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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04章:墨门钜子(二)

    “润公子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半响后,公输班有些不悦地问道。

    赵弘润一听就知道公输班误会了,不过话说回来这误会却也没差,毕竟他的确是抱着要挖鲁国墙角的主意。

    “钜子切莫动怒,且先听本王讲述……不知钜子可曾考虑过,鲁国来日会是怎样?”

    听闻此言,公输班眉头更加紧皱,但是他的眼中却透露几分迷茫。

    在略一沉吟后,他带着几分不悦说道:“润公子有话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这人……

    赵弘润隐隐看出了些什么,遂不再遮遮掩掩,正色说道:“使钜子不快,本王深感歉意。……本王只是想了解一下,若此战不能尽全功,不能覆灭楚国,待他日齐王吕僖过世,楚国势必兴兵讨伐齐国,到那时候,作为齐国的百年盟国,贵国势必也会遭到楚军的进攻。对此,贵国可有御敌之策?”

    “……”公输班闻言张了张嘴,颇有些张口结舌的意思。

    见此,赵弘润心中明了:此人虽是一位出色的工匠,但是对于局势,却看得不够透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公输班生硬地回答道:“若楚军来攻,我鲁国上下一心,自然不会叫其得逞。”

    赵弘润一听,哑然失笑。

    因为单凭这句话,就知道眼前这位钜子几乎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鲁国上下一心就能抵御楚国?

    那吴越是怎么亡国的?难道吴越之民还不够团结么?

    在赵弘润看来,一旦齐王吕僖亡故,齐国势必陷入内乱,虽说到时候有他的六王兄姬昭主持大局、控制局面,但有一点可以保证,那就是齐国倒是无力支援鲁国。

    失去了齐国的支持,鲁国挡得住楚国的军队?

    不可否认,鲁国拥有着可能是当世最高超的工艺,这些工匠们打造出来的战争兵器,简直就是专门为杀戮而生,可问题是,打造这些战争兵器,那可是需要消耗资源的。

    没有齐国供给铁矿,你鲁国拿什么打造弩矢?

    没有弩矢,什么机关弩匣,什么龙脊战车,不全是跟废物一样?

    至于鲁国的军队,这种存在纯粹就是个笑话,刨除了武器装备,齐**队的战斗力在中原国家垫底,这足够弱了吧?

    可鲁**队,一旦失去了那些东西,他们比齐**队还要弱。

    因此赵弘润毫不怀疑,一旦齐王吕僖过世,齐国固然会遭到楚国的攻击,而鲁国,恐怕也会在楚国的报复性反攻中损失惨重,严重点甚至因此而亡国,便楚国所吞并。

    虽说楚国腐朽糜烂,但不可否认,这仍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国内仍然有像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邸阳君熊商等忠良贤臣,若让这个国家吞并了鲁国,掌握了鲁国的工艺,那对于中原各国来说,绝对会是一个噩耗。

    而头一个会因此遭殃的,除了齐国就是魏国。

    因此,赵弘润盘算着,能否在此之前,将鲁国国内那些工艺精湛的工匠们拐到他魏国去。

    不过待瞧见眼前这位钜子方才的表情,赵弘润就知道没戏了。

    因为他看得出来,公输班对于鲁国的忠诚,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这不,即便当赵弘润将他整个判断告诉了公输班,公输班仍坚持认为:即便此战不利,他们鲁国,日后一样可以抵挡住楚军的报复反击。

    甚至于聊到后来,公输班对于赵弘润这种动摇军心的说法极为不满,脸上已出现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于是,赵弘润虽然感觉遗憾,亦只能明智地选择结束这场会谈。

    毕竟增固铚县的防御设施,还需要公输班等一干鲁国工匠出力,若是惹怒了此人,使得此人拂袖而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家伙,实在可恶!”

    在公输班满带不悦地离开之后,宗卫长卫骄忍不住气愤地说道。

    而对此,赵弘润倒是想得很开,毕竟天底下不只是他热爱他的母国魏国,似公输班,同样热爱着其故国鲁国,岂肯轻易抛弃故国,搬迁至魏国去?

    不过话虽如此,赵弘润依旧感到惋惜与遗憾。

    公输班的拒绝,让赵弘润如今唯有两条路走:其一,在此战过后,助鲁国一臂之力,协助鲁国击退楚军的报复反击;其二,待楚国攻破鲁国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兵夺取鲁国的珍贵图纸、文献以及那些工匠,将其一并带到魏国。至于鲁国亡不亡国,那就与他无关了。

    看来有必要与鲁国国主当面谈谈,倘若他的态度也与这个公输班一致,那么……我也只能对不住鲁国了。

    想到这里,赵弘润的眼中露出几丝冷意。

    什么?协助鲁国击退楚军?

    呵,如此一来,魏国需要消耗多少国力?

    难不成直接驻扎一支军队在鲁国,平白无故替鲁国守着不属于魏国的领土?

    与其如此,索性让鲁国灭亡得了,只要在其灭亡前,魏军先在鲁国扫荡一番,将珍贵的东西与人才转移到魏国。

    倒不是赵弘润冷血,毕竟他是一名魏人,自然要首先为魏国考虑,这是他身为一位皇子的义务。

    之后几日,赵弘润并没有再去找那位公输班。

    而公输班仿佛是也忘却了前几日的不快,带着一群工匠们,兢兢业业地在铚县忙碌,非但增固了整座城池的防守能力,更在铚县城墙上装上了许多连弩。

    甚至于,就连鲁国的机关弩匣,公输班都很大方地给了魏军不少,大概有上百架。

    当然了,只是借,并且公输班有言在先,不允许魏军私下拆开。

    这也难怪,毕竟机关弩匣乃是鲁国的机密,若非此战对于齐国、对于鲁国实在太至关重要,否则,恐怕公输班并不情愿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魏军。

    就这么过了几日,一直到九月十五日,忽然有一个陌生人前来拜会赵弘润。

    鲁国人,姓徐名弱。

    “徐弱?”

    当赵弘润从宗卫长卫骄口中得知此事后,亦感觉有些惊诧,毕竟他在鲁国并没有什么相熟的人,怎么会有人突然想到来拜会他呢?

    不过即便如此,赵弘润还是接见了此人。

    片刻之后,宗卫吕牧将那个徐弱请到了赵弘润所在的书房。

    当时,赵弘润瞧见那徐弱的打扮就是一愣,因为对方身上穿的是麻衣。

    要知道眼下时节已至深秋,就快要进入冬季,而眼前这位前来拜访的客人,却身着着一件麻衣,倒有点像是赵弘润记忆中的苦修者。注:苦修者,即通过自虐来磨砺自己意志,使灵魂得到升华的出家人。很难解释清楚,有兴趣的请自行搜索。

    “请坐。”赵弘润将对方请到上座,随即疑惑问道:“不知足下是……”

    “墨者钜子,徐弱。……见过魏公子。”来人拱手施礼道。

    钜子?

    赵弘润闻言面色微变,因为他前几日这才接见了鲁国墨家钜子公输班,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一位。

    墨家三位钜子,他已见过了两位。

    “墨者?”赵弘润沉吟了一下,一面吩咐宗卫吕牧奉茶,一面询问这徐弱道:“指墨家弟子?”

    “是。也不是。”徐弱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赵弘润闻言一愣,随即细细一思忖,便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这徐弱想表达,墨者,只是墨家弟子中的一支。

    点点头,他了然地地问道:“不知钜子今日前来,对本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徐弱摇摇头,随即笑问赵弘润道:“在下只是听说,魏公子前几日接见了公输班……呵呵,因此专程过来拜会公子。”

    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赵弘润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随即笑着问道:“所为何事?”

    这时,就见徐弱微笑着问道:“前几日魏公子您接见公输班,可是有意将我墨徒招收到贵国?”

    ……

    赵弘润深深望了一眼徐弱,谨慎地说道:“本王确有此意,不过,已被公输钜子所拒绝。”

    “那是公子你寻错了对象。”徐弱闻言摇摇头说道:“公输班乃公输氏族人,岂会抛下鲁国跟随公子前往魏国?”

    “钜子的意思是……钜子愿意?”

    “正是。”徐弱点头说道:“公输班此人,虽擅长机关匠活,但对局势却看不透彻。……眼下齐国逐渐势微,鲁国亦受到牵连,似公输班那般,将墨徒绑在鲁国,迟早会葬送整个墨门。”

    赵弘润越听越感觉奇怪,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个自称钜子的徐弱,似乎对鲁国并不是很热衷的样子。

    可能是猜到了赵弘润心中的猜忌,徐弱坦言说道:“魏公子不必猜忌,在下本就是宋国墨门钜子……”

    “你是宋人?”赵弘润微微一愣,随即惊诧地问道:“你墨门有三位钜子,难道就是齐、鲁、宋……”

    “正是。”徐弱点头说道。

    随即,他望着赵弘润补充道:“当年魏公子的生父魏王灭宋之后,南宫便掌控了宋郡,我宋墨亦受到牵连,因此移居到微山湖一带……”

    “微山湖?”赵弘润眼中眸色一闪,淡淡说道:“据本王所知,那边似乎住着一些叛乱军啊……”

    听闻此言,徐弱摇摇头,微笑着说道:“岂是什么叛乱军,只是一些不忿于南宫的苦难之民而已。”

    赵弘润深深地望了一眼徐弱。

    莫非宋郡叛乱军的背后,有宋墨的支持?

    怪不得南宫拿那支叛乱军没有办法。

    只是这徐弱,究竟是何来意?(未完待续。)

第705章:铚县之战前夕

    第705章

    宋墨钜子,徐弱……

    待那位不期而至的宋墨钜子离开之后,赵弘润站在窗户旁,整理着思绪。

    他原以为墨门的意见一致,因此,在鲁墨钜子公输班拒绝了他的提议后,便改变了曾经想拉拢墨门的念头,准备在日后楚国攻打鲁国时来个火中取栗,抢在楚国之前将墨门内的珍贵宝贝夺走,至于因此落下的骂名,赵弘润可不会在乎。

    可今日听了徐弱一番话,赵弘润这才明白,原来墨门分为宋墨、鲁墨以及****三支,怪不得有三位领袖(钜子)。

    而此番宋墨钜子徐弱前来,虽然并未透露具体事项,但言辞中分明透露着希望与魏国亲善的善意。

    因此,能否从这方面入手呢?

    ……

    赵弘润沉思着。

    不过话说回来,针对宋墨与宋地叛军关系匪浅这件事,他也是颇为在意。

    诚然,宋郡那位代掌握宋地的大将军南宫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背弃国家、背弃君主,如今又对他的新君主魏国阴奉阳违,若非担心引起大的变故,再者赵弘润暂时无暇去管宋地的事,他早就想办法对付南宫了。

    然而相比之下,宋地叛乱军对魏国也不是充满善意,据赵弘润所知,这支叛乱军对魏人、尤其是魏国贵族的态度非常激进,虽说赵弘润也乐得让这些人去削弱国内某些贪婪的贵族,但说到底,他对这支叛乱军也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宋墨与宋地叛军关系不清不楚,这让赵弘润对宋墨钜子徐弱的话,保留了几分猜疑。

    足足过了有半响,赵弘润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对自己好高骛远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眼下当务之急是重创楚国,想那么多做什么?

    只要重创了楚国,他日后有的是时间去整理宋地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反之,若是他在这场战事中败北,折了鄢陵军与商水军,那么,短时间内他也无力再去管宋地的事。

    想到这里,赵弘润若有所得地回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回顾宗卫长卫骄问道:“卫骄,前方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么?”

    “暂时还无。”卫骄摇了摇头,随即又补充道:“鄢陵军与商水军遵从殿下您的战术,已化整为零,分散成数十支队伍……不出意料的话,这些军队此刻多半正在被楚军围剿。”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

    此番他魏军化整为零,准备施行游击战术,就是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军队的防御力大大下降,没有军营的各军,全靠森林、山坳等天然环境躲避楚军的追踪,而一旦被楚军锁定了位置,那么,除非立即撤退,否则十有**难以幸免。

    “叫青鸦众盯着南岸的动静,有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是!”

    卫骄抱了抱拳,随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恳请道:“对了殿下,不久之前段沛曾托人向殿下寻求援助。……他说他率下青鸦众仅两百余人,不足以监视浍河以南,希望殿下从商水增调青鸦众前来协助,或者……阳夏黑鸦。”

    赵弘润点点头,对卫骄说道:“回头段沛派人来时,转告于他,本王已向商水、阳夏传达了此事,相信不久之后,青鸦众与黑鸦众便来赶来支援,让段沛先务必竭尽所能,盯着南岸楚军的一举一动,尽快查出巨阳县一带楚军的落脚位置。”

    “遵命。”卫骄抱拳说道。

    不得不说,青鸦众的确没有辜负赵弘润的期望,虽说段沛如今手底下才两百多号人,但到了第二天,即九月十六日的时候,段沛便已派人将浍河南岸巨阳一带的楚军分布情况,传回到了赵弘润这边。

    数日工夫,便查清楚了浍河南岸数支楚军的军营位置,这让赵弘润十分满意。

    据青鸦众传回来的情报表示,眼下最让赵弘润忌惮的军队,即那支由楚国上将军、新阳君项培所率领的十万新阳正军,眼下正驻扎在一座名为丹城的小县附近。

    似这等按兵不动的怪异举动,让赵弘润感觉有些诧异。

    毕竟据赵弘润了解,楚国的项氏,那可皆不是拥兵自重的自私自利之人,既然这个项培按兵不动,那就必定有什么原因。

    更怪异的是,就在两日前,项培突然派出了一支两万人的军队,然而这支军队的目标却并非浍河南岸的魏军,更不是赵弘润所在的铚县,这支军队的去向,居然是西边。

    赵弘润仔细比照了一下地图,随即心中已有所明悟。

    要知道,新阳的西侧,便是固陵君熊吾的封邑范围,也恰恰正是赵弘润遥下命令,叫五万川北弓骑与数千游马军袭击的地点。

    哈哈!看来博西勒与游马的战绩斐然啊……

    赵弘润颇有些幸灾乐祸。

    因为从商水出兵,要攻打固陵君熊吾的封邑,就势必得经过平舆君熊琥的平舆县,除非博西勒与游马二人选择迂回绕行,然而这二人与平舆君熊吾并无交情可言,岂会手下留情?

    可以预见,平舆君熊琥好不容易拉起的军队,此番一下子就被那五万余骑兵打成筛子。

    也不晓得熊琥是活着还是死了……

    赵弘润暗自嘀咕道。

    记得对于暘城君熊拓,赵弘润的心情很是纠结,因为他既想趁早弄死这个有抱负、有野心的楚国公子,但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这么做。

    而对于平舆县熊琥,赵弘润的态度就明确多了:此人注定无缘楚王之位,活着或者死了,对于整个楚国攻略而言,其实没多大影响。

    不过看在此人也是芈姜芈芮姐妹俩的堂兄的份上,再加上这一年多来平舆县与商水县的关系还算和睦,即便此刻身处敌我,赵弘润还是希望平舆君熊琥能聪明点,别犯傻带着麾下军队去阻挡博西勒与游马的去路。

    数千游马军尚且只是新军,战力忽略不计,可博西勒麾下五万川北弓骑,那可是曾经羯角部落的骑士,是屡次远征北地,从胡人那里抢掠奴隶的强大骑兵,岂是平舆君熊琥能挡住的?

    赵弘润毫不怀疑,博西勒麾下五万川北弓骑,可以横扫整个楚西。

    看来项培已经得知了固陵君熊吾封邑那边的战况……嘿。

    赵弘润坏笑了两声。

    此番他下令博西勒进攻固陵县熊吾的封邑,而不是暘城君熊拓的封邑,而不是因为他与熊拓私底下的交情,其原本原因,是两年前赵弘润在暘城君熊拓的封邑内已经“扫荡”过一回,打地熊拓只剩下三座城池,随后,又叫熊拓赔付了大笔赔款。

    而最近一年,熊拓为了训练他那支十万人的新军,又支付了大笔货款,与魏国交易了粮草、军备,因此毫不夸张地说,这位楚国公子目前是穷得叮当响,打他有什么意思?

    捞不到什么好处,还会影响到他与熊拓的关系——虽说赵弘润有想过要杀熊拓,但那只是在楚国注定覆灭的情况下,倘若楚国此番守住了齐王吕僖的进攻,那么,赵弘润与熊拓日后还会恢复以往的那种关系:由赵弘润暗中支持熊拓争夺楚王位置,借此引发楚国内乱。

    因此,凡事不可做绝。

    而除此之外,赵弘润也得考虑一下芈姜对此的态度:要是这个女人整天到晚摆着一张臭脸,他也感觉心烦不是?

    是故,总结这些原因,赵弘润此番决定让博西勒进攻固陵君熊吾的封邑,抢走这位楚国公子的财富,卷走其封邑内的楚国民众,留给熊吾一片空荡荡的领地。

    而就目前看来,这个选择非常明智,歪打正着,虽说不清楚那边的具体战况,但好歹是替赵弘润拖住了新阳君项培的十万新阳正军,给浍河这边的魏军减轻了压力。

    而除了那十万新阳正军以外,其余几路楚军,赵弘润倒不是很在意。

    首先,巨阳军可以排除在外。

    赵弘润不晓得究竟是巨阳君熊鲤太过于怕死,还是说此人太看重他的财富,以至于至今为止,十万巨阳军从未出动过一次,死死守着巨阳。

    除此以外,县公蔡厚的三万蔡溪县师,如今就驻扎在林口;县公西门嵇的三万西阳县师,则驻扎在新庄;鄣阳君熊整麾下大将周征所率领的五万鄣阳军在湖沟,而彭蠡君熊益麾下大将徐暨所率领的五万彭蠡军则在槽坊。

    以上这四支,是目前为止阻击魏军的主力。

    值得一提的是,数日前,固陵君熊吾率领其麾下八万左右的军队,四处搜寻浍河南岸的魏军,意在趁魏军分兵之际,将其击溃。

    不过至今为止,赵弘润还未收到有哪支麾下魏军被固陵君熊吾乃至巨阳县一带楚军击溃的消息。

    而最后剩下的那一支楚军,则让赵弘润不由地对其加以警惕。

    那即是暘城君熊拓所率领的十万兵。

    果然是跑到这边来了……

    赵弘润心中暗暗感慨。

    因为曾几何时,他就预感到会在这场仗中碰到暘城君熊拓,而如今,他的预测应验了。

    不管暘城君熊拓对楚东熊氏贵族抱持着怎样的看法,但此番事关整个楚国的存亡,这位楚国的公子,又岂会袖手旁观?

    熊拓……是个麻烦。

    赵弘润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两口,心下暗暗说道。

    他并不在意熊拓麾下那十万新军,似那等刚训练不久的军队,能有几分威胁可言?

    问题是熊拓本人。

    “嘿!”

    眼珠微转,赵弘润忽然坏笑了两声。

    而就在这时,宗卫吕牧前来禀告紧急军情。

    固陵君熊吾率军前来进攻。(未完待续。)

第706章:铚县之战前夕(二)

    时间回溯到数日前,即固陵君熊吾在巨阳县内与暘城君熊拓起争执的次日,这位楚国公子便率领着麾下八万固陵军出征,征讨已度过浍河的南岸魏军。

    那一日,熊拓登上巨阳县的城墙,冷冷看着熊吾的大军远去,面露阵阵冷笑。

    从旁,部将子车师询问道:“公子,熊吾与您不合?”

    子车师,乃两年前战死在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手中的原熊拓麾下大将子车鱼的弟弟,在听说兄长的死讯后,便来到了熊拓麾下,希望有朝一日诛杀魏国的司马安,为兄长报仇雪恨。

    在听闻子车师的询问后,熊拓轻哼一声,脸上泛起几分犹豫。

    “非是不合,而是他看不起本公子的出身。”

    熊拓淡淡说道。

    说实话,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从岁数来说,熊吾应该是熊拓的弟弟,但是对于熊拓,熊吾素来是不屑的。

    为何?因为熊拓出身不好。

    或许有人会问,熊拓贵为楚国公子,与熊吾一样皆是楚王熊胥之子,还会有什么出身不好?

    事实上,出身非但要看父系,还得看母系。

    固陵君熊吾,乃是楚国王后所出,而熊拓呢,他的母亲只是楚国宫廷一介婢女,据说当年是楚王熊胥酒后乱性,这才有了熊拓。

    平心而论,熊拓的品德修养并不好,因为他从小在楚国宫廷不受重视,缺乏管教,因此在很多事情上显得没有教养。

    呵。

    回想起当年年幼时情景,熊拓便不由得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那时的他,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出身,也因此遭到过许多人的白眼与背后议论,因为在楚国,血统的高贵与否,是衡量一个人地位的最大因素。

    而熊拓因为体内留着一半婢女的鲜血,因此从小没少受到某些人的背后议论。

    但是当年的熊拓并不知道,这对他反而是个机遇,只是一味地愤世弃俗、破罐破摔。

    于是,这就导致熊拓在年幼时曾因为遭到楚王熊胥的厌烦,被送到平舆县,由当时的平舆君、即如今的平舆君熊琥的父亲熊颌代为抚养。

    这也使得熊拓与熊琥自幼相处,关系极好。

    怪不得公子这般信任熊琥大人……

    子车师暗暗想道。

    随即,他奉承似地说道:“末将听说过熊颌大人,据说有一位相当英明勇武的将军。”

    “嘿。”

    熊拓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于上一任平舆君熊颌,熊拓对这位堂叔的印象很好,虽然这位堂叔是个实打实的武夫,教导儿子只晓得用棍棒。

    回想起当时顽劣的自己犯了错事后,叔父熊颌提着棍棒想打又不敢打的样子,熊拓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浓了。

    毕竟那位堂叔熊颌,勇武倒是勇武,但英明就未必了,甚至于在熊拓看来,还是一个很糊涂的人。

    “是这样子么?”子车师惊讶地说道:“我观熊琥大人……”

    “呵。”仿佛是猜到了子车师心中的想法,熊拓摇摇头说道:“熊琥,可不是熊颌堂叔教导出来的。”

    “诶?”

    “……”熊拓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天空,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那位让他的人生出现极大改变的男人。

    那个他视为父亲一般的叔父,汝南君熊灏。

    原来,上一任的平舆君熊颌,即熊琥他老爹是个武夫,本身就不怎么会教育儿子,更何况是教导他熊拓这位楚国公子。

    因此,熊颌就拜托当时还在世的汝南君熊灏,即芈姜与芈芮姐妹俩的父亲,教导年幼的熊拓,顺便教导他熊颌的儿子熊琥。

    当时的汝南君熊灏,堪称楚王熊胥众兄弟中最杰出的一位,乃是当时执掌整个楚西的邑君,同时也负责与魏国、与巴国的战争,魏国视其为心腹大患。

    那时汝南君熊灏还年轻,况且也无子女,因此,熊灏答应了熊颌的托付,代为教导熊拓与熊琥二人。

    鉴于这个因缘巧合,熊拓很小就耳濡目染地接受了熊灏的思想。

    熊灏认为,如今楚国正在走下坡路,为何?因为熊氏一族中有很多人已经忘却了当年先祖的优良品德,变得越来越贪婪,将楚国的子民视为牲口,倾轧其血汗。

    虽然当时的熊拓并不理解这种“高深”的思想,但因为尊敬熊灏的关系,使得熊拓自小便有了这样的抱负:竭力支持叔父,改变楚国的现状。

    只可惜,熊灏的思想最终未能贯彻,因为他的思想,对于楚国那些贪婪的贵族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因此,汝南君熊灏死了,死在了他的软弱与妥协下。

    因为汝南军熊灏只有两个女儿,并无儿子的关系,他“代为抚养”的熊拓,被熊灏的旧部视为继承衣钵的人,而熊拓自身,亦希望能够继承这位叔父的一切,继续这位叔父未完成的夙愿:改变这个国家的现状。

    在那些熊灏旧部的支持下,熊拓获封暘城君,亦逐渐受到了楚王熊胥的重视,对于这位生父,说实话熊拓并无多少亲情可言,因为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位父亲,或者说,是仿佛父亲一样的人:汝南君熊灏。

    熊拓始终认为,他叔父汝南君熊灏,是死在其的软弱与忍让之下,因为这位叔父不忍与其同胞手足动武。

    而熊拓,却没有这种负累。

    无论是固陵君熊吾也好,溧阳君熊盛也罢,亦或是其余几位仿佛是兄弟一样的人,在熊拓眼里,与路人并无多大区别。

    比如在此时此刻,熊拓就恨不得固陵君熊吾此番领兵出征后,死在魏军手中,死在那个让他不止一次咬牙切齿痛骂奸诈的魏国小子姬润手中。

    至于说什么此番熊吾出征后必能击败魏军的说法,这在熊拓看来简直是个笑话。

    那个姬润,是那样容易对付的人?

    有好戏瞧了!

    熊拓暗暗冷笑着。

    正如他所料,固陵君熊吾领兵出征后,没过多久就遇到了麻烦。

    倒不是说遭到了魏军的袭击,而是在于,他根本找不到魏军究竟在什么地方。

    “什么?魏军分兵了?”

    这不,当听到前方斥候的回报后,固陵君熊吾瞠目结舌。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面对着他们巨阳县一带五十万楚军,数量仅仅只有近十万人的魏军,居然还敢分兵?

    这不是给了他们逐一击破的机会么?

    嘿!没想到那个姬润竟是个蠢材!更没想到,熊拓居然摆在这种蠢材的手中……

    固陵君熊吾心下暗暗冷笑。

    然而,这份得意仅仅只是维持了一日工夫,就变成了焦躁。

    为何?

    因为熊吾根本找不到魏军的踪迹。

    明明渡过浍河的魏军有将近十万人,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尽管他不间断地派出斥候,可这并没有什么用,那些潜伏在某处的魏兵,似乎是致力于袭击这些探路的斥候。

    眼瞅着天近黄昏,熊吾很郁闷地下令搭建军营。

    他准备先搭建好军营,明日再慢慢地寻找魏军,毕竟魏军就在浍河以南这巨阳一带,又不会插翅膀飞了。

    然而就在当夜,熊吾便遭到了数支魏军的突然袭击。

    可就待恼羞成怒的熊吾聚集军队,准备包围这些胆敢来伏击他的魏军时,这些魏军却仿佛心有灵犀地撤退了。

    熊吾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白白放这些魏军离开,当即下令追击,没想到,途中在经过一片林子时又遭到了一支魏军的伏击,狼狈地退了回来。

    本以为魏军的偷袭到此为止了,没想到五更天的时候,尚在帅帐内呼呼大睡的熊吾忽然被亲兵叫醒,说是又有魏军偷袭。

    当时熊吾那个气啊。

    好不容易守到天亮,待等熊吾抱着满腔愤怒去搜寻那些魏军的踪迹时,却面临了与昨日一模一样的尴尬:他,根本不知魏军究竟在何处。

    整整几日,不只是固陵君熊吾的军队,事实上巨阳这一带所有的楚军军营,都碰到一个让他们头疼不已的问题。

    白天,魏军根本不出动;而到了晚上,这帮人前赴后继袭击他们的营寨。

    他们倒是也想做出反击,可这帮魏军根本不立军营,每日换个地方,让诸路楚军根本摸不着对方的踪迹。

    诸多楚军将领气地几乎要吐血。

    记得起初,他们暗暗告诫自己:不可教这些渡过浍河的魏军搭建起军营。

    可今时今日,他们却恨不得替这些魏军造几座军营。

    为何?

    因为没有军营负累的魏军,根本无从找起!

    既然找不到对方的位置,又谈何反击?

    甚至于,起初那些魏军还很谨慎,只是在巨阳一带活动,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帮魏军越来越嚣张,居然流窜到蔡溪、甚至是濠上一带,专门袭击楚军押运粮草的后勤军,破坏补给运输。

    这场仗……怎么就变得这么难呢?

    包括固陵君熊吾在内,相信有不少遭到魏军骚扰的楚国将领,皆抱持着这样的苦恼。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以往的战术,无论是否耍弄阴谋诡计,好歹有个可以进攻的目标——敌军军营——可这场仗倒是好,魏军根本不立军营,这怎么打?

    要不然……

    忽然间,固陵君熊吾心中一动,转头望向浍河方向。

    因为倘若没有记错的话,浍河北岸的铚县,可以视为是魏军的重要据点。

    若是能攻克铚县的话,就能切断浍河以南那些魏兵的后路。

    想到这里,固陵君熊吾心中大喜。

    “传我令!前往铚县!”(未完待续。)

第707章:耿直的固陵君

    固陵君熊吾率军来袭这桩紧急军情,是由青鸦众发现并且火速回报于铚县的。

    针对固陵君熊吾此举,倒是值得赵弘润称赞他几句。

    因为若是蠢笨点的家伙,十有**会在浍河以南的土地上与那些藏匿踪迹的魏军继续玩捉迷藏的游戏,哪怕玩得肝火大动依旧乐此不彼;而聪明些的人,就能立马想到铚县这个关键点。

    的确,对于魏军来说,眼下铚县至关重要,因为铚县维系着魏军各军各部的粮草输运,亦是后者的退路。只要攻克了这座城池,就意味着切断了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归路,如此一来,楚军日后有的是工夫慢慢处理那些浍河以南的魏军。

    因此,固陵君熊吾能想到铚县这个破局的关键点,倒也不失是一个聪慧的人物。

    只不过,赵弘润早已有所准备,别看他如今手底下的军队才一万多人,但是因为借助了鲁墨钜子公输班等鲁国工匠的力量,他早已将铚县增固为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甚至于,公输班还给了赵弘润运来了许多战争兵器。

    比如龙脊战车与天石战车,这两类原本配备在齐王吕僖军队中的战争兵器,因为齐王吕僖已率大军渡过了浍河的关系,从齐军浍河北岸军营运了一部分到铚县。

    其实说实话,对于这两件被齐鲁两军士卒所称颂的战争兵器,赵弘润却感到有些失望。

    因为在他看来,龙脊战车其实就是床弩,而天石战车也只是起了个霸气名字的投石车而已,这两件战争兵器,皆只是床弩与投石车的改良品罢了,并不是什么有新意的东西。

    不过转念又一想,赵弘润不由地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毕竟他记忆中的那些战争兵器,那可经过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是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期间不知经过多少能工巧匠对其改良的巅峰成品,相比较之下,鲁国工匠们能做到这份上,实属不易。

    带着宗卫长卫骄与肃王卫长岑倡,赵弘润来到铚县的南城墙。

    “肃王殿下。”

    在铚县的南城墙上,有一名刚刚来到铚县不久的生面孔,即南门迟的亲弟弟,原龙脊山驻守军的副将,南门阳。

    自从南门阳被南门迟策反之后,此人便一直暗中协助着魏军,尽管因为当时环境的关系,并非做出什么有利于魏军的实际举动,但不可否认,在赵弘润攻打相城乃至到攻克宿县期间,正是此人替魏军拖着五万楚军。

    只可惜楚国上将军项末的撤退令下达,南门阳自知回到大军中必定难以幸免,遂带着忠于他的那数千本部兵,连夜撇下那五万大军逃离了,花了好些工夫,这才带人来投奔赵弘润。

    在南门阳前来投奔的当日,赵弘润设宴亲自接待这位降将,待他颇厚,让南门阳很是满意。

    此刻,远望浍河南岸,赵弘润已能隐约看到一支执旗的楚**队。

    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不是别人,正是固陵君熊吾的旗帜。

    游击战术,就是这点不好……

    赵弘润暗自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几日鄢陵军与商水军在浍河以南地区的战果,虽说在他看来有些保守,还未能领悟到游击战术精髓,不过看在那些将领们是初次运用这种有异于正统战争的战术,赵弘润倒也是非常满意。

    然而,游击战术有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在化整为零的同时,对敌军的防御力也减弱到了最低。

    打个比方说,倘若鄢陵军与商水军那八万人左右采取抱团推进的战术,虽然说很难在巨阳县多达五十万楚军的情况下将战线向南推进,但是,似今日固陵君熊吾这般轻易带着麾下兵马来到浍河南岸,这也绝无可能。

    凡事有利有弊,无法避免。

    “南门将军了解熊吾么?”望着浍河南岸那正在逐渐聚集的固陵军,赵弘润随口询问南门阳道。

    南门阳愣了一下,随即老老实实地说道:“回禀殿下,熊吾公……唔,熊吾此人,末将仅仅得知他乃楚后所生,其余不大清楚。”说着,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补充道:“对了,肃王殿下可莫要小觑熊吾麾下兵将,据末将所知,熊吾乃是季连氏鼎力支持的公子,他军中有好些季连氏一系的将领,比如季琮,他的堂弟季竑就在熊吾身边受到重用。”

    听闻此言,宗卫长卫骄不解问道:“季琮,顾名思义,此人不应该是出身季氏么?”

    听了卫骄的话,南门阳笑着解释起来。

    原来,季连氏亦出自芈姓,乃初代楚王同胞手足的姓氏,而传承到如今,芈姓季连氏早已发展成为一个绝不亚于芈姓熊氏的庞大家族。

    这个家族在发展过程中出现过数次分家,因此,出现了季氏、连氏、黄氏等许多分支。

    严格来说,季氏、连氏、黄氏这些分支,都被视为是季连氏的族人,彼此有着同宗之情。

    “你们楚国的命名方式……”

    卫骄摇了摇头,反正他是无法理解楚国这边的习俗:居然将作为宗家的季连氏的氏称拆开,给分家的人用,这算什么?

    南门阳闻言微微一笑,也不见怪,毕竟各国都有各国的习俗,说实话,他还不能理解魏国那边的习俗咧。

    季连氏……

    赵弘润微微皱眉思忖着,他忽然想起了当年与他还有熊拓一同签订《楚魏停战正阳和约》的那位楚国士大夫,黄砷。

    此人就是季连氏分家黄氏一脉的子弟,在赵弘润看来,是一位非常出色却睿智的楚国贵族。

    既然季连氏支持固陵君熊吾,为何黄砷却默许熊拓坑害熊吾呢?

    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赵弘润感觉头昏脑涨,因为楚国这边的氏称实在是太乱了,除非对照族谱,否则,怎么理也理不顺。

    总而言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位黄砷,他不怎么像是支持固陵君熊吾的人。

    见赵弘润皱着眉头眺望着浍河对岸,没有再言语,南门阳也识趣地不再说话,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浍河上那座浮桥时,他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小声询问道:“肃王殿下,那座浮桥……”

    “无妨。”

    赵弘润淡淡说道。

    南门阳所指的那座浮桥,即前些日子魏军渡过浍河时的三座浮桥之一。

    那三座浮桥,一座被楚国的浍河水军用战船撞毁了,还有一座,在鄢陵军与商水军渡过浍河后,被赵弘润故意命人捣毁,唯独剩下最后的这一座。

    当时,赵弘润只是方便向鄢陵军与商水军运输粮草,不过今时今日嘛,他也并不介意用这座浮桥,从固陵君熊吾手中拿一场小胜。

    想到这里,赵弘润正色说道:“叫投石车准备就绪,只要渡过浍河的楚军差不多到达三五千人之数,便瞄准浮桥抛投石弹,将浮桥击毁。”

    南门阳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当即抱拳领命。

    而与此同时,在浍河南岸,固陵君熊吾正带着一帮亲兵,登高眺望铚县那边的情况。

    不得不说,当他看到浍河内居然还摆着一座浮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究竟是铚县魏军疏忽防范,还是说,这帮魏军狂妄到这种地步,丝毫不将熊吾放在眼里?

    此时此刻,那姬润想必早已得知本公子率军来到此处,可他居然不派人提前毁掉浮桥,这是什么意思?……哼!轻视本公子么?

    固陵君熊吾心中那团火顿时燃了起来。

    这也难怪,毕竟固陵君熊吾本来就看赵弘润不爽,为何?因为赵弘润当年伙同暘城君熊拓,签订了那份《楚魏停战正阳和约》,虽说这份和约结束了楚国与魏国的战争,但并非是人人都感到满意。

    魏国占了大便宜,固然是很满意;而楚国当时受到东越、西越的威胁,也不在乎对于魏国的那点战争赔款,总得来说也算是满意;暘城君熊拓就更不必多说了,当时他被赵弘润打得只剩下三座城池,能终止战争也算是挽回了些颜面。

    但唯独有一个人因此勃然大怒,那即是固陵君熊吾,谁让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宋郡,被暘城君熊拓用来当做与赵弘润交涉的筹码了呢?

    因为当年的这桩事,固陵君熊吾对熊拓愈加愤恨,连带着赵弘润也被他给恨上了。

    毕竟固陵君熊吾的封邑距离暘城君熊拓的封邑并不算太远,因此,赵弘润与熊拓某些私底下的交易,熊吾多少也曾听说。是故,赵弘润尽管是一名魏人,而且还是魏国的公子,但仍被熊吾视为了熊拓那一边的人。

    因为心中本来就抱持着敌意,因此,固陵君熊吾看到那座浮桥,面色愈加愤怒。

    毕竟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赵弘润对他的挑衅:给你进攻铚县的路,你敢来么?

    好个狂妄之徒!

    熊吾心中大怒,当即下令麾下军队沿着那座浮桥渡河。

    然而,待等数千楚军小心翼翼地沿着那座浮桥通过了浍河时,铚县方向传来几声轰响,随即,几枚大如磨盘的石弹轰隆一声砸在浮桥上,顿时间将整座浮桥击毁。

    可怜那些还在浮桥上准备过河的楚军士卒,全部掉入水中,惊呼哀嚎着,被浍河的流水冲到下游去了。

    这熊吾……原来是如此耿直的这么一个人?

    在铚县城头上,赵弘润眼中露出几许惊讶。

    他感觉,他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耿直实在的人。(未完待续。)

第708章:项末的一石二鸟

    “杀!”

    随着宗卫吕牧、穆青二人一声令下,数千魏军杀出铚县,对那数千名已经渡过浍河来到浍河北岸的楚军展开进攻。

    此时此刻,赵弘润那位憨厚的宗卫褚亨终于展现出了他的勇武难以抵挡的一面,只见他双手操持着粗大的铁枪,左抡右扫,但凡是被他铁枪扫到的楚兵,几乎个个都被打断了骨头,倒在地上哀嚎惨叫。

    而对此,宗卫周朴暗自摇了摇头,回收下令道:“射矢!”

    话音刚落,他身后数百名魏军,当即开启了放置在战车上鲁国机关弩匣,只见那机关弩匣不停地吐射弩矢,任何一名在其攻击距离内的楚军,顿时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待等一匣子的弩矢射完,周朴面前已无几名还活着的楚兵。

    明明有更省力的方式,居然还……真是个傻大个。

    瞥了一眼远处尚在厮杀的宗卫褚亨,周朴暗自摇了摇头,一脸冷酷地下达将令:补刀,回收弩矢。

    仅仅只是半个时辰工夫,那数千名利用魏军浮桥渡过浍河,来到浍河北岸的楚兵,皆已被铚县的魏军杀死。

    并且,因为利用了鲁国的战争兵器,魏军这边的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而从始至终,浍河南岸的固陵军因为隔着一条浍河的关系,根本无法支援北岸的同泽,他们充其量只是远远地射几拨箭矢,只可惜对于魏军而言,不痛不痒。

    半个时辰后,待魏军回收了那些弩矢,然后他们开始清理战场,用马车将地上的尸体运走,找个地方焚毁、掩埋。

    “这个熊吾,还真是耿直啊……”

    在铚县的南城墙城门楼上,赵弘润目睹着这一仗,颇有些啼笑皆非。

    虽然说,他在得知固陵君熊吾率军前来攻打铚县却仍保留着那座浮桥的用意,就是为了利用这座浮桥小小算计熊吾一下。

    没想到,过程居然如此顺利,顺利到赵弘润反而有些怀疑,怀疑是不是熊吾有什么诡计。

    但在仔细思忖后,赵弘润最终得出结论:固陵君熊吾,实在是太耿直了。

    说得好听是耿直,说得难听,就是一根筋、没脑子——前面有座浮桥,你就敢过来?那前面若是有个坑,你熊吾是不是就会往里跳?

    没见过这么耿直的人。

    赵弘润失笑地摇了摇头。

    而与此同时,身处于浍河南岸的固陵君熊吾,却是一脸铁青。

    平心而论,固陵君熊吾自然不会是像赵弘润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耿直”的人,他只是会错了意而已。

    他原以为,那座浮桥的存在是赵弘润狂妄到不将他放在眼里,然而事实却是,他完完全全地想多了。

    “好个卑鄙之徒!”

    眼瞅着浍河北岸的麾下军队遭到魏军的屠杀,而他却在南岸帮不上什么忙,固陵君熊吾捏紧了拳头,心中愤懑不已。

    而在他身旁,固陵君熊吾麾下大将季竑倒是面色如常。

    毕竟只是几千人的楚兵伤亡而已,这种损失在楚国而言,根本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然而通过这些士卒,季竑却了解到了铚县魏军的大致实力与几样战争兵器,这在季竑看来,并不算亏。

    事实上,在固陵君熊吾麾下,如季竑这般想法的将领,绝不在少数。

    毕竟在楚国,士卒等同于炮灰,正军那边可能还好点,但是在私军这边,故意让麾下士卒去送死,借此摸透敌军的大致实力,这亦是许多楚国将领惯用的手段。

    正因为如此,适才当固陵君熊吾下令,命令那数千名楚兵渡河的时候,即便季竑等将领明知魏军必定有诈,也没有阻止。

    不过眼下固陵君熊吾已经气到整张脸涨得通通红,季竑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于是,他开口宽慰道:“公子不必动怒,即便叫那姬润耍弄阴谋诡计,赚了我军数千士卒性命,我军仍在兵力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反过来说,魏军此举,反而暴露了某些讯息。”

    他说这话倒也没错,因为赵弘润若是藏着那些鲁国的战争兵器,直到固陵君熊吾渡过浍河,正式进攻铚县时才拿出来,那么毫不夸张地说,固陵军的损失,要比现在多上几倍。

    可眼下嘛,固陵君熊吾麾下将领们已经得知铚县城内藏有鲁国战争兵器的这件事,自然会加以警惕。

    “是这样么?”固陵君熊吾微微皱了皱眉,面色稍霁,只见他转头望了一眼铚县方向,沉声说道:“季竑,几日内可以攻克铚县?”

    “这个……”

    季竑微微犹豫了一下,看样子也是不敢打包票,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的楚军兵将而言,鲁国的战争兵器的确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倘若魏军没有那些玩意的话,季竑多半会信誓旦旦地表示,能在数日内攻克铚县,至于眼下,季竑就不敢夸这海口了。

    想了想,他抱拳说道:“公子,铚县魏军所仰仗的,无非就是浍河之险以及鲁国的战争兵器……末将建议,我等还是步步为营,先打造浮桥渡过浍河,接着在北岸立下营寨,只要我军在北岸站稳脚跟,区区铚县那些魏军,不足挂齿。……攻破此城,指日可待。”

    固陵君熊吾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于是乎,他忍着怒气,带领着麾下军队缓缓向后撤离了数里,准备着打造渡河的工具去了。

    不得不说,季竑的建议并没有错,而且非常中肯,唯一的问题是,铚县魏军这边,会眼睁睁地看着楚军打造浮桥渡过浍河,在浍河北岸立下营寨?

    赵弘润怎么可能会坐视这件事。

    要知道他如今手中就那么点兵力,就如季竑所说的,几乎全仰仗浍河之险以及鲁国的战争兵器,既然如此,又怎会轻易叫固陵君熊吾的军队安然渡河?

    至于今日,之所以保留那座浮桥,说到底无非就是耍耍熊吾罢了。

    倘若熊吾中计的话,赵弘润并不介意先赚楚军数千兵力,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殿下,楚军退了。”

    在铚县的南城楼上,宗卫长卫骄瞧见河对岸的楚军缓缓向后撤离,扭头对赵弘润说道。

    “唔。”赵弘润应了一声,随即晒笑说道:“熊吾,十有**是后撤打造渡河的浮桥去了……”说着,他转头对身边几名将领道:“派人日夜盯着河面,谨防这路楚军偷偷摸摸利用浮桥潜到这边来。”

    “遵命!”附近几名将领抱拳说道。

    说实话,虽然固陵君熊吾麾下有八万军队,但无论是赵弘润还是铚县上下的魏军,皆并不畏惧这路军队。

    倒不是因为固陵军乃是私军的关系,而是因为铚县有着浍河之险。

    只要每次击毁固陵军的浮桥,固陵军就算是有八万人,又能对铚县造成什么威胁?

    相比之下,赵弘润更加在意汾陉军那边的战况。

    要知道自从几日前齐鲁魏三国联军一同强渡浍河之后,驻扎在房钟的楚国上将军项末,就开始陆续攻打汾陉军所固守的山隘、要道。

    虽然赵弘润早已将一部分的鲁国战争兵器运到汾陉军,交给大将军徐殷,但每次当想到这支仅一万五千的魏军将面对项末五十万大军,赵弘润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相比较固陵君熊吾的八万人,项末的那五十大军,才是铚县的心腹之患。

    幸运的是,项末手中的粮草不足,不足以供应那庞大的兵员数量,否则,五十万大军一同压境,纵使是赵弘润,也不知该如何抵挡。

    就这么过了数日,正如赵弘润所预测的那样,固陵君熊吾对铚县的威胁,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在这数日内,固陵君熊吾曾组织过两次强渡浍河的计划,只可惜,这些楚兵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浮桥,铚县这边只要利用鲁国的投石车放几发石弹,就轻易将那浮桥击毁。

    对此,固陵君熊吾恨地几乎连牙齿都快咬碎,但也无可奈何。

    然而,在九月十九日的那一日,前往打探西边的青鸦众,突然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而这个坏消息,让赵弘润面色顿变。

    “什么?项末在房钟一带筑坝围鱼?”

    “是的,殿下。……项末企图捕获浍河里的鱼,来弥补粮食消耗。”那名青鸦众恭谨地回答道。

    在旁,宗卫长卫骄见赵弘润面色阴沉,遂心存疑惑地说道:“殿下,项末有五十万兵,每日消耗的粮食不计其数,岂是筑坝围鱼就能弥补的?”

    听闻此言,赵弘润皱眉说道:“我知道。……但是项末在上游筑坝捕鱼,铚县这边的水位,可就大大受到影响了……”

    “诶?”卫骄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之余,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要知道眼下,全靠浍河阻挡着固陵君熊吾的大军,可倘若浍河的水位下降,这岂不是说,固陵军不必借助浮桥,可以直接淌水渡过浍河?

    这还得了?

    那项末……这是歪打正着、还是故意为之?

    扭头望了一眼西边窗户,赵弘润眉头深深皱紧。

    倘若只是前者,那还则罢了,但倘若是后者,那这个项末,可就有点可怕了。

    一位非但能扭转己方不利,还能替友军创造机会的将领,绝对是战场上最可怕的存在。

    “去查清楚项末修筑水坝的具体位置,还有那一带驻守楚军的情况!……将这件事列为最优先。”

    想了想,赵弘润沉声下令道。

    “是!”那名青鸦众抱拳而去。(未完待续。)

第709章:姬润与项末

    房钟县,在铚县正西偏北的大概六十里外,亦是一座地处于浍河北岸的城池。

    并且,也是赵弘润起初打算攻略的楚国疆域。

    确切地说,不止是房钟,在楚国的北部,西起固陵君熊吾的封邑、东到铚县的一大片浍河以北的楚国疆域,皆是赵弘润心中盘算的进攻范围。

    而事实上,兵出商水县的五万川北弓骑与数千游马军,已在履行这项命令。

    这是在齐王吕僖的大战略下,赵弘润自己的小战略。

    之所以部署这样的安排,那是因为赵弘润希望掌控浍河,想利用浍河这条水流来运输那些从楚国卷走的庞大数量的楚民。

    记得起初的时候,赵弘润考虑的是睢水-濉溪,也就是路径睢阳的那条河流,所以,他才会决定将相城当做迁移楚国民众的中转站。

    但是后来仔细想想,睢水因为南宫的关系,河道吃水较浅,不利于行船,因此,赵弘润选择了商水-浍河这条水路。

    毕竟浍河乃是楚国王都寿郢家门前的一条水流,并且曾经驻扎着一支水军,吃水情况远要比睢水好得多,而唯一的问题就是,想要掌控浍河,就必须攻略固陵君熊吾的封邑等大片楚国疆域。

    不得不说,这是一桩非常艰难的事,不过,因为眼下楚国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守卫王都寿郢这边,以至于楚国境内有许多军队被集中到王都,从而使得某些地方的守备变得薄弱,因此,赵弘润心中这个小算盘,倒也不算是没有丝毫机会达成。

    比如暘城君熊拓,这厮在败北后好不容易训练了十万新军,然而此番却将这支军队拉到楚东这边来,要不是这货的封邑已经被赵弘润扫荡过一回,如今是一穷二白,赵弘润倒也不介意再到他那几乎不设防的封邑去一回。

    可没想到的是,前一阵子驻扎在符离塞的楚国上将军项末,此人在撤至浍河附近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放着田耽那个楚国的宿敌不去对付,居然入驻了铚县西侧大概六十里外的房钟县,仿佛看样子是要针对魏军,这让赵弘润一阵心烦。

    不过对此,赵弘润也只能忍了,毕竟项末,这位手握五十万大军的楚国上将军,他可惹不起。

    好在项末有兵无粮、自身难保,因此,赵弘润请汾陉军大将军徐殷抵挡项末,也就不想再招惹或者搭理项末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数日之后,项末又做出一件事来,使魏军的处境变得极其堪忧——此人在浍河的上游筑坝围鱼,阻截水势,使得铚县魏军顿时失去了浍河之险这个阻挡固陵君熊吾麾下大军的优势。

    这可怎么办呢?

    赵弘润忧心忡忡地想道。

    平心而论,就算固陵君熊吾麾下八万大军真的渡过了浍河,单单就铚县而言,赵弘润并不畏惧,毕竟在公输班等鲁国工匠的辛苦作业下,铚县俨然已成为一座极难攻克的堡垒,即便赵弘润手底下仅万余兵力,但想要凭此守个三四十日,这也是不成问题的。

    问题在于汾陉军。

    要知道,汾陉军眼下肩负着抵挡项末五十万大军的艰巨任务,本来就是在勉强支撑,倘若这会儿让固陵君熊吾的大军来到了浍河北岸,这位楚国公子在攻打铚县未果的情况下,势必会迁怒到汾陉军,从而与项末两面夹击后者。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是汾陉军也抵挡不住,很有可能在此全军覆没,而一旦汾陉军全军覆没,赵弘润这边的铚县魏军,又如何抵挡项末与固陵君熊吾的联军攻势?

    而一旦赵弘润这边的铚县魏军被击溃,铚县被楚军攻下,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后路被切断,即便他们如今采取着游击战术,也支撑不了几日,最迟到入冬的第一场雪,这两支失去了后勤输运的军队,势必全军覆没。

    换而言之,西路魏军全军覆没。

    暂且不论这样的结果会对齐王吕僖的总战略造成什么影响,单单是赵弘润本人就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因此,他使青鸦众去查清楚项末修筑水坝的位置,准备给予袭击,将其捣毁。

    不得不说,青鸦众的效率的确是高,没过两日,他们便将房钟水坝的具体位置查了出来,并且还查清楚了当地的楚军分布。

    正如赵弘润所预料的那样,项末在那座水坝附近部署了重兵,五万人为一营的军营,居然就修了四座,这对于赵弘润来说,着实是个沉重的打击。

    看着那份标注着项末军兵力分布的地图,赵弘润不由地长吐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纵使是他也猜不透,项末究竟是不是以那座水坝为诱饵,诱使他魏军上钩。

    可即便明知是计,目前身陷被动的赵弘润也只能乖乖就范。

    于是,他将麾下将领以及众宗卫们召到帅所,准备派遣一支奇兵去摧毁项末修筑的那座水坝。

    而就在这时,汾陉军大将军徐殷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手捏着那份信,说实话赵弘润的面色并不好,毕竟他十分担心这份信会是另外一个噩耗。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回是杞人忧天了,徐殷的这封信,只是一封很普通的书信而已,大意是向赵弘润报个平安。

    原来,前几日赵弘润一直担心着汾陉军那边的情况,几乎每天都要派两三趟人去询问具体战况,纵使是徐殷,也感到有些烦了,于是后者写了这份书信,在信中委婉地向赵弘润表示:请赵弘润信任他,莫要再干涉他那边的战况了。若是他那边战况不利,他自会发书求援的。

    徐殷那隐晦而委婉的责怪,让赵弘润微微有些尴尬。

    事实上,赵弘润有时也觉得自己活得很累,可没想法,谁让他的掌控欲着实是那般的强烈,习惯将大小诸事都掌握在手中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徐殷在信中的某句话,让赵弘润隐约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因为徐殷在信中写道:近日秋雨连绵,房钟项军几无进攻我方,请殿下安心。

    ……

    望着这一行字,赵弘润双目微微一眯。

    此时,屋内诸人却不知赵弘润此刻心中的想法,比如宗卫周朴,只见他伸手抱拳,严肃地说道:“殿下,事不宜迟,当即刻出兵捣毁项末修筑的水坝。……眼下浍河的水位还不明显,固陵君熊吾多半未有察觉,若是耽搁几日,那可就不好说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殿下,事关我军存亡,请务必将此事交给卑职,卑职与褚亨二人前往,定能将那水坝捣毁。”

    从旁,卫骄听得暗暗点头,毕竟周朴的头脑在他们这些宗卫们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他们诸宗卫中最悍勇的褚亨,搞不好真能顺利摧毁在楚军重兵把守下的那座水坝。

    但不知为何,赵弘润却只顾死死盯着手中那封书信。

    见此,屋内诸人面面相觑,心中升起几分疑惑:难道徐殷大将军在信中写了什么紧急军情?

    出于困惑,宗卫长卫骄探头瞥了两眼赵弘润手中的书信,可让他感到纳闷的是,这份信的内容明明很普通啊,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

    “殿下?”卫骄试探着轻声唤道。

    “唔……”赵弘润点点头,长吐了一口气,逐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见他望了一眼周朴,摆手说道:“这事先不急。”

    说完,他眼中闪过几丝疑虑,沉声问道:“最近……有下雨么?”

    下雨?

    屋内诸人不由地再次面面相觑,搞不懂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而期间,宗卫穆青最为直接,只见坏笑一声,起身走到窗户旁,一把推开了窗户,顿时间,屋外的雨声立马变响了几分。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正在暗暗偷笑的穆青,赵弘润又问道:“最近下过几回?”

    话音刚落,就见穆青耸耸肩,笑着说道:“殿下您应该问,最近有哪天未曾下雨……唔,算来算去,好似也只有固陵君熊吾初次抵达河对岸的那日未曾下雨吧。……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你可是向来过目不忘的啊。”

    赵弘润没有说话,只是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回忆。

    正如穆青所言,最近的降雨着实有些频繁,这也难怪,毕竟是秋雨嘛。

    因为是习以为常的事,因此赵弘润前几日并没有在意最近的降雨,可是这会儿想来,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要知道,秋天因为降雨频繁,因此很容易会引起洪水爆发,也就是所谓的秋汛。

    在这个时候,项末筑坝围鱼?

    再者,项末在撤退时偏偏不去别的地方,偏偏来到房钟,赵弘润曾以为是项末打算针对他魏军。

    可如今换一个思维方式,这房种,地处于浍河上游。

    也就是说,项末在浍河的上游,而赵弘润、齐王吕僖、田耽,皆在下游……

    此时,项末在浍河上游筑坝……

    连绵秋雨……

    秋汛……

    一时间,赵弘润只感觉后背涌起阵阵寒意。

    他当即唤来青鸦众,用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对后者说道:“去查,看看那项末是否在偷偷打造战船,如若查证,即刻来报!”

    “是!”那名青鸦众抱拳而退。

    此时此刻,只见在屋内诸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赵弘润隐隐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那个项末,根本不是在为其他路的楚军创造优势,他很有可能,是在为他自己创造机会。

    并且,此人的胃口,极大。

    企图一口气倾吞近四十万齐鲁魏三国联军。(未完待续。)

第710章:姬润与项末(二)

    次日凌晨,苦等了一夜消息的赵弘润,终于得到了青鸦众传回来的消息。

    正如赵弘润所猜测的那样,项末命其麾下士卒大肆砍伐林木,仿佛是为了修筑水坝,但事实上,有许多木料却被运到某个隐秘之处,用来打造战船。

    在听完青鸦众的回报后,赵弘润长吐一口气,由衷地赞道:“这个项末……着实可怕。”

    此刻在屋内,宗卫卫骄、吕牧、周朴、穆青、褚亨五人皆在,见赵弘润由衷赞叹那位楚国的上将军项末,吕牧不解地问道:“殿下,项末于此时造船,莫非有什么深意么?”

    只见赵弘润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我们都猜错了,我们以为项末筑坝是为了捕捞浍河里的鱼……”

    “难道不是么?”宗卫长卫骄疑惑地问道:“青鸦众亲眼看到项末军在浍河里捞鱼……”

    “那是项末为了掩人耳目所用的障眼法。”赵弘润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仔细想想,项末麾下有五十万大军,单凭从浍河里捞鱼,怎么可能养活如此庞大的军队?若是他果真这么做,相信不出这个月,其五十万大军就要饿死大半。”

    说到这里,赵弘润眼中露出几许了然之色,喃喃说道:“我说汾陉军那边怎么如此游刃有余,因为按理来说,项末为了攻克铚县,势必会对汾陉军展开猛烈攻势。可那项末倒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害得本王被徐殷大将军责怪烦扰……原来那项末一开始地打着一口气结束这场仗的意图。”

    “殿下的意思是,那项末打算在蓄足水势后,掘开水坝,放水淹没下游?”众宗卫们堪称最有头脑的周朴面色微变,惊声问道。

    “不错!”赵弘润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唏嘘了一番。

    因为此时此刻,无论齐王吕僖还是西路齐军的田耽,二者皆在浍河南岸与数倍于他们兵力的楚军对峙,倘若这个项末掘开浍河,放水淹没下游,可想而知齐王吕僖与田耽的军队会是怎样一副惨状。

    “殿下如此肯定?”周朴在仔细想了想后,提出了疑虑:“或许情况只是像我等先前所猜测的那样,项末只是为了给其他路进攻我铚县的楚军创造机会而已。”

    “不可能的。”赵弘润摇了摇头,笃信地说道:“你所说的创造优势,指的是浍河之险,因为固陵君熊吾进攻我铚县,因此我等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是别忘了,我军这一次采取的战术不同往日,因此固陵君熊吾才有可能攻到浍河边上。”

    “……”周朴闻言微微色变。

    的确,正如赵弘润所言,倘若他们魏军这次依旧采取正统的战术,抱团在一起,固陵君熊吾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攻到浍河边上。

    因此原本这边的战况,也应该是向东面的齐王吕僖与田耽那样,呈现魏军与楚军两军对峙的局面。

    既然如此,项末筑坝下降浍河的水位,又对其他路的楚军提供了什么优势,创造了什么机会呢?

    “更关键的是,最近乃深秋季节,降雨本来就多,倘若项末果真是为了给其他路的楚军创造机会才筑坝蓄水,难道他就不担心一旦蓄水过多导致决堤,反而淹没了其他路的楚军么?”摇了摇头,赵弘润斩钉截铁地说道:“项末乃楚国名将,断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忽,除非……除非他本来就打算使浍河决堤!”

    周朴面色连连变换,在沉思了一番后,这才心悦诚服,由衷地称赞道:“殿下……英明!”

    话音刚落,就见穆青笑嘻嘻地说道:“咱家殿下,自然是英明的,什么项末,定然不是咱家殿下的对手。”

    众宗卫们会心一笑,就连方才听得一头雾水的褚亨,此刻也咧嘴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后,周朴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问道:“殿下,既然那项末意图用水攻之法,那我等就更要及时摧毁那座水坝。”

    “难。”赵弘润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项末雄心勃勃,希望一战结束这场战事,他自然会对水坝严加防范,我方兵少,若强行袭击,恐怕非但不能取胜,反而会因此丢了铚县。……再者,摧毁项末一座水坝又如何?项末仍可以再修一座,这个季节频繁降雨,项末有的是机会再蓄一次水。”

    周朴愣了愣,疑惑问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只见赵弘润眼中闪过几丝精芒,阴阴笑道:“将固陵君熊吾的军队……放到北岸来。”

    听闻此言,屋内诸宗卫愣了一下,待恍然大悟之后,不约而同地亦阴阴笑了起来。

    此后,赵弘润召来几名青鸦众,叫他们分别向汾陉军的徐殷,以及下游的齐王吕僖与田耽等人传达这个讯息。

    几日后,赵弘润算了算日子,感觉差不多了,于是又叫几名青鸦众前往房种一带,来到项末偷偷打造战船的地方,故意暴露了行踪。

    正如赵弘润所猜测的那样,己方秘密被刺探的消息,立马就传到了楚国上将军项末耳中。

    “什么?你说我军打造战船的地方,出现了奸细?”

    望着那名前来禀报的将领,项末面色微变。

    听闻此言,那名将领连忙说道:“是的,上将军,听目击的士卒们言道,那些奸细身穿灰色皮甲,一个个身手敏捷,寻常士卒根本不是对手,不像是一般士卒,倒有些像是刺客、游侠一类……”

    “对方什么来历?”项末皱眉问道。

    “这个不知,那伙人见事迹败露,便果断撤离了。”那名将领如实回答道。

    听闻此言,项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

    非是寻常士卒……刺客般的身手……

    心中微微一动,项末迈步来到靠东的窗户,目光深邃地望向东边的天空。

    难道是……魏公子姬润?

    项末眉头更深了,毕竟据他了解,像赵弘润这般地位的人,手底下养着一些刺客、死士、门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像其他人那样要偷偷摸摸。

    问题在于,这伙人的来意是什么?

    魏公子姬润……难道他猜到了我的意图?不会吧?

    项末将信将疑。

    沉思了片刻后,他唤来如今担任他侍将的骁将俞骥,对他吩咐道:“俞骥,你即刻带一支百人队,前往魏军汾陉军驻守的山隘、要道,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遵命!”

    即是此刻天降大雨,但俞骥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雨帘。

    半日后,俞骥派人传来消息:汾陉军没有任何异动。

    项末想了想,又对俞骥下达了一道将令:再探!

    大概到了傍晚,俞骥又一次派人传来消息:汾陉军,那些原本据守着山隘、通道的魏军,不知为何搬到山上去了。

    听到这个讯息,项末心中咯噔一下。

    因为他已猜到,那些刺探他军情的奸细或刺客,正是此刻坐镇在铚县的那位西路魏军主帅,魏公子姬润。

    并且,这位魏国的公子已然猜到了他项末的计略。

    怎么可能?!

    项末的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正如赵弘润所猜测的那样,项末的确是抱持着放水淹没浍河下游的主意。

    毕竟他手底下有五十万大军,可房钟的存粮,根本不足以养活如此庞大的兵力,即便是他项末已下令每日的口粮减半,也只能再支撑二十几日。

    因此,倘若不想看到麾下兵将活活饿死,或者因此爆发兵变,项末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迅速结束这场战事——由他来结束这场仗!

    可没想到的是,他这边还未蓄满足够的水势,明明远在铚县的那位魏公子姬润,却不知怎么猜到了他的意图,派人前来侦探。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

    项末着实有些想不通,因为他自认为他行事非常隐秘,甚至于,为了掩饰水坝的真正功用,还特地派人下河捞鱼。

    可怎么就暴露了呢?

    不得不说,项末着实有些冤枉。

    因为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出在魏军这边:由于魏军此番采取了游击战术,使得固陵君熊吾轻而易举地就率军抵达了浍河南岸,使得赵弘润唯有依靠浍河之险抵御熊吾的大军。

    而这个时候,项末却将浍河的水流给截断了,赵弘润忧心忡忡,顾虑熊吾会趁机渡过浍河,怎么可能会不对浍河水势加以重视?

    这一重视,就重视出问题来了。

    倘若换一个战况,比方说魏军也是采取了正统的战术,以至于此刻魏军仍在浍河以南土地与楚军对峙。

    在这种情况下,赵弘润用不到浍河之险,或许就会放松警惕,以为项末筑坝只是为了捞鱼弥补军中粮食的缺口。

    换而言之,只能说项末天运不佳。

    魏公子姬润……魏公子姬润……此子,或许比那田耽还要难缠!

    暗自念叨着这个名字,项末在屋内来回踱步,他越来越感觉,那位魏国公子的不同寻常。

    可如今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项末便深深皱起了眉头,因为水淹浍河下游的计划,还未做好充分准备,再者,眼下浍河的水势,也不足以冲垮下游的所有敌军啊。

    然而尴尬的是,项末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为在他看来,铚县的魏国公子姬润已经猜到了他的战略,并且,汾陉军已在准备将军营搬到山上,这明摆着就是在防范他的水攻战术嘛。

    若再耽搁下去,待等魏公子姬润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齐王吕僖与西路齐军的田耽,使吕僖与田耽皆有了防范,到那时候,他项末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到这里,项末眼中闪过几丝决然。

    罢了!既然此计已暴露,索性就趁汾陉军还未将军营搬至山上,先放水冲毁了他山隘、要道的阻碍,一口气杀到铚县去!

    项末暗暗定下心来。(未完待续。)

第711章:姬润与项末(三)

    截止九月二十五日,秋雨已连绵下了半月,致使房钟地段的浍河,以及附近山涧、川溪的水势暴增。

    于是,项末命人掘开那座高筑的水坝——他故意只命令开掘水坝的北面,如此一来,浍河水坝内的蓄水便从这里漫过堤岸,汹涌而出,朝着汾陉军原本所在的低洼地形冲刷过去。

    原本项末打算再蓄一段日子的水势,如此一来,他或有机会借助这场水势,击败齐王吕僖与田耽,从而结束这场战争。

    只可惜,他的计略已被赵弘润所看破,因此无奈之下,项末唯有提早发动计略,并且将针对的对象,从齐鲁魏三国联军缩小至魏军。

    不得不说,房钟楚军使浍河决堤时的景象,堪称壮观,只听那汹涌的水势发出一阵阵轰隆之响,眨眼睛,十里之地皆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而此时此刻,项末却站在一艘战船的船首,率领着十几艘战船、数十艘大筏以及上百艘小船,组成军势,浩浩荡荡地顺流袭向魏军。

    事实上,项末的军队与汾陉军相隔近三四十里地,可此番他脚下的战船借助着水流的力量,几乎是眨眼工夫,他便来到了汾陉军所驻守的山隘通道。

    前一阵子,汾陉军在这里用泥石与木头建造了一座简易的关隘,设下了许多诸如堑壕、鹿角等障碍,严加防范,意在阻止项末的军队通过此地。

    可是眼下,这些由汾陉军辛辛苦苦搭建的障碍,却已尽皆失去了作用。

    “上将军!小心箭袭!”

    忽然,骁将俞骥惊呼一声,从身边的士卒手中抢过一面盾牌,挡在项末身前,同时口中大声喊道:“众军士,小心左前方的箭袭!”

    几乎只是数息的工夫,项末的战船上便落下了一波箭矢,然而,因为战船甲板上的士卒在听了俞骥的警讯后早已有了防备,因此倒也没造成什么伤亡。

    待箭袭结束之后,项末轻轻拍了拍俞骥的肩膀,同时扭头望向箭矢袭来的方向。

    只见在左前方的山丘顶部,有一群魏军正聚集在山顶,不顾此刻天还在下雨,颇有些气急败坏意思地用弓弩瞄准这边展开射击。

    呵。

    项末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此刻的他,早已知道最近这些日子与他在这边对峙的汾陉军主将,便是魏国多年坐镇汾陉塞的大将军徐殷,虽然至今为止,项末还未与徐殷碰过面,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徐殷的重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徐殷也属于是魏国将领的代表人物,此人在魏国的地位,与他项末在楚国的地位,堪称不相上下。

    只不过眼下嘛,这位魏国的大将军就只能呆在那座无名山丘的山顶,眼睁睁看着他项末乘坐着战船越过汾陉军此前辛辛苦苦所建造的一切障碍,对此无计可施。

    算你运气好……

    徐殷望向那片山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因为在他看来,若不是那位魏公子姬润看穿了他的计略,这支汾陉军注定也是被洪水溺死从而全军覆没的结局。

    “不必理会这边的魏军,径直朝铚县前进!”

    大手一挥,项末从容地下达了将令。

    的确,此刻的项末,可没有什么闲情理会徐殷或者其麾下的汾陉军,因为在他看来,那位魏公子姬润才是西路魏军的灵魂人物,只要杀死了此人,魏军的势头自然会瓦解。

    而在项末的船队经过这片几座山丘时,他们陆陆续续遭到了汾陉军的弓箭阻击,然而,项末军却懒得反击,直接带着队伍冲了过去。

    瞧见这一幕,在远处某座山头上的汾陉军大将军徐殷,摸了摸胡子,微微皱了皱眉。

    但是随即,他嘴角却有挂起几分冷笑。

    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呐!这个项末,果真不简单,想不到他居然会想到利用秋汛对我军展开水攻之法,此番若非是肃王殿下,恐怕我军要折损大半,至少我汾陉军要全军覆没。只不过……项末啊项末,任你天纵奇才,你亦不敌我大魏的肃王殿下!

    徐殷暗暗想道。

    “将军,楚军冲过去了……”

    麾下西卫营的营将蔡擒虎瞪大眼睛说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他曾在赵弘润面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会放一个楚兵前往铚县。

    “稍安勿躁。”

    徐殷淡淡说道,表情依旧从容镇定。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项末完全料错了:他以为徐殷此刻势必是万分焦虑,可事实上,徐殷丝毫也不惊慌,哪怕眼睁睁看着项末那支船队从他眼皮底下通过。

    因为徐殷知道,既然那位肃王殿下决定将计就计,利用项末的水攻之法来对付固陵君熊吾的军队,那么,那位肃王殿下必定有对付项末的法子。

    也不晓得,待等那项末得知他的水攻之法,却害死了固陵君熊吾的八万军队时,那项末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一想到此事,徐殷亦忍不住阴阴笑了起来,让身边诸如蔡擒虎等汾陉军们兵将们面面相觑。

    而此时,项末的船队已突破汾陉军的防线。

    确切地说,应该是穿过,因为在眼下这种情况,汾陉军根本无法对项末的军队展开什么有力的阻击,充其量只能远远地射几拨箭矢,这对项末军而言,不痛不痒。

    倒是那些赵弘润派人运到汾陉军这边的鲁国战争兵器,比如那被称之为龙脊战车的床弩,倒是给项末军造成了一些威胁。

    据之后清点数量,项末军大概损失了一艘大船、三艘大筏以及若干小船。

    对此,项末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点损失,他完全损失地起。

    此时,天空已逐渐停止下雨,但天空仍笼罩着阴云,不见太阳。

    也不知那魏公子姬润做了什么防备……

    项末站在船首闭目养神,琢磨着铚县那位魏公子姬润针对他水攻之法的对策。

    不知过了多久,项末隐隐听到远方传来阵阵惊呼、惨叫,他心中顿时倍感惊讶。

    魏军?魏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城?

    出于纳闷,项末睁开眼睛眺望远处。

    这一瞧不要紧,顿时让他目瞪口呆,因为他看到前方的那片山林,居然有数百名士卒正与洪水搏斗,只见这些人死死拽着树梢,这才避免被汹涌的洪水冲走。

    而让项末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士卒,居然穿着他们楚**队式样的甲胄。

    这……这是哪支军队?他们为何会在这里?

    项末的面色逐渐有些不好看了,因为他已隐约感觉到,他可能是中计了。

    “救人!”

    项末阴沉着脸喊道。

    话音刚落,他船上的士卒们顿时行动起来,取来麻绳,抛向远处在洪水中的楚兵。

    只不过,由于这股洪水推动船只的巨大惯性,项末的船队根本停不下来,这使得那些落水的楚兵,运气好的,能抓到那些麻绳的,倒是被项末船上的兵卒们拽了上来,但若是抓不到那些麻绳,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获救的机会逐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甚至于,那些在洪水中的楚兵间,有好些人为了抓住那些麻绳,可最终却被无情的洪水不知冲向了哪方。

    更倒霉的,直接被卷到项末军船队的船只下方,撞得头破血流。

    这一幕幕,瞧着项末分外揪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惊又怒的他,见自己船上救了几名不相识的楚兵,遂连忙几步来到后者面前,质问道:“你等几人,是何地的兵?”

    只见那几名获救的兵卒,此刻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心惊胆颤,听闻项末出言询问,有一名士卒老老实实地说道:“回禀这位将军,我等乃是固陵君熊吾公子麾下的军卒。”

    熊……熊吾公子?

    项末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心底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张了几下嘴,旋即紧声问道:“熊吾公子现下在何处?”

    那几名士卒摇了摇头,其中又有一人说道:“这个不知。大水冲来时,几位将军护着熊吾公子先走了,不晓得去了哪个方向。”

    ……

    听了这话,项末心中暗暗叫苦。

    要知道,固陵君熊吾那可是楚王后所出,若果真因为他项末的关系溺死在这里,这……这纵使是项氏也吃罪不起啊!

    想到这里,项末颇有些恼怒地问道:“你们……你们为何会在这边?你等不是在巨阳县么?”

    于是,那几名士卒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几日所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项末,只听得项末懊恼不已。

    而此时,铚县已近在咫尺,见此,骁将俞骥小声提醒项末道:“上将军,铚县到了……”

    项末转头望向铚县附近。

    只见眼下铚县附近,皆已成一片汪洋,而在这片汪洋中,不时可以看到具具浮尸,身穿着楚**队式样甲胄的浮尸。

    姬润……

    项末咬牙切齿地望向铚县方向。

    而与此同时,铚县方向也早已注意到了这群不速之客,城墙上魏军高声齐喊。

    “多谢项末上将军为我铚县解围!”

    “多谢项末上将军为我铚县解围!”

    “多谢项末上将军为我铚县解围!”

    魏军齐喊三声,那喊声,犹如震天轰雷,响彻这附近方圆十里。

    此时再看项末,却见这位楚国上将军面色阴沉、双目微突,右手紧紧地攥着拳头。

    “彭!”

    可恶!

    心中暗骂一句,项末的拳头狠狠锤在船护栏上。(未完待续。)

第712章:姬润与项末(四)

    “哈哈,本王就说那熊吾要倒霉!”

    在铚县的西城门楼上,赵弘润正笑着对附近的魏军兵将们如此说道。

    听了这位肃王殿下的话,附近的魏军兵将们亦忍不住开怀大笑。

    原来,昨日中午前后,因为赵弘润有意使麾下魏兵放水的关系,固陵君熊吾率领着他麾下八万大军,终于渡过了浍河,来到了铚县城下。

    当时,固陵君熊吾很是得意,因为在他看来,铚县无非就只有浍河之险,而如今他已率军渡过了浍河,前方的这座城池,已然是他的囊中物。

    于是,熊吾趾高气扬地在阵前喊话,大意是要说说赵弘润乖乖投降,莫要再做无意义的抵抗。

    甚至于,熊吾还很“大度”的表示,即便赵弘润与他有过一段恩怨,但看在赵弘润乃魏国公子的份上,他并不会加害赵弘润,会在战后将后者送回魏国。

    当时,赵弘润就感觉熊吾挺逗,于是就与熊吾开玩笑说道:“熊吾公子莫要将话说得这么满,本王掐指一算,公子近几日必有大劫!”

    那时,熊吾对此嗤之以鼻,这不,仅仅一日工夫,赵弘润的“掐算”便已应验,这如何不是一桩使人发笑的笑谈?

    这位魏国的肃王殿下,真是不简单……

    笑归笑,但南门阳看向赵弘润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敬畏与丝丝忌惮。

    记得前几日,他们铚县一方还在顾虑固陵君熊吾那八万大军的逼近,然而短短几日过后,这路来犯的敌军顷刻间灰飞烟灭。

    倘若这路大军是败于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计略,或许南门阳还不至于如此敬畏。

    令他惊骇的是,这位肃王殿下,利用了楚国上将军项末的水攻计略,将计就计,反过来击溃了固陵君熊吾的八万军队。

    这份智略,纵使是项末、田耽之流,怕是也不能媲美。

    此时此刻,南门阳总算是彻底相信了他兄长南门迟当时前去游说他时所说的话:莫道魏国弱小,魏国会逐渐强盛,因为魏国,有那位肃王殿下!

    看了一眼正与附近寻常兵士们谈笑的赵弘润,南门阳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他们南门氏,定要死死抱住这位肃王殿下的大腿,这或将能使他们南门氏,一举成为天下少有的大氏族。

    不得不说,此刻的铚县,可谓是欢声笑语,城内魏军,各个士气爆棚。

    因为他们亲眼目睹固陵君熊吾八万大军灰飞烟灭,被汹涌的洪水不知冲向了何方。

    然而,项末却笑不出来。

    他此番携带过来进攻铚县的数万军队,亦是一个个失魂落魄。

    因为方才通过铚县魏军的喊话,让他们清楚了解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一场水攻,助铚县魏军击溃了固陵君熊吾的八万大军。

    锐气已失……

    环首瞧了一眼船上的兵卒们,项末暗自叹了口气。

    记得在一个时辰前,待他们从房钟乘坐战船杀向这边时,他麾下士卒那是何等的士气如虹,一个个皆憋着一股劲,定要将铚县攻陷。

    可就在方才,待知道己方的水攻反而害死了一支八万人的友军后,这些士卒们大受打击,斗志全消。

    甚至于,别说这些士卒兵将,就连项末自身,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疲倦感。

    并非是**上的疲倦,而是精神上的疲倦。

    论到原因,无非就是他的水攻计略非但被那位魏公子姬润看破,还被后者利用,用来击破固陵君熊吾的八万大军。

    如今,再仔细想想,项末很怀疑那些侦探他造船地点的奸细之所以会暴露行踪,多半也是出自那位魏公子姬润的授意,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提早发动水攻,好方便那位魏公子姬润借此击破固陵君熊吾。

    “上将军?”

    见项末迟迟不下达进攻的命令,俞骥有些惊疑,他忍不住提醒道:“上将军,若再不攻城,待水势一退,魏军复有城墙之助,我军可再没有什么优势了。……半月的筹划,皆白费了。”

    “……”项末看了一眼俞骥,嘴唇微动。

    事实上在他看来,这场仗已经没有打的必要了,因为他此番带来的数万士卒,因为这场变故早已失去了锐气,反观铚县魏军,却是士气如虹、众志成城,这还打什么?

    但是,一想到半月的筹划皆成为空谈,项末心中仍是有些不甘。

    于是,他终究还是下达了进攻铚县的命令。

    平心而论,因为洪水的关系,铚县一带已成一片汪洋,因此在这些坐船而来的楚军面前,铚县魏军,其实几乎已经失去了城墙原来的效用。

    这不,几艘战船靠近铚县,将钩锁抛向铚县城墙,随后,船上的士卒几乎只需要一跃身,就能攀住铚县的城墙。倘若是借助梯子的便利,那就更加有利。

    但是,即便项末军占据着如此巨大的攻城优势,他们依旧无法攻上铚县城墙,倒不是因为双方的实力相差过大,实在是这场变故,给这些士卒们的心神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鏖战了一个时辰,唔,姑且称作是鏖战吧,明明占据巨大优势的项末军,居然丝毫未对铚县造成什么威胁。

    眼瞅着这附近的水势逐渐退下来,项末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因为一旦水势退下,他麾下的船队皆搁浅在此,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他们一方,凭什么攻打重新拥有了城墙防御的铚县魏军?

    不过话说回来,项末虽然感到遗憾、感到不甘,但却丝毫没有意外,因为在下令进攻之前,他就猜到此仗九成九无法攻陷铚县,只不过出于对那一丝丝机会的不舍,使得他最终还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而眼下洪水逐渐褪去,项末与他麾下的军队,也该死心了。

    “撤。”

    随着项末一声令下,数万楚军抛下一概战船、大筏、小船,全军向后退离。

    不过在撤离之前,项末忽然心中一动,很想亲眼见见那位看透了他计略的魏公子姬润,于是,他一面令麾下的军队后撤些许重组阵型,一面朝着铚县抱拳喊道:“楚将军项末,有请魏公子润出面回话。”

    唔?

    此时在铚县城门楼上,赵弘润闻言微微一愣,着实有些意外。

    明明他将计就计,利用项末的水攻计略击破了固陵君熊吾的军队,按理来说,项末此刻必定是恼怒非常、暴跳如雷才对,可他方才听这位楚国上将军的语气,似乎这位上将军非常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就是,是一个冷静而理智的人。

    “殿下,小心项末有诡计。”宗卫长卫骄在旁劝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哑然失笑,说道:“本王只是与他见一面,小心什么?”

    “自然是小心刺客暗杀。”

    在旁,南门阳亦低声说道:“殿下千金之躯,乃我魏军重中之重,还是谨慎些为好。……自古以来,主将被刺客暗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赵弘润有些意外于南门阳如此在意他的安危,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旋即,他又摇摇头说道:“话虽如此,不过本王相信项末并非那种人。……楚国上将军项末,若非身处敌我,亦是本王希望结识的豪杰呐!”

    说罢,他不顾众人的劝阻,走到城墙边上,朝着城外大声喊道:“本王即是大魏肃王姬润,久仰项(末)将军的威名,今日终于有缘一见,幸甚!幸甚!”

    原来如此便是那魏公子姬润……真是年轻呐。

    项末眯着眼睛,远远望向城门楼上的赵弘润,依稀可见,那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少年。

    想了想,项末正色说道:“润公子,项某有一言,不知公子可愿意听?”

    赵弘润回道:“项将军请讲,本王洗耳恭听。”

    见此,项末端正态度,沉声说道:“我大楚与贵国,虽往年多有摩擦,但两年前,两国已签署停战约定,为何润公子要一意孤行,率兵袭我大楚?”

    “哈!”赵弘润闻言笑着反驳道:“项将军此言差矣!……我大魏虽与贵国定下合约,但那是在我大魏与齐国签署同盟之后。……我大魏当初表示,我国绝不会主动侵犯贵国利益,但若是齐鲁魏三国联盟的盟主,即齐王陛下召唤,我大魏作为同盟,也只能出兵协从,非是主动进犯贵国。”

    他说得句句在理,纵使是项末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想了想,项末摇摇头,故作遗憾地说道:“润公子,你此番看穿了项某的计略,项某深感敬佩。……项某以为,似公子这般睿智之人,应该可以预测到这场仗的结局。今日公子破项某计略,使项末损兵折将近万,可在房钟,项某仍有五十万大军!……再者,浍河以南之地,我大楚早已聚集了不计其数的军队,何止百万大军?若润公子听项某一言,于此刻收手,撤回贵国去,项某保证,我大楚的军队绝不阻截。”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谁敢夸口,能胜我大楚数百万大军?!”

    说罢,项末再次望向赵弘润,正色说道:“项末言尽于此,若润公子一意孤行,待他日魏军全军覆没之时,可莫要怪项末言之不预!”

    ……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他注意到,他附近的魏兵们在听到数百万那个词后,面色顿变,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哼,与我回话,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么?

    冷哼一声,眼瞅着城外项末已转身离开,赵弘润连忙喊住,笑着说道:“项将军哪里去?”

    听闻此言,项末疑惑地回过头来,不解地问道:“润公子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赵弘润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笑眯眯地说道:“项将军为本王考虑,本王万分感激,因此投桃报李,亦替项将军出一策,或可解决项将军燃眉之急。”

    “什么?”项末愈加困惑了。

    而这时,就见赵弘润抬手一指项末身后的数万大军,笑着说道:“项将军何不叫麾下军队继续强攻铚县?”

    这是挑衅?

    项末微微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项某好言相向,润公子何必口出恶语?”

    见此,赵弘润笑着解释道:“项将军误会了,本王可是好意啊!……项将军的军中不是缺粮么?何不叫这数万人强攻我铚县,叫其尽皆葬送于此,如此一来,项将军麾下可就少了数万张要吃食的嘴,大大缓解了粮草不足的窘迫啊。”

    听闻此言,项末军上下无不色变,尤其是项末,更是羞怒地说道:“姬润,你在羞辱我?”

    然而赵弘润却面色不改,笑眯眯地说道:“为何是羞辱项将军?据本王所知,贵国的许多将领当面临粮草不足时,都不是这么干的么?……怎么样,本王并不介意帮项将军解决这个难题。”

    ……

    听着身背后若有若无的士卒们的窃窃私语,项末的眉头顿时皱紧了。

    因为赵弘润的这番话,比他方才用来震慑魏军士气的那番话,更狠!(未完待续。)

第713章:震撼!阵前诱降!

    这个姬润……

    项末深深远望着铚县城门楼上那个年轻而单薄的身影,心中着实懊悔。

    你说你方才直接离开不好么?非要见一见那位魏公子姬润。

    见一见倒也无妨,可你说你见一面不就好了么,非要想着挫一挫城内魏军的士气。

    这下好了,现世报来得快,这位魏公子一席话顿时让你哑口无言。

    尽管项末脸上表情不变,但心中却不由地暗暗叫苦。

    平心而论,房钟缺粮的事,他项末麾下五十万兵将们都清楚,只不过,凭借着他项末至今以来的威望,使得这些兵将们即便每日只得半份口粮,但总算是不至于暴动。

    可眼下对面那位魏公子姬润的一番诛心之语,这就难免会让那五十万兵将们感到惶恐——的确,在军粮不足的情况下,干脆让麾下的士卒强攻敌军送死,以减少活人的方式来缓解军粮欠缺的窘迫,这在楚国,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毕竟在楚国,人命的价值是极其低廉的,甚至于,平民的性命还比不上贵族府宅内的一条狗。

    因此,即便赵弘润这番话让项末万分痛恨,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可问题是,他也万万不能默认,否则,他麾下五十万大军岂不是要暴动?

    想到这里,项末冷着脸正色对远处的赵弘润喊道:“润公子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此事乃我军的内事,就不劳润公子费心了!”

    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赵弘润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还没等他转身,便笑着说道:“项将军先别急着走。……本王倒是好奇,项将军会如何解决五十万大军的军粮,在本王看来,这可是一个莫大的缺口啊。”

    见赵弘润纠缠不休,项末心中愈加不悦,冷冷说道:“项某不是说了不劳烦润公子费心么?”

    听了这话,赵弘润哈哈大笑,随即指着项末沉声喝道:“本王观项将军恐怕是想逃避!……亦或者说,方才本王正好说中项将军的痛处。否则,倘若项将军果真有什么对策的话,此刻为何不敢当着你麾下数万兵将的面,将这件事说说清楚?!”

    这关你屁事啊!你是魏军主帅,是敌军!敌军主帅懂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军的事?!

    项末气地在心中大骂起来。

    但是理智使他明白,在这个时候千万不可逃避,否则,多半会让身后数万兵将心生误会,一旦这个误会坐实,他麾下五十万大军,恐怕会成为一盘散沙。

    到那时候,远处那位魏公子姬润可就彻彻底底地出名了:此子一席话,便使五十万楚军溃败,口舌之利,远胜十万精兵!

    可明白归明白,问题是项末根本没有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他前一阵子唯一考虑出来的办法,就是尽早结束这场仗,只可惜,这唯一的稳妥办法,还是被远处那位魏国公子给破坏了。

    怎么办?怎么办?

    纵使是被称为楚国四大名将的项末,此刻亦无计可施。

    或许有人会说,此刻随便撒个谎不就解决了么?

    问题在于,赵弘润明摆着就是要削弱项末在其五十万大军心目中的威信,又岂会轻易放过?

    倘若撒的谎被赵弘润拆穿,这才是最丢脸的。

    于是,项末选择了沉默。

    忽然,他心中微动,手指着铚县方向,笑着说道:“粮草,即在眼前!……攻克铚县,我军粮草之危,当即解决!”

    听闻此言,赵弘润哈哈一笑,他当然知道项末这是想再次激起麾下兵将们攻略铚县的决心,因此,他立即说道:“项将军别废这个劲了!”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铚县的魏兵们听着,倘若铚县难保,撤退时务必烧毁城内存粮,哪怕一粒米,也休要留给城外的楚兵!”

    话音刚落,就听铚县城墙上响起一阵魏军的回应声:“遵命!”

    项末:“……”

    数万楚兵:“……”

    这个姬润,才思何其敏锐……

    项末深深皱紧了双眉,面对着远处那位年轻而单薄的身影,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挫败感。

    因为他感觉,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对面那位魏公子,仿佛都能迅速猜到他的意图,并加以反制,这份洞察,实在是让人无计可施。

    罢了,且先撤兵,再从长计议吧。

    暗自叹了口气,项末颇有无奈地转过身,准备下令全军撤离。

    而就在这时,就听远处铚县城门楼上,赵弘润笑着喊道:“项将军何必急着离开?……你我还未约定下次攻城的日期咧。就在三日后如何?项将军不妨叫一些不听话的兵将来袭我铚县,本王保证,妥妥当当地为项将军解决这后顾之忧。”

    替项某解决后顾之忧?

    项末气极反笑,他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数万兵将的目光,那一道道以往信任且尊敬的目光,如今却带着丝丝怀疑与不安。

    于是,他立即怒喝道:“姬润,项某好心好意劝告你,你为何要屡次污蔑本将军?……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离间我军?别痴心妄想了!项末在此发誓,只要项某尚有一口吃食,就绝不会使麾下兵卒挨饿!”

    听闻此言,他身后数万兵将们眼中的怀疑之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一种敬佩甚至是憧憬的眼神。

    对此,赵弘润亦是暗暗称赞。

    他并不怀疑项末这句誓言的真实性,毕竟在这个年代,出尔反尔、毫无诚信的人,那是不可能会得到别人的信任与尊敬的,既然项末发了这句誓言,那就意味着,这位楚国上将军势必会做到他的承诺。

    对于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将军,从内心出发赵弘润并不忍心污蔑或者算计对方,只可惜他们身在沙场、互为敌我,容不得半点怜悯。

    想到这里,赵弘润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随即口中笑着说道:“项将军不愧是楚国名将,这份气度,本王佩服!……出于对项将军的尊敬,本王愿意出一把力,帮贵军一把。”

    你又要“帮”我?

    项末没来由地感觉后背一凉,连忙拒绝道:“润公子的好意项某心领,若是润公子听取项末的劝告,早早退出这仗,这便是帮了我军。……至于其他,恕项末不敢答应。”

    听了这话,赵弘润也不气恼,只是笑眯眯地说道:“项将军这话,是表示项将军您可决定五十万楚兵的生死么?”

    “呃?”项末面色微微一变。

    毕竟赵弘润这句话,亦是一句非常阴狠的诛心之语。

    要知道,虽说事实如此,可谁乐意将自己的性命由他人来掌控呢?

    再者,项末又如何好在数万麾下兵将面前,承认他可以决定五十万兵将的生死?

    几番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的项末只好选择了沉默。

    见此,赵弘润眼眸中闪过几丝精光,笑着赞道:“项将军果然是一位爱兵如子的好将军,本王佩服!……既然如此,本王乐意帮项将军一把。”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城外数万项末军士卒喊道:“城外的楚兵听着,本王便是此番攻克了相城、铚县、蕲县、宿县,逼迫你们不得不撤离符离塞的西路魏军主帅,大魏肃王姬润。……就在方才,本王看破了你家将军项末的计略,将计就计,用其水攻之计,击破了你国固陵君熊吾八万军队……八万军队,顷刻间灰飞烟灭,而我魏兵不伤一兵一卒。……今日本王击破八万军,明日,本王便可击破八十万!你军区区五十万人,且军中又粮草告竭,本王何惧之有?!”

    听了这话,无论是项末还是他麾下数万兵将,亦或是铚县这边的魏兵们,皆面露惊骇之色。

    原因就在于,赵弘润这番话实在是太张狂、太霸道。

    什么叫做今日本王可击破八万兵,明日就能击破八十万?打仗还能这么算?

    可问题就在于,赵弘润击破固陵君熊吾八万军队、且自身不伤一兵一卒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又有谁敢保证,这位魏国公子就真的无法在他日击破一支八十万的军队呢?

    而此时,赵弘润的话仍在继续。

    “方才项末将军言道,此仗你们楚国必胜……那么本王在此告诉你们,不管这场仗你们楚国是胜是败,这都与你们无关!因为只要有本王坐镇铚县,你们却不可能攻陷这座城池!……城内的米粮,哪怕是一粒米,都不会给你们!……再过一阵子,天气便要转冷,进入冬季,到时候,大雪封路,你们怎么打这座城?!……等待你们的,只有死!在饥饿中,在严寒中,默默地死去,不会有人记住你们,不会有人将你们尊为包围了楚国的英雄!”

    听着赵弘润这一番话,城外的数万楚兵面如土色。

    这也难怪,毕竟赵弘润说得句句在理,除了他一口咬定那五十万楚军势必无法攻克铚县。

    而此时,赵弘润话风一转,微笑着说道:“当然,本王来自于大魏,我魏人仁义无双,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此刻我铚县内,堆积着大量的粮草,哦,就是从宿县运来的粮草。若是你们肯投奔我大魏,本王愿意收容你们,免却你等饥饿而死的命运……”

    说罢,随着赵弘润一挥手,城墙上的魏兵们放下一个个竹筐,竹筐内装满了刚出笼的馒头。

    “想清楚哟,今日,本王只收五千人!”

    望着城外呆若木鸡的项末军,赵弘润笑眯眯地说道。

    此刻再看项末,这位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将军,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浓浓惊骇之色。(未完待续。)

第714章:震撼!阵前诱降!(二)

    自古以来,只看到过胜军对败军劝降,兵多的一方对兵少的一方劝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对一支拥有五十万兵力的军队劝降,也难怪连楚国名将项末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震撼之余,项末深深望了一眼铚县城门楼那位魏国的公子,目光变得尤其诡异。

    毕竟赵弘润方才亲口承认,此刻他铚县城内的粮草,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宿县运来的,也就是说,是本来属于符离塞楚军的军粮。

    赵弘润攻陷了宿县,占据了符离塞楚军的粮食,如今再用这些粮食,堂而皇之来诱降符离塞楚军,这份不知该评价为无耻还是睿智的智慧,项末简直难以直视。

    要不是赵弘润是正儿八经的魏国宫廷出身,贵为魏王之子,项末真有些怀疑,对面这位究竟是不是一个专门赚昧心钱的黑心商人。

    这也太狠了!

    “……”项末绷着脸不说话。

    而他身后数万兵将们,他们此刻的目光,却早已不在那座铚县,而是在那上百个从城墙上吊下来的竹筐上。

    在那些竹筐内,放满了香喷喷的馒头——哪怕是他们此刻处在上风口,其实闻不到那些馒头的香甜气味。

    数万楚军士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暗自咽着唾沫。

    要知道,自从项末率领着那五十万大军进驻房钟之后没两日,项末便因为房钟县粮食紧缺的关系,下令将麾下士卒们的口粮减半。

    倘若用馒头来计算,大概就是一名士卒原本一天可以领到四个馒头,口粮减半之后,就只有两个馒头了。注:古时平民一天基本吃两顿饭,这其实看该户家庭的富裕程度的。若是有钱人家,比如贵族,还是一日三顿。

    更要命的是,前几日军中传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谣言的消息,说是数日后,上将军将再次下令使每日的口粮减半。

    再减半,那就只有一个馒头了,如今每日两个馒头都让楚兵们处于半饥饿状态,更何况是每日一个馒头?

    怎么办?

    数万士卒,此刻方寸大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名楚兵抛下了武器,冲向了铚县城下。

    见有人带头,数百名楚兵一涌而出,纷纷丢掉了武器,冲到铚县城下,从那些竹筐内抓起馒头,好似前世没见过粮食似的,狼吞虎咽起来。

    “这群混账!”

    在项末身旁,侍将俞骥见此勃然大怒,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作势就要冲过去将那些兵卒当场斩杀。

    可是他刚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被一名项末的老亲兵一把抓住了手臂。

    那名老亲兵严肃地说道:“不可冲动!……你若是伤了一人,上将军便威望扫地了!”

    俞骥闻言一愣,随即顿时明白过来。

    可不是嘛,项末方才口口声声说,他不会去决定麾下五十万兵将生死,可若是此刻,身为项末侍将的俞骥,杀了那些意图投奔魏军的逃兵,这岂不是意味着,项末方才那一番话皆是谎言?

    “上将军……”俞骥六神无主地回头看着项末。

    而此时,项末正神色复杂地望着铚县城门楼的赵弘润,他依稀看到,这位魏公子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他顿时就明白了:怪不得此子方才屡次称赞他,赞他爱兵如子,原来是为了堵死他的退路。

    那数百名楚兵,是因为饥饿使然,不得已而投奔魏军,倘若项末依旧冷酷地下令诛杀,这算什么爱兵如子?!

    原来陷阱在这里……

    项末的脸上泛起阵阵苦笑,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说道:“若谁要去,就让他们……去吧。”

    说到这里,他暗自叹了口气。

    因为在他与那位魏公子姬润二人间所展开的较量中,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虽说输的原因,是因为他手中无粮,军心不稳,属于非战之罪,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输了。

    早知如此,方才就该果断地撤离。

    项末自嘲地暗自笑道。

    “将军……”

    见项末居然有意要放任那些楚兵,俞骥脸上露出浓浓惊骇之色。

    他很清楚,这里绝不只是那数百人被那些食物所诱惑,更多的人,仍在观望,观察着上将军项末对这件事的态度,倘若项末置之不理的话……

    就在俞骥顾虑之时,身后数万士卒见项末对眼前的那一幕视若无睹,胆子亦大了起来,其中有许多人索性一咬牙,丢下手中的武器亦跑出了阵列,毫不理睬身后千人将、两千人将、三千人将等军官将领的呵斥与怒骂。

    仅仅眨眼工夫,铚县城下便聚集了数千名楚兵。

    在这些人中,来得早的,此刻正捏着好几个馒头狼吞虎咽,而那些来得迟的,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前者。

    甚至于,还有一些楚兵居然仰头向城墙上的魏兵讨要,气得后者在心中大骂。

    为何?因为那些竹筐内的馒头,本是发给他们这些守城士卒的口粮,只是因为赵弘润灵机一动,这才成了诱降楚兵的道具。

    如此,也难怪许多魏兵在心中暗骂:还要?娘的,老子还饿着呢!

    而此时,赵弘润子在城墙上喊道:“愿意投奔我军的,每日皆有充足的食物!……愿意归降我军的人,就地坐下,稍等片刻,不愿意投奔我军的人,就请自行离去吧。”

    听了这话,城下的楚兵们齐刷刷地坐倒了一片。

    想想也是,他们当着数万同泽的面,擅自离开队伍,又吃了魏军的粮食,哪有什么脸面再回去?

    不过,倒是有一拨人仍站着。

    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归降,而是因为城上的赵弘润又发了话:“今日我军只招收五千人,那边的那队,暂且回去吧。……没有关系,明日你们还可以再来投奔我军。”

    那些“多出来”楚兵们面面相觑,咬咬牙,只好硬着头皮,耷拉着脑袋又回到了项末的大军队伍中。

    “这群混账还有脸回来!”

    见此,项末的侍将俞骥心中大怒,忍不住怒骂出声。

    但是这回,他并没有冲动,因为他已经想通了关键:这些士卒虽然当了一回逃兵,但也是因为食物的关系,迫于无奈,因此,上将军项末碍于他此前的那一番,并不能加害这些人,否则,便是出尔反尔。

    不过虽然明白了此事,俞骥心中仍有些不解,忍不住询问项末道:“上将军,末将观这些士卒,明日势必还会来到铚县,投奔魏军,为何那姬润要多此一举呢?”

    “因为他要这些士卒,将魏军收容降卒与铚县有充足粮食的消息,传到房种那近五十万军队中去……”项末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说道。

    听闻此言,俞骥惊地倒吸一口冷气,惊声说道:“此子居然有这般大的胃口!……将军,你既然已看破那姬润的诡计,可要尽早制止啊!”

    “制止?怎么制止?将这些人杀了?还是驱逐军队?”项末苦笑着反问了一句。

    俞骥愣了愣,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上将军,在这件事上什么都不能做。

    可能是猜到了俞骥心中的想法,项末叹了口气,颇有些苦涩地说道:“算了,想投奔魏军的人,就让他们去吧,正好可以减轻我军的粮草压力,也可以去掉一些本来就意志不坚定的士卒……”

    听着这句饱含着浓浓言不由衷意味的话,俞骥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回过头,将铚县城门楼上那个年轻且单薄的身影,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这个与齐国的田耽一同攻克了铚县,逼死了吴沅的仇人,太厉害,厉害到纵使是上将军项末,在对方面前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吃了大亏。

    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与田耽,为吴沅报仇!

    攥紧了拳头,俞骥暗暗说道。

    而此时,项末亦是深深望了一眼铚县,再无任何迟疑地转过身去,颇有些心灰意冷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全军……撤退!”

    数万楚兵,默不作声地撤离了。

    并非是因为他们今日士气满满而来反而吃了败仗,毕竟在攻城战期间,他们的伤亡并不严重。

    问题是在战后,那五千余名同泽居然因为食物反而投降了敌人,这好比是给了这数万楚兵沉重一击。

    他们忍不住瞧了瞧左右四邻,眼眸中闪过丝丝不信任:今日的同泽,明日会不会就成为了敌人呢?

    当日,项末率领那数万士卒返回房钟。

    期间,他有意绕开了汾陉军的驻守位置,绕了很大一个圈子,多走一两日路程,这才返回房钟。

    而待他离开铚县一带后,赵弘润遵守他的承诺,将城外的五千余楚兵放入了城内,并且将他们打散,安插到城内的守军当中。

    他并不担心这些士卒惹出什么事来,毕竟,这些人当着楚国上将军项末与数万兵将的面,公然投奔他魏军,已然回不去了。

    那些因为超过了五千之数而被遣回项末军中的千余楚兵也是一样:项末虽然碍于他说出的话,不至于加害这些士卒的性命,但是,项末也不会再信任他们。

    之后几日,几乎每日皆有楚兵从房钟偷偷溜出来,来到铚县投奔魏军,魏军一概收纳。

    短短几日内,赵弘润便收容了数万楚兵。

    考虑到安全问题,赵弘润任命南门阳执掌这支军队,渡过浍河去支援鄢陵军与商水军。

    这场仗由赵弘润与楚国上将军项末的初次交锋,最终以赵弘润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期间,还搭上了一个固陵君熊吾,以及他麾下八万军队。(未完待续。)

第715章:战局胶着

    短短几日,铚县城内的兵卒便从万余人暴增到了数万人,但这也引起了城内魏兵们的警惕与紧张。

    别看铚县城内的魏兵其实皆是楚人,而且很大一部分还是魏军在此战中所容纳的降卒,但在魏军的思想灌输下,他们已逐渐接受了新的身份——即为了解放楚国而战。

    不得不说,尽管楚国也有像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邸阳君熊商这样的贤明之士,但不得否认,贪婪的楚东熊氏贵族终归是把持着整个国家,而一般出身平民的楚人,事实上对这样以往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熊氏贵族,并未什么好感,也无几分归属感。

    因此,尽管皆是降兵,但铚县城内的魏军,却很紧张这些近几日收降的楚兵,下意识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毕竟,就算彼此同属于楚国正军,但少许也存在着区别——一方是直接受楚国管辖的正军,一方是在楚国上将军项末麾下的正军。

    而相比较偏袒楚东熊氏贵族的楚王熊胥,项末这位楚国上将军自然要正直地多。

    就比如,南门阳就隐晦地提醒赵弘润提防这数万新招收的降兵,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这其中是不是有故意诈降的敌军兵将。

    而对此,赵弘润并不是很在意。

    原因很简单,因为至今为止,项末麾下还未有贵族身份、亦或者是平日里受到项末信任的兵将带人投奔,想来那些人也清楚,项末麾下五十万大军中,或有认得他们的,若是他们为了诈降故意投奔魏军,难免会被魏军给识破。

    一旦识破,那岂不是白白葬送了性命?

    更何况,魏军的主帅,那位魏公子姬润,那可是个精明厉害的人物,纵使是项末想到了这一层,也不敢拿自己心腹亲信将领的性命开玩笑。

    至于寻常的楚军兵将中是否有着诈降的可能,赵弘润对此毫不在意。

    俗话说近朱则赤、近墨者黑,倘若果真有一些人心存着诈降而投奔魏军,待等南门阳将这些人来到了浍河以南,率领他们与巨阳一带的楚**队交战。

    到时候,那些诈降者手染了“敌军”的鲜血,内心的想法自然而然会动摇,会受到影响。

    说白了,一般楚军兵卒,几乎不会有那般坚毅不拔的意志力,而意志力坚毅不拔的楚军兵将,又几乎很难逃过魏军的眼睛。

    总的来说,赵弘润此举看似凶险非常,但事实上,其实是有惊无险。

    当然了,在此有个前提,那就是魏军在攻略楚国至今,风评非常好,几乎没有杀戮俘虏、屠戳楚国平民的事,因此,楚人对魏军的印象普遍还是较好的。

    换做齐国的名将田耽试试?

    恐怕那些饥饿的降兵宁可饿死,也不会投降田耽,毕竟田耽在楚国的凶名实在是太甚。

    待等九月二十八日时,这些降兵的整编工作已暂时告一段落,未免夜长梦多,赵弘润任命南门阳为此军主将,率领这支兵力不下于五万人的军队,即刻前往浍河以南,支援鄢陵军与商水军。

    毕竟再怎么笃定,但随着城内的降兵数量越来越多,事实上赵弘润心中也逐渐有些发怵。

    因此,还没等南门阳确切地落实军中将领级的任命,赵弘润便催促南门阳动身。

    毕竟到了浍河以南,项末对这些兵卒的影响力就要小很多了。别看巨阳县一带亦有数十万楚军,甚至于还有另外一位楚国上将军、新阳君项培所率领的十万楚国正军。

    但说到底,即便皆称之为楚国正军,且项末与项培又皆是项氏族人,但说到底,二人麾下的兵将们并无交集,更何况是菜溪军那等县师。

    因此,将新降的军队带往浍河以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说实话,别看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比较顺利,可实际上赵弘润心中的压力也很大,毕竟他是为了削减项末麾下的军队数量,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可此举,亦变相地增加了魏军当中的不稳定因素,并且,大幅度减轻了房钟那边的粮食压力。

    可以的话,赵弘润绝不希望看到项末从军粮匮乏的窘迫中脱身,毕竟这位楚国上将军带给他的压力,绝不亚于田耽。

    别看赵弘润此番在项末面前取得了较大的优势,那说到底,那不过是项末手中缺粮而已,倘若他有足够的粮食,那结果或许就大为不同了。

    总得来说,目前西路魏军的战况还算不错,这不,铚县这边,魏军刚刚击破固陵君熊吾八万军队,并且,从房钟的项末军那边招降了数万人,堪称是少有的大捷。

    但是前线,切确地说是浍河以南的那片土地上,鄢陵军与商水军的进展却极为缓慢。

    这也难怪,毕竟鄢陵军与商水军此战采用的是他们以往从未施行过的游击战术,虽说无休止的骚扰让巨阳、蔡溪、濠上等地的楚军疲于应付,然而从本质来说,楚军的伤亡损失却并不严重。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固陵君熊吾不理会鄢陵军与商水军,直接进攻铚县的这桩事。

    不得不得,固陵君熊吾八万大军在铚县遭遇魏军水攻之计、因而几乎全军覆没的事,几日后便传遍了整个巨阳,让各路楚国正军、县师面色剧变。

    这些人这才意识到,坐镇铚县的那位魏公子姬润,究竟是何等的善于用兵。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羞辱固陵君熊吾、挑拨他与项末的关系,赵弘润还故意编了一句歌谣,作为对熊吾的嘲讽,其中两句最为点缀:“项末诚可怖,破吾(熊吾)八万兵!”

    若是不知情的人,多半不知这句话中隐藏的笑点,但若是知晓的人,这一首歌谣恐怕足以令其笑掉大牙。

    比如说,此刻身在巨阳县的暘城君熊拓,那就属于是笑掉大牙的那一类人。

    “熊吾……哈哈哈哈,说什么若他出征,铚县顷刻可得。这才几日?他居然……居然在铚县一带全军覆没,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本公子了……”

    只见在巨阳君熊鲤的豪邸内,暘城君熊拓在自己暂时居住的客房内笑得顿足捶胸,险些背过气去。

    见此,其麾下大将子车师紧张地在窗户口探头探脑,时刻警惕着他家公子所居住的这间雅舍外是否有路过的府上下人,毕竟暘城君熊拓在屋内所说的那一番话,若是传了出去,很容易引起争议。

    良久,暘城君熊拓总算是逐渐平静下来,眼眸闪过丝丝精芒,喃喃说道:“姬润,真是不简单!……我原想着,若他能重创熊吾的大军,那该多好,没想到,他做得比本公子所期待的那要彻底,居然令其几近全军覆没……”

    不过说到这里,熊拓眼眸中还是浮现出几丝惋惜之色,倍感遗憾地说道:“只可惜,叫熊吾被跑了。”

    听了这话,部将子车师面色微变,连忙咳嗽一声,小声示意自家公子道:“公子,这话在此地,可不是随便说啊。”

    的确,要知道熊吾乃楚王后所出,万一熊拓这话传到楚宫廷,传到楚王后耳中,这还得了?

    然而,暘城君熊拓的态度却很镇定,甚至于脸上浮现阵阵的冷笑。

    这也难怪,毕竟别看熊拓也是出身寿郢,但说到底,他如今的地位,来自于他叔父汝南君熊灏旧部的支持,并且,熊拓也从未将自己视为是楚东熊氏贵族的一员。

    在他看来,楚东熊氏贵族,十个中杀掉九个,楚国非但不会因此衰弱,反而会逐渐恢复以往的强盛。

    比如这座豪邸的主人,巨阳君熊鲤,此人在熊拓眼里,就是一个该死的人。

    毋庸置疑,若有朝一日熊拓果真成为楚国的王,那么,似巨阳君熊鲤这等货色,势必被诛。

    这也正是熊拓并不受到楚东熊氏贵族支持的原因,因为在后者那些人眼里,熊拓俨然就是第二个汝南君熊灏,并且,熊拓要比其叔父熊灏心狠手辣。

    “报!”

    随着一声急呼,一名士卒叩门而入,正是熊拓麾下的兵卒。

    只见此人走入屋内后叩地抱拳,正色禀道:“启禀公子,固陵君熊吾大人已回到了巨阳,巨阳君熊鲤大人请公子即刻前往议事大厅,商讨紧急军情。”

    呵!

    暘城君熊拓听闻此言,脸上浮现几分莫名的笑容。

    记得前一阵子,他对巨阳君熊鲤的召唤,总是爱理不理,只不过是碍于公羊韫、公羊瓒这两位楚宫廷卿大夫在场的关系,才不至于不给巨阳君熊鲤面子。

    但是今日,他却迫不及待想要前往议事大厅,因为他迫切想看看固陵君熊吾此刻那张脸,究竟是怎样的憎恨、狰狞。

    而在此期间,部将子车师在旁说道:“熊吾新败,熊鲤多半是希望公子出面主持大局……”

    听闻此言,暘城君熊拓心中那份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毕竟这意味着,他终难避免与那位魏国的公子姬润再次沙场相见。

    而问题就在于,别看熊拓与赵弘润曾经相互仇视,可如今,他们的关系诚然是极为复杂。

    首先,熊拓与赵弘润有私底下的来往,倘若没有发生齐王吕僖纠集各**队讨伐他们楚国的这件事,赵弘润与他治下的商水县,此刻仍在暗中支持他熊拓恢复以往的实力。

    并且,支持他与固陵君熊吾、溧阳君熊盛等楚公子争夺楚王之位。

    其次,因为叔父汝南君熊灏的关系,熊拓始终将芈姜、芈芮姐妹俩视为他的亲妹妹,而如今,长妹芈姜明摆着就是要跟赵弘润,换而言之,遵照这个赵弘润还得喊熊拓一声大舅子。

    这关系,是何等的复杂。

    先到军议大厅再说吧。

    微微叹了口气,只感觉心情纠结的熊拓,暗自对自己说道。(未完待续。)

第716章:战况胶着(二)

    待等暘城君熊拓来到了巨阳君熊鲤豪邸内的军议大厅,他果然看到了固陵君熊吾的身影。

    相比较前几日的从容自负,今日的固陵君熊吾,看似有些沉默寡言,一看就知道是受到了极大的挫折。

    “嘿!”

    嘴里嘿笑了一声,熊拓迈步走入了军议大厅。

    然而,因为此刻军议大厅内鸦雀无声的关系,以至于固陵君熊吾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熊拓这一声冷笑,顿时间,他整张脸涨得通通红,愤然质问道:“熊拓,你笑什么?”

    听闻此言,熊拓脸上洋溢着莫名的笑容,淡淡说道:“本公子只是觉得啊,有些人自负勇武,出征前信誓旦旦,说什么此番必能马到功成……这才几日工夫,没想到,啧啧。”

    说到这里,他故意凝视了熊吾片刻,随即奚落道:“熊吾啊,你可曾亲眼目睹那姬润长什么样子么?”

    听了这话,熊吾气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熊拓这句话实在太毒了,意在暗讽他熊吾,连魏军主帅姬润的面都没见着,都败在对方手下,这是何等的羞辱。

    而关键就在于,熊吾还不好回答或反驳。

    他能怎么说?说他其实已经见过那姬润长什么样子?

    这也不像话啊!

    于是乎,熊吾抬手指着熊拓,气地浑身颤抖,嘴里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此时,公羊韫与公羊瓒这两位宫廷卿大夫就坐在堂内,见熊吾气地满脸涨红,脑门冒汗,公羊韫担心这位楚王后所出的公子气坏了身子,遂连忙打圆场说道:“两位公子,眼下正值我大楚蒙受国难,两位就莫要再争吵了……熊吾公子轻视魏军主帅姬润,不听熊拓公子建议,这才由此一败;然熊拓公子奚落熊吾公子,灭自家威风,这亦不足取。”

    话音刚落,公羊瓒亦附和地劝道:“兄长所言极是,眼下,我等当携手进退、共赴国难才是。”

    听了公羊韫、公羊瓒二人的话,熊拓这才收了声,在瞥了一眼羞恼万分的熊吾后,施施然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而此时,其实那位体态臃肿的巨阳君熊鲤早已坐在了主位上,正睁着他那双绿豆似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堂下发生的一幕。

    若是在以往,尽管他不想得罪暘城君熊拓,但多少也会偏帮固陵君熊吾,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这么做。

    毕竟,随着固陵君熊吾的败北,暘城君熊拓的身价立马水涨船高。

    倒不是说,巨阳君熊鲤有怎么热爱这个国家,问题在于魏军攻略的目标包括他的封邑巨阳县,熊鲤可不想失去他好不容易积蓄——实际上是收刮——来的财富。

    于是,他舔着脸对熊拓好言说道:“贤侄,你看这事……”

    前倨后恭、趋炎附势,十足小人!

    暘城君熊拓瞥了一眼巨阳君熊鲤,目光中充满了轻蔑。

    “怕什么?不是有当年势如破竹攻占了大半个宋地的固陵君熊吾大人在嘛,熊鲤大人还担心什么?”熊拓忍不住还是奚落道。

    他在说这话时,心中不知是何等的解恨与痛快。

    因为在两年前,待他熊拓十六万大军败亡于魏国公子姬润的手中,还险些将他的堂兄平舆君熊琥搭进去时,楚王都寿郢这边,对他的评价便直线下降。

    期间,就数固陵君熊吾蹦跳地最欢,每每拿他与熊拓的战绩说事:毕竟就当时的战况而言,熊吾堪称战功赫赫,几乎攻克了大半个宋地,只是因为熊拓与赵弘润签订《楚魏停战正阳和约》的关系,才不得已将攻克的宋地城池都吐了出来。

    而当时,熊拓对熊吾的那一番比较嗤之以鼻,因为他认为,熊吾所面对的魏国睢阳军大将军南宫圭,与他当时所面对的魏公子姬润,两者根本不足以放在一起比较。

    倒不是说南宫的才能不如那位魏公子姬润,问题在于两者的身份。

    南宫圭乃是旧宋的降将,且与魏国朝廷的关系并不和睦,是一名拥兵自重的魏国大将军。

    因此,担心麾下睢阳军遭到巨大损失、或会导致自己在魏国的地位下降,甚至因此被魏国剥夺驻军六营大将军一职的南宫圭,又岂敢真的与固陵君熊吾正面交锋?

    因此在暘城君熊拓看来,熊吾当时之所以势如破竹地攻入魏国的宋郡,只不过是魏国睢阳军大将军南宫圭为了减少麾下军队的伤亡,几乎不做什么阻击而已。

    而反观他熊拓当时所面对的敌人,那位魏公子姬润,此人乃是魏王之子,自然不会有像南宫圭那样的顾虑,并且,此子虽然年纪轻轻,但用兵作战的确有一套。

    再加上当时姬润所率领的三万五千魏国步兵,本来就要比他熊拓在战前临时招募的十六万农民兵厉害不止一筹,因此,总结这些原因,败在姬润手中,他熊拓虽然谈不上虽败犹荣,但也不至于遭到熊吾那般的羞辱。

    只可惜,熊拓这一番解释,楚东几乎没有人采信,这也难怪,谁让魏公子姬润太过于年轻,且此前籍籍无名呢?

    而如今,眼瞅着固陵君熊吾不听自己劝告,果然败在那姬润手中,且几近全军覆没,熊拓心中那是何等的痛快。

    若非不合适,他甚至于忍不住还要写一封信送到姬润手中,感谢后者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熊拓是扬眉吐气了,可熊吾的心情那就不好受了。

    只见熊吾重重一拍桌案,怒声骂道:“熊拓,本公子兵败于敌军手中,你不思如何退敌,竟还在一旁冷嘲热讽、幸灾乐祸,难道你母乃魏婢耶?”

    “……”听闻此言,熊拓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眼眸中闪过浓浓杀机。

    因为他平身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数落他的出身,尤其是像固陵君熊吾这样,拐着弯骂他血统不正。

    而瞧见熊拓眼眸中杀气腾腾,公羊韫、公羊瓒面色微变,前者连忙打圆场说道:“两位公子,两位公子,此事当务之急乃是如何击退进犯的魏军,岂可同室操戈?徒惹人耻笑也!”

    公羊瓒亦说道:“两位公子且看在我等的面子上,各退一步,莫要在争执。”

    ……

    暘城君熊拓深深望了一眼公羊韫、公羊瓒二人,忍着满腔怒气说道:“好,就看在两位公羊大人的面子上。”

    说罢,他不再理会熊吾。

    听了熊拓这话,公羊韫、公羊瓒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触,毕竟曾几何时,暘城君熊拓那可是楚国出了名的刺头,一旦动怒,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而今日,熊拓居然能看在他们兄弟二人的面子上停止与固陵君熊吾的争吵,不可否认,这位脾气暴躁的公子,果然是改变了许多。

    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公羊韫正色对熊拓说道:“熊拓公子,你与那姬润曾经……唔,有些来往,你可是清楚,那是怎样的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将此子调走?”

    公羊韫说得很隐晦,没有直接说破熊拓与赵弘润在私底下有各种交易的事。

    听了公羊韫的话,熊拓沉思了片刻,摇摇头说道:“魏王膝下,有两个儿子最受器重,一个是如今在齐国担任左相,且娶了齐王吕僖之女的姬昭,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姬润。……姬润虽年纪轻轻,但在魏国,却执掌莫大权柄,公羊大人若要用离间之计,本公子以为,此事诚难成功。……魏王姬偲,虽为人卑鄙阴险,但也算是一位治国明君,姬润又是他亲子,你要挑拨他二人关系……这怎么能成?”

    公羊韫闻言皱了皱眉,旋即又问道:“有没有可能劝服此子退兵?”

    熊拓看了公羊韫一眼,他必须承认,公羊韫虽然是一位文人,但是对于眼下战局的把握,还是非常到位的,一眼就看出西路魏军是此战中的关键点。

    不说别的,就说最近浍河以北那场洪水,巨阳这边的人不是傻子,难道真会认为是他们国家的上将军项末袭击了固陵君熊吾?

    很显然,那位魏公子姬润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致使项末那明明是一条足以结束这场仗的妙计,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还害得固陵君熊吾几近全军覆没。

    “无有可能。”尽管熊拓在某种角度上说与赵弘润阵营一致,但此时此刻,他仍旧是实话实说:“魏国,以往受到我大楚与其北方的韩国的制约,而姬润,更是素来忌惮我大楚的底蕴,若非他魏国无力覆灭我大楚,恐怕他早已发动各路兵马,进攻我国。……此番联军征讨我大楚,虽是齐王吕僖牵头,但要说服姬润使其撤兵,恐怕难比登天。”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既是说给在座的诸人听,同时,他是说给他自己听:“只要有一线可能,姬润就绝不会放过能覆灭我大楚的机会。”

    听闻此言,公羊韫惊讶地看了一眼熊拓,毕竟熊拓明明与那位魏公子姬润有私底下的来往,但在事关他楚国的大事上,熊拓却能分清楚孰轻孰重,这很难得。

    想了想,公羊韫捋着胡须正色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设法除掉那位魏公子了……”

    ……

    熊拓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巨阳君熊鲤亦惊讶地问道:“暗杀行刺?”

    “唔。”公羊韫含糊地应了一声,可能是耻于将这个词说出口。

    毕竟在历代战场之上,其实并不乏派刺客暗杀敌军将领的例子,只不过这种事终归不光彩,因此不好公然谈论罢了。

    “……待姬润死后,请动新阳君项培大人进兵,与项末大人一同诛灭魏军。”说到这里,公羊韫好似想到了什么,疑惑询问巨阳君熊鲤道:“话说,最近一阵子,不见新阳君项培大人进兵,熊鲤大人可知是什么原因?”

    巨阳君熊鲤摇摇头,遂派人到新阳君项培处询问原因。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魏国居然有一支五万余人的骑兵,正在固陵君熊吾的封邑内抢掠。

    新阳君项培忌惮这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魏国骑兵,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待这个消息传回到巨阳,固陵君熊吾首先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住了。

    因为他刚刚在铚县经历了八万军队几近全军覆没的沉重打击,结果自己的封邑又遭到了魏国骑兵的洗掠,纵使是素来骄傲的熊吾,在得知此事后亦是深受打击,险些当场晕厥。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于就连熊拓都有些可怜他,尽管只是一瞬。

    而相比较固陵君熊吾的封邑被洗掠,那五万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魏国骑兵,这才是心腹大患。

    “魏国……何时组建了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公羊韫、公羊瓒二人对此瞠目结舌,因为他们此前从未听说过这类消息。

    倒是暘城君熊拓,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心中暗暗想道:这五万余魏国骑兵,多半是姬润在征讨三川时收服的异族骑兵,啧啧,眼下他手中兵力,光步兵便已有近十五万,如今再增添五万骑兵……

    这下有乐子瞧了。

    熊拓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在听说此事后面色大变的巨阳君熊鲤,心中盘算着,能否借姬润的手,先诛杀了这头贪婪的肥虫。(未完待续。)

第717章:西路战场,魏骑到来

    五万魏国骑兵,这在北方并不能算是什么大事,毕竟韩国的骑军数量,远远在他之上。

    但是在大江以南,五万骑兵却是一股足以让人头疼的强大力量。

    为何?

    因为楚国没有骑兵。

    虽然说像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新阳君项培、以及上将军项末、暘城君熊拓等眼界开明的人麾下,或多或少有那么一支骑兵,但这数量绝不会太多,充其量也就是数百人而已。

    除此之外,堂堂楚国正军中,居然没有骑兵的编制。

    记得当初赵弘润在听说此事时,亦万分惊诧。

    不管楚国是因为什么原因,因此未曾设有骑兵的编制,此时此刻,楚国总算是尝到了机动力不足的滋味。

    九月中旬时,固陵君熊吾治下的封邑固陵县,率先遭到魏国川北弓骑与游马军的洗掠,川北弓骑的大督领博西勒与游马军主将游马,攻破城池,将固陵君熊吾的积蓄一扫而空。

    随后,商水县守将谷梁崴与巫马焦,组织了五万民夫与数千辆的人力拉车,接管了川北弓骑与游马军打下来的战利品,将这些固陵君熊吾的财宝,连带着其治下的楚民,皆带回到了商水县。

    而在此期间,平舆君熊琥装模作样地组织了几次抵抗,随即就摆出一副敌势浩大、不能力敌的态度,从固陵县撤了回来,死死守着他的平舆县。

    别看熊琥这家伙这段日子没少声讨川北弓骑与游马军,可能他内心深处,或许还在窃喜。

    毕竟熊琥乃是坚定的熊拓党,与固陵君熊吾乃是死对头,真以为他会真心拉固陵君熊吾一把?

    嘿,熊琥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而对于熊琥这位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平舆君,博西勒与游马干脆当做没看到。

    一来是最近熊琥与商水县的私交还不错,而来,熊琥治下的平舆县,与其辅佐的主君暘城君熊拓治下封邑一样,一穷二白,也没啥可抢掠的。

    于是乎,明明有两三万兵卒守卫的固陵县遭到洗掠,而只有万余兵卒的平舆县,却是一点屁事都没有,风平浪静。

    待等九月下旬,川北弓骑与游马军这两支魏国骑兵,继续深入楚国,攻打固陵君熊吾治下第二座大城,苦县。

    在此期间,博西勒麾下的川北弓骑,再次施展了他们跃马远射的绝技,即让麾下的骑士们在战马跃起的瞬间朝着远处的城墙抛射箭矢,从而极大地增加了射程。

    当时将军游马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川北弓骑兵在苦县四方城墙外部署了数千骑兵,令其每一百人为一个队伍,驾驭着战马跑圈,待奔跑至离城池最近的那一个点时,那些骑兵们使胯下战马高高跃起,同时迅速地朝着苦县抛射箭矢。

    别看解释起来复杂,但对于那些川北骑兵而言,这种战术仿佛是家常便饭。

    一时间,游马只瞧见苦县四面城墙外的川北骑兵,他们射出的箭矢连绵不绝,让城内的楚国守军苦不堪言。

    为何是苦不堪言?

    要知道,川北骑兵的弓,射程本来就比魏国弓、楚国弓要远,更何况此番这些骑兵还采取了跃马远射的技巧,这使得他们的射程远远超过了苦县城墙上弓弩手的反击距离。

    很难想象,明明有着城墙增长高度、变相增加射程的苦县弓弩手,他们射出的箭矢居然摸不着那些川北骑兵。

    这个绝技,让将军游马叹为观止。

    传闻羯族骑兵往年屡屡进犯我大魏边疆城池,杀戮无数,原以为只是夸大其词,没想到……这群异族骑兵,还真有点能耐!

    心中暗想着,游马对博西勒这支异族骑兵稍稍有些改观,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要比他们魏国的骑兵强,甚至于,即便是当年的砀山游马,或许也不能保证稳胜这支军队。

    就在游马胡思乱想之际,苦县城内的氏族们,便开城门投降了。

    因为川北骑兵此番用的是火矢,倘若再让这支骑兵继续在城外无休止地抛射火矢,整个苦县恐怕会毁之一炬,无奈之下,苦县城内的大小氏族们选择了投降。

    毕竟他们也早已得到了风声,得知魏国对待他们楚人的态度还算不错,对平民更是秋毫无犯。

    而对于他们这些贵族来说,虽然家中的财富多半是保不住了,但好歹可以保住性命。

    毕竟商水县之主,即那位魏国肃王姬润,他并非是像齐国的田耽那样嗜杀的人。

    于是,在短短两日内,苦县便被攻破。

    博西勒与游马在苦县驻扎了两日,修整了一下,待等到商水县将军巫马焦亦带着数千辆拉车、数万民夫的搬运队伍,以及数千商水军抵达了苦县后,便将苦县交给了巫马焦,再次率领川北骑兵与游马军继续深入楚国。

    对此,谷梁崴与巫马焦可谓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川北骑兵与游马军这一炉可谓是势如破竹,无论是像固陵、苦县这样的大城,还是说,是某些楚国大氏族私造的小城,均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他们二人只需带人跟在后头搬运财物即可。

    眼瞅着那些数之不尽的财宝一趟又一趟运到商水县的县库,谷梁崴与巫马焦心中那个欢喜啊。

    虽说这些东西不属于他们,可要知道,那位肃王殿下在赏赐财物方面那可是极为大方的,比如谷梁崴与巫马焦,这两年下来所积蓄的财富,足以造一座不亚于商水县肃王府的豪邸,只不过他们没敢造而已。

    在魏国商水县混的这两年,比他们在楚国打拼二十年得到的东西还要多,也难怪他们如今对赵弘润、对魏国忠心耿耿。

    而恨的是,川北骑兵与游马军的进展实在是太迅速了,这帮子有战马代步的骑兵,一点儿也没考虑到后方谷梁崴与巫马焦二人的搬运队伍,他娘的,他们俩可都是步兵,还拉着数千辆拉车。

    每次还没等他们搬空前一个城县的财富,游马军的斥候便又派人前来催促他们,大意就是:骑兵们要继续推进了,你们俩赶紧带人来接管城池。

    对此,谷梁崴与巫马焦恨地在心中直骂,因为他们日夜兼程,甚至于不惜给手底下的民夫支付额外的酬劳,叫他们加班加点,都赶不上川北骑兵与游马攻略这些城池的速度。

    但是每次骂过之后,谷梁崴与巫马焦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前去接管城池,毕竟就算是为了那些财富,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九月末的时候,川北骑兵与游马军逼近了桐丘,但是当瞅见这座城池的城门楼上竖立着平舆君的旗帜后,这两支魏国骑兵立马折道,越过项水(涡河的上游河段),准备攻打新郪(qi)。

    因为桐丘属项城,而项城如今也是平舆君熊琥的封邑,因此从各种意义上说,并没有攻打的价值。

    于是乎,火速赶到桐丘的平舆君熊琥,又增添了一笔功勋:使魏军不战而退。

    但是在川北骑兵与游马军进攻新郪的途中,这两支魏国骑兵,终于遇到了阻碍。

    因为新郪的东南侧,大概三十里外,便是新阳,即是新阳君项培的封邑。

    因此,在进攻新郪时,博西勒与游马便遇到了前来支援新郪的新阳军。

    倒不是说新阳君项培奸诈,只知道守卫自己的封邑。

    问题在于,当项培听说魏国有一支骑兵正在进攻固陵君熊吾的封邑,并且迅速派出增援军队的时候,博西勒与游马早就打下了整个固陵邑,将战线推到了新郪。

    遗憾的是,即便新阳君项培派出了援军,但仍旧无法挽回新郪被博西勒与游马攻陷的命运。

    因为新阳君项培派去增援新郪的将领陈安,起先愚蠢地选择了死守新郪,结果被川北骑兵的跃马远射技艺打个灰头土脸。

    而随后,待等那陈安鼓起勇气,率领麾下新阳正军主动出击,企图与魏国骑兵在郊外决战,结果,数万新阳军在五万余魏国骑兵的铁蹄下几近全军覆没。

    连将军陈安本人,亦战死在乱军之中。

    至此,新阳君项培为了支援新郪而派出去的五万新阳正军,堪称全军覆没,唯有小股残兵,拼了命逃回新阳,将这个噩耗带给项培。

    因此,不怪新阳君项培没有在巨阳县的战场上露面,实在是他那边也爆发了战火,并且,那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魏国骑兵,让他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威胁。

    九月末乃至十月初,川北骑兵与游马军控制了新郪一带,但是在新阳,却遭到了新阳君项培的死命抵御,因此暂时驻扎于新郪。

    而在此期间,游马见前面几仗任由川北骑兵抢尽了风头,也希望重新拾起砀郡游马曾经的辉煌,遂亲自上阵,采用砀郡游马曾经的战术,主动出击,控制了新阳县的郊外,截断了新阳县与其他地域的联系。

    如此一来,率领大军驻扎在房钟县的项末,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因为前一阵子,新阳君项培还陆续派军给他运粮,虽说每次运输的粮食储量不足以让项末对铚县发动一次战争,但好歹还能让项末麾下那五十万大军存活下来。

    而眼下,川北骑兵与游马军却行走在新郪、新阳一带,彻底切断了运粮路线。

    整个西路战场,楚军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未完待续。)

第718章:多此一举的离间

    西路战场上楚军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相对而言,魏军的日子自然而然就好过地多了。

    首先,鄢陵军与商水军逐渐掌握了游击战术的精髓,偷袭起楚军越来越得心应手。

    尤其是冉滕队、项离队、张鸣队这支千人队,已然成为巨阳县一带各路楚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比如,鄣阳君熊整麾下大将周征所率领的五万鄣阳军。

    谁能想象一支足足五万人,拥有数座军营,占据着巨阳县一带山隘、要道的重兵,居然会被三支千人队骚扰地四处火气、疲于应付。

    将军周征不止一次设下陷阱,希望能将三支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的千人队围剿,但遗憾的是,冉滕、项离、张鸣这三支千人队,各自配备了十名商水青鸦。

    在这些善于藏匿行踪的青鸦众的指引下,三支千人队屡次逃过了周征的捕杀,气地后者肝火大起。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最出风头的,其实并非是备受赵弘润期待的冉滕、项离、张鸣三支千人队,而是鄢陵军的一支千人队,贡婴队。

    几日前,贡婴队千人将贡婴,与他的兄弟、五百人将贡孚,趁彭蠡君熊益麾下大将徐暨不备,趁夜杀入五万彭蠡军中,连挑了徐暨三座兵营,非但在混乱中杀了一名两千人将,居然还成功放了一把火,险些将徐暨的大营给燎烧了。

    气地徐暨在次日清晨纠集了万余兵力搜索这帮人,只可惜因为遭到鄢陵军与商水军各路分兵队伍的伏击,最终无功而返。

    待等前线的战报传到铚县的赵弘润手中,就连赵弘润亦暗暗震惊贡婴、贡孚二人的胆大包天。

    “仅凭一支千人队,居然敢夜袭五万楚军的兵营……这对兄弟,啧啧。”

    赵弘润啧啧赞叹。

    事实上,对于贡婴、贡孚二人,他并不陌生,毕竟这对兄弟正是当初鄢陵县与安陵县那桩险些激起两县开战的命案的苦主。

    而在那件事解决之后,赵弘润见有些亏待贡氏一族,遂叫晏墨收了这对兄弟,让他们在鄢陵军当了一名五百人将。

    毕竟有个军职在身,贡氏一族在鄢陵的地位立马会改变,也算是变相地补偿他们。

    没想到,这对兄弟倒还真有些本事。

    相比较而言,被他寄托希望的冉滕、项离、张鸣三人,至今都还未能达到他的期待。

    慢慢来吧,反正这场仗还有很长一段时日……

    叹了口气,赵弘润摇摇头,坐在书房的书桌后,继续挥笔在一张纸上书写着。

    屋内,宗卫长卫骄瞧见,笑着问道:“殿下,您是在给淑妃娘娘写信么?”

    淑妃娘娘,即是沈淑妃,赵弘润的养母,此女端庄贤淑,性情温和,本着爱屋及乌的想法,对待诸宗卫也如半个儿子看待,因此,众宗卫对那位淑妃娘娘皆很尊敬。

    但听闻此言,赵弘润脸上却露出了几许苦笑,毕竟依他目前的情况,哪里还有人多余的兵力派到大梁,专门向沈淑妃送递家书。

    最多就是等向大梁传递战报的时候,夹带一份家书,让他老爹魏天子转交到沈淑妃手中罢了。

    “我在给熊拓写信。”赵弘润解释道。

    “熊拓?”卫骄愣了愣,不解地问道:“这个时候给熊拓写信?”

    平心而论,自因为芈姜的出现后,赵弘润与熊拓曾经那剑拔弩张的关系一度缓解,可再怎么说,如今也是身处敌我、立场鲜明,这个时候给熊拓写信,这真的合适么?

    不过转念一想,卫骄顿时就明白了,笑呵呵地说道:“卑职明白了,殿下这是要离间巨阳县。”

    赵弘润淡淡一笑。

    卫骄猜测没错,赵弘润此番给熊拓写信,就是为了离间,为了打击熊拓。

    毕竟在巨阳县,只有熊拓最为了解他,倘若熊拓果真为巨阳县出谋划策,这对赵弘润而言,多少会是一个麻烦。

    于是,赵弘润写这封书信,小小污蔑一下熊拓,不至于让这位楚国公子背负通敌的罪名,但也不能让他得到巨阳县的信任。

    事实上,这封信赵弘润前几日就打算写,只是当年固陵君熊吾突然率军来袭,兼之又查证到项末企图蓄浍河之水淹没下游,因此,赵弘润忙着算计这二人,无暇顾及此事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赵弘润得知熊拓此刻心中的想法,恐怕就不会做这件多余的事了。

    因为熊拓根本没想过要帮巨阳县一把,甚至于,这位心狠手辣的楚国公子,还在盘算着如何借助赵弘润乃至魏军的手,除掉巨阳君熊鲤这个楚国的祸害。

    只能说,纵使是赵弘润,也有很多事是他料想不到的,他这封信,非但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帮了熊拓一把,使熊拓不必为了巨阳县而战。

    但不管怎么说,赵弘润的这份书信,最终还是送到了巨阳县暘城君熊拓手中。

    记得当时熊拓收到这份信时,表情非常古怪。

    因为赵弘润在信中,大力感谢熊拓做到了他的承诺,“挑唆”固陵君熊吾进攻铚县,“协助”他赵弘润一鼓作气使固陵君熊吾麾下八万军队全军覆没。

    而最后,赵弘润亦在信中表示:既然熊拓做到了他的承诺,那么,他赵弘润也会做到他的承诺,对熊拓的封邑秋毫无犯。

    污蔑,这简直就是**裸的污蔑!

    更要命的是,这份书信还是一份草稿,即信中有多处涂抹、修改的地方。

    于是,熊拓一看这份书信,他顿时就懂了:姬润这是忌讳他。

    真是多此一举……本公子本来就未想过要助巨阳君那家伙,何必多此一举?

    捏着手中那份书信,熊拓颇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不过在心底,他竟稍稍有些窃喜。

    毕竟,赵弘润此举意味着,这位魏国公子姬润,对他熊拓实际上是非常忌惮的,因此不惜用这种下三滥的离间计。

    “嘿!”熊拓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在旁,部将子车师瞧得目瞪口呆,惊骇地说道:“公子,您还笑得出来?姬润送这份书信过来,分明就是不安好心!……还是速速将其烧毁了吧。”

    说着,他就要伸手拿过熊拓手中的书信,将其焚毁,但是却被熊拓伸手给阻止了。

    “不可。”只见熊拓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姬润派人给本公子送信,你以为瞒得过熊吾等人?倘若本公子毁了这封书信,反而显得本公子心虚,有不可告人之事。”

    不得不说,熊拓猜得丝毫不错。

    没过多久,固陵君熊吾便领着公羊韫、公羊瓒二人,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来到了熊拓这边,口中毫无尊意地质问道:“熊拓,听说那姬润派人送了一封信给你,莫非你私下通敌?”

    “无稽之谈。”

    熊拓早就猜到熊吾会来,因此脸上毫无惊色,再者,他也懒得向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解释什么,遂转头对公羊韫、公羊瓒二人解释道:“本公子在楚西时,曾与姬润多有接触,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想必是他得知我身在巨阳,因此故意写这封信,使离间之计。”

    公羊韫、公羊瓒二人对视一眼。

    平心而论,他们是不相信暘城君熊拓会通敌的,毕竟熊拓怎么说也是楚王熊胥之子,楚王熊胥也并非声明熊拓不能继承王位,因此,熊拓有什么理由背弃国家,与那位魏国公子私下接触呢?

    相比之下,与其说是熊拓通敌,倒不如说是那姬润使离间计的可能性更大。

    而他们此番前来,也只不过是碍于固陵君熊吾,不好拒绝罢了。

    于是,为了解决这个小麻烦,公羊韫拱了拱手,说道:“还请熊拓公子出示那封书信,若真是那姬润诡计,在下当为公子证明清白。”

    熊拓闻言也不犹豫,将怀中的那份书信出示,没想到还未递到公羊韫、公羊瓒手中,就被固陵君熊吾夺了过去。

    只见固陵君熊吾扫了几眼书信,随即嘴角便挂起了几许得意的冷笑:“熊拓,你还说你未曾通敌?信中你二人暗算本本公子暂且不论,本公子且问你,你为何涂抹修改书信的内容?”

    什么?!

    公羊韫、公羊瓒二人闻言面色微变,凑近熊吾瞧了几眼书信,只见书信非但写了姬润与熊拓“合谋陷害”熊吾的事,还看到信中有多次涂抹修改的痕迹。

    这使得这两位楚宫廷卿大夫看向熊拓的眼神,也略微产生了几许变化。

    而对此,熊拓的表情依旧镇定自若,只见他轻哼一声,淡淡说道:“此信,送来时即是如此。”

    “哈!”熊吾闻言怒笑道:“姬润那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难道会错手将草文送给你手中。”

    “他当然不会是错手,而是别有用心。”瞥了一眼熊吾,熊拓朝着公羊韫与公羊瓒拱了拱手,正色说道:“两位大人乃是我大楚名仕,想必能看穿姬润的诡计。”

    公羊韫对公羊瓒对视一眼,结果熊吾手中的书信仔细观瞧,眼中的怀疑之色逐渐褪去。

    毕竟较真地说,固陵君熊吾麾下八万大军,是折在上将军项末的水攻之计下,属于是误伤,倘若连这种事那位魏公子都能提前预测,那就果真是太邪乎了。

    不过话虽如此,推荐熊拓总领巨阳县一带战事的事,也算是彻底泡汤了。

    公羊韫、公羊瓒不知熊拓心中的想法,暗自为这位公子感到惋惜。

    而同时,此举亦坚定了他们决定派刺客暗杀那位魏公子的决心。

    他俩并不晓得,其实这会儿,赵弘润手底下的阳夏黑鸦,也早已在赶来支援的路上,他俩的行为,非但不能使楚军扭转亏势,反而会使这场仗的激烈与混乱程度,再次升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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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