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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89章:项末的决断

    曾几何时,赵弘润误以为楚国很弱,楚国的军队亦不堪一击。

    后来他才知道,他当年击败的所谓楚暘城君熊拓麾下十六万大军,其实只是楚国一帮农民兵而已,根本不算是楚国的正规军。

    楚国的正规军,即楚国正军,虽然没有达到魏国步兵那种程度,无论是军团作战还是单兵作战皆拥有着过人的武力,但不可否认,楚国正军要远比当年楚暘城君熊拓麾下那些农民兵强悍地多。

    这一点,从齐军夜袭宿县却被楚将吴沅堵截地死死的,就能看出端倪。

    明明齐军的武器装备皆要被楚国正军精良地多,可齐军就是无法在势头上压制楚军。

    再说楚国的将领,可能赵弘润几乎不知楚国有什么善战的将军,但那只是因为赵弘润一直呆在魏国,孤陋寡闻,事实上,不止是齐国拥有像田耽这样的名将,楚国也有。

    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堪称楚国世代虎将名门的项氏。

    楚国的项氏,名气丝毫绝不会比齐国的田氏逊色。

    只不过与田氏不同的是,项氏亦是芈姓之后,是正儿八经的楚国公族。

    他们不像屈氏那样不满足于在楚国的地位,企图从熊氏手中窃夺国家,因而与熊氏一族展开了数十上百年的争斗,项氏的存在,更像是楚国的守护者,他们几乎不参与楚国宫廷争斗那些狗屁事,只负责镇守楚国几个紧要之地。

    比如当代项氏一门中最为瞩目的将星项末,就曾镇守昭关十余年,替楚国抵挡来自东南方向的吴越之民的攻击,并屡次出兵镇压叛乱军。

    已战死在宿县的楚将吴沅,就是项末最后一次征讨吴越之地时收复的吴越将领。

    从那之后,项末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调到宿县,开始兴修符离塞,从此未曾在参与楚国与吴越之民的战争。

    九月初二的寅时,刚刚睡下没多少时间的项末,就再次被其亲兵唤醒。

    “是齐军又来进攻了么?”

    项末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目问道。

    这几日,符离塞的处境真可谓是不好过,因为对面邳要塞的齐鲁联军,就跟发了疯似的,几乎一天要攻打符离塞七八次,简直不留活路。

    项末心中清楚,齐王吕僖之所以如此疯狂,一来是因为这位齐国君王命将不久,因此迫切想要重创楚国,免得楚国待其吕僖死后进攻齐国;二来,是因为齐王吕僖有两位副将,即魏公子润与大齐名将田耽,此二人目前正在攻打符离塞的后防宿县,齐王吕僖死死拖住符离塞的兵力,就是为了让项末不敢分兵前往支援宿县。

    不得不说,在这种腹背受敌的艰难处境下,纵使是项末亦有些疲于应付。

    “并非齐军。”

    项末的亲卫在听到自家将军的询问后,表情有些不安,低头说道:“是宿县来人了。……宿县的县公东门宓,领着其一门,前来投奔我符离塞。”

    东门宓?我不是让他在宿县辅助吴沅么?他来做什么,难道……

    项末闻言皱了皱眉,点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亲卫抱拳而退,片刻后,他领来一人,正是宿县县公东门宓。

    “上将军。”

    在见到项末后,东门宓拱手施礼,毕恭毕敬,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东门氏也算是依附项氏的贵族。

    项末点点头,因为两族的关系很近,因此项末也没有俗套地质问东门宓为何丢下宿县,举家投奔他符离塞,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宿县已不能保全?”

    “是。”东门宓低声说道。

    虽然他已经知道项末为人宽厚,不过因为他东门氏此番为了避祸而提前举家逃出宿县,这也算是临阵脱逃,因此,他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是故,他咬咬牙告罪道:“上将军,为我东门氏一族不至于被诛,小老儿携家人临阵脱逃,愧对大王,愧对上将军,请上将军论处。……希望念在我东门氏以往的苦劳上,请上将军高抬贵手,仅治小老儿的罪,饶过我东门氏。”

    “……”项末上下打量了东门宓几眼。

    其实对于这桩事,项末本身倒并是很在意,因为他很清楚吴沅是一个什么样的将领——吴沅杀伐果断,倘若不是他允许东门氏举家撤离,东门宓与他的氏族,绝不可能活着离开宿县。

    换而言之,既然东门宓来到了宿县,这就意味着是吴沅允许的。

    吴沅作为宿县的最高将领,自然拥有这方面的权限。

    更何况,面对西路魏军与东路齐军那十几万大军,东门宓与其东门氏一族又能对战况起到什么帮助?

    因此,项末挥挥手说道:“此事暂且搁置,我问你,吴沅叫你来,可有什么嘱咐?”

    东门宓闻言眨了眨眼睛,心知眼前这位上将军已经猜到了什么,因此心中的忐忑逐渐消退。

    只见他拱了拱手,正色说道:“吴(沅)将军希望上将军尽早撤退,向南突围。……他还有句话让小老儿转告上将军,说是……符离塞是死物,它就在这里,不会走也不会逃,纵使今日被齐军所夺,日后终是有办法夺回来的。可倘若人死了,那就真的全完了。”

    ……

    项末闻言微微色变,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他的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吴沅托东门宓转达的那一番话,与其说是呈请,倒不如说更像是临终前的嘱咐。

    沉默了片刻后,项末沉声说道:“将宿县的现况一五一十地道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是!”见项末态度顿变,东门宓心中微惊,不敢怠慢,当即老老实实地将他临离开前宿县的情况告诉了项末,包括宿县南城门与北城墙相继被田耽与赵弘润前后摧毁的事。

    而听闻东门宓这一番话,项末面色大变,因为他这才震惊地意识到,吴沅所面对的,并非只是单单一个齐国名将田耽,还有一个用奇计摧毁宿县城墙的西路魏军的年轻统帅,魏公子润。

    不愧是当年击败暘城君熊拓殿下的人……魏公子润。

    项末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可能楚国本土的熊氏贵族一个个自认为我大楚天下无敌,但项氏子弟,绝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

    对于那位魏公子润,亦或是说魏王的八公子肃王姬润,项末就曾托人向暘城君熊拓打听过。

    当时,暘城君熊拓给予了姬润极高的评价。

    只不过,当时楚国王都寿郢,并未将暘城君熊拓的话当真,那些公卿们普遍认为,这是熊拓故意吹捧姬润,好使得他败在那姬润手中不至于让人耻笑。

    唯独寥寥几人留了心。

    其中就有项末。

    倒不是全然因为暘城君熊拓对赵弘润的评价,而是因为项末曾听说赵弘润曾将楚西的数十万楚民接纳到魏国,这让项末顿时对赵弘润报以警惕。

    在项末看来,姬润卷走楚西的财富,这无所谓,反正楚西远远没有楚东殷富。

    可姬润居然卷走了楚国数十万民众,这就有问题了。

    这说明那位魏公子润的野心,并不满足于保家卫国,他的野心要更大。

    “容我……思忖一下。”

    因为心事繁杂,项末也无暇再与东门宓说话,待问清楚吴沅并没有其他事托东门宓传达后,他便让东门宓退下歇息去了。

    东门宓离开后,项末独自一人坐在屋内。

    因为吴沅托东门宓转达的那一番话,让项末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

    项末沉声喊道。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亲卫走了进来。

    可还未等项末开口,就听那名亲卫说道:“上将军,宿县又来人了。”

    “又来人了?”正准备冒险发兵支援宿县的项末,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他仿佛是猜到了什么,叹息道:“是吴沅他们吧?……呵,终归对方是那田耽呐!”

    说着这话,项末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宿县,还是丢了。

    不过叹气归叹气,可他心中却莫名地反而心安了些许,不再像刚刚那样焦躁。

    “叫他们进来吧。”项末开口说道。

    “是!”亲卫抱了抱拳,但是却未立即转身离开。

    见此,项末眼中闪过几丝困惑,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只见那名亲卫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从宿县前来投奔我符离塞的,有宿县县公东门宓的东门一氏族人,也有吴康、俞骥两位将军,唯独……唯独没有吴沅将军。”

    项末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双眼亦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

    同时,他心中的那份不好的预感,正迅速化作某种负面情绪,让他通体冰凉。

    那一瞬间,他脸上闪过诸如震惊、难以置信、愤怒等诸多表情,但最终,就只剩下了悲伤与惋惜。

    沉默了良久,项末用低沉嗓音说道:“让他们……进来。”

    “是。”亲卫这才抱抱拳,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吴康、俞骥二将便来到了项末的屋内,只见二人眼眶泛红,双目布满血丝,一瞧见项末,吴康便哽咽地说道:“上将军,宿县……宿县沦陷了!”

    听闻此言,项末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开口问道:“吴沅……何在?”

    此时,俞骥亦双目眼眶泛红地低声说道:“吴沅将军,选择留在宿县!”

    一时间,整个屋内顿时死寂下来。

    项末几番张嘴,几番欲言又止,但最终,这些皆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来人!”

    “上将军。”亲卫闻言来到屋内。

    只见项末沉吟了片刻,随即正色说道:“即刻派人通知龙脊山的子车继,就说……宿县已失,我军将全军向南突围,让他速速与我军汇合。”

    “撤兵?”亲卫吃惊地问道。

    “对!”项末略一点头,终于下了决定。

    “姑且暂时将符离塞让给齐军,过不了多久,项某还是会夺回来的!”(未完待续。)

第690章:齐鲁联军进击

    九月初三的凌晨,天尚且蒙蒙亮,龙脊山乃至符离塞这一带的相近五十万楚国正军,正式向南撤离突围。

    似这等五十万人的大动作,想要瞒过齐军的耳目根本不可能,没过多久,齐王吕僖便听闻了此事。

    “哈哈哈,那项末畏惧了,他退缩了。”

    当着姬昭、田広、田讳等诸齐国公卿,甚至是当着鲁国国主公输磐的面,齐王吕僖欣喜地手舞足蹈,仿佛是个小孩子般。

    而对此,殿内诸人早已见怪不怪,因为齐王吕僖虽说是一位使齐国步上巅峰的贤明之主,但他素来喜怒无常、性格乖癖,有时会像孩童那样童真,有时亦会如屠夫那样冷酷,是一位很难揣摩心思的君王。

    好在吕僖并不嗜杀,他最大的惩罚就是将触怒他的官员削职,不至于危及那名官员的性命,否则,似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指的就是这类阴晴难料的君王。

    “恭喜齐王,贺喜齐王。”

    鲁国国主笑呵呵地恭维齐王吕僖,而齐王吕僖亦笑着称赞鲁国,大意无非是若非鲁国的战争利器支持,齐国岂能如此顺当等等。

    似这两位君王的相互恭维,殿内诸人亦是见怪不怪。

    待等这两位消停下来之后,左相姬昭拱手说道:“大王,项末退兵,意味着其符离塞后方的宿县重地,多半是被姬润与田耽所攻克……”

    他还未说完,与姬昭不对付的右相田広抢过话茬,拱手说道:“大王,私以为我军当即刻追击,顺势掩杀,不可叫项末从容撤走。”

    这不是废话么!

    田讳有些不悦地瞥了一眼田広这位同姓氏却不同根源的右相大人。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左相姬昭方才想表达的意思,正是这个,可是田広倒好,居然将前者的话抢了过去,真是无礼至极。

    真是羞于与这等人同姓氏!

    田讳暗暗鄙夷着田広,随即瞥了一眼姬昭。

    在田讳的注视下,姬昭虽然在被田広抢过话茬时愣了一下,但是却不急不恼,静静地等着后者说完,且面色如常,这份气度与胸襟,让田讳深感敬佩。

    齐王吕僖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更是喜爱姬昭,在听完了田広的建议后点了点头,随即对姬昭说道:“左相可有要补充的?”

    姬昭看了一眼田広,随即拱手施礼,温文尔雅地说道:“右相所言极是。不过,进兵时当警惕项末伏击我军。……项末乃擅战之将,岂会不知他若撤兵我军势必会随后追击?若无意外,他必定会留下几支兵力断后,若我军贪功冒进,恐有损兵折将之危。”

    难得此子年纪轻轻,考虑事物却如此周到。

    齐王吕僖暗暗称赞着,口中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追击?”

    听闻此言,姬昭再施一礼,从容说道:“私以为,不如以驱逐为目的,派出军中骑兵与战车部队追击楚军,不需杀掉多少楚兵,只需让他们途中无暇停留,歇息喘气,似这般,待等楚军逃至宿县附近时,体力早已不支,想来吾弟姬润与田耽将军,多半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齐王吕僖闻言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龙脊山与符离塞这一带的楚军加在一起约有五十万之众,顷刻工夫怎么可能全部杀光?

    须知兔子急了都会蹬鹰,又何况是五十万名楚兵?

    若是这些人因为被齐军追得紧了,畏惧乃至绝望之下,反而豁出一切对齐军展开反扑,纵使是齐鲁联军亦有二十五万之众,也很难说有完全的把握抵挡住这拨反攻。

    与其如此,还不如徐徐追赶,让那些楚兵在逃命时逐渐消耗体力,如此一来,此刻身在宿县的西路魏军与东路齐军,堵截起来亦较为轻松。

    想到这里,齐王吕僖下令道:“田讳!寡人命你掌远弩战车,按照左相的安排,追击符离塞的楚军。”

    “遵命。”田讳拱手拜道,随即,他转身迈步走出了此殿。

    而此时,齐王吕僖这才站起身来,对姬昭说道:“吾婿。”

    姬昭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因为齐王吕僖在这种正式场合,几乎从未如此称呼过他,一般都是称呼左相。

    只有在私底下,比如只有他们翁婿二人的时候,吕僖才会称呼他吾婿、吾儿、吾子等等。

    “……小婿在。”犹豫了一下,姬昭拱手施礼道。

    只见齐王吕僖一边邀请鲁国国主与他一同走出此殿,一边仿佛漫不经心般吩咐道:“大战将即,你掌飞熊军。”

    说罢,他与鲁国国主便迈步离开了此殿。

    在经过呆若木鸡的姬昭身边时,鲁国国主公输磐侧目打量了姬昭几眼,仿佛是想将这个年轻人的面容牢牢地记在心里。

    而反观殿内诸齐国公卿,此刻更是满脸惊骇。

    比如田広,一张脸极为难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看。

    “大王?大……”

    田広抬着手,希望喊住齐王吕僖,希望齐王吕僖收回这道可笑的命令。

    然而,齐王吕僖早已拉着鲁国国主的手,二人一同迈步离开了此殿。

    望着齐王吕僖离去的背影,田広心中愈发嫉恨,恨恨地转头注视着姬昭。

    见此,姬昭心中苦笑不已。

    他很清楚这位右相大人为何如此嫉妒,而殿内诸齐国公卿又为何如此震惊,原因就在于,飞熊军乃是历代齐王亲掌的军队,等同于楚国的王卒。

    论地位,在魏国大概只有宗卫羽林郎能够相提并论,除此以外,哪怕是驻军六营都不够这个资格。

    既然是王卒,顾名思义,这是齐国最精锐的军队,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训练程度,皆要比琅邪军、北海军等齐国地方军队高出一筹。

    而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意义非凡。

    因此也难怪田広以及那些齐国公卿一脸震惊。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平白无故又挨了田広一系的人诸多愤怒且嫉妒的瞪视,姬昭摇摇头,走到了殿外。

    在殿外,站着他的宗卫长费崴。

    待瞧见自家殿下脸上的苦笑时,费崴愣了一下,低声说道:“又是田広那厮?”

    “慎言。”姬昭轻斥了一句,在一番犹豫后,遂将齐王吕僖刚刚的任命告诉了费崴。

    而听闻这件事,费崴惊得瞪大了眼睛,满脸喜色。

    终归他也在临淄住了近两年,当然清楚飞熊军在齐国的地位,那可是连齐国名将田耽都无缘执掌的军队,历代唯有齐王以及齐王一系的人可以执掌。

    想到这里,费崴压低声音欣喜地说道:“殿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以往殿下在齐国,虽有齐王庇护,但手中无兵权,终归是立足不稳。而如今,齐王将飞熊军交予殿下您,这分明就是给殿下仰仗……殿下若是担心收服不了这支军队,正好兄弟们在齐国闲了快两年了,不妨将他们塞到飞熊军,我等保管替殿下您牢牢掌控这支军队。”

    “不太合适吧?”姬昭皱眉说道。

    毕竟在他看来,他如今蒙受齐王吕僖喜爱与器重,这已经引起了好些人的敌意,如今又要执掌飞熊军,这岂不是让那些人更加嫉恨?

    而此时,宗卫长费崴压低声音说道:“齐王多番为殿下您铺路,欲让殿下执掌齐国权柄,可殿下您却瞻前顾后,屡屡推辞……这非是明智之举啊。……殿下,您就算不考虑您自己,也要考虑考虑公主殿下与尚未出生的世子吧?”

    他口中的公主殿下与世子,指的便是姬昭的夫人、齐王吕僖的女儿嫆姬,以及她腹内尚未出生的孩子。

    听闻费崴的劝说,姬昭不禁犹豫起来。

    见此,费崴趁热打铁地又劝道:“田広此人,无论殿下您掌不掌飞熊军,他皆与殿下不合。依卑职看来,日后一旦齐王不在了,您与田広那滨海田氏,势必会成为敌人。既然早晚都会是敌人,又何必在意结怨?”说到这里,他表情古怪地说道:“您就是太心软了,若是肃王殿下,哼哼!那田広恐怕是尸骨都不知在哪了。”

    “……弘润哪有似你所说的那般霸道。”姬昭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费崴,随即低头思忖起来。

    其实费崴所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懂得。

    只不过,姬昭,亦或是赵弘昭,他从小受到魏王的宠爱,自幼锦衣玉食、前簇右拥,使得他对于身外之物看得很淡,并且,因为他母妃乌贵嫔的影响,他亦不喜欢与人争执。

    可如今听到费崴的劝说,姬昭这才猛然醒悟,他已经不再是魏国的睿王,而是齐国的左相,是齐王吕僖的女婿,是嫆姬的夫婿,是她腹内未出生的孩儿的父亲。

    执掌齐国权柄……么?

    姬昭回头瞧了一眼殿堂,正好看到田広与一干齐国公卿一边面色难看地低声议论,一边缓缓从他们身边经过。

    待注意到姬昭时,田広冷哼一声,眼眸中除了敌意就是厌恶。

    望着这一幕,姬昭心中浮现出一个困惑他很久的疑问:齐王吕僖一方面给他铺路,但是另一方面,却对田広对他姬昭的敌意是厌恶视而不见。

    忽然间,一个就连姬昭都感到震惊的猜测,逐渐浮起于他的心间。

    大王……不会是想让我以滨海田氏,作为在齐国稳固立足的踏脚石吧?

    越想越有可能,姬昭的心砰砰直跳。

    当日,齐王吕僖亲率二十五万左右齐鲁联军,在符离塞守将项末撤离这座要塞后,正式进驻要塞。

    同日,齐国公卿田讳率领数百乘远弩战车与数千骑兵,前往追击项末。

    正如姬昭所料,项末果然预留了断后的伏兵。

    两军一触即退,楚军胜在人多,田讳军胜在武器装备精良,又有远弩战车这等战争兵器。

    因此,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此后,楚军继续向南撤离,而田讳军则徐徐在后驱赶。

    逐渐地,双方进入了宿县境内。(未完待续。)

第691章:项末的决断(二)

    五十万楚军向南撤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壮观的景象。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尽是手持长戈、身穿墨色嵌甲的楚国步兵,仿佛黑色的海潮一般。

    但是对于符离塞上将军项末来说,他却没有什么心情欣赏这壮观的一幕,他的心神,仿佛仍留在那座雄关之上。

    “报!”

    一声急喝,一名斥候飞奔来到项末的坐骑前,叩地抱拳禀告道:“大军后方遭到齐军战车队与骑兵队的进攻,看旗号,乃是齐国的田讳!……目前,屠燊将军正与田讳军僵持。”

    田讳……

    项末闻言望了一眼身后方向,心中暗暗说道:田氏五虎,不晓得吕僖此番带出来几个。

    田氏五虎,乃临淄田氏本家与分家的五名将军,分别是本家的田耽、田讳堂兄弟,以及分家的田骜、田武、田括祖孙三人,据是齐国的著名将领,亦是齐国吕僖一系的心腹。

    别看田耽名声最高,但项末很清楚,其余四人俱不好惹,尤其是田讳与田骜。

    前者田讳,乃是齐王吕僖最喜爱的先锋官,而后者田骜,更是长久坐镇巨鹿郡,打得韩国叫苦不迭的老将。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这次的对手是那田讳,但项末并不担心,因为他派出去断后的将领屠燊,亦是一员绝不亚于吴沅的悍勇猛将。

    曾几何时,吴沅、屠燊,乃是他项末的左膀右臂,可如今,吴沅却折在宿县,一想到此事,项末便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告诉屠燊,莫要与大队拉开太大距离。”

    嘱咐了传令兵几句,命其代为向屠燊转达,项末驾驭着坐骑,仍旧缓缓朝着宿县方向而去。

    这时,龙脊山守将子车继骑着战马赶了上来,朝着项末抱了抱拳:“上将军。”

    因为项末并没有刻意地等待龙脊山的友军,因此,这是他二人近期的首次见面。

    “子车将军。”项末抱拳回礼。

    行过礼后,项末见此番前来的仅子车继一人,为了证实心中某个猜测,遂问道:“子车将军,南门阳……”

    “那厮投敌了!”子车继拨过马头,驾驭着坐骑与项末并肩向前,口中愤慨地说道:“那厮领着五万兵在龙脊山西侧逗留,说什么为了断魏军的后路,当时我就感觉不对。……昨日上将军命我等向南撤离,我派人将此事传达给南门阳,这厮见无法再浑水摸鱼,居然带着一干心腹,丢下五万不知逃往何处去了。……临走前居然还将军中的粮草给烧了,真他娘的混蛋!”

    “哦。”项末一脸平静地应声道。

    他一点也不感觉意外,毕竟据他所了解的情况,蕲县守将季琮,就是因为魏国商水军与蕲县南门氏里应外合而丢了城池,狼狈地撤退到浍河一带。

    南门氏既然已经投降了魏国,南门阳又岂会置身于外?若不出差错,看前段日子南门阳那消极的作战态度,恐怕南门氏的人早就与他接触过。

    南门迟、南门阳……真是可惜了。

    项末暗自叹了口气,对于失去南门氏的这两位将领颇感可惜。

    毕竟在项末看来,南门迟与南门阳兄弟二人,亦可称得上是难得的将才,此番投了魏国,日后势必会成为他们楚国的强敌。

    当然了,虽说如此,但这二人还够不上心腹大患这个词,相比之下,项末认为魏军中有一人更加危险。

    那便是现魏国鄢陵军主将屈塍。

    倘若此战那屈塍打响名气,不知国内屈氏一族会有何反应……

    项末喃喃自语道。

    要知道,熊氏与屈氏的恩怨,相持百余年,别看屈塍仅是屈氏一门的分家出身,且曾经在分家也属于是边缘人物,可如今,屈塍已摇身一变成为魏国的大将,手握数万兵权,甚至于,据说在魏国的地位也不低。

    要说国内的屈氏一门对此没有丝毫反应,项末根本不信。

    在项末看来,南门氏投靠魏国,其实只是一桩小事,虽然可惜南门迟与南门阳这两个将才,但说实话,并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毕竟楚国似南门氏这样的氏族,不知几繁,少一个或多一个,都不会对楚国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屈氏不同,尽管屈氏近百年来被楚王熊胥等熊氏一族的王族打压,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屈氏在楚国还是颇有势力的,倘若因为屈塍的关系,导致素来与熊氏不合的屈氏也心向魏国,这才是楚国的灾难。

    只可惜,尽管项末很清楚屈氏如今的政治立场可能会危及到楚国,但却不好提早做什么,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屈氏亦是他项氏同宗渊的兄弟氏族,为了一件尚未发生的事而抓捕与进攻屈氏一族的人,非但项末做不出来,甚至于,一旦果真这样做,势必会引发屈氏更激烈的反弹,搞不好,屈氏索性就真的投奔魏国去了。

    当然,这些事在项末心中也就是一闪而过,毕竟似这种事,应该由楚王熊胥或者楚宫廷的公卿去与屈氏交涉、拉拢,不是他一介将军可以插手的。

    想了想,项末将诸般心事抛之脑后,转头对子车继说道:“子车将军,项某欲轻骑前往宿县探一探情况,不知将军可愿与我一同前去?”

    子车继闻言一愣,随即满脸欢喜地说道:“固所愿。”

    不得不说,楚国的军队体系很混乱,别看都是正军,但子车继严格来说并不算是项末的部下,但话虽如此,面对项末这位国内的上将军,子车继自然乐意与他亲近。

    无论是他个人,还是对他的家族,都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

    于是,项末便带着子车继与一干二人的亲卫,快马加鞭提前来到宿县的目视范围内,登上一处土坡,远远地眺望宿县一带的情况。

    然而,让项末颇感意外的是,宿县城头上居然悬挂着他们楚国的军旗。

    唔?不是宿县已被攻克么?怎么……

    此时此刻,项末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奢望:他很希望吴沅其实并没有战死在宿县,虽然理智反复告诉他,这不可能。

    与子车继对视一眼,项末驾驭着坐骑缓缓靠近宿县,一直到距离宿县一箭之地,他这才停了下来,朝着城上方向喊道:“城内何人主事?”

    话音刚落,城墙上冒出几个脑袋来,从衣甲判断,怎么看都像是楚国的军队。

    难道……

    项末心中对于某个奢望的执念越来越大,一直到城门开启,有一名楚将领着几队楚兵出来迎接。

    “末将边仓轲,恭迎上将军。”那名楚将飞快地来到项末坐骑前,叩地抱拳禀告。

    项末暗自叹了口气,他这才意识到,城内的楚兵,十有**是他当日派来援护宿县的军队,而不是他那左膀右臂吴沅的军队。

    “起来吧,边仓。”项末虚扶一记,请楚将边仓轲起身,随即,他问道:“宿县怎么会在你手中?这边的魏军与齐军呢?”

    边仓轲抱拳说道:“回禀上将军,具体末将也不知原因。……魏军抵达宿县后,不知怎么就猜到我与公羊简各率一支军队潜藏在北郊,当即对我两军展开攻势。昨日,魏军突然撤走,末将大胆带着人马前来试探了一下,这才发现,宿县已是一座空城,因此,末将便率领军队入驻了城内。”说着,他耸了耸肩,补充道:“公羊简也在不远,他比末将谨慎,认为这是姬润与田耽耍的诡计,死活不肯入驻城内。”

    “唔。”项末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方才说,宿县已是一座空城,那城内的军民呢?”

    “都不在了。”边仓轲摇摇头说道:“姬润与田耽合力攻破了宿县后,魏军就对吴沅将军的残部进行了收编。末将入城时,城内倒是有一些不愿投奔魏军的士卒,据他们所说,魏军中有许多楚军兵将,这些人许下种种优厚待遇,说降了吴沅将军的残部,如今那些愿意投奔魏军的人,包括城内那些同样被说动的百姓,皆跟随魏军向南去了,可能是迁移至铚县去了……末将手中兵力不多,不敢向南,还请上将军恕罪。”

    收编了吴沅的残部,卷走了宿县的百姓……看来是那位魏公子润的手笔。

    项末长出一口气,望了一眼南方。

    不得不说,魏军的这种举动,让项末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此时此刻,项末对那位魏公子姬润的忌惮,恐怕已然在对田耽之上。

    毕竟田耽只是嗜杀,而事实上,他杀的楚人越多,楚人对他的抗拒也越强烈,因此,项末并不担心。

    但是那个姬润,他却打出了解放楚民的口号,席卷无数的楚**民,并不多做杀戮,这使得至今为止,这一带仍未传出有关于这位魏国肃王的恶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日后,魏国将取代齐国成为我大楚的心腹大患……

    项末的眼中闪过几丝冷色。

    他瞥了一眼宿县,心下暗暗冷笑:真是可笑!留下一座空城给项某,真以为项某会愚蠢地选择在此地重组阵势?

    摇了摇头,他沉声问道:“姬润与田耽,皆往南边撤离了么?”

    “这个末将不得而知。”边仓轲摇摇头说道。

    见此,田耽便不再追问。

    而就在这时,远处有几名斥候飞奔而来,在项末面前叩地禀告道:“启禀上将军,大军遭到魏军与齐军的伏击!”

    唔?

    项末微微一愣,随即眼眸中露出几许异色。

    非但不撤,居然还敢伏击我五十万大军……难不成是以自身作为诱饵?呵呵呵,姬润也好,田耽也罢,可真是豪胆之人!

    想到这里,项末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既然你等自投死路,正好叫项某杀了你二人,替吴沅报仇雪恨!(未完待续。)

第692章:失败的阻击

    田耽,对于项末来说也算是老相识了。

    从项末最初坐镇昭关、镇压吴越期间,他便已经开始听说,齐国出了一位不得了的家伙,带着区区数百名士卒夜袭了他们楚国一个数万人的军营,悄然而来、从容而去。

    再到后来,田耽这个名字越来越出名,尤其是有一年,田耽兵出羽山要塞,一路打到项末所在的昭关,几乎打穿了半个楚东。

    在此期间,不晓得有多少人嘲讽田耽孤军深入、不知死活,并几次派兵断田耽的归路,可田耽呢,就仿佛是萌发了死志,不再想着回齐国去,在楚东与楚国展开了一场长达近一年的战争。

    在那期间,田耽带着他麾下军队在楚国境内穿梭,在粮草几乎被切断的情况下,四处偷袭、攻略楚国的城池。

    有时候楚国派去重兵,田耽不能力挡,遂撤退而去。

    可待等楚国的军队一退,田耽便去而复返,再次将齐国的军旗插在城墙之上。

    在那一年里,田耽攻克楚城五十四座,据说其中有座城池,田耽与楚军你来我往相互争夺,使得田耽整整攻克了这座城池七回,打得这座城到最后是十里赤地,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而最后,齐王吕僖派田讳、田骜过来接应,这才将田耽带了回去。

    经此一役,田耽在楚国可谓是人人皆知,谈之如谈虎,他的凶名,也达到可以使小孩止啼的地步。

    撇开田耽那喜欢将楚国贵族满门吊死在城门楼上的恶癖不说,项末亦认可此人是一位豪胆之人。

    因此,对于田耽此番率领着五六万齐军,居然胆敢伏击他项末麾下五十万楚军一事,项末并不感觉有多吃惊,因为这算不上是田耽所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而相比之下,那位魏公子润,居然也有这等胆魄,这倒是让项末颇感意外。

    意外之余,项末对赵弘润的忌惮,亦增添了几分。

    大约一刻辰左右,项末带着子车继等人回到了大军之中。

    期间,项末遇到了部将左良,于是,他向后者询问大军遭遇伏击的情况。

    然而,楚将左良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也难怪,毕竟此番向南撤离的楚军多达五十万,分布极广,因此,就算明知大军遭到赵弘润与田耽的伏击,有许多楚军兵将顷刻间也难以找到方位。

    “竖帅旗。”

    项末对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随即,众亲兵们高高竖起楚上将军项字样的帅旗。

    之所以第一件事是竖旗,那是因为军中有规矩,但凡是主帅旗帜所在的位置,即是帅所。

    因此,项末命人竖起他的帅旗,就是为了让麾下的兵将们知道帅所的位置,非但是起到一个稳定军心的作用,同时也方便他麾下部将派人前来传递消息。

    这不,待等项末的亲兵们高高竖起帅旗,随后又原地搭建好帅帐,远处便有军中将领派遣传令兵过来传递消息。

    项末这才得知,魏军在他大军的西侧,而齐军则在他大军的东侧,这两支兵马一齐出动,同时袭击五十万楚军的中腹,因为这两支军队出现地极为突兀,以至于楚军兵将都没有防备,这才导致五十万楚军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组织反击。

    想想也是,终归这支楚军多达五十万,纵观天下,能有几个人有这般勇气与胆魄,率军前来偷袭?

    不过事实上,单单兵力多,并不代表就能抵御住像这样的偷袭,比如项末。

    此刻他明知有一股魏军与一股齐军在他大军中来回乱窜,却苦于将令传达不便,难以像平日那样对麾下军队调度。

    而这个时候,就要看军中将领能否独当一面。

    好在项末麾下五十万大军中,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并不少。

    “命周隗挡魏军,牟泺挡齐军。……其余兵将,暂归周、牟两位将军调度。”

    “是!”

    传令兵得令而去。

    而项末则在帅帐内摊开了行军图,将魏军与齐军所出现的位置一一标注了出来。

    他并不担心西路魏军与东路齐军会对他五十万大军造成怎样致命的伤亡,毕竟这两路偏师的兵力加在一起也要远逊于他,相比之下,项末更热衷于寻找到赵弘润与田耽如今的落脚点。

    一旦找到这两者如今的落脚点,他便可以反守为攻,用五十万大军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淹没。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军中就传来消息,说是魏军与齐军相继撤退。

    并且,传令兵将这两支军队的撤退方向传达给了项末。

    依靠着诸多情报,项末将魏军与齐军的落脚点大致圈了出来:魏军在西南侧的一片林中,而齐军则在东南方向的一座丘陵上,皆是在项末大军向南撤离的必经之路上。

    哼!原来如此。看来此二人,并不是打算让项某轻易地向南撤离啊……

    项末失笑般摇了摇头。

    如果说宿县算是诱饵的话,那么魏军与齐军把持着项末大军向南撤离的通道,就算是图穷匕见了。

    总而言之,赵弘润与田耽显然是不想就这么放项末的五十万大军向南撤离,希望在此堵截一番,最好能将项末拖在此地,如此一来,在项末大军身后的齐王吕僖亲帅的军队一旦赶到,三路兵马围攻项末,或有可能让项末军伤筋动骨,甚至于一战覆灭这支大军。

    只不过,这很难。

    因为这支楚军的主帅,乃是楚国的名将项末。

    在我军背后追击的齐军,乃是齐国先锋官田讳的小股兵力,有屠燊对付田讳,此路不足惧。而齐王吕僖的军队,距离此地应该尚有一日路程……不,为保险起见,还是算做半日。换而言之,我有半日的空暇对付那个姬润或田耽……

    “半日啊。”

    项末长吐一口气。

    不得不说,半日工夫有点短。

    要知道他麾下五十万大军,军中士卒从符离塞一路撤到宿县,途中几乎没有停留与歇息,军心疲倦,否则,适才就不至于会被魏军与齐军偷袭得逞,连像样的反击都无力组织。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打姬润,还是打田耽?亦或是兵分两路,分别进攻两者?

    只不过是一转念的工夫,项末便做出了决定。

    “传令下去,包围那片林子,各军各部,强攻魏军!”

    居然攻打魏军?

    在帐内候命的子车继与左良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以为项末会选择齐将田耽那条路突围。

    毕竟后者的凶名更大,若是能在突围期间顺便将田耽诛杀,这份功勋或可直接扭转楚军之前的所有种种不利。

    然而,眼前这位项末上将军,却选择从魏国公子姬润的那一条路突围。

    这是否意味着,那位魏国公子姬润在这位上将军心中的分量,比田耽更重?

    ……

    子车继与左良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事实正如他们俩人所猜测的那样,项末对赵弘润的忌惮,要比对田耽更甚。

    道理很简单,因为田耽只是齐国的将军,除非此人造反并且成功,否则,田耽永远不可能主宰齐国的意志。

    但赵弘润则不同,他是魏国的公子,是魏王的第八个儿子,他是有机会成为下一任魏王的。

    倘若此子只是稀疏平常之辈,那还则罢了,可项末观赵弘润在他楚国的种种行为,感觉这位魏公子分明就是有着足以让人惊诧的野心。

    项末甚至怀疑,倘若日后那位魏公子润果真主宰了魏国,成为了魏王,或将成为他们楚国的心腹大患。

    因此,项末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从魏军这边突围,倘若有机会的话,他并不介意亲手葬送掉那位杰出的魏国公子姬润。

    一声令下,五十万楚军折转方向,追击魏军而去。

    这个动静,一度让田耽感觉莫名其妙,因为他也想不通,他在项末心中的地位,怎么会被赵弘润给比下去。

    不过待一番深思之后,田耽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个项末,果真是深谋远虑之人……

    田耽心中暗暗说道。

    平心而论,若非他齐国的明君吕僖命将不久,而吕僖那几个儿子又没有一个成器的,以至于齐国日后需要仰仗魏国帮衬,否则,恐怕田耽也会对赵弘润起杀心。

    毕竟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一个齐王吕僖使齐国成为了中原霸主,谁能肯定那个魏公子润,不会是魏国的中兴之主呢?

    只可惜,如今齐国的局势,田耽又岂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赵弘润死?

    更何况他俩还有赌约。

    想了想,田耽再次下令出兵。

    正面与项末的大军硬拼,这是极其愚蠢的寻死行为,田耽要做的,就是骚扰楚军,减轻魏军的压力。

    而另外一边,项末驱五十万楚军朝魏军杀来的动向,亦有青鸦众迅速地禀告给了赵弘润。

    对此,赵弘润简直亦是满心惊愕。

    要知道,堵截项末的大军,这是田耽的主意,他赵弘润只不过是看田耽在楚国的凶名更甚,因此想顺带着沾点光,因为在他原本想来,项末心中的头等大敌,应该是田耽才对。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项末丢下田耽不管不顾,率领着多达五十万的大军前来攻打他魏军,这简直让赵弘润不能理解。

    不就是跟着田耽想沾沾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苦笑着,赵弘润立即下令放火焚烧林子,且全军向南撤离。

    跟着田耽占占项末的便宜还行,可要让赵弘润与项末的五十万大军正面交锋,赵弘润可没这么傻。(未完待续。)

第693章:失败的阻击(二)

    魏军,居然撤地如此果断……

    一个时辰后,当项末看到那片被魏军点燃的树林时,他着实有些无语。

    因为据他所知,这些树林的范围不小,且林中植被茂密,地形复杂,是一个极好的伏击场所。

    倘若将他项末与魏军主帅赵弘润的位置对调,想来他项末会选择在林中布置重重陷阱,尽可能地与楚军周旋,拖延时间,拖到齐王吕僖率领大军赶到。

    然而对面那位魏公子润倒是好,几乎是不做丝毫反抗,在临走前放了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后,直接带着数万魏军向南逃跑。

    这份果断,也真是没谁了。

    看来要杀此子,比我预想的要难呐……

    倍感遗憾的项末仔细观察了林中的火势,发现大军想要从这片已成火海的树林直接穿过不太现实,于是便下令从林子旁的路径迂回绕行。

    而在身旁,年轻的楚将俞骥亦是满脸遗憾地将搭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来,目视着那片火海,愤慨地咒骂了一句:“什么肃王姬润,胆小如鼠!”

    项末看了一眼俞骥。

    他知道,俞骥是希望杀魏公子姬润与齐国的田耽,为吴沅报仇。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项末忍不住感慨道。

    要知道,俞骥乃是他部将俞国的次子,当年项末征讨吴越时,俞国携其长子作为先锋将,却被当时尚且敌对的吴越悍将吴沅所诛,事后,项末便将当时才仅仅十来岁的俞骥接到身边,好生教导。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俞骥向来与吴沅不对付,哪怕后来吴沅投奔了项末,俞骥仍就无法割舍这段仇恨。

    可如今,吴沅被魏公子姬润与齐国将领田耽联手杀死,俞骥却有意要给曾经的仇人报仇雪恨,由此可见,吴沅以往的确对俞骥不薄,无论是否是为了赎罪。

    想到这里,项末教导俞骥道:“俞骥,魏军果断向南撤离,这并非是那位魏公子润胆小如鼠,此乃明智之举。……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据边仓、公羊所言,此刻魏公子润麾下军队仅三万左右,而我军却有五十万,他果断撤退,放弃已布置的种种陷阱、障碍,这叫果断,知进退。”临末,他反问道:“若换做是你,你会用三万人与五十万敌军厮杀么?”

    俞骥很想说句我敢来借此贬低对方,但他终归也不是雏鸟,很清楚倘若果真那样做了,那并非勇敢,而是愚蠢,是匹夫之勇。

    可话虽如此,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忍不住说道:“若是末将,即便不能力敌,亦要想办法与敌军周旋一二,岂会似那姬润一般,丝毫抵御也无?”

    然而听了他的话,项末却是摇了摇头,纠正道:“是故,项某才要说那姬润行事果决。……他仅三万人,而我军有五十万,倘若如你所言那般行事,好比是如履薄冰,诸事顺利,或可阻碍我军半日至一日的行程;可若是事出万一,或许就会将三万军队葬送。……你权衡一下,你觉得值得冒这个险么?”

    俞骥被说得哑口无言,半响后这才愤愤地说道:“上将军何以如此夸赞那魏国公子?……说不定他根本不曾考虑过上将军您说的这些,只是纯粹想着逃跑而已。”

    听闻此言,项末呵呵笑了起来,随即摇摇头说道:“田耽夜袭宿县,最后却是魏军把持城池。……能从田耽手中占到便宜的人,岂是那般简单的人物?”说到这里,他正色对俞骥说道:“俞骥,项某知道你想为吴沅报仇,事实上项某亦千般万般这样想。……但是,莫要叫憎恨遮蔽了双目。若你始终如此轻视你的对手,那么项某奉劝你,你还是趁早打消了为吴沅报仇的心思,免得报仇不成,反而搭上你自己的性命。……记住,想要击败你的对手,就要先了解他,摸透他,了解他的脾气、嗜好、习惯……”

    说到这里,他见俞骥眼眸中透露着迷茫,遂转口淡淡说道:“好好参悟吧。……你还年轻,而那姬润与田耽,亦年轻,你们迟早会在沙场上碰面的。”

    “……”俞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在他身后,一名叫做乜鱼的亲兵亦露出了受教之色,皱着眉头在那沉思。

    见此,项末这才满意地暗自点点头,再次将目光投注在那片被熊熊烈焰所吞噬的树林。

    别看他方才仿佛夸赞了赵弘润不少,可他越是夸赞,他心中想杀此人的心便愈加的迫切。

    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这个魏公子姬润,实在是个隐患,若不尽早除掉,很有可能如他预测的那样,成为他们楚国的头等大敌。

    只可惜,此子滑不溜秋,逃地太果断,以至于项末空有五十万大军,亦无济于事。

    不过话说回来,赵弘润不抵抗逃跑战术,虽然避免了他麾下魏军被项末的五十万大军包围,但反过来说,这场阻击战,也算是失败了。

    在项末的调度下,单靠田耽那几万人,即便尾衔着楚军,亦不能对这五十万楚军造成多大影响。

    待等到九月初四,项末携五十万大军兵临铚县城下。

    确切地说,此时项末麾下的军队,早已不足五十万,因为在他大军撤离的期间,他先后遭到赵弘润、田耽、田讳等人的偷袭与追击,沿途丢下了何止数万士卒的性命。

    不过即便如此,项末手中仍然攥着足以一口气解决掉西路魏军与东路齐军的庞大兵力。

    而此时,赵弘润与其麾下魏军早已回到铚县城内,在城内紧锣密鼓地筹备,亦应付项末对铚县的进攻。

    这项末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死追着不放!

    在城门楼上,赵弘润登高眺望着项末大军的军势,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记得在宿县时,项末明明有两条向南撤离的路线,可他偏偏不选择田耽那条,而选择驱逐魏军。

    而如今到了浍河边上,项末亦对东路齐军占据的蕲县置之不理,率领大军来到铚县,兵临城下。

    倘若只是一次,或许只是巧合,可接连两次,这就是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这不,宗卫穆青忍不住调侃道:“殿下,莫非那项末与您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可能是大敌当前的关系,城墙上的诸将心情普遍有些紧张,但听了穆青这话,他们仍忍不住低声窃笑,倒是驱走了几分紧张感。

    唯有赵弘润倍感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此前他从未见过项末,谈何与项末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难道说,那项末也怕了田耽,因此专挑我这个软柿子来欺负?

    赵弘润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不得不说,他完完全全地猜错了:项末之所以紧追着魏军不放,那是他断定赵弘润对楚国的威胁要比田耽更甚,又岂是什么挑软柿子捏的原因?

    而与此同时,挥军兵临铚县城下的项末,正在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铚县的城防情况。

    半响后,他眼眸中露出几许遗憾之色。

    看来,还不是我手刃那魏公子润给吴沅报仇的时候……

    想罢,他挥手下令道:“全军向西!”

    见此,如今跟随在项末身边的年轻将领俞骥大吃一惊,惊愕问道:“上将军,您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项末淡然地说道:“攻打铚县?”

    说着,他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地说道:“魏军加固了城防,显然是早有预料。我军军中此刻并无攻城利器,单靠步卒,如何打得下这座城?更何况,齐王吕僖的大军就在我军身后……能为而不为之,有谋无勇;不能为而为之,有勇无谋。走吧,暂时没有什么机会取姬润的性命。”

    “……”俞骥信服点了点头,可话虽如此,他望了一眼铚县城门楼上那面魏、肃王王旗,心中仍有些不甘。

    在他想来,就算此刻强攻铚县孰为不智,但好歹也要留下几句狠话吧?比如叫那姬润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什么的。

    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这未免也太丢人了。

    待等他将心中的想法与项末一说,项末哈哈大笑着,拨转马头离开了。

    近五十万楚国大军,缓缓朝着铚县的西侧撤离,面对着这支兵力庞大的军队,魏军几乎没有什么出城追击的念头,目送着项末的军向西远离。

    这……什么意思?

    赵弘润与城墙上的诸将面面相觑:项末带着五十万军队兵临铚县城下,就只是为了看一眼铚县?

    “撤地好果断啊,都没有留下句狠话……”

    宗卫吕牧有些吃惊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汾陉军大将军徐殷捋着胡须淡淡说道:“那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沙场征战,又不是街头地痞逞强斗勇,何须在意那点面子?……只要一场胜仗,什么都有了。”

    城墙上的诸将愣了愣,随即释然般地点了点头。

    的确,一场胜仗,比什么狠话都有说服力。

    “殿下要小心了。”徐殷来到赵弘润身边,低声说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项末可能是盯上殿下你了。”

    ……

    赵弘润放眼眺望着那如潮水般的项末军队向南撤离,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唤,那项末,明显就是这一类人。

    难道我与他果真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皱了皱眉,赵弘润着实有些不解。

    当日傍晚,仅与项末军的日程相差半日,齐王吕僖的大军便来到了浍河边上,在铚县至蕲县的那片平原,安营扎寨。

    齐王吕僖的到来,意味着齐鲁魏三国伐楚,将进入第二个阶段。

    强渡浍河!

    直取寿郢!(未完待续。)

第694章:田広的责难

    “殿下,齐王请殿下您到主军帅帐议事。”

    当日的傍晚,宗卫长卫骄便收到了来自齐王吕僖的邀请,邀请赵弘润到主军营寨的帅帐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赵弘润听闻此事后,便来到了汾陉军大将军徐殷的住所。

    他本想请这位大将军一同出席,没想到待等他将来意一说,徐殷却连连摆手,婉言回绝。

    “徐某在国内时,就厌恶与朝官政客同坐一宴,更何况还是外邦之人?”

    赵弘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徐殷对政客抱有极大的偏见。

    不过仔细想想,徐殷也好、司马安也罢,坐镇魏国四方的驻军六营大将军,几乎都与朝廷官员不对付。

    了解此事后,赵弘润索性也不再强求,毕竟齐王吕僖本来邀请的就只有他,是他顾念徐殷的面子,因此过来邀请,如今既然徐殷不喜参与这类事,那就他一个人赴会咯。

    当然了,说是独自赴会,但以赵弘润如今的地位,又岂会真的孤零零一个人前往?

    他挑了三位将领陪同。

    分别是汾陉军的西卫营营将蔡擒虎、鄢陵军副将晏墨、以及商水军主将伍忌。

    再加上卫骄等一干宗卫,总共九人,骑马前往齐王吕僖的大营。

    待等赵弘润一行人骑着马来到齐王吕僖的大营时,天色已然黯淡下来,只瞧见远方灯火通明,连绵十余里。

    这阵势,绝不亚于项末的五十万大军。

    不过这不奇怪,毕竟齐王吕僖的大军,有齐鲁两国联军多达近三十万,这还不包括负责后勤运输的民夫役兵。

    反正,赵弘润是看得挺羡慕。

    因为至今为止,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率领过如此庞大军队。

    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魏国承担不起相对应的军饷粮草。

    当初赵弘润带着商水军与砀山军去打三川,一场战役打没了魏国近两年的民间税钱,可想而知,战争爆发时对于一个国家的钱粮消耗究竟是何等的剧烈。

    因为那不仅仅只是军饷与军用粮草的消耗,还包括战况不利情况下对士卒进行鼓舞时的花费,还有战后的抚恤,等等等等。

    这个年头,当兵确实高收入的高危职业。

    比如商水军,初至魏国时一穷二白的商水军士卒们,附近一个个都有了田地、房屋与积蓄,这些钱从哪里来?归根到底还不是从魏国国库下拨。

    当然了,楚国除外,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国家,抚恤简直就是难得一见。

    “若是将齐国的财富搬到我大魏,啧啧……”

    说着异想天开的话,赵弘润来到了齐军浍河北岸军营。

    巧的是,赵弘润刚到营门附近,就看到在另外一个方向,东路齐军的主帅田耽亦领着几名将领前来。

    瞧见田耽,原本还说说笑笑的蔡擒虎、晏墨、伍忌三人,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且眼眸中带着丝丝得意之色。

    也难怪,毕竟宿县那场仗,他们魏军可是生生从东路齐军手中将克城的功勋抢了过来。

    什么?卑鄙?

    三位将军对此嗤之以鼻:那是咱军主帅肃王殿下更深谋远虑!

    而此时,田耽那一行人只用几个呼吸的工夫,便来到了赵弘润这边。

    瞥了一眼赵弘润身后那三名将领以及几名宗卫那或多或少带着敌意的眼神,田耽暗自摇了摇头,选择了视而不见。

    只见他骑着马来到赵弘润身边,与他齐头并进,口中调侃道:“反被项末五十万大军驱逐的滋味如何?”

    赵弘润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敢说?……他怎么就不去找你呢?”

    “因为他觉得你比田某威胁更大。”田耽一言揭露了真相。

    然而赵弘润一时间却没有反应过来,表情古怪地说道:“您在说笑吧,田帅?……在一个楚将的心目中,本王的威胁居然比您田帅更甚?”

    见赵弘润误以为自己是在嘲讽他,田耽摇了摇头,提醒道:“这场仗至今为止,你收编了多少楚兵,卷走了多少楚民?你真以为项末看不到?……田某虽对楚人杀戮不少,但田某每杀一人,只会使楚国衰弱一分,但并不会使我大齐变得更加强盛。而似你先前的种种行为,你是在窃取楚国的力量,在使楚国衰弱的同时,使你魏国更加强盛。……那么现在你觉得,你与田某,究竟谁对楚国的威胁更大?”

    “……”被田耽一语点醒,赵弘润这才意识到先前被项末盯上的原因。

    他原以为他那些小动作不至于会引起楚国的注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一位楚国的上将军给盯上了。

    “自己当心点,别死了。……项末,不好对付。”田耽淡淡提醒道。

    说着这话,他瞥了一眼赵弘润。

    倘若他所料不差的话,在这场仗期间,项末多半会集中力量针对魏军,针对旁边这位魏公子润。

    而赵弘润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面色凝重地吐了口气,随即笑着岔开话题道:“真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善意提醒本王?”

    田耽扭过头上下打量了几眼赵弘润,淡淡说道:“田某只是觉得,姬润公子活着,对我大齐更加有利。……仅此而已。”

    说罢,他抖了抖缰绳,自顾自朝前去了。

    对这家伙……还真是很难有好感。

    赵弘润摇了摇头,亦加快速度赶了上去。

    片刻后,他们在齐兵的指引下,来到了军中的帅帐。

    远远地,赵弘润便闻到前方帅帐内传来喷香的气味,其中还参杂着阵阵酒香,不难猜测,齐王吕僖早已在帅帐内准备好了庆功的宴席,庆贺西路魏军与东路齐军的功劳。

    因为若没有这两支偏师,齐王吕僖不见得能够攻克项末坐镇的符离塞。

    唔?

    忽然,赵弘润面色微变,因为他看到,齐王吕僖居然领着一干齐鲁两国的公卿,在帅帐外恭候。

    就在赵弘润暗自还猜忌之时,就见齐王吕僖哈哈大笑地迈步走来,口中笑道:“寡人的两位功臣来了!”

    虽然对于齐王吕僖那功臣的称呼感觉有些不合适,但赵弘润还是给予这位齐国君王应有的尊重,只见他与田耽一样翻身下马,来到齐王吕僖面前,行了一记军礼。

    因为在这支联军中,齐王吕僖乃是主帅,而他赵弘润与田耽一样皆是副将,兼掌偏师主帅一职,因此用军礼回礼,并没有什么问题。

    “好啊,好!”目视着赵弘润与田耽二人,齐王吕僖温和地说道:“寡人的两位副将近期多辛苦了,寡人已在帐内置备了酒水,为两位庆功。”

    说着,他一手一个拉着赵弘润与田耽的手,亲自将二人引入了帐内。

    不得不说,这份礼遇,就连赵弘润都有些受宠若惊。

    此时此刻,他心中不禁萌生一个奇怪的想法:都说齐王吕僖喜怒无常、性情乖癖,这不是挺正常的嘛?

    只能说,就像赵弘润几乎未曾看到过他老爹魏天子姬元偲暴虐、狠辣的那面一样,他同样不了解齐王吕僖的另外一面,这绝对是一位齐国有史以来最难揣摩心意的君王。

    而在此期间,赵弘润亦瞧见了他的六王兄姬昭,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权当打了招呼。

    来到帐内,齐王吕僖请诸人入席就座。

    他与鲁国国主公输磐,自然是坐在主位上,至于齐鲁两国的公卿们,亦分别来到左右两侧入席。

    至于赵弘润与田耽,他们的位置却有些特殊——他俩的桌案,被主位之下斜摆着、面朝帐内两侧的席位。

    哟,东宫待遇啊……

    赵弘润心中暗乐,因为他所坐的那个位置,在他们魏国,仅只有东宫太子弘礼有这个资格。

    他还从未坐过这个位置。

    “诸位!”齐王吕僖摆摆手压了压言,随即举起酒盏,满脸红光地说道:“此番,寡人以如此微小的代价夺取符离塞,将大军战线推进至浍河,魏公子润与田爱卿功不可没!……诸位,与寡人一道敬这两位功臣一杯。”

    听闻此言,帐内众人皆向赵弘润与田耽敬酒,饶是赵弘润平时并不喜欢这种虚套,却也不得不承认:齐王吕僖实在会做人。

    而就在赵弘润暗暗感叹不虚此行,正准备大快朵颐之际,齐国的右相田広举着酒盏又遥敬了赵弘润一杯,笑眯眯地说道:“姬润公子此番,果真是功勋不小,且允许田某敬公子一杯。……话说回来,有件事田某始终心存疑惑,不知公子能否为田某解惑?”

    “……”

    赵弘润瞥了一眼他六皇兄姬昭,见他面无表情,心下有些明悟,遂淡淡说道:“右相大人请说。”

    只见田広眼中闪过一丝怨愤,语气平常地说道:“据田某所知,姬润公子麾下魏兵,几乎尽是出身楚国的楚人,莫非是魏人不如楚人?”

    说着,他见赵弘润嘴唇微动,当即抬手说道:“姬润公子莫要介意,田某只是随便问问。”

    听闻此言,帐内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神色各异地瞅着田広,或瞅着赵弘润。

    找茬?在这个时候?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赵弘润轻哼一声,随即反问田広道:“那么敢问右相大人,明明齐国的男丁不少,可为何齐王陛下却招我王兄为婿?难道是齐人不如魏人?”

    帐内众人闻言皆愣了一下,田広亦哑口无言。

    而此时,就见赵弘润上下打量了田広几眼,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本王不会像某个蠢货那样一概而论的……虽然某个蠢货被我王兄夺了左相之职,虽然说某个蠢货的儿子仰慕的女子成为了我六嫂,但总而言之,本王依旧对齐国抱持敬意,当然,也包括您,齐国的右相大人!”

    帐内沉寂了片刻,随即响起阵阵窃笑。

    此时,齐国左相姬昭瞥了一眼田広那似猪肝般的面色,暗自摇了摇头。

    挑谁不好,偏偏挑弘润……真是自取其辱。(未完待续。)

第695章:田広的责难(二)

    自取其辱!

    此刻在帐内,想来像姬昭这样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

    话说回来,因为方才赵弘润只针对田広一人,或者说再加上其儿子,并未涉及到其余齐人,因此,帐内的齐人并不是很愤慨。

    更何况,赵弘润那句难道齐人不如魏人?,也是在田広那个莫非魏人不如楚人?的挑衅之后,因此,帐内诸人唯有感叹此子的才思敏捷,却少有心生憎恶的人。

    比如齐王吕僖,此刻对赵弘润这个伶牙俐齿、口毒腹黑的魏国小子怎么看怎么喜爱,恨不得抢过来当儿子。

    只可惜,他已经抢了一个姬昭,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抢一个姬润,更何况,他也没有合适的女儿了。

    整个帐内,除了那低声的窃笑,几乎再没有什么其余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田広与魏公子姬润。

    这个田広,这回可是碰到硬茬了……

    齐王吕僖御用的先锋官田讳在席中暗暗冷笑。

    他与姬昭接触的时间最久,关系也最好,早已到了互为知己的地步,因此,以往田広屡屡针对姬昭,田讳皆心中极为不悦,没少出言呵斥。

    在他看来,姬昭这位魏国的公子昭,他们大王的女婿,只不过是性格恬淡,不喜争执罢了,否则,以此子的谋略,田広如何会是对手?

    但是姬昭每每忍让,使得田讳也不好插手多管。

    可今日,田広居然眼瞎到挤兑那位魏公子润,若不是此刻当着齐王吕僖与鲁国国主的面,田讳恐怕早已大笑出声。

    要知道据他了解,魏公子润与魏公子昭的性格完全不同,前者可不像后者那样好脾气,好说话。

    果不其然,田広的讥讽之词,被这位魏公子润以其道还治其身,对得何其工整。

    若不是这会儿插嘴不太合适,田讳恨不得拍手叫好。

    而如田讳一般,田耽亦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田広,眼神隐隐有些同情与怜悯。

    要说在齐国谁最了解赵弘润,除了赵弘润的六王兄姬昭外,恐怕就要属田耽了。

    毕竟在攻打宿县时,田耽可没少与赵弘润接触,自然而然逐渐了解了后者的脾气性格。

    唯一让田耽有些吃惊的,只是他没想到赵弘润非但善于谋略,嘴皮子功夫亦是了得,三言两语便化解了田広的责难,还一番指桑骂槐,骂着后者还无法还嘴。

    这份口才,田耽很佩服。

    佩服之余,他对赵弘润的评价亦再次提高了些许。

    毕竟,身为一位统帅,最重要的其实并非是武力或者谋略,毕竟这些都可以由出色的武将或参将代劳。最重要的,是笼络军心,笼络麾下部将为其效力的亲和力。

    而是否拥有出色的口才,是否能笼络部将,这亦是直接影响亲和力的重要因素。

    在帐内众人古怪眼神的注视下,田広面色涨地通红,愤怒地说道:“姬润,你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就听赵弘润当即说道:“本王欺的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帐内众人愣了愣,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赵弘润拐着弯骂田広不是个玩意。

    而就在帐内众人皆露出会意的笑容时,赵弘润这才对一脸呆滞的田広假意地告罪道:“口误、口误,本王原来想说,本王绝没有欺人的意思。”

    不过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却布满了讥讽之色,不难猜测是故意挤兑田広。

    他与他六王兄姬昭不同,可不会顾及什么齐国,眼见田広有公然撕破脸皮的意思,他脸上又岂会有好脸色?

    只不过当着齐王与鲁王两位国君的面,他也不好骂地太难听,免得丢了他姬姓赵氏王族的风度,于是他对田広说道:“我说右相大人,你是不是被驴给踢过脑袋啊?……齐王陛下设宴庆功,你却在这捣乱,难不成你其实是楚国的奸细,意在让我三国联军军心浮动?”

    这一顶大帽子扣的,顿时唬地田広面色顿变。

    好在帐内众人皆是明是非的人,都知道赵弘润这是在故意挤兑田広,因此全然当笑话看。

    毕竟在齐国,文人之间的文斗,哪怕最终演变到对骂,亦是一桩经久不衰的盛事——这个国家,由于太过于和平殷富,以至于国人或多或少都失去了锐气,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不在少数。

    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着。

    “你……你莫血口喷人!”手指着赵弘润,田広信誓旦旦说道:“我滨海田氏,历来皆是大齐忠良,倒是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将忠良诬陷为妄逆,到底是何居心?!”

    赵弘润闻言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地说道:“原来右相大人的名讳叫做田忠良?……可本王并没有给你改名啊,本王又不是你爹……”

    “噗——”帐内有一名鲁国公卿正举杯饮酒,闻言顿时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呛地连连咳嗽。

    “你!”田広满脸愤怒地指着赵弘润,怒声说道:“竖子安敢羞辱我!”

    “田相这话,恕本王不敢苟同。……本王什么时候羞辱你了?”

    “你……你方才说,本王又不是你爹……”

    “对啊,本王的确不是你爹啊,这话有什么问题么?”赵弘润故作不知地问道。

    “你……我……”田広气地一阵胸闷,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这时,就见赵弘润瞥了一眼田広,慢悠悠地说道:“若本王是你爹,恐怕早被你给气死了……哦,本王随口一说,田相莫要在意。”

    田広气地双目发直,指着赵弘润的手指亦是颤抖不停。

    不过话说回来,田広终归是齐国堂堂右相,尽管被赵弘润一番话乱了分寸,但总算是将心情平复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姬润公子莫要与本相扯其他的,田某就问你一桩事。……你为何要放走项末?”

    听闻此言,帐内众人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毕竟田広这回说的是正事。

    “什么?”在帐内众人的注视下,赵弘润也收起了冷嘲热讽,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见此,田広冷哼一声,手指着赵弘润责难道:“阁下虽贵为魏国公子,但此番齐鲁魏三国讨伐楚国,在联军之中,大王为主帅,你与田耽皆是副将。……既然是将,为何不从帅命?”

    顿了顿,田広语气阴沉地说道:“大王命你与田将军阻击项末,配合大王亲率的大军,将项末围杀在宿县一带,何以你临战脱逃,带着数万魏军仓皇难逃,致使项末脱困?……对此,你作何解释?”

    赵弘润下意识看了一眼田耽,却见后者摇了摇头,意在表示并非是他透露。

    事实上,他也就是随心地一瞥而已,想看看是否是田耽出卖他。

    不过仔细想想,田耽不可能会是这种小人,更何况,田耽亦不觉得赵弘润在当时的情况下选择撤退有什么问题。

    难道说带着三万人去与项末五十万大军硬拼?

    见不是田耽透露,赵弘润的心情好了很多,只是见上下打量了几眼田広,淡淡嘲讽道:“围杀项末?你可说得真轻巧啊?……咱们用事实说话,齐鲁联军多达二三十万,且又有齐王陛下亲自指挥,尚且不能攻克符离塞,可想而知项末的军势之强。……我军仅数万人,田相何以认为,我军可以击败项末?”

    “你莫要混淆视听!”田広冷冷说道:“田某岂是强求你击败项末?田某是问你,为何不战而退!”说罢,他冷笑着补充道:“田某知道你的想法,无非就是怕你魏军伤亡过重罢了……只不过,你魏**卒的性命金贵,难道我大齐军卒的性命,就不金贵么?”

    不得不说,暂且不论这番话的合理性,这番话,才像是一国右相会说出口的,由此可见,田広的心神已稳定下来。

    而听了这番指责,帐内齐国公卿们看待赵弘润的眼光也发生了改变。

    毕竟一支只晓得保存己方实力的友军,又岂会得到信任?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赵弘润“呵呵”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田広皱眉问道。

    只见赵弘润斜睨了田広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之色,淡淡说道:“本王自出兵以来,先后攻克相城、铚县、蕲县、宿县……”

    分明是你抢功!

    田耽无语地看了一眼赵弘润,不过并非多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的话仍在继续。

    “……齐王陛下金口玉言,说此番功劳最大的便是本王与田耽将军。……倒不是本王张扬,然而事实的确如此,本王至少占一半功劳。若无本王,可能田耽将军尚在宿县,你田広此刻尚在邳县,那符离塞,亦尚在项末手中。……换而言之,你之所以能在此地,指着本王的鼻子要本王给个说法,那是因为我魏军连克四城,逼得项末只能放弃符离塞,向南撤离……你仰仗本王,此刻才身在此地,居然还要本王给个说法?诬陷本王故意放走项末?这才叫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将忠良诬陷为妄逆。”

    说到这里,赵弘润嘴角冷笑一声,又补充道:“看来本王方才说的没错,若我有你这种儿子,早就被你气死了!”

    赵弘润这一番话,亦说得那些方才开始怀疑魏军的齐国公卿满脸羞红。

    因为他们这才意识到,无论赵弘润有没有故意保存实力,皆不能否认,魏军在此战中所起到的作用最大。

    唯独田耽暗自翻了翻白眼。

    宿县,也算是你魏军攻克的?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相比较赵弘润,他对田広乃至滨海田氏,更加看不顺眼。(未完待续。)

第696章:战况升级

    “那田広是不是有毛病?”

    庆功宴席之后,赵弘润被其王兄姬昭单独请到后者居住的帐内。

    到了帐中,姬昭吩咐宗卫长费崴取了些果脯梅干,又取来一壶清茶,兄弟二人对坐闲聊起来。

    期间,赵弘润问起了这个问题。

    听闻此言,姬昭苦笑了一声,遂将前几日发生在邳县的那件事告诉了赵弘润,只听得后者双眼发亮,惊喜地说道:“飞熊军?齐王将飞熊军交付给王兄?”

    平心而论,此前赵弘润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的飞熊军,也无从得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但不管怎么说,这支军队既然是齐国历代由齐王一系执掌的王卒,想来实力不会弱到哪里去。

    “原来如此。”丢了一枚梅干到嘴里,赵弘润笑着说道:“自己的左相位子被王兄拿了,他儿子仰慕的女子,也成了王兄的媳妇,巨鹿郡的火弩战船,亦给了王兄,而如今,连飞熊军这等王卒亦交付给了王兄,要不是知晓根底,我恐怕要怀疑王兄你究竟是不是齐王的亲儿子……”

    说到这里,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姬昭几眼,调侃道:“相貌长得玉树临风,出身又极好,妻室亦是一国公主,如今在齐国有权、有钱、有地位……啧啧,六哥,你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弘润。”姬昭虽然从未听说过什么人生赢家的赞誉,但从字面意思大致还是可以推断地出来,只见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赵弘润,没好气地说道:“为兄我在这边百般苦恼,你却在那说风凉话。”

    “苦恼?”赵弘润愣了一下,随即不禁错愕地问道:“这有什么好苦恼的?齐王给你东西,你拿着就是了,旁人若是眼红,叫他们死去!”

    听闻此言,姬昭那名在旁伺候茶局的宗卫长费崴忍不住笑了出声,而与此同时,站在赵弘润身后的宗卫长卫骄朝着前者挑了挑眉毛:怎么样?我家殿下霸气吧?

    果然霸气!

    费崴暗中朝着卫骄竖起大拇指,看得后者咧嘴笑了起来。

    唯独姬昭在听到赵弘润这句话后,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不知该说什么。

    可能是猜到了姬昭的心思,赵弘润一边往嘴里丢着梅干,一边语气凝重地说道:“六哥,想要在齐国牢牢立足,凭息事宁人怎么能行?……不是小弟说你,那田広针对你,不只是一回两回了吧?你每每忍让,这样何时是个头?……依我之见,一刀宰了,一了百了。”

    听闻此言,姬昭面色大变,连忙阻拦道:“弘润,你可莫要鲁莽行事。”

    “六哥,我懂你的意思。”赵弘润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真以为我那么傻?就这么直接派人将其宰了?好歹咱们自幼长大于宫廷,从小在宫学念书,借刀杀人我还不懂么?明日我就去挑衅他,挑唆齐王将此人放到军中,叫他领兵去与楚军厮杀,我看他能活几日。”

    你……你在宫学究竟学了些什么啊!

    姬昭有些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位八王弟,半响后摇摇头,干巴巴地说道:“不可。”

    “借刀杀人都不行?”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刚想解释,却见姬昭仿佛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连连摆手说道:“为兄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再解释。……总之,不可。”

    说着,他见赵弘润表情有异,遂解释道:“滨海田氏,在大齐势力不小,亦有手握兵权的将军,比如田牟,别看此人名气与权柄不如田耽,那只是因为田某脾气暴躁、心直口快,屡次顶撞大王,因此多番遭到贬职,但论在大齐军队中的威望,田牟并不逊色田耽、田讳多少。……莫要小看他人,若你我设法害死了田広,滨海田氏必定心怀恨意,说不定会使大齐内部不稳。”

    说到这里,他又最后补充了一句,语气十分坚决。

    “这次战事,或将是大王此生最后一场战事,又关乎大齐日后的安宁,为兄岂可为一己之私,陷害忠良?”

    “……”赵弘润深深望着姬昭,见他态度坚决,遂徐徐点了点头,不过嘴上,仍对田広报以鄙夷:“那家伙也算忠良?”

    见总算使眼前这位王弟打消了念头,姬昭放下心来,微笑着说道:“此事不可一概而论啊。弘润不知,虽田広屡屡针对为兄,但此人的能耐可不小,你可晓得,这场仗的战前筹备,可是那位右相一肩承担。……倘若此人乃是庸才,大王又如何会将此人提拔到相位?”

    赵弘润默不作声,吃着梅干,喝着清茶。

    见此,姬昭又说道:“你放心吧,弘润,待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为兄自会想办法制衡田広,倘若其冥顽不灵,为兄也只好……将其除去。”说着,他抬头望向赵弘润,微笑着说道:“为兄的才能虽不如弘润你,但也不是如此轻易就会被打倒。”

    赵弘润闻言又看了一眼姬昭。

    平心而论,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位王兄在哪方面比他逊色,唯独一点,那就是这位王兄做事不够心狠,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倘若换做他赵弘润,那田広岂敢如此肆意妄为?

    看看他魏国朝廷,有谁胆敢在他这位肃王面前大声说话?

    唔……礼部与御史监除外。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事,王兄还是早做决断为好。”说着,赵弘润端着茶盏看着姬昭,正色说道:“别忘了,王兄有六嫂以及我那个尚未出世的小侄儿。”

    姬昭思忖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他表情凝重,赵弘润笑着说道:“王兄何必如此神色?无论如何,王兄的背后,还有我大魏,还有父皇,还有小弟……”

    听闻此言,姬昭心中涌出满满的暖意。

    不过随即,只见他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笑意,轻声说道:“弘润说这话,让为兄何其感动。……正巧为兄这边刚好有一桩事,需要借助弘润以及大魏的支持。”

    一看姬昭脸上的笑容,赵弘润就已经猜到了几分,顿时苦着脸说道:“六哥,你是故意给小弟下套啊?”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正色问道:“是齐王请王兄来的?”

    而此时,姬昭脸上的表情亦变得严肃起来。

    此刻再看二人,与其说是兄弟二人,倒不如说是魏军统帅与齐国左相。

    正所谓私事私谈、公事公办嘛。

    “是。”直视着赵弘润的目光,姬昭点点头,正色说道:“大王希望在九月初十这一日,数路大军齐攻楚国。”

    “数路?”赵弘润微微愣了愣,因为在他看来,此番讨伐楚国,不就是他们齐鲁魏三国联军这一路兵马么?怎么称得上数路?

    见赵弘润面露不解,姬昭遂吩咐宗卫长费崴取来行军地图平铺在桌案上,指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逐一解释道:“眼下我方大军在此地。待等九月初十,三军强渡浍河,介时,兵分三路。西路,由弘润你取巨阳,随后往南,取濠上,切断楚都寿郢西边通道。……东路,由田耽取钟离,继而取向县,切断寿郢东边通道。……北路,则由大王的大军挥军南下攻下蔡,兵临寿郢城下。……三路军队齐头并进,三面攻打寿郢。”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说道:“这个战术倒无不妥,问题是,据我所知,楚国在……”

    他刚说到这,就见姬昭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弘润放心,对于楚国的了解,我方肯定在你之上……”说到这里,他指在地图上的手指向南一划,沉声说道:“昭关、邸阳,前者有楚国上将军项末的堂弟项娈镇守,此人文武兼备,绝不逊色其兄;而后者邸阳,乃邸阳君熊商的封邑。……邸阳君熊商此人,亦是楚王熊胥的弟弟,但不同于弘润你印象中那些熊氏贵族,此人英勇善战,曾与项末联手镇压吴越叛乱。这二人,势必会成为田耽将军的阻碍,因此,大王早就派了一名使节,出访吴越之民,与吴越之地的领袖少康接触,说服他出兵攻打昭关、邸阳,使上将军项娈与邸阳君熊商被迫陷入进退两难局面。”

    “……”摸了摸下巴,赵弘润若有所思。

    而此时,姬昭将手指转移到寿郢的西方,目视着赵弘润说道:“田耽将军此番会碰到楚国上将军项娈与邸阳君熊商二人,事实上,弘润你挥军南下之时,十有**会碰到两人……”说到这里,他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两处,沉声说道:“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此二人皆出自楚国芈姓公族,虽平日里其氏族与熊氏关系并不和睦,但此时此刻,想必此二人会有所行动。……可莫要小觑景舍、屈平、熊商三人,此三人被誉为楚国三天柱,更与项末并称楚国四大将。”

    拜托,那项末眼下就在房钟……你居然告诉我,我要提防项末不算,还要面对另外两个项末级别的楚国名将?

    赵弘润望向姬昭的表情,何其精彩。

    见赵弘润一脸古怪之色,姬昭连忙说道:“弘润莫急,容为兄细说。……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之所以坐镇这两处,那是因为在这一带,亦有一支吴越之民的叛乱军,楚国称其为西越叛军,与吴越之民领袖少康所领导的东越叛军遥相呼应。……西越比东越更加激进,若听闻我军征讨楚国,西越必定举兵。如此一来,寿陵君景舍与西陵君屈平,最起码有一个会被拖在西越。为了保险期间,大王于数月前便派使者乔装打扮前往西越,说服西越叛军。……如此一来,就有五路大军了。”

    “……”赵弘润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这时,姬昭抬头望向赵弘润,神色复杂地说道:“弘润,事实上田広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一直在保存魏军的实力,避免与楚军正面交锋。对此,为兄如今的位置不能多说什么,为兄只是想说一句……若重创了楚国,非但是大齐之福,更是大魏的良机。……你难道就未想过,使大魏取代大齐,成为中原的霸主么?”

    “……”赵弘润不禁有些心动。

    毕竟他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使魏国变得更强盛,所谓中原霸主的虚名尚在其次,至少,能使魏国不必****夜夜担心北方韩国与南方楚国的威胁。

    见赵弘润眼眸微动,姬昭趁热打铁,轻声说道:“我听闻,弘润你秘密调三川之地上的五万川北骑兵至商水一带,然而至今迟迟未动,多半是在衡量将这支骑兵投入此仗的利弊。……眼下,非但是大齐的机会,更是大魏的良机。重创楚国,无论齐魏,皆大有利益,弘润不可错过。”

    “……”

    赵弘润深深望了一眼姬昭,随即将目光投向桌上的行军图。

    出乎他意料,齐王吕僖此番讨伐楚国的规模,还有他誓要重创楚国的决心,皆在他的预测之上。(未完待续。)

第697章:备战

    次日,赵弘润回到铚县,他所说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魏军中的主副营将军以及三千人将这一级别,通通到帅所议事。

    刨除此刻坐镇相城的商水军副将翟璜,以及仍在负责楚民向相城迁移工作的鄢陵军三营营将孙叔轲,眼下赵弘润麾下三军够级别的将领,皆到帐内,聆听赵弘润的指示。

    “……情况就是如此。”

    在军议会上,赵弘润向麾下魏军将领们宣布了齐王吕僖的整个战略,纵使是汾陉军大将军徐殷,表情亦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毕竟齐王吕僖此番的大动作实在动静太大,吕僖的齐鲁联军、赵弘润的西路魏军、田耽的东路齐军,还有东越首领少康以及西越的叛乱军,以及兵出羽山要塞的齐军和赵弘润秘密调到商水军的五万川北骑兵。

    这几路兵马,保守估计约有六十万,这还不包括齐王吕僖日后追加的兵力。

    也难怪在听了赵弘润这些话中,帅所内有几名将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六十万齐鲁魏越联军,百余万楚**队,这场仗双方投入的兵力,已然快接近两百万这个天文数字。

    这个数字,俨然叫人头皮发麻。

    因为毫不夸张地说,近百年来,中原各国还从未发生过如此规模的战役。

    因此,别说其他人,就连汾陉军的大将军徐殷,在面对这种状况时亦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毕竟这场战争的场面,实在是太庞大,庞大到仅仅只是听几句大略,就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

    整个屋内,鸦雀无声,诸鄢陵军、商水军将领们,面面相觑,一脸忐忑之色。

    就连性格大大咧咧的汾陉军西卫营营将蔡擒虎,此刻亦是满脸肃穆,只不过眼中的好战之意,格外灼热。

    而像屈塍、伍忌、晏墨、南门迟等稳重的将领们,则环抱着双臂沉思着。

    倒不是畏惧即将来到的大战,他们只是对即将遇到的对手有些忌惮而已。

    楚上将军项末、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这三人哪位不是名声响彻整个楚国的大人物?

    尤其是屈塍,作为芈姓屈氏旁支出身的他,对于西陵君屈平这位族人绝不会陌生。

    “想不到,此番竟然要与景舍大人沙场相见……”

    晏墨忍不住喃喃说道。

    听了这话,左洵溪、华嵛、公冶胜、左丘穆等几名鄢陵军三千人将亦露出相似的忐忑表情。

    赵弘润看了一眼几人,没有说话。

    因为他已经从他六王兄姬昭口中听说了寿陵君景舍与西陵君屈平这两人的事迹,二人绝对堪称是楚国出淤泥而不染的正统贵族,包括田耽会碰到的邸阳君熊商。

    或许,糜烂的楚国至今屹立不倒,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楚国的贤臣、英才,一力支撑着,不使楚国毁在楚东大部分熊氏贵族的贪婪下。

    尤其是寿陵君景舍,要说魏国有什么人物能与前者在楚国的地位相当,那么,就只有赵弘润的五叔,禹王赵元佲了。

    赵弘润并没有制止屋内晏墨等人的低声议论或感慨,因为他知道,像寿陵君景舍等几人,皆是楚国的英雄人物,而晏墨等人出身楚国,他们会感到纠结,这是理所当然的。

    赵弘润相信,晏墨等几位将领最终还是能够摆正心态的。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晏墨长长吐了口气,笑着说道:“真没想到,晏某这辈子居然有幸与寿陵君景舍大人当对手,实在是三生有幸。”说到这里,他心中有所感觉,转过头见赵弘润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连忙说道:“殿下放心,沙场之上,各为其主,晏墨既已归降大魏,就绝不会三心二意。”

    “唔,本王相信你,也相信在座的诸位。”赵弘润点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说实话,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像寿陵君景舍等人,在楚国皆是非常有人格魅力的贵族,并非巨阳君熊鲤那种货色可比,谈论越多,反而会使麾下这些出身楚国的将领们更加纠结。

    于是,他岔开话题说道:“方才所说的,乃是齐王指定的战略,那么眼下,就说说我军的具体安排。”

    听闻此言,屋内诸将顿时收了心神,因为他们知道,这位肃王殿下要分派具体任务了。

    只见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赵弘润沉声说道:“首先,是眼下驻扎于房钟的楚国上将军项末,与其麾下近五十万兵……”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汾陉军军大将军徐殷,沉声说道:“大将军,本王希望你能担起这个重任。”

    “是!”徐殷抱了抱拳,面色严肃地领了任务,随即咧嘴笑道:“徐某早就听说项末的威名,一直无缘碰面,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

    听闻此言,赵弘润沉吟了一下,随即再次表情凝重地对徐殷说道:“大将军,就拜托你了。”

    他之所以会用这样的语气,那是因为汾陉军此番的任务实在太艰巨。

    虽然说赵弘润已将驻扎在相城的东卫营五千兵火速调来铚县,可即便如此,汾陉军也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单凭这点兵力想要抵挡于项末的五十万大军,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艰难的挑战。

    但赵弘润只能如此,因为他手中的兵并不多,虽然鄢陵军与商水军眼下的兵力皆已暴增到四万人,可这两支军队由于收编了太多的楚国正军,以至于军队尚且出于磨合阶段,战斗力很难保障,用这样的军队去与项末交手,那纯粹就是给后者增添战功。

    想来想去,赵弘润觉得只有汾陉军能够担当此任。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眼中那愧疚的神色,徐殷毫不在意地笑道:“殿下且安心,我汾陉军虽不擅长途奔袭,但论固守阵地,国内其余五支驻军,谁敢夸口堪比我汾陉军?”

    他还想再说几句,可没想到却被他爱将蔡擒虎抢走了话茬:“殿下放心,项末那厮胆敢率军来袭,来一个老蔡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不过就五十万人而已,我汾陉军士卒一人杀十个就杀完了。”

    不得不说,这话何其彪悍,但是眼瞅着蔡擒虎那看似没心没肺的样子,屋内众人丝毫没有感觉彪悍的意思,反而觉得有点好笑:照你这么算,楚国百万大军,岂不也是你汾陉军士卒一人杀二十个就能杀完?

    事实上,在战场上能杀三名敌兵的士卒,就已经堪称是精锐了,想杀十个、二十个,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眼下这会儿,屋内众人自然不会抓着蔡擒虎话语中的漏洞,比如赵弘润,他便顺着蔡擒虎的话,满脸喜悦地笑道:“好!蔡将军不愧是悍勇之将!”

    选定了徐殷抵挡楚国上将军项末之后,赵弘润对于鄢陵军与商水军,并未制定什么死战术,因为浍河南岸,眼下可谓是遍地楚兵,赵弘润在后方制定的战术,哪里赶得上前方战场的瞬息万变?

    因此在这个时候,赵弘润决定分权,授权予鄢陵军与商水军自行决定战事的权利。

    “屈塍、伍忌。”

    “末将在。”屈塍与伍忌两位主将抱拳应道。

    “浍河南岸,遍布楚军,此战之危况,超乎想象。……本王希望鄢陵军与商水军能暂时放下成见与争功,携手联合。”

    “……是。”屈塍与伍忌对视一眼,虽然他点头应下,但说实话,他们各自皆不抱什么希望。

    因为鄢陵军与商水军虽说当年同为平暘军,但眼下早已形同陌路,就算屈塍与伍忌愿意和解,两军的士卒恐怕也很难做到携手共进。

    充其量,不过是少发生些像晏墨抢功这样的事罢了。

    在此之后,赵弘润陆陆续续又提拔了几位将领,授予他们单独领兵的权限,比如鄢陵军副将晏墨,以及左洵溪、华嵛、公冶胜、左丘穆等几位三千人将。

    而商水军这边,得到单独领兵权限的则有吕湛、徐炯、南门迟等等。

    没办法,浍河南岸遍地楚军,倘若鄢陵军与商水军抱成一团的话,他们多半无法再将战线往南推进。

    既然如此,不如分兵,化整为零,更容易找寻楚军的破绽。

    只是这样一来,更容易会被楚军以压倒性的兵力吞没,因此更加考验主将趋吉避凶、洞察战况的眼力。

    说白了,分兵成小股兵力,全看指挥将领的用兵才能,若是用的巧妙,屡屡攻敌不备、攻敌于必救,那么就是一支奇兵;反之,就只是无谓的分兵,自损兵力而已。

    因此,这样做最考验的,就是主帅赵弘润与屈塍、伍忌他们两人的调度能力,以及晏墨等单独领兵的将领的临场发挥。

    倘若这三者只要有一环出现问题,那么,魏军就会遭到严重打击。

    正因为如此,赵弘润其实并不想做这种安排,但是没办法,他手中的兵力不足,倘若不这样安排,他们魏军在突破浍河后,甚至无法在浍河南岸站稳脚跟。

    “记住,前期以骚扰楚军行动、削弱楚军力量为主。……谨记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个字,在本王下令总攻之前,我军不立营寨,不与楚军正面交锋,不暴露在敌军眼皮底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赵弘润仔细向麾下将领讲解游击战的战术,他并不强求这些将领能立马掌握,只要他们在心中牢记。

    “若是有人认为我军怂,不必理会,你等只要记住两点:第一,打赢这场仗;第二,活下来。”

    “是!”

    诸将在面面相觑后,抱拳应道。(未完待续。)

第698章:备战(二)

    此后几日,无论赵弘润还是齐王吕僖、亦或是东路齐军的田耽,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即将来临的大战。

    在这几日,跟随齐王吕僖大军而来的鲁国工匠团,展现出了他们鬼斧神工般的造诣,数日之内,便打造了几座足足有二十几丈宽的浮桥,以供三军强渡浍河。

    听闻这个消息,赵弘润心下暗暗诧异:如此规模的浮桥,势必是千钧沉重,士卒如何将其推到浍河中?

    由于好奇,赵弘润派宗卫穆青去询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让他目瞪口呆:原来鲁国工匠早已懂得在重物底下放置滚木来减少摩擦力的相关知识。

    除此之外,鲁国的工匠团还打造了几艘战船,用来抵御浍河流域的楚国船队。

    对于这件事,赵弘润暗暗摇头,毕竟在他看来,浍河乃是距离楚国王都寿郢最近的一条水流,毋庸置疑楚国势必会在这里驻防一支水军,单凭鲁国工匠们打造的那几艘战船,怎么可能与楚国浍河水军相抗衡?

    因此,赵弘润在齐王吕僖派军需官前来时,放弃了对战船的需求,而是向齐王讨要了一百架鲁国重弩,并亲自画了一张图纸,设计了一种专门用来针对船只的弩矢,请鲁国工匠团代为打造。

    其实这种对船弩矢很简单,无非就是在弩矢上镂刻放血槽,不,是漏水槽,方便这种弩矢射中楚国船体后,河水会迅速沿着漏水槽侵入船体,不至于像一般的对船弩矢那样,船体上的破口会被弩矢塞住,以至于船体明明受创,依旧可以行使。

    值得一提的是,当赵弘润设计的对船弩矢图纸送到那些鲁国工匠们手中后,那些工匠们商议了一下,居然放弃了造船计划,转而开始改造重弩,增产赵弘润所设计的弩矢。

    甚至于,齐王吕僖事后还托军需官前来表彰,说是要记赵弘润一个大功。

    或许旁人一头雾水,赵弘润自然清楚齐王吕僖为何要记他一个大功,毕竟那种专门针对水军的弩矢,威力很大——就跟投石车似的,运用地好,楚人辛辛苦苦造出来的威武战船,齐军日后只要用一支重弩的弩矢就能让其沉没于江中。

    对船兵器,就跟投石车出现之后城墙的作用大幅度减弱一样,这种弩矢的问世,能够极大削弱楚国水军——若没有了战船,楚国水军纯粹就是一帮会水的步兵而已,不足挂齿。

    接下来的几日,赵弘润一直呆在他的住所,每日在脑海中模拟各种情况、以及突发情况下的战场,提早做好腹稿,免得到时候遇到类似问题时手忙脚乱。

    不得不说,赵弘润对于这场即将来临的大战,亦是格外重视,因为这是他首次参与到一场动辄双方投入近两百万兵力的旷世大战,似这种规模的战争,百年难遇,赵弘润可不想搞砸了。

    汾陉军,已然在大将军徐殷的率领下离开了铚县,在房钟与铚县之间选择有利地形建筑营栅、障碍,守护铚县,毕竟一旦魏军突破浍河,向南侵入,铚县将成为至关重要的一个据点。

    毫无疑问,此刻身在房钟的项末,为了截断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归路,势必将对铚县展开凶猛攻势。

    到时候,就全仰仗大将军徐殷与其麾下汾陉军了。

    至于鄢陵军与商水军,则趁几日修整进行第二次全军整顿,意图使整个军队渡过磨合期,以便于在即将来到的大战中发挥应有的实力。

    而这次全军整顿最让兵将们振奋的,就是赵弘润几乎是一口气将军中兵将的军阶全部提升了一级。

    伍长升什长、什长升屯长、屯长升伯长(百人将)、伯长升曲侯(五百人将)、曲侯升军侯(千人将)、军侯升偏将(两千人将)。

    这件事,使得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兵将们军心振奋,也难怪,毕竟是升官嘛,要知道,魏国的军职升上去了,日后可是有机会够获得勋贵的贵族地位的,虽说是下等贵族,但好歹也是贵族对吧?

    然而,千人将冉滕的军职,却是没有丝毫改变。

    这……哪里出了问题呢?

    千人将冉滕不禁有些郁闷。

    要知道,自从他们商水军收编了南门怀、南门觉的两万降兵,此后又在宿县收编了楚将吴沅的残部后,商水军已然暴增到了五万人。

    因此,军中有些将领,明明是千人将的级别,但却掌管着两千人、甚至更多。

    而此番赵弘润普遍提升军中将领的级别,使得这些千人将们一跃成为两千人将。

    这不,就在刚刚,冉滕碰到了军中的同僚向玳。

    向玳与冉滕皆是从士卒中被提拔上来的军官,而就在一日前,向玳与冉滕一样还都是千人将,可今日,待等赵弘润下达了这道命令后,向玳摇身一变成为两千人将。

    要知道在楚国,从千人将熬到两千人将,这简直就是个漫长的过程,期间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因此,冉滕亦为向玳感到高兴。

    但是!!

    他冉滕,依旧是千人将。

    非但率下的千人队仍然还是原本的一千人,军职也未见提升。

    如此,也难怪向玳在听说此事后,用怪异的表情看着冉滕。

    冉滕可以看懂向玳的表情,那神色仿佛是在说:全营兵将皆得到提升,唯独你冉滕例外……是不是得罪了肃王?亦或是你有异心?

    冉滕已经想不起他在那之后究竟是怎样告别向玳,因为他的心神全关注着这件事:全营兵将皆得到提升,唯独他例外。

    难道是我做了什么使肃王殿下误会的事?

    冉滕有些想不明白,因为他自忖对无论是对魏国、对商水军,亦或是对那位肃王殿下,如今皆是抱持着忠诚、热忱之心,哪会有什么异心?

    心中烦闷之下,冉滕找到了两位知己:千人将项离与千人将张鸣。

    因为三人的千人队乃商水军中的精锐,因此,他们三人平日多有接触。

    期间,冉滕向项离与张鸣询问起这件事,询问项离与张鸣是否得到提升。

    没想到一问之下才知道,受到“差别待遇”的并不只是他,项离与张鸣一样呆在千人将这个职位上,率下的兵力也没有增加。

    这……怎么回事?

    三人着实有些想不通。

    但是这种事,他们也不好四处询问,于是三人聚在一起,小喝了一杯。

    毕竟这几日全军备战,齐王吕僖送来了不少酒水犒赏西路魏军,并且赵弘润也允许兵将们在做完各自每日的工作后小酌一杯解解馋。

    期间,冉滕向两位同命相连的千人将讲述起他方才遇到向玳时的经过,有些嫉妒地嘀咕向玳当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听了冉滕的话,项离与张鸣亦点头附和,显然他们也遇到了类似的遭遇。

    而就在三人抱怨之际,忽然屋门被推开,有一名身穿灰色皮甲的士卒走了进来,沉声说道:“千人将冉滕、项离、张鸣,肃王殿下有请!”

    青鸦众……

    冉滕三人对视一眼,暗自嘀咕一句,毕竟在魏军中,身穿灰色皮甲的只有青鸦众。

    难道我们三人在此抱怨,被肃王殿下得知了?

    抱持着忐忑的心情,冉滕、项离、张鸣跟随着那名青鸦众来到了赵弘润的住所。

    待他们进门时,赵弘润尚坐在书桌后,用一支奇怪的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时而皱眉沉思着什么。

    “肃王殿下。”冉滕、项离、张鸣心情忐忑地抱拳唤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抬起头来,一边放下手中的笔,一边笑着说道:“本王听说,三位对本王心存抱怨?”

    听了这话,冉滕、项离、张鸣顿时色变,连忙想要解释。

    而就在这时,却见赵弘润摆摆手,笑着说道:“哈哈,与三位开个玩笑罢了,不必当真。”说着,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你们三人是不是很诧异,本王提升了其他人,却偏偏漏下了你们三个?”

    “殿下此举必有深意,我等岂敢妄加猜测。”冉滕抱拳说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点点头说道:“是的,本王的确有深意。……你们怕是很羡慕与你们同期的千人将吧?羡慕他们一个个都升为了两千人将,可事实上呢?这些位两千人将手中的队伍,实力恐怕还不如先前。为何?因为吸纳了太多的楚国正军,实力岑差不齐。……你们三人率下的千人队,乃商水军中难得的精锐千人队,本王不想将其摧了,使其泯灭于众,因此,本王既没有在你们三人的千人队加塞降兵,亦没有提升你们三人的军职。”

    原来如此!

    冉滕、项离、张鸣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疑虑顿时打消。

    而此时,赵弘润站起身来,目视着冉滕、项离、张鸣三人说道:“不过本王后来想想,这样对你们也不公平,因此,唤你们前来,让你们自己做个选择:究竟是希望升两千人将,还是继续带着率下的精锐千人队。”

    在这种情况下,傻子也晓得该做怎样的选择。

    这不,冉滕、项离、张鸣三人连忙说道:“多谢肃王殿下的好意,是我等糊涂。……我等选择放弃升两千人将。”

    “很好!”赵弘润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正色说道:“那么,本王就授予你们三人单独领兵的权限,待大军渡过浍河后,你们三人便率各自千人队离开大军,各自为战……本王会给你们各自派遣十名青鸦众,协助你们。你们要做的事很简单,深入楚国腹地,袭其粮草、粮仓。”

    孤军深入?在百万楚军环绕的情况下?

    冉滕、项离、张鸣对视一眼,随即重重抱拳。

    “遵令!”

    “很好,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商水军独立营,只要你们有本事,哪怕拉起万人的队伍,本王亦会授予你们相应的特殊权限。”

    万人……位比将军!

    冉滕、项离、张鸣面面相觑,随即似渴望般咽了咽唾沫。(未完待续。)

第699章:乱世

    ps:着凉了,头疼欲裂,容我出去刮个痧,回来后再补上另外一章。万分抱歉。

    ————以下正文————

    时间回溯到洪德十八年八月。

    在八月十四日,韩国骑军终于兵出天门关与孟门关,数万轻骑速攻魏国上党郡山阳县。

    当日,山阳战事爆发,魏国四皇子、燕王赵弘疆,率领三万余山阳军死守城池,守至黄昏,这才使韩国骑兵撤退。

    次日,魏国驻军六营之一的南燕军,在大将军卫穆的率领下,紧急支援山阳,期间又遭遇韩国骑兵的伏击,卫穆指挥若定,最终以双方平分秋色收场。

    待等到八月十六日,韩国西路从北地方向出兵,进攻魏国河东郡,魏国城池汾阴沦陷。

    此后,无数韩国骑兵侵入河东郡。

    在此期间,魏国东宫皇太子赵弘礼,领北疆督帅、远征军主帅职衔,携副帅桓王赵弘宣,坐镇河东安邑,正式对西路韩国进行反击。

    上党、河东两地的战事爆发,代表着魏韩战争正式开启。

    八月十八日,魏国附属友邦川雒部落联盟,对韩国宣战。

    期间,青羊、白羊、灰羊等羱族部落,以及纶氏、孟氏等羝族部落,还有个别羯族部落,组成川雒军,进入河东,与韩国的游骑兵交战。

    所谓的游骑兵,顾名思义,即四处游荡、负责扫荡敌境反抗力量的骑兵,是协助主力军作战的侧应部队。

    因此,游骑兵并没有明确的攻击目标,享有最高的自由度,是故这些游骑兵自侵入魏国河东郡西部以来,四处进攻,一度总领北疆、河东战事的魏国东宫皇太子赵弘礼感到分外棘手。

    注:游骑兵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兵种,而是指专门负责骚扰打游击的骑兵,比如,桓虎寇骑与砀郡游马,就应当被归类于游骑,而不是用于正面战场的骑兵。

    然而,待等川雒骑兵进入河东之后,魏军北疆远征军的处境倒是改善了许多,毕竟川雒骑兵亦是擅长四处游击的骑兵,且实力并不逊色于韩国游骑兵。

    八月二十日,韩国加大对山阳县的进攻力度,燕王赵弘疆与南燕大将军卫穆奋力抵御,双方互有胜败伤亡。

    而在此期间,魏王赵元偲命新晋军府上将军韶虎,携五万训练已久的大魏武军,紧急支援上党。

    待等上将军韶虎与他麾下那五万大魏武军抵达山阳县,上党魏军立马扭转了此前的被动局面,然而此时,河东战场的战况却大为不妙。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东宫太子赵弘礼、以及桓王赵弘宣皆是初次领兵,而手底下的北疆军,亦是有一群国内贵族的私军组成,用赵弘润的评价来说,就是一群不堪大用的乌合之众,因此别说反击韩军,这些人居然连韩国的游骑兵也抵挡不住,要不是有川雒骑兵在旁援护,恐怕安邑已然被攻陷。

    河东打了败仗的噩传到了大梁,然而魏天子却没有几分震怒。

    毕竟河东战场投入的魏军皆是魏国国内贵族们所组成的私军,哪怕吃了败仗,消耗的也是国内贵族的实力,与魏国并无多大关联。

    甚至于,魏天子还巴不得这些贵族损失过重。

    只不过,考虑到河东战场若是战况糜烂,或将影响到国人的情绪,影响到山阳战场,最终导致整个北疆战域的失利,因此,魏天子一方面命成皋军大将军朱亥提兵前往河东,坐镇王峘、武遂两地,一方面则派他当年的宗卫长、现三卫军统帅李钲,前往安邑,协助东宫太子弘礼与桓王弘宣。

    本来,魏天子倒是想过是否要调动他儿子赵弘润收复的五万川北骑兵,没想到一查才知道,这五万川北骑兵已秘密被调到商水。

    于是魏天子立马就懂了。

    八月,对于魏国北疆军卒而言的确是个艰巨的考验,因为其中有很多人都不清楚韩国骑军的实力,因此白白吃了不少败仗,好在此番魏国在整个北疆投入的兵力并不少,因此战况虽说不利,但好歹还是能坚持下来。

    而待等到八月份的末尾,魏国在北疆的压力便小了很多。

    因为在这个月,齐国巨鹿郡的巨鹿水军,遵从齐王吕僖的命令,由上将军田骜率领整个水军,在韩国的东边,正式发动攻势,强大的火弩战船,频繁攻击韩国在长江下游的邯郸郡,战况简直可以说是势如破竹。

    虽然韩国在决定进攻魏国时,早已考虑到齐国这方面的因素,因此在与巨鹿郡相邻的邯郸郡部署了重兵,但奈何齐国巨鹿水军携带太多的战争兵器,韩**队抵挡不住这些由鲁国工匠们所精心打造的战争兵器,以至于在齐国上将军田骜的攻击下,屡屡战败。

    总得来说,北方中原的战况目前还不算是很激烈,无论是齐魏一方,还是韩国一方,都保持着克制与理智。

    而在中原的南方,战况可要比北方激烈地多。

    ——商水县——

    九月七日,青鸦众首领应康收到了从铚县赵弘润处紧急送来的讯息,传递讯息的那几名青鸦众,这一路上堪称是日夜兼程,这才抢在九月初十这个日子前,将那位肃王的命令传回到商水。

    收到这则消息后,应康不敢怠慢,当即将其交给相当于商水县县守的大将谷粱崴。

    谷粱崴在看过讯息后,立马将五万川北弓骑的督将博西勒,以及游马轻骑的首领游马一齐请到了府内。

    待等见到博西勒与游马二人后,谷粱崴也没有废话,将赵弘润的亲笔书信交给二人,对他们说道:“肃王殿下有命,命你二人即刻率领麾下骑兵进攻楚国。……此番进兵,肃王命博西勒将军为主帅,游马担任副帅,具体的进攻路线已清楚写在信中,你二人自行商讨。”

    “游马骑要与我川北骑一同前往?”博西勒在听闻这话后怀疑地问道。

    听了这话,游马的表情顿时就拉了下来,毕竟怎么听都感觉是博西勒在嫌弃他。

    不过也难怪,毕竟游马新军才训练了没多久,虽然军中士卒在经过严格训练后,骑术逐步提高,但说到底,这仍然只是一支新军而已,如何比得过长年征战的川北弓骑?

    很显然,博西勒是在顾虑游马新军会不会拖他川北弓骑的后腿,毕竟在这位羯族将军的心中,骑兵日行数百里长途奔袭,这是很正常的事,堪称家常便饭;然而在魏国,这却是衡量一支骑兵是否堪称精锐的标准之一,这还比什么?

    注意到博西勒的轻视与游马脸上的愤怒之色,谷粱崴只好打个圆场说道:“博西勒将军,砀山游马乃是我大魏曾经的……唔,你可以理解为是一支精锐,而游马亦是当年砀山游马的老卒,他会给予你诸多建议的。”

    然而博西勒并不信服,摇摇头淡淡说道:“中原的骑兵,太弱。……即是是精锐,怕是也不过如此。”

    听闻此言,游马冷笑着讥讽道:“那么强大的羯角骑兵,又为何会臣服于肃王殿下?”

    博西勒语噎了一下,半响后这才说道:“我只是说魏国的骑兵太弱,并没有说魏国的步兵弱小。……击败我羯角部落的,乃是魏国的步兵。”

    “你……”

    眼瞅着博西勒与游马相互瞧不顺眼,谷粱崴摇摇头,随即正色说道:“好了,到此为止!……某不管你二人的情绪如何,总之,肃王殿下的命令不容违背!明白了么?博西勒将军,还有游马将军?”

    博西勒与游马对视一眼,这才不得不接受这种让他们都非常不爽的任命。

    “谨遵肃王殿下之命!”

    九月初十,五万川北弓骑与数千游马新军,在博西勒与游马的率领下,兵出商水,正式对楚国展开进攻。

    他们第一个攻打的目标,便是楚平舆君熊琥所管辖的项城。

    ——吴越,会稽——

    在九月初的某一日,东越领袖少康接见了齐国派遣的使节冯谖。

    少康,乃当初东越王的后嗣。

    百余年前,楚国攻灭东越,东越因此亡国。

    然而,楚国在攻灭东越后,吴越之民始终不肯臣服于楚国,他们激烈地反抗,甚至于,还屡次组织了类似敢死队的军队,深入楚国腹地进行报复,这即是楚国境内西越叛乱军的由来。

    别看吴越是一个已亡国的民族,但是这个民族的实力可不容小觑,比如如今的领袖少康与他所领导的东瓯军,这十几年来逐渐收复故土,早已成为楚国心腹大患,因此才有楚国上将军项末率军征讨吴越。

    “……正如在下方才所言,吾主大齐之王,愿意与东越、与少康殿下世代交好,视齐越互为友邦。……依在下看来,齐越两国利害一致,楚国一日势大,于吾主,于少康殿下,皆不是什么好事。此番吾主挥大军攻楚,私以为正是越国复国的时机。”

    在冯谖的劝说下,少康显然是意动了。

    这不意外,毕竟东越与楚国乃世代宿敌,亡国之恨不共戴天,想来少康只要不犯傻,就应该明白趁这个绝佳的机会重创楚国。

    然而,少康亦有他的顾虑,那就是齐王吕僖这场针对楚国的战事究竟能维持多久,毕竟传闻中,齐王吕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别到时候他们东越这边兴匆匆地起兵反楚,齐王吕僖却亡故了,以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在沉思了一番后,少康还是同意了这件事。

    九月初十,吴越领袖少康率领数万东瓯军,对楚国的昭关展开攻势。

    而几乎于此同时,楚国境内寿陵、西陵一带的西越叛乱军,亦举兵进攻四邻。

    九月初十这一日,六路大军齐攻楚国,一场波及整个南方中原的旷世战役,就此打响。(未完待续。)

第700章:强渡浍河

    ps:上章有个笔误,齐国巨鹿水军攻打韩国邯郸郡的战场发生在黄河,而不是长江。头昏脑涨的搞错了。另外,刮痧后发现,引起头疼欲裂的不是着凉,而是颈椎。

    ————以下正文————

    九月初十,即齐王吕僖所制定的对楚国浍河以南土地发动大规模进攻的日子。

    在这一日,依附于魏国的五万川北弓骑,将在商水县对楚发动攻势,而东越以及西越,亦将对附近的楚国战略要地展开进攻,与浍河战场这边的齐鲁魏三国联军遥相呼应。

    暂且不提其余那些战场,先来说浍河战场这边。

    九月初十早晨,大概是辰时,,如今共计约有四十万之众的齐鲁魏三国联军,已在浍河北岸摆列正式,等候着齐王吕僖亲自所主持的誓师。

    说实话,今日的誓师,只不过是走个场面而已,因为昨日,也就是在九月初九的重阳日,齐王吕僖已分别在他的浍河北岸大营、铚县、蕲县三地,对齐鲁魏三国联军的士卒进行誓师,大幅度鼓舞了三个国家军队的士卒士气。

    当然了,在赵弘润看来,鼓舞三军士气的与其说是齐王吕僖的演讲,倒不如说是更加实惠的东西:美酒与鲜肉。

    在昨日,齐王吕僖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提前叫负责后勤的军队从齐国运来了无数牲口、家禽,以及一坛坛的酒水,他将这些东西分给三军,让三军兵将好生畅吃畅饮了一日。

    让四十万大军畅吃畅饮,可想而知这一日齐国究竟消耗掉了多少家禽、多少家畜、多少酒水,还是那句话,除了财大气粗的齐国,相信任何一个国家都负担不起这样消耗。

    退一步说,就算负担得起,恐怕也不过下这样的命令。

    但是齐王吕僖偏偏就这样做了,拜这所赐,许久未尝荤腥的赵弘润,总算也是打了回牙祭,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放开肚子畅吃畅饮。

    不得不说,齐王吕僖这番举动虽然让齐国支付了沉重的经济代价,但也使得他在三军中的威望直线上升,比如在魏军,哪怕是看到田耽与东路齐军非常厌恶的魏军,一提到齐王吕僖,亦是不约而同地竖起大拇指。

    或许,这个时代士卒们的要求真的很低,他们只是想在上战场前吃一顿好的,哪怕武运不济,战死于沙场,好歹也能当个饱死鬼。

    但话说回来,除了齐王吕僖以外,很少有人愿意支付这样大的代价,他们宁可喊几句杀多少敌军得多少犒赏的口号,不像齐王吕僖,直接就将赏赐的东西摆在你面前,足显真诚。

    因为昨日已分别在三军的驻地犒赏过士卒们,因此,今日齐王吕僖的战前鼓舞就变得非常简洁。

    仅是一句话:打赢这场仗,与家人团聚!

    正所谓话糙理不糙,齐王吕僖这句未见得有什么文学性的话,反而得到了齐鲁魏三国联军士卒们的极力认同。

    待等那些传令兵将齐王吕僖的话传达到三军的每一个角落,士卒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犹如海浪一般,士气之高,几乎堪称涨到了巅峰。

    怪不得定在九月初十,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听着耳边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赵弘润转头望向齐王吕僖所在的方向——此刻他呆在魏军这边,与齐王吕僖的位置最起码隔着十几里地。

    记得前几日,待六王兄姬昭向赵弘润传达了齐王吕僖的意图,约定在九月初十这一日正式强渡浍河时,赵弘润还感觉有几分纳闷。

    因为在他看来,齐王吕僖如今应该是分秒必争才对,居然还能耐下心来做战前的筹备?

    直到眼下,赵弘润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齐王吕僖除了做战前的筹备外,还在等着度过九月初九这个特殊的日子。

    九月初九重阳日,历来是中原国家百姓团聚、一起外出娱乐的日子,因此,这一日,三军兵将心中念及家人,自然无心战事。

    因此,齐王吕僖便将挥军南下的日期延迟到九月初十,并且在九月初九这一日犒赏全军,再加上今日这句打赢这场仗回家与家人团聚的誓师口号,巧妙地利用了士卒们对家人的思念,将军中的士气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对此,赵弘润在心中称赞:传闻齐王吕僖乃齐国历代君王中最贤明、最睿智的一位,果然不同寻常。

    “呜呜——呜呜——呜呜——”

    三声悠长的军号声,从十几里外荡荡悠悠地传到了赵弘润的耳中。

    开始了!

    赵弘润面色一变,顿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别看他们齐鲁魏三军今日只是要渡过眼前这条浍河,但要知道,眼前这条浍河,乃是距离楚国王都寿郢最近的一条河流,渡过这条河,就意味着已经来到了楚国的京畿之地。

    因此想想也知道,这条河流必定驻扎着楚国的水军。

    所以,才是强渡浍河!

    强行突破!

    “浮桥!”

    随着赵弘润一声令下,数百名魏军将一座长达数十丈、宽达二十余丈的巨型浮桥,利用事先铺垫在底下的滚木,缓缓推到河中。

    鲁国的工匠们早已测量了浍河的宽度,因此,这座浮桥的长度,恰恰好便是浍河的宽度,只多不少,是故,只要将这座浮桥推入河中,这座巨型浮桥会因为流水的关系,自行卡死于两岸。

    唯一的前提是,期间不会出现捣乱的人。

    但是,浍河南岸的楚兵会如此轻易地就让齐鲁魏三军渡过浍河?浍河流域上的楚国水军会如此轻易地让齐鲁魏三军渡过浍河?

    当然不会!

    因此,此时此刻,分秒必争!

    “冉滕队、项离队、张鸣队!”

    赵弘润挥手下令道,因为他已隐隐感觉到,过不了多久,楚军就会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迅速赶来堵截。

    “是!”

    就在赵弘润本阵不远的冉滕、项离、张鸣三位千人将,率领着各自的千人队,率先冲到对岸。

    果然不出赵弘润所料,这三支千人队才刚刚踏上对岸的土地,浍河南岸的远方便出现了一支兵马。

    想都不用想,必定是前来堵截的楚**队。

    “冉滕队!跟老子上!”

    “项离队!跟紧!”

    “张鸣队!跟上跟上!”

    三支商水军精锐千人队,当即朝着远方的楚军冲了过去,不求杀敌多少,只是为了阻碍这支楚军抵达河岸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鄢陵军主将屈塍与商水军主将伍忌,则不约而同地催促着麾下的兵将们踏着浮桥迅速渡河。

    “快快快!”

    “跟上跟上!”

    “别磨磨唧唧的!快!”

    眨眼工夫,这座浮桥便满是魏军的身影。

    说实话,这座浮桥并不稳固,随着河水的撞击,桥面时高时低。

    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奔跑着跑过浮桥的魏军士卒,其实一个个面色发白,甚至于,有些士卒由于重心不稳,脚下一滑,不慎跌落了水中。

    可眼下这种时候,哪还有什么搭救落水士卒的时间?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或者让那些不慎落水的士卒们自求多福。

    “快快快!”

    “跟上跟上!”

    越来越多的魏军士卒顺利通过浮桥,踏上了浍河南岸的土地。

    但这并不能算是魏军的胜利,因为魏军即将面临楚军的进攻——踏上浍河南岸的土地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这片土地站稳脚跟。倘若被楚军杀个精光,哪怕有再多的魏军踏上这片土地,也没有丝毫意义。

    因此,像晏墨、吕湛、徐炯等将领,在率领部卒踏上对岸土地后,便立刻组织阵型,迅速支援前方的冉滕等三个千人队。

    若是慢上片刻,哪怕冉滕那三支千人队再是精锐,亦会被海量的楚**队所吞没。

    幸运的是,魏军渡河的速度非常迅速,且分工明确,任何一名踏上对岸土地的魏军士卒,皆立马投入战场,阻击远方那支楚军。

    然而,赵弘润的面色却仍然凝重,未见有丝毫改善。

    差不多该来了……

    他的目光,望着西边,望着浍河的上游方向。

    忽然,有几名身穿灰色皮甲的青鸦众迅速穿过魏军的阵型,火急火燎地来到赵弘润面前,抱拳说道:“殿下!浍河上游发现楚国战船!”

    来了!

    赵弘润心神一紧,对身后的宗卫们以及肃王卫们说道:“这里交给屈塍与伍忌,我们走!……催促屈塍、伍忌二人,迅速拉起横河铁锁,休要被楚国战船撞毁了浮桥!”

    说罢,他拍马赶往浍河的上游。

    而此时在浍河的上游,在距离赵弘润所在之地大概五六里的地方,如今已在商水军担任两千人将的原宗卫高括、种招几人,早已指挥着麾下士卒将近两百架鲁国重弩对准了上游方向。

    忽然,有一名士卒指着上游方向惊呼道:“高将、种将,楚船!楚船!”

    高括、种招二人闻言转头望向上游方向,不约而同地急声喊道:“各重弩预备!”

    今日吹的是西风,这支楚国船队乘风而来,速度非常快。

    虽然这支船队仅仅只有二十余艘大船,但是那些大船的庞大,却让高括与种招感到暗暗心惊:这规模,几乎是他们魏国战船的四倍!

    “目标首船!……前队二十架重弩齐射,不可射偏!”

    “放!”

    随着高括与种招一声令下,只听噗噗几声,二十支粗如手臂的弩矢****出去,清楚可以看到,瞬息之间,远处那支楚国船队的首船,立马命中十几支弩矢,船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河水迅速灌入那几个窟窿内,眨眼间就让那艘战船沉了半截。

    然而,即便如此,那艘楚国战船还是没有放缓速度,依旧冲向下游,显然,这些楚军也是豁出了命,拼死也要撞毁下游的浮桥。

    这场战事,双方才刚一接触,便进入了白热化。(未完待续。)

第701章:强渡浍河(二)

    “放箭!”

    “第二队,放!”

    待等赵弘润赶到高括、种招二人所在的地点时,高括、种招二人正指挥着麾下士卒,用鲁国重弩对浍河内的楚国战船进行射击,意图摧毁击沉这些敌军战船。

    然而,那些楚国的战船却很狡猾,见己方遭到敌军的伏击,索性就放弃了队伍最前头的三艘战船,让这三艘战船顶在前方吸引火力,后续的战船则躲在三艘战船之后,企图以这样的阵势强行冲过魏军的封锁。

    见此,高括心中暗恨之余,当即命令部下停止射击。

    “再等等,再等等……”

    高括想得很好,他准备等这些艘战船经过他们伏击点的时候,从侧面射击这些楚国战船。

    这样一来,这些楚国战船放弃其中三艘保全其余的主意可就打不成了。

    然而,待等那些艘战船就要经过高括等人所在的位置时,其船上甲板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弓弩手。

    见此,种招大惊失色,当即喊道:“小心箭矢!”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楚国战船上,箭矢齐发。

    一时,河岸上的魏军一片混乱。

    “注意回避!回避!”

    “放弩矢!将弩矢射出去!”

    河岸上的魏军冒着箭雨的洗礼,硬生生将近两百架早已装填好弩矢的重弩,扣下扳机,将弩矢射了出去。

    而待等他们希望装填弩矢再来一波的时候,那些艘楚国战船早已借助风力与水流,迅速地冲了过去。

    “可恶!”高括恨恨地锤了一下身边的树干,一脸悔恨之色。

    在他身旁,数百魏军几乎有绝大部分在方才的箭雨中受伤,好在楚国的箭矢,箭簇较为落后,哪怕射中人体也不至于当场毙命,只要将箭簇挖出来,然后敷上三川特产的草药膏,三两天工夫就能恢复过来。

    唯独那些被直接射中脑袋、心脏等致命部位的倒霉鬼,却是救不活了。

    “哒哒。”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高括、种招二人机警地扭过头看了一眼,这才看到自家殿下领着宗卫与肃王卫们来到了这里。

    “殿下。”

    高括、种招二人当即疾步来到赵弘润的坐骑前,抱拳行礼。

    只见此时赵弘润皱眉望了一眼遍地的伤员,紧声问道:“楚国的战船呢?”

    听闻此言,高括、种招二人对视一眼,低声说道:“有负殿下托付……被、被楚船冲过去了。”

    赵弘润听了这话眉头深皱,当即问道:“有几艘船?!”

    见此,高括抱拳回答道:“有大型战船二十三艘,四艘已近乎沉没,其余八成船舱受到重创,唯有……唯有五艘毫发无伤。”

    五艘?

    赵弘润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见高括、种招一脸愧疚表情,他也不忍再斥责这两位宗卫,当即回头对宗卫长卫骄说道:“卫骄,发信号,叫下游暂停渡河!”

    “是!”卫骄抱拳领命,随即从马背上取下一支军号,吹响了一段急促的军号声。

    “呜——呜——呜——”

    “呜——呜——呜——”

    唔?

    只见在魏军渡河的那段浍河,鄢陵军主将屈塍听到了来自上游方向的军号示警声,面色微变。

    不好,上游未曾击毁全部楚船……

    想到这里,屈塍骑着战马来到河岸旁,用套着剑鞘的宝剑挡下几名仍要踏上浮桥的魏军,随即对四周拥挤的魏军喊道:“鄢陵军、商水军听令,全军后退二十步!”

    同样在河岸边的商水军大将伍忌,注意到屈塍的异常举动,心下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浍河上游方向,同时口中喊道:“商水军,听从屈将军命令,后退二十步!”

    听闻此言,鄢陵军与商水军士卒纷纷向后退了二十步,然而,那些早已踏上浮桥的魏军,却是赶不及退回来。

    而就在这时,在无数魏军兵将的注视下,浍河上游出现了一支船队的踪影。

    看得出来,这支船队已堪称遭受到覆灭性的打击,有大部分战船船体倾斜、半沉半浮,顺流飘向这边。

    糟了……浮桥上的兄弟们!

    无数魏军们心中一紧,面色发青地望向浮桥。

    此时,也不是谁大喊了一句:“快跑!”

    旋即,浍河北岸的魏军,皆出声向浮桥上的魏军同泽示警。

    其实这会儿,那些在浮桥上快速奔跑的魏军们,其实也注意到了来自浍河上游的威胁,一个个撒腿跑地飞快。

    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一部分魏军士卒被自己的脚程给拖累了。

    而此时,那些楚国战船已来到了浮桥这边,依稀可以看到,这支船队的首船,在那艘已沉下大半的船只上,有一名楚国将领抱着船首的桅木,面色狰狞地大喊着:“撞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浍河河面上的浮桥顿时被撞地粉碎,数百名逃避不及的魏军士卒落入水中,被汹涌的河水卷向下方。

    而同时,楚国战船这边,队伍最前头的五艘战船当场沉没,后续几艘亦是堪堪欲沉。

    在此期间,无数魏军不忍地转过头去。

    战场就是如此,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便损失了数百名同泽。

    然而,此时可不是怜悯同情的时候,因为那些楚国战船上的弓弩手们,已然朝着河岸射出了一波箭矢。

    “箭袭!箭袭!”

    几名魏军三千人将当即呼喝麾下士卒躲避箭矢,或用盾牌抵挡。

    而同时,魏军这边的弓弩手,亦同时对河面上的楚国战船进行反击。

    然而,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工夫,这些尚未沉没的楚国战船,便已顺着河水往下游去了。

    魏军这边一边清点损失,一边推出另外两座浮桥——同样的浮桥,光魏军这边就有三座,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全部拿出来,就是防着浍河一带的楚国水军用这种方式强行撞毁浮桥。

    而如今,既然这些楚国战船已经过了魏军这边,顺流而下祸害齐鲁联军以及东路齐军去了,那么,魏军这边自然要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强渡浍河。

    毕竟在浍河的南岸,仅数千名魏军,可是死命抵挡着如潮水般涌向这边的楚军。

    “轰——”

    “轰——”

    两座浮桥前后被推下浍河。

    见此,屈塍与伍忌分别拔出腰间佩剑,将其指向河对岸,异口同声地厉声喊道:“全军……渡河!”

    “喔喔!”

    数万魏军丝毫不为方才的那一幕所动摇,怀抱着武器,前赴后继地踏上浮桥,冲向河对岸。

    期间,随时都会有不当心的魏兵脚滑落入水中,但无论是鄢陵军还是商水军,这些士卒们的眼神却丝毫未见改变,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冲到河对岸!

    “快快快!”

    “跟上!跟上!”

    整整一刻辰时间,魏军利用那两座浮桥,毫不停息地度过浍河。

    期间,屈塍与伍忌二人可谓是捏着一把冷汗。

    因为此时若浍河上游再出动一支楚国船队,那可就全完了,因为封锁河面的铁锁根本不顶用,一旦有楚国船只从上游携流水之势俯冲下来,这两座并不牢靠的浮桥立马完蛋。

    而这两座浮桥,已是魏军这边最后的两座浮桥了。

    倘若被楚军摧毁的话,那么,魏军今日的强渡浍河计划就只能以失败而告终了。

    天见可怜,好在后来浍河上游再没有什么战船冲到下游来,以至于魏军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全部渡过了浍河。

    不过后来屈塍与伍忌才知道,其实浍河上游,还有第二波船只出动,只不过,这次的船队数量较少,仅有十余艘战船,因此被高括、种招二人用近两百架鲁国重弩当场击沉了而已。

    四万鄢陵军、四万商水军,多达八万的魏军,最终有惊无险地踏上了浍河南岸的土地。

    这些魏军踏足南岸土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组织阵型,支援前方的友军。

    别看鄢陵军与商水军互有矛盾,别看这两支魏军中充斥着半数楚国正军,然而面对着此刻进攻己方的楚**队,八万魏军抱成一团,拼死也不后撤,牢牢在南岸站住了脚。

    魏楚两军,鏖战了整整一个时辰,见彼此奈何不了对方,那些楚军这才缓缓退却。

    莫以为这是楚军势弱,亦或是怕了魏军,这只不过是楚军的战术而已。

    毕竟在浍河以南的土地上,遍地都是楚军,只要魏军胆敢再深入,他们总是有办法对付魏军,日夜进攻、骚扰,叫魏军连驻扎军营也办不到。

    只可惜,此番魏军本来就未打算要驻扎军营。

    “分兵!”

    随着鄢陵军主将屈塍一声令下,八万魏军顿时化作二十几支军队,朝着西、西南、南、东南几个方向深入,专门挑山坳、森林、沼泽、山涧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钻去。

    庞大的八万魏军,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从楚军的眼皮底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面对着魏军的这招,期间前来阻击的一支楚**队显然是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数支魏军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分兵?在这种时候分兵?魏军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那位楚国将领惊愕地想到。

    想来,抱有类似想法的楚国将领,决不再少数。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则站在浍河北岸,目视着远方的麾下军队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微微吐了口气。

    所谓的兵行险招,指的便是眼下的魏军,若是有法子的话,他并不想采用这种容易被楚国各个击破的危险战术。

    但愿诸事顺利……

    深深望了一眼南岸,这位肃王殿下回身返回了铚县。(未完待续。)

第702章:巨阳县的熟人

    魏军顺利度过浍河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到了巨阳君熊鲤的封邑,巨阳。

    此刻在巨阳县内,还有两位赵弘润曾见过面的熟面孔。

    其中一人,便是当年在魏国王都大梁见过一面的固陵君熊吾;而另外一人,更是与赵弘润关系极其复杂的楚暘城君熊拓。

    除此之外,还有楚国宫廷公卿公羊韫、公羊瓒兄弟二人。

    以上四人,再加巨阳君熊鲤,便是巨阳县附近数支楚军的最高统帅。

    “据前线来报,魏军已经渡河了,不知两位贤侄、两位公卿大人对此作何想法?”

    在主位上,巨阳君熊鲤,笑容可掬地询问屋内的其余四人。

    只见这巨阳君熊鲤,骨架宽大、体态臃肿,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一团肥肉,比常人肥胖何止一圈。但论穿着服饰,此人却是屋内五人中最讲究的一位,身上衣料乃是西蜀的上等绸缎,衣带上镶着鸡子大小的夜明珠,再加上衣服上其余珍贵宝石的点缀,整个人可是珠光宝气。

    然而暘城君看待这位叔父的眼神,却是平静到近乎冷淡,且冷淡中带着几分仿佛看待一堆死肉的鄙夷与轻蔑。

    莫以为巨阳君熊鲤乃是楚王熊胥的弟弟,就以为他与暘城君熊拓的关系不错。

    在暘城君熊拓心中,他只有一位万分敬重的叔父,那就是已故的汝南君熊灏。

    在熊拓看来,唯有那位已过世的熊灏叔父,他的思想才能拯救楚国这个正逐步迈向灭亡的国家,巨阳君熊鲤?

    什么玩意!

    对于此人,熊拓心中亦埋藏着深深的恨意,毕竟当年汝南君熊灏,正是被巨阳君熊鲤等楚东熊氏贵族生生逼死,若非此刻熊拓力量不足,他早就杀熊鲤为他叔父熊灏报仇雪恨了。

    对于暘城君熊拓的冷淡,巨阳君熊鲤虽心中不悦,但终归是没有表露出来。

    毕竟熊拓再怎么说楚国的公子,是下一任楚王的候选,再者,熊拓为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因此,熊鲤也不想得罪这样一位侄子。

    好在他熊鲤与固陵君熊吾关系不错,并且,他曾经也表示过支持这位公子,因此,固陵君熊吾倒是没有冷落熊鲤,闻言后笑着说道:“只不过是些许魏兵侥幸渡过了浍河而已,不足挂齿。”

    熊拓本来就与熊吾不对付,闻言冷笑一声,嘲讽道:“些许魏兵?……怎么据本公子所知,你那些许魏兵,却有近十万之众呢?”

    熊吾闻言眉头一皱,随即讥讽道:“熊拓,方才不见你说话,一提到魏军,你倒是开口了。……看来对于魏军,你是执念颇深啊。”说到这里,他故作一脸恍然状,随即故作惊讶地继续说道:“咦?说起来,这路魏军的统帅,是否就是当年将你击败,打得你狼狈不堪的魏国公子姬润呀?”

    ……

    见熊吾故意提起自己当年那场败仗,熊拓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要知道,齐鲁魏三国联军与楚国打到这份上,楚国这边怎么可能还未查到这支联军的统帅、将领的底细?

    更何况,赵弘润此番乃是齐王吕僖亲自任命的西路军统帅,与名声赫赫的田耽平起平坐,就更加不可能被忽视。

    因此,熊吾不可能刚刚才得知,他故意提起姬润(赵弘润),纯粹就是为了挤兑熊拓而已。

    然而,熊拓却没有当场发作,毕竟旁边还坐着公羊韫、公羊瓒兄弟二人。

    虽说公羊氏论地位尊贵不如熊拓,但不可否认亦是楚国举足轻重的大氏族,熊拓可不想给这两位留下负面的印象。

    因此,他在收敛了怒气后,沉声说道:“姬润……绝不好对付。”

    “……”

    公羊韫、公羊瓒二人闻言侧目,脸上微微露出几许惊讶。

    因为据他们所知,这位熊拓公子向来脾气暴躁,此番居然忍住了愤怒,不受固陵君熊吾的挑衅,这倒是件稀奇的事。

    看来当年那场败仗,让这位公子改变了许多啊……

    是啊,熊拓公子愈发稳重了,相比之下,熊吾公子就……大敌当前,国难当前,犹奚落同胞手足,实在是……

    公羊韫、公羊瓒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相信他们心中对某些事已有所看法。

    然而固陵君熊吾却并注意到公羊韫、公羊瓒二人眼神深藏的那份对他的失望,仍旧奚落熊拓道:“不好对付?哈哈哈……吃了一场败仗,连骨气都被那姬润给打消了么?”

    愚蠢!

    熊拓懒得理睬熊吾,因为随着多次与赵弘润接触,他逐渐已开始了解,这位起初他所看不起的黄毛孺子,究竟是何等的雄才伟略。

    楚魏边境的商水县,曾经不过是一片萧条荒凉之地,可如今呢?商水县境内正在兴修数座城池,且县内屯兵数量多达数万人,这哪里还是县级的规模?

    若假以时日,魏国将商水县提为商水郡,熊拓绝不会感到意外。

    因为他知道,只要那位魏国肃王姬润坐镇商水,商水迟早会呈现繁荣的景象。

    同时,也会成为他们楚国日后进攻魏国的最大阻碍。

    但是这一切,固陵君熊吾却不知情,因为他并未与赵弘润有过多接触,也并未探究商水县那边的情况。

    当然了,熊拓也不会将这些秘密透露给这个关系恶劣的同胞手足,甚至于,他并不介意借赵弘润的手,替他除掉熊吾这个竞争楚王位置的劲敌。

    于是,熊拓只是懒洋洋地说道:“姬润好不好对付,你自己去试试不就清楚了?……本公子有言在先,若假日你吃了大亏,可莫要怪到我头上来。”

    “你以为我是你?”熊吾冷笑连连。

    说起来,一想到当年那场进攻魏国的战事,熊吾就感到心中窝火。

    因为当时,他负责进攻魏国的宋郡,可谓是一路高歌,数月工夫就占据了大半个宋郡。

    可熊拓倒是好,自己吃了败仗,却与那姬润签下了在他熊吾看来万分耻辱的《楚魏停战正阳和约》,非但赔偿了魏国大量的财物,还让他熊吾将攻克的宋郡土地都吐了出来。

    这算什么事?你吃了败仗,与我何干?非要将我也拉下水?

    一想到这件事,熊吾眼中便闪耀怒意。

    “试试就试试,待我大破那姬润的军队,到时候,看你如何再狡辩!”熊吾冷哼着说道。

    听闻此言,熊拓表面上面无表情,可内心,却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姬润是那么好对付的?……看我如何狡辩?我倒是想看看,他日你在姬润手中狼狈逃回时,那灰头土脸的模样……最好,让那姬润一刀将你杀了!……不过话说回来,依姬润那小子的性格,若抓到熊吾,恐怕并不肯轻易将其杀死,用熊吾的性命来敲诈我大楚,才合乎那小子的脾性……

    一时间,熊拓已想到了很远。

    而此时,公羊韫见熊拓与熊吾两位公子越吵越僵,却打着圆场说道:“两位公子且息怒。……依在下看来,那魏公子润此番进攻我大楚,前后攻克数城,战绩并不在田耽之下,自然并非善与之辈。”

    “哼。”见公羊韫仿佛是站在熊拓这边,固陵君熊吾心中不悦,轻哼了一声,不过倒也没说多什么,毕竟公羊韫、公羊瓒兄弟二人在宫廷的威望并不低。

    而公羊韫也没在意固陵君熊吾那一声轻哼,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其余事暂且不论,在下只是在意一件事,还望熊拓公子替我解惑。”

    “公羊大人请说。”熊拓和蔼地说道。

    只见公羊韫摸了摸胡子,皱眉说道:“我听闻,魏公子润率军支援齐王吕僖时,手中兵力仅五万余,可接连几场仗打下来,他麾下的魏军不减反增,如今居然已有近十万之众。……再者,我听闻姬润手底下有鄢陵军与商水军,这两支军队,皆是我楚人所组成……”说到这里,公羊韫狐疑地问道:“莫不是那位魏公子润会使什么妖术?蛊惑我楚人为其效力?”

    熊拓闻言顿时哑然失笑。

    不过仔细想想,姬润所做的这件事,在这个时代的确是罕见,因为很少有哪位将领会信任投降的兵卒,更别说将其编入己方军队,一同踏上战场。

    然而那姬润,便仿佛是全靠这个发迹。

    摇了摇头,熊拓正色对公羊韫说道:“姬润并不会什么妖术,但他善于攻略人心。他给予那些楚人想要的,而那些楚人便回报忠诚,就这么简单。”

    “那姬润,居然敢信任我楚人?”此时公羊瓒亦忍不住问道。

    熊拓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当初本公子进攻魏国的十六万大军,其中五万被姬润收编,变成了如今的鄢陵军与商水军……两位以为呢?”

    公羊韫、公羊瓒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

    “我听闻那位魏公子在攻下我大楚的城池后,并不似田耽那般多做杀戮,而是致力于将城内的楚人迁走,看来,此子所图不小啊。”

    “兄长所言极是!……田耽之辈,不过是一屠夫尔,这个姬润,才是难对付的人物。”

    ……

    听着公羊韫、公羊瓒兄弟变相地称赞那姬润,固陵君熊吾心中不是滋味,忍不住插嘴道:“本公子倒是不觉得……若两位果真如此忌惮那姬润,不妨本公子领兵出战,将其擒杀。”

    公羊韫、公羊瓒对视一眼,皆点头说道:“熊吾公子愿意领兵出征,自然是极好。……不可叫魏军在浍河南岸站稳脚跟,一旦他们建好军营,那就很难再将其驱逐了。”

    其实这会儿,巨阳县尚且不知魏军的具体战术,因此,此刻所呈现的局势,对于楚军而言是极为有利的,毕竟巨阳县一带驻扎着数十万兵力。

    因此在常人看来,固陵君熊吾此番出击,明摆着就是白捡功劳。

    但是熊拓却不怎么看。

    他很清楚,魏军没有那么好对付,那个曾经击败了他的魏公子姬润,更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因此,他丝毫没有要与熊吾抢功的意思,因为在他看来,他只是抢着送死而已。(未完待续。)

第703章:墨门钜子

    在暘城君熊拓的冷眼旁观下,固陵君熊吾率领着十万大军从巨阳县出击了。

    在此,姑且先介绍一下巨阳县附近一带的驻扎楚军。

    首先是巨阳军,即巨阳君熊鲤的私军,也可以理解为是巨阳县的县师,原本有十五万左右,但其余五万兵力,巨阳君当时派了出去。

    而这五万军队中,其中三万兵由当时的楚将孙叔轲率领,支援铚县县公万奚。

    而如今,这四万军队已败于魏军手中,其中有两万降兵在主将孙叔轲的号召下,归降于魏军。

    至于另外两万兵,则驻守在浍河南岸,由楚将黄渚率领。

    魏军强渡浍河时遭到数支楚军的阻击,其中就有楚将黄渚的两万楚军。

    刨除了巨阳军这支本地的军队后,其余皆是楚国从各地征调过来的军队。

    其中包括,新阳正军十万,统帅为楚国上将军、新阳君项培;

    蔡溪军(县师)三万,统帅为县公蔡厚;

    西阳军(县师)三万,统帅为县公西门嵇;

    鄣阳军(私军)五万,统帅为鄣阳君熊整麾下大将周征;

    彭蠡(li)军(私军)五万,统帅为彭蠡君熊益麾下大将徐暨。

    再加上暘城君熊拓新训练的十万兵,以及固陵君熊吾八万兵,此刻驻扎在巨阳县一带的楚军,总计五十二万军队。

    这还不包括被西越牵绊了行程的寿陵君景舍与西陵君屈平这两位的军队,否则,单单西路魏军这边,就要面对近乎七十万军队,一个庞大让几乎叫人绝望的数字。

    当然了,其实即使是目前在巨阳县一带的五十万楚军,也已足够让魏军引起重视。

    这不,当青鸦众将在前线打探得来的情报送到铚县,送到赵弘润手中时,后者满脸凝重之色。

    因为双方的兵力相差实在是悬殊。

    要知道,即便是前后收编了几支楚国正军,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过**万人,而他们所要面对的楚军,却有多达五十万。

    在这种情况下,赵弘润不由地暗暗称赞自己一句,因为事实已证明,单凭**万尚处在磨合期的魏军,想要在正面交锋上战胜五十万楚军,这简直就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倘若不下令全军化整为零的话,恐怕魏军甚至无法在巨阳县一带楚军的威胁下,在浍河南岸站稳脚跟。

    “巨阳县居然有这么多军队?”

    宗卫长卫骄在旁听到这个情报,不由地满脸惊骇。

    因为他忍不住猜想:单单他魏军要攻打的目标正阳县,便有五十万楚军,那么,濠上呢?由齐王吕僖亲率大军攻打的下蔡呢?东路齐军田耽所负责攻打的钟离、向县呢?

    照这样算下来,此番联军需要面对的楚**队,岂不是已超出两百万军队?

    “咕……”

    饶是卫骄,此刻亦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面色有些失神。

    毕竟对于魏国而言,近百年来何曾参与过如此规模的战争?

    似当前这种规模的战场,已经超出了他卫骄能理解的范围,让这位英勇的宗卫长,亦不由地感觉浑身冒汗。

    可能是注意到了卫骄的异状,赵弘润笑着宽慰道:“莫要被楚军庞大的兵力数字给吓到,事实上此刻巨阳县境内那五十万军队,在本王看来值得警惕的,怕是也只有项培的十万新阳正军,其余那些楚军……呵,恐怕也就是只能打打顺风仗,一旦战况不利,哼哼,总之,不足为惧。”

    确实,眼下驻扎在巨阳县一带的这五十万楚军,除了楚国上将军、新阳君项培所率领的十万新阳军乃是楚国正军外,其余要么就是当地的县师、要么就是私军,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训练程度,差得楚国正军不是一星半点,与魏军更是无法比较。

    听闻赵弘润的宽慰,卫骄深吸一口气,逐渐将情绪稳定下来。

    他惭愧地说道:“卑职胆怯,让殿下见笑了。”

    听闻此言,赵弘润微微一笑,随即坦然说道:“岂止是你胆怯,难道我心中就没有几分畏惧么?”

    说到这里,他在卫骄惊讶与意外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其实我也是心惊肉跳,但是你我都清楚,单纯的恐惧对战况不会起到丝毫帮助,与其在这担惊受怕,为何不抓紧时间寻找楚军的破绽,为我军增添胜算呢?”

    卫骄闻言心悦诚服,不由地抱拳赞道:“殿下英明。”

    说罢,他忍不住问道:“不知殿下可已有什么破敌的妙策?”

    听闻此言,赵弘润将目光投注到桌上的行军地图上,口中徐徐说道:“破敌的妙计暂时还无,不过,大致的战术,本王倒是有些头绪了。”

    说罢,他瞥了一眼地图上标注着巨阳县的那块,心中暗暗冷笑。

    据他所知,巨阳君熊鲤曾派麾下军队扫荡了封邑内的楚民村落,大肆征收粮食,本来赵弘润还有些纳闷,但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供养这数十万前来支援的楚军。

    问题是,这批粮食可以支撑多久呢?

    那可是五十万楚军啊,每日的军粮消耗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想到这里,赵弘润不由得有些洋洋得意,因为他对鄢陵军与商水军下达的命令是骚扰楚军、不与楚军正面交锋,在某种角度来说,这个战术恰好极为克制巨阳县那庞大的楚军。

    说白了,只要魏军一日不与楚军正面交锋,楚军便唯有徒耗军粮,而一旦其军粮告竭,别说五十万楚军,就算是五百万楚军,又何足道哉?

    要说有什么是值得担心的,那就是鄢陵军与商水军是否得以领悟游击战的精髓,能否将这套战术准确地施行。

    而除此之外,唯一值得在意的,那就只有铚县的防守问题。

    鄢陵军与商水军采用了游击战术,这就意味着河对岸的楚军将可以越过这两支军队,直接攻打铚县。

    而眼下,铚县乃是支持魏军攻打楚国的重要据点,若是这里被楚军反攻攻克,整个战局或许就会被扭转。

    而深入楚国的鄢陵军与商水军,也将会面临后路被截断的窘迫局面。

    针对此事,赵弘润前几日在权衡了许久后,最终还是决定故技重施,采用当年在鄢水边对付暘城君熊拓时的那一套战术:你强任你强,我就是龟缩不出;可偏偏你还无法击毁这层龟壳,因为龟壳上有刺。

    “鲁国的工匠们到了么?”

    赵弘润转头询问卫骄道。

    卫骄想了想,说道:“齐王吕僖的大军应该有大部分渡过浍河,后方的鲁国工匠应该是闲下来了,差不多该到了……”

    “唔。”赵弘润点点头。

    鲁国的工匠团,隶属于后勤军,他们有些相当于工程兵,并不负责上阵杀敌,只是跟随军队,待需要时打造一些重要的战争兵器。

    比如,齐鲁魏三军用来强渡浍河的浮桥,就是出自这些鲁国工匠们的手笔。

    而眼下,因为齐王吕僖已率军强行渡河浍河,算算时间,这会儿多半正与浍河南岸的楚军厮杀,这就使得那些鲁国工匠们闲了下来,于是赵弘润趁此机会,给齐王吕僖送了个口讯,请来了这支工匠团。

    不得不说,正如卫骄所言,当日傍晚的时候,鲁国的工匠团便来到了铚县,赵弘润接见了他们的首领。

    确切地说,并不应该称呼首领,而应该称呼为墨家钜子。

    因为鲁国其实是一个由墨家思想所统治的国家,这一点,与其余推崇儒学的中原国家不同。

    顺便一提,鲁国的墨家,现今有三位钜子,今日赵弘润所接见的这位叫做公输班,乃是鲁国国主公输磐的族人。

    不得不说,这是赵弘润首次与掌握着这个时代最高工艺的鲁国墨家接触,心情不由地有些紧张。

    毕竟不管墨家思想在这个时代如何不受其余中原国家重视,但赵弘润对其却非常重视,在他看来,这些被指责为卖弄奇淫巧技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是一个国家不可缺少的人才。

    不过让赵弘润微微有些失望的是,在他心中颇为神秘的钜子公输班,其实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就跟魏国工部的那些官员们似的,身上衣服上甚至带着一些木屑。

    不过即便如此,赵弘润看待对方的眼神依旧未见有丝毫改变。

    “钜子。”

    “润公子。”

    待双方见礼之后,赵弘润便直接了当地说出了来意:“今日请钜子前来,主要为两件事。”

    “愿闻其详。”公输班一脸憨厚笑容地说道。

    见此,赵弘润将他们魏军的近况告诉了公输班,希望后者带领那些鲁国工匠,将铚县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期间,赵弘润还将几张他亲笔所画的草图递给了公输班。

    “啧啧,想不到润公子非但擅长领兵作战,对于我等奇淫巧技,亦极为擅长……这等连弩,啧啧。”公输班啧啧称赞着。

    也难怪公输班如此赞誉,毕竟连弩在魏国,那可是冶造局压箱底的东西,此番若不是为了防备楚军,赵弘润可舍不得就这么白白拿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专利,剽窃他国先进战争兵器的例子比比皆是。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赵弘润将连弩的图纸让公输班一观,保不定几日之内,连弩就会成为齐鲁联军的常备战争兵器。

    当然了,这只是一句比方,毕竟墨家未见得舍得抛弃他们钻研已久的机关弩匣。

    “此事易尔,不知润公子另外一桩事……”

    听闻此言,赵弘润沉吟了一番,这才开口问道:“钜子,不知贵方可愿到我大魏去?”

    “……”

    公输班微微皱了皱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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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