不想再细说,赵弘润怏怏地撇了撇嘴。

    告别了魏天子,赵弘润返到肃王府。

    他诧异地发现,宗卫高括站在府门前,一脸着急焦虑之色。

    “怎么了,高括?”他纳闷地问道。

    只见宗卫高括疾步走了过来,在向沈彧、吕牧两位宗卫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后,压低声音对赵弘润说道:“殿下,出事了,不知怎么,大梁城内都在流传对殿下不利的谣言,言殿下你口口声声说不贪恋尊位,但私底下一直在积蓄力量,手握数支军队兵权不放……诚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注:明修这句出自汉朝,但作者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合适的了。

    说着,高括偷偷瞄了一眼赵弘润的面色,又补充道:“又说,殿下表里不一,野心勃勃,乃欺世盗名之徒。”

    ……

    赵弘润张了张嘴,半响后无言地又闭合了。

    他怎么会猜不到这则谣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混账,走就走了,却偏偏还要留下点恶心我的东西……

    赵弘润恨恨地咬了咬牙。

    此时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他父皇那句你不合适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如那则谣言所说的,他赵弘润如今手中的权利,已远远超出了一位皇子或亲王所能拥有的权利,尤其是兵权。

    更不妙的是,这则谣言,很有可能会打破他赵弘润与他几位兄长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496章:影响

    传播谣言,自古以来都是打击敌人的一招有利手段。

    正所谓众口铄金,一旦谣言传播到一定程度时,它所产生的能量,那是非常可怕的。

    比如那位汾陉塞的大将军徐殷,他已贵为魏**方一等一的大将军,但在当初那一则谣言下,魏天子只能选择将其保护起来。

    而眼下,徐殷大将军以及他所率领的汾陉军,仍然还呆在浚水军的驻军营地,甚少抛头露面,以待过些日子风平浪静,再返回汾陉塞。

    徐殷大将军,并非是那种恶意谣言的首位受害者,而绝对不是最后一位。

    这不,刚刚打灭了宗府的赵弘润,就尝到了被谣言所攻的滋味。

    其实事实上,由于他一征楚国、二征三川的辉煌功勋,王都大梁的本地魏人对于肃王弘润是非常支持的,并不在乎这位肃王殿下究竟是不是真的用以退为进的方式来博皇位。

    甚至于,有不少大梁人还挺倾向于赵弘润的。

    顶多就是有几个闲着蛋疼的士子会觉得肃王弘润此举有欠光彩而已。

    而这只是在民间,而在朝中,情况就全然不同了。

    东宫太子弘礼会如何看待赵弘润?

    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又被如何看待赵弘润?

    这则谣言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于警告以上这几位心系皇位的皇子们,他们的小八弟赵弘润或有可能是抱着以退为进的方式来博得皇位,而是在于点醒这些位皇子殿下们,他们的小八弟弘润,如今手中究竟攥着怎样的权利。

    伍忌的商水军三万、屈塍的鄢陵军两万、博西勒的川北弓骑五万,在军队方面,赵弘润手握整整十万大军。

    驻军六营的兵力加起来才多少?有没有八万?

    而在朝中,赵弘润又执掌着冶造局。

    如今的冶造局,已非昔日可比,前几日,冶造局以缺钱作为借口停工,户部、兵部、工部三者联名上奏垂拱殿,整整三个部,朝廷的一半。

    或许以往朝野人士对赵弘润的印象仍停留在年轻、杰出这些方面,但在听到那则谣言之后,他们多半会惊叹,原来肃王手中已不知不觉地捏了那么大的权柄啊。

    被迫浮出于水面,成为舆论的焦点,这就是那则谣言带给赵弘润最大的危害。

    更糟糕的是,这则谣言会打破赵弘润与东宫太子弘礼、与雍王弘誉、襄王弘璟之间那谈不上有多坚固的关系。

    这不,在听到这则谣言后,东宫太子弘礼立马便将首席幕僚骆瑸召到了面前,询问后者这则谣言是不是属实。

    “肃王想必是被阴了……”

    骆瑸知道眼前这位东宫太子弘礼并非心思缜密、头脑活络之人,也就没有拐弯抹角,手端着东宫内一名宫女奉上的茶水,平静地分析道:“前些日子,肃王不是被关到宗府内去了么?冶造局还为此一度打算停工?”

    “先生的意思是,这则谣言是宗府传出来的?”东宫太子弘礼惊讶地问道:“宗府为何要这么做?”

    骆瑸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显然,是宗府没能斗过肃王。”

    “宗府斗不过小八?”东宫太子弘礼哈哈一笑,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宗府,那可是父皇都要妥协的存在啊。”

    “正是这个原因!”骆瑸打断了太子弘礼的话,正色说道:“正因为陛下一直受到宗府的钳制,因此,只要有机会,陛下势必会重重削弱宗府……再者,据在下所知,前两日兵卫、禁卫、郎卫曾包围宗府,虽然无论是陛下还是三卫军,皆对此事缄口不言,但多少还是可以猜到几分的。”

    “可是宗府,不是好端端的么?本宫的二伯……依旧执掌着宗府啊。”太子弘礼不解地问道。

    “太子殿下指的是俨王爷么?”骆瑸微微一笑,说道:“若俨王爷也属于是胜者的一方,他自然相安无事。”

    东宫太子弘礼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几许难以置信之色,喃喃说道:“不会吧?难道说……”

    骆瑸瞥了一眼东宫太子,微笑说道:“观太子殿下的神色,想必宗府内,还有比俨王爷那位宗正更具权势的人……”

    听闻此言,太子弘礼脸上闪过几丝惊诧,喃喃说道:“话虽如此,那可是本宫与小八这辈的叔公,以及太叔公啊……”

    骆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点点头微笑说道:“不愧是肃王,真是好本事。”

    说罢,他莞尔一笑,又补充道:“这不就对了么?想必是肃王牵头,将太子殿下的那几位叔公、太叔公赶出了宗府,后者心中不忿,故而传出这个谣言,作为报复。”

    说到这里,他深深望了一眼东宫太子弘礼,压低声音说道:“倘若太子殿下眼红于肃王此刻手中的权柄,与其为难,甚至是争夺,便正好中了那几位老者的计。”

    在听骆瑸一番解释后,东宫太子弘礼总算是明白了,随即愤愤地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本宫继续装聋作哑,漠视小八的权势一日增过一日么?”

    “……”骆瑸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太子殿下,您说陛下是否也听说了这则谣言?”

    太子弘礼一脸不解地说道:“这个自然。……父皇身边的大太监童宪,乃内侍监的大太监,内侍监一直以来都作为父皇的耳目,监视着大梁,似这种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父皇自然知道。或许,这则谣言还未传开,父皇就已经听说了。”

    ……这就不对了!

    骆瑸眯了眯眼眸,心中暗想:倘若真如东宫所言,天子在这则谣言还未传开之前便已有所耳闻,他为何不插手阻止呢?以天子对肃王的器重,应该不会坐视这则对肃王不利的谣言在大梁传开啊。

    除非……天子想尝试,是否能借此次契机,让肃王也加入争夺皇位……

    骆瑸眼中闪过几丝异色。

    而此时,见骆瑸久久不开口说话,东宫太子弘礼有些按耐不住了,连声问道:“先生?先生?……难道事到如今,先生还要劝本宫低声下气拉拢小八么?”

    “不。”骆瑸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很可惜,殿下与肃王八字不合,再做拉拢,恐怕肃王也不会投到殿下这边……”

    听闻此言,东宫太子弘礼欣喜地说道:“太好了,本宫即刻命人上奏父皇,言及此事。”

    “什么?”骆瑸愣了愣,连忙喊住太子弘礼,惊愕地说道:“殿下要做什么?”

    东宫太子弘礼自以为得计地说道:“此番可是削弱小八的大好机会啊,若是本宫能将三川之事拿到手的话……”

    ……

    骆瑸呆若木鸡地望着太子弘礼,随即苦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您指的是川雒吧?那可是肃王的心血,您觉得肃王会将他的心血拱手相让?更何况,眼下不知有多少人死死盯着川雒这块肥肉,岂只是成陵王、济阳王、中阳王、原阳王那四位诸侯王?宗府、朝廷户部、成皋关……诸多势力在其中角力,也亏得是如今名望如日中天的肃王,要换做另外一人,恐怕这块肥肉早已被撕碎抢食……”

    “那……那五万川北骑兵如何?”东宫太子弘礼说道。

    骆瑸叹了口气,说道:“川北骑兵的前身,乃是羯角部落的骑兵,他们畏惧的是打败了他们的肃王,并非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想借助陛下或朝廷,来掌握这支军队,相信桀骜不驯的羯族人,并不会听从太子殿下。……倘若只是名义上的掌控,要来何用?”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先生要本宫怎么做?”太子弘礼不满地说道。

    只见骆瑸脸上的苦笑顿时收敛起来,沉声说道:“借此机会,将肃王逼出大梁!”

    “咦?”太子弘礼不解地望着骆瑸。

    见此,骆瑸遂耐着性子解释道:“若在下料中,肃王的野心的确不小,但他的野心,并非在于他要坐上皇位,而是在于他过于自负,希望一切尽在他掌握,希望大魏按照他的想法逐渐变强。因此,肃王绝不会交出他手中的权利,但他也知道,若是他不肯交出权利的话,就势必会被传成似谣言中那样,表里不一,以以退为进,野心勃勃窥视皇位,在这种情况下,肃王最有可能做出的选择,就是离开大梁,远离皇位争夺。”

    东宫太子弘礼闻言摸了摸下巴,喃喃说道:“这样的话,本宫倒也可以接受。”说罢,他皱皱眉又问道:“就怕老二从中作梗。”

    “这次不会。”骆瑸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肃王如今手中的权利,已大到了就算是与他关系极好的雍王、襄王都会为此感到不安的地步,因为那两位皇子殿下不敢轻易断定,肃王是否是真的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去博皇位。……如我所料不差,肃王远离大梁,怕是他们也会松口气,又岂会从中作梗?”

    太子弘礼闻言长吐一口气,随即欣喜地说道:“那还等什么?”

    “还是要等!”骆瑸正色说道:“此事水到渠成,不必为此得罪肃王。……自有人会逼得肃王离开大梁。”

    “老二、老三?”太子狐疑问道。

    “不……”

    骆瑸微微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497章:影响(二)

    就在骆瑸说服东宫太子弘礼的时候,雍王弘誉,亦在其王府内秘密接见了襄王弘璟。

    只见二人在一间密室内,一边对坐小酌,一边谈论着。

    而他俩所谈论的,无非也正是那则对赵弘润极为不利的谣言。

    对于这则谣言,雍王弘誉的看法与骆瑸一致,亦觉得是宗府某些人对赵弘润的报复之举。

    因此,雍王弘誉笑呵呵地说道:“三弟,为了这种小事,你亲自登门拜访为兄,可不似你的性格啊。”

    听闻此言,襄王弘璟轻笑了两声,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二王兄,你真觉得,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么?”

    雍王弘誉闻言摇摇头说道:“我了解弘润,他对我等兄弟都争相抢夺的那个皇位,的确是不屑一顾,就跟六弟弘昭似的。……只不过,弘昭他喜欢吟诗作画,若非出生在王室,想必早已在某座仙山隐居,与山水为伴,与鸿儒为伴了。而弘润嘛,他对使我大魏成为强国一事,有着十分强烈的执念,我曾听他说过,他说,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是一名魏人,而非是为了那个位子。再者,只有我大魏愈发强大,他日后想要撒手不管当一位闲王,也能当得更加舒坦……哈哈哈,还真是符合他性格的话,对吧?”

    “呵。”襄王弘璟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不置与否地笑了声。

    随即,他将脸上的笑容收起了大半,淡淡说道:“二王兄还真是不实诚啊。……王弟问的,并非弘润他是否想要那个位子,而是父皇是否希望弘润坐上那个位子……”

    “……”雍王弘誉皱了皱眉。

    “王弟不相信二王兄没有看出来。”眯了眯眼睛,襄王弘璟低声说道:“父皇有内侍监作为耳目,监视着大梁的风吹草动,宗府那几个老家伙此番没能斗过老八,被夺了权柄,故而在离开前给老八使绊子……难道父皇就当真没有预测到?更别说,就算当时没有预测到,待内侍监禀报了此事后,父皇仍可以将这则谣言压制下来,只要他愿意。但是,父皇却没有这么做,放任这则谣言越传越广……二王兄以为,这是为何?”

    “……”雍王弘誉扫了一眼襄王弘璟,淡淡说道:“或许是父皇疏忽了呢。”

    “疏忽?”襄王弘璟呵呵一笑,压低声音说道:“那可是他如今最器重、最疼爱的儿子啊!……老八如今手中有多少兵权?十万!十万兵权!比驻军六营加起来还要多!我大魏历代皇子中,可曾有哪个皇子,手握十万兵权的?”

    雍王弘誉皱了皱眉,说道:“终归弘润对我大魏立下了赫赫功勋,有些特权也实属正常。”

    “难道只是这样么?”襄王弘璟似笑非笑地说道:“在我看来,此番父皇放任这则谣言,恐怕是想借机试探老八,看看他是否对那个位子有那么一丁点的兴趣……”

    “弘润对皇位毫无兴趣。”雍王弘誉淡淡说道。

    “但愿如此!”襄王弘璟轻笑一声,自嘲道:“否则,咱们这些人还争什么?其实二王兄也看出来了吧?父皇早就在培养他心中最合适的继位者了,否则,似那位继位者的恶劣性子,再加上他什么都要插一手的作风,早就以僭越的罪名被御史监问罪了。……在成皋关私设关隘,收取出关税,还拒绝对国内贵族势力开放三川,甚至因此闹出人命来,啧啧啧,父皇对老六的爱护,怕是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但不可否认,弘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雍王弘誉面带不悦地正色说道。

    “好好好,这些事就到此为止。”见雍王弘誉面色不佳,襄王弘璟没有再说下去,当即打住了这个话题,低声说道:“二王兄,老八,不是一个屈于人下的人。……前一阵子,王弟所在的户部,曾帮他打造了一批什么……三川纪念币,你可知晓。”

    “唔。”雍王弘誉点了点头。

    “当时,户部请示了王弟,王兄也知道,我不想与老八作对,就懒得去管这件事,让户部自己拿主意,结果,户部当时是拒绝了的。但是最后呢?老八自己出资,叫冶造局打造了一批熔铸钱币的模具,并请户部帮忙铸了一大批三川纪念币。……他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似这样性子的人,王兄真以为他会是能屈于人下的?”摇了摇头,襄王弘璟正色说道:“当时我就明白了,老八,不会是一个屈于人下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雍王弘誉看似越来越烦躁了。

    “我只是想提醒二王兄,老八今日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并不代表他明日也是如此。更要紧的是,父皇也对他寄以厚望……”

    “……”雍王弘誉深深望了一眼襄王弘璟,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借机削弱弘润?”

    “当然不是。”襄王弘璟哂笑一声,自嘲道:“老八连宗府都能扳倒,咱俩与他相处地好端端的,何必树敌呢?”说罢,他压低声音说道:“王弟只是觉得,老八此番很有可能会暂时离开大梁……老四尚在山阳、老五去了陇西,倘若老八再离开了大梁,这大梁,就只剩下东宫,以及你我了……”

    听闻此言,雍王弘誉饶有兴致地望着襄王弘璟,笑道:“你有自信能扳倒东宫?那骆瑸可不简单。……弘润若暂离大梁,方便的可不是你我。东宫扩大势力的速度,可要在你我之上。”

    “我知道。”襄王弘璟笑着点点头,随即又似笑非笑地说道:“但,正所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若老八仍呆在大梁,东宫可是会投鼠忌器的,他对老八,太忌惮。”

    “……”

    雍王弘誉沉思了片刻,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如此过了两日,关于赵弘润的那则谣言在大梁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很多人都在猜想,猜测肃王弘润是不是如谣言中所传的那样,以退为进、意在皇位。

    甚至于此事传到了肃王府后,就连玉珑、芈芮、苏姑娘,都变得有些将信将疑。

    倒不是反对赵弘润去争夺那个位子,若按照玉珑公主的说法是,倘若赵弘润登上了魏国君王的位置,那她就更有仰仗了;而芈芮更是一个劲地支持赵弘润去争夺皇位,可能她觉得,若是赵弘润成为了魏王,她就有数不尽的甜点可食了。

    唯独苏姑娘有些担惊受怕,毕竟王妃她都不敢奢望了,又岂会奢求后妃,赵弘润站得越高,她对于失去赵弘润的臆想就更加担忧。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赵弘润烦不胜烦。

    终于,他忍不住了,来到了垂拱殿,请他父皇魏天子动用力量制止这则谣言。

    然而,魏天子对此倒是十分镇定,淡淡说道:“只是谣言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风平浪静,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闻此言,赵弘润倍感无语。

    “父皇的意思是,儿臣什么也不用做?这岂不是默认了此事?”

    魏天子闻言瞧了一眼赵弘润,淡淡说道:“那你就将川雒交给朝廷,怎样?”

    “呃……”赵弘润面色一滞。

    倒不是他信不过朝廷,只是他生怕好端端的出现什么变故,比如前几日国内的贵族势力联合起来因为三川之事对朝廷以及对他施压,当时赵弘润是硬生生抗住了压力,可换做朝廷,恐怕此刻早已妥协,对国内那些贵族势力开放了三川。

    毕竟就算是在魏国,平民在朝廷心目中的分量,也仍然不会有贵族那么高,朝廷顶多只会像魏天子所做的那样,借那些平民来敲打敲打那些贵族,借此机会拿回一部分国内的矿脉,又岂会真的去扶持那些平民商贾。

    赵弘润不肯交出川雒,就是为了确保一切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五万川北骑兵?”见赵弘润默不作声,魏天子又问道。

    “……”

    “鄢陵军?”

    “……”

    “商水军?”

    “……”

    “冶造局?”

    “……”

    随着魏天子一句句的询问,赵弘润哑口无言。

    倒不是真的不肯交出权利,只是他不希望他的心血被某些人给糟蹋,毕竟那是他好不容易撑起来的。

    望着无言以对的儿子,魏天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循循善诱道:“若是你肯交出手中的权利,那谣言立即不攻自破。但事实上,朕却不希望你那样做……比如说川雒,在那里,你在羱、羯、羝三族中的威慑,比朝廷更甚,若是换做其他人,朕也担心会震慑不住那些三川之民……再者,万一派去的官员搞砸了怎么办?”

    “……”赵弘润皱皱眉,半响后烦躁地说道:“可那则谣言……”

    “那只是谣言而已。”魏天子笑了笑,试探道:“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风平浪静的。再者……以你对大魏做出的贡献,就算是力争皇位,也无不可嘛。据朕所知,朝野对于此事的评价,反而是对你颇为支持的……”

    赵弘润愣了愣,随即抬头望着魏天子,半响后皱了皱眉。

    “父皇,儿臣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啊。”

    “什么?”魏天子一脸茫然。

    只见赵弘润眯了眯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天子,皱眉说道:“儿臣忽然想起,那晚从凝香宫出来时,父皇就曾暗示过儿臣这件事……换而言之,父皇早就知道了。然而,父皇却并未派人制止谣言,反而放任它传得沸沸扬扬……父皇,你是在给儿臣下套么?”

    不好……

    魏天子心中咯噔一下,暗暗责怪自己前几日的多嘴。(未完待续。)

第498章:影响(三)

    “父皇,莫非是你在背后推动?”

    眼瞅着故作一脸茫然的魏天子,赵弘润面色狐疑地再次问道。

    “你怀疑朕?”

    魏天子一脸你看朕像是那种人嘛?似的表情。

    岂料,他儿子根本不给老子面子,眼睛一眯,愈发怀疑地说道:“仔细想想,这还真像是父皇会做的事……”

    要知道,在赵弘润的心中,论阴损谁也比不过他父皇。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父子俩约好去人家瓜地偷瓜,说好一人拿一个,结果,在被瓜农发现跑着回家的路上,老子伸腿绊儿子一跤,自己捧着两个瓜跑了,可怜那当儿子的啥好处没捞着,还被那瓜农追的到处跑。

    当儿子回家气愤地质问父亲,父亲却说,我这是磨练你,让你日后更跑得更快。

    这已经不足以用过河拆桥这个词来形容了。

    当然了,这只是个玩笑性质的比喻,但事实上,现实与这个玩笑有出入么?

    父子俩一同约好对付宗府,赵弘润费心费力,可结果呢?

    魏天子如愿以偿地重砍了宗府的权利,并且让他的兄弟赵元俨真正意义上地接管了宗府,再加上那些贵族势力愿意贡献出来的矿脉,此番可以说是占到了最大的便宜。

    可赵弘润捞到啥了?

    得罪了太叔公赵泰汝、三叔公赵来峪等原宗府的宗老们,被一则谣言讽刺为欺世盗名、野心勃勃。

    最可恨的是,当那几位宗老放出那则谣言的时候,他父皇魏天子本来是可以制止的,可结果,他父皇啥也没用,反而伸腿绊了儿子一跤。

    “儿臣总算是明白,为何楚暘城君熊拓对父皇你深恶痛绝了……”

    在逐渐想通了关键后,赵弘润摇摇头,略带嘲讽地说道:“不过儿臣早就应该想到的。……与父皇合作,就应当心存十二分小心。”

    魏天子不觉稍稍有些尴尬,毕竟仔细回想,他坑赵弘润的次数的确不少了,每回都是他占便宜、赵弘润背锅,哪怕是像当初祭天仪式,那明明是雍王弘誉坑东宫太子弘礼的事,魏天子算到赵弘润不会插手此事,也顺带着连他一起给教训了,以至于让赵弘润背负起了冶造局的烂摊子,至今为止不知投入了多少精力与金钱。

    可能是见一时当局则迷的儿子逐渐想通了一些事,魏天子在暗道一声“可惜”后,正色问道:“弘润,朕这个位置,就这么让你不屑一顾么?”

    这句话,变相地承认了魏天子在谣言这件事背后的推手。

    这不,听出了这句话深意的赵弘润,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平淡地说道:“父皇,你出过垂拱殿么?”

    “什么?”魏天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没听懂。

    见此,赵弘润又说道:“父皇今年才四十又四,可你的双鬓却全白了……”

    魏天子逐渐听懂了,皱眉说道:“朕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诟病的事。凭此,日后朕在身故后,面见列祖列宗,朕可以挺直腰板告诉祖宗,朕作为他们的儿孙,并未使他们丢脸,朕将毕生精力,都献给了祖宗留下来的社稷江山!……朕,并非是一名昏君!”

    “而这,只是父皇你所选择的路。”指了指垂拱殿内殿四周,赵弘润摇摇头说道:“而儿臣想要的生活,绝不是仅仅局限于这狭小的垂拱殿……父皇可以选择你想走的路,但最好别替儿臣选择儿臣将来要走的路。”

    “……”

    魏天子深深地望着赵弘润,却见儿子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看来还不到时候。

    魏天子暗自叹了口气。

    倘若换做在两年前,恐怕魏天子早就说出朕是你老子、朕要你怎样就怎样!这样的话来了,但那样的结果,就只有可能是父子二人当场闹掰,随后开始新一轮的父子战争。

    而眼下,随着魏天子越来越了解这个儿子的性格,他已不会再用这种强硬的手段来逼儿子就范了,因为他已经明白,强行的手段并不能使他这个儿子屈服,反而会引发一系列没有必要的争执。

    应付这个儿子,得用软的。

    想到这里,魏天子长叹一声,说道:“弘润啊,我大魏历代,绝没有一个皇子手握这般惊人的权势,知道么?光说兵权,你如今手中的兵权,比朕所掌握的还要多……”

    “……”赵弘润张了张嘴,脸上的冰冷神色逐渐消融。

    “朕对你寄以厚望……可惜,朕虽然并非是一名昏君,却也谈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父皇……”赵弘润不禁有些动容,因为他从未没见他父皇说出这种软声软气的话来。

    见此,不生动色瞄了一眼儿子面色的魏天子,心中暗暗哼笑了一声,随即又叹息道:“罢了,这件事,是朕有欠考虑了。可事到如今……”

    “唔……”

    赵弘润皱眉思忖了片刻,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说道:“父皇,按照当初的约定,父皇应当将商水县交予儿臣吧?”

    “商水县啊……”魏天子愣了愣,随即皱着眉头在殿内踱了几步,思忖着问道:“你是想暂时远离大梁,等这则谣言风平浪静么?”

    “正是。”赵弘润点点头,随即轻吐一口气,又说道:“不瞒父皇,事实上儿臣这些日子,也有些心乏,想稍稍松口气……望父皇恩准。”

    “……”魏天子深深望了一眼儿子,随即,出人意料地点头说道:“好!朕就恩准了此事,不过,冶造局这边,你可莫要松懈。”

    真的答应了?

    赵弘润吃惊地望着魏天子,随后一脸惊喜地说道:“多谢父皇!……父皇放心,冶造局乃是儿臣心中重中之重,岂会松懈?”

    随后,在魏天子又嘱咐了几句后,赵弘润怀着兴奋、喜悦的心情离开了。

    而赵弘润这一走,适才一直在旁边闭口不言的大太监童宪,忍不住出声问道:“陛下,果真要放肃王离开大梁么?”

    此时的魏天子,早已换了一副面色,眼瞅着赵弘润离去的方向,摇摇头说道:“此子逼不得,只能让他自己改变心意。”

    童宪犹豫说道:“要让肃王改变心意,这恐怕……很难。”

    “未见得。”

    魏天子眯了眯眼睛,喃喃说道。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已离开了皇宫。

    他没有回肃王府,而是率先去了冶造局,毕竟因为宗府这件事,他自年初元日起,就还未去过冶造局,正好今日去一趟,将今年的计划向冶造局的局丞王甫交代一下。

    如今的冶造局,那可真是一片热闹景象,只见司署内,各官员、文吏、工匠、学徒们来来往往,早已不复当初萧条的景象。

    也难怪,毕竟如今的冶造局,光是在编制内的官员与工匠们便有数千人之多,若是算上那些匠徒,也就是给工匠们打下手的学徒、劳役,人数更是直逼万人。

    这哪里还只是司署的规模?

    细数朝廷六部二十四司,规模堪比如今冶造局的,又有几处?

    除了工部外,恐怕也只有兵部辖下的兵铸局、户部辖下的仓部等寥寥几处了。

    要知道,很多像吏部辖下的文选司这种重要的司署,其实也就只有数百人的规模而已。

    不得不说,望着冶造局内来来往往的人,赵弘润不禁有种感慨:他砸到冶造局的那数百万两银子,总算是有些收获。

    “肃王殿下!”

    “肃王殿下!”

    冶造局内,有的是不认得赵弘润的人,但那些认得赵弘润的,在经过时无不对后者恭恭敬敬地行礼,哪怕是某些推着独轮车运输原材料的工匠们,亦停下脚步来,向赵弘润行礼。

    因为他们都清楚,若没有这位肃王殿下,就没有如今冶造局的风光。

    如今冶造局的官员与工匠们,走在大梁街上那可是十分有面子的,那些以往对他们趾高气扬的兵部官员,如今见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笑脸迎人,哪怕他们只是冶造局的一介工匠。

    也难怪,毕竟兵铸局用来生产兵器的模具,那可是冶造局督造的,要是惹得后者不开心,借着法子捉弄一下你,那些兵铸局的官员可吃罪不起。

    而面对那些朝自己行礼的官员与工匠们,赵弘润亦逐一微笑点头作为回礼。

    或许在民间,朝廷的官员普遍风评不高,但这仅仅指的只是一小部分,比如当初被称为六部之首的吏部、还有后来隐隐要赶超吏部的户部等等。

    很多时候,大梁百姓对于朝廷官员的印象不佳,其根本原因并非是这些官员有多少坏,而是他们的架子太高,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还得是当年的吏部,那真是应了两个词:眼高于顶,目无旁人。

    只可惜,如今的吏部被御史监分去了督查的权限,只剩下推举权,风光已不在。

    不过鉴于这个例子,赵弘润亦觉得有必要制定一些规章制度,免得冶造局的官员、工匠们在扬眉吐气后,逐渐变得像当初的吏部那样自大、倨傲。

    本来这些事并不着急,毕竟只要赵弘润继续坐镇在冶造局,绝没有谁敢走吏部当年的老路,仗势欺人,只不过,眼下赵弘润他即将离开大梁前往商水,因此有些琐碎事,还是尽早落实为好。

    毕竟,千里之提毁于蚁穴嘛,冶造局作为赵弘润的心血,作为他心中最大的期盼,他可不希望冶造局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变质,染上一些不好的官风。(未完待续。)

第499章:临行前的安排

    “笃笃笃。”

    在来到了局丞王甫的办公的屋子后,宗卫沈彧在赵弘润的示意下,敲了敲门扉。

    当即,屋内便传来了冶造局局丞王甫的声音:“请入。”

    相比较年前,王甫这位冶造局的局丞大人,口吻已逐渐变得有些威严,中气十足,哪里还像是当年被兵铸局的一介郎官郑锦指着鼻子大骂的司郎大人。

    赵弘润推门走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冶造局局丞王甫正坐在屋内书桌后,手中提着笔,似乎在写些什么。

    待瞧见赵弘润推门而入,王甫面色一惊,连忙丢下笔,起身疾步走到赵弘润面前,拱手拜道:“下官拜见肃王殿下,恭贺肃王殿下脱困。”

    看来宗府那件事,果真是传得人尽皆知啊……

    赵弘润暗自嘀咕一句,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免礼。”

    说罢,他四下瞅了瞅,随即指着屋内一角,皱眉问道:“这里的桌子呢?还有那些文吏,哪去了?”

    王甫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搬至隔壁屋了……十几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这未免……未免……”

    ……

    赵弘润淡淡地扫了一眼王甫,不置褒贬地问道:“隔壁屋,不是陈(宕)郎官办公的地方么?”

    王甫舔了舔嘴唇,一边偷偷瞄着赵弘润的面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陈郎官……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哪?”

    “呃……年前,司署内新筑了几座大屋……”感觉到赵弘润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王甫额头冷汗直冒。

    “……”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

    想当初,冶造局穷的时候,往往都是十几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办公。

    就拿赵弘润那间屋子来说,事实上内室才是他办公的地方,至于外屋,则摆着两张长桌,十几名文吏在那办公,方便随时将赵弘润画出来的设计草图,更加规范、更加标准地绘制成图纸,最后在一起研究,如何将这份图纸上的兵器,设计地更好。

    比如此番在三川战役中大放光彩的投石车与连弩,都是在极其简陋的环境下诞生的。

    而今时今日,冶造局已不再像当初那样窘迫,这不,局丞王甫独自一人就霸占了一间屋子,内室办公,外室,似乎是用来待客的。

    不可否认,已沾染上了一些官僚作风,不复当年的冶造局,只是一个纯粹的研发司署。

    “哼,座椅、茶器……用来待客的设施挺齐全的嘛。”

    淡淡说了句,赵弘润拿起一旁桌上一把陶瓷的茶壶,端详了一阵,淡然说道:“看上去价格不低啊……新买的?”

    “呃,是、是……”王甫连连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

    “当初那把陶土茶壶哪去了?”

    “碎……碎了,不慎打碎了……”王甫舔着发干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弘润闻言瞥了一眼王甫,见他脑门一层冷汗,遂随口淡淡说道:“多花点精力在司署的事务上,本王想要的螺丝、螺母,还有另外一些东西,到现在还没有丝毫头绪。”

    “是,下官必定加紧此事……”王甫连忙拱手说道。

    见此,赵弘润没有再说什么。

    事实上,他并不是不能理解王甫将一部分用来改善司署内的设施条件,毕竟冶造局早已不复当年那么穷困潦倒,花点钱改善一下官员们的办公屋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谁不想在一个宽敞、舒适的屋子里办公?

    而赵弘润此番提起,只是借此敲打敲打王甫,免得他将太多的钱用来改善司署内的设施建筑,要知道那些钱,可是他赵弘润投在冶造局的钱。

    倘若用来增筑工坊、地炉,提高模具,赵弘润绝不心疼,可若用在使官员办公的屋子一味地增大,赵弘润可不能让忍受。

    因此,在离开大梁前,赵弘润得敲打敲打王甫,毕竟在他看来,王甫这位现今扬眉吐气的局丞大人,因为冶造局的地位逐步上升的关系,逐渐有些尾巴上翘的意思。

    若不趁在离开大梁前敲打敲打他,待几日后赵弘润离开大梁赶赴商水,这冶造局,还有谁治得了他?

    在王甫如释重负的目光下,赵弘润总算是放下了那只精致的陶茶壶,来到前者方才所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待坐下之后,赵弘润发现桌子上铺开着几张纸,遂拿起瞅了几眼。

    让他欣慰的是,这几张似乎是博浪沙那边的河港设计图纸,而不是一些他不愿看到的、乱七八道的东西。

    “陈(宕)郎官送来的?”

    赵弘润随口问道。

    “是的。”王甫拱拱手,正色说道:“陈郎官在施工时发现,博浪沙有几处的地形与我等原先估计的不符,因此,提出更改河港的建议……”说着,他走近两步,指着图纸上的几处,补充道:“主要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铜桩打下去后,河底下的淤泥出现了移位,使铜桩倾斜,无奈之下,陈大人只好叫人将铜桩又拖拔上岸……来回几次,都没等达到预期的效果。”

    陈宕,是冶造局的郎官,此人不像王甫这样能说会道,甚至有些木纳,紧张起来还会口吃,但却是一位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官员,而且做事非常仔细,因此,赵弘润命陈宕全权负责着博浪沙河港这项十年工程。

    要是有水泥就好了……

    赵弘润颇有些头疼。

    不可否认,若是赵弘润能弄出水泥的话,博浪沙河港建设的耗期最起码能缩短一半,但很可惜,冶造局至今都还未发现石灰矿与凝灰岩这两种制作水泥最主要的原料。

    没办法,毕竟石灰矿与凝灰岩终归不如铁矿、金矿、银矿那么显眼,以至于有时候有些魏人碰到遇到,也只会当做没有利用价值的石料,毕竟石灰矿与凝灰岩太松脆了,就算是当成石料也会被嫌弃。

    “就按照陈宕的意思吧。”

    在仔细看了看那几张图纸后,赵弘润点点头说道。

    他这一开口,王甫岂敢不从,连忙说道:“是,下官待会便叫人通知陈郎官。”

    “唔。”赵弘润点点头,随手将那几张图纸放在一旁,随即目视着王甫问道:“王甫,本王问你,前几日,冶造局宣布停工,这是怎么回事?”

    王甫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本以为此举能帮殿下脱困……”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已经得知了赵弘润对此的态度,毕竟那一日,赵弘润便请前往探视他的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亲自来了一趟冶造局,命令王甫不得使冶造局停工。

    “你这是在给本王上眼药么?”赵弘润皱着眉头说道:“胁迫朝廷,你可真能耐啊!……居然还敢联合兵部、户部、工部,上奏垂拱殿?”

    王甫虽然没听懂那句眼药,但后面的话他却是听懂了,连忙解释道:“肃王莫怪,下官本来并未打算这么做,只是……陛下暗中放出消息,说宗府欲针对殿下……”

    “你等会。”赵弘润听得有些不对劲,当即打断了王甫的话,皱眉问道:“父皇暗中放出消息?什么意思?”

    也难怪,毕竟那时候赵弘润还被关在宗府,他并不知晓是魏天子命内侍监暗中放出了谣言,说宗府为了三川之事,欲撇开此番最大功臣的肃王,与以成陵王等人为首的国内贵族势力私下达成协议。

    于是,王甫便将那一日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是故,事实上陛下也不忿于肃王殿下被宗府所拘,只不过没有插手的机会而已,因此,下官此举也只是顺水推舟,好使陛下有个干涉此事的借口……”

    “……”赵弘润闻言颇感意外地望了一眼王甫,因为他在仔细思忖了一下后,还真觉得王甫这话说得句句有理。

    最明显的是,倘若不是揣摩到了魏天子的圣意,似兵部尚书李鬻,户部尚书李粱,他们会冒险给冶造局助涨声势?

    要知道工部尚书曹稚,他是无所谓的,因为这老头都快辞官养老去了,兼之有与赵弘润关系颇好,哪怕冒个险也不算什么,可李鬻,他可还未有辞官告老的念头呢,更别说李粱,才四十几年,正是大展宏图抱负的时期。

    “谁……提点你的?”赵弘润皱眉望着王甫,毕竟王甫虽然能说会道,但才智应该还未到能一眼看穿这种事的地步。

    “肃王殿下这话……就不能是下官自己想出来的么?”王甫一脸汗颜,不过还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赵弘润。

    正是商水楚人介子鸱借一个稚童的手递到冶造局的那封。

    赵弘润摊开书信瞅了几眼,只见信中详细地分析了种种当日的局势,比如,魏天子缺一个介入此事的合适契机,而冶造局,若是以缺钱作为借口宣布停工,借此胁迫宗府,并不会惹来诟病,等等等等。

    此人……眼力不俗!

    赵弘润暗暗称赞,毕竟能信誓旦旦地保证那则谣言乃他父皇魏天子暗中命人所放出的,朝野能有几个?

    或许朝野会有几个对那则突然传遍全城的谣言感到惊疑,甚至是怀疑到魏天子,但绝没有几个能像这封信的主人那样,剖析地句句在理。

    会是何人呢?

    深深望了几眼信纸上那挥洒飘逸的字体,赵弘润一方面暗自将其牢记在心里,另一方面,他心底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感觉,他有必要招揽一些门客,就如这封信的主人这般的智谋之士。(未完待续。)

第500章:临行前的安排(二)

    如今的赵弘润,身边的人并不少。》UU小说,www.uu234.com

    比如宗卫,比如肃王卫。

    只可惜,其中聪明绝顶的智谋之士有几人?

    一个也无。

    比如前一阵子,赵弘润被宗府关入静虑室,似沈彧等宗卫们急地方寸大乱,但遗憾的是,他们着急归着急,却想不出一招妙计来使自家殿下脱困。

    倒是冶造局的王甫,不知从哪里收到了一封信,写这封信的主人提点王甫,告诉了他一招妙计。

    不可否认,冶造局以缺钱作为借口宣布停工,联合户部、兵部、工部上奏垂拱殿,好使魏天子有机会干预这件事,这招的确很巧妙。

    毕竟冶造局的钱都来自赵弘润,赵弘润被宗府关在静虑室内,冶造局自然而然就没钱了嘛。

    句句在理!

    要不是写那封信的主人(介子鸱)不了解冶造局在赵弘润心目中的分量,这招计谋可以说是相当高明的。

    而相比较写这封信的主人,赵弘润身边的人,在那件事中没有起到丝毫帮助。

    哪怕是赵弘润最为信任的宗卫。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沈彧等宗卫们虽然武艺不俗,带兵打仗如今也已有些经验,但很可惜,他们的才智也就只是那么一回事,尤其是褚亨,纯粹就是一个忠心耿耿但既憨又傻的夯货。

    这让赵弘润不免有些羡慕那位东宫太子弘礼。

    东宫太子弘礼,曾一度被雍王弘誉一系的人暗讽德大于才。

    这可不是一个好词。

    要知道,德即品德,指的是人品与德行。

    其中,人品指秉性,德行指为人处世。

    而东宫太子弘礼,为人处世倒还不至于惹人诟病,素来循规蹈矩,但坏就坏在他心胸并不开阔,遇到好事沾沾自喜,遇到坏事横眉瞪眼,心性方面的评价值得商榷。

    在这种情况下,说他德大于才,纯粹就是一句讽刺而已。

    当然,赵弘润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赵弘润看来,若是东宫太子弘礼并非嫡长子,且没有那些东宫的幕僚、讲师、教授的辅佐,他怎么可能斗得过雍王弘誉?后者才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储君人选。

    然而,如今东宫太子弘礼身边那位叫做骆瑸的幕僚,却辅佐着前者,生生与雍王弘誉斗地有声有色,几次为东宫化解危难。

    不可否认,骆瑸是一位难得的王佐之才,非但智慧超群而且才学亦出众,有时候就连赵弘润都止不住叹息:此人投奔东宫,真乃是明珠暗投。

    毫不夸张地说,倘若前一阵子赵弘润身边也有一位足以媲美骆瑸的幕僚,他根本不会那么被动,被宗府关了整整十七日。

    但很遗憾,眼下赵弘润身边,并没有什么智谋超群的辅佐之士,因此遇到问题,每每都要赵弘润自己来想办法解决,而若是像这次一样,作为主心骨的赵弘润被抓了,整个肃王府上下数百来号人,素手无策,只能伸着脖子干等着结果。

    为了避免日后再次发生类似的事,赵弘润觉得他应当招揽一些出色的幕僚,以方面有朝一日他不在的情况下,那些辅佐他的幕僚可以控制局面。

    只不过,这件事很难一蹴而成,毕竟以他如今的威名,一旦他透露出招揽门客、幕僚的消息,相信不知有多少人会争相涌入肃王府,绝对会比会试还要壮观。

    更糟糕的是,他眼下受到那则谣言的影响,应当暂时销声匿迹一阵子,否则,恐怕朝野都要议论了:肃王手握那般权柄,还大肆招揽门客,他究竟要做什么?

    慢慢寻觅吧。

    轻叹了一口气,赵弘润站起身来,对冶造局局丞王甫做最后的嘱咐:“本王方才说的,你可曾记下了?……本王不在大梁的日子里,你替本王监察着。若是他日本王返回大梁,在冶造局内瞧见一些不好的事,本王也拿你是问,明白么?”

    “下官遵命。”王甫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

    见此,赵弘润暗暗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屋子。

    对于王甫,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王甫是个聪明人。

    这里所说的聪明人,并非是指王甫智慧有多超群,而是指王甫很清楚究竟是谁让他能够如今的风光。

    而事实上,王甫除了能说会道以外,其实资质在赵弘润看来也就是寻常水准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冶造局技术方面的事,事实上是由陈宕、程琳、荀歆三位郎官与吕玙、顾和、郑昭等干事负责的,王甫只要懂得一个大概,能调解好冶造局内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就足够了。

    待嘱咐了王甫之后,赵弘润这才带着沈彧等宗卫们返回肃王府,将他即将要离开大梁这件事告诉府上的众女。

    而对于赵弘润口述的这件事,众女的态度不一。

    比如,乌娜是无所谓去哪的,毕竟无论是大梁还是商水,对这位羱族的少女而言都是那样的陌生且到处充满新奇。

    与她处境相似的苏姑娘,亦无所谓,毕竟她与乌娜一样,在大梁都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仰仗就只有赵弘润而已。

    而芈姜嘛,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如今的楚国无论是兴旺还是覆灭都与她没有关系,但赵弘润看得出来,她多半还是想去楚国看看,或者说,去她父亲楚汝南君熊灏曾经呆过的汝南看看。

    至于芈芮嘛,这个蠢丫头虽然这段时日一直跟着玉珑公主到处跑,被赵弘润的六王叔赵元俼带到各处玩耍,玩得不亦说乎,但一听说姐姐要去商水,立马就抛弃了玉珑公主这个小伙伴。

    而羊舌杏这个小丫头,那更不必多说了,毕竟她的家族就在商水,怎么可能会不跟着赵弘润回商水呢?只不过她有些担心肃氏楚金那家店铺。

    唯独玉珑公主,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段时间,她与赵弘润的六王叔赵元俼相处地颇好,好到赵弘润都隐隐有些眼红。

    当然不是眼红他六王叔,而是眼红玉珑公主,毕竟在赵弘润看来,六王叔赵元俼如今对玉珑公主的溺爱,简直比对他还要好,好得多。

    “皇姐不跟我去商水么?”

    “这……”玉珑皇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与六叔约好,月底去狩猎,然后去定陶看瓷器,然后坐船去拜访六王叔在国内的朋友,与他们赌马……哦,对了,还要坐船去三川,去拜访六叔在三川的朋友……哼!弘润你不带我去三川,六叔带我去。”

    听着玉珑公主一句一句地口述她与六王叔赵元俼最近的日程,赵弘润直翻白眼。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六王叔赵元俼就是闲不住的性格,喜欢到处游山玩水,真正意义上的为了玩乐而挥金如土,玉珑公主跟着这位六王叔,这让赵弘润不敢去想象日后玉珑公主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变成继六王叔赵元俼之后的纨绔,唔,女纨绔。

    当晚,赵弘润去了一趟凝香宫,向沈淑妃述说了此事。

    沈淑妃虽然不舍得儿子,但也明白是非,也明白大儿子在那则谣言的影响下,除非主动交出手中的权利,否则,就只有暂时远离大梁这个是非之地,等待这则谣言逐渐平息。

    是故,她只是反复叮嘱儿子在外时要自己注意,同时,也叮嘱了沈彧、吕牧、卫骄等较为稳重的宗卫们,让他们看着赵弘润。

    当然,期间沈淑妃也免不了埋怨宗府的那几位宗老,用软绵绵的类似怎么能怎样?之类的话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大概戌时前后,赵弘润这才得以返回肃王府。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府上的下人禀报,说赵弘润的那位六王叔赵元俼,正在府内的花园里等着他。

    赵弘润遂来到了花园,果然瞧见六王叔赵元俼正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

    “六叔。”

    赵弘润唤了一声。

    赵元俼站起身来,与赵弘润打了声招呼,随即笑着说道:“此番你与宗府的事,六叔没有插手,你不会怪六叔吧?”

    “哪能呢。”赵弘润毫不在意地说道。

    想想也是,毕竟他六叔赵元俼只是一介闲散王爷,在朝中毫无权利,虽然手中的钱财看似不少,但这并不足以使宗府退让。

    “听说你准备去商水?”

    在两人分别坐于石桌两侧后,赵元俼笑着问道。

    赵弘润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位六王叔,惊讶说道:“六叔,你也太神了吧?我今日才决定的事……是玉珑皇姐告诉你的?”

    赵元俼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从宗府那些宗老们放出那则对你不利的消息,六叔就猜到,你小子肯定要去商水。……依你的性格,不可能会交出手中的权,既然如此,就只能暂离大梁,待谣言过去。……可离开大梁你去哪呢?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父皇与你打赌输给你的商水县……”

    “不愧是六叔,深藏不露!”赵弘润笑着说道。

    赵元俼哈哈一笑,说道:“这算什么?这件事很容易猜到,事实上六叔觉得,能猜到这件事的,朝野并不少……不过话说回来,你此时离开大梁,无论对你还是对某些人,都是有益处的。”

    “……”赵弘润瞥了一眼六王叔。

    他明白这位六王叔所说的某些人,指的究竟是何人,无非就是指东宫、雍王、襄王等人。

    然而这次,赵弘润他猜错了。

    “对了,弘润,六叔问你一个事,这次除了宗府那几位宗老,你还得罪什么人了么?”

    “啊?”

    赵弘润满脸不解地望着赵元俼,却见后者,表情十分严肃,不像是在说笑。(未完待续。)

第501章:多方推手

    ——时间回溯到年前——

    年前,大概是十二月底的时候。

    当时的赵弘润尚未回到王都大梁,而六王叔赵元俼,亦带着玉珑公主,还有充当她小护卫的芈芮二女,在平丘一带狩猎。

    因为据当地人称,平丘一带出现过一只通体毛发雪白的白狐,赵元俼想捕捉此兽送给玉珑公主当礼物。

    可惜的是,他们一行人在平丘搜寻了二十几日,虽然别的猎物捕获不少,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那只白狐。

    见此,赵元俼便对有些噘着嘴有些失望的玉珑公主说道:“玉珑,快到年关了,要不然咱们先回大梁?”

    年关,或者说紧挨着的元日,在魏国而言,算是一年中比较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哪怕是在宫廷内,似元日、端阳、重阳等等几日,亦是王族成员团圆庆喜的日子。

    在这些节日里,魏天子基本上会设家宴,与他的后妃,以及他的儿女们,欢庆贺喜。

    这也正是赵弘润为何必须在元日前返回大梁的原因。

    然而这些节日,对于玉珑公主而言,却并非是什么喜庆的日子,毕竟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愈发能感到孤独。

    因为她幼年时便失去了母亲萧淑嫒,并且她的父亲,当朝魏天子对她也是极为冷淡,要不是她如今贵为肃王的王弟赵弘润护着,恐怕此刻她早已被嫁到了楚国,或者别的什么离开魏国千里之外的国家。

    哪怕是如今,她在宫中,也只是一位可有可无的公主。

    “我不想回去……”

    坐在马背上的玉珑公主,小手攥着缰绳,咬着嘴唇小声说道。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专门用于狩猎的猎服,腰上,以及左肩至腰的位置,还各自系着一根牛皮质地的宽皮带,将她逐渐发育的身体充分衬托了出来。

    虽然脸蛋看上去仍显得颇为稚嫩,但已隐隐有些美人的模样,称得上是一位青涩的小美人。

    “不回去么?”

    见玉珑公主低着头噘着嘴,双手玩弄着缰绳,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赵元俼策马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笑着说道:“据六叔猜测,弘润他应该也快回大梁了哟。”

    听闻此言,玉珑公主不由地眼眸微微一亮。

    毕竟在宫廷内,她最信任的,恐怕也只有那位待她极好极好的王弟赵弘润了。

    但随即,她眼眸中的光彩便又逐渐暗淡下来,撅嘴说道“元日……弘润他会很忙的,他应该多数会在凝香宫,与他弟弟弘宣一起,与他……母妃一起。”

    “……”赵元俼闻言微微有些失神,也不知是从玉珑公主那青涩的脸庞中瞧见了谁,语气有些索然地说道:“沈淑妃……她不是也挺喜欢你的么?”

    “但她终归不是我的母妃……我不想,不想去打搅弘润他们……”说罢,玉珑公主抬起头来,眼眸中透着殷切与期盼,恳求道:“六叔,咱们再找几日好不好?”

    赵元俼望向玉珑公主的眼睛中泛起阵阵心疼与溺爱,微微一笑,调侃问道:“那只白狐多半是得知来了一位比她更美的小美人,故而羞臊地躲起来了,这怎么办?”

    玉珑公主闻言小脸绯红,喜滋滋地撒娇道:“再找找嘛,好不好嘛,六叔?”

    “这总不能无休止地搜寻吧?咱们带来的食物可不多了……”赵元俼无奈地说道。

    也难怪,毕竟眼下是在冬天,虽然有机会捕获到一些诸如白狐、白狐、熊罴等罕见的野兽,但相对而言,以往常见的猎物就少了许多,除非是像皇狩似的,提前将大批的野兽驱赶至预定的狩猎场地,否则,有时候策马跑个十几里瞧不见一只野兽,这并非是什么稀奇的事。

    当然,那些在冬天饿红了眼睛的狼倒是有不少,似豺狼、山狼、土狼,仿佛漫山遍野似的,这些日子赵元俼与玉珑公主他们一行猎杀最多的,就是这种在冬季扁着肚子出来觅食的狼群。

    而碰到这些狼,赵元俼他们基本上都是用弓箭将其射死,毕竟在魏国,冬季亦是狼灾最严重的季节,由于猎物的大量减少,那些饥饿的狼群可是会袭击人类的,以往在冬季上山砍柴的樵夫,被狼群活生生咬死且吞食殆尽的,决不在少数。

    是故,每天秋冬季节,魏国各县城都会组织当地的猎人,上山猎杀狼群,希望能减少狼灾的危害。

    再者,狼的皮也可以用来御寒,狼的肉也可以用来果腹,只不过肉质太过于粗糙,尤其是风干的狼肉,在嘴里咀嚼着就跟在咀嚼一捧沙子似的。

    玉珑公主不能接受。

    “这……这次我会努力的。”

    而这次,玉珑公主则攥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望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赵元俼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正色说道:“那这样吧,正月三日,我们返回大梁,如何?……不能再拖了,事实上我们所带的箭矢以及调味料,都已经不足了,你也不想啃没撒盐的狼肉,对吧?”

    玉珑公主闻言连连点头,欣喜地说道:“六叔你真好。”

    赵元俼故作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不过待看到朝自己撒娇的玉珑公主那张稚嫩的脸庞时,他仍难免有些失神。

    “明明笑起来很美,为何总是终日冷着脸呢?”他喃喃自语道。

    玉珑公主愣了愣,歪着脑袋疑惑地望着赵元俼,不解问道:“六叔?……你方才说什么?风大我没听清。”

    “啊?”赵元俼如梦初醒,当即摇摇头说道:“不,六叔没有说什么。”

    “咦……明明说了。”

    “没有。……走吧,咱们去前头那座山丘碰碰运气。”

    “嗯。”

    就这样,赵元俼与玉珑公主一直呆在荒野,以至于赵弘润在岁末返回大梁,回到他的肃王府后,没有瞧见玉珑公主与芈芮二女。

    如此一直等到洪德十八年的正月初三,即元日庆贺的最后一日,赵元俼与玉珑公主这才准备返回大梁。

    很可惜,他们最终也没有找到当地魏人所相传的那只白狐,倒是在寻觅的时候,不慎惊动了一只正处于冬眠的熊罴,后者咆哮着冲入洞窟,结果却被赵元俼的宗卫长王琫持剑给搏杀了。

    相当精彩的一战,看得玉珑公主当时目不转睛,手心全是汗水,真正意义上地为宗卫长王琫捏了一把冷汗,倒是芈芮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因为赵元俼的那些宗卫们,因为担心芈芮这个小丫头,拒绝了她提出来的与那只熊罴搏杀的主意。

    “这个送给弘润。……祝他日后像那只熊那样厉害,将敌人打个落花流水……”

    正月初四,当经过大梁东城门的时候,玉珑公主仍喜滋滋地捧着一只木盒。

    木盒里所盛放的,那是一对熊掌,据说是熊罴身上最美味的部位。

    而听闻此言,有一名宗卫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逗着玉珑公主道:“公主,这么说不对啊,这只熊,可是被王琫打得落花流水啊……”

    “诶?”玉珑公主愣了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见此,宗卫长王琫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名宗卫,说道:“都多大的人了,没正行!”说着,他在众宗卫们善意的哄笑声中,对玉珑公主说道:“公主,别听那家伙的,熊掌,可是熊罴身上最美味的部位,肃王殿下一定会喜欢的。你瞧,王爷见你将此物送给肃王殿下,而不是送给他,他可是很在意呢。”

    说话时,王琫偷偷指了指赵元俼,后者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真的吗,六叔?”玉珑公主眨着眼睛问道。

    “……”赵元俼无语地瞥了一眼都在暗暗偷笑的宗卫们,故意说道:“倘若六叔我说,是真的,你会送给六叔么?”

    玉珑公主想了想,随即摇摇头说道:“这是给弘润的。”

    在宗卫们的哄笑声中,赵元俼酸溜溜地说道:“这话……让六叔我很伤心呐。”说罢,他嘴角扬起几分笑意,捉狭道:“六叔觉得,你送那小子熊掌不顶用?你应该送他……那个。“那小子此次可不是一个人回来大梁的,还拐带了羱族青羊部落的一名少女呢……”

    听到赵元俼口中那句那个,玉珑公主俏脸通红,羞臊地盯了一眼前者,随即慌慌张张地岔开话题道:“青羊部落……是六叔所说的在三川时结识的好友么?”

    “唔。”赵元俼显然也没打算对这个侄女灌注一些不好的知识,摸着下巴说道:“那小姑娘,是阿穆图的小女儿,嘁!……那臭小子,当初左推右推,装模作样,这次倒是直接将人拐回来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着,赵元俼将玉珑公主送到了肃王府。

    就当玉珑公主捧着那个盛放着一对熊掌的木盒,准备将其作为礼物送给赵弘润时,她发现肃王府内乱乱糟糟。

    在北屋正屋的厅堂,似卫骄、高括、种招等赵弘润身边的宗卫们,聚在厅中,有的环抱双臂,有的来回疾走,满脸焦急,一副六神无主之色。

    这些人,居然没有发现玉珑公主与芈芮来到了厅堂。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玉珑公主不解地问道。

    “公主?”几名宗卫听到询问,这才发现玉珑公主与芈芮二人返回了肃王府。

    “弘润呢?我有礼物送给他。”

    几名宗卫面面相觑,最终,卫骄硬着头皮说道:“殿下他……他被宗府抓了。”

    “咦?”

    玉珑公主俏脸一惊,手中的木盒不慎滑落,幸好身旁的芈芮眼疾手快,一把将下落的木盒给托出了。

    “弘润……弘润他好端端的,怎么被会宗府抓起来?”

    玉珑公主着急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502章:多方推手(二)

    玉珑公主自幼循规蹈矩,并没有接触过宗府,但她也听说过,宗府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地方,是专门用来惩罚王族子弟的府衙。

    当日,她便带着芈芮火急火燎地又前往的怡王府,也就是六王叔赵元俼的府邸。

    而那时,也赵元俼刚刚返回其王府,命府上的侍女烧水准备洗浴。

    作为一方水榭背后的金主,赵元俼的府邸可比肃王府奢华气派地多,单单是他平常用于洗浴的设施,就不是肃王府那种小家子气的府邸可比的。

    那洗浴的池子,比赵弘润的卧室还要大,浴池中所铺的鹅卵石,个个椭圆,晶莹圆润,虽然不比某些贵族府邸奢侈到用金砖银砖铺砌那种地步,但造价亦绝对不会便宜。

    而就当六王叔躺靠在水温适中的池子里准备泡澡解解乏,消除一些旅途中所积累的疲劳时,在那浴池旁的帘子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赵元俼瞥了一眼那人影,面色如常,长吐了一口气,将后脑勺也浸泡在温热的池水中。

    而这时,帘子后那个人影低声说道:“主上,肃王被拘禁于宗府。”

    “……”赵元俼愣了愣,在池子里坐了起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他不能理解。

    毕竟据他所知,他那位八侄赵弘润才刚刚平定三川、返回大梁,朝廷的封赏都还未下达呢,这种时候,断然没有会将这个功臣抓入宗府的道理。

    就算是像上次那样,赵弘润又打了似原阳王世子赵成琇这类诸侯王的世子,宗府也不可能会真的处罚赵弘润,顶多嘴上批评教训两句就得了。

    “因为三川的事。”帘子后的人影低声解释道:“此事,在下的人,已向主上禀告过。”

    赵元俼回忆了一番,皱眉问道:“是因为成陵王、济阳王、中阳王、原阳王他们?”

    “是。……肃王拒绝对国内贵族开放三川,国内贵族遂请成陵王、济阳王、中阳王、原阳王出头,与肃王交涉。……据说,这四名诸侯王向肃王府递出了请帖,但肃王并非接受邀请,于是……”

    “于是,他们四人便请宗府出头……么?”

    赵元俼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忽然浴池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帘子后的人影一听,连忙小声说道:“主上,在下告退。”

    说罢,帘子一晃,那人影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随后,赵元俼的宗卫长王琫走了进来,朝着池子里自家王爷抱拳禀道:“王爷,玉珑公主求见,说是肃王殿下被宗府抓了。”

    “竟有此事?”赵元俼眼眉一挑,当即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披上浴巾,吩咐道:“让玉珑先在客厅歇息片刻,我即刻出去。”

    “是!”宗卫长王琫抱抱拳,同时,他炯炯有神的一双虎目,瞥了一眼那仍在微微摇晃的帘子,随即又瞥了一眼殿内另外一边,那稳定燃烧着的、火苗一跳也不跳的蜡烛铜灯。

    “王琫?”

    赵元俼此时已擦汗身上的水,披上了衣服,一回头见宗卫长王琫还站在那里,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不,没事了,王爷。”王琫淡淡一笑,摇摇头,待抱了抱拳后,转身离开了内殿。

    望着王琫的背影,赵元俼心中有感,亦望了一眼此时已处于静止的那层帘子,脸上露出几许思索之色。

    片刻之后,换好了衣服的赵元俼,到厅堂会见了正在那焦急等待的玉珑公主。

    不得不说,玉珑公主当真是心急如焚,毕竟对于她而言,赵弘润是最早与她亲近、并且对她极好极好的亲人,毫不夸张地说,纵观整个宫廷,她最信任的,恐怕也就只有如今已贵为肃王的赵弘润了。

    这不,一瞧见六王叔赵元俼从内厅出来,玉珑公主便起身紧走几步,一把抓住赵元俼的袖子,焦急地说道:“六叔,弘润他被宗府抓起来了,你想办法救救他吧。”

    赵元俼见玉珑公主身上仍然是那一副猎服的打扮,便知这个丫头在回到肃王府后,都没洗浴换衣服便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忙宽慰她道:“玉珑,弘润被抓到宗府,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别说,计算一下次数,赵弘润这次可是第三次被抓到宗府了,而静虑室对他也不算什么陌生的地方,毕竟早在两年前,赵弘润就因为被当时吏部的郎官罗文忠陷害,在静虑室内被关了数日。

    不夸张地说,像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被宗府拘禁的王族宗室子弟,当今还真是绝无仅有。

    “可这次不同啊。”见赵元俼一脸你别大惊小怪之色,玉珑公主焦急地解释道:“过去两日是因为弘润顽皮,可这次……高括说,是什么,什么国家大事,我不懂,但是高括说,这次与以往不同。”

    高括……那小家伙,倒是善于结交朋友,据说已结识了一些兵卫与禁卫,替弘润打探消息,有点儿意思。

    赵元俼在脑海中闪过赵弘润身边宗卫高括的面容,随即对玉珑公主说道:“玉珑,你大可放心,弘润是谁?他可是我王族宗室子弟,况且此番又在三川立下了大功,宗府不会将他怎么样的。……别忘了,那小子如今受到你父皇的器重,想来这件事,你父皇也盯着呢。”

    一听这话,玉珑公主稍稍安心了许多。

    因为她这才想起,赵弘润可不似她这般不受他们父皇魏天子的宠爱与器重。

    “可是……弘润他给我讲过在宗府那个小黑屋子里受罚的事,六叔,你能不能帮帮弘润?”玉珑公主恳求道。

    赵元俼愣了愣,随即苦笑道:“玉珑,六叔在朝中毫无权势地位,就算是有心想帮弘润,也帮不上啊。……更何况,那是宗府,那可是六叔也得罪不起的。”说罢,他伸手摸了摸玉珑公主的头发,笑着说道:“另外,可别小看弘润,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脱困的。”

    “真的吗?”玉珑公主问道。

    “拭目以待。”赵元俼微笑道。

    说罢,他见玉珑公主总算是稳定下来了,遂上下打量了几眼前者,笑着问道:“玉珑,你这身衣服……很久没换了哦。”

    “我太着急了……”玉珑公主红着脸解释道。

    “呵呵,要不然在六叔这边梳洗歇息一下?”

    玉珑公主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还是回肃王府梳洗吧,那样弘润一回来,我就能知道。”

    “也行。”赵元俼点点头,招招手唤来一名宗卫,吩咐道:“送公主。”

    “是!”那名宗卫抱了抱拳,护送玉珑公主返回了肃王府。

    如此,又过了十几日,一直等到正月十九日,宗府还是没有释放赵弘润。

    玉珑公主实在忍不住了,但又不敢去向她自幼畏惧的父皇魏天子求情,于是便又带着芈芮跑到了赵元俼的怡王府,哭着哀求后者想想办法。

    赵元俼好一阵劝说、安抚,足足哄了一整日,这才哄住了玉珑公主,随后叫人将哭累了的玉珑公主扶到北屋的待客厢房安歇。

    而他自己,则来到了书房,坐在书桌后思忖着解决的办法。

    毕竟他与赵弘润相识多年,名为叔侄,但论关系的亲密,哪怕称之为父子也不为过,记得当初魏天子都有些吃味:赵弘润明明是他的儿子,却偏偏与其叔赵元俼亲如父子,对他这位真正的父亲却是冷言冷语。

    看来,弘润还是没有低头的意思啊,那小子太倔强了……不过,四王兄(即魏天子),居然也没插手的迹象……哼,对待自己器重的亲生儿子,亦是这般么?

    就在赵元俼思忖之际,有一名府上的下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赵元俼愣了愣,随即眼眸中闪过一丝恍然。

    只见那名下人低着头给赵元俼倒了一杯茶,随即低声说道:“主上,今日晌午城内传开了一则谣言,诋毁宗府为了姬赵一族的利益,欲撇下肃王,与成陵王等人分食三川之利,眼下已传得沸沸扬扬。……另外,冶造局的局丞王甫,就在方才,以司署缺钱作为借口,宣布停止冶造局的所有事务。”

    说罢,那名下人退出了书房。

    赵元俼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喃喃自语:“诋毁宗府的谣言?在背后推手的家伙胆子不小啊……还有那王甫,那家伙在朝廷摸爬滚打近十年,怎么看都不像是敢在这种事上冒头的人啊,威胁朝廷?他胆子更大。”

    等会……

    赵元俼又喝了一口茶,眼眸异色连连。

    奇了怪了,眼下不过申时,晌午出现的谣言,半日不到,居然已传得沸沸扬扬?话说回来,内侍监对于这种诋毁宗府,诋毁姬姓赵氏王族的谣言,居然不管不问、无动于衷,任凭它传遍全城?

    想到这里,赵元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中暗暗想道:终日忍不住了么,四王兄?

    不过……那冶造局的王甫又是怎么回事?此人在这个时候宣布冶造局停工,倒是给了四王兄一个介入插手此事的合理借口,巧合?还是说,那王甫是猜到了这则谣言乃是内侍监放出的?那家伙有这等眼力?可若有这等眼力见识,当初怎么会在冶造局一丢近十年呢?奇怪……

    赵元俼满脸惊诧,想不出头绪来。

    不过他心中,倒是已不担心了,因为他知道,他的那位四王兄,即当朝天子,已经出手准备干预这件事了。(未完待续。)

第503章:多方推手(三)

    不得不说,赵元俼猜得丝毫不差。

    次日,即正月二十日,他便接到秘密情报,说宗府将肃王弘润释放了。

    得知此事后,赵元俼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玉珑公主,毕竟后者这两日住在他怡王府,终日茶饭不思、很是为赵弘润担心,看得赵元俼颇为心疼。

    “六叔,那我先回肃王府啦。”

    在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后,玉珑公主一改前两日的愁容,满脸笑容地带着芈芮回肃王府去了。

    这丫头……终归还是与弘润那小子比较亲啊。

    亲自将玉珑公主送到府外,看着她与芈芮乘坐马车逐渐远去,赵元俼摇摇头,返回府内。

    他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擦拭着来日即将要用到的猎具。

    事实上,这些事只要吩咐手下人就可以,只不过对于赵元俼来说,这是一种乐趣,就像打猎、钓鱼、赌马,都是一种乐趣而已。

    就在赵元俼擦拭猎具的时候,送茶水的下人又来了,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一边低声告诉他:肃王离开了宗府后,并未立即返回肃王府,而是跟着成陵王赵文燊,来到了后者在大梁临时购置的王府。

    弘润……去见了成陵王?他去见成陵王做什么?

    赵元俼皱皱眉,在拿起茶杯后淡淡说道:“继续盯着。”

    那名下人顿了顿,随即小声说道:“主上,至少有两拨人盯着肃王的行踪……还要跟么?”

    “内侍监与宗府?”赵元俼愣了愣。

    “在下不知。……不过,有一拨人,在下的人去试探过,听对方的口音,有点像是大梁本地口音,但,又不是全像,听上去有些别扭……”

    ……

    赵元俼愣了愣,眉头微微一皱。

    要知道,无论是内侍监的密探,还是宗府那边的密探,皆是两者私下秘密训练的,训练有素,既然是在大梁,那必然是一嘴的大梁口音,怎么会冒出些口音学不像的家伙出来?

    在口音上都露出马脚,这种家伙也配当探子?当耳目?

    当然了,话虽如此,但是这方面的训练十分困难,就连赵元俼手底下,也没有多少会八方各地口音的密探。

    可问题是,那可是内侍监与宗府啊,尤其是内侍监,吃的就是替历代天子打探消息这碗饭,岂是他一介王爷可比的?

    不是内侍监,也不是宗府……么?

    赵元俼皱眉思忖了片刻,沉声说道:“盯着那帮人,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最好,能查出对方的底细。”

    “那肃王这边,还要盯着么?主上,在下怀疑,内侍监的人,可能已经察觉到在下的人了……再盯梢下去,恐怕会暴露……”

    “既然弘润已脱困,不必盯了。”赵元俼淡淡说道。

    “明白。”

    那名下人低着头退出了书房。

    忽然,他微微一愣,只见书房外的庭院里,赵元俼的宗卫长王琫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名下人低了低头,匆匆离去。

    而宗卫长王琫在瞥了一眼书房后,也没有上前追赶,就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又过了两日,赵元俼得到消息,他前几日还有些担心的侄子赵弘润,居然联合魏天子,联合成陵王等四位诸侯王,以及现任宗府宗正赵元俨,将宗府内那几位宗老给踢出了宗府。

    此举大大出乎赵元俼的意料。

    毕竟在前几日,似成陵王赵文燊等四位诸侯王,还是赵弘润的敌人,很难想象后者居然有办法说服了前者,甚至于,连现任宗府宗正赵元俨,赵元俼心中那位古板严肃的二王兄都给说动了。

    这小子……越来越本事了!

    赵元俼又惊又喜。

    惊的是,赵弘润居然能在那种处境下扭转局势,反制宗府;喜的是,当初那个憧憬着他,口口声声说也要当一个纨绔的稚童,终究成长为如今可翻云覆雨的人物。

    但让赵元俼皱眉的是,就在赵弘润扳倒宗府内那几位宗老后不久,大梁城内便又传开了一则谣言。

    这则谣言,显然是针对赵弘润的,说他口口声声对皇位不屑一顾,却热衷于收集权利,如今手中已握十万兵权,野心勃勃。

    当时,赵元俼一眼便看穿这则谣言必定是宗府那几名宗老叫人放出来的,毕竟,一大把年纪,被一个小辈扳倒,自然而然心中不忿。

    弘润还是太年轻了……

    得知此事后的赵元俼在王府内的书房摇了摇头。

    他已得知赵弘润准备将宗府这回的过错都推在太叔公赵泰汝、三叔公赵来峪两位宗老身上,这样一来,赵元俨所执掌的宗府,在这件事中所受到的负面影响就会小很多,有助于宗府日后继续约束国内王族、公族、贵族。

    可偏偏赵弘润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出这个消息,而让宗府那几位宗老的人抢了先。

    想想也是,在肃王以退为进欲博皇位这则谣言面前,似宗府内某位宗老假公济私、欲使贵族势力分食三川之利这种消息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眼下大梁,百姓茶余饭后所聊的,十有**都是肃王如何如何,宗府的某位宗老,那是谁?

    “想办法控制一下。”赵元俼对前来禀告此事的那名下人吩咐道。

    “是,主上。”那名下人领命而去。

    然而,出乎赵元俼意料的是,过了两日,那则对他侄子赵弘润不利的谣言,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仿佛弄得全城上下人尽皆知。

    见此,赵元俼心中不悦,当晚支开了宗卫们,独自一人呆在书房里。

    没过多久,那名下人便端着茶器到了书房。

    赵元俼当时正在看书,瞥了一眼来人,不悦说道:“你怎么办的事?不是叫你制止谣言么?”

    那名下人放下了茶盏,低声说道:“主上,并非我等无能,实则是……是内侍监的人,在纵容这则谣言传开。”

    “什么?”

    赵元俼愣了愣,眼中有些不可思议。

    内侍监居然……四王兄?他要做什么?莫非他要借机削弘润的权?不对啊,他不是一直在培养弘润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之色,赵元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暗自想道:四王兄对于弘润,倒还真是不遗余力,只可惜……恐怕事与愿违啊。

    看来弘润在大梁呆不久了……

    赵元俼微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既然是内侍监的人,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是。”那名下人低了低头,随即又问道:“另外,还有件事在下觉得应该禀告于主上。”

    赵元俼闻言挠了挠额头,苦笑说道:“如果是王琫的事,你不必说了,本王也已察觉到了。”

    “并非王琫宗卫长,他虽然看出了些什么,但口风很紧,与在下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想来对主上是忠心耿耿的。……在下想说的是,推动对肃王不利的这则谣言的人,除了内侍监,还有另一伙人,正是主上前些日子让在下盯着的那帮人。”

    赵元俼闻言一愣,皱眉问道:“是那帮……口音不像是大梁本地人的家伙?”

    “正是!”那名下人点了点头。

    赵元俼皱了皱眉,心下不禁有些纳闷。

    而这时,那名下人走上前几步,低声说道:“在下手底下,有几个人假借醉酒,过去试探了一下,扭打之际,从对方怀中摸到了此物。”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颗好似珠子般的东西,递给赵元俼。

    赵元俼接过嗅了嗅,脸上露出几许疑惑:“蜡?”说着,他正要使劲去捏。

    见此,那名下人一把抓住赵元俼的手,急声说道:“主上不可,此物内藏剧毒。”

    “什么?”赵元俼闻言一呆。

    而此时,那名下人从赵元俼手中拿过那颗蜡丸,低声说道:“在下以往见过不少此物。……此物表层是蜡,但内有剧毒,放入口中用牙一咬,蜡丸碎裂,毒汁流出,立刻封喉毙命。”

    赵元俼呆了半响,随即眼神微变,喃喃说道:“死士?!”

    对于这种内藏剧毒的蜡丸,赵元俼并不陌生,毕竟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没少见过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问题是,在魏国国内,很少会看到这类东西。

    的确,魏国的贵族,他们虽然不被允许私设军队,但事实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能浮于水上的隐匿力量,用来保护自己。

    而这些隐匿力量,对其所效忠的家族也势必是忠心耿耿,或许与死士相比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比如说宗府的宗卫羽林郎,几乎可以说是个个甘愿为姬姓赵氏王族牺牲的死士,上令下达,哪怕是赵弘润都不足以策反。

    但即便如此,似内藏剧毒的蜡丸这种东西,魏人的贵族们还是不屑于用的。

    除非是某些图谋不轨、不可告人的家伙。

    当即,赵元俼色变问道:“人呢?”

    “那家伙见失了这药丸,便用从我的人身上摸走的匕首,自刎了……”

    “……尸体呢?”

    “在刑部来人前,就被内侍监的人带走了……唔,似乎内侍监也在盯着这些人,只是,在下的人先动手了……我等,没敢逗留。”

    “……”赵元俼无语地用鼻子叹了口气。

    顿了顿,那名下人抬头望向赵元俼,低声说道:“不过由此可见,这些人并非内侍监的人……在下怀疑,这伙人,很有可能是主上一直在找的,曾在雍丘截杀楚国使臣队伍的凶手。……只是不知肃王为何会牵扯其中,在下以为,就算是助涨这则谣言,肃王也不会真的受到什么影响啊。”

    他们是要借机逼弘润离开大梁!……不过,为何?

    赵元俼百思不得其解,当即带着几名宗卫前往了肃王府,在内院的花园里等着赵弘润。

    一直等到戌时前后,赵弘润这才从凝香宫返回肃王府,待听说他六王叔赵元俼在花园内等候,连忙过来拜见。

    叔侄相见,赵元俼随口调侃了赵弘润几句,随即,他问了一句话,即他此次前来的最大目的。

    “弘润,六叔问你一个事,这次除了宗府那几位宗老,你还得罪什么人了么?”

    “啊?”赵弘润满脸茫然,不解说道:“除了那些宗老……我也就是得罪成陵王他们,唔,也不算得罪吧?小侄与他们都谈妥了。”

    “并非成陵王他们,再想想,还有谁么?”赵元俼严肃地问道。

    “没有了吧?……六叔,怎么了?”赵弘润不解地问道。

    赵元俼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六叔就是担心你到处得罪人,随便问问而已。”

    “我又不会随随便便去得罪人,我吃饱了撑着?”赵弘润将信将疑。

    赵元俼没有理会赵弘润的抱怨,摸着下巴自顾自思忖着。

    若是弘润并未得罪那些人的话,换而言之,那些人只是单纯希望肃王离开大梁么?为何?弘润离开大梁,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赵元俼有些想不通。

    但是有件事他逐渐可以肯定:那伙死士的主人,多半就是当初雍丘楚使遇袭一事的主谋,并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在大梁!(未完待续。)

第504章:启程

    二月初一,已安排妥当诸事的赵弘润,带着诸女离开了王都大梁。

    此番与他一同前往商水的女子可不少,比如苏姑娘主仆二人,芈姜、芈芮姐妹二人,以及乌娜、羊舌杏小丫头,唯有玉珑公主因为早已与六王叔赵元俼约好,有别的行程,因此,没有与赵弘润同行。

    而作为护卫力量,赵弘润除了带上了沈彧等宗卫外,只带了百名肃王卫,毕竟他在大梁的王府,以及那家肃氏楚金的店铺,都需要留人打理。

    从大梁出发至商水,自然是走水路最快,因此,赵弘润等人第一站便来到了大梁南侧的祥符港。

    祥符港的前身,是一座名为祥符的普通县城,以及一座曾经大梁用来装卸货物的小型港口,但是如今,祥符县与祥符港已合二为一,摇身一变成为王都周边最繁华的县城或港口,将原阳、黄池等城县都比了下去。

    祥符港增筑计划,亦是冶造局的一项十年工程,最终目的,便是将祥符港打造为沟通颍水水运的几个重要港口之一。

    毕竟颍水郡,切确地说颍川北郡,是魏国目前国土中最大的一块郡土,至少有四成的魏人生活在这片土地,是魏国目前人口最集中的一块郡土。注:之所以称作“颍水北郡”,是因为暘城君熊拓治下也有一个颍水郡,为了有所区别,后者称为颍川南郡。

    正因为如此,赵弘润自然是优先考虑发展这块土地。

    而赵弘润的计划中,冶造局将花十年乃至二十年的时间,携手工部,在颍水北郡内选择几处位靠河流的城池,建造河港,带动颍水水运的兴旺。

    初步拟定的城池有:阳城、郑、襄陵,长社、鄢陵、阳翟、汾陉塞、长平,以及目前颍水水运在南边的终点站,商水县。

    始于祥符县、终于商水县,发展颍水郡内几座位靠河流的城池,这即是赵弘润在水运方面对颍水郡的规划。

    当然,规划中还包括请工部负责挖深、拓宽颍水水域的河流,毫不夸张地说,那些负责此事的工部官员与工匠,恐怕近二十年有够呛。

    大概上午巳时三刻的时候,赵弘润一行人乘坐马车抵达了祥符县。

    而此时,负责祥符港增筑计划的冶造局郎官程琳,已带领着几名文吏在县城北门外十里左右恭候。

    看得出来,郎官程琳虽然在见到赵弘润时亦略有紧张与敬畏,但比起负责博浪沙的冶造局郎官陈宕而言绝对要好得多,至少程琳不像陈宕那样,在赵弘润面前由于紧张说话结结巴巴,有时甚至还口误说错,让赵弘润很是无奈。

    不过赵弘润倒也能理解,毕竟似冶造局、工部这样的技术类官员,他们不像吏部、户部的官员那样能说会道、无论什么问题都是侃侃而谈,很多人都是沉默寡言、埋头苦干的实干家。

    有时这类官员脱掉了官服,亲自上阵,与工匠们一样在泥水中工作,弄得满身泥浆,你根本看不出那居然会是一位朝廷官员。

    当然了,过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工部的官员一直被其余五部看不起,戏称前者是披着官皮的泥水匠。

    一直到赵弘润入主了冶造局,肯定了这类亲身上阵的官员是大魏官员的楷模,其余五部的官员才不敢再说什么闲话。

    “肃王殿下。”

    在与赵弘润汇合时,程琳冲着前者拱了拱手,恭敬地询问他是否要到祥符西县瞅瞅。

    所谓的祥符西县,指的就是原来的祥符县,与以往相比,除了有些居住在附近山村的民户移居到了此地,增加了不少县民外,也就是似客栈、酒馆这类民营设施多了些。

    除此以外,其实也没啥好看的,毕竟程琳目前还没有余力改造这边,他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祥符东县,即祥符河港。

    “直接去东县吧。”赵弘润在考虑后吩咐道。

    程琳拱拱手,与几名文吏一同骑着坐骑,也不入祥符县,沿着县外郊野的泥路,带领着赵弘润一行人径直前往祥符港。

    期间,坐乘着马匹的赵弘润四下瞅了瞅。

    他自然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看当地的路况。

    由于走的并非官道,这条郊野小路高低起伏,让众女乘坐的马车一路都颠簸不止。

    没办法,魏国境内主要道路,普遍都是黄泥路,因为在造路时并未添加胶凝物质,这种黄泥路一旦遭遇暴雨,就会变得松软,继而出现一个个坑洼。

    因此在这种地方,马车必须放缓速度,否则,马车的轱辘,即那木质的车轮,就会因为颠簸导致断裂。

    这并不罕见。

    要想富,先修路啊……

    赵弘润暗自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改善国内道路的路况,实在是维护这种黄泥路的代价太大,比如在有些流量较大的道路上,几乎每隔一两个月就得专门派人去维护,填补坑坑洼洼,这怎么受得了?

    要知道,若是紧盯着这边,那冶造局与工部,别的事什么也不用干了。

    因此,赵弘润选择性地忽略了修路这一项,而改为发展水运,毕竟水运的开发虽然耗费极大,但胜在不需要隔山差五地去维护。

    至于路运嘛,在冶造局发现搅拌水泥的原料石灰矿与凝灰岩之前,或者说,发现更好的铺路材料天然沥青之前,赵弘润是不打算发展了。

    顶多就是维护一下官道,毕竟官道的主要目的,那是为了迅速地从别的地方调集军队,支援战况吃紧的前线,这种事可耽误不得。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赵弘润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祥符港。

    在入县城之前,赵弘润吩咐程琳道:“入城后莫要唤我肃王,唤我……唔,肃公子。”

    程琳望了一眼跟着赵弘润随行的众宗卫与众肃王卫,见他们都并未披甲,只是穿着寻常服饰,眼下又听赵弘润这么一说,心中便猜到是这位肃王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行踪,当即满口答应。

    顺便提起一句,其实赵弘润是有一个叫做姜润的假名的,当初他去一方水榭见苏姑娘的时候就曾用过,但不知怎么,他当初随意挑选的姜姓,似宗卫、肃王卫们那些人,总是会联想到芈姜,然后在背地里嘀咕什么殿下与芈姜大人肯定有一腿之类的话。

    对此赵弘润倍感冤枉,毕竟他当初用这个假名的时候,芈姜还不知在哪呢。

    为了避免苏姑娘吃味,赵弘润索性改称肃公子,这个想法出自羊舌杏小丫头所开设的肃氏楚金店铺。

    再者,肃在魏国虽然是个罕见的姓氏,但也不是没有。

    在进城的时候,赵弘润一行人分作了数批,毕竟他们一行有一百二十人左右,除苏姑娘主仆以及羊舌杏外,其余芈姜、芈芮、乌娜,还有十名宗卫以及百名肃王卫,皆骑着坐骑,似这般入城,这也太显眼了。

    百余匹坐骑,而且选用的还是优良的军用战马,想来魏国内绝大多数的贵族都没有赵弘润这般的排场。

    为了掩人耳目,赵弘润仅带着芈姜、芈芮、乌娜,还有苏姑娘主仆二人以及羊舌杏小丫头所乘坐的马车,外加沈彧等十名宗卫,仅这些人一起入城。

    至于卫长岑倡所率领的百名肃王卫,则分成数批依次入城。

    这些人皆是浚水军的退伍老卒,赵弘润也不担心他们会出什么岔子。

    祥符东县,位于原祥符县的东侧,坐落于一片以往的荒地上,记得一年前,这里还只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郊,但如今,城内已逐渐兴旺起来。

    赵弘润远远地就瞧见,前面到处都是尚未建造完毕的建筑群。

    “按照肃王……唔,肃公子所画的图纸,那里日后会是祥符港的港市。”

    沿途,程琳逐一向赵弘润介绍着东县的建筑群落,在提到港市的时候,程琳最为兴奋。

    因为但凡是冶造局的人都清楚,港市是颍水水运带动各城县繁荣最能直接体现的建筑。

    待等祥福港的港市建成,这里会成为各地商人汇聚的场所,充斥各方各地五湖四海的货物,而那时候,这里无疑会成为祥符港最繁华的地段。

    博浪沙,也是按照这个模式建造的。

    而在程琳介绍期间,赵弘润频频点头,但最终不忘叮嘱程琳一句:东县的城墙亦不能忽视,要尽早筑造起来。

    这个问题不容忽视,毕竟魏国虽然贼寇较少,但也不是没有,若没有城墙的话,日后发展起来的祥符县,必定会成为那些贼寇抢掠的目标。

    随后,在东县找了家当地人新开的客栈,赵弘润一行人在店内吃了点东西,随后便登上了户部辖下仓部所属的运输船只。

    当船队缓缓启程的时候,赵弘润站在他所乘坐的那艘船的船尾,远远望着祥符东县与祥符西县。

    总得来说,他对郎官程琳所负责的祥符县还是比较满意的,在短短不到一年的工夫就能将祥符港增筑成这种规模。

    虽然说似筑造城墙这种工作还未落实下来,并且城内的人口也明显不足,但不难看出,祥符港在建成之后,会成为魏国比较罕见的双子城,成为一座民居港口城池。

    论前景,并不会亚于博浪沙河港。

    “下一站……商水。”

    望着在眼帘中逐渐变小的祥符县,赵弘润心中涌出一股满足感。

    毕竟那变化巨大的祥符县,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而出现。(未完待续。)

第505章:肩负重任

    下一站,商水!

    当赵弘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料到,仅仅只坐了半天的船,他们都不得不下船,改走陆路。

    原因很简单,乌娜晕船。

    这位自幼生活在草原上的羱族少女,在踏上了朝廷的船只后,面色就有些发白。

    在此之后,随着商队启程前往商水,这位可怜的羱族少女更是在船上吐地稀里哗啦。

    “没事的,我的润,我能忍……呕……”

    “……”

    望着面色苍白的乌娜,赵弘润无奈之下只能紧急令他们这一艘船靠岸,随便找了一个适合下岸的地方,一行人又下了船只。

    没办法,毕竟祥符县距离商水县,最起码也得有四五日的船程,要是不下船的话,恐怕乌娜会晕死过去,甚至因此得一场大病。

    赵弘润可不希望这样。

    虽然走陆路的话行程最起码得翻几番,但赵弘润显然不忍看到他的女人受罪。

    不过既然是走陆路的话,他们一行人的人数就显得太张扬了,因此,赵弘润便叫卫长岑倡带着那百名肃王卫继续乘坐船只,提前一步前往商水县,而他这边,则带着宗卫们以及众女,慢悠悠地前往商水。

    反正这一次,他也没什么着急的事。

    待等赵弘润一行人下了船后,那艘船载着肃王卫们,再次缓缓启程,追赶上前方放慢了速度的船队。

    而赵弘润这边,他将身体虚弱的乌娜抱上了马车。

    望着向来活泼开朗的乌娜眼下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赵弘润暗暗自责,自责于自己居然没考虑到这一点。

    别看乌娜的骑术相当精湛,自幼骑马早已熟悉了在马背上的颠簸,但事实上,马背上的颠簸与在船上的颠簸有着根本上的区别。

    正所谓南船北马,南方人站在船只上,面对波浪汹涌犹如站在平地;而北方人,非但可以做到在马背上吃喝拉撒,日行数百里也是家常便饭。

    可你让他们换一下试试?

    保准一个在船上胃酸倒流、吐得几近濒死,而另外一个,在日行数百里之后的第二日,势必连腰都直不起来,只感觉天晕地转、浑身骨头都痛。

    “润,对不起,早知道,我还是留在大梁好了……”

    由于自己的关系,一行人都不得不改走陆路,躺在马车车厢内歇息的乌娜很是自责。

    而对此,赵弘润倒是无所谓,摸着乌娜冷汗稍退的额头,安抚她道:“没事,反正我这次去商水也没什么重要事,纯粹就是去散散心而已。……要说对不住的话,那也是我得对你说,对不起啊,乌娜,是我没考虑到你从未坐过船。”

    在车厢内,苏姑娘的丫环绿儿见赵弘润如此温柔地对待乌娜,心中不禁有些替自家小姐吃味的意思,反而是苏姑娘显得颇为大度,在一旁用水盆中绞好毛巾,敷在乌娜的额头。

    可能她是有些同情乌娜吧,毕竟乌娜在魏国无亲无故,能仰仗的就只有赵弘润,像极了当初孤苦无依的她,因此,苏姑娘倒也不至于吃乌娜的醋。

    更何况,乌娜一看就是那种直爽、开朗、没啥心眼的人,苏姑娘觉得若是自己连这样的女人的醋都吃的话,她未免也太可悲的。

    不过说实话,乌娜也好、羊舌杏也罢,苏姑娘对她们都没有什么敌意,唯独芈姜。

    她与芈姜似乎是天生八字不合,呆在一起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不过说到底,苏姑娘最在意的,恐怕还是赵弘润曾在与她****后却叫着芈姜的名字那件事,这简直就是一根毒刺,扎在她心底。

    片刻过后,晕晕乎乎的乌娜总算是逐渐睡过去了。

    见此,苏姑娘小声询问赵弘润道:“润郎,此番你前往商水,没有赴任的期间么?”

    赵弘润闻言笑笑道:“你听说的,只是朝廷放出来的消息而已。”

    的确,此番赵弘润事实上是被那则谣言给逼出大梁的,因为他不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利,不放心将他的心血交给别人打理,因此,他无力反驳那则谣言,只能用暂时远离大梁的方式来摆脱谣言。

    但话说回来,这件事总不能摆上台面上讲,肃王为避谣言远走商水,这像话么?

    是故,朝廷礼部给了赵弘润一个方便,请赵弘润担任调解关系的礼官,以沟通安陵、召陵与鄢陵、商水两方国民的关系。

    这是目前礼部最头疼的,毕竟安陵、召陵的居民是魏人,更是两年前楚魏战争期间的受害者,而在鄢陵、商水所居住的,却是投奔魏国的楚人,当然,后者如今也被朝廷接纳为是魏民,但朝廷的意志,终究无法真正地影响到民间。

    这不,尽管那场战争结束至今已有一年多,但安陵、召陵等地憎恨楚人的情绪仍然维持着,而鄢陵人、商水人,亦因为前者的敌视而逐渐开始有所反抗。

    尤其是安陵与鄢陵两地,这两方的县民,有时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引发冲突。

    打个比方,就在前两月,几名鄢陵人在附近的山丘狩猎,希望能打些野味,结果恰巧撞见了一队安陵人。

    本来嘛,鄢陵、安陵附近的山丘比比皆是,各走各的就是了。

    然而,那些安陵人却说,这些山丘都是属于安陵的,叫那些鄢陵人滚蛋。

    而那几名鄢陵人亦不示弱,说这些山丘挨着鄢陵比较近,应该叫做鄢丘,叫那些安陵人滚蛋。

    结果一言不合,双方在山上打起来了,彼此都打得鼻青脸肿。

    这还不算,彼此感觉自己吃了亏的双方,约了个日期要较个高下,彼此都回县里叫人。

    安陵是大县,当初在收纳了那些原鄢陵、临颍、西华等地的魏民后,县内县民人口已有十余万之多,而鄢陵,作为四十余万投奔魏国的楚人所居住的三座城县之一,论人口丝毫不必安陵逊色。

    这两个大县的男丁皆挽着袖子到约定的地点打架,那场面,是何等的壮观,丝毫不亚于赵弘润在三川打仗时的情景。

    好在安陵、鄢陵两地的县令知道分寸,前者派出了县兵,后者因为鄢陵军原调砀山的关系,请来了驻扎在商水的那仅剩的一万商水军,彼此都抓了一大帮人,总算是将这场闹剧给压制下去了。

    但压制归压制,双方的关系依旧敌意满满:只要路上别碰上,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彼此老死不相往来;但倘若是在途中碰上了,哪怕一根鸡毛都有可能引起双方的口舌之争,最后上升到约架结帮互殴的局面。

    而此番赵弘润南下商水,最主要的就是处理安陵与鄢陵两个大县之间的敌对关系。

    没办法,相对于召陵、商水,安陵与鄢陵这两座大县挨着太近了,两县县民无论是上山打猎,还是到河流湖泊打水、洗衣,都有可能碰上。

    而一旦碰上,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引发又一场闹剧。

    “朝廷当初制定的策略没有成效么?”

    在听了赵弘润的解释后,苏姑娘很是纳闷。

    赵弘润想了想,问道:“你指的是安陵、召陵、鄢陵、商水等地男女的通婚?”

    苏姑娘微微有些脸红,但仍点了点头。

    见此,赵弘润摇了摇头,说道:“虽然礼部一直在倡导这件事,但是……不能说没有成效,只不过没有达到预期的程度。”

    苏姑娘点点头,似理解般说道:“终归双方都是十几万人的大县……”说罢,她转头望向赵弘润,微笑说道:“不过,奴家相信这件事难不倒润郎。”

    赵弘润闻言哈哈一笑,摇头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件事……不好办。我觉得吧,很有可能大梁那则谣言平息了,我还是无法调和双方的关系。毕竟这跟打仗不同,打仗时我所面对的是敌人,我不介意用拳头打到他们服,但这些人,都是我大魏的子民,所以说,不好办啊……”

    又与苏姑娘聊了几句后,赵弘润便托她与羊舌杏还有丫环绿儿一同照看乌娜,自己则下了马车,再次骑乘坐骑。

    倒不是为了欣赏的沿途的风景,他只是想仔细瞅瞅沿途的各个情况,毕竟他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呆在大梁,很少有机会视察地方城县,比如路况、水利、农田设施等等。

    当晚,赵弘润一行人在荒郊露宿,随便啃了些干粮。

    毕竟他们是因为乌娜的关系,中途随便找了个地方下船的,因此,至今还未摸清楚究竟身处何方,自然也无从谈起能找到什么县城。

    不过次日上午的时候,赵弘润一行人运气不错,发现一条村落。

    花了些铜钱,赵弘润等人总算是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汤,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从当地村民的口中问出了所在的位置。

    他们这才知道,他们此刻位处于启封县的东南,再往东南方向走个一两日,那便是圉(yu)县,而往西南走个一两日,则就是安陵。

    找到了方位,这就好办了。

    “公子,直接前往安陵么?”

    在离开那条村落时候,宗卫长沈彧问道。

    赵弘润深思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去圉县,随后转道阳夏,直至商水。”

    沈彧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赵弘润,抱拳领命。

    他并不知道,赵弘润之所以不愿率先去安陵的原因。

    因为安陵,居住着一支姬姓赵氏王族的分支,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原宗府宗老,赵弘润他三叔公赵来峪的那一支。

    算算日子,赵来峪应该已经回到安陵,投奔了他的儿孙叔侄。

    纵使是赵弘润,也不敢带着这么点人直接去安陵,毕竟他也知道,他将那位三叔公赵来峪得罪地不轻。

    因此,赵弘润还是决定先到商水,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地盘。(未完待续。)

第506章:蹩脚刺客

    不可否认,乌娜是一位元气十足的羱族少女,明明头一天因为晕船的关系导致卧病,结果在休息了一日后,第三日立马又变得生龙活虎,兴致冲冲地提出要与赵弘润比试骑术,看看谁跑得快。

    而对此,赵弘润断然拒绝。

    毕竟赵弘润有自知之明,凭他那糟糕的骑术,如何比得过自幼生活在草原上的乌娜?这不是自寻没趣么。

    更何况,当下他们所经过的路况,路面亦不比三川。

    三川的土壤,绝大多数都是松软的,但因为草原植被的关系,土壤都不至于会松散,只要不是骑马跑得很快,哪怕摔下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而魏国,却以黄土居多,看似结实,但事实上谁也不敢保证土层内部是不是早已被雨水浸透,导致土层松散。

    这要是在策马奔跑时摔一跤,绝对够呛。

    赵弘润可不希望自己到商水县时一瘸一拐的。

    见赵弘润拒绝了此事,乌娜稍稍有些失望,不过这位开朗的羱族少女,一转念就将这股失望抛之脑后,尽情地策马奔跑在广阔的荒郊上。

    “哟呼——哟呼——”

    她的嘴里,时不时地还发出这般的呼声。

    这让赵弘润微微有些意外,因为他原来还以为只有羯族人会这样欢呼。

    不过仔细想想,羯族人与羱族人同渊源、同文化,倒也不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了。

    “何苗、褚亨、朱桂,跟着乌娜。”

    由于担心乌娜,赵弘润吩咐三名宗卫追了上去。

    他能理解,三川之民习惯了天地广阔的环境,不喜欢呆在狭隘、守拘束的地方,他们最大的乐趣,恐怕就是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狩猎猎物。

    因此,乌娜前段时间住在肃王府,虽然看上去是挺开心,但赵弘润看得出来,她多少还是有些不适的。

    而如今有机会能让她宣泄一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注意安全就成了。

    就在赵弘润用溺爱的目光望着远处的乌娜时,芈姜缓缓策马靠近了赵弘润,淡淡说道:“喂。”

    “怎么?”

    赵弘润的面色微微一僵,因为他以为芈姜又会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可没想到,芈姜淡淡说道:“身后,有个人跟了咱们有好一段路了。”

    赵弘润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是官道,有些人与咱们顺路,这奇怪么?”

    岂料芈姜闻言沉声说道:“那个人,身上带着些杀气,并不重,但是有。”

    杀气……

    赵弘润有些无语地望了一眼芈姜。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那杀气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不可否认,似芈姜、似沈彧等宗卫们,以及那些由浚水军退伍老卒所组成的肃王卫,他们有些时候的确能提早察觉到某些人的敌意。

    赵弘润回头瞧了一眼,只见在他们一行人身后,有一个人骑着一只毛驴,从身高体型判断,应该是一名比较消瘦的男子。

    “沈彧,你怎么说?”赵弘润询问在他另外一侧的宗卫长沈彧。

    沈彧亦回头瞧了一眼,满脸犹豫地说道:“卑职倒是没感觉到,不过,既然是芈姜大人所言,公子不可掉以轻心。”

    “……”赵弘润瞥了一眼芈姜。

    考虑到芈姜学的是巴国的巫术,尽是些神神鬼鬼的存在,赵弘润心里也有些迟疑。

    虽然他不想承认那些东西的存在,但他的确无法解释身体内那邪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就试试好了。”

    随口说了一句,赵弘润勒住缰绳,吩咐道:“歇息片刻。”

    沈彧会意,让驾驶着马车的高括、种招二人将女眷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

    一行人在官道旁找了个地方,铺上羊皮毯子准备吃些东西。

    而让赵弘润倍感意外的是,他们身后那个骑驴的家伙,居然也停了下来,坐在官道旁,从怀里摸出一块似饼的食物,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若硬要说巧合,赵弘润自己都不信。

    “穆青。”

    赵弘润朝着那个骑驴的人努了努嘴。

    穆青会意,徐徐朝着那人走了过去,与对方交谈了几句。

    片刻工夫后,穆青回到了赵弘润身边,说道:“公子,是个男人,叫做陈宵,目测二十几岁,听口音,像是大梁近郊,我猜测是中牟、中阳、黄池一带的人。……唔,给我的感觉,像是行伍内的人。”

    “军卒?”赵弘润有些意外。

    穆青点点头,说道:“这家伙的确有点问题,虽然看似慌慌张张,但我看他眼神,丝毫不见慌乱,我怀疑……”说着,他凑近赵弘润,神秘兮兮地说道:“是个刺客!”

    你刚刚不还说对方是个军卒么?

    赵弘润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谁家刺客自报姓名的?”说着,他朝着远处那个叫做陈宵的骑驴男人努了努嘴,表情古怪地说道:“你再仔细看看,他像是刺客么?”

    穆青回头又瞅了一阵,见那陈宵啃几口手中的饼就时不时瞧他们一眼,表情亦变得有些古怪。

    也难怪,若天底下的刺客都跟这人似的,这行业早就绝根了。

    不过话虽如此,赵弘润也明白,这个叫做陈宵的蹩脚刺客,绝对是有问题的。

    只不过,看着对方这种盯梢方式,赵弘润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喜感。

    “你说……他知不知道他已经暴露了?”赵弘润对穆青问道。

    穆青想了想,说道:“就咱们这样盯着他,他应该会有所察觉吧……试试吧。”

    说罢,穆青再次朝着那陈宵走去,口中喊道:“喂,陈宵兄弟,你那里还有多余的干粮么?我们这边干粮带地不够,拿铜钱跟你换,你看行么?”

    “哦,那……我这里还有两块饼……”

    远远地,传来了那名男人的声音。

    片刻之后,穆青拿着两块饼回来了,朝着赵弘润耸耸肩,扁着嘴做了个鬼脸。

    “见我又过去,他很紧张,不过我说出来意后,他就像松了口气似的。……估计还未觉得自己暴露了。”

    “……”赵弘润险些笑岔气。

    半响后,他忍着笑摇摇头说道:“别管他,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众宗卫点点头。

    吃了些干粮,赵弘润一行人再次启程,而与此同时,那名骑驴的男人陈宵亦骑着毛驴赶了过来。

    整整一日,赵弘润一行人歇息,那人也歇息;赵弘润一行人赶路,那人也赶路。

    总之,就是跟在赵弘润他们一行人身后。

    最让赵弘润感觉好笑的,是当晚他们在荒郊夜宿的时候。

    他们这边,点起篝火,就着肉干吃着干粮,而骑驴的陈宵那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的饼吃完了,居然干巴巴地看着赵弘润他们。

    若这家伙真是来行刺我的刺客,那真是给刺客这行当丢脸啊……

    赵弘润摇了摇头,饶有兴致地吩咐穆青道:“去,给他一袋肉干,要不然饿一宿,每日不见得还有精力盯梢咱们。”

    “好咧。”穆青笑嘻嘻地拎着一袋肉干朝对方走了过去。

    倒是坐在赵弘润不远处的芈姜瞧见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说道:“别玩了,那人给我的感觉……很厉害。”

    ……很厉害?

    赵弘润与宗卫长沈彧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这些宗卫们武力最强的褚亨,芈姜对他的评价也只是挺厉害而已,而这回,那个看起来颇为消瘦的骑驴男人,居然能受到芈姜给予的很厉害的评价?

    这个女人,不会是在耍我吧?

    赵弘润将信将疑地望着芈姜,却见后者好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淡淡说道:“我从不说笑!”

    该死的心有灵犀……

    赵弘润暗骂一句,他真的受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理联系。

    此时,沈彧在旁劝道:“公子,若是芈姜大人都这么说的吧,此人不可小觑啊……为防有什么意外,还是尽早拿下审问究竟为好。”

    就在这时,穆青一脸诡异表亲地回来了,耸耸肩说道:“他……说要亲自向公子你道谢。”

    说罢,穆青的身后转出那名骑驴的男人陈宵来,双手抱拳恭谨地说道:“多谢阁下赐我肉干,实在是感激不尽。”

    赵弘润正要说话,忽然心中有感,转头望了一眼芈姜,却见后者直直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还等什么?拿下此人!

    这么快就拆穿……不太好吧?到商水的路程还长着呢……

    别玩了!此人绝不简单!

    ……好吧。

    在与芈姜眼神交流了一阵后,赵弘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转头望向那陈宵,忽然大声喝道:“陈宵!”

    “在!”

    几乎是下意识地,那名骑驴的年轻人陈宵眼神一变,挺直脊背、微微低头,做了一个标准的帐下将的军礼。

    “……”

    “……”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

    众宗卫呆若木鸡,就连始作俑者的赵弘润,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配合。

    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瞅着那陈宵,却见后者这回终于是发现情况不对,面色涨得通红,但行军礼的姿势却仍然保持着,多半是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数息后,芈姜实在看不下去了,面无表情地对沈彧等人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拿下!”

    众宗卫如梦初醒,而沈彧更是第一时间伸手抓住了陈宵的手臂。

    而此时,那陈宵亦反应过来了,在赵弘润倍感惊愕的目光中,先是挣脱了沈彧的手,随即近身一记手肘就将其击退数步,随后,他在避开了高括、种招二人的拳头后,居然一转身,一把就抓住了褚亨朝他挥去的拳头。

    虽然手背颤抖不止,但终归是挡下了褚亨的拳头。

    “……”

    赵弘润真的有些吃惊了。

    沈彧、高括、种招、褚亨,四名宗卫一齐出手,居然未能将此人拿下,反而被后者逼退。

    这绝对是将领级别的实力!

    足以称之为悍勇!

    这家伙……什么来头?

    看着众宗卫们一拥而上,与对方打成一团,赵弘润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507章:忠烈之后

    最终,那名叫做陈宵的骑驴男子还是被沈彧等宗卫们给制服了。

    想想也是,十名宗卫一拥而上,哪怕是百里跋、司马安那些位大将军恐怕都难以抵挡,芈姜亦是,只要她不使用些诸如迷药之类的旁门左道的东西,就算是施展剑舞那种神奇的剑技,也不会是十名宗卫的对手。

    只不过片刻工夫,一干宗卫们将此人用绳索绑了,带到了赵弘润面前。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与我单打独斗!”那陈宵气愤地喊叫道,显然不是很服气。

    不过也难怪,毕竟是十名宗卫一同出手制服了他,还在打斗间将其打地鼻青脸肿的,此子会心服就怪了。

    赵弘润没有理会此人的愤慨,而是仔细观察这名叫做陈宵的男子。

    他发现,正如宗卫穆青所言,此人只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似身形消瘦,然而实则手臂上皆是肌肉,是一名十分精壮的男子。

    至于容貌,赵弘润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他感觉对方的模样有些熟悉,好似他哪里瞧见过,可凭着出色的记忆,赵弘润却又能肯定,他并没有见过此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弘润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纳闷。

    更让他感觉纳闷的是,此刻陈宵正用恨恨的目光盯着他,显然这就是芈姜所说的淡淡的杀气的缘由。

    “你……好似很恨我?”赵弘润仔细端详了陈宵一阵,问道:“是因为我与你有什么过节么?还是说,是因为我拆穿了你的关系?”

    一听到拆穿二字,那陈宵面色涨红,更为气愤了,只见他在死死盯着赵弘润半响后,忽然开口说道:“既已被肃王识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肃王……?

    赵弘润与众宗卫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宗卫穆青,却见后者连连摆手说道:“都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我可没说漏嘴。”

    听闻此言,宗卫长沈彧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看来芈姜大人说得没错,此人果真是冲着公子来的。”

    沈彧不可能会怀疑穆青,毕竟穆青虽说是宗卫中最年幼且最没正行的一个,但忠诚毋庸置疑,不可能会在赵弘润面前撒谎。

    换而言之,这名叫做陈宵的男子,其实早就知道了赵弘润的身份。

    想到这里,宗卫卫骄一把抓住陈宵的衣襟,几乎将跪在地上的后者给拽了起来,盯着他冷冷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有何企图?!”

    岂料,面对着卫骄的质问,那陈宵面无惧色,轻哼一声,平静说道:“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说罢,他转头望了一眼众宗卫,又补充道:“你们皆不是我对手!”

    嚯?!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众宗卫们脸上变颜变色,而抓着此人的卫骄,更是气怒地举起了拳头。

    而就在这时,赵弘润阻止道:“卫骄,住手!”

    听到自家殿下喊停,卫骄这才罢休,重哼一声,松开了抓着陈宵衣襟的左手,仍由他跪回地上。

    然而,那陈宵却没有丝毫感激赵弘润的意思,然而愤愤地对赵弘润说道:“假仁假义!”

    “你这家伙……”

    众宗卫闻言大怒,当即就要教训此人一番,却被赵弘润挥挥手被遣退了。

    赵弘润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感觉,这骑驴男子陈宵望向他的目光,与其说是仇恨吧,倒不如说是怨恨,再者,那句假仁假义也有点问题。

    难道此人与我发生过什么?

    赵弘润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他敢打赌,他绝对没有见过此人。

    可问题是,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赵弘润还是隐隐感觉对方这张脸有点熟悉,好似在那里瞧见过似的。

    想了想,赵弘润问陈宵道:“你是魏人?”

    “是!”陈宵毫无隐瞒的意思。

    “听你口音,像是大梁那边的……你是哪里人?”

    “中阳!”

    中阳?

    赵弘润很是纳闷。

    中阳县他知道,就在大梁的西侧:大梁往西便是中牟,中牟再往西就是中阳。

    可问题是,他并没有去过中阳啊。

    越想越奇怪,赵弘润索性直接了当地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莫非,你要杀本王?”

    赵弘润注意到,那陈宵在听到那声杀字时,面色一呆,眼眸略微有些迷茫,但待等他稍作沉默之后,他却又咬牙说道:“不错!我要杀你为父报仇!”

    赵弘润愣住了。

    为父报仇,这是否意味着,他赵弘润杀了此人的父亲?

    赵弘润有些茫然。

    要知道,迄今为止,尽管他赵弘润并未亲自动手杀掉什么人,但事实上,间接死在他命令下的人并不少,可问题是,那些人都是楚人与羯族人啊,而这陈宵却是一名魏人,赵弘润还从未下令杀过魏人呢。

    “你父亲叫什么?”赵弘润好奇问道。

    然而听闻此言,那陈宵眼中却冒出了怒火,愤怒地说道:“明明下令杀了我父亲,却连他叫什么都不记得么?哼!”

    说罢,他双目一闭,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不再与赵弘润说话。

    赵弘润又问了几句,见这陈宵再没有回答,心中隐隐有所猜测道:看来,若不能回想起此人的父亲,这家伙是不打算再开口了。

    于是,赵弘润便叫高括、种招二人将陈宵带到一旁,严加看守,并吩咐众宗卫不得对此人动粗。

    因为他感觉,这件事有点奇怪。

    天色,越来越暗,赵弘润一行人索性宿了一宿。

    而在这一宿,赵弘润躺在羊皮毯子上,望着夜空中繁星点点,脑海中思索着方才的一幕。

    我……真的杀过什么魏人?

    赵弘润实在有些茫然。

    他仔细地回想审问陈宵时候的经过。

    他发现,当他询问陈宵,后者是否想要杀他的时候,这个叫做陈宵的男子,曾出现过片刻的茫然。

    这是否意味着,其实此人也在犹豫此事?

    不太对呢……

    赵弘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觉得很奇怪,因为倘若他赵弘润果真杀了对方的父亲,这个叫做陈宵的男人,为何还能如此的……冷静?按理来说,不是得恨不得将他赵弘润大卸八块么?

    可这家伙倒好,居然跟了一路也未见他趁机动手,甚至于,当宗卫穆青为了试探他,向其讨要米饼时,这家伙还将他仅有的两块饼赠给了穆青。

    更不可思议的是,当他赵弘润怀着好玩的心思叫穆青赠陈宵一带肉干时,后者居然还亲自过来准备向他道谢。

    是的,真的是为了道谢而来,因为当时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这说明他并非是打算借机行刺,为父报仇。

    “想不通,想不通……”

    赵弘润喃喃自语着。

    中阳人士,姓陈名宵……中阳人士,姓陈名宵……中阳人士,姓陈名宵……

    在心底默默念叨了许久,赵弘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弘润隐隐感觉有人推他,睁开眼睛一瞧,才发现是宗卫长沈彧。

    “公子,咱们该启程了。”沈彧说道。

    赵弘润望了一眼天色,这才发现天色早已大亮,众宗卫们正在收拾昨夜用来挡风的羊皮毯。

    撩起盖在身上的羊皮毯,昨日和衣而睡的赵弘润便隐隐感觉身上有些凉飕飕的。

    也难怪,毕竟眼下正值二月初,虽说魏国境内绝大多数地方已是一片冰雪消融、春意盎然的景象,但气温仍然很冷。

    “……”赵弘润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了那位此刻正裹着一块羊皮毯的骑驴男子陈宵。

    此时,宗卫吕牧从一只小型的炊鼎内,用一只木碗舀了一碗热水,递给赵弘润说道:“公子,喝碗水暖一暖身子。”

    赵弘润接过木碗,随即朝着那陈宵努了努嘴,问道:“那个,你们给他的?”

    吕牧愣了愣,随即点头说道:“卑职昨晚守夜时,见他冻得瑟瑟发抖,于是……”

    “唔。”赵弘润满意地点点头,喝了口水吩咐道:“也给他一碗。”

    “明白。”吕牧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要将他也带上么?”

    “带上吧。”赵弘润颔首道。

    “是。”

    大概一刻辰之后,昨晚睡在马车内的众女也陆续醒来了,众人就着烧开的热水吃了些干粮、肉干,继而便再次上路。

    至于那被绳索绑得严严实实的陈宵,也骑着他那只毛驴,被宗卫高括牵着一起赶路。

    眼瞅着那陈宵依旧愤恨地瞪着自己,赵弘润着实有些无奈,因为他想了一宿,也没有想出此人的父亲究竟是谁。

    因为在赵弘润看来,他下令杀魏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要不然是这家伙脑袋昏头了吧?我何时下令杀过魏……等会!

    可能是被早晨寒冷的风一吹,也可能是灵机一动什么的,反正,赵弘润浑身一颤,终于想起了什么。

    是的,的确发生过。

    只有一次,他亲自下令杀了一些魏人。

    那是发生在两年前,在楚暘城君熊拓率军攻打鄢陵大营的期间……

    中阳人……陈……

    赵弘润猛得勒住缰绳,回头冲着陈宵惊愕地说道:“你……是已故的原召陵县令,陈邴、陈大人之子!”

    听闻此言,坐在毛驴背上一副愤愤之色的陈宵,猛然睁大了眼睛,似有些惊讶、有些意外地望着赵弘润。

    “终于想起来了么,肃王殿下!”(未完待续。)

第508章:忠烈之后(二)

    原召陵县令陈邴……

    ……之子?

    众宗卫们下意识地都勒住了缰绳,不可思议地望着陈宵。

    因为他们都跟随赵弘润经历过那场战争,因此对这件事并不陌生。

    此事发生在两年前的楚魏战争中,当时赵弘润已击溃了作为先锋军的楚平舆君熊琥,于是,当时率军驻扎在上蔡的楚暘城君熊拓,纠集十万大军挥军北上。

    在此情况下,赵弘润命人修缮了本是楚营的鄢水大营,在当时随军的工部左侍郎孟隗等人的帮助下,将鄢水大营打造地固若金汤,俨然一座如同刺猬般的堡垒。

    这座军营,令楚军有些忌惮。

    而当时,楚暘城君熊拓为了解救被赵弘润所擒拿的楚平舆君熊琥,将他军中的俘虏,即以召陵县县令陈邴为首的一干召陵县官员带到阵前,希望用这些人从赵弘润手中交换平舆君熊琥。

    当时赵弘润左右为难。

    而就在这时,那位召陵县县令陈邴慷慨激昂地喊了一番壮烈的豪言后,与其他一些被俘虏的官员一起挣脱了楚兵的控制,奋力奔向鄢水大营。

    见此,赵弘润遂下令,叫浚水营的弓手们射死了这些人。

    那一幕,惊呆了以楚暘城君熊拓为首的楚军。

    而这,便是赵弘润唯一一次,下令麾下的魏军去杀死本国的魏人。

    居然是那位陈炳陈县令的儿子……

    赵弘润与众宗卫们望向陈宵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原召陵县令陈炳,那虽然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但着实称得上是一位对魏国忠心耿耿的可敬之人。

    “你……居然是陈炳陈县令之子?”起初对陈宵印象极差的宗卫卫骄,亦忍不住策马来到了这边,难以置信地望着陈宵。

    而随即,他皱眉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听说了这件,但我想说,当时殿下下了那道将令,亦是被逼无奈,岂能算是杀害你父亲陈县令?……是不是你误听了谣言?”

    众宗卫听闻,亦纷纷为赵弘润开脱,他们对陈宵的态度,比起昨日已不知好上多少。

    但是,陈宵在环视了一眼众宗卫后,却将目光投向了赵弘润,认真地说道:“肃王,陈某很感激你命人将家父的骨灰送至原籍中阳老家。……陈某在听说这件事后,告了假,特地找到了浚水军的军营,询问了当时参与那次战争的浚水军兵将,也听说了我父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存在什么虚假谣言。”

    “那你……”赵弘润不解地望着陈宵。

    而就在这时,就见陈宵面色一冷,目视着赵弘润问道:“陈某只问肃王一件事,为何平舆君熊琥他还活着?!”说罢,他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愤怒,近乎嘶喊般质问道:“为何你最终还是将平舆君熊琥给放了回去?!”

    ……

    赵弘润心中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陈宵对自己的怨恨究竟来源于何处了。

    “你为何不做辩解?”

    见赵弘润默然不语,陈宵脸上越发愤怒,额头青筋崩紧,愤慨说道:“那场仗,死了多少军民,你肃王是最清楚的!可你最终,居然将平舆君熊琥给放了回去,还与暘城君熊拓签署了停战和约……这对堂兄弟,可是进攻我大魏,致使数十万百姓受迫害的罪魁祸首啊!”

    “……”

    “既然最终还是要将熊琥安然无恙放回楚国,为何不在鄢水时交换俘虏,为何要逼死家父?”

    “……”赵弘润默然不语。

    是的,正如陈宵所言,起初恨不得将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大卸八块的他,在那场仗结束时,还是放回了平舆君熊琥,并且与暘城君熊拓签署了停战和约。

    甚至于到如今,因为芈姜的关系,赵弘润与熊拓、熊琥,皆已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敌人,反而有种近乎朋友的关系。

    于国家而言,于大局而言,赵弘润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的。但此举,的确有些对不住那些死在那次楚军进攻期间的魏国官民、军民。

    比如原召陵县令陈炳,他当时慷慨赴死,就是希望与平舆君熊琥同归于尽,可如今,这位可敬的魏国忠烈牺牲了,而平舆君熊琥却还活着。

    而眼下,面对着原召陵县令陈炳的儿子陈宵,纵然是口舌比利剑还要锐利的赵弘润,也无法解释这件事。

    “肃王,告诉我,为何平舆君熊琥还活着?”

    逼视着赵弘润,陈宵愤怒地问道。

    赵弘润沉默了片刻,挥挥手示意队伍继续赶路,而他自己,则驾驭着坐骑来到了陈宵身边。

    在经过了一番思忖后,赵弘润惆怅地对陈宵说道:“眼下,熊琥还不能死……他若死了,他的封邑,会被楚王收回,赐给楚国别的王公贵族,这会使得熊拓实力大损……”

    陈宵闻言一脸惊怒。

    见此,赵弘润连忙说道:“你先别急着动怒,听我慢慢说。……暘城君熊拓,是楚王众儿子之一,楚王已经很老了,王位即将传给他的儿子,熊拓也是其中有力的候选,相当于我大魏的储君。……争夺王位,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纵使是亲兄弟,或许也会为了这个位置而反目,我之所以放回熊琥,是为了不使熊拓实力大损,好使他有实力去争夺楚王的位置……一旦楚王驾崩,楚国势必因为众王子争夺王位而陷入内乱,这对于我大魏而言,比杀了熊拓或熊琥,更加有利。”

    “也就是说,家父是白死了,是么?”陈宵冷冷问道。

    赵弘润愣了愣,望了一眼依旧满脸愤慨的陈宵,自嘲地笑了笑,因为他已猜到,他方才那番话算是白说了,陈宵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毕竟陈宵是受害方,是苦主,的确是很难冷静地从大局看待事务。

    将心比心,若是沈淑妃或弟弟赵弘宣被谁害死了,他赵弘润难道就会顾念大局而不去报仇么?

    根本不可能!

    果然是因为事不关己,我才如此冷静……么?

    赵弘润自嘲般叹了口气,驾驭着坐骑缓缓朝前。

    因为他知道,除非他想办法杀了平舆君熊琥,否则,陈宵心中那股怨念是不会消除的。

    “堂堂肃王,也会有应付不了的人么?”

    从旁,传来一句淡淡的嘲讽。

    其实单凭声音,赵弘润便已猜到了来人,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转头瞥了一眼。

    果然是芈姜。

    “我没心情与你斗嘴,芈姜。”赵弘润微微皱着眉,语气平淡地说道。

    可能是某种神奇的联系让芈姜感觉到了此刻赵弘润的心情,她稍稍沉默了片刻,岔开话题道:“当着我的面,直接对那人说出你针对楚国的阴谋,合适么?”

    “呵。”赵弘润轻哼一声,淡淡说道:“你以为熊拓或熊琥看不出来这事?我在利用他们,可他们不也是在利用我么?……我们彼此心中都清楚地很,默契地不提及此事,只不过是不想破坏眼下的这份交情……呵,交情。”

    “这好笑么?”

    “当然好笑。……那陈宵说得没错,当初我也没预测到,我居然与熊拓、熊琥会产生交情。”说罢,赵弘润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芈姜。

    他很清楚,他与熊拓、熊琥二人之所以会产生似眼下这种不可思议的交情,无非就是芈姜以及他妹妹芈芮的关系。

    若没有这对姐妹,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打个比方说,若没有芈姜、芈芮,就算赵弘润他想暗中支持熊拓去与溧阳君熊盛争夺王位,使得楚国到时候陷入内乱,但心高气傲的熊拓,未必会接受他赵弘润的“好意”,这家伙的仇恨心,可是非常执着的,否则,十几年前魏天子坑了熊拓后,熊拓也不至于对魏国展开长达十年的骚扰与进犯。

    与其说熊拓是为了建立功勋,还不如说他是怀恨在心,疯狂报复。

    “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他似乎并未将你的解释听进去。”芈姜回头望了一眼,又问道。

    提起这件事,赵弘润还真有些头疼。

    毕竟,倘若那陈宵果真是不相干的刺客的话,想来赵弘润杀了也就杀了,可偏偏此人是原召陵县令陈炳之子,是赵弘润所敬重的忠烈之子,这让赵弘润如何下得了手?

    “只能暂时带在身边了。”赵弘润长吐一口气,略有些惆怅地说道:“希望能逐渐使他减少心中的怨恨吧。”

    芈姜愣了愣,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若你打算将其囚禁在身边,或许他会将憎恨转移到你身上来,伺机行刺……你也看到了,此人的武力,比你身边这些宗卫还要厉害。”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他,一了百了?”赵弘润反问道。

    此时,芈姜也了解了赵弘润的性格,但他用带着淡淡的嘲讽反问她,便知这家伙是绝不可能杀掉那陈宵的,遂也就懒得再费口舌了。

    不过有件事,她还是要提醒赵弘润。

    “对了,你方才为何不问问他,他究竟如何得知你的行踪?”

    听闻此言,赵弘润愣了愣。

    对呀……他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虽然说朝廷发出了告示,并且赵弘润的父皇魏天子亦昭告天下,言肃王即将赶赴鄢陵,处理鄢陵、安陵两地的县民矛盾,可赵弘润具体的行踪,魏天子与朝廷却没有透露。

    可为何就这么巧,这陈宵偏偏就能找到他赵弘润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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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