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魏宫廷TXT下载大魏宫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魏宫廷全文阅读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39章:诱导

    游马被逮捕且关到了县内的监牢里,这事赵弘润还真不知情。

    一问宗卫周朴,赵弘润这才得知,游马是被商水军千人将冉滕给丢入监牢的,因为冉滕与他率领的商水军士卒,在游马士馆的厨房找到了隐秘的地道。

    在密室内,商水军发现了至少上百件私藏的兵刃,以及十几名一度企图拘捕的游马众。

    好在游马当时识时务,喝令密室内的游马众投降于商水军,否则,恐怕这些人早已被千人将冉滕当场击杀了。

    毕竟对于冉滕,赵弘润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记得前者是商水军中颇为强悍的千人队,而冉滕,更是与另外一位叫做项离的千人将,并称是伍忌麾下千人将中最凶悍的两名将官,无论是自身武力还是率领的千人队,都非常的强悍。

    在宗卫周朴的指引下,赵弘润与其宗卫长沈彧来到了阳夏县的县牢。

    期间,赵弘润曾询问周朴有关于县牢的情况,毕竟这座县牢,眼下正是由周朴这位宗卫看守。

    周朴此人,人如其名,是一位看起来很朴素的宗卫,平时在宗卫们也不显山露水,沉默寡言、并不喜欢说话,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宗卫,实则能在赵弘润身边众宗卫中,非但武力能排上前五,更是文武兼备且性格稳重的宗卫。

    只不过有时候由于太过于稳重,因此没啥激情。

    周朴告诉赵弘润,此刻的县牢,早已人满为患,十七日那日,商水军抓捕了大量的隐贼与游侠,都是那些起初带着兵刃,但是在被商水军攻击的时候丢下兵器抱头投降的人。

    当时那些商水军士卒们感觉挺头疼的,因为赵弘润只是命令他们,击杀那些仍然携带着兵刃的隐贼与游侠,却没有说,若是这帮人当场丢弃兵刃、选择投降,这种情况怎么办。

    杀,不合适,可放了这些人,显然更不合适,于是商水军士卒们在想了片刻后,索性将这帮人全部抓起来丢到县牢了事,以至于县牢眼下人满为患。

    阳夏县的县牢,顾名思义,它仅仅只是一座县级的监牢而已,里面仅有十几间左右的牢房。

    本来嘛,每间牢房内顶多关个四五人左右,可如今听周朴说,由于被丢到监牢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每间牢房内居然塞了十几二十个人,非常拥挤。

    而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还有数百名被抓捕的隐贼与游侠不知该被关到何处,只能暂时用绳索绑起来丢在过道里,或者丢在巫马焦的驻所。

    而待等赵弘润来到监牢内,他终于明白了周朴所说的人满为患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步。

    只见在他眼中,过道两旁的牢房内,果真是被犯人挤地满满的,几乎没有什么空隙。

    而在他经过的时候,那些被关在监牢内的隐贼与游侠们,纷纷站起身来,站在粗大的木质牢栏后,神色愤慨地瞪着他。

    “这就是那个赵润?”

    “那个肃王赵润?”

    “这个可恶的混账……”

    “居然使商水军攻击……”

    在赵弘润经过的期间,各牢房内的隐贼与游侠们无不咬牙切齿。

    可待等赵弘润因为这些议论心中不喜,停下脚步用目光扫视那些传来议论声的牢房时,那些方才还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的隐贼与游侠们,居然不约而同地撇开了视线。

    这些人畏惧了,他们被赵弘润那凌厉的手段给唬住了。

    “哼!”

    轻哼一声,赵弘润自顾自往前走,终于来到了关押着游马与其麾下游马众的牢房内。

    而此时,想来游马也已从方才监牢内的骚动,猜到了赵弘润的到来,此刻早已立于牢栏之后,等着赵弘润。

    赵弘润站在牢门外,上下打量了几眼游马,忽然开口问道:“游马,听说你欲求见本王?”

    阻止了牢内其余游马众对赵弘润一脸愤慨的无礼举动,游马抱了抱拳,诚恳地说道:“是,在下希望能说服肃王,使阳夏能避免一场血祸。”

    “阳夏?是阳夏隐贼吧?”赵弘润淡淡笑道:“游马,本王同情你们游马众的遭遇,但有些事,本王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妙。……从什么时候起,你们隐贼认为可以代表整个阳夏县了?”

    游马闻言愣了一愣。

    的确,曾几何时,阳夏隐贼控制着整个阳夏县,可归根到底,阳夏隐贼的确不能代表整个阳夏县。

    别看游马众协助邑丘众维持着阳夏县内和平安泰的局面,可说到底,他们也是朝廷视为贼寇的存在而已,只不过是因为朝廷屡次平剿不力,因此暂时没有再派来围剿的军队而已,并不代表朝廷允许了他们阳夏隐贼对阳夏县的控制。

    沉默了半响,游马抬头望向赵弘润,语气低沉地说道:“肃王,你无论如何也要将我等铲除么?”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啊。

    赵弘润沉默了。

    然而,游马却会错了意,惨笑两声后自嘲说道:“想必肃王是这样想的吧?可笑我等还以为肃王有与我等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心思,没想到却是肃王的缓兵之计……待等过些日子那支在三川取得大捷的商水军全数抵达了阳夏,肃王就该下令攻击了吧?”

    唔?

    赵弘润隐隐听出了些什么,故作不知地问道:“什么?攻击什么?”

    听闻此言,游马眼中露出几许异色,低声说道:“攻击县外诸如邑丘众、黑蛛、丧鸦等隐贼众的营寨……”

    这家伙……他在试探我?

    赵弘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又故意装作不知地说道:“你在说什么?隐贼不是已经被本王给铲除了么?”

    “肃王。”游马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似这种粗劣的装蒜,只会侮辱了肃王你的才智。……明明前一回,受肃王差遣前来我等士馆内收缴兵刃的商水军,根本不知城内有许多士馆地底下建设有可通往城外的地道,而昨日,杀到我游马士馆内的那些商水军,却一口道破了我游马士馆内存在着地道的事实。……并非猜测,仿佛是事先就知道一切似的。”

    说罢,他抬头望向赵弘润,在迟疑了一会后,终于咬牙说道:“恭喜肃王,这么快就得到了一支隐贼众的协助,能否请肃王明示,那个内鬼究竟是谁呢?”

    这家伙,挺敏锐的嘛……

    赵弘润有些意外,在看了一眼游马后,故意说道:“你在说什么?本王何时得到了什么隐贼众的协助?”

    “那肃王如何解释地道一事?”

    “这个……”赵弘润适时地露出了张口结舌般的窘迫表情,似掩耳盗铃般说道:“你什么身份,有何资格让本王解释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游马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阜丘众!……是阜丘众,对不对?”

    “你……”赵弘润好似恼羞成怒般,在愤愤地瞪了一眼游马后,忽然压低声音冷冷说道:“即便如此,你又能做什么?你连这个牢房都出不去。……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待等本王肃清了阳夏一带的隐贼众后,会对你游马众网开一面。”

    说罢,赵弘润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望着赵弘润离开时的背影,游马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居然果真是阜丘众?!

    “金勾……”

    只见游马抓着牢门,仔细回忆阜丘众首领金勾在那一次会议中的举止。

    游马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开口金勾对这次事件的看法,可那金勾,却只是嘿嘿怪笑了几声,并未说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当时游马就感觉很奇怪,因为他感觉金勾似乎并不着急。

    而如今,他明白了,原来金勾早已决定投靠方才那位肃王,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可恶!”

    游马恨恨地攥了拳头,要知道他平身最厌恶的,就是背叛与出卖,因为这会当他联想到当年砀郡游马被朝廷出卖的往事。

    你好狠啊,金勾大哥……

    游马眼中闪过几丝恨意。

    因为他已猜到,若金勾果真投靠肃王赵润,那么此人绝非只是为了避祸而已,否则,他为何不在那次会议中提起此事?

    很显然,金勾打算让诸如邑丘众、游马众、黑蛛、丧鸦这些隐贼众全部覆灭在这次事件中,如此一来,他阜丘众便可称为阳夏县唯一的一支隐贼。

    而在游马暗自猜测着金勾的目的时,赵弘润已在宗卫周朴的相送下,走出了监牢。

    真是意外,没想到那游马这么快就联想到了金勾,倒是省了我一番工夫去引导……这是否说明,那金勾平日里信誉不佳?

    暗自摇了摇头,赵弘润回头对宗卫周朴道:“周朴,方才那个叫游马的男人,倘若他企图越狱,你……暗助他一把。”

    周朴闻言毫不意外,拱手抱了抱拳,说道:“殿下放心,卑职会给他机会的。”

    正如赵弘润所估计的,宗卫周朴根本不问诸如为何要暗助其越狱这种问题,仿佛他早已猜到了似的。

    唔,挺无趣的一个人。

    不过,鉴于宗卫周朴他那保守的性格,既然他已这么说了,那游马势必能逃出监牢,只要后者有这份心。

    别让我失望了,游马……

    深深回望了一眼监牢,赵弘润迈步离开了县牢。(未完待续。)

第540章:愿打愿挨

    赵弘润离开之后,游马心情烦闷地监牢内来来回回地走着。~UU小说,www.uu234.com

    要知道他今日求见赵弘润,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想证实他那关于地道一事的猜测。

    因为在他看来,若非是有人告密,明明前一阵子根本不知士馆下建设有地道的赵弘润,突然就知道了一切呢?

    而在一番试探后,游马已确信,那个告密的内鬼,十有**便是阜丘众的首领金勾。

    因为凭着他对金勾的了解,后者是一个野心非常大的人。

    而说到金勾的野心,就不免要提及阜丘众与邑丘众的前身,即戈阳山隐贼众。

    这件事游马很清楚。

    十几年前,当砀郡游马遭朝廷背叛,被司马安的砀山军偷袭时,强大的游马军在短短几日间崩溃,当时的游马,还不叫这个名字,并且,也只是一名小头目而已。

    倘若换算成魏国的军职,游马当时仅仅只是一名伯长。

    但是在被砀山军攻击的期间,那些职位在他游马以上的大哥们陆续战死,他临死前受到一位大哥的嘱托,让他带着游马众的家眷,逃离砀山军的围剿。

    游马临危受命,在司马安的有意放水下,总算是护送着他们游马军的家眷们来到了阳夏附近,求庇护于应康。

    当时,阜丘众与邑丘众尚未分家,合成戈阳隐贼,占据着整个戈阳山,是阳夏一带最强大的隐贼势力。

    而应康当时也不是邑丘众的首领,与金勾一样,皆是上代戈阳众首领身边最器重的几位豪侠。

    与老奸巨猾的金勾相比,应康是一位颇为豪气直爽的豪侠,在阳夏一带的声望很高。

    于是,上代戈阳众首领决定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应康。

    然而,此举却激恼了对首领位置虎视眈眈的金勾。

    谁也没有想到,在几日后,还没等上代戈阳众首领将位置正式传给应康,居然就莫名其妙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应康与金勾的火拼。

    在夺位失败后,金勾带着那一群效忠他的隐贼们,自立门户,自称阜丘众。

    而应康,也因为并非名正言顺地从上代首领手中继承戈阳众首领的原因,遭到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的诟病,只好改称邑丘众。

    强大的戈阳众,就这样变得支离破碎,分裂成邑丘众与阜丘众这两支,而当初依附戈阳众的隐贼势力,诸如丧鸦、黑蛛、段楼等等,亦趁势崛起,逐渐发展至能与阜丘众、邑丘众平起平坐的局面。

    毫不夸张地说,当初戈阳众沦落到这种地步,全因金勾而起,尽管此人矢口否认,但有不少人仍然怀疑是金勾暗杀了上代戈阳众的首领,因为受上代戈阳众首领信任的,并没有几个。

    而自从分裂后,阜丘众与邑丘众一直以来反目成仇,彼此都希望能吞掉对方,恢复当日戈阳众的强大。

    此次若不是因为赵弘润这位强大的对手介入,想来应康的邑丘众与金勾的阜丘众,根本不会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若真是金勾暗中勾结肃王赵润……不好,这件事要尽快告知应康大哥!

    游马眼中闪过一丝毅然之色,站在牢门内仔细观察地四周的动静。

    正如赵弘润所猜测的那样,游马企图越狱了。

    可是让游马感到苦恼的是,进过他的仔细观察,他懊恼地发现,牢房外那些充当狱卒的商水军士卒身上,并没有可打开他们这间牢门的钥匙。

    那一大串钥匙,在那位暂时担任典狱长的,一个叫做周朴的家伙手中。

    而更加不妙的是,那个周朴居然并非是商水军的兵将,他竟然是赵弘润身边的宗卫,这就意味着此人不会经常出现在牢内。

    这可怎么办?

    游马有些头疼了。

    而就在游马感到头疼的时候,忽然,前边的牢房内传来一阵喝骂声。

    “发生了什么事?”游马询问隔壁牢房内的人。

    只见在隔壁牢房内,有个游侠朝地吐了口唾沫,愤愤地说道:“谁知道那个叫周朴的混账东西发了什么疯,居然叫那些商水军挨个牢房痛打牢内的人……”

    啊?

    游马愣了愣,仔细倾听,隐约听到在一阵殴打声与惨叫声中,有几名商水军士卒隐约喝斥着诸如谁给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怒视肃王殿下、以及居然敢朝肃王殿下吐口水,你活得不耐烦了?之类的话。

    看不出来那个叫周朴的男人,居然是这般暴虐的人……

    游马心下有些惊疑,因为在他原本看来,沉默寡言的宗卫周朴,不像是这种会因为睚眦之怨而施暴的人。

    不过一想到对方宗卫的身份,游马倒也释怀了。

    而转念一想,游马忽然心中一喜:那周朴还未离开?

    果不其然,宗卫周朴的确是在挨间牢房地教训牢内那些人,没多少工夫就来到了游马隔壁那间。

    眼瞅着隔壁监牢内那些无辜遭到商水军士卒暴打的隐贼与游侠们,再瞧瞧站在牢房外那个面无表情的周朴,游马心中盘算起来。

    突然,游马开口说道:“欺负一些不敢还手的家伙,就那么有意思么,宗卫大人?”

    “……”听闻此言,周朴转头望向游马,眼中一闪而逝地闪过几丝异色。

    他不动神色地说道:“欺负?不,我在教导他们,在肃王殿下面前,当恪守尊卑礼仪,肃王殿下,不是你们这群渣滓可以平视的……”

    居然说……渣滓?

    饶是游马有意要引起周朴的注意,却也后者气地心中火起,他冷冷说道:“我等是渣滓,你又算什么?赵润身边一条狗?”

    周朴的面色绷了起来,挥挥手对游马隔壁监牢内那些商水军士卒说道:“够了,都出来。”

    话音刚落,那些商水军士卒们除了牢房,并且锁上了牢房的锁,将钥匙还给周朴手中。

    那是一串用筷子头般粗细的铜丝所套着的钥匙。

    看到了想要的东西,游马下意识地多瞧了两眼,周朴瞧得清清楚楚,却没有说破。

    只见周朴拿着钥匙圈走到牢门前,目视着游马冷冷说道:“别以为你是游马众,我就不敢收拾你。”

    “好大的口气!……肃王并未下令杀我,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游马冷笑着说道。

    周朴闻言冷笑一声,点点头说道:“好,我就让你明白,我能拿你怎么样!”

    说罢,他啪嗒一声打开了锁,随即挥了挥手,吩咐道:“除了这个混账,将其他那些人都给我带出来。”

    听闻此言,商水军涌入监牢,用武器架着那些游马众的脖子,将他们带了出来,只剩下游马一人。

    见此,周朴将钥匙圈挂在腰间,抽出佩剑交给身边的商水军士卒,随即走入监牢,朝着游马勾了勾手指,冷冷说道:“来,我陪你耍耍。”

    游马死死盯着周朴腰间的钥匙圈,恨不得抢过来。

    可问题一想,他又放弃了。

    也是,抢夺来钥匙又能如何?根本逃不出去。

    就在游马思忖之际,周朴却毫不迟疑,迈步上前一拳打在游马右脸上,只将后者打得一个跄踉,险些摔倒在地。

    这混蛋……

    挨了一拳的游马心中大怒,当即开始反击。

    只可惜,宗卫自幼经过宗府的教导,无论长兵器、短兵器、拳脚、骑术皆得到严格的训练,游马虽说是出身砀郡游马,可这十几年下来,很少有人比划拳脚,武艺早已稀疏了,如何是周朴的对手?只能让监牢外的游马众眼睁睁看着他被周朴一顿暴揍。

    “砰!”

    一记重拳,游马再一次被周朴击倒。

    见此,周朴摇了摇头,冷冷说道:“口气倒是大,可惜本事稀疏……”

    而就在这时,却见游马瞧准机会,伸脚狠狠踹向周朴的右脚。

    周朴毫无防备,一下子身体前倾,砰地一声撞在牢门上,顿时,额头上流下了鲜血。

    “宗卫大人!”

    在商水军士卒们惊骇的目光下,游马嘿嘿笑道:“活该!”

    “……”摸了摸额头的鲜血,周朴脸上露出浓浓愠色,伸手将抓起游马,岂料游马早有准备,反手抓住周朴的衣襟,两个人在牢房内翻滚扭打起来。

    二人在扭打之际,游马摸到了周朴身上的钥匙圈,居然企图将其套在周朴的脖子上将其勒死。

    没想到,他的腕力不如周朴,反而被周朴用钥匙圈套住了脖子。

    “游马大哥!”

    在游马众惊骇着急的目光下,被勒住了脖子的游马双手死死地攥着铜圈,却丝毫无法撼动周朴的臂力,面色涨得地通红,双眼也开始翻白。

    而就在这时,只听嘎嘣一声,铜丝断裂,钥匙哗啦啦撒了一地。

    望着倒在地上似乎昏迷了过去的游马,周朴长长喘了几口粗气,从地上拾起那些掉落的钥匙,冷笑着走出了牢门。

    片刻之后,游马众们再次被关回牢房内,他们围在游马身边着急地呼喊着,但是游马却好似昏迷了过去似的,死死攥着那根铜丝,毫无反应。

    直到周朴带着商水军走远,游马这才突然睁开了眼睛,举起了手中的那根铜丝,似得逞般露出了笑容。

    他根本不会想到,此时已走出了监牢的宗卫周朴,曾停下脚步望了一眼手心的那些钥匙,脸上亦露出了几分笑意。

    “哼,还算聪明……”

    说着,他又伸手摸了摸尚在流血的额角,痛得呲了呲牙。

    “出招可真阴啊,混账……”(未完待续。)

第541章:裂隙

    当日深夜,宗卫周朴来到了赵弘润所在的县衙前衙,禀报了不久之前发生在县牢内的事。

    “殿下,游马已越狱出逃。”

    此时赵弘润正闲来没事翻阅着县令马潜书房内的藏书,听闻此言毫无意外之色,只是暗暗感慨周朴的工作能力。

    “他……可曾察觉是你暗中放他?”

    “卑职以为他不曾察觉到。”周朴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很好。”赵弘润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书卷望向周朴,正要开口询问什么,忽然间周朴的额头包着白布,白布上隐隐渗出些血迹,遂惊愕地问道:“周朴,你的头怎么了?”

    听闻此言,周朴罕见地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伸手摸了摸额角,讪讪说道:“卑职在给那家伙机会时……稍稍大意了一下。”

    在旁,宗卫长沈彧无言地摇了摇头。

    因为作为宗卫长,其余宗卫兄弟们的实力他是很清楚的,除非是像陈宵那种千里挑一的武才,否则,即便是学习巴国巫术的芈姜、芈芮姐妹,在不借助旁门左道之力的情况下,也很难打败他们这些宗卫。

    周朴之所以会受伤,要么就是他太过于大意,要么就是他放水放得太厉害了。

    而依着沈彧对周朴的了解,显然会是后一种情况。

    “殿下。”沈彧转头望向赵弘润,压低声音说道:“游马虽逃出了监牢,不过眼下县城已全面戒严,恐怕他无法逃出县去,按照殿下您所期待的那样,将消息传给邑丘众。”

    赵弘润闻言摇了摇头,轻笑道:“游马亦是阳夏县的地头蛇,我可不相信他们会仅仅只在各自的士馆底下挖造地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城内很有可能仍然有咱们未曾发现的隐秘地道,以备不时之需。……因此,沈彧,你叫卫骄、吕牧他们多抓紧这方面的搜查,我不希望在我们攻打城外的隐贼势力时,那帮贼人却仍可沿着地道混入城中,骚扰军民。”

    “卑职明白。”沈彧抱拳应道。

    与此同时,正如赵弘润所料,已逃出县牢的游马带着身边仅剩的十几名游马众已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民居。

    因为周朴的放水,游马非但自己用那根铜丝撬开牢门的锁逃了出来,还放走了他手底下的那一群游马众,不过因为人数太多导致目标过大,游马遣散了其余的兄弟们,叫他们自己想办法躲在城内,毕竟游马众在阳夏县经营了这么多年,除了士馆,仍有不少从外表看仅仅只是普通民户的据点。

    而眼下他轻轻敲响门扉的这一户民居,便是他们游马众其中一个据点。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在敲响们约定的暗号后,屋内传来了一个低沉的询问声:“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游马低声说道。

    这句话,是当年砀郡游马军在最艰难时候所提出的口号。

    在游马低声说出这句口号后,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仔细瞅了瞅屋外的人,在看到游马时,此人吃了一惊,惊喜地唤道:“游马大哥……”

    “嘘。”游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对方顿时会意,连忙打开们将游马这一行十几人让进屋内,随即,在仔细看了看屋外后,这才连忙关上了屋门。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名三十几岁的男人,叫做马颌。

    在游马众中,马是一个很普遍的姓氏,因为最初魏国朝廷组建游马众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宋国制造麻烦。因此,为了避免被宋人抓到把柄,游马众的士卒当时皆是已被各县名册中划掉了姓名的黑户,他们原本的家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战死了。

    而随后,随着朝廷宣布砀郡游马为魏国边境的贼寇之后,游马军便彻底失去了恢复原本姓氏的可能,于是,便改成游马或马等姓氏。

    而这件民户的主人马颌,亦是游马众的一员,只不过他已娶妻生子,因此游马就不带着他混了,将其安置在阳夏县内,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顶多就是平日里给游马众注意一下身边发生的事而已。

    像马颌一样,但凡是有家室的游马众成员,都被游马勒令强行退伍了,如今还跟着游马混的,都是一些尚未婚娶的人,其中有很多皆是逐渐长大成人的原游马军士卒的子嗣。

    想想也是,想当初,游马众来到阳夏的时候,仍有数百名精壮的汉子,外加一两千名游马家眷,岂是区区几间士馆可以安置地下的?

    “游马大哥,我听说你被那个肃王抓到了县牢……可恨,他们居然这般折磨游马大哥你?”

    进屋后,马颌注意到了游马那鼻青脸肿的脸庞,不由地面露愤怒之色。

    见此,游马稍稍有些尴尬,毕竟脸上那些淤青,全是他自找的。

    毕竟,为了想办法打开牢门的锁好方便逃出去,他主动挑衅了宗卫周朴,可以说是有目的的自作自受。

    当然,他并不清楚,事实上宗卫周朴也早已猜到了他的意图,只不过是配合着他而已。

    “只是皮外伤而已,不必担心。……先不说这个,打开地道,我有急事要出城去见应康大哥。”游马摆摆手说道。

    “应康?”马颌闻言诧异问道:“应康不是在城内么?”

    “昨日商水军袭击士馆的时候,我让他先离城了。幸亏走得早,商水军已经发现了士馆底下的地道。”游马解释道。

    马颌一听这才释然,连忙带着游马来到里屋,叫醒了睡在床榻的妻儿。

    只见他拉起铺在床榻上的席子,在榻板上摸索了一阵,随即将一整块木板拉了起来,露出了底下看似黑漆漆的地道。

    十几名游马率先进入地道,而待等游马也准备进入地道时,马颌拉住了游马的手臂,正色说道:“游马大哥,我跟你们一起走吧,那个肃王的事我也听说了,此时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

    游马闻言转头望向一旁,见一名妇人搂着两个睡地迷迷糊糊的孩儿,一脸担忧、欲言又止,遂轻笑着对马颌道:“游马众的事,我自会解决的,你……已经不是游马众了,好好过日子吧。不得违令!”说着,他在马颌复杂的目光中,进入了地道,且自己盖上了床板。

    马颌亦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儿,暗暗叹了口气,将席子又铺在了床榻上。

    “夜深了,睡吧。”

    “嗯……”

    告别了马颌一家,游马带着那十几名游马众迅速穿过地道,一概在半个时辰后,于阳夏县西南侧的围墙外,在一片农田中钻了出来。

    出来之后,游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随即迅速朝着戈阳山而去。

    足足走了几个时辰的路程,游马终于来到了戈阳山。

    戈阳山,并非是一座山丘,而是一片山丘的统称,曾几何时,这里是戈阳隐贼所占据的山丘,而如今,这片山丘中同时居住着邑丘众与阜丘众,可能彼此相隔仅不到十里,但常年来彼此仇视,相互攻杀,直到最近几年,双方彼此相斗的情况这才稍稍转好。

    游马众与邑丘众的关系极好,而游马,也是知道邑丘众的营寨究竟在何处的。

    不过,即使他不知道邑丘众的营寨在何处也无所谓了,因为他们一行人刚刚进入戈阳山没多久,就被邑丘众的隐贼给发现了。

    但是因为游马被宗卫周朴揍地鼻青脸肿的关系,那些邑丘众的隐贼们跟了游马一段路,这才将后者认出来,现身与其见面。

    在这些邑丘众隐贼的带领下,游马等人顺利来到了邑丘众的营寨。

    说是营寨,其实也是在山体内的密室,毕竟历年来,邑丘众与阜丘众一样遭到朝廷的围剿,早已不敢再光明正大的将营寨建在山上,因此,这两股隐贼众皆花了大力气,开凿山体,将营寨建在戈阳山的山体内部。

    在山体内的密室深处,游马见到了暂别没几日的邑丘众首领应康。

    “游马老弟,你……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在见到游马的那一刻,应康亦是吃了一惊,毕竟游马被宗卫周朴修理地的确够惨,谁叫他不守规矩,出阴招害得周朴一头撞在牢门上,甚至撞破了头呢。

    “先不说这个。”游马摆摆手阻止了应康对他脸上淤青的询问,原原本本地将他与赵弘润的对话告诉了应康,只听得后者脸上逐渐露出了惊怒之色。

    “该死的金勾,那个狗崽子居然……”

    应康满脸愠怒。

    要知道,倘若单单只是赵弘润的商水军,应康有自信让商水军也像历来围剿他们的朝廷军队那样无功而返,毕竟戈阳山的范围非常广,而且地形多变,林木遍布,若没有熟悉这里的人带领,商水军就算漫山遍野地搜寻,也很难发现他们邑丘众的老巢。

    可若是阜丘众给商水军带路,并且协助后者围剿邑丘众,那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想到这里,应康愠怒地说道:“好,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就只是他知晓我邑丘众的位置,难道我就不知他阜丘众的老巢么?金勾狗贼,肯定不会将他阜丘众的老巢位置告诉那个赵润,正好我帮他一把!”

    望着愠怒的应康,游马微微皱了皱眉,隐隐感觉这件事哪里有些不对。

    因为如此一来,赵弘润便知道了邑丘众与阜丘众两者的营寨位置,换而言之,那位肃王想何时对付阳夏隐贼,就能何时对付阳夏隐贼……

    不好!我中计了!

    在仔细回忆了自己逃离县牢的经过后,游马猛然醒悟。(未完待续。)

第542章:二桃杀三士

    记得在逃离县牢时,游马已隐约有所怀疑,因为当时县牢内的守备实在是太稀疏了。

    尤其是到了他撬锁的时候,留守的那几名充当狱卒的商水军士卒,居然一个个自己喝醉了。

    当时游马急着逃出县牢,没有多做考虑,可如今仔细回想一下,他的顺利出逃,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甚至于,或许那个宗卫周朴,也是顺着他的意,故意将那根铜丝留给他的,好方便他撬开锁逃出去。

    既然有宗卫的参与,那么希望他游马顺利逃出监牢的人也就不难猜测了,毕竟阳夏县内那十名宗卫只听命于一个人,即那位肃王。

    顺着这条线再仔细回想,游马逐渐感觉当时那位肃王的态度很有些问题,尤其是当他问到如何得知地道的秘密时,赵弘润那张口结舌的模样。

    想到这里,游马不禁有些泄气。

    因为他本以为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逃出了监牢,可如今细想起来,分明是宗卫周朴与监牢内的商水军受到了肃王赵弘润的私下叮嘱,暗中配合他越狱而已。

    至于赵弘润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随着应康在勃然大怒时的几句话,游马也有所猜证了。

    那位肃王,想得到阜丘众在戈阳山的巢穴位置!

    当他将这个猜测与应康一说,应康亦是面露惊色,但随后,应康却苦涩地说道:“纵使你我已猜知那个赵润的企图,又能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阜丘众协助商水军将我等一网打尽么?”

    听闻此言,游马亦不禁为之语塞。

    的确,就算猜到了那位肃王的意图又怎么样?难不成就不泄露阜丘众的巢穴位置?

    凭什么?

    凭什么阜丘众能使邑丘众陷入这等危机,而邑丘众却不能做出同样的还击?

    纵使明知赵弘润的意图,他们为了报复阜丘众,亦只能乖乖就范。

    这即是阳谋,即便明知是计,仍不得不往里钻。

    想到这里,游马忍不住暗自嘲讽金勾:任你奸猾似鬼,企图借助商水军的力量吞并阳夏其余隐贼势力,可你怎么斗得过那位肃王?你以为你助那位肃王肃清了阳夏县,那位肃王就会放任你阜丘众继续扩大?

    “应康大哥,那咱们之后怎么办?……若咱们也泄露了阜丘众的营寨位置,虽然可以报复金勾,但最终获利的,却是那位肃王大人……在其面前,我邑丘众与阜丘众,至此可以任意拿捏,他要何时发兵剿灭我等,就能何时发兵剿灭我等……”

    听了游马的话,应康陷入了沉思,半响后问道:“游马老弟,那你说怎么办?”

    只见游马思忖了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暂不泄露阜丘众的营寨位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位肃王是不会剿灭余众,单单留下一个阜丘众的,否则,日后他如何制衡金勾?而一旦应康大哥你白白将阜丘众的营寨位置泄露给了赵润,那咱们,可就真的再无一点仗持了……”

    “你的意思是……”

    “知道阜丘众营寨位置的,只有邑丘众,或许我们能借这一点,与那位肃王交涉一番。”游马压低声音说道:“这或许能让邑丘众有一线生机。”

    听闻此言,应康在密室内来回踱了几步,皱眉说道:“可如此一来,我邑丘众岂不是从此要听命于那个赵润,失却自由沦落为朝廷的走狗?”

    游马闻言苦笑道:“事已至此,岂还顾得上隐侠不为伥鬼的宗旨?”

    所谓的伥鬼,是魏国风俗的一种说法,魏人认为被老虎所咬死的人的鬼魂,他们因为自己死于虎口,心中怨愤无从发泄,因此转化为伥鬼,协助咬死他们的老虎咬死更多的受害者,让更多的人遭到他们遭受的苦难,于是便有了为虎作伥这句成语。注:这是这句成语的正解。

    而隐贼中不为伥鬼的这条自律,或者说宗旨,意在告诫同道不得贪图荣华富贵投靠朝廷、投靠权贵,毕竟就算是在魏国,贵族压迫平民的现象还是很普遍,而朝廷,由于偏袒贵族,因此被许多自由之士所不耻。

    而相比之下,反而是被朝廷定罪为贼寇的隐贼,他们反而不会去倾轧平民,他们攻击的对象,很多都是为富不仁的贵族,因此,从平民角度说,隐贼们自称隐侠、义士,并没有什么错。

    但是在赵弘润这个角度,那就截然不同了。

    毕竟赵弘润便是魏国内最大的贵族,赫赫王族出身,再当他从国家角度看待隐贼这件事时,隐贼就成了不服朝廷约束、桀骜不驯之人,所谓的侠、以武犯禁,指的也正是这一点。

    “总之,我先想办法与那位肃王交涉一番。”

    留下一句话,游马便又启程返回阳夏县。

    记得出来的时候,他走的是隐秘的地道,但是回去的时候,由于已隐隐猜到了赵弘润的意图,游马索性也不再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从县城门走了进去,并告诉守城门的商水军,他是从县牢里逃出来的逃犯。

    县城门的商水军士卒大惊失色,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的逃犯,明明已逃出了城,居然自己又回来了。

    于是,值守城门的商水军士卒,二话不说就将游马那一行人十几人捆绑起来,带到了县牢。

    把守县牢的,仍然是宗卫周朴。

    当他听说游马去而复返的消息后,也着实是愣了一下。

    一个额头受创,一个鼻青脸肿,周朴与游马这两个伤患彼此对视者,均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我回来了。”

    终究,游马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唔。”宗卫周朴应了一句,有心想问问游马吧,却又担心坏了他们家殿下的大事,因此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

    岂料游马会主动开口说道:“承蒙宗卫大人暗助在下越狱,在下已见过了邑丘众的首领应康大哥。……宗卫大人可以如此向肃王复命。”

    “……”周朴闻言愣了愣,眼眸中露出几丝饶有兴致之色。

    他本来就觉得游马是个聪明人,如今听了这句话,他对游马更加高看了几分。

    “可别怪本宗卫将你教训得这么惨……”

    “事实上在下应该感谢宗卫大人才是。”在说这句话时,游马也觉得很别扭,毕竟周朴可是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可他却还得感谢前者,这事说起来还真是别扭。

    “你的感谢,本宗卫已经收到了。”周朴摸了摸额头绑着的绷带,表情意味不明,显然是对游马当时出阴招颇有些不满。

    游马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抱抱拳说道:“有一事想请宗卫大人帮忙。……在下,还想求见肃王一面。”

    周朴深深地望了一眼游马,忽而唤来几名商水军士卒,指着游马说道:“将此人带往县衙,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宗卫大人!”那几名商水军士卒颔首应道。

    约一盏茶的工夫,游马被带到了县衙,值守县衙的商水军士卒一听是宗卫周朴的意思,果然没有阻拦,任凭那几名商水军士卒将用绳索绑着的游马带到了县衙内。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正在县衙的前衙等候,至于等候什么,无非就是等候邑丘众的反应而已。

    顺利的话,他过不了多久就能得到阜丘众的老巢位置,如此一来,金勾与他的阜丘众,亦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翻不出什么花样。

    可赵弘润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等到阜丘众派人送来有关于阜丘众巢穴的位置,却等到了游马这个越狱出去却有自投罗网的逃犯。

    “游马?”

    当听到宗卫长沈彧的禀告时,赵弘润稍稍吃了一惊,不约皱了皱眉。

    难道他不曾去联络邑丘众?可他若是不打算去联络邑丘众,他越狱做什么?

    心中狐疑的赵弘润,吩咐人将等候在外面的游马带了进来。

    待再次看到游马,发现他鼻青脸肿,赵弘润错愕之余,心中亦暗暗有些好笑。

    毕竟宗卫周朴早已将他如何暗中助游马越狱的事告诉了赵弘润。

    而在暗笑了几声后,赵弘润故意板起脸来,唬道:“游马,你还敢回来?!……你真有胆量啊,本王对你网开一面,你却伺机逃狱……”

    岂料听闻此言,游马却笑着说道:“肃王殿下,不是你暗中让那名叫周朴的宗卫协助我逃狱的么?”

    赵弘润愣了愣,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了几眼游马,同时收起了脸上的怒容,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说,你将本王想要的东西带来了?”

    果然……

    游马心中暗道一声,随即摇摇头说道:“肃王想要的东西,只有两拨人知道,但其中一拨人,势必是不会交给肃王的,因此,只剩下另一拨人。……在下想知道,不知肃王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交换那一件东西呢?”

    ……

    赵弘润皱了皱眉,他当然听得懂游马的这番话。

    正因为听得懂,他才感觉事情的演变与他猜测的稍微出现了些偏差,他本以为阜丘众会拱手送上阜丘众的巢穴位置,却没想到,这伙人比他预计的稍微聪明点,企图用这一点来与他讨价还价。

    只可惜……

    赵弘润暗自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游马,看来你与那个应康,并不适合行商。”

    “什么意思?”游马疑惑地问道,不理解赵弘润为何将话题扯到行商这方面。

    而这时,就听赵弘润淡淡说道:“你要知道,判断一件物什是否有价值,并不在于卖家,而是在于买家,即市需。……你信不信,倘若本王改变主意不再想要那件东西了,你游马众与邑丘众的处境,会更加不利?”

    游马闻言色变,他听懂了赵弘润言外之意:若是你不将那件东西交给本王的话,那本王就只能与阜丘众合作了,如此一来,你游马众与邑丘众还会有活路么?

    不过转念一想,游马脸上又露出了几许喜色。

    因为从这句话中,游马亦能隐隐听出,赵弘润并未打算将阳夏隐贼赶尽杀绝。

    这是为何?

    游马心中很是吃惊,因为他一直都以为赵弘润打算将阳夏隐贼连根拔起的。

    他并不清楚,赵弘润之所以改变了主意,正是因为金勾的那一番话。

    不得不说,尽管金勾奸猾狡诈,但有几句话还是颇有道理,深得赵弘润之心的。

    比如说,他说赵弘润身边缺少一支隐秘力量,这一点就让赵弘润很是意动。

    只不过,鉴于阜丘众的种种恶迹,赵弘润并不是很信任这支隐贼众而已,相比之下,他更加倾向于以往维持着阳夏县治安的邑丘众。

    但即便如此,似游马这般自以为是地与他交易,摆出软威胁的架势,赵弘润还是无法容忍的。

    就像他当初对司马安所说的那句话:不服从上令的军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同理,不听话、不忠诚的隐贼势力,赵弘润要他何用?

    因此,赵弘润要摆明立场,免得这些隐贼还以为非他们不可。

    挣扎良久之后,游马终于长吐一口气,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邑丘众愿献上阜丘众的营寨位置,只希望肃王能放一条生路。……并非胁迫肃王,只是恳请。”

    听闻此言,赵弘润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只见他抬起手来,竖起两根手指,淡淡说道:“本王,并不打算将阳夏隐贼赶尽杀绝,不过,亦不允许太多的隐贼势力扎根在此地。两股,唯有两股本王可以默许。……你将本王的话,回去告诉应康。”

    ……

    游马脸上变颜变色,他当然听得懂赵弘润这句话的深意。

    二桃杀三士!(未完待续。)

第543章:二桃杀三士(二)

    不得不说,阜丘众的金勾果然是消息灵通。

    就在赵弘润打发走游马的当晚,金勾便再次来到了县衙,求见赵弘润。

    与前几回相比,这一回金勾的面色有些不渝,而且对赵弘润说话时的语气,亦比前几日要冲一些。

    “肃王此举,可不厚道!”

    此时赵弘润正悠闲自在地坐在前堂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地翻看着书卷,听闻此言瞥了一眼金勾。

    他当然看得到金勾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怒容。

    然而,这丝毫吓不住赵弘润。

    只见赵弘润随意地瞥了一眼金勾,依旧自顾自地翻阅手中的书卷。

    见此,金勾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悦地说道:“肃王,为何对老朽所言,视而不见?”

    听闻此言,赵弘润转头望向金勾,故作惊讶地说道:“咦?老丈是在对本王说话么?抱歉抱歉,本王还以为,老丈方才那说话的语气,并非是在与本王说话呢。……下次老丈不妨指名道姓,直呼本王的名讳,免得本王再产生这样的误会!”

    说罢,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金勾,依旧自顾自地翻阅书籍。

    而听闻此言,金勾脸上的怒容不由地为之一滞,在稍作迟疑后,拱手抱拳,放缓语气告罪道:“老朽粗鄙之人,不慎冲撞了肃王殿下,还望殿下看在老朽乃乡野村夫,不懂礼数,多多见谅。”

    “下不为例!”赵弘润淡然说道。

    “……”金勾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终究是没敢发作,毕竟眼前这位,是他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岂可轻易舍弃?

    见此,赵弘润暗自轻哼一声。

    金勾是个奸猾狡诈、心狠手辣的枭雄,这一点赵弘润早已看透。

    平心而论,赵弘润自忖很难驾驭住这样的人物,他唯一的能做的,就是以上位者的姿态来对待金勾,潜移默化地让金勾接受并适应下仆的地位。

    说白了,就是要时常敲打敲打这种人,免得对方蹬鼻子上脸。

    “怎么不说话了?”又瞥了一眼金勾,赵弘润淡淡问道:“你来见本王,想必是有什么事吧?说吧。”

    本来,金勾此番前来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不过方才被赵弘润一棒打灭了气焰。

    这不,他思忖了片刻,这才小心谨慎地询问道:“肃王,老朽听说,明明被关到了县牢的游马,非但一度越狱而出,甚至于,当他再次求见肃王之后,肃王居然还将他给放了……可有此事?”

    听闻此言,赵弘润放下手中的书卷,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勾,语气不急不缓地问道:“你是在质问本王?”

    “不。”金勾低了低头,说道:“只是询问。……老朽只是心中纳闷,肃王为何对游马网开一面。”

    赵弘润闻言轻笑了两声,意有所指地说道:“因为游马他啊,给本王送了一份礼,一份……老丈你并未送完全的礼。”

    我并未送完全的礼?……难道说?!

    金勾闻言面色微变,咬咬牙问道:“我阜丘众的……营寨位置?”

    “果然是金勾,一语中的!”赵弘润满脸笑容地赞许道。

    然而金勾却笑不出来,脸色隐隐有些泛青的迹象,唬得宗卫长沈彧不动声色地朝赵弘润走了几步,一脸警惕地盯着金勾。

    不过,金勾并没有当场发作,他只是面带愤色地看着赵弘润,问道:“为何?难道肃王欲过河拆桥么?肃王难道忘了,是老朽第一个投奔肃王的。”

    赵弘润闻言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放心,本王向来是言出必践。……谁都没有想到,前一阵子还派遣多番暗杀本王,想要本王首级的你,会第一个来投奔本王。不过没关系,本王是大度的,你敢投奔本王,本王就敢收。但是啊,金勾……”

    瞥了一眼金勾,赵弘润又接着说道:“本王啊,最是不喜三心两意之人。无论你投奔本王是为了活命也好,为了荣华富贵也罢,本王都可以满足你,但是,倘若你只是表面臣服……”

    听到这里,金勾忍不住打断赵弘润的话说道:“本王明鉴,老朽确实是发自真心投奔肃王。”

    “哦?”赵弘润闻言轻笑一声,举起摆在桌上的那份地图,那份金勾亲自送来的、标注着阳夏诸隐贼众巢穴位置的地图,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送上来的这份地图,为何清楚标记了诸隐贼众的巢穴,却唯独没有你阜丘众?这是否说明,你对本王,并不坦诚?”

    “……”金勾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能说什么?

    难道他能说:我信不过你,因此事先留一手?

    而就在金勾苦思着对策之际,却见赵弘润展颜一笑,说道:“起初,本王是十分生气的,不过后来沈彧对本王说,有可能是你疏忽了,本王一听,唔,有道理。……既然是下属的疏忽,本王应当谅解才是。”说着,他抖了抖手中地图,笑容可掬地说道:“你瞧,你的疏忽,本王替你补上了。……你还不谢谢沈彧?”

    “……”金勾听得心中郁闷,但终究是不敢多说什么,朝着沈彧抱了抱拳,言不由衷地说道:“多谢……宗卫长大人。”

    “呵。”沈彧轻笑一声,权当是接受了金勾的答谢。

    他根本无所谓金勾的答谢是否发自内心,毕竟他也并未帮金勾说话。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一幕比较有趣而已:金勾身为阳夏县一带的隐贼枭雄,已是年过四旬的人,却被他们家殿下给治地死死的。

    正如沈彧所猜测的,此刻的金勾,心中那是何等的憋屈,明明是兴师问罪而来,可最终居然变成了向沈彧道歉的结局,这叫什么事!

    不过经过此事,他倒也不敢再将赵弘润仅仅只视为一个身份尊贵、手握大权的小鬼,说话也更加注意分寸。

    “游马向肃王送了这份礼,想必肃王也给他许下了承诺吧?不知肃王是否介意透露给老朽?”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赵弘润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金勾,你当日对本王言道,本王身边缺少一支隐秘力量,本王深以为然。因此,本王改变主意,不再打算着将阳夏诸隐贼众皆根除剿灭,本王决定留下两支……作为本王专属的隐贼众。”

    “两支?”金勾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可待等他仔细一想,面色便变得尤其不好:“敢问肃王,这两支……这其中一个名额,是否是我阜丘众?”

    听闻此言,赵弘润轻笑说道:“那要看你自己了。……金勾,本王想要两把刀,但是这两把刀究竟叫什么名字,其实本王是无所谓的,只要它够锋利、且不会割伤本王的手。”

    金勾听懂了赵弘润的意外深意,闻言皱皱眉,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赵弘润换了一种语气,低沉地说道:“金勾,你可以视为这是本王对你的惩戒!……你真以为你几次三番派恰行刺本王,本王心中就不窝火么?更何况你还无视朝廷、残害此县县令马潜的妻儿,你真以为本王没有脾气的么?……无非就是看在你主动投奔本王,本王忍你一时而已,然而,你投机钻营,企图藏匿你阜丘众的巢穴位置,哈哈,你以为本王就没有办法弄到手么?!”

    “……”金勾闻言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不过,看在你是第一个投奔本王的份上,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着,赵弘润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只要你有本事夺到那两个名额之一,以往的事,本王既往不咎。……怎么?自忖不是邑丘众的对手?”

    听闻此言,金勾冷哼一声,说道:“区区邑丘众,何足挂齿。”说罢,他抬头望向赵弘润,正色问道:“倘若我阜丘众击败了其余隐贼众,肃王果真愿意既往不咎?”

    “本王言出必践。”

    “好!”

    丢下这句话,金勾朝着赵弘润拱了拱手,二话不说便离开了。

    望着金勾离去时的背影,沈彧走到赵弘润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此人……方才眼眸中凶光毕露,怕是条养不熟的豺狼……”

    赵弘润拿起了桌上的书卷,淡淡说道:“若金勾是豺狼,本王慢慢磨钝了他的爪牙便是。……前提是,哼,他有本事夺到那两个名额。……无论如何,到最终结局怎样,我等是无所谓的。”

    “殿下英明。”

    沈彧想了想,由衷地称赞道。

    而与此同时,游马已再次回到了邑丘众的营寨捏,将赵弘润的原话与邑丘众首领应康一说,后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愧是宫廷里出来的……”

    在沉默了良久后,应康感慨地说道:“我原以为那赵润在肃清了阳夏后,下一步便是趁胜追击,使商水军进攻我等隐贼众……真没想到,此子耍弄权谋手段居然如此得心应手。他明明才十六岁……”

    从王都、并且是从宫廷里出来的王族子弟,岂能是寻常之辈可比的?

    游马苦笑了一声。

    对此,他深有体会。

    毕竟他本来想用阜丘众的老巢位置与赵弘润交换一些条件,可事实证明,他在那位肃王面前根本不是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乖乖地将阜丘众的老巢位置拱手上呈。

    “两个名额,仅仅只有两个名额……”

    应康在密室内来回踱步着,满脸忧愁之色。

    约一盏茶工夫后,应康好似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咬咬牙说道:“游马老弟,老哥我想宴请诸隐贼众的当家,麻烦你当一回掮客。”注:掮(qian)客,即中间人、担保人。

    听闻此言,游马微微一愣,他倒是并不介意给应康跑跑腿,当个中间人,问题在于,这个时候再去邀请附近诸隐贼众的当家?(未完待续。)

第544章:二桃杀三士(三)

    难道说,应康大哥想将那些当家们诱到营寨杀之?

    游马的心中闪过一丝惊疑。

    不过待联想到应康的为人,游马便暗自摇头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在他看来,应康绝非是那种为了利益背叛同道的人,或许这种事金勾会闭着眼睛毫无顾忌去做,但应康绝对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游马迟疑地说道:“若是那赵润已将这个消息放出,恐怕没有几位当家愿意涉险来这里赴宴……”

    他在话语中有意地加重了这里两字,意在提醒应康,这是他邑丘众的营寨。

    应康听懂了游马的提醒,闻言苦笑道:“老哥在阳夏几十年,别的能耐没有,这口碑,总算是没有砸了,应该会有几位当家愿意信任老哥的。”

    见应康已将话说到这份上,游马便不再多说,当即吩咐手底下的游马众,前往阳夏各隐贼众势力的巢穴,以他与应康的名义,邀请诸如许家寨、黑蛛、丧鸦、段楼、耿楼等隐贼众的当家。

    唯独撇除了阜丘众。

    还别说,邑丘众的应康,以及游马众的游马,以往在阳夏各隐贼众的口碑还真不错,比起金勾不知要好上多少,以至于次日,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便来到邑丘众的营寨。

    对此,四位隐贼众的当家不禁感觉有些惊诧。

    毕竟在以往,邑丘众虽然与阜丘众不对付,互为陌路人,甚至有一段时间彼此攻杀不断,但有一点两者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彼此都十分保密营寨的位置,拒不对外人透露。

    而眼下,究竟又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使得应康这位邑丘众的首领,不惜暴露他们邑丘众的营寨位置,将他们四位隐贼众的当家请到这里呢?

    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们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头绪。

    片刻之后,四位隐贼众的当家被应康请到了深处的密室,吩咐手底下的邑丘众端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酒菜。

    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在坐下之后,彼此瞧了瞧。

    最终,丧鸦用他粗哑的嗓音询问道:“应康大哥,此番你邀请我们四人到贵寨赴会,是否是那个赵润已准备出兵讨伐我等?”

    本来,应康还想等一等许家寨的寨主,一股介乎于隐贼与山贼之间的当地势力,不过见丧鸦问起,他遂也不再隐瞒,诚恳地说道:“四位当家,此番应某邀请诸位前来我邑丘众的营寨,是为向诸位表明我邑丘众的立场。……若是我邑丘众有什么对不住四位的地方,日后四位尽管来找应某的麻烦。”

    应康的话,让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意外之余,又有些恍然大悟。

    段楼的首领,是一位孔武有力的中年人,名叫段沛,闻言豪迈地说道:“应康大哥果然是老大哥,段某佩服。……应康大哥放心,此番咱们联合起来对抗那个赵润,我段楼势必听从应康大哥的命令,咱们同进同退,狠狠教训一番赵润那个气焰嚣张的小鬼!”

    听闻此言,应康苦笑着摆了摆手,解释道:“段当家误会了,此番应某邀请诸位前来,并非是因为那个赵润……唔,与他有关,但并非是因为他欲出兵剿灭我等。”

    说罢,他望了眼在座的诸人,压低声音说道:“赵润使游马老弟传递一个消息,他已改变主意,不再打算将我阳夏隐贼一网打尽,但是……唔,总之,他决定招揽两支隐贼,作为他专用的隐贼众。”

    这……什么意思?

    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闻言微微有些色变,彼此再相互瞧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将本来放在明处的双手,不动声色地放到了暗处。

    见此,应康心中一惊。

    身为一名隐贼,他很清楚当一名隐贼将双手放在暗处,这意味着什么。

    因此,他连忙说道:“四位当家且莫误会,应某的为人,诸位以往也都清楚,应某绝不会贪图荣华而出卖同道中人。……应某已将话说在前头,若是应某有何对不住诸位的地方,日后四位尽管联合起来攻报复我邑丘众,叫应某死后无言面见上代首领。”

    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闻言彼此望了一眼,在沉默了片刻后,段沛哈哈一笑,打着圆场说道:“应康大哥真是将我等吓地不轻啊……那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康闻言望向游马。

    游马会意,遂将金勾暗中投靠肃王赵弘润,将包括邑丘众在内的诸隐贼众们的营寨位置全部告诉了后者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只听得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面露惊怒之色。

    要知道在隐贼们的处事宗旨中,背叛同伴是最可耻、最不可饶恕的,虽然金勾的阜丘众以往与他们也素有摩擦,谈不上什么志同道合的同伴,可至少也算是同行,背叛同行,这虽然无法诟病什么,但亦令人所不耻。

    毕竟,当日众人已决定联合起来对抗那位肃王,可金勾却私底下偷偷接触那位肃王,甚至于为了富贵出卖他们,这简直是不为人子!

    不过当听到游马已将阜丘众的巢穴位置也透露给了那位肃王作为报复时,诸当家虽然心中的愤怒稍减,但不知为何有种受挫感。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黑蛛的首领,一个肤色黝黑的矮个子男子摇了摇头,坦言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感想:“若是我等同心携手,哪怕对方是正规军,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只可惜,商水军坚如磐石,而我方,却是一盘散沙……那赵润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我等隐贼众的营寨位置,这还打什么?”

    说着,他抬头望向应康,说道:“应康大哥,说说那赵润的条件吧。”

    言下之意,他已没有再对抗赵弘润的念头,因为他知道,他们隐贼一方,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优势。

    应康沉默了片刻,随后将赵弘润的承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阳夏必须交还给朝廷,但我等可以建设自己的隐贼村,只要日后为他所用,他会出人、出力,协助隐贼村的建设,并且,朝廷会默许隐贼村的存在……”

    这岂不是跟封邑一样?

    四位当家闻言砰然心动。

    虽然说他们各自都有营寨,与隐贼村并没有多大区别,但问题是,他们眼下的营寨是不被朝廷所允许的,随时都有被朝廷派军队围剿的危险,可若是投靠了那位肃王,他们的隐贼村就不必再担心朝廷。

    更何况,赵弘润还承诺会出钱出力出人,使他们的隐贼村逐步扩大。

    这是何等的机遇!

    然而,能享有这个待遇的,却只有两个名额。

    这怎么分?

    要知道光是在这里,就有邑丘众、游马、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区区两个名额怎么够分?

    “二桃杀三士……”匪号称作黑蛛的矮小精壮男子,似嘲讽般笑了两声,摇摇头说道:“真是高明啊,那个赵润,这份权谋运用,与他的年纪还真是不相符啊。”说罢,他环视了一眼四周,似笑非笑地说道:“那眼下咱们该做什么?拼个你死我活去争那两个名额?”

    听闻此言,段沛皱眉说道:“黑蛛,你这是说什么话?难道我们要自相残杀么?”

    话音刚落,丧鸦嘿嘿怪笑了两声,阴测测地说道:“段老大,难道你就不就不心动么?”

    “我……”段沛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开口反驳,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因为赵弘润给出的承诺,实在是太优厚了,优厚到几乎没有人愿意放弃。

    而在旁,游马暗自叹了口气。

    二桃杀三士,未见得是多么高明、让人难以察觉的计策,但是,却让人无法拒绝。

    成为肃王赵润身边的专属隐贼众,从此平日里所需的费用将不再会是问题,更重要的是,有了肃王赵润这层关系,朝廷将不再会动不动派军队过来围剿,甚至于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建设自己的隐贼村,从此可以生活在阳日之下,不必在躲躲藏藏。

    而他们所要的做的,就是击败其余的隐贼众对手,抢到那仅有的两个名额。

    那位肃王已摆明车马,不怕阳夏隐贼众不上钩。

    这不,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就已经失去了先前的那份默契。

    甚至于,丧鸦还迫不及待地将话题给挑明了:“应康大哥,你此番邀请我们四人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四人,争夺那剩下的一个名额么?”

    别以为这是一句好话,要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在反问应康:你邑丘众是不是要确定占据其中一个名额,因此将我们邀请到这里。

    这不,听了丧鸦的话,其余三位当家看向应康的眼神隐隐有了些变化。

    而就在这时,却见应康摇摇头,说道:“我邑丘众,不会与诸位抢夺那两个名额。”

    呃?

    在场诸位满脸惊诧,就连游马亦没料到应康会这样说,吃惊地望着应康:“应康大哥,你……”

    只见应康摆了摆手,对游马说道:“游马,接下来,你就莫要插手了。……等这件事了解,我会解散邑丘众,并入你游马众。”

    游马闻言为之一愣。

    虽然说,赵弘润对当年游马众的遭遇颇为同情,因此曾明言告诉游马,他会对游马众网开一面,因此,应康的这个决定,倒也不失是解决邑丘众日后归宿的好办法。

    可问题是,这样一来,邑丘众这个名号,可就沦为历史了。

    “游马大哥……”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应康摆摆手打断了游马的话,随即,转头望向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沉声说道:“四位当家,我应康对天起誓,此番绝不会与诸位抢夺那两个名额,但作为条件,你们要助我……清理门户!”说着,他顿了顿,似感慨般自言自语道:“这或许是我处置那个叛徒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清理门户?处置叛徒?

    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当家彼此对视一眼,均已猜到应康指的便是当年叛出戈阳众的金勾。

    联合起来对付阜丘众?

    黑蛛、丧鸦、段沛,以及耿楼的当家耿仇,四人默然不语。

    毕竟,阜丘众是实力是非常强的,就算他们四人与邑丘众联手,恐怕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将阜丘众杀灭。

    而此时,却听应康说道:“四位当家,这件事,你们不单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诚然,若是不铲除阜丘众的话,那么,两个名额势必会被阜丘众分去一个,那就更不够分了。

    想到这里,黑蛛、丧鸦、段沛、耿仇四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好!就依应康大哥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545章:斗鸡的相杀

    二月二十日的时候,阳夏县内有一名以砍柴为生的樵夫,依旧如往日那样,前往戈阳山伐木砍柴。

    没办法,因为前几日商水军与游侠们的那场厮杀,着实吓坏了阳夏县内的民众,除了一些被春耕所迫,不得不冒险的农户壮着胆子去询问那些在街道上巡逻的商水军士卒,询问是否可以出城,而其余的阳夏民众,则躲在自己的家中,担惊受怕,不敢出门。

    而这名姓昌的樵夫,便是后者之一。

    昌樵夫一家六口,担惊受怕在自己家中躲了几日,每日都担心着会有那些人强行撞开屋门闯进来,对他们一家老小不利。

    结果一连过了几日,啥事也没发生,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支被称呼为商水军的军队,居然他们魏国的八皇子肃王赵润殿下的嫡系军队。

    这这这,这怕个屁啊。

    于是,昌樵夫大清早便一脸郁闷地出门了。

    为何郁闷?

    还不是他耽搁了几日,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没能在这几日内赚到养家糊口的钱呗。

    因此,昌樵夫今日带足了工具,准备背满满一担柴木回县城,好补上前几日家中的消耗。

    步行至戈阳山,昌樵夫从背后的箩筐里拿出了斧头,只见他朝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抡起斧子朝一棵山木挥了起来。

    虽然附近有不少枯萎掉落的树枝,但那玩意不经烧,自然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想要卖出好价钱,就必须砍伐那些整棵的林木,取其树干。

    而就在昌樵夫挥汗如雨地砍伐林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嗖嗖嗖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迅速地穿越山林。

    怎……怎么回事?

    昌樵夫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斧头,将其护在胸前。

    他怀疑是狼。

    因为在魏国,狼灾是非常严重的,尤其是深秋、开春两个时节,愈发会出现豺狼袭击人类的惨剧。

    昌樵夫咽着唾沫,满头冷汗地戒备着。

    突然间,有几个人影从不远处的草丛中窜了出来,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眼昌樵夫。

    “啊!”

    昌樵夫不由地惊叫一声。

    然而,那几个人影却没有理睬他,彼此低声说着什么。

    “不在这里,去那边!”

    随着嗖嗖两声,那几个人影顿时又消失在山林中,只留下一脸呆懵的昌樵夫。

    邑丘众?还是阜丘众?

    回过神来的昌樵夫一边拍着剧烈跳动的心口,一边暗暗猜测着方才那几个人影的身份。

    戈阳山,是邑丘众与阜丘众的地盘,这是阳夏民众众所周知的事。

    可就在昌樵夫暗自猜测之际,忽然从身后方亦掠出几个人影,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惊鸿一瞥,昌樵夫发现那似乎也是戈阳山的隐贼众。

    隐隐地,昌樵夫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隐隐感觉,今日的戈阳山仿佛是危机四伏。

    我还是尽早回去吧……

    昌樵夫有些胆怯了。

    可就当他准备拾起箩筐下山之际,忽听山中深处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那阵叮当之乡,并不像是打铁匠那种有节奏的声响,而仿佛是兵刃撞击时的声音,杂乱无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的好奇心,驱使着昌樵夫放下箩筐,手持着斧头朝着怪声传来的山中深处走去。

    若在以往,他绝没有这个胆子,因为无论是邑丘众还是阜丘众,都禁止当地的樵夫深入山林,免得被人发现他们的营寨位置。

    因此,如昌樵夫这般,他们只敢在山林的外围砍伐树木,绝不敢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进去。

    但是今日,由于他实在太好奇那阵怪声,因此壮着胆子走向了林中深处。

    大约走了有一里多地,昌樵夫忽然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憋住了呼吸。

    因为他骇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树旁,倒着一名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

    在仔细观察了片刻后,他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伸手探了探那名男子的鼻息,这才发现,这名男子早已断气。

    不过,虽然早已断气,但此人的尸身还是温热的。

    也就是说,此人刚死不久。

    这究竟……怎么回事?

    昌樵夫又惊又惧。

    而此时,远处那似兵器碰撞的怪响,仍在持续。

    咬了咬牙,昌樵夫悄悄摸到一处树丛,扒开树丛往深处瞧。

    只瞧了一眼,他便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在二十几丈开外,约有百人正激烈地搏杀着,只见这些人,一个个身穿黑色或灰色的布衣,有的脸上还蒙着布,手持匕首、短刃,与各自的敌人杀得难解难分。

    而在地上,倒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戈阳山的土地。

    邑丘众……邑丘众与阜丘众在厮杀?

    昌樵夫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不敢出声,只是睁大眼睛观瞧着。

    在他眼里,那些身手敏捷、武艺高强的隐贼们,一个个手持锋利的短刃,豁出命朝着他们的敌人身上要害招呼,而结局,他们不是杀死了他们了对手,就是他们自己被杀,没有第三种结局。

    昌樵夫惊地说的不出话,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厮杀。

    忽然,只听噗地一声,一具尸体生生跌落在昌樵夫眼前,吓得他险些尖叫出声。

    定下神来仔细一瞧,只见这具尸体的脖子上插着一支似竹签般纤细的箭矢。

    这是吹箭的箭矢。

    这不,就在不远处,一名隐贼正好收起手中的吹管,将其放入怀中。

    但是转眼之间,这名隐贼便被另外一名隐贼从背后刺入了心口,睁大着眼睛倒在地上。

    整个战场,太乱,昌樵夫感觉自己每眨一次眼,都会有几名隐贼失去活生生的性命,变成一具无法动弹的尸体。

    他不敢再看下去,因为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抱起斧头转身逃下山。

    临转身的时候,他发现有不少隐贼瞥了他一眼,显然是发现了他,但是,不知为何没有追赶,仍在继续着与敌人的厮杀。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一路慌不择路地返回自己丢下箩筐的位置,昌樵夫顾不上拾起地上已经劈成一段段的木头,背着箩筐便逃下了山。

    邑丘众与阜丘众的厮杀,岂是他这种寻常小民可以旁观的?

    他慌慌张张地回到了阳夏县城,却没有返回家中,而是找了一家酒肆,找店伙计要了两碗酒压压惊。

    因为是经常来的酒肆,店家与店伙计都认得昌樵夫。

    于是,见昌樵夫一脸惊恐,那店家便笑着说道:“怎么了,老昌,一脸发青,活见鬼了?”

    昌樵夫摆了摆手,连灌了好几口酒,这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道:“老哥,你猜我适才到戈阳山砍树,看到了什么?”

    “看到狐狸精了?”店家开了一句玩笑,引起了酒肆内众酒客的哄堂大笑。

    见此,昌樵夫气恼地挥挥手,随即神秘地说道:“我看到邑丘众与阜丘众在厮杀。”

    邑丘众?阜丘众?

    店家与店内的酒客愣了愣。

    要知道在若干年前,邑丘众与阜丘众的确是碰面就难免一场厮杀,可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最近几年,邑丘众与阜丘众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么?

    “当真?”店家惊疑地问道。

    昌樵夫嘿嘿一笑,一口喝完了碗里的酒。

    店家会意,主动替他倒满了酒,又说道:“老昌,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将你看到的说出来,今日老哥我免你的酒钱。”

    见目的达到,昌樵夫遂不再卖关子,在喜滋滋地喝了一口酒水后,将他亲眼所见的那一幕说了出来,只听得店家与众酒客面面相觑。

    因为若昌樵夫所言尽皆属实,那这回邑丘众与阜丘众可不单单只是小打小闹,或许一个不好,其中一支隐贼很有可能就此在阳夏除名,彻底沦为历史。

    这……什么仇什么怨?

    酒肆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半响后,店家怀疑地问道:“老昌,你果真是亲眼所见?”

    “那还有能假?”昌樵夫抹了抹嘴,信誓旦旦说道:“我对天起誓,若我有一句佳话,让我回头被豺狼叼了去。”

    见昌樵夫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众人心中相信了几分。

    可是,近些年来井水不犯河水的邑丘众与阜丘众,为何突然又彼此攻杀起来了呢?

    短短半日工夫,这个劲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阳夏县,也传到了赵弘润的耳中。

    “动作好快啊……”

    当负责收集情报消息的宗卫高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弘润后,赵弘润不禁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确实有些得意,毕竟正是他一手促成了诸隐贼众的自相残杀,若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或许不再需要商水军出动,他就能解决阳夏隐贼这个朝廷陈积已久的问题。

    “不过,还不够……就让我再来添把火!”

    轻笑一声,赵弘润对宗卫高括下达了命令。

    当日,阳夏县内又张贴了布告。

    这是一则用来安抚阳夏县民的布告,毕竟几乎整个县的县民都已经听说了阜丘众与邑丘众彼此厮杀的消息,只是不知道为何而已。

    而在这则布告中,赵弘润就点明了原因。

    他在布告中写道,阳夏隐贼众中,有一些隐贼屡屡犯禁、不服管教,甚至于行刺他堂堂肃王,残害阳夏县令马潜的家人,罪不可恕!

    然而,阳夏隐贼众又有另外一些隐贼,洁身自好,弃暗投明,赵弘润代表朝廷给予其物质上的嘉奖。

    不过,至于哪些人是叛贼,那些人又是顺从的忠良之士,赵弘润并没有点明。

    换而言之,成王败寇,胜者便是忠良,败者便是叛贼。

    赵弘润相信,阳夏诸隐贼众必定能看懂这则布告上的深意。(未完待续。)

第546章:等待

    赵弘润贴遍全城的这则布告,没过多久就传到了阳夏境内诸隐贼众的耳中,让诸隐贼众的首领既感到欣慰,又感到郁闷。

    欣慰的是,既然肃王赵润将这则布告贴遍全城,那么,日后他就不好反悔,诸隐贼众的首领们倒也不必在担心这位肃王会过河拆桥。

    而郁闷的是,这则布告分明就是火上浇油,欲使本来就已经非常激烈的拼斗,变得更加激烈、残酷。

    “我隐贼众,简直就是那个赵润圈禁的两只斗鸡,相互狠啄,就只为了那一捧炒米!”

    段楼的首领段沛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愤懑不已。

    听闻此言,黑蛛的首领,皮肤黝黑而又矮小精壮的男子黑蛛闻言淡淡说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眼下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啄败对面那只雄鸡,从主人手中争得那一捧炒米而已。”他在话中刻意加重了主人两字,嘲讽以及自嘲意味,相当浓重。

    而此时,丧鸦的首领,那个浑身裹在黑色斗篷里装神弄鬼的男人丧鸦,用他那嘶哑的声音桀桀怪笑道:“嫌这嫌那,段大哥何不退出?在下倒是觉得那捧炒米是越发地喷香诱人了,嘿嘿嘿嘿……”

    段沛恨恨地看了一眼丧鸦,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事到如今让他退出?开什么玩笑?!

    可能是见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应康拍了拍手,圆场道:“从好的一面看,那个赵润并没有过河拆桥的意思。而从不好的一面看,这位肃王殿下,施展权谋真可谓是得心应手……成王败寇,他那则布告一贴,无论是咱们还是金勾狗贼,都不得不再抖擞精神,拼个你死我活。”

    可不是嘛,胜出者捧为忠良,非但可以攀上肃王赵润的高枝,还能拥有自己的隐贼村,从此不必再躲躲藏藏,可谓是名利双收;而若是败北,则沦为贼寇,非但什么都得不到,还会被加上种种罪名,一世难以翻身。

    这两者间犹如天壤之别的差别待遇,迫使诸隐贼众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拼尽全力、豁出性命去啄败对面那只雄鸡。

    而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还不是那位稳坐钓鱼台的肃王赵润?

    赫赫阳夏隐贼,竟沦落为肃王赵润圈禁的两只斗鸡,为了一捧炒米而不得不彼此狠啄,这才是诸隐贼众的首领们最感觉郁闷与愤慨的。

    此时再想用别的手段使那位肃王屈服,已经为时已晚,因为就在两日前,第二批前来支援的商水军主力军,已经在副将翟璜的率领下,抵达了阳夏。

    整整五千兵!

    而这一次,诸隐贼众总算是明白了商水军主力军之所以能这么快抵达阳夏的原因:这支援军,是乘坐着朝廷户部的运输船,经蔡河、涡河,最终抵达阳夏的。

    甚至于,这第二批商水军援兵,还给阳夏带来了许多米粮,以及一批军器。

    这一批军器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像个木箱子似的、会发射弩矢的木匣,商水军士卒管它叫做机关弩匣。而另外一种,则是可佩带在小手臂上,便捷小巧的袖箭。

    那个机关弩匣,不必多说,当日阳夏县内的隐贼与游侠众之所以被商水军杀地惨败,这种兵器当居首功。

    至于袖箭,诸隐贼众的首领们其实也并不陌生,因为据说,这种便捷小巧的兵器,亦是诞生于鲁国巧匠的手中,是后者用来防身的兵器。

    没想到,他们魏国也可以打造,而且一打造就是成百上千件。

    眼下的阳夏县,已驻扎有一万两千商水军士卒,甚至于,由于县内无法容纳如此多数量的军队,商水军已在县外建了两个营寨,一个称做徐营,由三千人将徐炯镇守,而另外一处则称做翟营,由那位商水军大将伍忌的副将,同为三千人将的翟璜坐镇。

    事到如今,就算阜丘众与邑丘众,包括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徐家寨等诸隐贼势力摒弃前嫌,同心携手,也奈何不了赵弘润了。

    更何况,眼下邑丘众、黑蛛、丧鸦、段楼、耿楼等隐贼众,已经与阜丘众结下了难解的冤仇。

    原来,他们在两日前就袭击了阜丘众的老巢,只是没打下来而已。

    而作为报复,事后金勾派一部分人去了黑蛛与丧鸦的巢穴,杀光了二人留守在营寨里的隐贼,并且一把火将后者的老巢给烧了。

    黑蛛与丧鸦实力不如阜丘众,遂带着人马来投奔邑丘众。

    为了复仇,二人与应康在昨日又与金勾杀了一阵,杀地戈阳山的山林,到处都是彼此双方的尸体。

    这个时候摒弃前嫌?开什么玩笑?!

    别说应康不会认可,就算黑蛛与丧鸦都不会同意。

    三人早已下了决定,定要将金勾碎尸万段!

    但让他们感到头疼的是,金勾在得知他们这帮人已经结盟之后,便拉拢到了许家寨。

    对于许家寨,诸隐贼众的首领们以往是有诸多不耻的,因为许家寨介乎于隐贼与山贼之间,有时候为了抢掠钱财,杀害经过的平民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因此,诸隐贼众以往很看不起许家寨,认为这帮人失去了士侠的信念,彻底沦落为一帮贼寇。

    而反观黑蛛与丧鸦,虽然与阜丘众一样干着杀人买卖,杀人如麻,但他们从来不杀手无寸铁的平民,也不抢掠他们。

    的确,他们是恶人不假,但他们也有他们的原则。

    隐贼,与山贼、强盗是截然不同的!

    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应康等人便又开始商议攻打阜丘众的老巢。

    因为他们不打过去,金勾就会打过来,两方阵营已泾渭分明,这把火已越烧越旺,更别说赵弘润还又添了一捧柴火,如何熄灭地了?

    而就在以邑丘众为首的隐贼众与以阜丘众为首的隐贼众,双方彼此杀得难舍难分之时,赵弘润却悠闲自在地呆在阳夏县衙里。

    甚至于,他还有闲情将暂时安置在圉县的几个女人接到了阳夏,毕竟眼下整座阳夏县城已被商水军彻底控制,不怕会有什么麻烦。

    而接来诸女的目的,是赵弘润为了让芈姜帮忙看一看阳夏县令马潜的病情,看看后者的疯病是否能治。

    因为芈姜、芈芮两姐妹,二人除了巴国的巫术外,前者学的是医药,后者钻研的是毒药、毒蛊,因此正好让芈姜给马潜诊断一番。

    毕竟看着一位本可成为魏国栋梁之才的饱学之士变得疯疯癫癫,赵弘润心中也不是滋味。

    但遗憾的是,芈姜在诊断完马潜的病况后告诉赵弘润,这位县令大人并非是因为毒药之类的变得疯癫,而是因为心病。

    俗话说得好,心病无药医,对此,芈姜很遗憾地表示她束手无策。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望着那位仍然口口声声喊自己王县丞的阳夏县令马潜,赵弘润皱眉询问芈姜道:“难道巴国就没有什么特殊的秘术之类的?”

    芈姜翻了翻白眼,面无表情地告诉赵弘润,巴国的巫医之术,并不像世人所臆想的那样神奇莫测,能治的能治,不能治的,还是不能治。

    “我要是你,就派人将他带回他的故籍,让其安度晚年。或许在故乡,他的疯病能少有改善也说不定。”留下一句建议,芈姜走开了。

    让他返回故籍……么?

    赵弘润沉思着。

    诚然,待解决了阳夏隐贼这件事,朝廷必定会派来新任的县令,到时候留马潜这个疯疯癫癫的前任县令在阳夏县衙,这的确不像话。

    可问题是,就这么将马潜送回故籍,赵弘润又于心不忍。

    一个孤寡老头,又无有子女,况且人还疯疯癫癫的,让你返回故籍,岂不是让其自生自灭?

    赵弘润很清楚,他们魏国并没有关于退休或离职官员的奉养,因此,有些清官当了一辈子两袖清风的官,到最后告老归降,穷困潦倒,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也正因为这样,有不少官员在离职前都会捞一笔钱,作为日后的生活所需,从而助涨了朝廷内的不正之风。

    只可惜,赵弘润虽然想改变这种局面,但这却是属于吏治的范畴,而如今执掌着吏治的,却是那位东宫太子弘礼。

    显然,那位东宫殿下不会允许赵弘润对吏部指手画脚。

    也不知雍王兄他们,是不是已开始对东宫动手了……

    长吐一口气,赵弘润双手抱着后脑勺,慵懒地躺坐在椅子上。

    他并不怪雍王弘誉当初在他决定离开大梁躲避谣言的时候,没有出面挽留,毕竟当时赵弘润若继续留在大梁,非但对他自己不利,对雍王他们不利,对东宫太子也不利。

    而一旦他赵弘润离开了大梁,相信大梁那边的皇位之争,无疑会变得十分激烈。

    雍王兄应该斗得过东宫的吧?虽然东宫身边的幕僚骆瑸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弘润百无聊赖地猜测着。

    因为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邑丘众与阜丘众彼此攻杀,杀出一个胜败。

    等王都大梁那边,雍王弘誉与东宫太子弘礼的皇位之争,争出一个结果。

    除此之外,他眼下能做的事,果真不多。

    然而,就在赵弘润等待着结果的这段日子,他忽然接到了一则朝廷送来的公文,居然还是兵部送过来的。

    只见上面写着,成皋军围剿大盗贼桓虎不利,桓虎八百骑寇逃入三川伊山,经阳翟潜入魏国腹地。

    最后,兵部提醒赵弘润小心谨慎,若能查到桓虎踪迹,则发兵剿之。

    桓虎?……这家伙够能耐啊。

    赵弘润着实有些发愣。

    毕竟,能从成皋军的围剿中顺利逃脱,并且出人意料地潜入魏国境内,居然还甩掉了追兵,那桓虎的本事与胆魄,着实不可小觑。

    究竟此人是慌不择路,还是又一个砀郡游马?(未完待续。)

第547章:穷途末路

    时间转眼便到了二月底,商水军主力军的最后一批援军,亦在大将伍忌的统帅下抵达了阳夏,并且在阳夏县外建造了第三座军营,伍营。

    徐营、翟营、伍营,这三座商水军建造的军营,从鸟瞰看呈品字状,像个三角般将阳夏县包裹其中。

    此时此刻,若谁还想着对赵弘润不利,那他可真得掂量掂量了。

    至于阳夏隐贼那边,邑丘众与阜丘众的争斗,赵弘润算了算日子,也觉得快进入尾声了。

    果不其然,在二月二十七日的这一天,阜丘众的金勾再次前来求见赵弘润。

    这一回,金勾要远比前几次狼狈地多,这位前几日还老当益壮的枭雄,今日来求见赵弘润时,非但面色憔悴,仿佛已有数日不曾好好歇息过,甚至于,他居然有一只袖子是空荡荡的。

    他,居然丢了一条手臂。

    这头名为金勾的凶残豺狼,终究是被人斩断了一只爪牙。

    见此,赵弘润也就猜到了金勾今日前来拜见自己的目的:恐怕是阜丘众支撑不住了。

    果不其然,在向赵弘润低了低头作为行礼之后,金勾沉声说道:“肃王殿下,您的斗鸡之娱,该就此打住了吧?”

    斗鸡之娱……

    赵弘润颇感好笑。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日挑唆操纵着阜丘众与邑丘众相互攻杀,倒还真像是民间地痞无赖们闲着没事的斗鸡娱乐。

    强如阜丘众与邑丘众,如今的确好比是两只为了取悦主人而展翅互啄的雄鸡。

    这就是权势的妙不可言。

    因为赵弘润有权有势,因此,他许下一个承诺就让阜丘众与邑丘众杀地你死我活,活脱脱是那为了争抢一捧炒米的斗鸡。

    “阜丘众……已经胜出了么?”赵弘润故意装作没看出金勾已失去了一条手臂,一副本王言出必践模样地说道:“金勾,你放心,本王言出必践,既然你已击败了邑丘众,本王就自然会信守承诺,给予你种种先前许下的优厚待遇。”

    听闻此言,金勾的面色不由为之一滞。

    他哪里是击败了邑丘众,他分明是支撑不住了,因此过来恳请赵弘润庇护他而已。

    毕竟此刻的阳夏驻扎着整整两万商水军,只要赵弘润愿意,他随时可以将以邑丘众为首的隐贼联盟剿杀,毕竟他已经得知了有关于邑丘众巢穴的位置。

    “……”金勾沉默不语。

    见此,赵弘润暗自轻哼一声,故作惊讶地说道:“金勾,你的气色不太好啊……等会,莫非你并未击败邑丘众?”

    你这是明知故问!

    金勾看出了赵弘润的故作惊讶,心中愤懑且愠怒,但却不敢发作。

    仅剩下一条手臂的金勾,已无法向前几回那样抱拳对赵弘润行礼,只见他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肃王殿下放心,老朽定会将邑丘众那帮叛贼灭杀,只是……贼众势大,金某希望肃王殿下能借我一支商水军……”

    赵弘润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望着金勾似笑非笑地说道:“金勾,这可不合规矩啊。……当初本王有言在先,绝不插手干涉你们之前的争斗,谁若胜出,谁就能得到那两个名额。可眼下你却来向本王求援……”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言下之意,他不会出兵帮助金勾。

    见此,金勾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而就在这时,他这才注意到,县衙前堂内除了赵弘润与宗卫沈彧外,还有三个人。

    两名男子,一名女子。

    在两名男子中,其中一位是亲和力十足,和善地犹如邻家子侄的年轻男子,只不过,这位年轻男子身上披着虎纹甲胄。

    在魏国,只有大将军级别的将领,才有资格穿戴虎纹的甲胄。

    并且,此人这时正坐在堂下,要知道这偌大的前堂中,就只有这一个年轻将领坐在座椅上。

    金勾当即便猜到,这个年轻男子,十有**便是商水军主力军的掌兵大将,伍忌。

    注:伍忌此刻还不是大将军,他身上这套甲胄,是浚水军大将军百里跋换下来的旧装,并非是量身订造。

    而另外一名男子,却是一名身形非常消瘦的年轻人,身穿着平民百姓的布衣,环抱着双臂倚着木柱,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金勾猜到,此人恐怕就是他手底下的阜丘众所说的,那个一度破坏了他们行刺肃王赵润的人,一个叫做陈宵的家伙。

    至于最后一名女子,看似仅有十**岁,年轻貌美,肤色白皙仿佛世家千金,只是脸上面无表情,好似白璧微瑕,让人微微有憾。

    楚女芈姜……肃王赵润的女人。

    金勾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芈姜几眼,但是随即便又转移了目光,因为芈姜那冷淡的目光,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沈彧、伍忌、陈宵、芈姜,眼下赵弘润身边个人武力最出众的人,除了宗卫褚亨外,已悉数到场。

    当这四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勾时,金勾还真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他立马便明白了:眼前这位肃王分明是早有准备,倘若他胆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丝毫对这位肃王不利的事,相信这四人会立即出手撕碎了他。

    想到这里,金勾心中愈发怨恨,抬头望向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明明是我金某率领阜丘众率先投靠殿下,殿下何苦要将我阜丘众逼上绝路?”

    赵弘润的眼睑微微跳动了一下。

    金勾说得没错,按理来说,作为率先投靠赵弘润的隐贼众,赵弘润不应该暗中打压,而说到原因,无非就是因为那位阳夏县令马潜。

    三番两次行刺他赵弘润,这一点他赵弘润可以为了顾全大局而忍住,从此不提,但是每回见到疯疯癫癫的马潜在后衙的厢房,对着空气,亲热地与他臆想中的妻儿交谈,时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赵弘润便恨不得将金勾与阜丘众碎尸万段。

    好端端的一户人家,被迫害至如此田地,况且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还是堂堂朝廷命官,一县的县令。

    县令,那可是地方的父母官,你金勾,你阜丘众,哪里来的胆子残害其家眷?!

    一想到此事,赵弘润连再与金勾虚与委蛇的兴致都没了,淡淡说道:“回去吧,金勾,等你攻下了邑丘众的巢穴,或者杀灭了邑丘众,你再来寻本王。”

    听闻此言,金勾脸上的面色愈发难看,咬咬牙寒声说道:“肃王殿下执意要将我阜丘众逼上绝路么?”

    望着金勾那张已略露狰狞之色的脸,赵弘润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见此,宗卫长沈彧会意,迈步上前,伸手对金勾送客道:“金首领,请吧。”

    扫视了一眼堂内的诸人,金勾咬了咬牙,终究是没敢当场发作,一脸愠怒地离开了。

    静静看着此人离开,此刻伍忌终于开口道:“真是凶相毕露啊。……此人,当真是阳夏隐贼众的首领之一么,怎得会这样沉不住气?”

    赵弘润闻言轻哼着解释道:“他的确是阜丘众的贼首。……之所以沉不住气,恐怕是因为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吧。”

    伍忌释然地点点头,随即说了一句与沈彧相似的话:“不管怎样,此人留不得。……养不熟的狼,饥则反噬其主,断不可留!”

    “再看看罢。”

    赵弘润淡淡说道。

    尽管他心中十分认可的伍忌的话,毕竟今日的金勾,那因为穷途末路而凶相毕露的他,着实让赵弘润心中不喜。

    但不喜归不喜,有些话他还是不能够说的,否则,若是绝了天下豪侠的投奔之心,那才是因小失大。

    如此又等了几日,转眼到了三月初,邑丘众与阜丘众的攻杀,总算是得出了一个结果。

    因为,邑丘众的首领应康,在游马的引荐下,初次亲自登门拜访了赵弘润。

    不过让赵弘润略有些意外的是,此番应康初次登门前来拜会,并非只是孤身一人,据他们对商水军士卒的自我介绍,应康身后跟着的四人,分别就是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首领。

    在被前衙外的商水军士卒搜查了身上,确定没有携带任何兵刃后,应康、游马、黑蛛、丧鸦、段沛以及耿仇一行六人,来到了县衙的前堂。

    “诸位胆气不小啊。”

    见这六个隐贼众的首领们居然亲自来到阳夏,孤身拜见,赵弘润不觉感觉有些意外,笑呵呵地说道:“若是本王于此时唤人入内,将你等擒下,隐贼一众隐贼,恐怕要就此灭亡。”

    不过出乎赵弘润意料的是,那六人,没有一个因为他这句玩笑而面露惊惧之色。

    并且,应康还笑着说道:“若是连向来言出必践的肃王都失信于人,那我辈情愿受死。”说罢,他没等赵弘润的反应,便叫游马捧上一只大概有四尺左右长的木匣,抱拳对赵弘润说道:“区区薄礼,希望能够喜欢。”

    什么东西?

    赵弘润面露疑惑,毕竟,既然能通过商水军士卒的搜查,相信着木匣内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即便如此,宗卫长沈彧还是谨慎地走上前来,打开了游马手中的木匣。

    仅仅只扫了一眼木匣内的物什,沈彧眼中便露出了几许惊异之色,回头对赵弘润说道:“殿下,是一条人的手臂。”

    手臂?

    赵弘润忽然想到了前几日金勾来见他时那条空荡荡的袖子,脸上露出几许意味不明之色。

    金勾的手臂?将此物送给我作为礼物,这应康是算准了我会收下么?

    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应康几眼。(未完待续。)

第548章:收服

    后来赵弘润才知道,他是高估了应康。

    因为,应康是考虑到金勾曾几次三番派人行刺赵弘润,猜到赵弘润必定心中存有怨隙,因此才将金勾的手臂作为礼物送给他。

    可事实上,赵弘润心中最金勾最大的芥蒂,却并非因为他几次三番被阜丘众所行刺,而是因为阜丘众残害了阳夏县令马潜的妻儿。

    由此可见,应康的眼界与洞察事物的精准程度,是不如金勾的。

    不过,赵弘润还是收下了。

    “沈彧,叫人送到后衙马县令处。”

    “是!”

    沈彧会意,唤来一名屋外的商水军士卒,命他将这个木匣送往后衙那位县令马潜手中,并且嘱咐该名士卒传告马潜,这是杀害他妻儿的主谋的手。

    虽然几率不高,但真心希望此物能唤醒马潜的神志……

    赵弘润暗自叹了口气。

    而见此,应康抱拳说道:“我等的礼物,肃王可喜欢?”

    赵弘润望了一眼应康,似笑非笑地说道:“好虽好,然……少了些。”

    言下之意,他更加希望看到金勾的全尸,毕竟相比较一条仇人的手臂,自是一具仇人的尸体更能触动阳夏县令马潜的心神,说不好马潜瞧见金勾的尸体,浑身一震,能够唤起神志也说不定。

    但是这件事,赵弘润是不好自己动手的,只能借助应康等人的手。

    少了些?

    应康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赵弘润的意思,颇有些惭愧与悔恨地说道:“叫肃王失望了,虽我等布下了重重陷阱,但金勾那狗贼……还是被他逃脱了。”

    金勾没死?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

    可能是看出了赵弘润心中的顾虑,应康连忙说道:“此事肃王可以放心,只要我应康活在这世上一日,我定会派人追杀金勾,用他的首级,祭奠上代首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在瞥了一眼赵弘润后,又补充道:“以及,马县令无辜惨死的妻儿。”

    显然,是刚才赵弘润那句将此物送到后衙马县令处,点清了应康,使他隐隐猜到了赵弘润之所以没有帮助阜丘众铲除他们邑丘众的原因。

    也正因为这样,应康看待赵弘润的目光便发生了变化。

    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位肃王殿下,明明是出身高贵的王族子弟,但却如此在意一介县令的家小,由此可见,此人必定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似他们以往所知的贵族那样。

    想到这里,应康对臣服于赵弘润以及朝廷之下,也不再向之前那样抵触。

    而此时,赵弘润仍在思忖着金勾逃走这件事。

    他很清楚,似金勾那种奸诈狡猾的枭雄,一旦被其逃脱,日后很有可能会再起祸端。

    而待等金勾到时候再此返回时,他所要报复的对象,就不再只是邑丘众这些人,甚至连他赵弘润都会包括在内。

    然而,要追杀一个擅长藏匿、暗杀的隐贼,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边赵弘润正思索着金勾的事,另外一边,应康却等得有些焦急了。

    也难怪,毕竟眼下情况尚不明朗,他们心中其实也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赵弘润出尔反尔。

    因此,应康小心谨慎地提醒了赵弘润一句。

    “肃王,按照约定,我等已经攻下了阜丘众的巢穴。”

    “哦?说来听听。”赵弘润略带几分惊讶地说道。

    其实在这些日子里,赵弘润虽然高卧于阳夏,但也在关注着邑丘众与阜丘众的攻杀,只不过,他听到的那些,不过是小道消息而已,自然不会如应康这些人所知的那样全面。

    于是,应康便将他们这几日与阜丘众的攻杀简单说了一遍。

    虽然他讲得很简单,但从金勾都丢了一只手这件事不难猜出,那场厮杀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讲述完的?要知道,就连赵弘润面前这些隐贼众的首领们,也是一个个身上挂彩。

    而在讲述完这一切后,应康抬头望向赵弘润,试探着问道:“肃王殿下,不知您当日许下的承诺……”

    他开口道出了他们此番前来最主要的目的。

    而听了应康的话,赵弘润点了点头,对他们一行人说道:“如本王当日所言,既然你们已击败了阜丘众,那么,本来属于阜丘众的那个名额,本王就交给你们了。……话说回来,你们要如何平分这两个名额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赵弘润望向应康等人的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调侃意味。

    要知道,此番可是邑丘众、黑蛛、丧鸦、段楼、耿楼这五支隐贼众携手打败了金勾的阜丘众,甚至于,说不定游马也有从中出力,那么这六支隐贼众,如何平分那区区两个名额呢?

    搞不好,还会上演一场隐贼众与隐贼众之间的攻杀?

    这不,在听到赵弘润前半句话后,那六位隐贼众的首领们脸上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大概是在庆幸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并未出尔反尔、过河拆桥,可当他听到后半句话时,他们的表情就有些僵了,且神色不适地偷眼瞧了瞧身边的同行。

    见此,应康连忙说道:“肃王明鉴,为了那一捧炒米,我等甘愿为肃王手中的斗鸡。但是,倘若我等彼此自相残杀,事后肃王就算得到了两支隐贼众,也不过病弱之禽而已,于肃王何益?”

    ……

    赵弘润想了想,觉得应康说得有些道理,遂问应康道:“那你的意思呢?”

    只见应康朝着赵弘润抱了抱拳,说道:“只要肃王允许,使黑蛛、丧鸦、段楼、耿楼这四支隐贼众合并为两支……”

    听闻此言,那四位隐贼众的首领们不由得为之一愣:呃?还有这招?

    “你这……”赵弘润皱了皱眉,说道:“有点投机取巧吧?照你所言,你干嘛不将你邑丘众、阜丘众、游马也合并了?就算本王给你们一个名额也足够用了。”

    见赵弘润面露不喜之色,应康闻言连忙说道:“我等,已对肃王的智慧、权谋与手段心悦诚服,若肃王仍执意要以二桃杀三士的法子使我等自相残杀,最终受损的,只是肃王麾下的隐贼众的实力而已……虽然经过与阜丘众的厮杀,但我等眼下尚有不少出色的隐贼,但若是再来一场恶战,恐怕肃王最终得到的,只是两个空架子而已……贤明如肃王,何苦要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哼唔。”赵弘润不置褒贬地应了一声,随即望着应康,忽然问道:“本王忽然想起,你方才并未提及你邑丘众……”

    “是。”应康脸上露出几许苦涩之色,颇为惋惜地说道:“不瞒肃王,当日单凭我邑丘众,无法打赢叛徒金勾的阜丘众,因此,应某以退出两个名额争夺的条件,换取诸隐贼众当家的支持……至于我邑丘众,倘若肃王允许的话,应某想解散邑丘众,无论是让他改投游马老弟的游马众也好,也是从此当一个寻常平民也罢,总之,能使他们活命,应某便心满意足了……”

    这个应康……与金勾相比还真是两个极端啊。

    赵弘润目视着应康,皱眉思忖着。

    平心而论,当日他之所以用二桃杀三士的办法,无非就是觉得阳夏隐贼众太多太混乱了,不好管教,再者,赵弘润也想试试能否借应康等人的手,除掉金勾。

    毕竟金勾此人几次三番的作态,皆表明此人对他赵弘润并不会全心全意,而赵弘润,不喜欢这种凡事留一手的下属。

    更别说金勾还三番两次派人暗杀他,况且又杀害了县令马潜的家眷,即便赵弘润为了顾全大局而留着他,心中也始终是留着一根刺。

    而如今阜丘众已战败,金勾也已逃离阳夏、不知所踪,剩下的这些隐贼众的首领们,皆是已见识、领略过他赵弘润权谋手段的人,想来不会做出触怒后者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让这些隐贼众内斗,或许还真如应康所言,损失的,仅仅只是他赵弘润日后麾下隐贼众的实力。

    想到这里,赵弘润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黑蛛、丧鸦,你二人的隐贼众合并,就合称……黑鸦好了,日后本王若是对外出征,骚扰敌城、暗杀敌将,一概杀人的勾当,皆由你等负责。”

    见赵弘润将话说得如此直白,黑蛛与丧鸦对视一眼,反而眼中露出几许欣赏之色。

    想想也是,桀骜不驯的隐贼,又岂会甘愿在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手下做事?而眼前这位杀伐果断的肃王殿下,倒是挺合他们的胃口。

    只不过这黑鸦……纯粹就是将他们黑蛛与丧鸦的匪号给合并了吧?要不要这么随便啊?

    而此时,赵弘润再转头望向应康,说道:“应康,你的邑丘众,也不必解散了,从今往后,你就负责替本王打探国内国外的消息吧。不过你们的驻地,迁到商水去吧,阳夏,日后就让给黑鸦。”

    听闻此言,黑蛛与丧鸦微微一愣,旋即欣喜万分。

    毕竟赵弘润这一番话,无疑是许诺他们黑鸦日后将阳夏县唯一的一支隐贼。

    而应康对此也很惊喜意外。

    因为他很清楚,商水县,其实可以视为是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封邑,赵弘润让邑丘众到商水发展,这意味着什么,应康再清楚不过。

    然而,赵弘润的后半句话,却让应康欲哭无泪。

    “……唔,他们叫黑鸦,你们这支,日后就叫青鸦吧,简单好记。……商水青鸦,这个名字不错。”

    眼瞅着沾沾自喜的赵弘润,诸隐贼众的首领们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第549章:启程前夕

    阳夏黑鸦与商水青鸦,赵弘润总算是有了两支隐秘力量。

    虽然这两支隐贼众其实都有善于打探情报以及暗杀的隐贼,但彼此多少是存在区别的。

    黑鸦侧向于暗杀,而青鸦侧向于打探情报。

    至于如何使这两支隐贼众相互制衡,其实也很简单,赵弘润只要将阜丘众中愿意投降的那些人,并入黑鸦之中,长此以往,就足以让原邑丘众逐渐与黑鸦拉开距离。

    这也是考虑到阜丘众隐贼的实力的确很出众。

    反正如今金勾已经逃离了阳夏,白白杀了阜丘众这些出色的隐贼,未免也太可惜了,还不如让那个叫做佴的年轻的阜丘众,带着这帮人并入黑鸦,如此一来,阜丘众与邑丘众之间的恩怨,便传承到了黑鸦与青鸦之间。

    三月五日的时候,邑丘众,不,应该是称作已合并了段楼、耿楼的青鸦众,陆续带着家当退出戈阳山,朝着商水县方向而去。

    商水县作为赵弘润的变相封邑,相信青鸦众定能在这座论朝气蓬勃丝毫不逊色王都大梁的县城扎根下来,逐渐变得强大。

    同时,黑蛛、丧鸦二人的黑鸦,则正式进驻了戈阳山,在邑丘众原来的巢穴基础上,开始建造隐贼村,并且陆续将他们藏匿在阳夏城内城外的那些隐贼们的家眷,都接到这个村落。

    而对此,赵弘润是有点郁闷的。

    因为当黑鸦与白鸦迁走了他们手底下隐贼们的家眷们后,赵弘润突然发现,阳夏县内的人口锐减三成。

    居然锐减三成!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前一阵子赵弘润自认为已控制了县城内的隐贼势力,可实际上,仍有不少一批与隐贼相关的人居住在阳夏,居住在他眼皮子底下。

    果然隐贼众还是要由隐贼众来治……

    赵弘润摇了摇头。

    也难怪,毕竟他寄以厚望的商水军,此番虽然说也立下了大功,但却是打了豺狼跑了虎,那些真正潜伏在阳夏,具有威胁的隐贼势力,商水军白白巡逻了几日,居然硬是没有发现。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已结束。

    待等他安排好最后的部署,他也就能放心地离开阳夏,前往鄢陵或者商水了。

    期间,赵弘润询问游马,询问他究竟是呆在阳夏,还是跟着青鸦众一起前往商水。

    游马想了想,决定还是搬到商水县去,毕竟比起黑蛛与丧鸦等人,他游马与应康的关系更近,既然应康都搬到商水县去了,他游马众继续留在阳夏,又有什么意思?

    甚至于,还会惹来黑蛛、丧鸦二人的白眼,毕竟眼下的阳夏已变成了黑鸦的势力范围,他游马众若是继续厚着脸皮呆在这里,彼此很有可能会产生摩擦。

    “希望肃王殿下能让我游马众在商水安家,享有一席之地。”

    游马诚恳地向赵弘润提出了请求。

    而听闻此言,赵弘润欣然许诺,随后,他询问游马道:“当初本王就对你说过,本王会对游马众网开一面。……那么如今,可曾想过恢复游马这个骑兵队的番号?”

    对于赵弘润的这个建议,游马砰然心动,但是仔细想过之后,他再次婉言拒绝了赵弘润的好意。

    正所谓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如今他麾下的游马众,岂还是当年威名赫赫的砀郡游马?

    当年那批游马军中的骨干,死的死、亡的亡,以至于游马这个当年伯长级别的小头目,都能成为游马众的首领,就算恢复游马的番号,又能如何?

    只是让砀郡游马这个番号蒙羞而已。

    不过对于赵弘润重提此事,游马还是感觉很纳闷,开口询问道:“我大魏亦有擅战的骑兵,为何在下感觉,殿下似乎对我游马念念不忘?”

    赵弘润闻言苦笑了一下。

    不可否认,他们魏国不是没有骑兵队,并且,那些骑兵队并非很弱,比如浚水军的骁骑营,砀山军的猎骑骑,都是出色的骑兵队。

    但是,那只是骑兵队,是队,充其量就是一个部营而已,创建的初衷,也只是为了配合步弓两支兵种作战,根本不能算是能独当一面的骑军。反观魏国北方的邻国韩国,他们的骑兵却是以军作为单位,动辄几万十几万,这是一个重骑兵的国家。

    而在魏国,将骑兵视为可单独成军、并非是当成步弓两个兵种的辅助的,也就只有当年作为试验军的砀郡游马,因此,赵弘润很想尝试看看,看看能否召集当年砀山游马的老卒,重现这支真正的骑军。

    毕竟川北弓骑虽然强大,但那终归是羯族人的骑兵,堂堂魏国,难道连一支真正的骑军都打造不出来么?

    但遗憾的是,游马却告诉赵弘润,如今他麾下的游马众,早已不是当年的砀郡游马,就算赵弘润勉强将其扩充成一支骑兵,也只是一支毫无经验、毫无训练度的新军而已。

    也难怪,毕竟事隔十几年,就算是诸如游马这等当初砀郡游马的老卒,十几年下来未曾接触战马、骑战,也早就荒废了本事,更何况,如今游马众的那些年轻人,绝大多数都是当年那些老卒的子嗣。

    于是,赵弘润便作罢了恢复游马的念头。

    三月七日的时候,赵弘润率领着两万余商水军,正式撤出了阳夏县,前往商水县。

    其实,此番赵弘润南下,只是为了协助礼部处理鄢陵与安陵这两个城县的矛盾,唔,主要是投奔魏国的楚民与原魏民之间的矛盾。

    但因为商水军得返回商水驻地,并且还得给青鸦众安排建造隐贼村的地点,赵弘润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商水,待安排好青鸦众后,再前往鄢陵。

    而在离开阳夏之前,赵弘润派人将圉县县令黄玙的妻室族兄,即驿长何之荣召到了阳夏,请他暂代阳夏县令一职。

    毕竟在近几年,都是原邑丘众在维持着阳夏的治安,如今邑丘众更名青鸦众搬离了阳夏,前往商水,阳夏这边很有可能会乱成一团。

    虽然说阳夏仍有黑鸦众在,但赵弘润怎么看都不认为黑蛛、丧鸦那两名首领是擅长这方面的人才,毕竟这两个家伙都是粗人,若要让他们来维持阳夏的治安,那还真不知会被他们杀掉多少人。

    平心而论,赵弘润是没有权限任命何之荣为阳夏县令的,毕竟这属于是吏部的职权范围,只不过,待他将阳夏这边发生的事上报朝廷,再到朝廷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派遣过来担任阳夏县令,这一来一回最起码也要三个月时间。

    难道放任阳夏三个月不管?

    于是,赵弘润想了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越权任命何之荣暂代阳夏县令一职,反正有黑鸦众坐镇阳夏,就算阳夏仍有些侥幸逃过一劫的隐贼众与游侠势力,也绝没有胆敢胁迫何之荣。

    至于阳夏原县令马潜,赵弘润多番思忖,最后决定还是让他住在县衙内。

    值得一提的是,在当日赵弘润将应康等人送上的礼物,即原阜丘众首领金勾的那一条手臂送到马潜面前,并明确告诉后者,这是当年杀害了他妻儿的主谋的手后,马潜居然看着那一条手臂坐了大半天。

    并且,据伺候在旁的商水军士卒讲述,当时马潜的面色时而愤恨、时而茫然,仿佛有彻底清醒神志的迹象。

    只可惜,当赵弘润欣喜地前去探望时,却见马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疯癫,就仿佛先前的清醒,只是昙花一现。

    见此,赵弘润也只能嘱咐何之荣好好照顾马潜了。

    不过让赵弘润颇感意外的是,何之荣好下棋、马潜也好下棋,这两位棋艺都比赵弘润高明的人,居然颇为投缘,这让赵弘润颇为高兴。

    当然了,倘若马潜能称呼何之荣的名字,而不是称呼后者为大班头,相信赵弘润会更加高兴。

    而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赵弘润自己的私事了。

    他带着宗卫们来到了原阜丘众巢穴的旧址,并且唤来如今已经成为黑鸦众一员的佴,向他询问了一些事。

    毕竟这个叫做佴的年轻人,以往跟随在原阜丘众首领金勾身边,自然会得知不少寻常阜丘众不为所知的事,比如说,究竟是何人花了五万金,使阜丘众在前一段时间几次三番地来行刺他赵弘润。

    这个疑惑,赵弘润深藏在心中已有多时,之所以直到今日才问起此事,是因为他知道金勾不可能轻易就告诉他。

    毕竟金勾奸猾狡诈,除非赵弘润给他足够的好处,否则,岂会轻易将这个辛秘透露出来?

    于是,赵弘润索性也懒得去问,直到眼下事情结束之后,这才询问金勾身边的年轻人佴。

    然而,让赵弘润感到遗憾的是,佴告诉他,用重金悬赏他赵弘润首级的人,当初并没有露面,对方只是叫人送来了几箱金砖,箱内附带着一份书信,一份写着悬赏肃王赵润首级字样的书信。

    而让金勾不惜冒着天大的危险去派遣行刺赵弘润的真正原因,则是因为那封信写的清清楚楚:五万金,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厚报。

    是的,当初阳夏诸隐贼众悬赏他赵弘润首级的五万酬金,居然只是定金,也难怪连金勾那样奸猾狡诈的家伙都控制不住贪欲,为了金钱派遣行刺赵弘润,最终落了个阜丘众覆灭、他自己逃亡异乡的下场。

    佴一边讲述,一边将赵弘润带到了密室的深处,来到了金勾堆放那些金砖的地点。

    当赵弘润看到那些金砖时,他的面色就有些不太自然。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些金砖的大小,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赵弘润双手抱起一块金砖掂了掂,随即皱皱眉,放下后又抱起另外一块。

    这是……

    赵弘润的面色越来越差,因为他发现这两块金砖的分量,几乎等同。

    “这金砖,重几何?”赵弘润严肃地询问佴道。

    佴不明所以,如实说道:“重一石。”注:肃氏度量衡还未普及,因此民间采用的仍然是旧斤制,一石(dan)约等于今15kg。

    听闻此言,赵弘润的面色变得更差了。

    因为在他印象中,哪怕是家财万万的贵族,也很少会熔铸这种板砖似的金砖,因为重量太沉、价值太高,不方便流通。因此,魏国境内的贵族一般而言都会熔铸成一两左右的金饼、金条、金锭。

    谁会去熔铸重达一石的金砖?

    只有一个地方!

    整个魏国,应该只有一个地方会熔铸这种金砖,那就是魏国的国库。

    为了方便堆放,户部的官员与冶工,会将上缴国库的金子熔成约两千两价值的金砖。

    五万金,整整二十五块国库的库金……

    赵弘润被自己听到与看到的这一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笔买他项上首级的赏金,居然是户部所掌管的国库的库金。

    “沈彧,带走一块,即刻派人送往大梁,亲自交予户部尚书李粱手中!”

    “是!”(未完待续。)

第550章:商水简况

    商水县,原是魏国在南边的边境小县,占地不方圆不到两里,且以往县内的居民人数也不是很多,与圉县相似,仅数百近千户而已,谈不上是什么大县。

    这也难怪,毕竟商水县的东南侧,在大概十几二十几里地的商水下游,便是楚国平舆县的徐县与项城。

    因此,若干年前,商水县向来是平舆君熊琥的重点骚扰目标。

    好在商水县的东南方,有许多商水的支流,这些支流冲刷泥土,使得商水一带多泥滩,且芦苇荒草丛生,道路不便,形成了天然的险阻,论易守难攻,并不亚于拥有漯河之险的召陵。

    只不过与召陵县相比,商水县的格局显得过于小了,终归只是一座县内人口仅数百上千户居民的小县,因此,虽然有地利之险,但在当年楚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率军进攻魏国之时,仍难免成为在第一波楚军的攻势中就被攻陷的县城。

    而如今,商水县的面貌已大为不同,因为这里如今居住着整整十几万投奔魏国的楚民,民户达到几万户,人口比起当年一口气增长了几十倍乃至近百倍。

    若非朝廷户部不时运输粮食过来,商水县还真负担不起十几万人的粮食消耗。

    而为此,赵弘润又欠下了户部一笔巨款。

    三月九日,赵弘润抵达了商水。

    而这个时候,应康的青鸦众以及游马的游马众,陆续也搬迁至了商水,这又让商水县增添了近万的人口。

    作为姗姗来迟的犒赏,赵弘润下令商水军修整五日,说是修整,其实就是给商水军的士卒们放一个假期。

    主要是伍忌所率领的商水军主力军,毕竟这支军队跟随赵弘润征讨三川,远离家人,因此,趁着如今战事已毕,赵弘润索性给他们放个假,让他们好好与亲人团聚。

    在给商水军放了假期后,赵弘润派人召见了应康与游马,将其召见至县内的羊舌一氏的府邸上。

    毕竟如今商水这些贵族的府邸,也就只有羊舌一氏与赵弘润有那么点关系,毕竟小丫头羊舌杏平日里始终以赵弘润的女人自居,如今就连王都大梁,也有不少人直接称呼羊舌杏为肃王府的小夫人,更何况是在商水。

    来到了羊舌一氏的府邸,羊舌杏这边顾自安排苏姑娘主仆、以及乌娜与芈姜、芈芮姐妹的住处,然后将他们介绍给她的父母。

    而赵弘润这边,则先在羊舌一氏府上的前院厅堂,在羊舌焘的作陪下,会见应康与游马二人。

    其实这会儿,应康的青鸦众与游马的游马众,几乎已都迁移至了城外,只不过没敢贸然入城,毕竟商水县是赵弘润的地盘,而他们,亦是后者的下属与治下之民,已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自己做主,凡事都得听听赵弘润的意见。

    这便是似青鸦众与黑鸦众所失去的东西,自主性。

    “肃王殿下在商水未曾建府邸么?”

    在向赵弘润见礼之后,应康好奇地询问道。

    因为按照他所想,商水是赵弘润这位肃王的地盘,那么,理所当然商水县内应该有肃王府,可是,赵弘润却借宿在羊舌一氏的府上,这让应康大为意外。

    “别提了,一说本王心里就有气。”

    赵弘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应康并不清楚,事实上,商水县内也有肃王府,只不过仍在建造期间而已。

    是商水县内如今以羊舌焘为首的那一群新兴贵族凑钱给赵弘润建造的,据说商水军的谷粱崴与巫马焦二将也掺了一脚。

    但说到这座肃王府,赵弘润心中就有些生气。

    因为羊舌焘那一帮贵族,还有谷粱崴、巫马焦等人,在他赵弘润率军征讨三川之际,居然对商水县做了重新的规划,让县内的民众搬到了城外,企图在旧县城的原有基础上,建造那座肃王府。

    是的,没有听错,羊舌焘居然打算将原商水县的旧址,建造成一座肃王府。

    占地接近方圆两里地的肃王府!

    这岂非是在给他赵弘润上眼药?

    在召见应康与游马之前,赵弘润已将羊舌焘骂了一通,还准备着等安排好青鸦众与游马众后,再将在军营里的谷粱崴、巫马焦二将叫到跟前,再骂他们一通。

    也难怪赵弘润如此惊怒,毕竟王都大梁的皇宫才多大?

    他赵弘润的肃王府,居然占地接近大梁皇宫,这让朝野如何看待他赵弘润?

    虽然赵弘润也明白,羊舌焘那些人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好他赵弘润,但以这种方式,实在让赵弘润有些诚惶诚恐。

    明明他在王都大梁就已经是谣言缠身,很多人都在怀疑他是否是有意染指皇位,为了躲避谣言,赵弘润这才来到商水,结果羊舌焘这帮人正密谋在商水县给他建造一座占地可媲美大梁皇宫的王府,这是生怕他赵弘润身边的谣言传得不够猛是怎么着?

    更何况,那座在大梁的肃王府,赵弘润都觉得太过于空旷,岂会允许羊舌焘等人给他建造一座数十倍于大梁城内那座肃王府的王府?

    “一帮吃饱了撑着的家伙!……有这工夫,去造城墙多好?”

    “……”

    见赵弘润因为商水县内这座仍在筹备工作中的肃王府而发怒,应康与游马面面相觑,他们是无法理解这种上位大贵族似的烦恼:天底下的贵族,都嫌自己的府邸小,不够气派,居然还有嫌府邸太大的贵族。

    唔,话说眼前这位肃王,就是其中之一。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们俩过来看。”

    结束了关于肃王府的话题,赵弘润将应康与游马二人叫到桌旁,随即,他身边的宗卫长沈彧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平铺于桌案上。

    这张地图,是方才赵弘润找羊舌焘讨要的商水一带的地图。

    由于旧商水县不足以容纳那十几万商水人,因此,在去年四月到去年年底的这段时间,羊舌焘与谷粱崴、巫马焦三人,分别先后在商水县内建造了三座城。

    唔,确切地说,那仍只是三座在建造计划中的城池,至于城墙什么的防御设施,几乎是还未动工,因此说白了,与三个大村落没啥区别。

    而这三座在建造计划当中的城,赵弘润大笔一挥,分别命名谷粱、巫马以及伍,正是以商水军目前三位大将的姓氏命名。

    毕竟商水县建设至今,除羊舌焘外,就属谷粱崴、巫马焦以及伍忌三名大将出力最大,赵弘润并不介意,在给予这三位忠心的将领实际物质奖励的同时,也给他们名声上的收获,让他们名利双收。

    借此让天下人知道,他魏国对于投奔魏国的人才,从来是不吝赏赐的。

    因为在赵弘润看来,想要使魏国更加强大,单靠国内的魏人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他魏国国土只占中原的一小部分,在那些并不属于魏国国土的土地上,仍然有数之不尽的人才。

    倘若能将那些人才网罗到魏国,那么,他魏国就会变得愈发强大,甚至于最终,成为中原的霸主。

    “……谷粱、巫马、伍,这是我商水近几年来准备建设的城池,虽然目前连城墙都还未动工。哦,对了,还有这个固墙。”

    赵弘润指了指着地图上标注着固墙两字的地方。

    固墙,与其说它是一座旧有的城池,倒不如说它是一个驻地,曾是汾陉塞的军队驻扎在商水县时的驻地。

    对此,赵弘润了解过一些。

    原来,当初汾陉塞的大将军徐殷,见平舆君熊琥不时地派兵从商水县这边骚扰魏国边境,遂叫麾下的士卒在商水县的南边修了一座要塞,这座要塞的名字,就叫固墙。

    之所以这座要塞叫做固墙,那是因为在徐殷大将军原本的计划中,这座要塞最终将连接汾陉塞。

    是的,徐殷大将军打算再次兴工,修建魏国南边国界的城墙,修筑一道西起阳翟、东至商水固墙的长城,彻底将暘城君熊拓阻挡在魏国国界之外。

    但是后来,非常尴尬,大将军徐殷修着修着,发现自己手里没钱了,于是去向户部讨要。

    别看如今的户部在拥有了与三川贸易的稳定收入来源后,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已不在乎为赵弘润运输商水军主力军士卒期间所造成的损失,当时的户部,还是非常抠门的,他们一力想要削减驻军六营的军费,怎么可能再给徐殷大将军一笔钱让他去修长城?

    于是,大将军徐殷的固墙计划就被无期限地停搁了,使得固墙成为了一座光秃秃的要塞,位置很尴尬。

    而去年,在商水军进驻商水县后,徐殷便将固墙的防务转交给了商水军。

    因此,相比较谷粱、巫马、伍,反而是固墙这座要塞,拥有着城墙等防御设施,是故,赵弘润打算将其改造成城池,用于商水县内居民的分流。

    在详细向应康与游马介绍了一番商水县的地理环境后,赵弘润将这份地图交给了应康,让他自己去决定青鸦众的隐贼村位置。

    毕竟他赵弘润并非隐贼出身,不懂其中的门道,这种事还是交给应康自己处理为妙。

    至于游马,倒是提出了希望居住在商水县城附近的要求。

    约又过了一盏茶工夫后,应康与游马告辞离开了。

    就当赵弘润准备到府邸深处拜会一下羊舌杏的家人时,宗卫高括匆匆走了进来,抱拳禀报道:“殿下,熊琥来了。”

    “平舆君熊琥?”

    赵弘润愣了愣,心说,他来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551章:熊琥来意

    因为得知平舆君熊琥前来拜会,因此,赵弘润一边叫人将熊琥请入进城,一边叫宗卫穆青去唤来芈姜、芈芮两姐妹。

    毕竟,平舆君熊琥亦算是芈姜、芈芮两姐妹的堂兄,与暘城君熊拓一样,皆是如今仅有的真心实意对待芈姜两姐妹的熊氏王族子弟。

    而除了熊拓与熊琥以外,别看熊氏一族的王公贵族们遍布楚国,但在芈姜、芈芮眼里,那些人与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于,可能还是当年逼死了两姐妹的父亲汝南君熊灏的仇人。

    片刻之后,芈姜、芈芮两姐妹从后府转到了前院。

    当从宗卫穆青口中得知平舆君熊琥前来拜会时,芈姜亦有些惊讶与意外。

    毕竟虽然说眼下魏国与楚国并未交战,并且私底下有了不可明示的约定,但总得来说,由于齐鲁魏三国联盟的关系,魏国与楚国仍属于是敌对国。

    似平舆君熊琥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入魏国境内,实在是很难想象。

    赵弘润想来想去,最终觉得,恐怕还是因为芈姜、芈芮两姐妹的关系。

    熊拓也是,熊琥也是,一个个大摇大摆地进入我大魏境内,你们是我大魏的敌对国啊,有点自觉好不好!

    赵弘润颇有些郁闷。

    此时的他,早已有选择性地遗忘了他至今仍在暗中支持熊拓与熊琥的事实。

    大概过了一盏茶工夫,楚平舆君熊琥在宗卫吕牧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座羊舌一氏的府邸,到前院拜会赵弘润。

    虽然此人口口声声说的是拜会肃王,可到了前院的厅堂,他第一个打招呼的,却是芈姜、芈芮两姐妹。

    毕竟亲疏有别嘛,虽然他与熊拓目前与赵弘润的关系还算不错,但说到底,赵弘润仍只是外人,反观芈姜、芈芮两姐妹,尽管以往有许多年不曾相见,但仍是他们敬重的叔父汝南君熊灏的女儿,是他们视为亲妹妹的人。

    “孟芈、仲芈,此番魏国之行,觉得如何?”

    在相互见礼后,平舆君熊琥热情地与芈姜、芈芮交谈起来。

    楚国的称呼,与魏国大有区别。

    在魏国,贵族亲戚之间大多都会用代表着辈分的加字,比如,赵弘润的长辈与同辈,就会称呼后者为弘润。倘若赵弘润惹恼了对方,对方就有可能指名道姓地直呼赵弘润,但不会是赵润,更不会是姬润。

    而在楚国,就没有似弘等代表辈分的排字,因此,他们有时会加上孟(伯)、仲(中)、季、叔,作为兄弟间的排行。

    除此之外,就看谁的血统离楚王最近,越近的则最尊贵,尊称公子二字,比如,熊拓在楚国,就被称呼为拓公子。

    注:某公子与公子某,两者的含义是不同的。前者一般楚国的王公贵族都可以用,但后者,却只有君王的嫡生之子或顺位继承者可用。

    而对于女子,楚人则习惯将孟(伯)、仲(中)、季、叔之类的默认排字放在其姓氏的前头,亦区别于男子。

    比如孟芈,它的意思就是芈家的大女儿,而仲芈,则表示是二女儿。注:历史上传说哭倒长城的那位孟姜女也是一样,指的是姜家的大女儿,并非真的姓孟。

    在听了熊琥的询问后,芈姜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还好,倒是芈芮兴致勃勃地向熊琥讲述,讲述哪里哪里的糕点美味,哪里哪里好玩等等,听得熊琥哈哈大笑。

    他俩聊了足足一炷香工夫,聊得赵弘润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反正在他看来,熊琥纯粹就是打着拜见他的幌子,目的只是为了见一见芈姜、芈芮两姐妹,看看他们在魏国居住地如何而已。

    既然如此,还不如叫他们三人在这好好聊聊,他赵弘润也好去做别的事。

    然而,就在赵弘润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平舆君熊琥却开口喊住了赵弘润:“肃王稍等,此番熊某有事要与肃王商议。”

    你唬我吧?

    赵弘润不可思议地看着熊琥,因为在他看来,熊琥分明就是来见芈姜、芈芮的,没想到,熊琥还真的是有事前来。

    见此,芈姜遂将妹妹给打发了,毕竟芈芮这丫头没心没肺,虽然有时候手段毒辣,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没心眼的小丫头,藏不住什么心事,因此,芈姜便让妹妹芈芮先回后府去找羊舌杏玩了。

    在向熊琥告别之后,芈芮蹦蹦跳跳地到后府去了。

    毕竟如今在商水县,羊舌一氏由于与赵弘润的关系最近,俨然已成为商水县最具权势的贵族,自然而然,羊舌杏在县内以及在她家中的地位,亦与郡主姬——魏国称郡主、楚国称姬——没啥区别,什么漂亮的衣服、好吃的甜点,琳琅满目,要不是熊琥亲自前来,芈芮才不愿出来咧。

    不过,虽然芈芮离开了,但是芈姜却留了下来。

    看得出来,她虽然口口声声说对楚国已无半点情分,但在心底,她还是很在意楚国的,或者说,是在意暘城君熊拓以及眼前的平舆君熊琥这两位堂兄。

    而对于芈姜,赵弘润倒是颇为放心,因为芈姜口风很紧,不像芈芮那样藏不住心事,倒也不怕泄露什么紧要的消息。

    于是,赵弘润开门见山地问熊琥道:“说吧,此番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熊琥闻言想了想,说道:“熊某今日前来,所为有三,其一,是想询问一下,拓公子向肃王购置的那一批武器装备,不知肃王何时全数交割给我方。”

    “武器装备?”

    赵弘润愣了愣,这才想到熊琥指的是当初熊拓私底下购入的那八万套驻军六营所更换下来的装备。

    按照两人当初的约定,赵弘润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应该将那批武器装备秘密运给熊拓与熊琥二人,只不过当时赵弘润正在三川,之后回到大梁,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以至于他忘了这件事。

    赵弘润心中盘算了一下,据他所知,截止到目前,浚水军、汾陉塞军、砀山军、成皋军皆已更换了由兵铸局所打造的新式装备,并且算算日子,南燕大将军卫穆的南燕军,应该差不多也已更换了装备,就只剩下宋国降将南宫的睢阳军。

    不过对于睢阳军嘛,谁都懂的,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大将军南宫所执掌的军队,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将最新的装备交给南宫呢?

    众所周知,驻军六营中,其中五军皆是魏国的“亲儿子”,唯独睢阳军是“养子”,更何况,这个“养子”还不是很听话,因此赵弘润不难猜测,兵部很有可能扣着这批武器装备,扣他个一年半载,最终才会不情不愿地交割给南宫。

    谁让南宫与睢阳军不听话呢?

    可能在兵部心目中,睢阳军如今还没有商水军值得信任,毕竟后者是在三川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想到这里,赵弘润对熊琥说道:“此事是本王遗漏了,本王会立刻安排的。”

    熊琥闻言不以为杵,笑着说道:“熊某听说了,肃王平定了贵国西边的三川,恭喜恭喜。”

    “呃?”赵弘润吃惊地望着熊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熊琥闻言笑着解释道:“肃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大力支持贵国与三川的贸易,而其中有些货物,可是从我楚国运过去的……”说着,他似有深意地又补充道:“据说我楚国的珍珠,在三川可是价值颇高的。”

    “是嘛。”赵弘润打了个哈哈,不接熊琥的话茬。

    其实他也知道,从楚国收购珍珠运到三川,其中的利润可以达到六到十倍,也不晓得三川之民为何那么喜欢珍珠,尤其是羱族的少女们。

    他迅速地转移了话题:“你们这么着紧想要那批武器装备……莫非准备介入巴国牟利了?”

    明知赵弘润转移话题,熊琥却没有办法,虽然他也很眼红于他们楚国的特产运到三川居然能得到那样巨大的利润,但遗憾的是,他们如今有求于赵弘润,根本开不了口。

    怎么说?

    我们楚国的特产在三川卖的太好了,你要分我们一份?

    想想也知道赵弘润绝不可能答应。

    倘若因此闹僵了,使得这位肃王停止了对他们的粮食以及武器装备的交易,他们拿什么去巴国牟利?

    想到这里,熊琥暗叹一口气,作罢了那份幻想,点点头告诉赵弘润道:“其实上个月的时候,熊拓公子就已经带人前往了巴国。”

    熊拓不在楚国暘城?他去了巴国?

    本来赵弘润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熊拓还真的已前往巴国,怪不得熊琥这么着急地想要那批武器装备。

    “你们的新军……训练完了?”赵弘润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仿佛是猜到了赵弘润心中的惊诧,熊琥笑着说道:“肃王以为当初从我们封邑卷走了四十余万楚民,我楚西就没人了?”说着,他摇了摇头,语气莫名地说道:“我楚西,仍有数百乃至近千万的平民,并且,每年都会因为食物,饿死几万人……”

    ……

    赵弘润被熊琥这一番话打击地说不出话来。

    想他魏国,如今总共才多少人呢?不过是六七百万人而已,而楚国,竟然一个楚西就有近千万人,这还不包括楚东。

    这就是大国的底蕴!

    尽管如今的楚国被熊氏贵族治理地国家糜烂,连根基都烂透了,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国再糜烂,还是强国,还是要比魏国强。

    “熊拓干嘛这么着急?”

    受到了严重打击的赵弘润,面色怏怏地问道。

    而听闻此言,熊琥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压低声音说道:“这就是熊某今日前来的第二桩事。……齐国,对我大楚宣战了!”

    “什么?”

    赵弘润面色顿变。(未完待续。)

第552章:齐楚之战的预见

    “齐国……对你楚国宣战?”

    赵弘润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别以为齐国对楚宣战,与魏国就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按照齐鲁魏三国盟约,当齐王吕僖确定要与楚国打仗,且不是以往那种小打小闹,那么,魏国就要恪守这项盟约,配合齐鲁两国,共同出兵讨伐楚国。

    而这件事,无疑会搅乱赵弘润与暘城君熊拓彼此制定的策略。

    毕竟如今的魏国国策,是巩固国力,以对抗北方的强敌韩国,楚国对于魏国而言,已经不是最具威胁的敌对国,因为赵弘润与暘城君熊拓私底下已有了协议,并且这份协议也得到了魏天子的默许。

    至于暘城君熊拓,他当前的策略,亦是在混乱的巴国挑起事端,借机从中牟利。

    但若是齐王吕僖果真对楚国宣战,那么,无论是赵弘润还是暘城君熊拓,他俩的计划都会被打破,不得不陷入战争的泥潭。

    “什么时候的事?”

    赵弘润皱眉问道。

    “就在上个月。”熊琥长吐了一口气,皱眉说道:“上个月,齐国在修缮的邳城,差不多已竣工,齐王吕僖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对溧阳发动了攻势。……虽然是试探性的进攻,但也让溧阳君熊盛损失颇大。”

    听闻此言,赵弘润半开玩笑地说道:“溧阳君熊盛损失颇大,此事你与熊拓不该偷着笑么?”

    “呵呵呵。”熊琥配合着笑了两声,点点头说道:“倘若溧阳君熊盛损失惨重,这对熊拓大人而言,倒是一件好事。……问题在于,此番齐国恐怕不是小打小闹。”

    “何以见得?”

    赵弘润好奇地问道。

    针对齐国与楚国的漫长战争,赵弘润多少了解一些。

    别看楚国在魏国面前是一个相当强盛的大国,但在齐国面前,楚人却没什么底气。

    就好像上党战役惨败后魏国在韩国面前一样。

    当代齐王吕僖,确实是一位非常杰出的君王,他一力主导的齐鲁联军,几乎每次都能吊打楚军。

    心情好,打楚国;心情不好,打楚国。

    也晓不得齐王吕僖是好大喜功,还是纯粹就是看楚国不爽,仿佛每年若是不派兵对楚国打个几回,他就浑身不舒坦。

    更要命的是,齐国非但拥有强大的齐鲁联军,更有像田耽、田讳那样的田氏名将。

    尤其是田耽,打楚国就像是家常便饭,几次攻克楚国几个城池就跟玩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国熊氏贵族对齐王吕僖、大将田耽等人又是畏惧又是憎恨,据说每晚睡觉前都会诅咒这几人早点死于非命。

    而在听闻赵弘润的询问后,熊琥只是说了一句话。

    “据说,齐王吕僖已病入膏肓、命将不久……”

    “……”

    赵弘润顿时就懂了。

    并且也意识到,此番齐国若是对楚国宣战,绝非是小打小闹,这很有可能是一场以覆灭楚国为目的的,牵扯到数个国家的巨型战役。

    原因很简单,因为齐王吕僖的子嗣中,并没有什么有能耐的人,据说皆是一些平庸之辈。

    因此,齐王吕僖为了齐国的将来考虑,势必要在他有生之年覆灭楚国,退一步说,最起码也要将楚国打成残废,否则,一旦他驾崩亡故,楚国必然会掀起前所未有的攻势,以报复齐国先前对他们的种种。

    想到这里,赵弘润恍然大悟,释然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熊拓急着去巴国,原来是去巴国练兵了……”

    听闻此言,平舆君熊琥眼中闪过几丝异色。

    是的,熊拓之所以急着去巴国,并非是为了谋取利益,而是为了练兵。

    以往,在熊拓麾下的皆是农耕兵,简单地说,就是一帮平时在家乡耕田种地,只有在战争期间才会被召集起来的军队。

    商水军前身,即当初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二人攻打魏国的军队,就是这种农耕兵。

    然而,当初在鄢陵战场上,楚军却被当时赵弘润麾下的浚水军打地几近覆灭。

    两万五千人,打六万人,后者居然完全不是对手。

    因此在楚魏战役结束之后,暘城君熊拓放弃了原来的农耕兵,采用了似魏国、韩国这种精兵策略,好生训练了十万军队。

    那些从魏国秘密运到楚国的粮食,有一半是供养这支军队的。

    但问题是,虽然新军训练地差不多了,但这些士卒终归没有踏足过战场,于是,鉴于齐楚之战迫在眉睫,暘城君熊拓顾不上向赵弘润催促那批武器装备,便带着麾下的军队,以简陋的武器装备赶赴巴国,借巴国混乱的局势淬炼这支军队,希望能尽早使其成形。

    而这件事,熊琥并不想透露给赵弘润,但只可惜还是被后者给看穿了。

    这让熊琥不禁有些紧张,生怕赵弘润反悔。

    要知道一旦齐楚开战,魏国亦是齐鲁魏三国联盟之内的,怎么可能会再冒着被齐国记恨、被天下人所指责的危险,再在私底下资助暘城君熊拓?

    甚至于,作为魏国近几年来最耀眼的战功获得者,赵弘润很有可能会被齐国要求,一同率军攻打楚国。

    在这个大趋势下,就算有着芈姜作为关系的纽带,魏国的肃王赵弘润,与楚国的暘城君熊拓,亦很有可能会再次在战场上相见,为了各自的阵营立场而成为敌人。

    “这还真是麻烦啊……”

    赵弘润站起身来,在厅堂来回踱着步。

    平心而论,他对攻打楚国没有多大兴趣。

    原因有三。

    其一,魏国北方的韩国近期兵马调动有些诡异,魏国这边的朝廷官员普遍认为这是韩国企图从他们魏国手中夺取上党、河东地区的预兆。

    这不,连赵弘润的四王兄,燕王弘疆,都亲自镇守在山阳县,并且,南燕军的大将军卫穆,亦将军队调到了河东一带。

    甚至于,朝廷工部还在紧急地修筑兵道,从王都大梁经南燕、直通河东的兵道,为的就是一旦韩国对魏国开战,似砀山军、商水军、浚水军,便可沿着这条兵道迅速支援山阳。

    其二,魏国虽然国土面积远不如楚国、韩国,但因为国民人口也不如后两者的关系,事实上魏国国内的土地并不紧张,尤其是在攻下了宋地的情况下,魏国已出现了人少地多的迹象。

    因此,虽说鼎力协助齐国覆灭了楚国后,魏国势必能得到广阔的国土,但事实上,这些土地对魏国的国力并没有最直接的提升作用,甚至于,还会让魏国的军队在攻打楚国期间损失惨重。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场仗,齐国根本不会胜。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胜,并非是齐国无法战胜楚国,而是指,齐国就算能战胜楚国,将偌大楚国这个巨人打成残废,却也守不住这份优势。

    道理很简单,因为齐王吕僖病入膏肓、命将不久,一旦他驾崩亡故,齐国势必将陷入齐王吕僖那几个儿子争抢齐王之位所导致的内乱,到那时候,齐国在楚国面前的种种优势都将丧失,甚至于,楚国可能还有机会,趁机齐国内乱而反攻齐国。

    总得来说,只要楚国能熬到齐王吕僖亡故,那么这场仗,就是楚国的胜利。

    失去了齐王吕僖的齐国,并不值得楚国畏惧。

    虽然说齐国还有一个田耽,但田耽终归不是齐国的王,他手中的权利,是受到限制的。

    齐王吕僖在的时候,由于前者的鼎力支持,田耽无疑是一头猛虎,可换做齐王吕僖的某个儿子,田耽是否还能得到信任,得到重用?

    因此,赵弘润无论如何都不看好这场仗。

    他觉得,若是他魏国被牵扯其中,那么,很有可能白白忙碌一场,而最终什么也捞不到。

    想到这里,赵弘润转头望向仍一脸紧张的熊琥,笑着说道:“熊琥,何必如此紧张?就算到时候我大魏不得不配合齐国对你楚国开战,本王领了这份差事就是了。……就让熊拓呆在巴国吧,你陪本王随便耍耍就得了。”

    熊琥闻言一愣,随即不由地苦笑起来,赵弘润都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了,他再听不懂,就不是一个蠢字可以形容了。

    随便耍耍,言下之意就是双方彼此演一场戏,应付应付齐国就得了。

    虽然这番话让熊琥知道了赵弘润对这场仗的态度,但是对于后者的这一番话,他还是不敢苟同。

    真当齐王吕僖是傻的么?

    于是,他摇头叹息道:“肃王,太小瞧齐王吕僖了。若齐国要求贵国对我大楚开战,那么,若肃王担任主帅,吕僖势必会要求肃王带兵前往宋鲁交界,甚至是直接到齐鲁联军中,他是不可能让肃王攻打平舆县或暘城的。”

    “唔?”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因为若是真如平舆君熊琥所言的话,那他真没办法与暘城君熊拓演戏了。

    而就当赵弘润与熊琥在偏厅商议之时,陈宵正站在羊舌一氏府上的前院里,左右张望。

    此时,肃王卫已重新担任了赵弘润的保护,见陈宵在羊舌一氏府上张望,认得此人是跟随赵弘润一同前来的,遂好奇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陈宵闻言,说道:“肃王在哪?我想找他要回我的驴。”

    “驴?”

    肃王卫们并不知陈宵的情况,闻言不禁有些发愣,不过还是向陈宵解释了赵弘润的去向:“肃王殿下,此刻正在偏厅接见楚平舆君,你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切勿打搅。”

    “平舆……君?”

    方才还满脸笑嘻嘻的陈宵,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只见他一把从面前那名肃王卫的腰间抽出利剑,提着利刃便冲入了赵弘润与熊琥所在的偏厅。

    “”(未完待续。)

第553章:意外

    当陈宵提着利剑冲入偏厅时,赵弘润仍在与平舆君熊琥聊着有关于齐国对楚宣战的事。

    忽听砰地一声,偏厅的门被踹开,随即,陈宵手持利刃一脸凶相地冲了进来,为此赵弘润也是愣了一下。

    这家伙……做什么呢?

    赵弘润的心中泛起一个疑惑,随即,当他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满脸困惑与惊愕的平舆君熊琥后,他这才感觉情况不妙。

    不好!陈宵要杀熊琥!

    心中惊呼一声,赵弘润急声喊道:“沈彧!”

    而事实上,宗卫长沈彧其实早已经迎了上去,毕竟他也是知道陈宵对平舆君熊琥的憎恨的,一见陈宵带着兵刃闯入进来,便知情况不妙。

    然而,陈宵的身形速度非常快,迅速掠过了迎上前来的沈彧,甚至于,还躲过了芈姜为了阻挡他而向他丢去的茶杯,最后越过赵弘润,一把抓住熊琥的衣襟,将他给提了起来。

    可怜熊琥根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陈宵给制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陈宵用利刃架住了脖子,熊琥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用惊愕的目光望向赵弘润。

    他并不认为此事是赵弘润主谋的,毕竟他们双方的关系目前很和谐,更何况,赵弘润就算要杀他,也不会当着芈姜的面。

    眼见芈姜并未与赵弘润翻脸,熊琥便知此事不管后者的事。

    果不其然,就在熊琥思忖之际,就见赵弘润脸上的神色已经阴沉下来,沉声说道:“陈宵!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的陈宵,已不复平日那样嘻嘻哈哈,闻言望向赵弘润,冷淡地说道:“陈某意欲如何,难道肃王不知么?”

    一听这话,熊琥更加惊讶了,因为从这句话不难猜出,陈宵并非是赵弘润的下属,可能只是相识之人而已。

    只不过,熊琥自忖与此人素不相识,对方为何要对他动手?

    想到这里,熊琥开口说道:“这位壮士,熊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袭击熊某?”

    “无冤无仇?”陈宵闻言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家父因你而死,你居然敢说你我无冤无仇?”

    啊?

    熊琥不禁有些傻眼,忍不住说道:“这……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听闻此言,陈宵皱了皱眉,问道:“你可是楚国的平舆君熊琥?”

    “正是……”

    熊琥的心凉了半截。

    他原本还在猜测是否是对方寻错了仇,可如今对方既然指名道姓叫出了他的名字,这就意味着几乎不存在寻错仇的可能。

    只不过,以往因为熊琥的一道命令而死的魏人并不少,以至于熊琥根本想不起来,陈宵的父亲究竟叫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令尊尊姓大名?”

    只见陈宵重哼一声,带着几分骄傲与自豪,沉声说道:“原召陵县县令陈炳,便是家父!”

    召……召陵县令陈炳……

    熊琥不禁睁大了眼睛,一颗心顿时全凉了。

    对于这个名字,他岂会忘记?

    毕竟当初暘城君熊拓在赵弘润所率领的魏军的鄢水大营前,为了交换被赵弘润所俘虏的他熊琥,曾将那一干以县令陈炳为首的召陵县魏国官员推到阵前,当时那一幕,熊琥至今都记忆犹新。

    等等,不对啊……那陈炳,可不是我杀的……

    浑身一震,反应过来的熊琥连忙说道:“壮士息怒,熊某当时并未杀害令尊,下令杀害令尊的是……”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赵弘润身上。

    然而,陈宵却丝毫没有听熊琥辩解的意思,闻言冷笑道:“不过,家父并未你下令所杀,但却因你而死。……当时家父言道,恨不能与熊琥同归于尽,今日,陈某便替家父完成了生前之愿!”

    说着,他手中的利剑一扬,便要从熊琥身后刺入,给他来个穿体而过。

    就在这时,就听赵弘润怒声喝道:“住手!你若杀熊琥,便是罪人,此祸牵连令尊名誉!”

    听闻此言,陈宵手中动作一顿,似不可思议般望向赵弘润,满脸震惊地问道:“肃王,你……你居然用家父的名誉威胁陈某?”

    “……”赵弘润眼中闪过几分黯然。

    事实上,若不是情非得已,他绝对不会用陈炳的名誉来威胁陈宵,但是没办法,因为陈宵此番为了杀平舆君熊琥,千里迢迢从中阳县赶到这边来,早已豁出了性命,什么处死、重罚之类的威胁,根本不能阻止陈宵。

    除非用陈宵的父亲,原召陵县县令陈炳的名誉威胁。

    然而陈炳却是一位贞烈功臣,甚至还是他赵弘润所敬重的贞烈功臣,因此在说出了这番话后,赵弘润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没有办法,因为他不能让陈宵就此杀了熊琥,于公于私都不能。

    因此,他叹了口气,劝道:“陈宵,就算是本王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饶熊琥一条性命,眼下若此人身死,会酿成大祸的……你放过熊琥,本王保你中阳陈氏一族世代衣食无忧,位列庙堂。”

    在旁,本来对陈宵眼中尽是杀意的芈姜,在听到赵弘润这一席话后,眼眸中那针对陈宵的杀意逐渐减退,而且隐隐泛着对赵弘润的感激之色。

    要知道,她在赵弘润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但从未见赵弘润对人欠下如此大的人情,更别说许诺对方一族时代衣食无忧、位列庙堂。

    不夸张地说,倘若陈宵听从了赵弘润的劝说,那么平舆君熊琥欠赵弘润的人情,可就欠大发了。

    只可惜,陈宵面对赵弘润的许诺丝毫不为所动,相反地,脸上更是表露楚失望之色。

    只见他讥讽道:“若陈某不从,想来肃王会将家父在召陵的石像砸了,将我中阳陈氏一族定罪为叛逆?”

    赵弘润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听闻此言,陈宵面色涨红,一双虎目泛着恨意。

    而就在这时,不动声色瞧瞧靠近陈宵的沈彧,趁后者短暂的失神之际,一把抓住了陈宵握着兵刃的手,随即用另外一只手抓住熊琥的衣服,一下子就将熊琥给拽了出去。

    熊琥噗通一声撞到了旁边的座椅,但他丝毫没有对沈彧动怒的意思,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噔噔噔几步跑到赵弘润身后躲了起来。

    而见此,反应过来的陈宵面色大怒,噼里啪啦与沈彧打了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懑发泄在沈彧身上。

    其实早在陈宵提着剑冲入偏厅之后,屋外的肃王卫亦心知不妙,紧跟其后追了进来,只是当时陈宵已迅速地挟持了熊琥,众肃王卫也不敢造次。

    而如今,眼见平舆君熊琥脱困,众肃王卫们顿时就围了上前。

    见此,沈彧大喝一声:“都退后!”

    要知道,赵弘润、沈彧一行人遇见陈宵时,肃王卫并不在周围,因此,这些肃王卫并不知陈宵的本事,但沈彧却是清清楚楚。

    别看陈宵瘦弱,但实际上,这位军伍出身的原军卒,就算是宗卫中武力最高的褚亨也不是此人对手,堪称难得的猛将。

    虽说肃王卫皆是浚水军的老卒出身,个人实力也非常过硬,但在陈宵面前,多半还是力不从心。

    因此,沈彧为了避免出现伤亡,喝令肃王卫退后。

    而这,不单是为了肃王卫,也是为了陈宵考虑,毕竟一旦陈宵因为动怒而错手杀死了几名肃王卫,就算他是原召陵县令陈炳的儿子,赵弘润也很难赦免他,毕竟他也要对肃王卫负责。

    不得不说,沈彧的想法是很好:尽快制服陈宵,如此一来,赵弘润见没有出现伤亡,多半不会重惩陈宵。

    然而,沈彧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暴怒之下的陈宵,武力居然比当日他所展现的还要强。

    只见血光乍现,沈彧的右手手腕被陈宵手中的剑刃划过,顿时间血流如注。

    当啷一声,沈彧手中的利剑掉落在地。

    不好!

    芈姜暗道一声,连忙上前,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陈宵在击落了沈彧手中的利剑后,顺势挥剑,剑尖刺入了沈彧的胸口。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沈彧愣愣地看着胸口的利刃,而回过神来的陈宵,亦惊骇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剑。

    除此之外,还有瞪大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也越来越是愠怒的赵弘润。

    当啷一声,陈宵手中的利剑亦掉落在地,他颇有些失神地退后了两步。

    而与此同时,沈彧闷哼一声,捂着伤口倾倒,好在他的左手及时撑住了地,总算是没有倒下。

    “给本王……拿下!”

    已满脸愠怒的赵弘润抬手一指陈宵,顿时间,肃王卫一拥而上,将再没有反抗意思的陈宵当场制服。

    “沈彧!”

    赵弘润几步冲了过去,却惊见沈彧的胸口衣襟已被鲜血所染红,并且,血迹扩散的面积越来越大。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陈宵,尽管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此时屋内众人,皆能感觉到这位肃王殿下那滔天般的怒火。

    是的,怒火!

    赵弘润如何会不动怒?!

    要知道,皇子与宗卫的关系,远不止是主君与护卫的上下级关系,更何况赵弘润与宗卫们已相处了七八年,早已亲如手足,沈彧受伤,这远比赵弘润自己受伤更让他震怒。

    而此时,芈姜看出了赵弘润的震怒,在检查了沈彧胸口的伤势后,连忙说道:“别急,胸口的伤并不重,问题在于……”

    她望向了沈彧那只血流如注、此刻正微微颤抖着的右手。

    倘若她方才没有看错的话,沈彧,被陈宵手中的利刃划伤了手腕处的手筋,导致沈彧右手失力,以至于手中的利剑掉落在地。

    而对于一名武人而言,手筋受创,这是极其致命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318/ 第一时间欣赏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所写的《大魏宫廷》为转载作品,大魏宫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魏宫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魏宫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魏宫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