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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9章:赵氏五子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半响后,赵弘润沉声说道,挥挥手遣退了段沛。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让他有些发懵,因为上一回听说桓虎骑寇的时候,桓虎这个胆大包天的大盗贼,刚刚从围剿他们的成皋军手中逃过,带着数百名手底下的骑寇,在阳翟附近饶过边防,潜入了魏国内部。

    仅仅只过了一两个月,桓虎却出现在魏国的腹地安陵附近,这让赵弘润感觉很是棘手。

    那可是连天子营帐都敢袭击的大盗贼,与一般山贼强盗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甚至于,赵弘润怀疑桓虎骑寇根本就是韩国人组建的砀郡游马,目的就是为了搅和魏国的安定,就像当年魏国对宋国所做的那样。

    可奇怪的是,桓虎自从在阳翟潜入魏国境内后,至今为止赵弘润并未听说那边发生什么杀人抢掠的事,这让赵弘润有些看不透桓虎的目的。

    而就在赵弘润思忖之际,忽听屋内响起一个轻声:“肃王殿下,看似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

    赵弘润抬头望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说话的是十三公子赵成恂,只见他目视着赵弘润,看似和善地说道:“不知可有我安陵赵氏能为肃王殿下效力的地方?”

    “……”赵弘润眼中闪过几丝异色,随即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这是在试探本王与你祖父的关系?”

    听闻此言,赵成恂的眼眸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是的,他心中十分奇怪他祖父赵来峪与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复杂关系。

    他很清楚,他祖父赵来峪就是被赵弘润排挤出大梁的,且从前一阵子赵弘润亲自登门问罪那件事中,赵成恂亦猜到他祖父在离开大梁前,可能又做了什么让这位肃王殿下不快的事。

    因此按理来说,两家是恩怨重重,似赵弘润前一阵子那般欲致他们安陵赵氏一门于死地,这并不奇怪。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又些出乎赵成恂的意料。

    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还有他赵成恂,他们族兄弟五人,被关到了县牢,被充当狱丞的宗卫周朴好一番折磨,但奇怪的是,此番遭罪的仅仅只有他们族兄弟五人。

    要知道,他们可是有着十三个族兄弟的,并且上面还有赵文蔺、赵文衢、赵文辅等父伯,可是,眼前这位肃王殿下仿佛是忘记了其余人,专门针对他们五个。

    更奇怪的是,宗卫周朴在县牢内对他们的折磨,大多以精神折磨为主,极少像对付其他人那样鞭打、棍打,顶多就是抽几下嘴巴。

    因此,赵成恂在县牢内呆了几日后,心中不由地泛起一个看似疯狂的猜测:莫非,被放弃的并非是他们五个,而是其余的安陵赵氏族人?

    在那之后没几日,安陵王氏一门亦被关到了县牢,与赵氏不同的是,王氏是一门老小所有的男丁皆身陷县牢,哪怕是赵成恂印象中安分守己的几个王氏子弟。

    而之后,王氏一门皆被提审,而他们赵氏的五个小子,依旧被关在县牢里,除了宗卫周朴时不时地找茬,借机教训他们以外,赵成恂甚至怀疑赵弘润是不是将他们给忘了。

    而这,让赵成恂更加笃信自己的猜测:他祖父赵来峪,很有可能与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做了什么私底下的交易,让后者来磨砺他们兄弟五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赵成恂的猜测,究竟情况如何,他也不敢保证。

    因此,方才他见赵弘润在听到一名下人的耳语后面露凝重之色,遂适时地插了一句嘴:能否有他们安陵赵氏出力的地方?

    若是有,很好,倘若赵弘润肯让他们安陵赵氏出力的话,这就意味着,他与安陵赵氏的老爷子赵来峪之间,的确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涉。

    然而,没想到赵弘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这让赵成恂暗自诧然:素闻肃王弘润才思敏捷,心思缜密,果然非同一般。

    赵成恂心中微微有些打鼓。

    “你很聪明。”赵弘润望着赵成恂点点头,赞许道:“周朴每日都有将你们兄弟五人在县牢内的情况告诉本王,只有你,赵十三,在县牢内不吵不闹,安安分分。……这很好,人啊,该认怂的时候就要认怂,大丈夫能屈能伸,而你们四个……”

    赵弘润转身望向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冷笑骂道:“头几日被打入县牢,还不学乖,吵吵嚷囔着你们爹都是谁。你们是真蠢么?……既然本王已将你们打入县牢,还会在意你们爹是谁?你们那三个蠢爹,斗得过本王么?啊?”

    说到这里,赵弘润手指着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四人,低声骂道:“若非此番是本王,若非我大魏姬姓独大,不似楚国当年芈、屈两氏相争,你们几个,早就被整死在牢里了!”

    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面面相觑,被赵弘润训斥地哑口无言。

    瞥了一眼看似有些恍然大悟般的赵成恂,赵弘润索性也不再隐瞒,淡淡说道:“不错,本王你们祖父赵来峪,已化解了干戈,并受他托付,好好教训你们几个不成器的孙子……”

    说到这里,他见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四人仿佛要故态重演,微微露出仿佛有恃无恐的样子,遂咧嘴一笑,冷冷说道:“赵来峪给本王说了,只要不致死、不致残,他绝不插手本王如何料理你们,你们最好别让本王逮到机会,要不然,本王再叫周朴进来?相信此刻周朴就在书房外候着……”

    一听到周朴的名字,五个赵氏子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包括赵成恂在内,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造次。

    这简直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啊!

    让赵弘润磨砺我等?

    苦也!苦也!

    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四人心中暗暗叫苦,倒是赵成恂眼中闪过丝丝异色,很是震惊于他祖父赵来峪的手段,居然有办法在当时那种情况,扭转局势,非但化解了与眼前这位肃王的恩怨,居然还让他们安陵赵氏一门能够攀上肃王这艘战船。

    祖父,不愧是屹立庙堂二十余年的老人……

    赵成恂暗暗说道。

    “行了,多余的威胁,本王也就不说了,相信你们几个早已得到了教训,应该都学乖了。……这两日,你们就跟着本王,本王有件事,让你们去做。”

    五个赵氏子弟,如今已得知其祖父赵来峪与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私下交易,清楚赵弘润随时可以修理他们,他们哪敢不从。

    “请肃王殿下吩咐。”三公子赵成稚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

    “赵三,安陵与鄢陵两县县民的矛盾,你可听说过?”赵弘润随口问道。

    赵三?

    三公子赵成稚表情古怪地望了一眼赵弘润,但不敢有何异议,老老实实地说道:“有所耳闻。”

    “那就好。”赵弘润点点头,随即正色说道:“此番本王前来安陵的目的,就是为了化解两县县民的矛盾。……现如今,本王已经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鄢陵县县令彭异手中,叫他在县内挑几个人,作为鄢陵的代表,与安陵交涉。……安陵这边,就由你们五个,出面与对方交涉。”

    赵氏五子闻言面面相觑,其中,五公子赵成炅皱皱眉,拱手说道:“肃王殿下,据在下所知,鄢陵与我安陵的矛盾,恐怕不是桌上辩论几句就能化解的……”

    “这个你们不用管,本王自有主意。……你们只要知道,此番你们是代表整个安陵去的,若是丢了颜面,你们安陵赵氏刚刚取代王氏的位子,可能就会因此受到些不利的影响。”

    取……取代安陵王氏?

    我赵氏一门,取代了王氏一门?

    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四人闻言又惊又喜,因为这句话透露出了赵弘润对他们赵氏一门的态度,唯有赵成恂微微皱了皱眉:赵氏取代王氏,那王氏呢?

    可是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询问,道理很简单,赵弘润要杀鸡儆猴,震慑安陵城内的贵族,既然他们赵氏侥幸逃过一劫,那么剩下的王氏,赵弘润岂会轻易再让其逃了?

    “回去准备吧,换身干净点的衣衫,明日清早到县衙候命,倘若本王起来的时候没瞧见你们五个,本王会叫周朴亲自去你们赵氏府上提人,别以为你们老爹可以帮得了你们。……还是那句话,别让本王逮到机会。”

    “是是。”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连连点头,躬身而退。

    倒是赵成恂在离开前望着赵弘润欲言又止:“肃王殿下,王氏……”

    “去吧。”赵弘润淡淡说道。

    赵成恂立马就听懂了,神色黯然地离开了。

    望着赵成恂离去的背影,宗卫长卫骄忍不住笑道:“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知道些仗义。”

    “莫以为纨绔子弟中有没有仗义二字,虽说是狐朋狗友,但有些时候,亦是一呼百应,虽说是些不学好的混账东西,但相比较赵来峪那等心狠手辣的枭雄之辈,还是这些小辈比较纯粹……也比较蠢!”

    听着极为年轻的自家殿下一口一个小辈,卫骄忍俊不禁笑了起来,随即,他问道:“殿下,对于鄢陵与安陵的矛盾,殿下已有主意了?”

    “唔。”赵弘润点点头,亦不隐瞒,微叹说道:“看到时候的情况吧,倘若可以化解干戈,那固然是最好;如若不能,那就只有耍个花招,再弄个事出来,转移矛盾。相比之下……卫骄,你传本王的令,你叫商水军的项离、冉滕、张鸣三名千人将,率各自千人队,搜查鄢陵、安陵一带全境,哪怕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本王找到那桓虎!……本王寻思着,此贼来意不善!”

    “是!”(未完待续。)

第600章:交涉

    “那么,这件事就由你们自行解决吧,本王纯粹当个看客。”

    四月二十六日,在安陵县县衙的厅堂内,赵弘润坐在主位,对堂内的诸人笑呵呵地言道。

    只见在他面前,摆着一张长桌,最靠近赵弘润的位置,对面坐着安陵县县令严庸与鄢陵县县令彭异,这两位县令捧着茶盏,看似笑容满脸,可他们彼此眼中不时闪过的目芒,则足以证明两者并非像表现地那么和睦。

    至于在靠外的桌旁,那亦是对坐的十个人,那更是神色紧绷,毫无笑意。

    安陵这边,固然是赵成稚、赵成炅、赵成棠、赵成粲、赵成琇这名安陵赵氏子弟,即这两日安陵逐渐传开的赵氏五子,在赵弘润的安排下,这五人将作为安陵十余万民众的代表,与鄢陵县攀谈。

    而鄢陵县那边,同样也是五人,其中有两个还是熟面孔,正是如今在鄢陵名声鹤起的贡婴、贡孚兄弟,而其余三人,分别是甘蜚、车绛、蔡闳,皆是鄢陵县内的贵族子弟。

    或许有人会纳闷,不是说代表民意么,怎么彼此双方都是贵族子弟出马。

    没办法,因为在这种年代,一个纯粹的平民,一来无法服众,二来,他们的见识与才能也无法担当如此重大的事,在县与县级别的攀谈中取得成绩。

    至于其三嘛,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不可否认,这个时代的平民,大多热血、盲目、云从,让他们扛着武器上战场还行,可让他们在谈判桌上与人争论,或许除了被逼急了后骂出一连串问候对方祖宗、老母的秽语外,恐怕拿不出什么完整的、有建设性的依据来。。

    而相比之下,赵氏五子虽然大多是纨绔子弟,但论文采、论见识,他们还是要比平民高出数筹不止。

    当然,鄢陵一方也是一样。

    赵氏五子,与鄢陵的五人,彼此对坐直视着。

    今日的谈判,很简单,也很笼统,就是该怎样结束安陵与鄢陵之间无聊的对峙,因为就算是没有发生贡氏幼子遇害这件事,两县的县民以往也存在着激烈的矛盾。

    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安陵居住的几乎都是魏人,而鄢陵所居住的几乎都是投奔魏国的楚人,自两年前那场由楚暘城君熊拓所主导的楚魏战役打响之后,魏人与楚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变得紧张。

    民族情绪而已。

    但要结束两个县的对立情绪,那就难免会涉及到一个核心问题:谁低头?谁让步?

    正是这个核心问题,让在座的那十名贵族子弟谁也不敢松懈。

    开玩笑,如今的安陵与鄢陵,彼此都是拥有十几万民众的超级大县,赵氏五子与鄢陵五人,彼此背后都站着十几万殷切期待着己方胜利的民众,这要是搞砸了,那十几万民众的唾沫就足以淹死他们五人。

    足足沉寂了半响,鄢陵五人中,一名叫做甘蜚的男人笑着说道:“肃王殿下的命令,我等岂敢不从?再者,我鄢陵亦有与安陵化干戈为玉帛之意,只不过……安陵前段时间做的那档子事,可是让我鄢陵义愤填膺啊。”

    听闻此言,五公子赵成炅皱眉说道:“那件事,王氏不是已经给过你们赔款了么?”

    话音未落,就见三公子赵成稚瞪了一眼族兄弟,低声斥道:“小五,别乱说话!”说着,他转头望向甘蜚,笑呵呵地说道:“那件事的主犯,乃是王氏,而王氏,已被逐出安陵,不能再算是我安陵人,鄢陵与王氏的恩怨,诸位不妨自行解决,今日讨论的仅只是安陵与鄢陵两者间的事,还望这位兄长莫要牵扯到外人。”

    赵三可以啊……

    赵弘润在旁听得暗暗点头。

    在他看来,那个甘蜚分明想借上回的事,占据道义上的高点:你们安陵上回对我们鄢陵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不让出点利益,这不合道理吧?

    然而三公子赵成稚并不上当,三言两语就将主犯王氏一门归类于外人:抱歉啊,王氏与咱们安陵没有关系了,要补偿,你们自己找王氏。

    由此可见,贵族纨绔也并非全然都是草包,只不过这帮人以往过得太舒服了而已,用赵弘润的话说,就是这帮小子欠抽!

    不得不说,赵成稚的话,让甘蜚张口无语。

    找王氏自行解决?天晓得那帮混账搬到哪里去了?我们敢追过去么?

    甘蜚恨恨地重哼了一声。

    是的,他不敢,虽说赵弘润一力强调他们这位投奔魏国的楚人与魏人地位相等,但正所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终归是投奔人家国家,甘蜚自然懂得凡事要退让三分的道理,免得引起魏人的反感。

    而对于甘蜚的瞪视,三公子赵成稚全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笃定这些楚人不敢追到郑城去。

    这就是差距:倘若换做一般平民的话,或许就会在甘蜚的指责下唯唯诺诺地应下安陵给予鄢陵的赔偿。

    而赔偿事小,丢了面子,被十几万因为己方输了谈判而吐唾沫,颜面大损,这才是大事。

    这关系到赵氏一门是否能真正取代王氏一门在安陵的地位,成为安陵最大的豪族。

    在随后的时间里,双方唇枪舌剑,来来往往,仿佛是战场般激烈,直看得严庸与彭异这两位县令都恨不得亲自上场,用口舌辩倒对方。

    但很遗憾,他们与赵弘润一样,只是看客而已。

    反观赵弘润,却坐得很安稳,手捧一杯茶慢悠悠地抿着,时不时眼眸流露出失神之色。

    在旁护卫的宗卫长卫骄敢打赌,别看自家殿下坐得安稳,他准是走神想别的事去了。

    瞥了一眼谈判桌,卫骄弯下腰,低声说道:“殿下,您再不出言制止,这十人恐怕要挽袖子打起来了……”

    “唔?”走神的赵弘润闻言终于回过神来,望了一眼谈判桌。

    可不是嘛,只见方才还正襟危坐的双方,眼下一个个争着面红脖子粗,哪里还顾得上贵族气势,仿佛就跟市井小民一般,脚踩着凳子,彼此叫嚣挑衅。

    “有本事你来啊?!我不怕你!”

    “也不打听打听,我赵氏兄弟几个,从不认怂!”

    “嘿!看在肃王殿下的面子上我们才没计较你们这帮家伙……那什么赵十三,你敢跟我贡婴单打独斗么?”

    “等你养好伤再说吧,死瘸子!”

    “你个王八羔子……”

    就在赵氏五子与鄢陵五人一方准备挽袖子,一方准备拆凳子,随时都有可能与对方扭打到一起时,忽听一旁传来一声嗤笑:“呵呵。”

    顿时间,双方面色顿变,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是在那位肃王殿下面前。

    于是,他们下一刻又老老实实地坐好,不敢造次。

    然而,赵弘润并未出言呵斥,因为他早已猜到,这场谈判的火药味会极其浓重,因为这直接影响到日后鄢陵与安陵彼此的地位高低,彼此双方是谁都不肯退让的。

    好在他早已有了主意。

    “果然呐,光用嘴是辩不出个结果来的……这样吧,既然彼此都不肯退让,你们可愿较量上一番?”

    “怎么比?”贡婴对赵弘润颇为敬重,闻言缓了缓语气问道。

    只见赵弘润用手指轻轻敲着额角,望着那十人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要这么紧张,就是玩玩而已。……不过要玩,咱们就玩点大的。”

    顷刻间屋内鸦雀无声,皆被赵弘润这句话所吸引了。

    只见赵弘润放下茶盏,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设一场游戏,若是安陵赢了,日后两县相隔的那片丘陵,就叫安丘,反之,则叫鄢丘。……本王记得两县相隔的地方,还有一条河,平日里两县的县民也时常到该地打水,那么日后,这条河的上游,归胜者,下游,归败者。”

    “……”

    听闻此言,赵氏五子与安陵五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说实话,赵弘润所提出的这些彩头,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利益,唯独有一点,那就是能让胜出的一方赚足脸面。

    “另外,本王允许,允许胜出的一方,可以尽情地奚落败者……胜者为王嘛!”

    听闻此言,安陵县县令严庸面色一惊,急忙说道:“肃王殿下,您这……不合适吧?”

    想来他此刻心中不由地惊叫:您到底是要化解两县的恩怨,还是要在两县的恩怨上泼一桶油啊?

    然而,赵弘润却摆摆手阻止了严庸,笑眯眯地说道:“彼此公平公正,技不如人,又能怪谁?……对了,本王刚刚想到一个更好玩的,本王打算叫人在鄢陵与安陵两县边界立个石碑,就叫界石好了,胜者,每年可以在对方在场的情况下,往对方县挪动一里地……”

    听闻此言,严庸与彭异面色剧变。

    虽然说一里地并不多,可这本身所包含的意义,却是太重大了。

    这下好了,安陵与鄢陵两个县的县民,非炸了不可!

    “如何?”赵弘润饶有兴致望着众人。

    只见在对视一眼后,鄢陵一方的五人皆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似挑衅般望着赵氏五子:“敢接么?”

    赵氏五子突然从以往的纨绔子弟变成如今肩负着一县名誉的使者,虽心中忐忑,却也不好在这种时候低头,于是纷纷冷笑出声。

    “有何不敢?”

    “来年我安陵多增一里地,啧啧,求之不得!”

    眼瞅着双方再次争吵起来,赵弘润笑呵呵地说道:“吵什么吵?手底下见真章!……你们都回去,号召县内有志之士,不要到时候输了,还提出诸多借口,本王是不会理会的。”

    “就依肃王殿下所言!”

    赵氏五子,与鄢陵那五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601章:两县约赛

    安陵与鄢陵约赛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两个县城。

    彼此双方皆有数万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踊跃报名,简直比朝廷征募军队还要夸张。

    也难怪,正所谓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毁在一张颜面上?

    更何况,无论是安陵也好,鄢陵也罢,双方县内的贵族势力皆在暗中引导这件事,这使得平民们的战意愈发高涨起来。

    双县约赛,日期定在五月初一,然而在四月二十九、四月三十的时候,两县的县民已有不少人到比赛场地撑场子,搭建简陋的棚屋。

    毕竟赵弘润说得很清楚,这场比试,耗时甚长,几乎可以让两县的所有县民都参与其中,这样一来,一方输了,也怪不得对方。

    两县约赛的地点,就设在安陵县与鄢陵县交界的荒芜空地上。

    赵氏一门的速度很快,没几天工夫,就已经在该地竖立起了一块高达两丈的巨大石碑,上刻着界石。

    之所以没有刻上鄢陵与安陵的词汇,那是因为赵弘润考虑到排名前后的问题,反正这玩意就算不刻字,两县县民也都晓得这是干嘛用的。

    这是用来扇对方脸……不不,这是用来确定两县县域范围的。

    五月初一,赵弘润换了一声崭新的锦袍,在宗卫卫骄、吕牧、穆青、褚亨、周朴五人的护卫下,与三叔公赵来峪一同,乘坐马车来到了较量场地。

    到那一瞧,嚯,人山人海,仿佛两个县的精壮男子都来到了此地。

    而那犹如海潮般的助威声与奚落声,更是震地人心惊肉跳。

    这不,年过六旬的赵来峪,这位一辈子不知见识过多少大场面的老人,此刻亦是面色绷紧,右手死死地拄着拐杖。

    望着他紧张的模样,赵弘润恶意地猜测这老头是不是有什么心脏方面的隐疾。

    “喂,让让,让让!”

    宗卫们一边保护着赵弘润与赵来峪,一边呼喊道上的平民退让,好在这边有商水军士卒维持秩序,否则,吕牧很怀疑他们是否能挤进这似江海般的人潮。

    驻足于人海之中,赵来峪左右瞧了瞧,疑惑问道:“弘润,老夫家里那几个小子呢?”

    “在主持擂台呢。”

    赵弘润笑着说道。

    他比赵来峪眼尖,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赵成恂的身影,为赵来峪指了指方向。

    于是,赵来峪便拄着拐杖,与赵弘润又挤向了更拥挤的人群。

    而此时在他们正欲前往的地方,设有一个擂台,约两丈方圆、一丈高,皆是用实木打造,上面还铺着一层足足有一个指节后的羊皮。

    而在擂台上,十三公子赵成恂正站在擂台的角落,高举手臂,奋力喊道:“胜者!安陵!”

    “喔喔——”

    只见在擂台下,那些安陵人振臂欢呼,而其中混杂着一些鄢陵人,一个个咒骂连连。

    “还有谁?还有谁?”

    在擂台的中央,有一名五大三粗的安陵壮汉,扯着嗓子挑衅着台下的鄢陵人。

    听到此人的挑衅,有一名鄢陵人按耐不住,爬上擂台,大声喊道:“鄢陵!”

    话音刚落,四周就传来一片安陵人喝倒彩的声音。

    “嘘嘘——”

    而其中,还伴随着诸多咒骂与助威。

    “干死这个鄢陵人!”

    “干死他!”

    在众人的呼声中,先前得胜的那名安陵壮汉倨傲地望了一眼挑战者,随即双方扭打起来。

    是的,扭打。

    不比兵器,也不比拳脚,而是比试摔跤。

    为何?因为摔跤是最消耗力气的,只要彼此力气、体力不是相差过多,一方要战胜另外一方,除非摔跤技术非常好,否则非常消耗体力,而只有这样,才能在短短几日内,让两县多达十几万人的县民,让其绝大数多人有上场的机会。

    自己没有上场就输,相比较在自己上场的情况下还是输,自然是后人更能让人信服。

    在赵弘润与赵来峪顿足围观的时候,台上那两个人,正彼此打地火热,虽说擂台上垫着厚达一个指节的羊皮,然而可别忘了羊皮下皆是实木,这摔一下,仍然不是开玩笑的。

    “这边……似乎都是安陵人?”

    赵来峪疑惑地望向赵弘润。

    “三叔公以为本王会作弊么?”赵弘润仿佛是看懂了赵来峪的神色,摇摇头说道:“这些擂台,总共有二十个,安陵十个,鄢陵十个,前者是安陵主场,后者是鄢陵的主场,想要最终取胜,非但要守住己方的擂台,还要去将对方的夺下来……”

    “夺下来?就像那人一样?”

    赵来峪抬手指了指擂台上,只见在擂台上,那名鄢陵人居然击败了先前那位安陵的壮汉,在来擂台四周众多安陵人的咒骂与倒彩声中,扯着嗓子大喊:“鄢陵!”

    而此时,擂台上的赵成恂亦露出几许惋惜遗憾之色,不情不愿地喊道:“胜者,鄢陵!”

    “对,就是这样。”赵弘润笑着点了点头。

    那名鄢陵人,用方才那名安陵壮汉的话,挑衅着台下的安陵人:“还有谁?!还有谁?!”

    他的大喊,引起附近众多安陵人义愤填膺。

    但不得不说,这个安陵人的确厉害,居然接二连三摔倒了好几个安陵人的挑战。

    见此,赵来峪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弘润,你这个……不太妥,若是一方用车轮战的话,再厉害的人也得输。”

    赵弘润闻言笑着说道:“这点,我早就考虑到了。……抢下擂台,一分,之后没战胜一名对方的挑战者,皆得一分。直到到傍晚太阳落山,仍旧占据着擂台的一方,得百分。而最终,得分高的一方,便是这个擂台的胜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笑说道:“我并没有限制败者再次上场,只要你有体力,没有体力,纯粹就是给对方送分而已。”

    就在赵弘润向赵来峪解释的时候,擂台上爬上一人,冲着那名鄢陵人说道:“我来挑战你!”

    “唔?”

    赵弘润微微一愣,因为他发现此人是个熟面孔,正是他初至安陵的时候,在难民营地所结识的吕挚,一个看似消瘦但实则力气不俗的男人。

    赵弘润悄悄地笑了,因为他看到吕挚在上擂台后,在一番犹豫后,喊出了安陵两字。

    可事实上,吕挚是安陵人么?

    不,他是原鄢陵县人士。

    正因为如此,吕挚在喊出安陵两字后,他的心情也很别扭。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原鄢陵县人士!”

    擂台底下的安陵人们愣了愣,不过旋即,这句话便给他们抛之脑后:原鄢陵县人士,眼下不也是他们安陵人么?

    “干死他!”

    “兄弟,揍死他!”

    在一阵阵如声浪般的助威声中,吕挚不负众望,最终将那名战胜了好几名对手的鄢陵人摔得倒在擂台上气喘如牛,怎么也爬不起来。

    见此,赵成恂兴奋地喊道:“胜者,安陵!”

    “喔喔——”

    台底下的安陵人们振臂欢呼,那份热情,就连台上的吕挚,连心底多少仍对安陵人存有些芥蒂的吕挚亦忘却了那段彼此不和睦的恩怨,在一番满脸红光地呐喊后,亦忘乎所以地开始挑衅那些鄢陵人。

    仿佛彼此挑衅,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

    “老夫终于明白,你为何要先暗自安陵城外的难民了……”赵来峪转头望了一眼赵弘润,似赞许般点点头说道:“两件事并作一件事解决,高明!”

    “呵呵。”赵弘润微微笑了笑。

    而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吕挚再一次战胜了一名明显实力不如他的对手,因此引起了安陵人的欢呼。

    “好样的!兄弟!”

    “干死他们!”

    当然,也引起了鄢陵人的咒骂。

    “太疯狂了。”

    瞅着四周那疯狂的氛围,赵来峪可能是上了年纪,心脏有些受不了刺激,拄着拐着与赵弘润离开了。

    他并没有与孙子赵成恂打招呼,因为后者做得很好。

    虽说只是起到一个喊话的作用,但似这种露脸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捞到的。

    “疯狂?”

    赵弘润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些人,原本就缺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发泄完心中的邪火,人自然就舒坦了。”

    赵来峪望了一眼那些在擂台四周扯着嗓子大喊,暗自摇头:光喊就喊完了力气,还能上台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未尝不是一种发泄的途径。

    此子……这招高明!

    赵来峪心悦诚服,因为就连他,也不曾想到如此不可思议的解决办法。

    “你有把握我安陵能胜出么?”

    赵来峪随口问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笑着说道:“我为何要有把握?安陵胜出也好,鄢陵胜出也罢,这与我何干?”

    赵来峪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不过仔细想想,他觉得赵弘润这话到也对,因为后者只是给了这帮人一个发泄心中邪火的途径,至于谁能谁败,还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输了?不服气?来年再战呗!

    相信若干年后,这两帮人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将去年输掉的那些赢回来,或者来年继续保持胜利,继续去奚落败者,恐怕没几个人还记得最初双方引发矛盾的恩怨。

    而这,正是赵弘润这招最高明的地方:用一个不太重要的争执,偷天换日,悄悄替换掉了两者间的民族对立情绪。

    想到这里,赵来峪暗自感慨,罕见地与赵弘润开了句玩笑:“若是安陵输了,恐怕非但礼部会找你麻烦,御史监也会以有损国仪的罪名弹劾你啊。”

    也是,魏人输给楚人,此事可大可小。

    “礼部?”赵弘润咧了咧嘴,没好气地说道:“礼部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呢!至于御史监,爱说说,反正我被弹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多他一个不多。”

    “呵呵。”赵来峪晒笑着摇了摇头。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闪出青鸦众的段沛,附耳对赵弘润低声说了几句,直听得后者微微皱眉。(未完待续。)

第602章:意外的访客

    “殿下,郑城王氏又派人来了,此刻已至县衙,要肃王您即刻前去见他……”

    青鸦众的段沛在赵弘润耳边说道。

    赵弘润闻言略微皱了皱眉,早在得知安陵王氏在搬迁至郑城的途中被桓虎骑寇袭击,他便猜到郑城王氏准要来找他的麻烦,因此毫不意外。

    但是对方的态度,却让赵弘润颇感不快。

    “什么人?是王瑔么?”赵弘润随口问道。

    段沛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是一个自称王寓的老头子。”

    在旁,赵来峪听到王寓这个名字,不由地面色微变,当即压低声音提醒赵弘润道:“弘润,此人乃王皇后与王瑔之父也!……你千万不可鲁莽。”

    国丈?

    赵弘润闻言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毕竟王瑔与王寓根本不能比,后者那可是郑城王氏的家主,当朝皇后的父亲,地位比起他赵弘润只会高、不会低。

    “要老夫陪你一同去么?”赵来峪在旁问道。

    赵弘润微微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既然王寓亲自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多半并非为与我争吵而来。”

    说到这里,他不由地暗自嘀咕了一句:不会是王瑔出了什么事吧?

    想了想,赵弘润唤来一队商水军士卒,命其保护赵来峪,免得这老头在这气氛疯狂的场地心脏病发作,而随后,他便带着五名宗卫以及青鸦众的段沛,乘坐马车回到了安陵城。

    马车徐徐入城,随后来到县衙外,当赵弘润步下马车的时候,他皱眉瞧见,有一队陌生的军队居然接管了县衙的防务。

    “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我让青鸦众的兄弟们退下了……”段沛小声在旁向赵弘润解释道。

    赵弘润不置与否,但他扫了一眼段沛的眼神,分明是透露着这样一个讯息:下次没必要!

    段沛一脸讪讪。

    而此时,那支陌生的军队亦注意到了赵弘润等人,见赵弘润走向县衙,便有一名打扮地跟将军似的男人走上前来,拦下赵弘润,沉声说道:“你就是肃王弘润殿下么?”

    他对赵弘润的称呼是没有错,但语气中却没有尊重之意,强硬地仿佛跟质问似的,见此,宗卫长卫骄眯了眯眼睛,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乃是国丈府上的家兵。”那将军打扮的男人朝身前左上空抱了抱拳,语气硬邦邦地回答道。

    “家兵……”赵弘润随口念叨着,随即,负背双手在打量了对方几眼后,问道:“喂,你识字么?”

    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皱了皱眉,不甚理解地点了点头:“识得。”

    “那就好。”赵弘润点点头,朝着县衙的匾额努了努嘴,平静地说道:“念。”

    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回头瞧了一眼县衙匾额上那偌大的安陵衙门四字,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地低头说道:“在下……在下……”

    “你不是说你认得么?你是在诓本王么?”赵弘润平静地问道。

    而此时,宗卫长卫骄走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甩给对方一个巴掌,口中阴声骂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被卫骄一记巴掌抽地倒退了两步,又惊又怒,右手居然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而与此同时,那些值守在县衙外的家兵,亦作出欲上前来的架势。

    “你要做什么?”赵弘润平静地看着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

    只见后者面色阴晴不定地看了赵弘润片刻,低头说道:“国丈在县衙内等你,肃王殿下。”

    然而,赵弘润根本不动脚步,依旧负背双手淡然地瞅着他,口中平静地问道:“此事先不急,你还未回答本王呢,你到底认不认字?”

    瞥了一眼那一脸有恃无恐、此刻正捏着拳头的卫骄,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面色挣扎了一阵,小声说道:“肃王殿下恕罪……”

    “本王问的是你认不认字。”

    “在下……在下认字。”

    “念。匾额上写着什么?”

    “……”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咬了咬牙,低声说道:“上面写着……安陵衙门。”

    “很好。”赵弘润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平静地说道:“你认得就好办,叫你手下的人都出来……因为这是安陵衙门,是官府,不是你们郑城王氏的府邸,明白么?”

    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面色一阵青白,咬咬牙说道:“肃王恕罪,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只是想保护国丈大人……”

    赵弘润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本王便没有召唤商水军,将你们以造反的名义就地格杀,对么?……记住,这里是县衙,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

    “是……殿下稍等。”

    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低了低头,迈步走向县衙内。

    片刻后,县衙的家兵陆续撤了出来,但是那名将军打扮的男人,却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毫不意外,此人准是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县衙内的国丈王寓。

    当然,尽管猜到此事,但赵弘润也并没有难为对方,他只是觉得,朝廷有必要强调一下地方县衙的权威性,要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凌驾于地方县衙,如此一来,地方县衙岂还有什么威信在?如何治理当地的民众?

    “退到十丈外,这是规矩!”

    丢下一句话,赵弘润迈步走入了县衙,而那位将军打扮的男人虽然面色不渝,却亦不敢多说什么,指引着赵弘润来到国丈王寓所在的地方。

    不是别处,正是这几日来赵弘润充当歇息居住的书房。

    迈步来到书房,赵弘润便看到门槛内站着一名年纪大概在五六十岁的老人,衣冠楚楚、头发也梳地整整齐齐,看起来颇为精神。

    尤其是对方那一双眼睛,给赵弘润的感觉,就仿佛看到了赵来峪似的。

    看来不是什么善茬。

    赵弘润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脸上却无表示,直接迈过门槛,从那王寓身边走过。

    王寓面色一愣,脸上泛起一层薄怒,呵呵地笑道:“肃王殿下,果真是好威仪!好威仪啊!”

    而此时,赵弘润已走到了屋内,转过身来坐在上位,面无表情地说道:“依本王看来,国丈才是好威仪。……这是什么地方?你府上的家兵家将不知,难道国丈也不知么?看来,王氏果真是作威作福惯了……”

    王寓闻言面色微微一僵,毕竟朝廷的确有明文规定,非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擅自围罢、闯入县衙,否则以造反罪名论处。

    而保护国丈,这显然不算什么特殊情况。

    “呵呵呵……”王寓突然变了脸,笑呵呵地说道:“是府上的儿郎们太过于心紧老夫的安危,莽撞之处,还请肃王多多见谅,老夫回头会训斥他们的。”

    不得不说,这也是在赵弘润面前,否则,私闯地方县衙,对于似郑城王氏这种大贵族而言,算是什么大事么?

    没瞧见安陵王氏都能逼迫安陵县令严庸给他们做事?

    不可否认,魏国地方县的县衙,的确是权威不高,普遍为当地贵族所无视。

    赵弘润虽然很不爽这种情况,但他也明白,这种情况并非短时间内可以扭转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敷衍似地点了点头,淡淡问道:“国丈,你欲见本王,所为何事?”

    听闻此言,王寓又换了一种脸色,目视着赵弘润沉声说道:“老夫此来,是想向肃王讨个公道。”

    “哦?请直言。”

    “敢问肃王,既然安陵王氏已认可索赔一事,且已被肃王驱逐出安陵,何以肃王还不放过他们,叫人假冒贼寇,于半途截下。”

    “……”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心说这老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要知道商水军、鄢陵军皆是步兵,而那袭击安陵王氏队伍的桓虎骑寇,却是三百余骑兵,这王瑔不至于连这种事都看不透吧?

    还是说,这老小子故作不知,要将这屎盆子扣在他赵弘润头上?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在即将与施氏到上党角力的这会儿,再竖立一个敌人,对他郑城王氏有什么好处?

    难道这老小子狂妄到要同时对付两股势力?

    ……

    赵弘润目视着仿佛一脸愤慨的王寓,忽然冷不丁问道:“那桓虎……找你们交涉了?”

    听闻此言,王寓惊讶地望着赵弘润,随即一脸苦笑地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那贼子……掳走了瑔儿,还有分家的几个颇有姿色的妇人与丫头,要我等支付其巨额的赎金,否则……否则就杀了他们……”

    嚯!那桓虎够可以的啊……

    赵弘润颇有些幸灾乐祸,随口说道:“那就缴纳赎金呗,反正你郑城王氏富可敌国。”

    “实不敢当。”王寓摇了摇头,随即苦笑说道:“倘若只是要赎金就好了……”说着,他抬起头来,望向赵弘润,神色复杂地说道:“桓虎那恶贼,想要见肃王殿下你。”

    见我?

    赵弘润愣了愣,要知道他当初除了在三川宿营地,在桓虎率领骑寇夜袭营地时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外,此后再无交集,对方怎么会想到要见他?

    就在赵弘润暗自纳闷之际,就见王寓拱了拱手,语气莫名地说道:“请肃王殿下帮老夫救回幼子,老夫感激不尽。……若能救回犬子,此前诸多事,一笔勾销!”

    ……如果见死不救,这梁子算是架上了,是这个意思么?

    赵弘润淡淡扫了一眼王寓。

    不过相比较王寓的软威胁,他更加纳闷桓虎为何改变了主意,放弃了巨额的赎金,改成要见他一面呢?

    那可是个胆敢袭击魏天子的恶党啊!(未完待续。)

第603章:再遇,大盗贼桓虎!

    在郑重向赵弘润托付了此事之后,郑城王氏的家主,当朝国丈王寓便在那一干家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安陵。

    赵弘润很清楚王寓为何这般行色匆匆,只因为魏国朝中目前正在租售上党、河东等与韩国、北地等接壤的土地,只要购置一块,郑城王氏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府兵转为军队,甚至再次扩编,凭借这支军队,在日后与魏国与韩国的战争中赚取武勋,使得郑城王氏一脉拥有真正的封邑。

    因此,尽管王寓对小儿子王瑔极为疼爱,但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亦无法分心,因为他郑城王氏若是不能抢先一步的话,就会被雍王弘誉的舅族施氏一门远远甩在后面,从而影响到东宫与雍王的争斗。

    而王寓一走,本来不好当着这位国丈的面直言的,宗卫长卫骄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殿下,那王瑔被贼寇桓虎所掳,那是他命中合该遭此一劫,与殿下何干?殿下不可以身犯险。”

    继他之后,宗卫吕牧、周朴、穆青三人纷纷出言附和,三人皆认为自家殿下没有必要为王瑔的性命涉险。

    这也难怪,毕竟当初在三川之地的宿营地时,赵弘润与他那十位宗卫,皆亲身经历桓虎夜袭宿营地一事,很清楚桓虎的能耐:这个胆大包天的大盗贼,居然率领数百骑寇袭击驻扎有数千三川之民以及魏军的宿营地,在数十倍于己的人数差距下,在虎贲禁卫的围堵下,悄然而来,从容而去,着实惊呆了一些人。

    而后,面对着成皋军的围剿,桓虎骑寇有进有退、进退得法,很难想象驻军六营之一的成皋军,万余的边戍驻防军,居然拿一支仅数百人的骑兵没有办法。

    且最终,居然还被桓虎给甩掉,潜入了魏国内部。

    这简直就是砀郡游马的翻版:当初砀郡的骑寇游马军,就是这般戏耍宋**队、骚扰宋国境内的。

    但是思考最终,赵弘润还是决定去见见那桓虎。

    这不是为了那个王瑔,只是他单纯地对桓虎有些好奇而已,想看看那桓虎究竟有什么目的。

    再者,若是有机会的话,看看能否招揽到此人,毕竟这个人,真的很有能耐。

    若是顺利的话,桓虎再加上游马,赵弘润仿佛看到了魏国骑军崛起的机会。

    “周朴,你留在安陵,替我主持大局。”赵弘润吩咐宗卫周朴道:“两县约赛一事,事关重大,切记不可出现丝毫岔子。……为防桓虎调虎离山,你即刻从商水抽调五千兵,屯驻于安陵附近。”

    赵弘润并没有明说,事实上他除了担心两县约赛的进展外,还担心赵氏五子会旧态重演,毕竟这帮坏小子十几二十几年养成的恶习,岂会真的因为在县牢内关了一个月就消失不见?

    不过赵弘润相信,只要宗卫周朴坐镇安陵,赵氏五子绝对不敢有所忤逆:这五个小子,早已被周朴折磨出了心理阴影。

    “卑职遵命。”

    见自家殿下主意已定,周朴也只好抱拳应下,不过他仍建议道:“殿下,若是您果真要与那桓虎交涉,请务必带上商水军与青鸦众。”

    赵弘润闻言笑了笑,点头说道:“我会召项离、冉滕、张鸣三个千人队一同前往。……段沛,你亦从商水召两百青鸦众,与本王一同前去。”

    “是,殿下。”

    段沛叩地抱拳道。

    当日,赵弘润留下宗卫周朴坐镇安陵,随即带着卫骄、褚亨、吕牧、穆青四人,在青鸦众的秘密护卫下,离城往北而去。

    在中途,赵弘润召来了他派出搜寻桓虎踪迹的项离、冉滕、张鸣三个千人队,令其化整为零,分散兵力前往与桓虎交涉的地点,免得打草惊蛇。

    不得不说,大盗贼桓虎的胆子的确很大,你猜他在哪?

    他就在安陵西北的焦城附近,在离城池约八里左右的西北山林中,那片矮丘,当地人称之为八里庙,赵弘润也不清楚这种命名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山上供奉着当地人信奉的山神吧。

    “根本就是没有将角城的县兵放在眼里嘛,这帮人数仅仅只有数百人的骑寇!”

    在提起此事时,宗卫长卫骄语气莫名地说道。

    他十分震惊于桓虎的胆量。

    你说,倘若八里庙是一片连绵的山丘,像阳夏的戈阳山,安陵与鄢陵交接的群丘,这也罢了,可八里庙明明就只有两个山头,占地仅三里左右,你小子居然敢驻扎在这里?

    不怕围剿的军队派兵一围,直接将你们一网打尽么?

    “可能是桓虎手里有王瑔这个人质的关系吧。”吕牧想了想后说道。

    还别说,可能情况真是如此,毕竟王瑔乃郑城王氏的嫡子,非常受到国丈王寓的疼爱,且皇后王氏亦颇为喜爱这个亲弟弟,桓虎抓住了如此筹码,相信焦城的县令,还真不敢做出什么刺激桓虎的动作。

    来到八里庙山脚下,赵弘润伫马观望了一阵。

    遗憾的是,眼下正值五月,正是草木兴盛的时候,以至于赵弘润观测了好一阵子,也未看出山上的虚实,皆被那茂密的植被遮挡了视线。

    “卫骄。”赵弘润低声唤道。

    卫骄会意,驾驭着坐骑上前几步,冲着山头大声喊道:“桓虎——!”

    话音刚落,山上的林子里有几人走了下来,服饰打扮与赵弘润当初在三川宿营地时看到的马贼相似,只见这几人徐徐走到距离赵弘润大概只有十几丈的位置,其中有一人神色轻佻地问道:“你就是魏国的肃王姬润?”

    赵弘润伸手拦下了听闻此言后面露不忿之色的卫骄,点头淡淡说道:“正是本王!……桓虎不是要见本王么?他在何处?”

    “咱们老大,就在这座山上,你自己上去见他吧。”那名贼寇举起右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山丘,随即指着赵弘润的身后说道:“不过这些人,要留下!”

    他所指的,是赵弘润身后,由千人将项离所率领的一支商水军千人队。

    听闻此言,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讥笑道:“桓虎的架子,比本王还要大嘛!”

    那名贼寇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转述了咱们老大的意思,你若不想上山,大可回去。”

    说罢,这几个贼寇居然自顾自地离开了,气得卫骄低声咒骂:“好贼子!何其嚣张!”

    “……”赵弘润不说话,只是抬头又望了几眼山丘,随即轻声唤道:“项离。”

    听闻此言,身后转出千人将项离,抱拳向赵弘润行礼道:“殿下。”

    “你与你的千人队,留在此地。……就按本王先前吩咐你们三人的,遥遥围住山丘,不可轻举妄动。……若本王在山上发出讯号,则一鼓作气攻上山头,擒拿桓虎!”

    “末将会派人知会冉滕、张鸣二人的。”项离点点头,随即忧心忡忡地说道:“不过殿下,这样您的安危……”

    “无妨,本王身边不是有护卫嘛。”赵弘润挥了挥手,翻身下马,在将马缰交给项离后,带着四名宗卫们一同走向山丘。

    而在其身后,约十几名身着皮甲的寻常士卒低着头,紧跟其后。

    这些人,好似不是肃王卫……

    项离目视着那十几名跟随赵弘润而去的士卒,心下暗暗纳闷。

    他猜得没错,这些人的确不是肃王卫,而是青鸦众,毕竟单单带着卫骄等四名宗卫来到贼窝,别说宗卫们会竭力反对,就连赵弘润心里恐怕也没底。

    但若是有青鸦众在旁侧应,那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哦,这里说的青鸦众,可不是单单指这么十几个人,更多的青鸦众早已悄然潜入了眼前的八里庙,悄无声息朝着桓虎所在的地方摸过去。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赵弘润可不会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桓虎那等贼寇的人品上。

    带着宗卫们与十几名青鸦众缓缓上山,赵弘润沿途看到不少在山林中歇息的桓虎骑寇,只见这帮人在注意到他后,有的用舌头舔着刀刃,故意露出唬吓之色;有的则自顾自地擦拭着武器;而更多的,则是慵懒地躺着歇息,其中有些人居然还真的睡熟了,发出了阵阵呼噜声。

    ……

    赵弘润的面色稍显凝重,因为他感觉地出来,这是一支非常强悍的骑寇。

    这帮人给他的压力,绝不亚于砀山军的猎骑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八里庙的山丘,并不高,没过多久赵弘润一行人便走到了这座山丘的顶部。

    山丘的顶部,自然是那座山神庙,庙前有一片平地,大概十几丈方圆,不似其他地方那样有着茂密的植与林木。

    而桓虎与他手底下好些骑寇,正在那大肆吃喝。

    期间,赵弘润隐约还听到一阵阵女人的抽泣声,顺着声音转头一瞧,便看到大概有那么十几名女子,正相互挤在一个角落无声地哭泣。

    这些女子有的披着毯子,有的则身无片缕,露着白花花的**。

    那他们那花容惨淡的模样,不难猜测,这些可怜的女人多半是已被桓虎与其手底下的骑寇们给侮辱了。

    ……

    赵弘润无声地摇了摇头,随即在那些贼寇们的那目光各异的注视下,缓缓走了上前。

    “桓虎,本王应约而来!”(未完待续。)

第604章:恶徒!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爽朗到近乎狂妄的笑声,赵弘润终于见到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大盗贼桓虎。

    只见桓虎跨坐在山神庙外的台阶上,一手搂着一名花容失色的年轻女子,以一副左拥右抱的做派注视着赵弘润。

    “果然……果然!”

    在见到了赵弘润后,桓虎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当初老子夜袭那营地的时候,唯独你最快带人赶到,当时我就觉得你不简单……原来如此,原来你就是使楚国战败,使三川臣服的魏国的肃王,姬润……”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惊讶地说道:“话说回来,一年多未见,没什么改变嘛……若不是见过你一回,老子很有些怀疑是不是郑城王氏随便找了个矮子过来假冒。”

    ……

    宗卫们闻言顿时色变,不动声色地瞧缓缓转头瞧了一眼自家殿下的面色,见自家殿下脸上徐徐绽放出笑容,遂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暗道:这桓虎,死定了!

    肃王殿下的身高,那可是禁忌中的禁忌。

    王八羔子……

    诚如卫骄等人所猜测的那样,此刻赵弘润在心底正痛骂着桓虎,可他脸上却不露丝毫异色,微微笑道:“桓虎,你想见本王,所为何事?”

    桓虎闻言嘿嘿笑道:“也没多大事,首先嘛,就是想见见你,顺便问问你,为何要派成皋军围剿老子……”

    是的,事实上魏天子并未发布对桓虎的通缉,因为在那之前,成皋军就已经出动了,毕竟成皋军大将军朱亥对魏天子忠心耿耿,岂会放过似桓虎这种胆敢袭击魏天子的贼寇?

    于是,对桓虎的通缉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当时谁会想到,威名赫赫的驻军六营之一的成皋军,对付区区数百人的骑寇,居然会围剿不利呢?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下的令。

    赵弘润暗自嘀咕一句,不过转念一想,他明白了:是桓虎误会了。

    可能是因为去年赵弘润暗中叫成皋军拒绝魏国境内的贵族商队进入三川,使得桓虎产生了误会,觉得成皋军可能是听命于他这位肃王,可事实上,那只是成皋军大将军朱亥自己的决定而已。

    无端端替朱亥大将军背了锅……

    赵弘润暗自苦笑,不过他没有解释的意思,毕竟解释起来,就仿佛他怕了桓虎似的。

    “因为你是贼,而本王掌着兵,兵抓贼,理所应当。”

    听着赵弘润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桓虎与他手底下那些有资格一同吃酒作乐的骑寇们顿时就愣住了,随即,那些骑寇们皆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赵弘润,一句句脏话脱口而出。

    然而赵弘润却怡然不惧,负背双手淡淡地看着桓虎与那些叫嚣的骑寇们。

    说实话,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这座山丘,潜伏着两百名商水青鸦,桓虎与他手底下的骑寇在马上的确厉害,可在平地,尤其是像这种山林地带,未见得不会被那两百青鸦众一锅端。

    更何况,山下还驻扎着项离、冉滕、张鸣等一明两暗三支商水军千人队,桓虎区区数百骑寇,何足惧哉?

    只不过,赵弘润考虑到王瑔的安危,投鼠忌器,因此没有叫青鸦众动手而已。

    约过了大概十几息后,桓虎开口喝止了他手底下那群骑寇:“都闭嘴!……对肃王,岂能这样无礼?”

    见老大发话,那些骑寇这才住口,不过仍然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赵弘润。

    “你们这帮家伙……都退下吧。”

    桓虎挥挥手遣散在聚会的骑寇们,随即邀请赵弘润道:“肃王,随便坐。”

    赵弘润瞧了瞧四周,见满地吃剩下的骨头残渣,不由地皱了皱眉。

    不过他还是挑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

    见此,桓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他拍了拍怀里的其中一名少女,淡淡说道:“喂,还不给肃王殿下斟酒?”

    只见那名少女畏畏缩缩地来到赵弘润身边,双手颤抖地给赵弘润斟酒。

    她的目光,显然透露着这样一个讯息:救救我,救救我。

    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几眼那名少女,见她虽衣衫凌乱,但身上衣服倒也完整,并且神色,并不似角落里那些可怜的女人那般绝望,由此可见,此女应该还未被桓虎所侮辱。

    是安陵王氏一族的女儿么?

    赵弘润暗自叹了口气,随即伸出手来,将那名少女拉到身旁坐下。

    那名少女一惊,随即会意过来,顺从地坐在赵弘润身旁。

    见此,桓虎嘿嘿怪笑了两声,调侃道:“够直接,老子就喜欢痛快的男人!”

    “……”

    赵弘润波澜不惊的眼神稍微震颤了一下,岔开话题说道:“桓虎,有什么话就直说,本王没空与你废话。”

    “嘿嘿嘿。”桓虎怪笑了两声,随即将怀中另外一名少女亦推到一旁,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支撑在膝盖上,正色说道:“姬润,桓某想在你们魏国弄个将军当当。”

    唔?

    赵弘润闻言微微一愣,疑惑地打量了桓虎几眼,诧异问道:“你想投奔我大魏?”

    还别说,赵弘润其实还真想过要不要招揽桓虎,毕竟桓虎可以与游马合作,重建魏国的骑军,但这话从桓虎嘴里说出来,这就难免让赵弘润有些别的想法了。

    “怎么,贼寇这行混不下去么?”赵弘润讥笑道。

    “不好混啊。”桓虎怏怏地撇嘴道:“这年头,当贼也不好当啊,有钱的贵族嘛,都有家兵,咱们数百人,未见得打得过,想来想去,也只有抢平民,可平民手里能有多少钱?……记得刚从伊山潜入你们魏国的时候,倒是抢过一户平民,那个寒酸呐……结果老子啥也没捞着,还倒给那户人家留了几只羊……”

    ……

    赵弘润轻哼了一声,觉得这桓虎倒还真有些意思。

    他并不怀疑桓虎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这种事,桓虎骗不骗他,没有多大意义。

    再者,赵弘润前一阵子的确也并未听闻桓虎骑寇有劫掠过魏民。

    由此可见,这帮人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他们只对富人下手。

    倒不是品德高尚,实在是抢掠平民没啥收获。

    这不,安陵王氏就遭了秧,拥有十几辆马车的队伍,一下子就成为了桓虎的猎物。

    而这时,那边角落里嘤嘤哭泣的众女,引起了赵弘润与桓虎的注意。

    赵弘润面无表情地看着桓虎,其神色大概如此:做下了这等事,你觉得本王还会为你引荐?

    可能是看懂了赵弘润的神色,桓虎耸耸肩说道:“这也没办法,兄弟们憋地太久了……当初想在三川抓几个女人吧,那支如今叫什么川北弓骑的羯族骑兵还死追着老子……五万骑兵,他娘的,差点就死了……”

    博西勒么?

    赵弘润脑海中浮现五万川北弓骑的大督将博西勒的容貌,同时心中微微有些吃惊:手中握着五万羯族骑兵的博西勒,居然也被桓虎给甩掉了?

    赵弘润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桓虎使用骑兵,比羯角部落出身的博西勒还要擅长,还要懂得如何运用骑兵。

    “那也是肃王你手底下的兵吧?”桓虎笑着望着赵弘润,随即神色轻佻地说道:“看在你手底下的兵几次三番险些将老子追出屎来的份上,为我引荐引荐呗?……我要求也不高,给我弄块封邑,再给个万人的兵权就行了,作为回报,老子替你魏国守着那一块。胡人也好,韩国也好,卫、宋、齐、楚,对手随便是谁都无所谓。”

    赵弘润目视着桓虎,随即淡淡说道:“好,可以。……你叫你手底下的人放下武器,跟本王走,本王替你向朝廷引荐。”

    桓虎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嘿嘿笑道:“这样好了,麻烦肃王给咱安排妥当,咱们直接去封邑得了。”

    “呵。”赵弘润轻笑了两声,淡淡说道:“本王懂你的意思了,就是说,你并不想投奔我大魏,但是却想从我大魏手中谋取些利益……”

    “我可以帮你们打韩国哦。”桓虎笑着说道。

    “不需要。”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狗会咬人不错,但不听话,就没个屁用。”

    被赵弘润借机骂了一番,桓虎脸上的笑容亦收敛了起来,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随即,便有几名贼寇从山神庙中将五花大绑的王瑔带了出来。

    “呜,呜呜呜……”

    王瑔瞧见赵弘润,很是激动,只可惜他嘴里塞着布团,谁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救我!救我!

    “现在呢?”桓虎似笑非笑地望着赵弘润。

    赵弘润瞥了一眼受制于人的王瑔,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目视桓虎说道:“你在威胁本王?”

    桓虎嘿嘿一笑,说道:“就算是吧,怎么样?”

    赵弘润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可能!”

    “哦哦。”桓虎夸张地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取下了王瑔嘴里的布团。

    当即,王瑔急声说道:“肃王殿下,肃王殿下救我……”

    连喊几句,见赵弘润不为所动,王瑔脸上露出惊怒之色,斥道:“赵弘润,你若见死不救,我王氏,还有我姐,不会放过你的!”

    听闻此言,赵弘润终于抬起头来,不过却不是面朝王瑔,而是面朝桓虎:“桓虎,你到底杀不杀,你若不杀,要不换本王的人来?”

    身旁,宗卫长卫骄适时地抽出了腰间半截佩剑。

    “……”桓虎凝视着赵弘润,可能是觉得此刻正在大骂赵弘润的王瑔太过于吵闹,又将那团布团塞了回去,随即凝声说道:“当真……不愿提携桓某么?”

    “若你真心投奔,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似眼下这种情况,断无可能。”说罢,赵弘润瞥了一眼桓虎,沉声说道:“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你杀了王瑔,本王早已围住此山的军队,则上山杀了你,将你等一网打尽;要么,你留下他以及这些女子,本王放你们走……”

    “……”桓虎收敛了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弘润,半响后用遗憾的语气说道:“真可惜,本以为可以与肃王结交呢,好好好,桓某就放了这家伙吧……看在肃王的面子上。”

    诶?真放?

    赵弘润微微一愣,惊愕地看着桓虎拿过一柄刀来,割断了王瑔身上的绳索。

    然而,就在欣喜若狂的王瑔摘下嘴里的布团,朝着赵弘润疾奔而来的时候,却见桓虎戏虐地笑了笑,挥手一刀,将王瑔的脑袋砍了下来。

    顿时间,鲜血四溅。

    可怜王瑔不知究竟就成了冤死鬼,那掉落在地的头颅上,其脸庞上,尚保留着欣喜之色。

    而那一瞬间,赵弘润等人都呆住了。

    而此时,却见桓虎一脚将王瑔的头颅踢开,随即用血淋淋的战刀的刀背,在肩膀上敲击了几下,舔了舔嘴唇,用一种戏虐的神色瞧着赵弘润。

    “小的们,突围了——!”(未完待续。)

第605章:恶徒!(二)

    ps:说这段剧情水的千万别打赌,日后会打脸的。另外,桓虎是塑造的暂时中立敌人,重要剧情人物,老看主角唱独角戏也怪无聊的不是。

    ————以下正文————

    他……居然真的杀了王瑔……

    饶是赵弘润,那一瞬间亦惊呆了。

    他险些忍不住大吼:桓虎,你搞毛啊!你知不知道这厮是谁啊?他可是王瑔!是皇后王氏的亲弟弟,堂堂的小国舅啊!就算你我的谈判破裂,但落入你手中的王瑔却仍然是一份不俗的筹码,何苦将其杀害?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在心中大喊之余,赵弘润对桓虎的杀伐果决亦感到阵阵心悸。

    待仔细回想桓虎方才那一眸带有深意的戏虐目光,赵弘润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桓虎那分明是在耍他!

    “青鸦众!”

    满脸阴沉的赵弘润沉声喝道。

    话音刚落,在他身后假扮成护卫的十几名青鸦众,当即从腰后抽出短刃,其中有一人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一只笛子,放在嘴边将其吹响。

    一阵精锐的哨声响彻山林,瞬时间,山林内打斗声响起于四周,似锵锵的兵器触碰声不绝于耳。

    期间,或有几名骑寇想挟持赵弘润,只可惜,宗卫们以及那十几名青鸦众们,将赵弘润保护在当中,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喂,撤了!”

    此时,桓虎已经接过了手底下人牵来的战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对那些仍在企图攻击赵弘润等人的骑寇们骂道:“都不想活了么?!……撤了!”

    说罢,他骑着马率先沿着下山的路冲去,见此,附近的骑寇们纷纷翻身上马。

    堂堂肃王,怎么可能不准备周全?

    桓虎回眸又瞧了一眼满脸阴沉的赵弘润,心下暗自撇嘴。

    再不走,那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而此时,越来越多的青鸦众从四面八方杀向这里。

    这些隐贼众,一个个身手敏捷,俯身滑步,手中的短刃斩向了那些骑寇们胯下坐骑的马蹄。

    一时间,有十几名骑寇们纷纷落马,摔地七晕八素。

    还没等这十几名骑寇反应过来,他们的身边骤然出现几个身影,几柄短刃同时扎入身体要害,纵使是那般强悍的骑寇,亦顿时毙命而亡。

    “尽诛之!”

    随着赵弘润抬手指向逃跑中的桓虎等人,沉声下令,百余道灰色的影子急速地朝着桓虎与他的手底下的骑寇们追去。

    那种场面,就连桓虎亦暗暗心惊。

    突然,桓虎心中警觉,下意识地抬手一瞧,猛然瞧见前方的树木枝干上,有一个灰色的人影朝着他扑了下来,手中那明晃晃的利刃,径直朝着他的面门而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桓虎于马背上侧身避过了对方的攻击,随即反手一级手肘,狠狠撞击在对方背后。

    只见那黑影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由于惯性连接翻滚了好一段距离,这才停止不动。

    而这时,桓虎这才感觉脸庞隐隐作痛,待伸手摸了一下脸,他这才发现,他方才没有全部避开,脸上还是比对方的刀子划出了一道口子。

    舍身忘命,几近要与我同归而尽的架势……这帮人绝非寻常的士卒!

    桓虎暗暗心惊。

    就在这时,他忽听身旁边传来了心腹石头的呼声:“老大!前方树上!”

    桓虎下意识地抬起头,猛然瞧见前方沿途的树上,居然还站着一个个灰色的身影,后者,尽皆亮出了兵刃,默默地等着桓虎一行人自投罗网。

    他娘的!

    暗骂一句,桓虎左手握紧缰绳,右手握紧战刀,厉声喝道:“都提点神,这帮家伙……不好对付!”

    众骑寇们纷纷抽出兵刃。

    “上!”

    随着一声简洁明了的命令,那些站在树干上的灰影纷纷跃下,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桓虎身后的骑寇便有十几人被迫脱离了队伍,连人带马一头撞入了山道旁的草丛中,随即,待几个灰色的身影窜入草丛,再也不见那些骑寇走出来。

    ……

    瞥了一眼身后的动静,桓虎脸上亦露出几分阴鸷之色,他好似读懂了手底下兄弟们的心思,沉声说道:“眼下并非为兄弟们报仇的时候,不过这笔账,老子迟早会找姬润讨回来的!……石头,召集兄弟们!”

    “是,老大。”

    心腹石头怀中取出一只号角,随即,一阵阵号角声响起。

    随着这阵号角声,越来越多的骑寇们中山林中跃马窜出,汇入了桓虎的队伍,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支数百人规模的骑寇。

    只见这些骑寇们,驾驭着战马如踏平地,居然沿着山坡直接冲下山去。

    尽管沿途有不少青鸦众试图阻挡,但奈何桓虎与那些骑寇们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转眼之间,便从青鸦众的身边掠过,后者追赶不及。

    然而,突破了青鸦众的封锁,桓虎脸上却并无高兴之色,因为他知道,山下还有一明两暗三支商水军的千人队。

    而就在他思索着此事的时候,忽听山顶上传来一阵洪亮的军号声,仿佛响彻了八里庙这座山丘。

    “呜呜——呜呜——呜呜——”

    此刻在山脚下,千人将张鸣正抱着胳膊,一脸焦急地等待着讯号。

    忽听山顶上军号声响起,他面色顿时一变,厉声喝道:“结阵!……全军备战!”

    “喝!”

    随着一声齐刷刷的喝响,张鸣手底下的千人队整齐有序地构筑了一道防线。

    “前进!”

    张鸣一声令下,他麾下一千名商水军士卒,以一排五个百人方阵的阵型,整齐地朝着八里庙逼近,正准备攻上山去。

    可刚刚才靠近了几十步,他忽然看到,居然有一支骑兵直接从山上杀了下来。

    这一幕,惊地张鸣根本来不及细想骑兵如何能如履平地地直接从山上俯冲下来,下意识地吼道:“全军伫步,下盾!架枪!”

    听闻此言,走在前面的商水军步兵,皆放下手中的铁盾,支起长枪,构筑成一条坚固的防线。

    哼!

    冲在最前头的桓虎见到这一幕冷哼一声,机警朝着四周瞧了瞧。

    隐约可见,远方有一拨人马正迅速向这边赶来。

    “嘿!”

    只见桓虎怪笑一声,手中战刀指向张鸣千人队,大声喊道:“杀过去!”

    在乱军之中,张鸣听到敌首桓虎的这句大喊,心下冷笑连连。

    平心而论,骑兵与枪步兵,说不好到底谁克制谁,只看前者的冲锋势头是否被阻遏,亦或是后者的阵型是否被打乱,论正面交锋,胜败在五五之数。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张鸣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高声喊道:“应对骑兵冲击!”

    听闻此令,他麾下千人队的军卒们,那些在第一排的士卒,纷纷半蹲下来,用肩膀抵住盾牌,将右手手持的长枪搁在盾牌上,做出了应对骑兵冲击的最佳应战姿势。

    而士卒们的呼吸,亦因此变得急促起来。

    毕竟在正面交锋上,骑兵对上枪步兵,胜负全看双方谁的意志更为坚韧,能支撑地更久。

    来了!

    耳边听到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第一排的商水军士卒们不由得全军绷紧,准备承受即将来到的强力冲击。

    可是等了片刻,他们惊愕地发现,那臆想中的冲击始终没有到来。

    有些士卒纳闷地抬头瞧了一眼,这才发现,对面那支骑兵,居然在距离他们仅仅只有数丈的位置,突然调整了方向,从他们的侧翼掠过,用欺骗手段突破了他们的防线。

    “这群孬种!”

    已知中计的张鸣气地满脸涨红,当即喝道:“追!追上去!”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清楚,枪步兵的防御力虽然强大,但机动力远远不如骑兵,一旦被骑兵突破,想要追上对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娘的!……这让我如何向肃王殿下交代?

    千人将张鸣愤然地锤了一下空气,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那群在逃离后纷纷吹着口哨的骑寇们。

    而与此同时,在八里庙的山顶上,赵弘润正蹲在王瑔的尸体前,左看看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右看看那具无头的尸体,脸上露出了几许苦笑。

    这下麻烦了……

    赵弘润挠了挠额头,心中微微有些苦恼。

    平心而论,王瑔的死他并不在意,虽说此人贵为他老爹赵元偲的小舅子,是堂堂的小国舅,可那与他赵弘润何干?

    想来,他老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有什么看法。

    问题在于王皇后,在于那位后宫之主。

    虽说王皇后想来清心寡欲,但如今她亲弟弟死了,会不会做出些什么呢?

    “殿下。”

    宗卫长卫骄不知何时来到了赵弘润身边,面色不是很好看:“山下的商水军来报,桓虎强行突围,逃脱了……”

    赵弘润皱了皱眉,不悦说道:“三千人,挡不住一个桓虎?”

    卫骄低了低头,禀告道:“千人将张鸣中了桓虎的诈计,被突破后追赶不及,至于项离与冉滕,他们埋伏的地点稍远,待他们赶到,桓虎早就逃之夭夭了……他们三人怕殿下怪罪,此刻已前往追赶桓虎。”

    差一支骑兵啊……

    赵弘润沉默了片刻,沉思说道:“让他们去追击吧,追得到就追,追不上就先回安陵。……段沛?”

    “属下在。”青鸦众的段沛出现在赵弘润身旁。

    “派人去阳夏,以本王的名义对黑鸦众下令,叫丧鸦将桓虎的首级,献于本王面前!”

    “……是!”

    段沛心有不甘地咬了咬牙,但没办法,青鸦众与黑鸦众分工明确。

    前者负责情报,后者负责暗杀。

    “走!……带上那些女人以及王瑔的尸首,回安陵。”

    “是!”(未完待续。)

第606章:余孽

    仅过了一日,赵弘润便再次返回了安陵县衙。

    待等他将在王瑔的首级摆在赵来峪面前,赵来峪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用诡异的目光瞥了一眼赵弘润。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又搞砸了?

    “啊,我又搞砸了。”

    无奈地吐了口气,赵弘润苦笑说道:“那桓虎,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脾气。一言不合直接杀人质,我都没反应过来……”

    赵来峪哭笑不得地看着赵弘润,在听后者静静讲述了事情经过后,连连摇头,忍不住说道:“弘润啊,不是老夫说你,你的性格就是太暴躁了。似桓虎那等凶徒,宜缓图之,不可急躁……他要封邑,给他一块就是了,又不要你出钱。你将这事与王寓一说,王寓自会解决。……你说,将桓虎丢到上党,无论他与王氏死磕,还是真如他所言,助我大魏攻击韩国,对你皆没有损失。”

    赵弘润闻言沉默了片刻,正色说道:“桓虎此人,不简单……我不会坐视出现第二个南宫。”

    听闻此言,赵来峪微微有些动容,他捋着胡须细想了片刻,喟叹道:“你啊,还是太耿直了,这种时候,随口许个承诺就能解决……”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赵弘润是个重承诺的人,不似某些人那般两面三刀,这也是信任赵弘润,愿意将他安陵赵氏一门绑在这辆名为肃王的战车上的原因。

    “事到如今,你打算这么做?”

    “还能这么做?派人将那些女人,以及王瑔的尸体送到郑城呗。”

    “……”赵来峪没好气地瞧了一眼赵弘润,低声提醒道:“弘润,你要知道,待等王瑔的尸体送到郑城,你与王氏的恩怨,将再难化解……”

    “我又能怎样?”赵弘润亦没好气地说道:“那桓虎分明就是个疯子!……我愿意用那招可以逼桓虎就范,没想到那厮比我想象的要有脾气……”

    赵来峪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随即低声说道:“据你所言,桓虎是在你否决了他提出的交涉后,杀了王瑔,这对你不利。……既然如此,那些女人就留不得。”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几分阴鸷之色,寒声说道:“杀了那些女人,就说你到的时候,桓虎已经杀了王瑔,来个死无对证!”

    赵弘润微微一愣,心中不由得回想起那些可怜的女人,以及那名用殷切目光乞求他救她的少女。

    这些女子,皆是安陵王氏的女人,有的是王瓒、王泫、王伦等人的妻妾,有的则是他们的女儿,要不是因为赵弘润的出现,这些女子原本不必遭受这劫难。

    想到这里,赵弘润摇了摇头,正色说道:“算了,我还未堕落到为了自己而滥杀无辜。……郑城王氏若因此怨恨我,也由得他去,反正郑城王氏如今忙着与施家角力,顾及不到我。更何况再过一阵子,还有没有郑城王氏都尚且未知……”

    听闻此言,赵来峪点了点头,说道:“唔,东宫与雍王斗得正凶,按理来说,这会儿无论是郑城王氏还是皇后王氏,皆会将此事暂时按下,免得得罪了你,使东宫的竖立新敌。不过,你要早做提防。”

    “哼。”赵弘润轻哼一声,皱眉说道:“我倒不怕东宫,亦不惧皇后王氏,我就担心母妃与小宣……”

    听闻此言,赵来峪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在老夫看来,你根本不必担心沈淑妃与九殿下。……纵使王皇后要对那两位下手,别忘了宫内还有施贵妃呢,那个女人颇工于心计,事事与王皇后作对。你与王氏闹得越僵,那个女人对你的印象就越佳……”

    他口中的施贵妃,便是雍王弘誉的母妃,是曾经王皇后的异姓姐妹,而如今却是视王皇后如死敌的女人,在宫内的权利可不小。

    “这倒是。”原本赵弘润还有些担心凝香宫内的母妃,不过听赵来峪这么一说,他顿时就放心了:有凡事与王皇后对着干的施贵妃在,王皇后未见得可以拿凝香宫怎样。

    想到这里,赵弘润转头对卫骄说道:“卫骄,派人到街上找几个皮匠,将王瑔的首级与身躯缝上,再派人送到郑城去。……连着那些女人,一起送过去。”

    “这会儿?”

    卫骄愣了愣,苦恼地说道:“殿下,这安陵城内的人,都跑去与鄢陵比高下了,这大街上,连条狗都没有……要不缓两日?”

    “缓两日?缓两日就臭了!”赵弘润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卫骄,挥挥手说道:“总之,快点找几个皮匠来。”

    “是!”

    卫骄抱拳而去。

    目视着卫骄走出书房外,赵弘润目视着头身分离的王瑔的尸体,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在心中咒骂着桓虎。

    岂不知,与此同时,桓虎亦咬牙切齿地正暗骂着赵弘润。

    毕竟因为赵弘润的关系,此番他与前者接触,损失了足足近百名弟兄,这还不算,他们身后还跟着三支商水军的千人队。

    倘若是别国的步兵,桓虎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魏国的步兵就另当别论了,毕竟魏国最强悍的就是步兵,尤其当年的魏武卒,那可是在中原各国都留有赫赫威名的。

    然而,那三支商水军千人队,却不是此刻桓虎最忌惮的,他最忌惮的,却是那些在远处监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青鸦众。

    脚力居然堪比战马,这帮混蛋到底什么来头?

    桓虎用恶狠狠的目光注视着远处土坡上那几个灰色的身影,暗暗咬牙切齿。

    凭借战马的速度,居然甩不掉那些“尾巴”,这意味着,对方有着非常强悍的追踪能力。

    拜这些人所赐,桓虎至今都没有甩掉跟在他身后的那三支商水军千人队。

    “精锐斥候?不太像,像是刺客……”

    桓虎暗自嘀咕着。

    此刻他以及他麾下的骑寇们,正在一片森林的外围歇息。

    他们并不敢太过于深入森林,因为那些穿灰色布衣的家伙,在森林中的实力相当可怕,从昨日到如今,桓虎一方已有好些人被对方杀掉。

    强悍的骑寇,在这种森林中下了马,居然成为了对方随意猎杀的猎物。

    “这帮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靠着一棵树躺着,桓虎双手枕着脑袋,喃喃嘀咕道。

    就在这时,他身背后的树后,传来一声低语。

    “商水青鸦。……肃王赵润手底下的隐贼众,你可以理解为是刺客,韩人。”

    “……”

    听到这个声音,桓虎的身体顿时就绷紧了,浪荡不羁的脸上,亦露出几许惊骇之色。

    要知道,对方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背后,就意味着对方可以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别激动,桓虎,你我没有任何起冲突的必要。”树后的声音低声说道。

    而此时,在桓虎附近的骑寇们,亦注意到了那树背后的人,惊地抽出了武器,却被桓虎挥挥手劝止了。

    “你是什么人?”

    挥挥手示意手底下的兄弟们稍安勿躁,桓虎轻笑着问道,他甚至没有改换姿势,依旧保持双手枕着脑袋靠着树干躺着。

    “我是可以帮你的人。”树背后的人低声说道:“桓虎,我注意你有一阵了,我也清楚,你刚刚与赵润起过冲突,巧的是,老朽与赵润亦有一段恩怨。……有兴趣联手么?”

    桓虎闻言嘿嘿一笑,说道:“老头,你的实力不错嘛,居然能潜到老子身后……有这等能耐,你对付不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子?”

    树背后的人沉默了片刻,恨声说道:“赵润身边,遍布青鸦众……纵使是老朽,亦无力对付如今的商水青鸦。”

    “嘁!”桓虎撇了撇嘴,不屑说道:“那你敢夸口与老子联手?”

    “哼哼哼哼。”树背后的人阴笑起来,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桓虎,你别以为你已逃过了危机,瞧,那边的青鸦众还盯着你呢……另外,据老朽得知的消息,赵润已经下令出动了阳夏的黑鸦众,那帮人的暗杀本事,可要比青鸦众厉害地多……”

    “什么青鸦黑鸦的?”桓虎嘀咕了一句,随即皱眉问道:“老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黑鸦众的人,有大半曾是阜丘众的隐贼,而老朽,则曾是阜丘众的首领……”树背后的人以掩饰不住愤怒的口吻,低声说道:“赵润背弃约定,这笔账,老朽要找他讨回来!”

    “……”

    桓虎回头瞧了一眼,这才发现,树背后的那人是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老头,没有左肢。

    “你还有多少人?”他舔舔嘴唇问道。

    “比你的人多。”树背后的老者低声说道。

    “实力呢?”

    “那些青鸦众的实力如何,老朽的人,只会比他们厉害。”树背后的老者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样啊……那就合作吧。”

    舔了舔嘴唇,桓虎怪笑道:“那现在该怎么做?”

    “先甩掉那些青鸦众。……叫你的人到林子里去,老朽的人,会在林中招呼他们的。”说到这里,树背后的老者又补充了几句:“快点下令吧,要是等到黑鸦众到了,那可就迟了。”

    “哼嗯。”

    桓虎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在目视了一眼远方土坡处监视他们的几个人影后,朝着四周的骑寇们挥了挥手。

    “弟兄们,进林子!”(未完待续。)

第607章:诡袭

    五月初七,商水军的千人将张鸣,率先领着麾下的军队,来到了一日前桓虎骑寇所呆过的森林。

    当然,此时这片森林,早已没有那支桓虎骑寇的踪影,然而,随行的几名青鸦众,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同为青鸦众的前队兄弟们,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号,仿佛青鸦众对桓虎的追踪,就到此为止。

    “出事了。”

    一名称呼被耿老六的青鸦众隐贼面色凝重地说道。

    此人曾是阳夏隐贼众耿楼的隐贼,后被并入青鸦众,原本的名讳早已被人遗忘,但他所背负的数字六,则代表着他曾经是耿楼一等一的高手。

    “律律——”

    千人将张鸣的坐骑停在耿老六等隐贼身边,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的张鸣,已得知这些人乃是赵弘润所收复的隐匿力量,并且,前两日正是借助这些人的追踪能力,才使得张鸣能够死死咬住桓虎骑寇的尾巴,否则,单凭一支步兵想要追踪骑兵,简直是痴人做梦。

    “不清楚,记号到这里就断了……”耿老六机警地审视着四周,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接应的人,也没有任何记号留下,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说罢,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那片森林中,在凝视了数息后,他低声说道:“请张将军的军卒稍歇,我等去打探一下。”

    说罢,几名青鸦众迅速地奔向那片森林。

    那速度之快,不由地让人为之汗颜。

    来到森林的外围,几名青鸦众不由自主地便抽出了腰后的匕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走入声音,简直悄无声息。

    也不知走了多远,他们忽然瞥见地方的地上倒着一具尸体。

    几人面色微变,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

    只见那具尸体,与他们相似的打扮,毫无疑问亦是青鸦众的成员。

    在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人上前检查尸体,而其余几人则警惕地四周。

    然而,直到那名检查尸体的同伴开口,四周也并未发生什么变故。

    “全身僵硬,至少已死了一天了……”

    听闻此言,耿老六等青鸦众将匕首收回了腰后的刀鞘。

    毕竟一般来说,行凶者不会在原地逗留许久,既然这名同伴死在一天前,那么杀害他的凶手,多半是早已撤离了。

    “是段楼的兄弟?”耿老六亦上前瞅了几眼尸体,心下微微叹了口气。

    “嗯,好似是段四七。”

    记得在并未合并成商水青鸦之前,段楼与耿楼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但不管怎么说,平日里多少是有些摩擦的,因此彼此大多都面熟。

    若是在以往也就算了,可如今,他们同为商水青鸦的一员,居然有人杀死了他们的同伴,这简直就是对他们商水青鸦的挑衅。

    然而,此刻的耿老六却顾不得愤怒,因为他注意到了死尸的致命伤:抹喉!扎心!

    一刀毙命!

    第二刀补漏!

    ……

    耿老六的面色顿时就变了,因为那是他们隐贼惯用的暗杀手法。

    “四下找!……段四七那队人,有二十来个弟兄们呢!”

    几名青鸦众对视一下,四下散开。

    大概过了一炷香工夫,他们又返回到耿老六身边,皆黯然地摇了摇头。

    “我找到了四个弟兄,无一活口。”

    “我那边有九个,其中三人被先手暗杀,另外六个,从尸体的伤口判断,是被群攻至死。”

    “我那边找到十几个兄弟的尸体,且该地有拖行尸体的痕迹,应该是敌人的尸体,不过被带走了。”

    ……

    耿老六凝视着面前的尸体,面无表情。

    能让青鸦众的隐贼,连逃跑都做不到,这是简直难以想象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有敌对的隐贼埋伏在这片森林,而且数量占据绝对优势。

    “可曾留下记号?”耿老六沉声问道。

    几名青鸦众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尸体周围都找遍了……”

    “我倒是看到有棵树的树皮被刮掉了,从痕迹的新旧判断,也就是一两日的事……”

    “我也没发现什么有用了。……对方很有经验,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同行?

    耿老六再次皱紧了眉头。

    平心而论,现阶段青鸦众与黑鸦众都在对其他县城的隐贼众开战,因此得罪隐贼的同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问题是,安陵这附近,这少有的并没有隐贼众出谋的地方啊。

    “先撤!将此事上报肃王殿下!”

    “嗯!”

    几名青鸦众迅速退离森林,耿老六留下,请千人将张鸣将森林里的青鸦众同伴的尸体带回,而其余几名青鸦众,则迅速返回安陵,将此事报之给了赵弘润。

    不得不说,当得知这件事时,无论是赵弘润还是他身边的青鸦众头目段沛,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二十余名青鸦众居然被人一锅端,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将确切情报带回来,这可是黑鸦众都未见得能办得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二十余名青鸦众太大意了,误入了敌方的埋伏,以至于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对时,为时已晚。

    “四七、三九……那两个蠢货!”

    在得知了牺牲的成员后,段沛神色复杂地低骂了一句。

    倒不是段沛不在意其他那些青鸦众的死亡,而是因为商水青鸦合并不久,尚在磨合期,因此,段沛对曾经段楼的兄弟的感情,自然要比对别人更加深厚。

    而此时,赵弘润则坐在书桌后皱眉思忖着对方的身份。

    段沛怀疑的,是青鸦众与黑鸦众目前正在攻打的那几个小隐贼团体,但赵弘润并不这么看。

    一来,青鸦众的应康以及黑鸦众的黑蛛,他二人对那几个小隐贼团体的压制非常厉害,对方应该没有什么余力组织人手反过来狩猎青鸦众。

    二来,那二十余名青鸦众是在追踪桓虎的途中被人杀害的,而桓虎是韩国人,与魏国、尤其是南部的隐贼众几乎不可能存在什么关系。

    如此一来,对方的身份就不难猜测了:那是一支不惜堕落到与非隐贼众圈子内的势力合作,并且对青鸦众背后的他赵弘润抱持着强烈不满的势力,再者,这支势力还具有一定的威胁。

    “是金勾!”在思忖了片刻后,赵弘润沉声说道:“段沛,派人通知丧鸦,暂时取消本王先前下达的诛杀桓虎的命令,自省黑鸦众,排除其中的奸细。……心怀不轨者就地格杀,其余有嫌疑者,暂时拘禁,徐徐辨别。”说到这里,赵弘润顿了顿,神色莫名地又补充了一句:“叫佴去做。”

    他口中的佴,是原阜丘众首领金勾一手栽培的年轻隐贼,与金勾的关系像是父子,亦像是师徒。

    段沛闻言会意,抱拳而退:“属下会知会丧鸦,让他盯着佴的……”

    望着段沛消失在书房门外,赵弘润颇有些烦躁地用手指叩击着书桌。

    在他眼里,桓虎本来就是个我行我素、肆意妄为的疯子,而金勾,则是一个被他逼得不得不抛下阳夏阜丘众,隐匿逃亡的枭雄,这两人整到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虽说金勾的势力已大不如前,但他好歹当了十几年的阜丘众首领,当初败亡时,也曾带走了两三百人。这还不算,若是此人振臂高呼,赵弘润甚至不敢保证,那些已加入黑鸦众的原阜丘众隐贼,会不会被策反而倒戈,跟随他们的老首领。

    “……”

    赵弘润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思忖着对方的下一步。

    在他看来,桓虎不像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否则,他前几日就不会宁可带着骑寇们强行冲破重围,也要杀了王瑔。

    他那番举动,无疑是对他这位肃王的蔑视!

    尽管有些不耻桓虎的为人,但赵弘润不得不承认,此人,有着豪杰的气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换句话说,似桓虎这等豪杰,是绝不甘心咽下这口气的,势必会伺机报复。

    而金勾则更不必多说。

    这两个人合到一起,赵弘润毫不怀疑对方的下一步,会是对他的凶猛报复。

    不会是打算搅和安陵与鄢陵两县的比赛吧?

    想到此事,赵弘润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许多。

    要知道,眼下在安陵与鄢陵交界的地方,聚集着近乎十万甚至超乎这个数字的两县县民,双方正为了一口气以及一个面子争地难舍难分,要是这会儿桓虎突然带着他的骑寇杀到,后果不堪设想。

    “卫骄!……派人给屈塍送个口讯,叫他亲自率领鄢陵军,与商水军的翟璜一同维持约赛的秩序。”

    “是!”

    吩咐完后,赵弘润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他最终还是决定保守些,先等安陵与鄢陵两县的约赛结束,毕竟这场约赛也就剩下几日的工夫了。

    待等这场约赛结束,他再来好好对付桓虎以及金勾。

    倒不是赵弘润保守,实在是这场约赛的意义重大,哪怕是他这位肃王也输不起。

    然而,此时的赵弘润绝没有想到,他远远低估了桓虎的气魄以及金勾对他的憎恨,后两者根本没有偷袭安陵与鄢陵两县约赛的意思,他们选择了一条最艰难也最令人目瞪口呆的报复之路。

    袭击商水县!

    “噗噗——”

    五月初八的黎明前夕,在商水县的城墙上,几名在城墙上巡逻的商水军士卒,遭到了一些黑衣隐贼的暗杀。

    随即,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商水县的西城门缓缓打开。

    而与此同时,桓虎率领着他的骑寇们,冲入了这座县城。

    “放火!……给我烧了这座城!”

    横刀立马,桓虎哈哈大笑道。(未完待续。)

第608章:诡袭(二)

    ps:好了,这一段铺垫剧情终于要写完了,接下来,先来一段肃王视角的东宫与雍王的争斗。再然后,便是齐鲁魏三国伐楚的国战!

    ————以下正文————

    “咚——!咚——!咚——!”

    响彻商水城的警钟,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商水军大将谷粱崴。

    他睁着尚且带着几许困意的眼眸,将手从刚迎娶的第四房夫人的**下抽出来,一脸惊怒地望向窗外昏暗的天色。

    搞什么鬼?!谁敢无故敲响警钟?

    不怪谷粱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要知道,商水乃是肃王赵弘润的默认封邑,可以视为是肃王党的大本营,拥有着三万人编制的商水军,且前几日又有商水青鸦的进驻。

    如此强大的力量,使得谷粱崴根本不会想到这座县城居然会遭到攻击。

    不过,鸣响警钟一事,事关重大,他这位商水县的第一驻防将领不出面是不行的。虽然他有些留恋那位床上的女人,但理智却告诉他,哪怕敲响警钟只是一场误会,但若是在发生这种事的情况下,他这位主将却不露面,那位肃王殿下准会将他的皮扒下来。

    迅速披上战袍,谷粱崴一边咒骂着一边提着兵器冲了出去,冲出他那座新修的将军府邸。

    然而,当他冲出府门外时,他却骇然地看到城内有好几处火光冲天。

    敌……敌袭?!

    谷粱崴的脸顿时就变得煞白。

    商水县遭到袭击……

    肃王殿下的商水县遭到袭击……

    谷粱崴的额头顿时渗出了一层冷汗。

    好在城内的商水军,他们的反应要比谷粱崴这位驻将快得多,早已在各自百人将、五百人将、千人将们的组织下,开始做出应对。

    这不,谷粱崴就看到一支百人队迅速从他府门前跑过。

    见此,谷粱崴急声问道:“何人袭击商水?是楚人呢么?”

    谷粱崴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暘城君熊拓或平舆君熊琥,毕竟这附近胆敢打商水主意的,也就楚国的那两位而已。

    但遗憾的是,他猜错了。

    “回禀将军,暂不清楚。不过听说是一支骑兵……”

    骑兵?

    谷粱崴暗自嘀咕:楚西哪来的骑兵?

    也是,作为原平舆君熊琥麾下的将领,暘城君熊拓手底下有没有骑兵,他还不清楚么?

    思忖了片刻,谷粱崴当即下令道:“你们这些人,即刻去羊舌一氏,将其府邸团团保护起来!再派几人到港口调兵!……快去!”

    “是!”

    那名百人将抱拳领命,带着麾下百人队改变方向,前往羊舌氏的府邸。

    毕竟羊舌氏的府邸内,借宿着赵弘润的那些女人,谷粱崴宁可自己的府邸遇袭,也不敢对那座府邸有什么松懈。

    而在那队商水军士卒离开之后,谷粱崴抽出宝剑,带着一干护卫前往哨所。

    走着走着,他忽然看到前方有一群手持刀刃的平民,惊地他险些就下令进攻。

    “谷粱(崴)将军!”对方率先开口了。

    “游马?”谷粱崴微微一愣,眼中的敌意顿时消散了,毕竟游马的底细他也是清楚的。

    “游马兄弟,你可知发生了何事?”谷粱崴收起刀剑走了过去。

    游马摇了摇头,随即踢了踢脚边几具尸体,语气凝重地说道:“是阜丘众!……这帮人开了城门,放入了一队骑兵。”

    谷粱崴不太清楚魏国的隐贼众,但多少还是知道大概是刺客样的人。

    他回顾游马说道:“游马兄弟,我已派人到港口调兵,一刻辰之内援军便可赶到,在此之前,希望游马众助某一臂之力。”

    “应当!”游马点了点头,毕竟他们游马众已在商水定居下来,岂能容忍底细不明的敌人袭击城县,将这座县城搅地一塌糊涂?

    想了想,游马提醒谷粱崴道:“谷粱将军,在下建议您先稳固四方的城门,免得贼人逃窜。……商水遇袭,青鸦众必定火速赶来支援,待等青鸦众赶到,再徐徐清除城内的敌人。”

    谷粱崴点点头,随即恶狠狠地说道:“本将军要将这帮贼子挫骨扬灰!”

    不得不说,谷粱崴此刻心中怒火滔天。

    商水,作为肃王殿下的封邑,居然遭到了贼子的袭击,这还得了?

    不将进犯的贼子一网打尽,他如何向那位肃王殿下交代?

    而与此同时,被谷粱崴痛恨唾骂的主犯桓虎,正带着手底下的骑寇们杀入了商水县的县牢,释放了关在县牢内的囚犯。

    这些囚犯,大多都是楚人。

    是的,就算在投奔魏国的四十余万楚民当中,也不全然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其中也有些不服魏国法律约束的家伙。

    当然了,这其中也包括某些贵族世家子弟,这些人皆是因为不甘心屈居于羊舌氏之下,以至于在羊舌焘治理商水期间从中作梗的人。

    只可惜,因为羊舌杏的存在,羊舌一氏注定成为商水县最具权势的贵族,而在赵弘润面前卑躬屈膝的羊舌焘,在惩治这些贵族方面,那可是毫不留情,请来商水军,处死的处死、下狱的下狱,弄死了好些在楚国时比他羊舌氏势大的贵族,终于使羊舌氏成为了商水县的权贵。

    这些人的共同点,是他们对羊舌氏恨之入骨,亦对鼎力支持羊舌氏的肃王赵弘润痛恨万分。

    而如今,桓虎与他手底下的骑寇们,将这些人释放了出来。

    “去杀!……杀光你们看到的所有人,将整座县城变成人间地狱!哈哈哈哈……”

    望着那些囚犯们疯狂地冲出县牢,漫步在县牢内的桓虎哈哈大笑。

    他无所谓这些人会不会按照他所说的那样,给商水这座县城再增添几分胡乱,反正这些囚犯一旦逃出监牢,势必会与外面的商水军士卒撞见,到时候双方怎么可能不厮杀起来?

    “唔?”

    忽然,桓虎微微一愣,倒退了两步,疑惑地望着左侧的牢房。

    只见在牢房内,有一名消瘦男人,正用淡然的目光看着他。

    这名消瘦男子很了不得,双手双脚居然都铐着铁锁,桓虎至今为止放了那么多囚犯,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身戴枷锁的。

    这个男人……很不一般。

    桓虎凝视了那个年轻人几眼,忽然拔刀砍断了牢门上的铁锁,随即,推开牢门走了进来。

    “三儿,把钥匙给我。”那名带着枷锁的消瘦男子开口说道,对他身旁一名稚嫩的商水军士卒说道。

    “不、不可。”稚嫩的商水军士卒摇头说道。

    说罢,他用明显带着恐惧的口吻质问桓虎道:“你……你是什么人?”

    “老子?”桓虎脑海中回想起当初赵弘润有关兵与贼的那句话,咧嘴笑道:“老子是贼,专杀兵的贼!”说罢,他朝着那名稚嫩的商水军士卒努了努嘴,轻佻地问道:“小子,你是兵么?”

    “我、我是……”

    那名稚嫩的商水军士卒全身都在哆嗦,眼中亦流露出几许恐惧之色。

    “三儿,把手中的兵器丢了!”消瘦男子再次开口说道。

    桓虎颇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消瘦男子,随即咧嘴冲那名稚嫩的商水军士卒笑道:“小子,听他的,丢了兵器,老子不杀你。”

    然而,那名稚嫩的商水军士卒用颤抖的双手握着兵器,在几番挣扎犹豫后,咬牙说道:“我、我是商水军……啊!”

    说罢,他大叫着,提着武器冲向了桓虎。

    桓虎撇了撇嘴,根本懒得动手,在他身后,窜出一名全身黑衣的阜丘众,以凌厉的手法,瞬息间将匕首刺入了那名商水军士卒的心口。

    “……”消瘦男子张了张嘴,随即无声地叹了口气。

    “很有胆气!”桓虎望着地上的尸体点点头,随即又颇感遗憾地摇了摇头。

    之后,他抬头望向那名消瘦男子,笑着问道:“兄弟,你为何身负枷锁?这县牢内,好似只有你一个身负枷锁。”

    “因为他们怕我杀出去。”消瘦男子淡然说道。

    “……”桓虎微微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舔了舔嘴唇问道:“有兴趣跟着老子么?”

    “哼!”消瘦男子冷哼一声,淡淡说道:“家父,乃是召陵县的英雄,我不会使家父的英名蒙羞的,别妄想了!”

    桓虎闻言有些吃惊,随即咧嘴笑道:“有意思,你这么一说,老子对你更感兴趣了。……喂,兄弟,你被关在这里,应该也是与赵润有仇吧?……正巧我也是。”

    消瘦男子瞥了一眼桓虎,淡淡说道:“我的仇人,只是楚国的平舆君熊琥……肃王,还算不上。”

    “唔,那这样吧,你助我杀了赵润,我帮你杀了熊琥,怎么样?”说着,桓虎换了一种语气,朝地上的尸体努了努嘴,说道:“正好这里有个替死的尸体,放把火烧了,谁晓得那究竟是谁?……还是说,还宁可死在这里?”

    消瘦男子沉默了片刻,随即朝着那名方才出手的阜丘贼说道:“喂,那个小子身上有开锁的钥匙,你取来给我开锁。”

    那名阜丘贼凝视了片刻消瘦男子,默不作声地从那名稚嫩的商水军士卒身上摸出钥匙,给消瘦男子解开了枷锁。

    而就在枷锁解开的那一瞬间,消瘦男子眼眸中凶光毕露。

    然而,那名阜丘贼亦早有防范,手中的匕首狠狠扎向消瘦男子。

    只可惜,匕首还未触碰到消瘦男子就停下了,因为前者抓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让他无法动弹。

    好……好大的力气……

    就在那名阜丘贼一失神的工夫,只见消瘦男子的右手抓住他脑后的头发,面露狞色,手臂发力,狠狠撞向墙壁。

    只听砰地一声,那名阜丘贼的脑袋撞到墙壁上,居然像是蛋壳般破裂,红白浊物,流了一地。

    桓虎身边几名阜丘贼见此面露怒色,只要上前,却见消瘦男子斜睨了他们一眼。

    那是一种全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的眼神。

    一种杀气鼎沸的眼神。

    纵使是那些杀人如麻的阜丘贼,亦被这名消瘦男子的眼神惊地不敢妄动。

    在桓虎动容的目光中,消瘦男子缓缓站起身来,舒展着四肢,仿佛是一头刚刚脱离牢笼的猛虎。

    此时,独臂的金勾带着几名阜丘贼来到了此处,急不可耐地催促道:“桓虎,你还在做什么呢?咱们只有只有一炷香的工夫,若是等港口的商水军或是商水青鸦赶到,咱们这点人,全要死在这里!”

    “慌什么?”桓虎撇了撇嘴,随即,他转头望向消瘦男子,问道:“兄弟,咱们要逃亡去宋地了,一起么?”

    消瘦男子缓缓走出了牢门,取下墙壁上一支火把,丢在牢门内的干草上,随即对桓虎说道:“记住你的承诺,如若你做不到,到时候我就宰了你!”

    “嘿!”桓虎怪笑一声。

    见到这一幕,金勾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消瘦男子,一脸疑惑地低声问道:“桓虎,他是何人?”

    只见桓虎上下打量着消瘦男子,嘿嘿怪笑道:“本想着恶心恶心赵润,没想到找到一个实力恐怖的新同伴。”说到这里,他努努嘴问道:“话说,兄弟你怎么称呼?”

    只见消瘦男子转头望了一眼牢内的火焰,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随即这份黯然便化作的决意。

    “陈狩!”(未完待续。)

第609章:两县胜负

    ps:看了评论,发现居然有位书友看穿了作者的小心思,按照作者以往写书的习惯,这就是要改大纲的节奏了,只可惜伏笔已埋。好吧,的确是沈彧陈宵cp,桓虎游马cp。

    ————以下正文————

    “喔喔——”

    “鄢陵——”

    “喔喔——”

    在安陵与鄢陵交界的那片荒地上,近乎十万鄢陵人一脸激动地振臂呐喊,而在对过,同样人数并不少于十万的安陵人,却一片死寂。

    “我……我们输了?”

    一名安陵人喃喃问道。

    在他身旁,吕挚长叹了一口气,默然地点了点头:“啊,我们输了。”

    所有的安陵人都沉默了。

    无论是安陵本地人,还是像吕挚这样的原鄢陵人士出身、如今被归为安陵的原难民,皆感到心情十分的沉重。

    长达半月的两县约赛,安陵输了。

    今年,安陵与鄢陵交界的那片无名的群丘,将被称之为鄢丘。

    今年,安陵人将只能在两县间那条河流的下游取水,将水质相对较好的上游地段让给鄢陵。

    今年,安陵将失去一里县域,这块土地将会划入鄢陵的县域。

    安陵人心中自然不甘,但是他们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因为在这场长达半月左右的约赛中,在经历了武力打擂、百人拔河、千人取水这三项比试项目,几乎每三个人中便有一个参与在内,并且,这场比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存在什么暗箱操作。

    在这种情况下赢或者输,赢的凭借实力,而输的,只能怪自不如人。

    “呵呵,承让、承让。”

    鄢陵县令彭异笑吟吟地朝着安陵县令严庸拱手行礼,后者的面色微微有些发僵。

    平心而论,这场比赛对这两位县令大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能算作政绩,但严庸仍然感到万分的遗憾与不甘。

    别说他,就连赵氏五子的面色都极其难看,只感觉脸上炙灼,阵阵刺痛。

    一种莫名的不甘心袭上心头,就连当初被赵弘润派人关到县牢里,情绪都没有像今日这么激动。

    “搬界石!”

    随着鄢陵县令彭异一声令下,在近十万鄢陵人仿佛咆哮般的呐喊声中,数十名青壮男子自告奋勇地用种种工具抬起沉重的界石,一步一步地迈向安陵城的方向。

    鄢陵人情绪激动,安陵人沉默不语。

    多达二十余万的平民,默默地看着那一块本身并不具有什么价值的大石头,向北移动了一里地。

    “肃王有令,允许我鄢陵庆祝三日,不设宵禁!”

    鄢陵县令彭异再次传出了一个令鄢陵人振奋的消息。

    在阵阵欢声笑语中,鄢陵人大规模撤离,只留下似黑海般的安陵人默默地站在原地。

    他们并没有嘲笑败者。

    毕竟,这场约赛非常公平,让以往有些战战惶惶的鄢陵人真正体会到,他们这些投奔魏国的楚人,其地位与安陵的魏人是同等的。

    这份认同感,让鄢陵人亦接纳了安陵人。

    再者,在这场约赛中,他们亦见识到了安陵人的实力,尤其是在初期的打擂台时,他们鄢陵城内不知有多少勇武的小伙子被安陵人打败。

    尊重对手,才会让己方的胜利变得更有价值!

    “诸位县邻……我等也回去吧。”

    安陵县令严庸深深注视着那块界石,长叹了一口气:“来年,来年赢回来!”

    对!

    来年赢回来!

    十几万安陵人,默默地拆了简易篷屋,默不作声齐刷刷地返回安陵。

    在远处的山坡上,奉命前来保护比赛场地的鄢陵军大将屈塍,正与他麾下的部将们轻声议论者。

    十几万安陵人默不作声,一片死寂,这一幕带给鄢陵军的压力可是相当大的,要知道似公冶胜、左丘穆等将领,方才生怕那些安陵人突然暴动。

    十几万安陵人与十几万鄢陵人若是发生肢体冲突,他们两万鄢陵军如何制止地了?

    好在最坏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安陵人,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嘛。”部将左洵溪轻笑着说道。

    众将领们对视一眼,晒笑摇头:他们皆曾是进犯魏国的楚军士卒出身,有何立场指责魏人的好坏?

    但不可否认,安陵人虽然输了,但是他们却赢得了尊严,不说别说,光说十几万鄢陵人在撤离时,并没有发生嘲讽、讥笑的声音,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当然了,明日就不好说了。

    鄢陵人辛辛苦苦赢了这场比试,不在安陵人面前嘚瑟嘚瑟,简直对不住他们在比赛中舍身忘命,天晓得这场比赛叫多少鄢陵人的嗓子今后至少半个月内出不了声?

    “输势不输人……赢了今年,未必能赢来年啊。”将领华嵛感慨地说道。

    在这里的将领们都有这样的预感:来年,有的瞧了!

    而在这边所有人都在预测着来年两县约赛的胜败时,唯独屈塍这位鄢陵军大将,他所考虑的,却是这场约赛背后的事。

    真是高明啊,肃王殿下……今日之后,安陵与鄢陵仍然对立,但导致对立的原因,恐怕与以往相比却要发生巨大的改变……果然,肃王的权谋并非魏国其余那几位皇子可比……

    略有些小心思的屈塍,眼中闪过一丝决意。

    之后三日,风平浪静。

    待等到第四日,安陵人的噩梦就开始降临了,作为胜利者的鄢陵人开始组团挑衅安陵人,他们甚至堂而皇之地进入安陵城,在城内闲逛。

    安陵人气地几近吐血,可他们没有办法,因为他们输了,正如肃王赵弘润所说的,成王败寇。

    倒是有些安陵城内的贵族子弟气愤不过,叫嚣着要给那些鄢陵人一点颜色看看。

    但说到底,这也就只是叫嚣而已,而且还是心虚的叫嚣,谁都清楚,既然那位肃王殿下提出了公平公正这个词,那么,任何违反游戏规则的人,都会遭到那位肃王殿下最残酷的打击。

    他们唯有忍,忍到来年两县再次约赛的时候,再洗刷背负的屈辱。

    而在这种大势下,贡氏兄弟一案,仿佛早已被两县的县民遗忘了似的,没有人再提起。

    哪怕是作为苦主一方、如今却是胜利者的鄢陵人。

    “你一定会被礼部追究的。”

    在安陵县衙的书房内,赵来峪揶揄着赵弘润。

    因为这两日,闲着无事来安陵瞎逛的鄢陵人,比以往暴增了何止数百倍。

    那些鄢陵人,在安陵人咬牙切齿的注视下,在安陵的酒馆里,在大街上,三五成群地溜达着,仿佛是得胜的将军巡视着战败者的领地。

    反观那些安陵魏人,哪怕心中憋着火,亦没有脸面挑事,简直是对鄢陵人避退三舍。

    魏人,作为魏国国民的主流、正统,居然避退楚人,赵弘润不被弹劾就奇怪了。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你们输,是你们自己技不如人而已。”

    赵弘润的一句话打翻了一船的人,县令严庸,还有屋内赵来峪与他五个孙子,一个个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结果在赵弘润看来,倒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贡氏兄弟一事,安陵人在鄢陵人心目中的印象变得极其恶劣,如今让鄢陵人赢一场,嘚瑟嘚瑟,这其实有助于化解这些楚人对魏人的愤恨与不满。

    至于安陵魏人的心情嘛,不服气你们来年再战啊。

    反正谁输谁赢,对于赵弘润而言是无所谓的。

    “好了,安陵就交给你们,本王要先去一趟商水。”赵弘润看似平静地说道。

    “……”赵来峪没有说话,因为他早两日就已经得知了商水县所发生的事。

    他还记得,眼前这位肃王,当时那可是大发雷霆的。

    居然有人胆敢偷袭商水县,真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地猜想着。

    当日,赵弘润将收尾的工作交给县令严庸与赵氏五子几人,率领着数千商水军返回商水县。

    事实上他两日前就想回去,但当时这边两县约赛的事还未结束,他生怕发生什么变故,因此便忍着没有立刻离开,一直忍到今日。

    他并不是担心商水县如今的情况,因为商水的青鸦众早已将那日所发生的情况专程派人告诉了他,再者,商水县的损失也不是很严重。

    那只不过是一场短短一刻辰的袭击,虽然焚烧了不少建筑,但那些旧建筑,说实话是羊舌焘本来就打算在扩建城县时决定拆除的。

    再者,由于驻扎在港口的商水军以及城外的青鸦众支援及时,桓虎那些人马充其量就是杀入城内,没停留多久就在商水军、游马众、青鸦众的追杀下逃出了城外。

    可以视为是强行刷了一波存在感。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损失并不重,但是赵弘润的心中却非常愤怒,因为这场袭击,分明就是桓虎在恶心他。

    桓虎心中清楚,当他在八里庙山顶杀了王瑔起,魏国就几乎不可能有他立足之地,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往赵弘润的手无法触及的宋地。

    就算是逃到楚国也没用,赵弘润可以凭借着如今他与暘城君熊拓以及平舆君熊琥的关系,继续派人追杀他。

    换而言之,桓虎唯有逃到宋地,毕竟碍于当初魏国朝廷与宋将南宫所达成的协议,肃王党的势力暂时无法触及这块地方。

    可逃就逃吧,桓虎偏偏不悄悄地逃,他非要在逃亡到宋地前,到商水县恶心恶心赵弘润。

    还别说,赵弘润还真被他恶心到了。(未完待续。)

第610章:格局

    五月初十,回到商水县的赵弘润第一时间来到了县牢的位置,面色阴沉地盯着面前那片早已化作废墟的县牢旧址。

    在他身后,叩跪着商水县第一驻将,谷粱崴。

    “……是末将辜负了殿下的信任与器重,末将罪该万死。”谷粱崴面色惶恐地告罪道。

    在旁边,商水军大将巫马焦与伍忌犹豫着想上前求求情,却忽然看到宗卫长卫骄无声地对他们摇了摇头,心中会意,遂没有动。

    果不其然,没过片刻,就听到赵弘润平静地说道:“起来罢。”

    谷粱崴偷眼瞄了几眼卫骄,随后这才依言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多谢殿下宽恕。”

    平心而论,赵弘润果真是没有处罚谷粱崴的意思么?

    是的,他还真没有。

    因为说到底,就连他赵弘润自己,都没有想到桓虎居然有这个胆子袭击他的商水县。

    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却甩锅给自己的部下,这种事赵弘润可做不出来。

    当然了,话虽如此,但这件事却不好明说,毕竟似这种懈怠,一旦开了先例,日后岂不人人效仿,坏了规矩?

    因此,虽然不惩罚谷粱崴,但说几句话敲打敲打,这是免不了的。

    “谷粱,本王听说你到商水之后,至今为止已经屈了四房夫人了?……本王忽然想起,还未给你备礼庆贺呢。”赵弘润慢条斯理地说道。

    “……”谷粱崴的面色微微有些煞白。

    若在平时,这句多半代表着主公与部下的玩笑,但在这会儿提起,显然是提醒谷粱崴,让后者少花点心思在女人上边。

    “末……末将知罪。”刚站起没多久的谷粱崴,再次心慌地跪了下来。

    “不是叫你起来回话么?”赵弘润回头望了一眼谷粱崴,见后者面色煞白,当即转了口风:“行了,这件事本王不怪你。……终归,城池遇袭后你的对应还是很及时的,并没有叫商水受到太大的损失。”

    商水军的三将,分工明确:谷粱崴负责镇守商水,巫马焦负责守卫港口,而伍忌则负责练兵与出征,三人各司其职。

    此番商水遇袭,说实话赵弘润并没有对谷粱崴过于失望,毕竟后者当时的反应还算及时,那一连串的命令,思路也很清晰。

    尤其是第一时间派人把守羊舌氏的府邸,足以证明谷粱崴对他的忠诚。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细说。

    而之所以赵弘润要敲打敲打谷粱崴,实在因为这家伙与巫马焦一样,有自知之明的他们,很满足于他们如今所拥有的权利与地位,说得难听点就是不知上进。

    比如巫马焦,当了将军后,穿着打扮越来越光鲜亮丽,而谷粱崴,则热衷于迎娶美貌的女子,平日里像什么商水军的具体事务,几乎都交给伍忌,简直就是养老混吃等死的典型。

    尤其是当青鸦众时不时地将谷粱崴平日里的行程告诉赵弘润后,后者对谷粱崴多少还是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的。

    要知道,谷粱崴与巫马焦皆是两千人将出身,虽然资质不如屈塍、晏墨、伍忌等人吧,但好歹也够得上将军级别,比如前两日夜袭遇袭,谷粱崴的应对就很清晰。

    说到底,他们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他们满足于如今所得到的,是那种没什么大志向、大抱负的人。

    赵弘润并不讨厌这种没有野心的部将,反过来说,倘若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像屈塍那样野心勃勃,赵弘润恐怕还真不放心将商水县这个封邑交给他俩。

    当然了,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哪怕是赵弘润,在得到了两名几乎没有可能背叛他的将领的效忠后,自然而然也希望他们更加上进点,虽然将大部分的事物交给伍忌也算是磨练了这位有大将潜力的年轻将领,但说到底,你们两人作为前辈,总不能每日混日子对不对?

    “这次遇袭,就当时给我商水敲个警钟……好在这次袭击我商水的,只不过是桓虎那贼寇一流,充其量就是恶心恶心本王。可倘若此番袭击商水的是南边的熊拓或熊琥呢?恐怕商水早已沦陷。”

    “末将知罪。”谷粱崴羞愧地说道。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至于对你的惩罚,本王就罚你陪伍忌操练商水军三个月。”

    “……是。”谷粱崴低头应命,心中暗暗叫苦。

    要知道商水军的操练是极其严格的,尤其是在宗卫高括等人暂时加盟后,每日的训练量与宗府训练宗卫羽林郎的严格不相上下,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作为练兵的将军,向来以身作则的伍忌那更是严于律己,与士卒们一同操练,这份辛苦,岂是如今养尊处优的谷粱崴可以承受的。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在敲打完毕后,赵弘润便遣散了众将,毕竟青鸦众的首领应康好几次在旁欲言又止,明显是想说什么。

    果然,待等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人告退后,应康当即开口说道:“殿下,是金勾。”

    “唔。”赵弘润点点头,并不意外。

    想想也是,就算桓虎的骑寇如何强悍,商水县好歹也是有城墙保护的,若是没有接应的人,这队骑兵根本无法杀入城内。

    但若是有金勾以及跟随他的那些阜丘贼的帮助,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趁夜色爬上城墙,暗杀掉城墙上的守卫,随后打开城门,放桓虎入城,这对于金勾以及跟随他的阜丘贼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应康,日后多准备点人手在县城里。”赵弘润沉声说道。

    “是。”应康点了点头。

    仅仅只是一句话,赵弘润也没有过多的责怪。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青鸦众与黑鸦众的情况:这两个隐贼众,眼下非但肩负着他赵弘润的多项命令,还在跟其他县的隐贼开战,哪里来有什么多余的人手?否则,金勾与跟随他的阜丘贼想在青鸦众的眼皮底下袭击商水?想也别想。

    “殿下,金勾的事,希望殿下能交给应某。”在犹豫了半响后,应康忍不住开始开口恳求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摇了摇头,微叹道:“应康,此番桓虎与金勾二人,着实让本王恶心,但宋郡……本王无法插手,希望你能谅解。”

    “我们可以隐匿行事……”

    “再怎么保密,纸终归包不住火,本王不想落下口实给南宫。……南宫那厮,背弃旧主、两面三刀,不是个东西,但如今的局势,倘若逼反了南宫,会让我大魏蒙受巨大的代价,你明白么?”

    说此番话的赵弘润,很清楚齐国已对楚国宣战,虽说目前只是试探性的交兵,但说不准什么时候齐王吕僖就会以齐鲁魏三国联盟的盟主身份,要求魏国加入其中。

    而魏国早已许下与齐国同进同退的承诺,倘若这会儿南宫叛乱,魏国的处境无疑会变得很尴尬。

    到时候楚国迫于亡国的威胁,特例接纳了南宫而对魏国作出反击,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再加上魏国的北方还蒙受着韩国的威胁,因此,这个时候给南宫反叛的借口,这是极其不智的。

    是故,当得知桓虎、金勾等人已逃到宋郡后,哪怕赵弘润对桓虎恨得牙痒痒,亦不得不下令己方势力不得再行追击,免得落下口实,给南宫抓到把柄。

    “等本王腾出手来。”

    赵弘润如此说道。

    应康虽然很是遗憾,但总算是暂时作罢了追杀金勾的心思。

    是啊,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睚眦必报,此番桓虎与金勾二人袭击商水,无异于甩了这位殿下一记巴掌,怎么可能善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等殿下的好消息……殿下还有吩咐么?若是没有,在下就先告辞了。”

    “唔……”赵弘润想了想,对应康说道:“替本王将游马叫来。”

    应康愣了愣,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恍然地退下了。

    没过多久,游马便来到了赵弘润身旁,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仿佛他已经猜到了赵弘润唤他前来的目的。

    而赵弘润也没有与游马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游马,本王还是想要一支真正的骑军。……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游马脸上并没有惊讶与意外,苦笑着说道:“就算殿下这么说……哎,罢了,桓虎那厮,我游马众亦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在下有言在先,在下与兄弟们荒废了十几年,殿下可别指望新训练出来的骑军,一下子就能有与砀郡游马这个名号相匹配的实力……”

    “那就暂时先以桓虎骑寇为目标吧。……桓虎此人,不像是会甘于沉浮的人。”

    “是,在下明白了。”

    吩咐过后,游马退下了,只剩下赵弘润与宗卫长卫骄依旧站在这片县牢的废墟前。

    “可惜了……”望了一眼赵弘润,卫骄低声说道:“沈彧还希望有他一****学成归来,能收陈宵作为帐下部将呢……”

    “唔……”赵弘润沉默良久,微叹了一口气。

    之后的一个多月,赵弘润一直呆在商水,一边忙碌于商水县的建设,一边关注着整个天下的格局。

    六月初的时候,北方的韩国,出人意料地居然进攻了北地,看似是开辟疆土,但北地落入韩国手中,就意味着山阳不再是韩国攻打魏国的唯一路径。

    同期,成皋关加紧了戒备,而赵弘润所掌的五万川北弓骑,亦将防守的重心转移到了黄河上游以南的大片区域。

    但不管怎么说,韩国暂时还未与魏国彻底撕破脸皮,反而是齐国与楚国,双方渐渐打出了火气。

    这让赵弘润心中感慨:齐、鲁、魏三国伐楚的日子不会远了。

    六月下旬的时候,赵弘润收到了一封来自大梁的书信,是他父皇亲笔写的,信中只写了一句话:回大梁来。

    当时赵弘润就猜到,他多半是被选中了,被齐王吕僖选定为,联合讨伐楚国的魏国方面军队的主帅。(未完待续。)

第611章:大梁见闻

    七月初,阔别大梁正好五个月的赵弘润,秘密返回了王都。

    他没有带着女眷们,起因是因为暘城君熊拓正巧这个时候从巴国返回了楚国,因此赵弘润也有心让芈姜、芈芮二女与熊拓团聚团聚,毕竟后者算是姐妹俩如今在世的唯一一位亲人,尽管是堂兄妹。

    提起暘城君熊拓,赵弘润就感觉好笑。

    因为在两月中旬他接见平舆君熊琥的时候,他就对熊琥说过,让熊拓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地巴国练兵,日后他魏国出兵楚西,他俩装装样子,应付应付齐王吕僖就得了。

    毕竟说实话,赵弘润目前并没有直接与楚国硬磕的意思。毕竟齐鲁魏三国伐楚之事,说到底是齐王吕僖的意志,而并非是齐国或鲁国出于利益的考虑,更不是魏国出于利益的考虑。

    赵弘润脑袋有坑,为了齐王吕僖与与楚国拼命?

    但即便如此,暘城君熊拓仍然还是在五六月交替的时候才返回暘城,且回来时面色不太佳,据同行的熊琥透露,熊琥是收到了寿郢的命令,被强行要求在巴国的一切事物,返回楚西,着手准备在上蔡、平舆等地布防。

    大概,楚国也是考虑到了魏国这边差不多该出兵协助齐国的可能。

    而也是在那个时候,赵弘润这才得知暘城君熊拓之所以在巴国又呆了两个月,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楚西,到商水见芈姜、芈芮两个妹妹,原来是他在巴国吃亏了。

    别的姑且不论,单看当时暘城君熊拓脸上那两条被箭矢所割裂的疤痕,赵弘润就不难猜到前者当时所经历的险峻。

    巴国,那可是个富裕而又混乱的小乱世,各势力鼎力,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中原。

    来到城门前,赵弘润抬头望向城门楼附近那偌大的大梁篆字,回头叮嘱青鸦众的头目段沛:“进城后机灵点,别惹事,这不是商水。”

    “属下明白。”段沛点头应道。

    他知道,王都大梁,是内侍监的地盘。

    而他商水青鸦,没有理由也未必有这个能力与内侍监抗衡,老老实实的别惹事,彼此脸上都好看。

    进得城门后,赵弘润仿佛感觉曾经热闹非凡的王都,比起以往稍微冷清了一些。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之所以会有这种错觉,那是因为赵弘润知道近几个月来,王都乃至魏国境内,有不少贵族世家将发展重心转移到了上党,转移到了他们从朝廷租借的封邑,在那囤积物资,训练军队,备战着与韩国的战争。

    确切地说,那些贵族世家从朝廷手中租借的土地,暂时还不能称作封邑,因为他们还没有赚取到足够的武勋,但要从韩国的军队手中赚取武勋……说实话赵弘润并不看好。

    这些人,都被周昪丢出来的诱饵给钓上钩了,训练军队,赚取武勋,说得挺巧!……韩国的骑军是那种任人赚取功勋的乌合之众么?

    赵弘润暗自摇头。

    他很清楚,一旦魏国与韩国发生战争,不知会有多少贵族世家为了那周昪投下的香饵倾尽家财,甚至家破人亡。

    当然这一切与他赵弘润没有关系,以他的立场而言,周昪这条计策是相当相当高明的。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朝廷看穿了东宫幕僚周昪那几条计策中所掩藏的部分,还是故作不知地采纳了此人的计策,只因为利大于弊。

    在卫骄、褚亨、穆青、周朴、吕牧五名宗卫以及青鸦众段沛的陪伴下,赵弘润慢悠悠地逛向他的肃王府,而同行的另外数十名青鸦众,则在入城前便分散,率先进入城内打探消息去了。

    回到自己的肃王府,赵弘润第一时间下令封口,不允许府内的下人以及留守的肃王卫泄露他已返回大梁的消息。

    毕竟在民间,当初那则针对赵弘润的谣言还并没有彻底淡出民众的议论,因此在更博人眼球的消息——比如韩魏开战、再比如齐鲁魏三国伐楚——传开之前,赵弘润并不想泄露自己的行踪,变得再一次成为舆论的中心。

    当然,这只是针对民间,而对于朝廷,相信朝廷中早有人猜到他赵弘润会在这段期间返回大梁,刻意隐瞒,没有什么意义,想来那些人也不会随随便便泄露此事。

    说到底,如今在大梁的主角,并非他肃王弘润,而是东宫太子弘礼与雍王弘誉,亦或是前段时间名声大震的名仕周昪。

    向朝廷献策,居然还被魏天子与朝廷所采纳,天晓得究竟有多少读书人将周昪视为了榜样与憧憬的对象。

    回到府上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解了解旅途期间的困乏,赵弘润便换了一身衣服,前往皇宫。

    依旧按照以往的习惯,入宫的第一件事,赵弘润便是前往凝香宫向母妃沈淑妃请安,探探母妃的身体情况,与她闲聊几句,毕竟母子二人终归也已有五个月未相见了。

    大儿子的回来,让沈淑妃感到非常高兴,热切地拉着儿子的手,嘘寒问暖,追问在外的吃住情况。

    赵弘润看得出来,沈淑妃是有些寂寞的,因为继身为大儿子的他离开大梁后不久,他的弟弟赵弘宣,亦因为满了岁数而搬离了皇宫,虽然魏天子暂时还未封其王号,但已拥有了自己的府邸。

    两个儿子皆不在身边,可想而知沈淑妃自然是寂寞的。

    “父皇最近没来么?”赵弘润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

    沈淑妃恬静地笑笑没有多说,倒是她的贴身宫女小桃带着些情绪嘀咕道:“殿下您离开大梁后,陛下来地就少了……十天半月才来一次。”

    “别瞎说。”沈淑妃用责怪的语气打断了宫女小桃的嘀咕,随即为其丈夫开脱道:“弘润,你父皇是我大魏的君主,日理万机,岂能****都来为娘的凝香宫?不过你父皇隔三差五地就派人前来询问所需,并且送来了亲笔所做的书画……你不要多想。”

    赵弘润左右观瞧了几眼,见凝香宫内果然多了不少字画,心下不禁哑然。

    他低头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父皇刻意地疏远沈淑妃,恐怕是避免让沈淑妃被人嫉恨。

    这并不奇怪,就算沈淑妃是无欲无求的恬静天子,但似当初那般,魏天子隔山差五就往凝香宫跑,连王皇后都没有这般受宠,你让后宫其他的嫔妃怎么想?

    难道她们就不嫉妒么?

    她们当然会嫉妒,而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那是因为沈淑妃有两个儿子,其中的大儿子,更是被称之为肃王的狠角色,幽芷宫被砸一事尚且历历在目,哪个宫的后妃胆敢找凝香宫的麻烦?

    但眼下沈淑妃的大儿子远在商水,小儿子弘宣刚刚出阁辟府,也没啥震慑力,在这种情况下,或许还真会有哪个醋海生波的妃子忍不住跳出来找沈淑妃的麻烦。

    而沈淑妃身体状况又不佳,最忌讳的就是动情绪,因此,多半是魏天子考虑到这一点,这才刻意地疏远。

    毕竟魏国的君王,总不能时时刻刻关注着后宫的事吧?

    父皇,也算是用心良苦啊……

    赵弘润暗自哭笑不得,心中倒也没啥怨气。

    “母妃,孩儿此次回来,大概能住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定会多陪陪母妃。”

    “好,好。”沈淑妃笑得合不拢嘴,随即,她眨眨眼睛问道:“弘润,你身边的那些小姑娘呢?”

    “在商水呢。”赵弘润解释道:“这次回大梁,孩儿住不长,也就没让她们来回跑。”

    “哦哦……”沈淑妃笑呵呵地点着头,夸赞了赵弘润几句,说他体恤自己的女人之类的,而在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没有什么好消息带给为娘吗?”

    “好消息?”

    赵弘润愣了愣,虽说此番他解决了安陵与鄢陵两县的对立,这着实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怎么看眼前这位母妃也不像是会关注这方面朝事的人啊。

    “什么好消息?”

    “……”沈淑妃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赵弘润,这才隐晦地提醒道:“那几个小姑娘,肚子有什么动静么?”

    “咳、咳……”正在喝茶的赵弘润被这句话呛地连声咳嗽。

    沈淑妃都说地这么清楚了,他再听不懂,那他不是赵弘润了。

    “娘,孩儿才十六岁……”赵弘润苦笑着说道。

    “十六岁不小了。”沈淑妃闻言语重心长地说道:“历代皇子,包括内你那些皇兄,不都是在这个岁数有了子嗣嘛,有什么羞人的?为娘老了,也想早日抱抱孙子……”

    赵弘润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这位还不到四十的母妃。

    “……说起来,你身边那些女人呀,性格模样倒是不错,不过为娘瞅着,都不像是会照顾人的,你看看你,都瘦成这样了……”说着,沈淑妃眨了眨眼睛,建议道:“要不,这次你把小桃带走,她是为娘身边的老人了,有她伺候你,为娘也放心。”

    伺……候?

    赵弘润下意识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宫女小桃,却见后者面色通红,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平心而论,沈淑妃说得还真没错,赵弘润身边那些女子,都不是会照顾人的,而宗卫们就更别说了,可小桃……这也太别扭了吧?虽然她是沈淑妃的贴身宫女,等同于心腹。

    “娘,时辰差不多了,孩儿先到垂拱殿去了……”

    赵弘润面色讪讪地遁走了。

    “你这孩子……”瞅着落荒而逃的大儿子,沈淑妃没好气地说道:“今日傍晚到为娘这用饭,为娘给你烧一桌你爱吃的。”

    “好嘞。”

    屋外,传来了赵弘润的回应。(未完待续。)

第612章:大梁见闻(二)

    离开凝香宫,赵弘润着实有些心有余悸。

    他还没真没想到,沈淑妃希望早日抱得孙儿的心思居然那样急迫,都恨不得将用惯了的贴身宫女小桃送给他。

    说实话,这事还真挺别扭的。

    要知道,别看小桃岁数似乎与苏姑娘相仿,大也大不了一两月,但她在沈淑妃身边的年数,比起沈彧那一帮人在赵弘润身边只会长、不会短,换而言之,赵弘润六七岁、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凝香宫看到小桃伺候在沈淑妃身边了。

    虽说小桃其实长得挺漂亮的,但这事吧,的确很怪异。

    “看来只能坑弘宣了……”

    在前往垂拱殿的途中,赵弘润决定替弟弟张罗一门婚事,他弟弟弘宣结了婚诞下了子嗣,让沈淑妃抱上了孙子,想来他赵弘润就不用这么早地遭这个罪了。

    在他身后,宗卫吕牧与周朴对视一眼,怪异地笑了笑:九殿下又要倒霉。

    宗卫长卫骄忍不住说道:“殿下,从小到大,九殿下被您坑了那么多回,好歹这次您就饶了他吧……”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坑弘宣了?”赵弘润一本正经地否认。

    卫骄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殿下,几年前您挑唆九殿下一起逃课于宫学,您身手敏捷翻出了墙,九殿下那个时候胖,没翻过去,被宫学附近的禁卫逮到,而你自己跑了,找六王爷玩耍去了,害得九殿下在宫学里被罚抄写书籍……您还记得么?”

    “有这事?”赵弘润摸着下巴,露出一副本王记忆不好的表情。

    “您就别装蒜了。……别人不了解殿下您,咱们这些人还不了解么?殿下您自幼过目不忘,有些事,您记得比咱们兄弟还清楚咧!”宗卫吕牧在后面笑着补刀:“要不然,卑职也说几件让殿下您回忆回忆?”

    “闭嘴吧你,不懂识趣两个字怎么写啊?”赵弘润黑着脸呵斥道。

    宗卫们哈哈一笑,就连褚亨都跟着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晓得这夯货究竟听懂没。

    几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垂拱殿。

    挥挥手示意垂拱殿外的郎卫莫要通报,赵弘润迈步走入了殿内,存心想吓唬他父皇一下,不不,想给他父皇一个惊喜。

    可让他走入内殿,眼瞅着魏天子坐在龙椅上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奏章,赵弘润不知为何收起了那份捉弄的心思。

    父皇……确实是一位明君。

    尽管心中仍有些各种因素导致的芥蒂,但赵弘润不得不承认,他父皇绝对称得上是一位称职的君主。

    肃王殿下?

    站在魏天子身旁的大太监童宪注意到了赵弘润,一脸惊讶与欣喜地正要提醒魏天子,却见赵弘润忽然摇了摇头,遂会意地没有开口。

    赵弘润悄悄地走到龙案旁,望了一眼摊在龙案上的奏章。

    而此时,殿内的三位中书大臣们皆已注意到了赵弘润,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笔,微笑地看着魏天子与赵弘润二人。

    可能是察觉到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改变,魏天子疑惑地抬起头来,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他旁边伸头探脑看着龙案上奏章的儿子,一边继续写着批文,一边语气平常地说道:“回来了?”

    “唔。”

    “商水好玩么?”魏天子随口问道。

    赵弘润撇了撇嘴,说道:“好玩个屁,现在还是一片穷乡僻壤,风景倒是不错,其他的嘛,一塌糊涂。”

    “边域的小县嘛,你拿它跟大梁比?”魏天子毫不意外,写完了批文,将手中的笔放在砚台上,随即笑着对赵弘润说道:“不过朕相信,几年之后,商水的改变,会叫国人瞠目结舌的。”

    “嘿!”赵弘润嘿笑一声。

    而此时,魏天子已从龙案后站了起来,一边说话一边迈步走向了殿外,赵弘润会意地跟了上去。

    “安陵与鄢陵那边的事,你处理地不错。……两县约赛,这招着实高明啊,虞子启对你可是大加赞誉。”说到这里,魏天子故意板起了脸,话锋一转冷笑说道:“不过,最后居然是鄢陵胜过了安陵,哼哼,御史监的弹劾奏章,朕可是替你压着呢。”

    “弹劾就弹劾呗。”赵弘润一脸无所谓,毕竟他早就猜到。

    言官嘛,若是这种事御史监碍于他赵弘润不敢弹劾,那御史监要来有什么用?

    不过谁都清楚,这种弹劾无非也就是走个过场。

    安陵的魏人输了又怎么样?丢了魏人乃至魏国的面子又怎么样?

    相比较赵弘润解决了鄢陵与安陵两县********的大功劳,无非就是个小瑕疵而已。

    更何况,鄢陵的楚人,如今也不也是魏国的一员么?

    因此,魏天子也只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玩笑来与赵弘润说罢了。

    “这件事,你做得确实不错。……礼部欠你一个大人情啊。”

    听了这话,赵弘润瞥了一眼父皇,语气莫名地说道:“父皇说这话,是担心儿臣找杜宥大人的麻烦?”

    “哈哈。”魏天子哈哈一笑,玩笑般说道:“杜宥亲自来向朕求情,朕只要亲口许诺了他,你可别让朕下不了台。”

    赵弘润闻言沉默了片刻,其实他对礼部以及尚书杜宥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有些事,的确是他出面比较合适,谈不上什么利用。

    相比较而言,他更加在意另外一些事。

    “换而言之,安陵的真相,父皇早就清楚的,对吧?”

    听闻此言,魏天子亦沉默了片刻,良久这才叹息说道:“如今宗府在你二伯手中……国内的某些情况,会慢慢变好的。”

    这话,变相是证实了当初赵来峪的判断:魏天子,其实心里清楚,只是碍于某些因素,不好处理而已。

    而赵弘润也难得地没有在这件事上追究,只是压低声音说道:“这次的上党……或许是个机会?”

    魏天子望了一眼赵弘润,他知道这个儿子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一旦韩国与魏国开战,那些将家产转移到上党变成军队、准备大捞武勋的贵族世家,很有可能折戟在这场国战中,到时候只要魏天子够心狠的话,借机铲除一部分不听话的国内的贵族势力,可不是不能办到的事。

    但考虑到最终,魏天子还是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留到下代吧……仔细想想,当初你说的没错,朕……朕的雄心壮志,的确是在垂拱殿那个狭隘的地方消磨殆尽了……”

    他的话中,透露着一股沧桑,一种英雄暮迟的悲凉。

    此刻细看这位魏国的君主,不难看到才四十来岁的他,的确是已两鬓斑白,渗透着一种老迈的气息。

    这,与赵弘润道听途说的景王的形象不符。

    要知道赵弘润从二伯赵元俨、六叔赵元俼、三叔公赵来峪,以及熊拓、游马等人口中所听说的他父皇,那位景王赵元偲,那可是心狠手辣的一代枭雄,而眼前的这位魏天子赵元偲,唯有在情绪激动时才会露出他的獠牙,露出他阴鸷的一面,其余时候,像极了一位迟暮的老人。

    这个男人,已经为魏国差不多燃尽了毕生的精力,连带着曾经的雄心壮志、曾经的野心,都燃尽了。

    燃尽在垂拱殿那一隅之地。

    “呼……话说,此番父皇召儿臣回王都,可是齐国派使臣来了?”

    长吐一口气,赵弘润忽然转换了话题,他有些承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气氛。

    “唔。”魏天子好似也意识到了什么,在儿子面前收起了看似无力的一面,恢复了君王的本色,沉声说道:“来的人叫做田侑,在齐国身份不低。……哦,对了,他来顺路带来了你六哥弘昭的家书,朕已叫人送到梅宫去了。”

    “哦。”赵弘润缓缓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齐王吕僖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魏天子轻笑了几声,随即正色说道:“吕僖这回玩地很大,他要求我大魏至少出兵五万,与他组成三十万的伐楚联军,讨伐楚国。”

    “三十万?”赵弘润微微有些侧目。

    要知道齐鲁两国走的也是精兵路线,三十万除掉魏国的五万,就意味着齐鲁两国将出兵二十五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定了定神,赵弘润笑着说道:“正好,鄢陵军与商水军加起来正好五万。”

    岂料,魏天子闻言瞧了一眼赵弘润,摇摇头说道:“得了,朕知道你与暘城君熊拓可能早有协议,不过还是省省心吧。……你们耍什么把戏,吕僖还会猜不到么?”说着,他轻吐一口气,语气莫名地说道:“他要你直接领兵前往江东,与齐、鲁两军汇合,共讨楚国。”

    “诶?”

    赵弘润愣了愣,因为这意味着他没可能与暘城君熊拓在楚西演戏了,他与熊拓先前的应对,都难以实施。

    “这么说,对我大魏出兵的军队,亦有要求?”赵弘润表情有些难看地问道。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吕僖想要你在他眼皮底下。……他也防着你那套呢。”魏天子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儿子与他一样,皆是抱持魏国国家利益至上的观念,怎么可能真心是协助齐国讨伐楚国呢?

    说得难听点,他们父子俩巴不得齐国与楚国打地纷纷灭国才好。

    “详细的,你回头与那田侑自己去谈。……此人眼下正住在城内驿馆。”

    “唔。”

    赵弘润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若是无法与暘城君熊拓演戏的话,要不然趁着这次机会,顺势覆灭了楚国?……反正齐王吕僖一死,齐国必定内乱,楚国若在此时攻灭,我大魏应该是获利最大的……只是,一战而灭一国,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太现实啊。

    赵弘润暗自思忖着。(未完待续。)

第613章:大梁见闻(三)

    在见过魏天子后,赵弘润便走向宫门方向,准备离开皇宫到他弟弟弘宣的府邸上坐坐,顺便到傍晚时将他一同拉到凝香宫去。

    经过打听,赵弘润这才得知他弟弟的府邸就在他肃王府的附近,那亦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宅子,只不过还未册封王号,匾额上那九皇子府,看起来总感觉有点傻气。

    就连赵弘润,亦多看了那块匾额几眼,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曾经在大梁流传过一个谣言,那就是,魏天子对六皇子睿王弘昭以后的儿子,并不多加关注。

    事实上,这个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因为在两年前,在他赵弘润还未展露头角的时候,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这三个,的确是众皇嗣中最不受关注的几个。

    那个时候的魏天子,在东宫弘礼、雍王弘誉、襄王弘璟、燕王弘疆、庆王弘信这五个儿子中做着选择,并且在此期间,将莫大的疼爱给予了六皇子弘昭,以至于包括赵弘润在内的最年幼的三位皇子,向来处身于权利边缘。

    当初的赵弘润还偏向于玩耍,并不太关注权利,可如今他手中捏着莫大的权利,再回想起曾经的过往,就渐渐有些不同的感觉了。

    老气弘殷就算了,虽被外人称作同胞手足,但在赵弘润的眼里,无非也只是陌生人罢了,但是弘宣,却真的赵弘润所认可的弟弟,他俩虽非一母所生,但感情与亲兄弟并没有什么区别。

    “哥!”

    就当赵弘润站在台阶下注视着那块傻气傻气的匾额时,九皇子弘宣带着其宗卫张骜、李蒙、方朔等人,风风火火地从府内疾步走了出来,来到赵弘润面前,一脸喜色的拱手施礼。

    自家兄弟,自然不必过多礼节,因此赵弘润只是点点头,随即朝着府门前的匾额努了努嘴,问道:“小宣,这什么情况?”

    赵弘宣回头望了一眼自家府宅的匾额,心中顿时释然,笑着说道:“哥,这才是历来的规矩呀。”

    说着,他一边拉着赵弘润的手请他入内,一边笑着向他解释。

    原来,魏国历代皇子都是先设府,后有王号,而一般这个王号,皆与该皇子搬离皇宫后所做的第一桩博人眼球的大事挂钩。

    这代人中,雍王、襄王、燕王、庆王,无不如此。

    唯独赵弘润有些特别,他是先有王号又才有府邸,而论到这个特殊情况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楚国的关系。

    若是没有玉珑公主的事,若是没有暘城君熊拓的事,想来赵弘润也应该是像他的兄弟们一样,不会早早地就拥有肃王的名号。

    而听到赵弘宣的解释,赵弘润这才恍然大悟,平心而论,他对这种事还真不了解。

    “父皇打算怎么安排你?与你说过么?”

    听了兄长的询问,赵弘宣挠挠头,说道:“这事我哪敢叨扰父皇?不是每个人都像哥那样肆无忌惮的……”

    赵弘润闻言斜睨了一眼弟弟,怪笑道:“嘿,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啊。……小子,几个月不见,脾气见长啊,敢讽刺你哥哥了?”

    “小弟哪敢啊。”赵弘宣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不过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事实如此。

    兄弟俩身背后的宗卫们会心地笑着。

    之后,赵弘宣兴致勃勃地带着赵弘润参观了他的府邸,毕竟他的乔迁之喜,赵弘润远在商水,来不及赶回来。

    而望着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的弟弟,赵弘润第一次发现,当初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亦逐渐地长大了。

    “弘宣?”

    “唔?”见哥哥罕见地用弘宣这种正经的称呼唤着自己,赵弘宣微微有些发愣,亦恭敬地问道:“兄长有何教诲?”

    只见赵弘润上下打量赵弘宣几眼,语气凝重地问道:“有合适的人家了么?”

    “哈?”赵弘宣愣住了,随即有些害臊地说道:“哥,你是母妃派来的说客吧?”

    赵弘润一听就猜到沈淑妃必定与这个弟弟聊过类似的话题,遂挤眉弄眼地打探情况,让赵弘宣面色通红。

    不必惊疑,事实上刚出阁的皇子,在男女关系上是非常单纯的,别看国内有些贵族世家的子弟十三四岁就有了妾室,但是放在宫廷并不合适。

    像赵弘润、赵弘宣这种正儿八经的嫡系正统,他们在十五岁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异性。

    别看宫内年轻貌美的宫女甚多,但那些人根本没有胆量引诱未成年的皇子。

    姬姓赵氏的祖训如此。

    “还是嫩啊。”瞅着弟弟面红耳赤的模样,赵弘润鄙夷地摇摇头,说道:“要不然,哥今日带你到一方水榭开开荤?”

    赵弘宣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倒是他身后的宗卫长张骜苦笑着插了句嘴:“肃王殿下,您就别捉弄我家殿下了,我家殿下可是很是很单纯的……”

    话音刚落,赵弘润这边的宗卫长卫骄便笑着说道:“张骜,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暗讽我家殿下么?”

    “我哪是这个意思哟。”张骜苦笑着连连告罪。

    众人哈哈一笑。

    因为赵弘润、赵弘宣的关系等同于亲兄弟,因此,二人的宗卫关系亦特别好,对于这种玩笑并不会当真。

    参观完府邸后,赵弘宣将赵弘润请到北屋的厅堂,与他聊起了最近大梁的变故。

    这就不免聊到东宫与雍王的争斗。

    “……最近东宫的声势日益高涨,雍王的日子不太好过。”

    若是别人提起,赵弘润也就是“呵呵”两字罢了,但是对于这个弟弟,他却觉得有必要要告知实情,免得这个弟弟做出错误的选择。

    “你真的觉得,东宫已稳操胜券?”赵弘润抿着茶水,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赵弘宣虽才能不及兄长,但亦非蠢笨之人,见兄长这么一问,自然而然便猜到这其中或许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情况。

    “哥,你的意思是……”

    “东宫,蹦跶不了多久了。”赵弘润淡淡说道。

    赵弘宣闻言大为惊愕,而他身后的宗卫等人,亦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如今在大梁,东宫的声势那可是彻底压倒雍王,可这位肃王殿下,却反说东宫蹦跶不了多久?

    但是多年的信任,使得赵弘宣与他的宗卫们,本能地还是选择信任赵弘润。

    尤其是宗卫长张骜,苦涩地说道:“那就糟了……前一阵子雍王邀请殿下过府,我还建议殿下婉言拒绝来着,我当时还以为……”

    听闻此言,赵弘润摆摆手说道:“无妨,雍王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对你们有什么意见的。……再者,你们别参合进去,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骜仍有些忧心忡忡,他很清楚,雍王就算不会因此对他们有什么意见,那多半也是看在眼前这位肃王的面子上,而他作为辅佐九皇子弘宣的宗卫长,确是在这件事上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不用想这么多。”赵弘润仿佛看穿了张骜等人的心思,转头对赵弘宣说道:“哥回头想办法给你弄块封邑,到时候大梁这边,让他们自己去斗,咱们别瞎参合。……说起来,你那个王号究竟怎么弄?哥我瞅着你府外那块匾额,怎么看怎么别扭。”

    听闻此言,赵弘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这事,虞左臣向小弟透露过,父皇是打算让我代表大魏出使川雒……”

    他的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摆明了就是白捞功勋的事:三川,那是他哥哥赵弘润打下来的,川雒的人岂敢对他不恭?说白了,他赵弘宣就是到川雒公费旅游一回,然后回王都大梁获封王号。

    白捡的功勋。

    “川雒啊……”赵弘润摸了摸下巴,随即在弟弟赵弘宣患得患失、不好意思的目光注视下,喃喃说道:“要哥给你介绍羱族的姑娘么?”

    赵弘宣与宗卫们听闻此言险些岔了气。

    “哥,你今日这是怎么了?三句两句教唆我……那个。”赵弘宣红着脸问道。

    “有么?是你的错觉吧?”赵弘润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在他身后,宗卫卫骄、吕牧等人笑而不语:还能是怎么了?被心急抱孙子的(沈)淑妃娘娘吓坏了呗。

    随后,兄弟俩又聊了一阵,最后看天色已不早,遂一同前往皇宫。

    而当他们从宫门前往凝香宫的时候,正巧东宫太子赵弘礼领着一大帮人走过来,好似是要离宫。

    那可真是前簇后拥,好大的排场。

    这个时辰离宫?

    赵弘润望了一眼天色,不觉感觉有些奇怪。

    而此时,东宫太子弘礼已领着那些人来到了赵弘润等人面前。

    原本,见有人挡在自己面前,东宫太子面上有诸多的不悦,可是待看到对方居然是赵弘润、赵弘宣兄弟二人时,这位东宫太子的面色还是不自觉地稍稍一变。

    赵弘宣他倒是不放在眼里,可赵弘润……这可是个属刺猬的兄弟啊。

    不得不说,东宫太子对赵弘润还是有诸多忌惮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如今在大梁的声势,东宫太子的脊骨不由地又挺直了。

    他缓缓地停下了脚步,与赵弘润对视着。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由赵弘润主动向东宫太子行礼,并且让开路,可他偏偏不这么做,只是淡淡地看着东宫。

    东宫的城府到底是不如雍王,见此,脸上明显露出几许不悦之色,正要说话,忽见他身后有人开口提醒道:“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还是别让王氏等久了吧?”

    骆瑸……

    赵弘润望了一眼说话的那位幕僚。

    东宫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骆瑸,而在这时,队伍中又有一位与骆瑸年纪相仿的文士亦开口说道:“太子殿下,骆先生言之有理,王氏是您的舅族,不好怠慢,坏了礼数呀。”

    周昪!

    赵弘润的心中立即浮现出一个名字。

    “哼!”

    东宫太子赵弘礼这才冷哼一声,黑着脸从赵弘润身边走过。

    在两队人擦肩而过的同时,赵弘润看到了面带苦笑的骆瑸,同时,也看到了那位年纪与骆瑸相仿的文士,后者,冲着他微微一笑,表达着善意。

    只是不知,这份善意究竟是为了东宫太子弘礼,还是为了雍王弘誉。

    多半是后者吧。

    东宫太子带着人走远了,赵弘润回身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确切地说,他看的是骆瑸。

    日子不好过啊,骆瑸……

    赵弘润暗自喃喃道。

    说实话,他对骆瑸的才能非常赞赏,可偏偏骆瑸却要挑战游戏最高难度。

    是的,原本赵弘润也以为骆瑸回到东宫太子身边后,或许有办法解决掉周昪,但从周昪方才的言行判断,赵弘润忽然觉得,骆瑸想要驱逐周昪,恐怕真的很难。

    如果只是一般人,方才那周昪十有**会设法挑拨东宫与他这位肃王,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附和了骆瑸的话。

    由此可见,那周昪亦是聪慧之人,他这是在刻意避免由他来得罪赵弘润,以免因此破坏赵弘润与雍王的关系,以及对他周昪的看法与评价。

    简直是地狱难度啊……骆瑸。

    赵弘润暗自摇了摇头。

    而在他身旁,赵弘宣倒是没想那么多,见兄长站着不动,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哥?”

    赵弘润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走吧,别让娘久等了。”

    “哦……”(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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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