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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79章:新兵器测试

    暂且不说赵弘润内定的智囊班底之一温崎,在肃王府被府内的大管事绿儿羞辱了一番,且说赵弘润这边。

    当日,赵弘润早早地便来到了冶造局,因为冶造局的那些工匠们,已陆续翻译出了《鲁公秘录》的内容。

    其次,冶造局又研究制成了一件相当可怕的战争兵器,赵弘润将这件战争兵器命令为『狙击弩』。

    狙击弩,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狙击特定目标的远距离射程强弩,它牺牲了一定的装矢时间,但射程与威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若将这件战争兵器普及,用他来射杀敌军的步兵,那不现实,而且不符合设计的初衷,因为此物的设计初衷,就是用来狙杀敌军的指挥将领的。

    虽说此举卑鄙,但战场之上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正所谓成王败寇,为了魏军的胜利,赵弘润不介意不择手段。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呈现在赵弘润面前的这件狙击弩原型样品,它的大小几乎接近一架小型的床弩,这让赵弘润很不满意。

    毕竟狙击,讲究的是隐蔽性,意在一场战斗中出其不意地干掉敌军的指挥将领。

    倘若搬着这么巨大的东西到处跑,敌军的指挥将领又不是傻子,岂会注意不到?

    不过看在这是最初的测试样品的份上,赵弘润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赵弘润一行人正站在冶造局内空旷的校场,这里冶造局专门用来测试远程武器威力的地方。

    只见在远处,十几名冶造局的工匠已竖立起一个木人作为靶子。

    说是木人,但事实上这个木人外面却穿着一套甲胄,而这套甲胄,相信驻军六营的兵将们若在这里必定会抓狂,因为这套甲胄,正是驻军六营去年刚刚更换的新式甲胄。

    是的,冶造局的所有战争兵器,都是以本国最新式的武器装备作为假想敌进行测试,也难怪如今的冶造局已经被兵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因为这种东西一旦流传出去,必然会对魏国的军队造成莫大的威胁。

    准备就绪,十几名工匠陆续退散,只留下其中一人,而这人在用力挥舞了几下手中的红色旗帜后,亦迅速地退到两旁。

    “殿下。”

    陪同赵弘润前来测试的冶造局本署署长王甫,于此时低头向赵弘润请示。

    赵弘润抬头朝着远处看了一眼,见那十几名工匠已迅速远离了那个木人,遂点头说道:“开始吧。”

    “是!”王甫拱了拱手。

    见此,操作着那架狙击弩的两名工匠,熟练地将精铁打造的弩矢装填上去,装填弩矢所需要的时间,让赵弘润暗自摇头。

    “瞄准……射!”

    伴随着口号,第一次尝试开始。

    然而结果,却让赵弘润大失所望,因为那枚弩矢根本没有摸到那个木人的边,而是深深陷入了校场的围场,在距离那个木人足足有三四丈远的位置。

    “精……精度还有些问题……”

    冶造局署长王甫表情讪讪地向赵弘润解释道。

    暗自摇了摇头,赵弘润面无表情地说道:“继续。”

    于是,那两名操作狙击弩的工匠们又花费了好些工夫装填弩矢,赵弘润估算时间,感觉约有给连弩装填弩矢的两倍不止。

    这就杜绝了此物用来作为『对兵武器』的可能性,效果远远被鲁国的机关弩匣甩在后头。

    好在这件事兵器本来就不是『对兵武器』,而是『对将武器』,否则,赵弘润恐怕早就拂袖走人了。

    “砰——”

    第二次尝试,狙击弩的弩矢依旧没能命中目标,不过它的威力,让赵弘润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

    毕竟这两轮射击,那两支弩矢皆在飞行了三百多步后,牢牢嵌入了远处坚固的砖墙。

    “继续!”赵弘润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是……是……”

    署长王甫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催促那两名工匠再次装填弩矢。

    其实不止他心中焦急,在场所有旁观的冶造局工匠与官员们心中皆万分焦虑,毕竟今日是在那位殿下面前测试他们冶造局的新兵器,若是表现不好的话,怎么对得起这位殿下对冶造局的大力支持?

    可能是众人的祈愿起到了效果,以至于在第三轮测试时,那架狙击弩所射出的弩矢,果真命中了目标,只听远处砰地一声巨响,那只被竖起在地上的木人整个给击飞,好似被一柄巨锤给击中了似,足足向后方飞了三五丈。

    『好威力……』

    赵弘润眼睛一亮,当即吩咐停止测试,迈步走向远处的那个木人。

    在旁围观测试的旁人当即跟上。

    来到那个木人附近,赵弘润第一眼就瞧见,那个木人身上的甲胄,竟被那枚弩矢通体穿过,只不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弩矢被卡在了当中。

    对此赵弘润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那枚弩矢上,有几项非常“卑鄙”的设计,而其中一项就是倒刺。

    换而言之,被这种弩矢命中的敌军将领,根本别想着从前方拔出弩矢,除非对方能忍受强烈的痛苦,将这枚弩矢从背后拔出。

    然而在混战当中,被这种弩矢命中的敌军将领,根本没有办法单凭自己就从背后拔出这种弩矢,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设计也增加了致死率——这种弩矢上另一项“卑鄙”的设计放血槽,会迅速使武将变得虚弱,继而迈向死亡。

    “成……成功了!”

    “成功了……”

    赵弘润身后的冶造局工匠与官员们低声庆贺起来,脸上亦不由地露出几分喜悦。

    因为他们注意到,面前那位肃王殿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亦逐渐露出几许满意之色。

    的确,赵弘润很满意,毕竟这件新式兵器,威力果然是不小,在它面前,魏国去年才更新换代的新式铠甲,就跟纸糊的一样脆弱。

    魏国的军制甲胄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余国家?

    纵观整个天下,军制甲胄的冶炼工艺能超过魏国的,只有齐鲁,哪怕是北方的韩国都逊色一筹,更别说楚国。

    杀器!

    那件狙击弩,绝对称得上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件兵器的精准度还不够高,不过赵弘润并不在意,毕竟这才只是最初的测试样品,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冶造局的工匠们会陆续研究出第二代、第三代狙击弩,精准度自然会逐步提高。

    想到这里,赵弘润满意地说道:“所有参与人员,赏三个月的补贴!”

    “喔喔!”

    听到赵弘润的话,附近的工匠与官员们不由地欢呼起来,既是因为得到了额外的赏赐,更是因为得到了这位肃王殿下的肯定。

    结束狙击弩的测试后,赵弘润回到了冶造局的前院屋舍,查看了对《鲁公秘录》的翻译情况。

    说实话,《鲁公秘录》内所记载的战争兵器,能入得了赵弘润眼界的并不多,其实也就是那么十几项而已,毕竟这其中有太多的战争兵器其实早已经被淘汰。

    赵弘润所看重的,只是《鲁公秘录》内那些各项兵器的测试数据、矿石的分类以及一些当代世人还未总结归类的科学依据而已。

    比如杠杆原理、齿轮省力原理,这才是《鲁公秘录》内真正的精华。

    只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鲁公秘录》的《器物篇》中,却有许多民用设计让赵弘润颇感兴趣,比如耕田的犁具、翻斗水车等等。

    这些民用农具,赵弘润认为应该大力倡导,毕竟魏国农具方面的工艺技术,相比较鲁国那可不止落后了数十年。

    如今竟然有了更好的农具设计,赵弘润自然要大力倡导。

    问题就在于,魏国的耕田技术绝大多数还停留在人力锄田的地步,那些清贫的农夫,不一定会舍得钱购买犁具,毕竟一套犁具的价值对于他们而言亦是不菲。

    再者,魏国的耕牛数量也是个问题,哪怕引进三川的羊只充数,亦不足以推广到全国。

    当然了,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以赵弘润如今的影响力,尚且不能让全国的县令听从他的倡导,改变魏国原来的人力耕种方式。

    『要不然,先在我商水郡推广?』

    赵弘润龇了龇牙,暗自吸了口冷气。

    因为他知道,他又要破财了。

    而就在赵弘润正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宗卫高括急匆匆地找了出来,拱手抱拳,一脸凝重地说道:“殿下,出大事了。”

    赵弘润疑惑地瞧了一眼高括,皱眉问道:“什么事?”

    只见高括走上前两步,附耳低声说道:“刑部尚书周焉周大人失踪了。”

    “什么?”赵弘润满脸惊愕,望向高括的脸上仿佛写着一行字:你在说笑?

    “是真的。”高括低声说道:“据周大人的夫人说,周尚书两日前就再未返回府宅,周夫人原以为周大人是去好友府上做客了,可连等了两日两宿不见回来,周夫人就着急了,遂派府里的人到刑部询问。结果这才得知,周尚书这两日皆不曾到刑部去,失去了下落……眼下,陛下已下令封闭王都各个城门,令兵卫、禁卫挨家挨户全城搜查。”

    “……”赵弘润听得目瞪口呆,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摇摇头将心中的猜测否定。

    要知道,周焉可是刑部的尚书主观,名副其实的朝中重臣,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加害这等地位的朝中重臣。

    然而这一次,赵弘润猜错了。

    当晚的傍晚时分,有一队兵卫就在城西的水渠内找到刑部尚书周焉的尸体。

    得知此事后,魏天子震怒,当即下令大梁各处城门的督门郎封锁王城,勒令刑部、大理寺、兵卫府、上将军府等数个府衙联合追查凶手。

    毕竟魏国近百年来,还从未发生过尚书级别的官员被害。

    这是对整个魏国的挑衅!(未完待续。)

第780章:疑点重重

    http://10.168.58.178/qidian/post.php?id=3662715&cid=343287773  当赵弘润带着宗卫们火速赶到发现刑部尚书周焉尸体的现场时,那里已经人满为患。

    提前一步赶到的兵卫,已封锁了周边的区域,正派人四下寻找目击者。

    “你们……”

    注意到赵弘润一行人笔直走来,一名兵卫队长皱皱眉,可能是打算上前阻拦。

    可是还未等他开口,宗卫长卫骄已抢先一步祭出了刻有『肃王府』三字的令牌,吓得那几名兵卫连忙让出道路,向两旁退开。

    “……”

    赵弘润停下脚步,望了望四周,眉宇间浮现几丝狐疑之色。

    他本能地意识到,这里九成不可能会是刑部尚书周焉的遇害地点。

    因为大梁的社会阶级泾渭分明,从分布区域就显而易见——最北面是皇宫,往南则是贵族府邸区域与朝廷官署,一条横贯东西的横街,将整座王城分割成北城与南城两部分。

    总的来说,城北属于王亲贵族、达官贵人以及名流显赫,南城才是平民居住的地方。

    而在南城的范畴中,殷富的家庭大多集中在东南,而寻常平民则集中在西南。

    可如今观发现刑部尚书周焉尸体的位置,却在大梁城的西南位置,这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周焉乃是朝廷刑部尚书,一等一的朝廷重臣,别说他亦是出自名门,就算是平民出身,以他的地位,亦有资格在城北拥有府邸,属于上位贵族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样一位出身名门、且又是朝廷刑部主官的尚书大人,他来城西做什么?

    抱持着心中的狐疑,赵弘润迈步走向前方。

    只见在远处,有几名身穿官服的朝廷官员正聚在一起争论着什么。

    赵弘润依稀瞧见,这几名官员的脚边,倒着一具尸体。

    『果然是刑部尚书周焉大人……』

    没有理睬任何人,赵弘润径直来到那具尸体旁,在那几名官员惊诧愕然的目光下,先粗略地检查了一遍尸体。

    “你……您是肃王殿下?”那几名官员中,有一名年纪四旬左右的中年官员认出了赵弘润的身份,赶紧拱手相拜。

    赵弘润瞥了一眼对方,这才认出对方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刑部左侍郎『唐铮』,刑部尚书周焉的得力下属。

    此时,刑部左侍郎唐铮身边有名官员亦拱手向赵弘润行礼。

    此人赵弘润倒也不陌生,亦是刑部的长官,右侍郎『单(shan)一鸣』,据说曾是大理寺内一位铁面无私的判官,周焉看重他的才能才将其举荐上来,四十多年的年纪,尽管是一名文官但看上去颇有威严,一双眼睛犹如刀子般锐利,扫在人脸上仿佛刀子刮过一般。

    更听小道消息说,右侍郎单一鸣的武艺还不错,因此有时也会客串刑部的捕头,亲自带领刑部的卫兵捉拿要犯,并非是单纯意义上的文官。

    而除了这两位刑部的高官外,还有一位年纪大概有五十岁左右的官员亦在随后向赵弘润拱手施礼,不过此人比较面生,赵弘润并不认得。

    直到刑部左侍郎唐铮开口介绍,赵弘润这才恍然:原来那老头,是『大梁府』的府正『褚书礼』。

    所谓的『大梁府』,即是主管王都大梁京畿之地民生、治安情况的府衙,官署类别与县衙相似,然而它的级别可要比县衙、郡府高地多。

    某种意义上说,『大梁府』与『兵卫』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权职冲突,不过在平时,大梁府主管民生而兵卫主管治安,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眼下发生了『刑部尚书遇害』的头等大事,大梁府难免也被牵连了进来,这并不奇怪。

    赵弘润亦朝着这位『大梁府』的府正『褚书礼』褚大人拱了拱手。

    而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几名官员中有一人仍倨傲地负背着双手,丝毫没有与他这位肃王殿下见礼的意思,更有甚者,对方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敌意。

    可能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刑部左侍郎唐铮连忙指着那名官员介绍道:“殿下,这位是『上将军府』的上官,上将军晁立栋晁大人。……晁大人,这位是……”

    还没等唐铮把话说完,就见那晁立栋望着赵弘润冷笑一声,轻淡地说道:“本府认得,肃王殿下嘛……你好啊,肃王殿下。”

    『……』

    赵弘润与身后的宗卫们闻言不由地眉头一皱,前者倒是还好,而他身后的几名宗卫们,脸上却露出了恼怒之色。

    毕竟似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实在是太过于无礼,哪怕对方是什么上将军府的上将军!

    可能是太了解宗卫们的关系,赵弘润伸手阻止了一脸愤怒的卫骄等人,疑惑不解地上下打量着晁立栋这位朝廷新设的上将军府的上将军,亦或是府正——毕竟这晁立栋,穿着一身文官的服饰。

    『我得罪过这家伙么?』

    赵弘润暗自回忆了一番,可遗憾的是,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印象——他很确定,这是他与对方首次见面。

    正因为如此,实则赵弘润心中十分纳闷对方对他为何如此冷淡,甚至还带着丝丝敌意,不过既然对方已摆出一张臭脸,他自然也不会去询问究竟。

    反正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赵弘润迄今为止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加一个。

    上将军府的府正又如何?不过是个草创不久、连内务都还没理顺的府衙而已。

    想到这里,赵弘润也懒得去理睬此人,转头对刑部左侍郎唐铮问道:“可曾令仵作检查了周大人的遗体?”

    唐铮摇了摇头,表情有些黯然以及窘迫地说道:“我等,在此等候大理寺卿正徐荣徐大人。……陛下有令,此案我刑部相关人员只需在旁辅佐,全权由大理寺来查办。”

    赵弘润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大理寺是刑部本署的下属府衙,怎么刑部不负责反而由大理寺来负责呢?

    不过转念一想,赵弘润便醒悟了:此番遇害的,乃是刑部尚书周焉,因此,刑部官员为了避嫌,理当回避。

    由此也不难理解方才唐铮为何流露出尴尬的表情:因为他与单一鸣,亦属于嫌疑对象。

    想到这里,赵弘润也不再继续询问唐铮,毕竟后者与单一鸣的处境尴尬,所知晓的情况未必会比他更多。

    而就在赵弘润蹲下身刚刚准备检查周焉的遗体时,就听那晁立栋在旁阴阳怪异地说道:“肃王殿下,此案关系甚大,您若是对验尸不甚了解,还是别瞎添乱了,万一不慎毁了罪证,谁能担待得起啊?”

    说罢,他挥挥手召来几名兵卫,淡淡说道:“来人啊,送肃王殿下出去。”

    要知道,上将军府如今已是某种意义上的军方,在名义上,甚至级别还在驻军六营之上,因此晁立栋的话,附近的兵卫不敢不从。

    而此时,宗卫们踏上前两步,喝退了那些兵卫,宗卫长卫骄更是暴喝一声:“放肆!”

    晁立栋的眼眉微微一抖,神色阴鸷地扫了一眼卫骄等宗卫们,但是最终,目光中的狠色还是逐渐退散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几人并非是寻常的侍卫,那是出自宗府的宗卫,除了宗府外,按规定不允许任何府衙对这些宗卫动用武力,否则便是藐视宗府。

    说白了,卫骄这些人,不是他晁立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

    于是,他带着几分嘲弄的口吻冷笑道:“几位宗卫大人,本府可是为肃王殿下好,殿下年纪尚幼,若是因见了周大人的遗体受到了惊吓,晚上彻夜难寐,这可如何是好?”

    “你以为我家殿下是三岁小儿么?!”卫骄脸色阴沉地呵斥道:“晁大人,我等敬你是上将军府的府正,可若是你再对殿下无礼,可别怪我等不客气。”

    “哦?”晁立栋的眼中亦露出几许愠怒,冷笑道:“你要如何不客气,宗卫大人?”

    而就在这时,大理寺卿正徐荣领着一干人等来到了此地。

    只见这位老爷子朝着在场数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老夫年迈,腿脚不便,还望诸位同僚莫怪……咦?这位是……”

    他可能是看到了赵弘润。

    见此,赵弘润便起身向这位大理寺卿正行礼。

    说实话,徐荣这位大理寺卿正,也属于是即将告老辞官的朝中老臣。

    并且据说,这位老爷子近两年来已不怎么再主持大理寺的事,大理寺内的事,皆由他身边那位正值壮年的官员,大理寺少卿『杨愈』处理。

    因此,朝中几乎没什么人会去得罪这位老爷子,多少都会给他一些面子。

    哪怕是上将军府的府正晁立栋,当瞧见徐荣与赵弘润说话时,亦冷哼一声在旁没有插嘴。

    于是乎,一场激化的矛盾,无形之中被大理寺卿正徐荣的到来而化解了。

    趁着那几名大理寺的仵作正在查验刑部尚书周焉的遗体,赵弘润朝着刑部左侍郎唐铮使了一个眼色。

    唐铮会意,假装在旁查看验尸的过程,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赵弘润身边。

    “那家伙什么毛病?”见唐铮走到身边,赵弘润朝着晁立栋的方向努了努嘴。

    唐铮闻言苦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殿下不知此人么?他乃是东宫的人,其家族与郑城王氏素有联姻……”

    听闻此言,赵弘润顿时恍然大悟。(未完待续。)

第781章:疑点重重(二)

    『原来是东宫太子弘礼那边的人,又是郑城王氏的联姻家族,那就不奇怪了……』

    赵弘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终于能理解那位新上任的上将军府府正晁立栋为何对他抱持敌意——阵营对立嘛。

    要知道,尽管赵弘润自己从未参与过夺位的明争暗斗,并且迄今为止也没有明确地表示过支持他二王兄雍王弘誉的意思,但不可否认,赵弘润的确做过不少与东宫太子对立的事。

    当然了,对此赵弘润并不承认是帮助雍王弘誉,他只是觉得那位东宫太子有时欠收拾,非要他时不时地甩几个耳光过去,否则就要蹬鼻子上脸。

    但是在外界看来,赵弘润保不准已被打上了雍王弘誉的标签,谁让他多次针对过东宫太子呢。

    如此一来,东宫太子弘礼一系的人,又岂会给赵弘润好脸色看?

    更何况,这晁立栋的家族,还是郑城王氏的联姻家族。

    去年,郑城王氏的小公子,当朝王后的弟弟、东宫太子弘礼的小舅舅王瑔,又被骑寇桓虎所杀,虽然这事并不能全然怪在赵弘润头上,只能说那桓虎实在是一个胆大包天、我行我素的巨寇,但相信郑城王氏的人多半不会这样认为。

    他们只会觉得,赵弘润是故意不想救出王瑔,或者干脆是放弃了营救王瑔。

    因为这桩事,赵弘润一度与郑城王氏的关系闹得很僵,只不过后来先有东宫太子弘礼与雍王弘誉两派人马明争暗斗,后有北疆战事爆发,以至于郑城王氏没工夫顾及某位肃王殿下罢了,并不意味这段恩怨就此了结。

    这不,从新上任的上将军府府正晁立栋的态度上,赵弘润便清楚感受到了郑城王氏以及他们联盟势力对他的敌意。

    “多谢唐大人告知。”赵弘润向刑部左侍郎唐铮谢道。

    唐铮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多谢,随即,他低声道了一个歉,向旁走开了。

    显然,唐铮并不想得罪晁立栋与他背后的庞大势力,不过对此赵弘润并不在意,毕竟唐铮已对他释放了足够的善意。

    『我也是昏了头了,上将军府是周昪向东宫提出的计策,东宫怎么可能将这个重要职位交给别人嘛……』

    赵弘润自嘲地笑了笑,继而将注意力投注于那几名大理寺仵作的验尸过程。

    至于晁立栋在旁的虎视眈眈,赵弘润全然当做没瞧见。

    根据赵弘润的目测以及那几名仵作的验尸结果,刑部尚书周焉应该是死后被丢到这附近的水渠里的,因为一名仵作在用力挤压尸体的胃部时,尸体腹内并无多少积水,这就基本上杜绝了溺死的可能。

    再者,从周焉身上的官服判断,这位尚书大人在遇害之前,并无激烈的打斗,很有可能是被偷袭至死。

    当然,这只是最初步的判断,具体的结果,还得等大理寺的公差将尸体搬至大理寺,由那几名大理寺的仵作进行更深入一步的验尸。

    没过多久,被派到四周寻找目击者的兵卫们回来了,同时还带回来几名民妇与几名男人。

    那几名民妇,据说是尸体的发现者。

    据那些民妇所言,她们是在这条水渠里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刑部尚书周焉的尸体。

    大惊失色的她们,顾不得清洗的衣物便慌忙叫来她们的男人。

    那几个男人瞧见周焉身上穿着官服,亦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报了官,朝廷这才得知了这个噩耗。

    “你等,每日都到这条水渠清洗衣物么?”看似老迈的大理寺卿正徐荣,和蔼地向那几名民妇询问道。

    他所询问的话,恰恰是赵弘润也想知道的。

    “回禀这位老爷,民妇等人每日都到这条水渠清洗衣物……”

    可能是大理寺卿正徐荣态度和蔼,那几名民妇并不是很惊慌,虽说口吃有些不清,但终归能对上话,不至于答地牛头不对马嘴。

    “哦。……那之前两日,可曾发现水渠中有什么异物?”徐荣刻意加重了『异物』两字,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不曾。”其中一名民妇说道,随后,其余几名民妇亦摇了摇头。

    “可以肯定么?不用着急,仔细想想。”徐荣和蔼地询问道。

    那几名民妇仔细回想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哦,老夫知晓了……”徐荣看似浑浊的一双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

    而在旁听得清清楚楚的赵弘润,亦从那几名民妇的讲述中抓住了点什么。

    “不大对啊……”大梁府的府正褚书礼走到了徐荣身边,低声说道:“据周夫人所言,周尚书于两日前便不曾回到家中,若当时周尚书已经遇害,这岂不是意味着……”

    徐荣摇了摇头,示意褚书礼不要再说下去,随即吩咐附近的兵卫们道:“再仔细搜查四周,若发现有人形迹可疑,即可拿下!”

    赵弘润可以理解这位老爷子的意思:刑部尚书周焉两日前失踪,或有可能当时已经遇害,只是凶手还在犹豫,犹豫该如何处置周焉的尸体。

    毕竟周焉乃是刑部尚书,若是失去下落,无论是朝廷还是垂拱殿,都不会放弃追查,生要见人、死到见尸,否则便全城搜寻,直到找到为止。

    而这就意味着,杀害了周焉的凶手,对朝廷的运作很熟悉,因此才没有毁尸灭迹。

    否则,杀害了似周焉这等朝中重臣,凶手岂敢抛尸?按常理想想,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比丢在这种地方强吧?

    换而言之,凶手将刑部尚书周焉的尸体抛在这条水渠,很有可能是被魏天子全城戒严的架势给吓的。

    『周尚书的尸体上并无多少泥土,不像是被掩埋后又挖出来的……这就意味着,要么周尚书是刚刚被害不久,要么,就是凶手将周尚书的尸体在某个地方放置了两日……这不合常理。一般杀了人后,不是应该迅速处理掉尸体么?凶手在迟疑什么?』

    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他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幕后凶手杀害周焉太过于仓促,仿佛就连凶手亦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位周尚书的尸体,因此在某个地方安置了两日,想看看朝廷的动静。

    而今日,见魏天子勃然大怒,封锁王城各处出入口,又派兵全城搜查,这才赶紧将这位周尚书的尸体抛弃在这条水渠。

    『这不会是预谋已久的暗杀……更像是仓促间的杀人灭口。』

    赵弘润皱眉思忖着。

    而此时,大理寺的那几名仵作正在检查周焉的双手,因为后者双手,不知为何捏成了拳头,仿佛临死前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做出的下意识的捏拳举动。

    『唔?』

    赵弘润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因为他发现,周焉的遗体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但是两只手握拳的方式却有区别。

    左手是很常见的捏拳方式,拇指在外;而右手,拇指却被其余四指捏在里头。

    然而,周焉的双手内并无任何东西——不光双手,迄今为止仵作们没有从周焉的身上找到任何可疑的物品。

    『为何……周尚书的右手要用那种怪异的姿势捏拳?就仿佛是在……保护拇指……』

    在几名仵作的惊异的目光中,赵弘润推开旁人走上前去,抓起周焉的右手,仔细查看拇指。

    他这才发现,周焉的拇指指甲缝中,内藏一丝很细很细的木丝,大致完整,而且从它所在的位置看,仿佛是周焉故意抠下来嵌在里头的。

    『这……什么意思?』

    纵然是赵弘润,亦有些莫名其妙。

    从旁,一名仵作亦发现了周焉右手拇指缝内的那一丝木丝,连忙向在场的几位大人禀告。

    『这位肃王殿下……』

    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大理寺卿正徐荣,以及刑部左侍郎唐铮与右侍郎单一鸣,待看到方才这一幕时,脸上均露出几许诧异。

    因为就连他们也没有想到,那些经验丰富的仵作们先前检查过一次,都没发现什么可用之物,而这些肃王殿下,却居然找到了一丝线索——虽然他们都不清楚那一丝木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晁立栋在张望了几眼后,却不屑地撇了撇嘴:“还以为找到了什么,原来不过是一丝木屑……这有何用?说不准是周尚书被弃尸在水渠里时粘上的。”

    『用那种方式捏着拳头,你沾给我看看?』

    赵弘润不悦地瞥了一眼晁立栋,他很清楚,对方不是不懂,只不过是故意针对他罢了。

    『我不理睬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想到这里,赵弘润故意说道:“这水渠里那有什么木屑,你捞起来叫本王看看。”

    一听这话,在场几名大人都有些疑惑,毕竟面前那条水渠谈不上有多少干净,当然会有些许碎木漂浮在上面。

    而那晁立栋更好似是抓到了赵弘润什么把柄,在冷嘲热讽了两句后,便走到水渠旁,俯身弯腰正要去捞起水里的碎木残渣。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赵弘润悄无声息地开始助跑,随即飞起一脚踹在晁立栋的屁股上,一脚将他踹下了水渠。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在旁,徐荣、褚书礼、唐铮、单一鸣等朝中大臣以及诸多兵卫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来人,将周尚书的遗体抬至大理寺,做进一步的检查。”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赵弘润整了整衣冠,若无其事地走回原处。

    丝毫不顾水渠里,那位大将军府的府正仍然在大喊救命。(未完待续。)

第782章:疑点重重(三)

    『PS:刚刚看到书评里有书友询问作者,说万赏加更么,弄地懒癌发作的作者心里怪痒痒的。唔,要么咱尝试一个星期?一个月作者会吐血的。那就愉快地决定了,从这章发布后起,每万赏加更一章,嘿嘿嘿。一个星期的欠章,作者自忖还是可以补上的。』

    ————以下正文————

    堂堂大将军府的府正晁立栋被肃王赵弘润一脚踹下城西的水渠,这件事迅速被内侍监上报于垂拱殿的大太监童宪。

    “童宪,有何消息了么?”见童宪与一名小太监在内殿门口窃窃私语,魏天子本还以为『刑部尚书周焉遇害一案』有何进展,遂出言询问。

    见此,童宪遣退那名前来报讯的小太监,来到魏天子身旁,附耳在后者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只听得后者满脸错愕、哭笑不得。

    『那个劣子,又干得这等好事!』

    魏天子是又好气、又好笑,纵使是这位英明睿智的君王,亦料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要知道,刚刚草创新设的『上将军府』,它的地位可是颇高的,名义上掌管着魏国整个军方势力,隐隐有着取代兵部的架势。

    正因为如此,朝中各部最近对『上将军府』可是礼遇有加、不敢怠慢,可谁能想到,『上将军府』的府正,规模位比六部尚书还应该高上半阶的晁立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魏天子的第八个儿子赵弘润一脚踹下水渠。

    更好笑的是,那晁立栋还不会水性,以至于被一干兵卫救上来时,又吐又呕,好不难堪。

    可以预见,经此一事,『上将军府』颜面丧尽,再难有前一阵子的风光。

    “那个劣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在那里做什么?”魏天子带着几分责怪问道。

    童宪闻言低声说道:“陛下,您忘了?肃王殿下两日前曾因为『温崎』先后到过礼部、刑部以及大理寺,将数月前的『科场舞弊案』的那名学子温崎提出了大理寺……”

    魏天子疑惑地望了一眼童宪。

    温崎的事,魏天子是清楚的,因为他儿子赵弘润已与他沟通过。

    虽说那温崎曾扰乱礼部主持的会场秩序,不过魏天子大致也清楚前因后果,只不过这种小事他懒得理会而已。

    甚至于,魏天子对那温崎亦有几分兴致,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礼部考官的眼皮底下舞弊的,更别说还是帮助多人舞弊,助其登上甲榜名单。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温崎也称得上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因此,温崎除了被投入大理寺的监牢以外,就没有遭到什么别的刑法,这不可否认也是魏天子手下留情。

    否则,单凭『恶意报复朝廷』,就足以判温崎一个处斩之刑。

    “这事……有什么关联么?”

    魏天子皱眉问道。

    童宪笑了笑,布满褶皱的老脸松弛了下来,低声说道:“想来是周尚书遇害之前未曾在这件事上难为肃王殿下,肃王殿下心中记得这份情谊,因此在得知周尚书遇害之后,连忙赶去……”

    听闻此言,魏天子点点头略带几分笑容地说道:“那劣子品性不堪,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童宪一听就懂了:上将军府府正晁立栋,那一脚之仇是讨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借机说道:“陛下,要让肃王殿下负责此事么?”

    听了这话,魏天子眉头微微一皱,沉思说道:“若是带兵打仗,朕已知我儿本事,只是这侦查刑案……还是由大理寺的徐荣来主持吧。”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至于朕那劣子,唔,若周焉果真生前与他有情义在,恐怕朕要他莫要插手他也未必会听……罢了,就封他一个督查使吧。”

    这话听得垂拱殿殿内的大太监童宪以及三位中书大臣暗自偷笑不已。

    毕竟,能让魏天子做出如此妥协的,在魏国那可不多。

    而就在这时,就见魏天子轻吸了一口气,面色逐渐阴沉下来,沉声说道:“告诉大理寺的徐荣,告诉我儿,此番刑部尚书周焉遇害一事,定要给朕查清楚始末缘由。……无论对方是谁,身份如何,家世如何,一律按『谋逆造反』严办!”

    谋逆、造反,这是魏国最重的刑惩规格,犯案之人,轻则满门处死、重则株连六族,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刑罪款项。

    因此,听了这话,殿内其余四人心中不由为之一凛。

    他们知道,魏天子这回果真是动了杀心了。

    而与此同时,大理寺爱卿正徐荣、少卿杨愈,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刑部左侍郎唐铮以及右侍郎单一鸣,他们正站在那条水渠旁,满脸苦笑地看着一干兵卫们将晁立栋这位上将军府的府正从水渠里捞上来。

    在旁,赵弘润与卫骄、吕牧等一干宗卫们冷笑连连。

    甚至于,穆青还表情夸张地说着风凉话:“殿下,您方才那一脚简直绝了,没有数十年的功底,可踢不出这一脚啊,干脆利落,穆青服了。”

    话音刚落,其余宗卫们亦纷纷出言附和。

    而见此,赵弘润显得很“谦逊”,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不是本王踢着好,而是那一位挨地好……”

    听着这主仆几人的对话,附近几位官员以及众兵卫们忍不住想笑,只是碍于晁立栋的颜面,因此一个个努力憋着,险些憋出内伤来。

    可怜晁立栋这位名义上的魏**方最高上官,方才被兵卫们从水渠里救出来后,头冠也掉了、官服也湿了,活脱脱像一只落汤鸡,非但全身湿漉,而且身上还沾满了淤泥、水草以及不知名的污垢,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此刻,这位正趴在地上呕着腹内的渠水。

    足足呕吐了有好一会,晁立栋这才站起身来,望向赵弘润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机,凶神恶煞仿佛恨不得将后者生吞活剥。

    “赵润!你安敢这般戏耍于我?!”

    随着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嚎,这位年纪乍看已过四旬的上将军府府正,张牙舞爪地欲冲上来与赵弘润拼命,哪里还有身为朝廷上官的威仪。

    只可惜,他还未冲到赵弘润面前,就被徐荣、褚书礼、杨愈、唐铮、单一鸣等官员以及一干兵卫们给劝住了。

    平心而论,倒不是这些位官员偏袒赵弘润,而是赵弘润方才那一脚实在干脆利落,以至于附近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噗通一声,那位上将军府的府正就落水了。

    上回是救援不及,可这回他们岂能看着晁立栋伤害到赵弘润?朝中谁都清楚,这位肃王殿下如今的权势是何等的火炙。

    面对着晁立栋的怒嚎,赵弘润却很冷静,正色说道:“晁立栋晁大人,本王与郑城王氏有些恩怨,而你晁氏与王氏素有联姻,因此,你对本王抱持敌意,本王亦不怪你,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即可。然而你偏偏要在今日,在调查周尚书死因的大事中,多番与本王做对,本王才给你一个教训。……你身为上将军府的府正,地位超然的朝臣,难道就不懂得孰轻孰重么?你要为难本王,日后有的是机会,却为何偏偏选在今日?”

    听了这话,大理寺爱卿正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等此案主要负责官员,亦淡淡地看了一眼晁立栋,本来他们还觉得赵弘润那一脚有失偏颇,可如今想想,他们亦觉得这件事不怪这位肃王殿下,只怪晁立栋自己没有分寸,分不清孰轻孰重。

    “我……”

    可能是从附近几位朝中大臣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晁立栋的气焰逐渐熄弱,强撑着辩解道:“我是好心,免得肃王殿下看了周尚书的遗体受到惊吓……”

    “可笑!”赵弘润冷哼一声打断了晁立栋的话,轻蔑地说道:“本王几番率军出征,死在本王将令下敌军士卒,不知万万千千。……本王见过的死尸,怕是比晁大人这一世见过的活人还要多,你担心本王见了周尚书的遗体受到惊讶?啊?”

    听了这话,在场不少人这才意识到,这位肃王殿下可不只是一位单纯的皇子殿下那么简单,因此望向晁立栋的眼神中,又浮现几丝鄙夷:事到如今还要辩解,这位晁大人真的是……

    见晁立栋面色阴晴不定,赵弘润冷冷说道:“眼下,没有什么事比追查加害周尚书的凶手更重要,若晁大人心中不忿,大可到垂拱殿弹劾本王,亦可叫朝中大臣们评评理!……亦或者日后再找本王的麻烦,但是在此案结束之前,晁大人若是再胡搅蛮缠,本王就不会只是教训那么简单了!”

    “……”满脸怨愤地盯着赵弘润许久,晁立栋咬了咬牙,猛然转身拂袖而去。

    或有一名他的随从不识好歹,还上前询问:“府正大人,您不去大理寺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晁立栋甩了一个耳光:“去你娘!……本府先回去换衣裳!”

    望着这一幕,大理寺爱卿正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等此案主要负责官员,皆暗自摇了摇头。

    哪怕是从未想过站在某些肃王殿下这边,他们亦不由地觉得:那位新上任的上将军府府正,着实欠几分考量。

    甚至于有些兵卫们心中还在幸灾乐祸:本以为这位新上任的上将军府府正有什么了不起,结果在某位肃王殿下面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可笑此人此前居然还敢多番去挑衅肃王殿下。

    “想不到东宫竟举荐这等人筹建上将军府……”

    即将告老辞官的大理寺卿正徐荣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所说的话叫其余几位大臣深以为然。

    “方才一幕,足显此人心胸狭隘……想必此人咽不下这口气,殿下要小心了。”刑部左侍郎唐铮亦在旁说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撇嘴笑了笑:“一个草创未久的上将军府,徒有虚名,本王还不放在眼里。……几位大人,我等还是专门追查周尚书遇害一事吧,周尚书为人仁厚,于本王亦有诸般照顾,本王衷心希望尽早查出凶手。”

    “善!”大理寺爱卿正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等此案主要负责官员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未完待续。)

第783章:疑点重重(四)

    片刻之后,赵弘润与其宗卫们,跟随着大理寺爱卿正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等此案主要负责官员,带着刑部尚书周焉的遗体,在一干兵卫的警戒与保护下,来到了大理寺的验尸间。

    而此时,赵弘润亦接到了他父皇的口谕,着封他为督查使,协助调查刑部尚书周焉遇害一案。

    这件事让赵弘润颇感意外。

    虽说就算他父皇不允许,赵弘润也会继续追查此案,但有了『督查使』这个特殊情况时的加官,他追查案件就变得名正言顺许多,最起码,似晁立栋那种家伙没办法支走赵弘润。

    在大理寺的验尸房内,几名大理寺的仵作解除了刑部尚书周焉遗体上的官服,仔仔细细地检查周身。

    而赵弘润与一干负责此案的官员,则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本来似验尸这种事,不需要赵弘润与诸官员在旁,只不过,此番遇害的乃是刑部尚书,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因此,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定要仔仔细细地旁观整个验尸结果。

    “几位大人,周尚书的后颅有肿包,显然是遭钝器用力击打所致……”

    一名仵作在检查到周焉的后脑勺时,摸了几下,凭借经验做出了如此推断。

    除此之外,其余几名仵作也从周焉的尸体上找到了绳索捆绑的痕迹。

    “……周尚书的身体,有明显的绳索绑痕,据绳索的深浅判断,贼人将周尚书绑得极为严实,可能是怕周尚书挣断绳索逃走……除此之外,并无外伤。”

    大理寺爱卿正徐荣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对视一眼,皱眉问道:“死因呢?”

    “……卑职怀疑是服药毒毙,不过要经过剖尸才能断定。”几名仵作严肃地回答道。

    听闻要剖尸,大理寺少卿杨愈连忙对徐荣与褚书礼二人说道:“两位大人,这里由下官盯着,两位大人不如先到刑部本署查看一下,或许在周尚书的屋内,会留下什么线索。”

    他这是好意,毕竟剖尸查验的过程颇为血腥,而徐荣与褚书礼都是年过五旬的老人了,少卿杨愈担心这两位遭受什么刺激。

    徐荣与褚书礼点点头,接受了杨愈的好意,不过临走时,他们也善意地叫上了赵弘润,毕竟虽说赵弘润已在战场上见惯了死尸,但这并不意味着赵弘润能够接受剖尸的过程。

    两位老大人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肃王殿下,其实面色也不大好。

    不得不说,这两位不愧是久在朝中的老臣,说出的话让人挑不出一丁点毛病来:“肃王殿下,据老臣所知,周尚书遇害之前,殿下曾面见过尚书大人,不如与老臣等人一同前往刑部本署,顺便老臣也可以向殿下您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或能对破案有诸多帮助。”

    “本王定当知无不言。”赵弘润连忙接受了两位老大人的好意。

    于是乎,赵弘润以及徐荣、褚书礼二人,跟随着刑部左侍郎唐铮前往刑部本署,而大理寺少卿杨愈,则与刑部右侍郎单一鸣,留下盯着剖尸查验的过程。

    迈步走出了验尸房,宗卫吕牧忍着屋内时的不适,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叹息说道:“何等贼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加害周尚书……”

    听闻此言,赵弘润与其余宗卫们皆默然不语。

    平心而论,在朝廷六部中,周焉称得上是极少数与赵弘润不存在利益挂钩,但关系依旧挺不错的朝中重臣,不像兵部尚书李鬻,其实心底恨赵弘润恨得要死,但为了兵部、为了儿子李缙的前途,忍着不发作而已。

    而赵弘润与宗卫们,亦对周焉这位刑部尚书抱持好感。

    比如就在前两日,赵弘润还因为温崎的关系到刑部本署与这位尚书大人交涉,当时周焉就没有难为赵弘润,一听说赵弘润会征求垂拱殿与礼部的默许,便爽快地同意了这件事。

    这样一位关系不错的尚书大人死于非命,赵弘润心中莫名的悲伤,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愤怒,毕竟撇开两者间的友好关系不谈,周焉亦是朝中少壮派,仅四十岁左右便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意味着他能够在刑部主官这个位置上干上最起码十年。

    损失了这样一位相对年轻的贤臣,国家的栋梁,这对于朝廷而言,绝对是莫大的损失。

    一行人在刑部左侍郎唐铮的指引下,来到了刑部本署,来到了刑部尚书周焉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屋舍房间。

    由于此言关系甚大,因此,徐荣与褚书礼都没敢让兵卫参与搜查,而是请卫骄等宗卫协助,毕竟宗卫的忠诚有目共睹。

    只可惜,一群人在刑部尚书周焉平日里办公的房间里搜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空的线索。

    于是趁着休息的空闲,大理寺卿正徐荣遂向赵弘润询问两日前见到周焉时的经过,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见此,赵弘润亦不隐瞒,来到屋内书桌后,坐在周焉平日里坐的椅子上,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如实地向徐荣与褚书礼叙说经过。

    “殿下,当时周尚书可曾透露过去向?”徐荣皱眉询问道。

    “不曾。”赵弘润摇了摇头,一边用手敲击着书桌,一边摇头说道:“本王离开时,周尚书仍……”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周焉的书桌。

    “殿下?”徐荣与褚书礼对视一眼,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走了过来,口中问道:“殿下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此时,就见赵弘润仔细打量着周焉的书桌,随即又回头打量身背后的柜子以及一旁临时放置卷轴的花瓶,皱着眉头说道:“有几样东西不见了……”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来,吩咐众宗卫们道:“卫骄,给本王找,找王龄、马祁、苏历等人的案宗。”他口中报出了一连串的人名,听得徐荣与褚书礼面面相觑。

    “是!”众宗卫们不敢怠慢,连忙翻箱倒柜地寻找。

    而此时,徐荣与褚书礼则来到赵弘润身旁,前者疑惑地问道:“殿下,您这是……”

    见此,赵弘润遂向这两位大臣解释道:“两位老大人,本王来时,虽然不曾听周尚书讲过他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却听周尚书提过,得知周尚书正在追查几桩无头奇案。那些卷宗,本王皆曾过目观瞧,可本王今日再来时,却不曾看到那几宗案卷……”

    “会不会是周尚书在殿下走后存放起来了?”褚书礼问道。

    赵弘润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褚大人不知那几桩奇案,皆是周尚书苦苦追查了许久却丝毫未有收获的奇案。……再者,其中有一名叫做王龄的官员,乃是周尚书的旧友。看当时周尚书的样子,若不能追查出真相,周尚书是绝不肯轻易结案的。……因此,他不可能会将那些案宗结案送至刑部的库藏……”

    此时,大理寺卿正徐荣捋了捋胡须,双目微微放光地说道:“然而,我等找寻到周尚书的遗体时,却未曾找到任何案宗……”

    与褚书礼对视一眼,两位老大人亦参与了寻找工作。

    遗憾的是,众人找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寻到赵弘润所说的那几桩案宗。

    见此,大理寺卿正徐荣对赵弘润说道:“殿下,能否默写出来?”

    或许对别人而言,这是强人所难,不过徐荣、褚书礼等朝中大臣却清楚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本事,这位绝对是能过目不忘、走马观碑的奇才。

    还记得三年前,这位肃王殿下在端阳日的朝宴中,一字不差地默写出了东宫太子弘礼当时用来立言的书,这件奇事在朝中可是为人所津津乐道。

    “两位老大人请稍等。”

    赵弘润当即找寻几张纸在桌上铺开,叫卫骄研好磨,挥笔在纸上疾书,按照记忆将王龄、马祁、苏历等人的案宗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

    别说徐荣与褚书礼看得叹为观止,就连原本为了避嫌而站在外室的刑部左侍郎唐铮,亦忍不住走进来,希望能亲眼目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良久,赵弘润放下手中的毛笔,低头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站起身来说道:“两位老大人,请。”

    “简直……不可思议。”

    徐荣与褚书礼看看桌上那几张斜的密密麻麻的纸,再抬头瞧瞧眼前这位肃王殿下,颇有些面面相觑。

    仅仅只是看过一遍,并且当时还并没有刻意去记,就能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天底下竟有这等奇才?

    “真想不通,礼部修撰文库时,居然不曾邀请请肃王殿下……”褚书礼惊讶之余还开了一个玩笑。

    而此时,主持此案的大理寺卿正徐荣,已当仁不让地坐在那把椅子上,仔细观阅赵弘润默写下来的那些案宗,不时地点头说道:“不错,这几宗案件老夫有印象,只是这其中的凶犯,要么是下落不明、要么是已死于非命,因此并未交给我大理寺审理,不过确有此事……老夫还以为周尚书已结案,不想他仍在追查……”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赵弘润,疑惑地问道:“殿下,您是怀疑这几宗无头的案件,与周尚书的遇害有关联?可是据老臣所知,这几桩案件,最早一桩发生在前年,距今最近的,也已有数月之久,可周尚书却是在两日前才遇害,这……”

    “说不定,是周尚书最新发现了什么。”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在旁若有所思地说道。

    而就在这时,屋外走入一名府役,禀道:“诸位大人,吏部尚书贺枚贺大人求见,说是为尚书大人一案而来。”

    『吏部尚书贺枚?』

    赵弘润、徐荣、褚书礼以及唐铮四人对视一眼,心下有些惊讶。

    难道此案,还牵扯到吏部?(未完待续。)

第784章:疑点重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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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片刻后,吏部尚书贺枚便在府役的带领下来到了屋舍,与大理寺卿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刑部左侍郎唐铮等三位大臣见礼。

    当注意到赵弘润亦在屋内时,贺枚这位吏部尚书微微愣了一下,布满褶皱的脸上稍微有些表情上的波动,不过并不明显。

    这并不奇怪,毕竟朝廷六部中,吏部与某位肃王殿下的关系最差,而且并没有什么利益来,不像赵弘润同样得罪过的兵部与户部。

    如今的兵部,地位着实尴尬,要知道本来『驻军六营』就不怎么卖兵部的帐,再加上『上将军府』的新设,更使得兵部的存在仿佛名存实亡,以至于如今兵部似乎就只剩下『兵铸局』还算瞩目。

    可问题就在于,如今的『兵铸局』,逐渐已沦为挂靠在『冶造局』这边的军制品代工厂,虽说收入比往年翻了几番,但在朝中的地位早已无法与冶造局相提并论。

    甚至于私底下有不少官员还在猜测,猜测冶造局什么时候将兵铸局吞并。

    正因为如此,如今兵部在冶造局的官员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再像以往那样充大爷,哪怕是兵部尚书李鬻。

    毕竟李鬻的儿子李缙,便是兵铸局的局丞。

    而户部的情况大致也是如此,以往兵部掌管着六部的度用开支,但因为赵弘润的关系,兵部、工部、冶造局相继建造了私库,拨款也由『有事时临时申请款项』转变了『户部提前拨款』,使得户部在国家财政方面的话语权大跌,失去了继吏部之后成为六部之首的机会。

    因此,户部的官员亦一度深恨赵弘润,可随着三川贸易的展开,户部在这趟贸易线上赚得盆满钵满,非但国库日渐充盈,户部也逐渐变得财大气粗起来。

    是故,户部的官员如今是恨并快乐着,纵使对赵弘润有诸多怨言,也不敢表露丝毫,怕因此影响到两者间的合作关系。

    为何赵弘润可以欠着户部数百万两银子,甚至于还能筹借款项,原因就在这里。

    唯独吏部,它是朝廷六部中唯一一个与赵弘润发生过冲突且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利益来往的府衙。

    更何况,吏部的靠山乃是东宫太子弘礼。

    因此这种种原因,哪怕吏部尚书贺枚从私交方面与赵弘润这位肃王并无交恶,亦本能地有种疏远与淡淡的敌意。

    “肃王殿下。”

    “贺尚书。”

    贺枚微笑着行礼,赵弘润亦微笑着拱手还礼,看似和睦,可其中的违和感,哪怕是大理寺卿正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这两位并不怎么置身于朝廷权利旋涡的人都感觉地清清楚楚。

    “咳。”

    轻声一声,大理寺卿正徐荣悄然转移话题,为二人解了围:“贺尚书,听方才那名府役说,贺尚书有要事相告,而且还是事关周尚书一案的事?”

    “是的。”贺枚微微笑了笑,目光不动声色地从眼前那位肃王殿下身上移开,拱手说道:“两日前,周尚书曾前往我吏部本署,当时贺某与周尚书见过一面,也谈过几句……他请本府允他观阅藏库内的官员名册。”

    『难道果真与那几桩奇案有关?』

    大理寺卿正徐荣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前者皱眉问道:“两日前的事?”

    贺枚毕竟是久在朝中的老臣,自然听得懂徐荣言下之意,连忙解释道:“纵使是今日,贺某亦不敢相信竟会有贼子敢加害周尚书这等朝中重臣,更何况当时?……因此没有及时向刑部与大理寺报备。”

    赵弘润、徐荣、褚书礼以及唐铮默然不语。

    的确,事发之前,几乎没有人会料想到周焉这样的朝中重臣居然会遭到贼人的杀害,哪怕是周焉失踪了一日,朝野以及刑部都没有怎么在意,一直到周焉整整失踪两日,他的夫人感觉情况不对劲,慌忙报官,朝廷这才得知居然发生了这等恶劣的事件。

    想了想,徐荣正色问道:“贺尚书,敢问周尚书当时可曾透露过,借阅贵部文库所为何事?”

    贺枚闻言摇头说道:“这个周尚书并未透露。”

    赵弘润、徐荣、褚书礼三人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赵弘润沉声问道:“贺尚书,当日周尚书是几时离开的吏部本署的?可有人亲眼看到周尚书离开吏部本署府衙?”

    他直接了当的询问,让徐荣与褚书礼微微侧目,亦让吏部尚书贺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回禀肃王殿下,此事老臣不知,老臣离了本署府衙后,便找曹稚曹大人……唔,找曹兄小酌闲聊去了,殿下若是不信的话,大可派人去询问。”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连一杯茶都没喝,便拱手告辞道:“贺某所了解的情况,大致就是如此,不打扰几位,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走。

    看着吏部尚书贺枚离开时的背影,赵弘润挑了挑眉头,颇有些错愕地说道:“这老头,火气挺大啊……”

    大梁府府正褚书礼闻言苦笑说道:“是肃王殿下您方才这话有歧义啊……”

    听了这话,赵弘润哭笑不得地说道:“本王再怎么也不会认为是他干的啊,这贺枚都一把老骨头了,真打起来会是周尚书的对手?……他急什么?”

    此时,大理寺卿正徐荣捋了捋胡须,似笑非笑地说道:“说不准,这位贺尚书还有什么事未曾透露呢……比如正像肃王殿下询问的那样,并无什么人瞧见周尚书离开吏部本署的府衙。”

    他这话,远比赵弘润的话更诛心,不过却让赵弘润与褚书礼上了心。

    “徐大人的意思是,周尚书是在吏部本署府衙遇害?”褚书礼吃惊地问道。

    “这个老夫还吃不准,还要派人去查查……不过这位贺尚书的来意,却显而易见,怕是担心吏部遭到牵连,亦或是被人发现知情不报……”说着,徐荣捋着胡须,眯着眼睛低声说道:“据老夫多年审案断案的经验,这吏部……有事,十有**与周尚书一案有逃不开的干系。”

    褚书礼闻言低声说道:“要不去吏部看看?”

    徐荣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对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这样,老臣与褚大人先去一趟吏部,与贺尚书再交涉一番,查一查那日见过周尚书的吏部官员与府役,殿下且回府歇息一宿,明日径直前往吏部即可。”

    他也这是好意,毕竟查案找线索这种事,最是枯燥乏味,有时候忙碌几日到最后也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因此,徐荣想先让这位周尚书去歇歇,待有什么确切的线索了,再禀报这位殿下。

    毕竟对方可是名声赫赫的肃王,岂可当真视为一般协从查案的官员?

    而旁边,褚书礼亦笑着帮衬道:“殿下,您就听一听徐大人的建议吧,老臣觉得此案并不简单,或有可能要追查许久才会有线索,不好操之过急啊。”

    见眼前这两位老大人都这么说了,赵弘润亦不好推辞,拱手说道:“两位老大人的好意,本王感激不尽……那就,明日吏部本署见?”

    “善!”大理寺卿正徐荣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点头笑道。

    相互行礼之后,赵弘润便领着众宗卫们先行告辞,而大理寺卿正徐荣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亦后脚准备离开。

    当走到门槛处时,徐荣回头瞧了一眼屋内,转身对刑部左侍郎唐铮说道:“唐大人,今夜老夫会请禁卫暂时封锁贵部府衙,明日,请唐大人悄悄溜入贵部的藏库,查一查王龄、马祁、苏历等人的案宗……”

    刑部左侍郎唐铮愣了愣,下意识地要拱手应下,可随即醒悟过来后,面色顿变,一脸惊愕地说道:“徐大人,你……您的意思是?”

    在旁,大梁府府正褚书礼亦是满脸的错愕,因为徐荣这句话,言外之意很是骇人。

    要知道,赵弘润前两日曾看到王龄等人的案宗,这桩事若非前者自己提起,几乎没有人知道。

    这也意味着,那个杀害刑部尚书周焉的凶手以及其帮凶,也未见得会知道这件事。

    而在这种情况下,若刑部的藏库内果真找到了王龄、马祁、苏历等人的案宗,那就是意味着有人想瞒天过海。

    同时也意味着,刑部本署……有内贼!

    “咕……”

    咽了咽唾沫,刑部左侍郎唐铮的额头渗出了些许冷汗,拱手说道:“下官明白了。”

    又聊了几句,唐铮便与徐荣、褚书礼分别。

    望着这位刑部左侍郎离去背影,褚书礼带着几许惊讶不解,压低声音问道:“徐大人觉得这位唐大人可以信任么?他可也能自由出入周尚书的房间呐。”

    徐荣闻言微微一笑,随即眯了眯眼睛,同样压低声音,轻笑着说道:“徐某今夜就会叫人彻查刑部的藏库,找寻王龄等人的案宗。……这位唐左侍郎可信不可信,明日就知。”

    褚书礼闻言满脸错愕,随即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你啊,还是这么……”

    没有理会褚书礼的调侃,大理寺卿正徐荣长吐出一口气,随即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若刑部本署果真藏有内贼,那……周尚书此案,或许会牵扯出……』

    不知为何,徐荣感觉背后有阵阵凉意。(未完待续。)

第785章:肃王府的新门客

    当赵弘润与宗卫们从刑部本署离开时,他们意外地在府门外的石狮子旁,瞧见了温崎与宗卫周朴。

    瞧见自家殿下,周朴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方才,在此见到了吏部尚书贺枚,那老头的面色可不大好看,殿下您又得罪人家了?”

    听了这话,赵弘润郁闷地几乎要吐血,没好气地反驳道:“你以为本王见谁得罪谁?”

    不过说完这话,他亦稍稍有些心虚,毕竟吏部尚书贺枚,的确是被他那句直截了当的询问给气走的。

    于是他立即转移话题:“咳,你俩怎么来了?”

    说话时,他瞧了一眼温崎。

    不说赵弘润身背后的卫骄等人皆在偷笑,单凭自家殿下刻意地转移话题,周朴便猜到方才吏部尚书贺枚气呼呼地离开,准与自家殿下逃不开干系。

    然而他没有再深究,毕竟他周朴可不是穆青、吕牧那种“不知进退”的作死家伙,非要殿下祭出『调到游马军去拾马粪』这等凶残的杀招,才肯幡然醒悟。

    “那得问温先生了……”周朴朝着温崎努了努嘴,不怀好意地笑道:“温先生今日终于愿意为殿下效力,且迫不及待地叫卑职带着他找寻殿下,这不,我俩前前后后跑了冶造局、大理寺,最后得知殿下身在刑部本署……来时匆忙,不曾带上府里的令牌,因此被兵卫拦了下来,索性就在这里等候殿下。”

    “哦?”赵弘润颇有些惊喜地瞅了眼温崎,着实感到有些意外。

    要知道,温崎自打前两日被他救出大理寺后,便暂时住在肃王府,而在此期间,赵弘润也曾多番招揽温崎,可是这温崎脾气倔强,死活不肯担任他赵弘润的幕僚,或许他心底还有些芥蒂——毕竟温崎始终觉得,遇到某位肃王殿下,是他沦落到如今地步的不幸的开端。

    而因为看重温崎的才华,赵弘润也不想用欠款去逼迫对方,因此决定好吃好喝在府里供着,反正在他看来,只要温崎不走,就迟早有一日会松口的,毕竟吃人嘴短嘛。

    只不过,这位温先生这么快就“幡然醒悟”,这还真让赵弘润感到有些意外。

    可能是赵弘润的目光有些灼人,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所导致的心虚,温崎的表情看起来不大好看,昂着脖子纠正道:“温某还未答应担任殿下的幕僚,只是……只是想在殿下身边找个差事……”

    『这有区别么?』

    赵弘润困惑地瞅着温崎。

    见他这幅表情,温崎可能是猜到了什么,解释道:“若担任殿下的幕僚,意味着温某将殿下视为效忠的主公,从此主仆二者祸福共渡。……而温某的意思是,请殿下允温某暂时作为门客。”

    “哦哦。”赵弘润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的确,相比较幕僚的心腹近职,门客就相对自由些,说白了就是,(门客)看得顺眼就继续住下去,为主家出谋划策,看不顺眼就留书走人、另投他处,好聚好散,不存在什么背叛的说法。

    而幕僚则不同,一旦担任幕僚,就要为主家尽心尽力,除非效忠的对象背弃,否则绝不相舍,当初骆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始终不肯抛弃东宫太子弘礼投奔赵弘润,因为东宫太子弘礼是他骆瑸选中的辅佐对象,哪怕再烂泥糊不上墙,骆瑸的自尊心,亦促使他势必会走完这一段,自己选择的道路,不管他心中是否存在怨言。

    这是当代读书人的倔强——宁可撞得头破血流,亦要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笔直向前。

    “门客啊……”

    赵弘润沉吟了一番,随即展颜笑道:“门客就门客吧。”

    他并不在意,想想也是,既然温崎已愿意成为门客,距离幕僚还远么?

    可就在这时,温崎的一句话让赵弘润颇感诧异。

    “既然殿下应允,咱们先谈谈酬薪吧。”

    『酬薪?』

    赵弘润惊疑地瞧了一眼温崎,在他看来,温崎不像是贪财的人啊,怎么上一来就问酬薪呢?

    他疑惑地瞧了一眼周朴,发现周朴笑得有些诡异,便知这其中必定有他所不清楚的内情。

    “好,温先生要怎样的酬薪?”赵弘润笑着问道。

    只见温崎想了想,严肃地说道:“肃王殿下放心,温某已询问过冶造局的工钱,不会漫天要价……就按照寻常工匠的月酬,一月两百两银子,如何?”

    说实话,这个价码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说它高,这个价码相当于朝廷六部中大概『主事级』的俸禄;可说它低嘛,冶造局的正式工匠,如今就是这个工钱,甚至于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津贴。

    总的来说,以每月两百两银子的酬薪换取一位像温崎这般的智囊出谋划策,这着实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以。……还有什么别的条件吗?”赵弘润询问道。

    而这时,就见温崎脸上闪过阵阵尴尬之色,语气也略微有些心虚:“除此之外,殿下要管在下的吃住……在下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每日能有两壶酒……不,一壶酒……”

    『……??』

    赵弘润张了张嘴,越听越糊涂。

    他原以为温崎会提什么别的要求,却没想到竟是这种小事。

    “周朴,本王不是叫你好好款待温先生么?”

    听了这话,周朴脸上古怪的笑容更浓了,摆摆手说道:“殿下,卑职可是按照殿下您的吩咐,每日好酒好菜招待着温先生,不信您问温先生?”

    赵弘润遂转头望向温崎,且见温崎表情不自然地说道:“呃,是的,殿下,周宗卫待在下无可挑剔,只是在下这几日吃住在肃王府,心中不安,因此……呃……总之,还是说清楚为妙。”

    “……”瞧瞧周朴,又瞧瞧温崎,赵弘润本能地感觉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他所不清楚的隐情。

    不过他并没有深究,反正无论如何,只要温崎愿意为他出谋划策即可。

    “好,本王答应了。”

    伸手拍了拍温崎的肩膀,赵弘润笑着说道:“走,先回府里,为温先生这位咱王府的新门客,庆贺一番。”

    既然是庆贺,那必定有酒喝,见此,众宗卫纷纷附和。

    而温崎见赵弘润待他如此礼遇,心中也是高兴。

    这份高兴,仅仅只维持到他跟着赵弘润回到肃王府,再次见到那位肃王府里的大管事。

    当时,就连赵弘润也有些傻眼,因为他刚刚想对掌管着府里诸般杂事的大管事绿儿提出要求,叫庖厨准备一桌上好酒菜,庆贺温崎成为他府上的门客,却不想,绿儿一瞧见温崎就跳了起来,指着后者的鼻子骂道:“什么?还要给这厮庆贺?……这厮在府里白吃白喝几日,今日还摔碎了一只珍贵的定陶宋瓷,要不是周宗卫拦着,姑奶奶我……咳,绿儿我早叫人把你抓到前院去干苦力了……”

    说罢,还没等赵弘润反应过来,绿儿便几步冲到温崎面前,拽着后者的衣襟,骂道:“你这混小子,姑奶奶今日说你两句,你就找殿下给你撑腰?”

    “在……在下没有……”可能是头一次被一名女性抓着衣襟,温崎吓得连连摆手,面色都有些苍白。

    “没有?那为何殿下一回来就要为你置办酒席?还说不是给你撑腰?!……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哼,今日没少在殿下面前说姑奶奶的坏话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温崎尽可能地想躲到赵弘润身后,只可惜被绿儿抓地死死的,遂一脸土色地说道:“在下岂敢在背后中伤绿儿姑娘……”

    “谁是你绿儿姑娘?!……姑奶奶是府里的大管事!”骂了一通,绿儿冷哼着放松开手,走到赵弘润面前说道:“殿下,你可不能被这骗吃骗喝的小子给骗了,这种人绿儿以往见得多了,吃什么什么不够,干什么什么不行,小夫人辛辛苦苦赚的钱,是用来维持咱王府的生计的,岂能被这种骗吃骗喝的家伙花了去?”

    “呃……噢……”

    赵弘润张了张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绿儿与温崎二人,他好笑地发现,骄傲的温崎在绿儿面前,活脱脱一只仿佛被老鹰盯上的弱鸡。

    更好笑的是,看温崎在绿儿面前那低眉顺目、一脸讪讪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这位温先生还比绿儿高出足足两个脑袋。

    瞧了一眼在旁暗暗窃笑的周朴,赵弘润顿时就猜到了温崎今日为何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

    『这可真是……』

    暗自摇了摇头,赵弘润咳嗽一声打断了绿儿的话,沉吟道:“绿儿,不得无礼,温先生是有真才实学的,再者,本王已邀请他作为门客……”说着,他便将温崎要求的待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绿儿。

    他如今已明白,温崎为何一定要说清楚待遇问题的根本原因。

    “门客?就他?”

    绿儿鄙夷地瞅了两眼温崎,眼神很是轻蔑。

    而此时,温崎本想昂头挺胸,表示自己已不是那个白吃白喝的人,可是一瞧见绿儿用眼睛瞪他,他的气势立马就弱了。

    也难怪,毕竟他今日上午被绿儿的毒舌骂了一通,哑口无言、羞愤欲死,哪里还有什么底气。

    最终,因为赵弘润的强制要求,绿儿气呼呼地离开了,多半是吩咐庖厨准备菜肴去了。

    而见她离开,温崎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见此,赵弘润笑着宽慰温崎道:“温先生莫要见怪,绿儿是内人的丫环,从小在是市井间长大,难免有些势力(眼),记得当初本王也曾被他数落过呢……不过,这丫头嘴硬心软,看似嘴巴毒,其实心肠很好,温先生日后就明白了。”

    “呵、呵……”温崎勉强笑了两下,他那仿佛在隐隐抽搐的脸上,好似分明写着『我不相信』这四个字。

    当晚,赵弘润将府里的几位女眷向温崎逐一作了介绍。

    而此后,则在绿儿时不时的嘲讽与针对下,如坐针毡地度过了他作为肃王府门客的席宴。

    呵,想必是永生难忘。(未完待续。)

第786章:线索『加更1/7』

    次日清晨,赵弘润亦早早地起了床,因为他今日要前往吏部本署,与大理寺卿正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汇合。

    待等他与众宗卫们出门的时候,一行人意外地发现,府里那位新招收的门客温崎,不知为何竟站在府门附近。

    “温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赵弘润好奇地问道。

    “殿下。”温崎先拱手向赵弘润行了礼,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昨日殿下已招收温某为门客,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既然拿了殿下的酬薪,在下自当为殿下排忧解难。”说罢,他又补充道:“在下知道殿下今日要前往吏部本署,虽说在下对侦查刑案不甚了解,但自忖可以充当一名随从、供殿下使唤,还请殿下带在下一同前往,或许在下能尽一番绵薄之力。”

    不得不说,温崎这番话说得非常漂亮,只可惜,赵弘润与他身后的宗卫们却不上当,一个个皆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甚至于,穆青还不顾温崎的脸面,笑着揭破了真相:“我说温先生,绿儿那个小丫头,果真就这么让你畏惧么?”

    “呵呵……”温崎眼角抽搐了两下,不过没敢说什么。

    毕竟昨日,他可是被绿儿当着赵弘润的面指着鼻子大骂,再一次骂得他哑口无言,拍着胸口说,温崎从来没见过如此凶残的女子。

    虽然有点丢脸,但温崎不得不承认,以往嘴巴也很毒的他,在那个小姑娘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更让他难堪的是,由于绿儿出身市井,又是在一方水榭那种烟花柳巷长大,因此她嘴里有时蹦出来的词,实在是让温崎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倒不是说温崎是个雏,事实上他以往也没少到一方水榭那种烟花柳巷喝花酒,说到底,还是读书人好面子,因此有些污秽之词根本说不出口,以至于被绿儿骂地张口结舌。

    “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吓到如此地步,真是白长了你这个子,你看咱殿下,虽说个子没长……”

    口无遮拦说着这话的穆青,并没有注意到其余宗卫们很有默契地向旁走远了些,与他划清了界限。

    “穆青,本王的个子怎么了?”赵弘润笑吟吟地回过头去,尽管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却让穆青不自然地全身颤了颤,咽了咽唾沫,讪讪说道:“卑职的意思是,殿下的个子恰到好处……不是,呃……”

    “跑着去吏部本署。”赵弘润面无表情地说道。

    穆青闻言面色一垮,在一干宗卫兄弟们摇头叹息的同情目光下,欲哭无泪:“殿下,王府距离礼部本署,好有些路程呢,会跑死人的……”

    “跑死再说。”

    “是……那卑职先走一步。”哭丧着脸,穆青迈开腿朝着远处疾奔而去。

    『真是学不乖啊……』

    『我赌他是故意的……』

    『有好处么?』

    『有没有好处我不知,反正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日那小子会被殿下贬到游马军拾马粪去。』

    众宗卫们幸灾乐祸般地小声议论着。

    迄今为止,已有很多人都清楚,身高对于某位肃王殿下而言乃是莫大的禁忌之词,可偏偏宗卫们,有些作死的家伙还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说这也算是主仆间的某种逗乐打趣吧,不过触犯这项禁忌的家伙,下场往往是挺凄惨的。

    “殿下与几位宗卫大人的关系,真的很不错,看似主仆,实则手足一般……”

    作为旁观者,温崎仿佛能清楚地感受到赵弘润与宗卫们之间的羁绊,这让他很是羡慕,毕竟他在大梁可以说是孑然一身的。

    听了温崎的话,赵弘润微微一笑,毕竟温崎说的没错,宗卫们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他这等皇子的手足,可以坦诚相待、不离不弃的心腹。

    仿佛是看出了些什么,赵弘润轻声说道:“温先生亦可以信任本王,当然,本王也会信任温先生的……”

    温崎愣了愣,没有搭话,可能是他还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要真正效力于眼前这位肃王殿下。

    毕竟当代读书人讲究从一而终,忠臣不事二主的思想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而投奔肃王,这个选择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

    打个比方说,倘若温崎果真成为了赵弘润的幕僚,就意味着他的仕途之路会受到限制:吏部铁定没戏,户部、兵部多半也不会要他,刑部或许还有一点机会,数来数去,就只剩下礼部、工部、冶造局这些与肃王关系好的朝廷府衙。

    而最尴尬的地方在于,赵弘润是没打算争夺皇位的,因此说得难听点,若是日后新上位的魏国君主与这位肃王产生矛盾,若这位肃王无法在大梁立足,作为幕僚的温崎也只能跟着赵弘润前往商水郡,几乎断绝了担任朝臣的路子。

    这就是几乎没有什么有抱负的学子,愿意来投奔赵弘润这位目前最火炙的肃王殿下的原因——谁都不知目前权势滔天的肃王殿下十年之后会是怎么样。

    不过温崎倒不是因为这个,毕竟前一阵他扰乱考场秩序,得罪了太多的朝中官员,因此就算日后朝廷不计前嫌允许他再考,并且温崎在会试中取得了出色的成绩,他恐怕也不可能担任京官,多半会被曾经结怨的官员挤兑倒地方,运气好成为一方有实权的县令,运气不好,将他调到像郑城这种大贵族林立的县城,堂堂县令,可能只是一介被架空的傀儡。

    因此,温崎对于仕途已不怎么热衷,他在意的是赵弘润的人品以及抱负。

    前者很重要,后者更重要——谁愿意跟随一个没有大志的主君?

    是故,对于赵弘润的暗示,温崎没有接茬,他想再看看。

    而见温崎没有接茬,赵弘润也不在意,毕竟天长日久嘛,何必急于一时?

    马车行驶了大概有一刻辰,赵弘润等人便来到了吏部本署。

    下了马车,赵弘润发现吏部本署的府外,到处都是站岗的兵卫,甚至于,他还看到了一队巡逻的禁卫。

    不出意外的话,吏部本署府衙,已经被监控起来了,而有权做到这一点的人,就只有负责此案的主官,大理寺卿正徐荣。

    就在赵弘润向温崎介绍此案的几个重要要点时,宗卫长卫骄径直走向那些兵卫的头头,与对方交涉了一番,以『肃王』以及『督查使』的名义,取得了通行的资格。

    带着温崎等人迈步走出吏部本署,赵弘润发现府内虽说站满了兵卫,但是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吏部官员的日常工作。

    当然,其中免不了有些人朝着那些兵卫们指指点点,脸上露出忧容。

    “活该!”温崎冷笑着低声骂道,脸上隐隐有些痛快之色。

    这也难怪,毕竟他三年前会试落榜,就是吏部的官员干涉所致,倘若说当初温崎对赵弘润的恨意占两分的话,那么对吏部的恨意,恐怕占尽剩下的八分都不够。

    可能是听到了温崎的低骂,站在走廊上的几名吏部官员立马投来了目光,神色不善地盯着赵弘润这一行人。

    赵弘润哭笑不得,要知道他在吏部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如今加上一个温崎,相信吏部的官员准得把他们列入最不欢迎对象的名单,并且在名单上遥遥领先。

    倒是宗卫长卫骄提醒了温崎一句:“别无故给殿下竖敌。”

    温崎愣了愣,随即脸上的恨意收敛了许多,不过那幸灾乐祸的笑容,赵弘润觉得可能更遭吏部官员记恨。

    在沿途一些兵卫们的指引下,赵弘润来到了吏部的藏库。

    在库房外,大理寺的卿正徐荣,正若有所思端详着面前的一排排建筑。

    “徐大人。”

    赵弘润上前与徐荣见了礼。

    可能是一宿未睡,徐荣的气色不太好,眼眶亦有些凹陷。

    “殿下来了?……咦,这位是?”徐荣注意到了站在赵弘润身边的温崎。

    见此,赵弘润遂介绍道:“这位是本王新招募的门客,温崎。”

    “温崎……”徐荣捋了捋胡须,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哈哈,原来是在今年会试场上扬名的温学子、温先生……久仰久仰。”

    温崎尴尬地回了礼。

    其实冷静下来后仔细回想,他亦逐渐觉得当时那事做得有些混蛋——他一介草民去报复朝廷?能活下来算他命好。

    看出了温崎脸上的尴尬,赵弘润遂岔开了话题:“徐大人,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听闻此言,徐荣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在看了一眼温崎后,低声说道:“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赵弘润本想表示一下对温崎的信任,不过仔细想想还是作罢了。

    因为这不是信任与不信任的关系,而是此案的关系实在太大,若当着陌生人的面,眼前这位大理寺卿正是不会透露的。

    想到这里,赵弘润歉意地对温崎说道:“温先生且在此稍等。”

    温崎倒是很坦然,毕竟他也有自知之明:“殿下且去。”

    见此,赵弘润便带着宗卫长卫骄,跟着徐荣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此时,就听徐荣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您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足足两个手掌大小的册子。

    “这是?”

    “吏部库房的簿子,但凡有人来翻阅官籍名册,都需要在这本簿子上留下姓名,以及来访与归去的时辰,其中也有周尚书的记录。”

    “这么说,周尚书是在离开吏部之后遇害的?”赵弘润有些糊涂了。

    而此时,就见徐荣冷笑一声,变戏法似的从袖内变出一个油灯,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再仔细看看……周尚书不可能直到这个时辰,才离开吏部。”

    瞧了一眼那油灯,又瞧了一眼记录薄上所记载的,关于刑部尚书周焉来访时与归去时的时辰,赵弘润的面色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因为他已意识到,凶手——或许是从犯——犯了一个致命的疏忽。(未完待续。)

第787章:线索(二)『加更』

    『PS:感谢“真超赛亚人”书友的十万币打赏。唔,一下子就十章……作者的心情很复杂。

    总之,加更情况目前是【2/17】。』

    ————以下正文————

    『大理寺卿正徐荣……那位老大人果然不简单。』

    怀着对徐荣的敬佩,赵弘润迈步走入了吏部本署官籍藏库的其中一间库房,可是他的脑海中,仍回忆着方才那一幕。

    赵弘润还记得他最后见到的刑部尚书周焉的那一日,是六月十四日。

    在那日早晨,他辰时二刻出门,在辰时三刻左右,先到礼部本署求见礼部尚书杜宥,与后者墨迹交涉了好一阵子,软磨硬泡才使得礼部尚书杜宥松口,默许他赵弘润对温崎的营救。

    离开礼部本署的时候,大概是巳时二刻。

    随后,赵弘润便前往刑部本署,见到了那位刑部尚书周焉。

    在得知礼部尚书杜宥已默许此事后,周焉很爽快地便同意了此事,不过因为后来他与赵弘润又聊到了那些离奇的无头案宗,因此,多花了些时辰。

    离开刑部本署时,大概已是接近午时正刻。

    赵弘润自忖自己不会记错,因为那日他离开刑部本署后,立马就到大理寺的监牢将温崎营救了出来。

    在此之后,他带着温崎回到肃王府一起用的饭,那时应该是午时三刻。

    而据刑部的府役所言,刑部尚书周焉在他赵弘润离开后没过多久就出门了,只是当时临近午时,府役们以为这位尚书大人是回自己府上用饭,因此没有在意。

    他们只是觉得惊讶,因为周焉很少会在中午返回府上用饭,一般都是在刑部本署的食堂随便对付下。

    『时辰对上了……』

    赵弘润暗自嘀咕了一句。

    待周焉来到吏部本署时,应该是午时之后,在这个时间段,周焉见到了对他抱有警惕的吏部尚书贺枚。

    本来贺枚这位老大人原本是打算回府用饭,顺便睡个午觉,但是周焉的到来使得他改变了主意,于是就去拜访了已经离职退休的原工部尚书曹稚。

    这件事已经过曹稚曹老爷子的证实,甚至于,曹老爷子还将他与贺枚当时的闲聊话题也透露了出来,比如贺枚向他抱怨『工部有肃王撑腰』,再比如曹稚老爷子埋汰贺枚『都一把老骨头了赶紧告老得了』。

    然后,老哥俩“小酌”了一个下午。

    是的,堂堂吏部尚书贺枚贺大人,旷工了。

    在得知这件事后,赵弘润简直无语,他终于明白为何当时他向贺枚询问周尚书几时离开吏部本署时,贺枚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看来那位贺枚贺尚书根本说不出口——他与曹稚,老哥俩喝了一下午,结果刑部尚书周焉去了一趟他吏部本署就失踪了,你叫他怎么开口?

    若在平日,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贺枚也快到了要辞官高老的年纪,说不定明后两年就下来了,没人会在这种时候针对他。

    可问题就是此番闹出了『刑部尚书周焉遇害』这种大事,这摊在贺枚身上,岂不是严重的渎职?

    到时候御史监参他一本『尸位素餐』,贺枚一世英名丧尽、晚节不保。

    也难怪贺枚都慌了,昨日急急忙忙找到赵弘润、徐荣、褚书礼等人,提供线索。

    当然,这些内情与本案无关,赵弘润只要用贺枚的口中得知他见到刑部尚书周焉的时辰——接近午时二刻。

    这个时间,与那本记录薄子内所记载,有关于周焉观阅藏库的时间一致:午时二刻。

    而问题在于,周焉离开的时间:戌时二刻。

    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原因就在于那盏油灯身上。

    这一点,赵弘润相当佩服那位大理寺卿正徐荣。

    因为据他所知,昨日黄昏前后,在徐荣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带着兵卫封锁了吏部本署后,褚书礼急急忙忙带着一干兵卫翻寻王龄、马祁、苏历等人的官籍名册。

    而徐荣,则踱步来到了库藏外的一间班房——即值守藏库的小吏所当班的地方。『注:班房,相当于今日的职所、办公室。』

    在那间班房内,徐荣找到了那本薄子,仔细检查了最近一段时间来访吏部藏库的人,随后,就注意到了屋内的那些油灯。

    这类油灯,并非是那些小吏的私物,而是吏部的公物,是供给那些需要翻阅吏部藏库的人的——朝廷六部,任何一个库房,都有类似的杂物供给。

    从那十几盏油灯中,徐荣找到了灯内油色最新的那一盏。

    这种油灯,与一般平民家居的油灯不同,是曾经冶造局所打造的铜质油灯,外形像一只茶壶大小的大茶杯。

    杯内中央,有一根竖起的铜管,并不超过杯口,管内是大概小指头粗细的灯芯。

    杯口,有一片薄薄的铜盖——确切地说,是两片半圆形的铜片所合拢在一起的整圆,目的是防止杯内的油灯洒溅出来引起火灾、调节灯火的光亮,以及熄灭油灯。

    不可否认这种油灯很亮,因为它的灯芯很粗,但是相对的,油耗也厉害,因此,哪怕冶造局当初刻意加大的这种油灯,杯内的火油,仍然只够照明约两个时辰左右。

    倘若周焉果真从午时二刻待到戌时二刻,足足四个时辰,这一盏油灯内的火油根本不够。

    而没有这种油灯,那位周尚书根本别想在这种光线昏暗的库房内翻找东西。

    或有人会问,倘若有人中途给周尚书添了灯油呢?

    然而这一点,徐荣一开始就堵上了——他昨夜就对那两名班房内的小吏问了几个问题。

    其一,班房内有几名小吏。

    那两名小吏回答:仅小人二人。

    其二,是谁接待的周尚书。

    其中一名叫做『张三晓』的小吏回答是他。

    其三,前后见过周尚书几次?

    那张三晓回答:两次,迎送各一次。

    而另外一名小吏则回答:不曾见过周尚书。

    然后……

    然后就是这两名小吏,没过多久被大理寺卿正徐荣派人连夜带到大理寺刑房,严刑拷问。

    这就是赵弘润佩服徐荣的地方,从看到记录薄上周焉前来与归去的时辰,就察觉到其中有猫腻,继而不动声色地套问那两名小吏的话。

    唯有沉浸审案、断案多年的老人,才有这份经验。

    再瞧瞧另外一位老大人,大梁府府正褚书礼,至今为止就没找到什么线索,甚至于迄今为止连王龄、马祁、苏历等人的官籍名册都没找到。

    只能说,不是这一行的人,干不了这一行的事。

    “肃王殿下。”

    就在赵弘润暗自感慨之际,在藏库内,正在指挥那些兵卫找寻线索的大梁府府正褚书礼注意到了他,走过来拱手见礼。

    “褚大人。”赵弘润亦拱手还了礼,随即问道:“有什么收获么?”

    只见褚书礼睁着一双疲倦的眼睛,苦笑说道:“没有丝毫收获……老臣所说的没有,那是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连哪怕头发丝的线索都不曾找到……”

    “呵。”赵弘润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还真没想到,这位大梁府府正褚书礼褚大人,居然是一个颇为风趣的人。

    “褚大人别急……不可操之过急,这还是大人劝说本王的话呢。”赵弘润笑着宽慰道。

    褚书礼看在一眼屋外,暗自叹了口气。

    很显然,徐荣找到了重要线索而他未曾找到,这让这位褚老大人心情有些沮丧。

    见此,赵弘润遂岔开话题问道:“不曾找到王龄等人的官籍名册?”

    褚书礼瞧了一眼赵弘润,随即示意后者跟他走到屋外无人之处,随后,褚书礼这才低声说道:“众兵卫们,找了足足一宿,这几排屋舍的藏库都快翻遍了,也未曾找到。……如今唯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已落入凶手的手中,要么,就是被那两个……”

    说到这里,他瞧了瞧左右,低声说道:“殿下,那两名小吏,徐大人提起过么?”

    赵弘润点了点头,简洁明了地说道:“内贼,方才还在说呢。”

    褚书礼闻言亦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二人的底细,老臣已派人打探过,具是大梁城西城的本地人,最起码住了十几年,他二人的情况,街坊邻居,吏部府衙内的府役,皆大致也都清楚,都称这二人平日里循规蹈矩……若非徐大人一口断定,纵使是老臣亦有些狐疑是不是抓错了人。”

    顿了顿,褚书礼一脸凝重地说道:“倘若是抓错人,还则罢了,但要是没抓错……似这等大奸若忠之辈,他们背后的人,恐怕所图不小啊……”

    听着褚书礼的话,赵弘润的表情亦变得凝重起来。

    的确,老实巴交十几年的大梁本地人,居然帮衬着加害朝廷刑部尚书,可想而知这潭黑水究竟有多深。

    赵弘润直觉地判定,加害刑部尚书周焉的人——或者说『势力』,或有可能就是他当年曾苦苦追查过的那帮反魏势力。

    『看来我当初猜得没错,那股反魏势力,早已渗透到朝廷内部……或许,那是一个比我所想象的还要庞大的势力……』

    赵弘润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可以肯定,刑部尚书周焉肯定是在追查王龄等人的死因时,查到那股势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那帮人急得杀人灭口。

    『等会……倘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王龄等人的案子,也是那股势力所操纵的结果?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那帮人才要叫王龄那些位官员家破人亡、断绝子嗣?』

    赵弘润隐隐感觉这情况有点不对,因为受利益牵扯的阴谋,对方不至于会做的这么绝。

    换而言之,这是报复!(未完待续。)

第788章:线索(三)

    『PS:感谢“Alston–king”书友再一次的四万币打赏,感谢“安歌城7”书友、“云中思考者”书友、“進擊の瓜子”书友、“西瓜老师”书友,各一万币的打赏……因此目前是【2/25】。』

    ————以下正文————

    三川郡,雒城。

    这是魏国建国初期所遗留下的中型旧城,原本的规模远不如安陵、郑城、蒲阳等魏国大城,只是羱、羝两族中几个中小规模的氏族所混居的地方,但随着赵弘润建立了『雒水联盟』之后,这座城池,已迅速发展成为三川郡独一无二的大城。

    曾经三川郡内繁荣的『宜阳』、『伊洛』、『泉皋』等由羯、羱两族大部落所居住的地方,在『雒城』面前皆变得黯然失色,因为雒城是目前三川郡内唯一一座自由商贸大城。

    在这里,充斥着羱族人、羯族人、羝族人、魏人、宋郡人,甚至是乔装改扮的韩国走私商人,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越来越多地聚集在雒城,在这里进行交易、互通有无。

    最初的雒城,城内已变成『川雒联盟卫队』的驻扎营地,在羱族白羊部落、青羊部落,羝族纶氏部落、孟氏部落等羱羝两族部落氏族的领导下,羱、羝以及一部分羯族战士,守护着这座城市的治安。

    别看负责维持治安的川雒骑兵才仅仅数千人,事实上,周边没有任何贼寇势力胆敢来袭击川雒,因为川雒的常驻人口已超过十万,旧城周边栖息着越来越多的『雒水联盟』的部落。

    在三川郡,任何一名成年的男子,都是优秀的弓骑兵。

    “(羱族语)店家,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在一处街摊旁,一名来自魏国的少女操持着一口略显生疏的羱族语,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指着烧炉上一种在魏国没有的饼,与店家交涉着价格。

    “(羱族语)两枚魏铜圜对吧?好的。”少女转头望向身后一名同样牵着马的魁梧男子,嘻嘻笑道:“王琫叔?”

    被叫做『王琫』的魁梧男子无奈地说道:“待与王爷汇合,咱们就要去青羊部落那边赴宴……你在这边填饱了肚子,到时候可就吃不下了……”

    可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从怀中取出了钱袋,从钱袋中取出两枚刻有『魏』字的铜钱——这并非是魏国国内通用的寻常小铜钱,而是去年户部新铸的货币,因此为有所区别,魏人有时也称呼它们为『肃氏魏铜圜』,因为这是魏国的肃王赵弘润所推广的货币。

    “多谢惠顾,美丽的姑娘。”店家接过钱,笑呵呵地将内裹着烤羊肉的面饼递给少女,还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少女的美丽。

    “嘻嘻,大叔你的魏言说得真不错。”少女笑嘻嘻地夸赞了一句,随即告别了店家,一边牵着一匹马儿朝前走,一边小口吃着手中的食物,脸上说不出的高兴。

    ……以及自傲。

    “真是了不起啊,弘润他……”

    一双美眸四下打量着周边那繁荣的景象,少女由衷地夸赞道。

    叫做王琫的魁梧男子闻言亦望了一眼四周,随即点头附和道:“肃王殿下的确了不起,他没有用战争去征服这里的人,而是用和平、共利,来使这边人的甘心臣服于我大魏……”

    “嘻嘻。”听着王琫的夸赞,少女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仿佛前者夸的是她。

    沿着一派繁荣的街道,少女与王琫回到了居住的客栈,再将马匹安置好以后,他们来到了二楼的客房。

    在二楼一间房间内,有一名乍看就知道并非寻常人的中年人正坐在屋内,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一张仅仅两根手指大小的纸条,面色有些难看。

    “六叔。”少女笑嘻嘻地推门闯了进来。

    被唤作六叔的男子下意识地将那张纸条捏在掌心,用一种宠溺的口吻责怪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进六叔的房间,难道不要敲门么?”

    “嘿嘿……”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点也没有畏惧的意思,因为她知道,眼前的六叔并不会真的因此责怪她。

    果不其然,瞧见少女那俏皮的举动,六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即将少女召到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笑着问道:“今日与王琫比试了么?谁赢了?”

    “当然是我咯,王琫叔被我远远甩在后头……”少女夸张地比划着距离,让屋内两个男人都有些无奈。

    “他是让着你呢。”六叔没好气地说道:“王琫可是在青羊部落经受过『勇士』考验的人哟,怎么可能会在骑马上输给你。”说着,他伸手在少女额头弹了一下。

    少女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即气鼓鼓地回头瞧着王琫,愤愤说道:“王琫叔,不是说好不让人家的嘛。”

    王琫笑了笑,说道:“卑职说的是……『只要公主殿下高兴就好』。”

    “哼,你故意让人家赢,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少女故作生气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见此,六叔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不要闹脾气了。玉珑,你回你房里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得返回大梁。”

    “返回大梁?”少女,不,是玉珑公主愣了愣,困惑地问道:“不是要去青羊部落么?”

    六叔,或者应该说是怡王赵元俼,捏动着手中的纸条,语气索然地说道:“大梁近日发生了一桩大事,六叔得回去一趟……”

    『……』

    王琫,宗卫长王琫注视着赵元俼的右手。

    其实方才跟着玉珑公主进门的时候,王琫便注意到自家王爷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其手中那张纸条,但是自家王爷那瞬时间捏在手心的动作,使得王琫作罢了开口询问究竟的心思。

    “这就要回大梁了啊……”玉珑公主闻言有些沮丧。

    而这时,赵元俼笑着说道:“弘润也已经回到大梁了哟,你不想见见他么?”

    “真的?”玉珑公主惊讶地说道:“弘润他已经打败楚国了?”

    “嗯。”赵元俼点了点头。

    “真厉害……”玉珑公主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噔噔噔跑了出去,顷刻后又回到房门口,俏皮地朝着赵元俼说道:“六叔,可不许告诉弘润我会说羱族语了哦……”

    “好好。”赵元俼宠溺地点点头。

    而见此,王琫深深看了一眼自家王爷,亦拱手退出了房间,守护玉珑公主去了。

    待等玉珑公主与王琫皆离开了屋内,赵元俼这才松开右手,双目注视着手中的那张纸条。

    “……不应该啊,怎么……”

    赵元俼的脸上,隐隐浮现几丝困惑,与莫名的惊悚。

    与此同时,在大梁王城,在大理寺监牢的一间刑房内,赵弘润、徐荣、褚书礼,正在旁观瞧着狱官拷问张三晓,即吏部藏库间班房内的两名小吏之一。

    只可惜,任凭那名狱官与几名狱卒如何拷打审问,那名叫做张三晓的吏部小吏始终没有服罪,口口声声喊着冤枉,以至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几次流露出了不忍之色。

    毕竟褚书礼是主抓大梁民生的府尹,自然会对大理寺这种残酷的手段抱持抵触心理。

    “徐大人。”瞅了一眼又一次被拷打至昏迷的嫌犯张三晓,褚书礼低声对徐荣说道:“似这般严刑拷打,就算此人服罪,那也是屈打成招……于侦查此案可无半点帮助啊。”

    说着,他转头望向赵弘润,从脸上表情推断多半是希望赵弘润能够说句话,阻止徐荣再继续拷问。

    然而,赵弘润并没有开口。

    因为他觉得徐荣的判断没有错,这两名小吏的确有问题,毕竟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这两名小吏在那本记录薄上做了手脚。

    若果真与此案无关,他们为何要在记录薄上作假?

    徐荣看了一眼赵弘润,心中不禁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他便又释然了。

    想想也是,身边这位肃王殿下,那可曾是二十几万魏军的统帅,死在他将令下的敌国士卒不知万万千千,岂真的是心慈手软之辈?

    相比之下,反而是那位平日里交情还不错的大梁府府正褚书礼,更为心软迂腐。

    暗自摇了摇头,徐荣挥挥手叫那名狱官与几名狱卒退到两旁,迈步走到那名叫做张三晓的小吏面前,冷冷说道:“张三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认么?……你可知道,谋害刑部尚书,这是何等的罪么?若是你肯招认,供出你背后的人,本府可以做主,使你的家人不受牵连……”

    听着这话,张三晓艰难地抬起头来,满脸苦涩地恳求道:“大人,小人冤枉……小人真的冤枉啊……”

    『冥顽不灵!』

    徐荣双眉皱了起来,冷哼道:“你冤枉?那你如何解释记录薄中作假一事?”

    “或许……或许是小人当时一时糊涂,写错了时辰……”张三晓断断续续地说道。

    徐荣闻言双目猛睁,怒声斥道:“本府当时就问过你,你口口声声保证,你二人所言不会有假,这会儿你却告诉本府,你记错了?……来人,继续打!”

    刚说到这,刑房的门被打开了,大理寺少卿杨愈迈步走了进来,拱手沉声说道:“卿正大人,另一名小吏招认了。”

    “……”赵弘润看了几眼那张三晓。

    可惜的是,由于张三晓被绳索绑在拷问的架子上,又垂着脑袋,以至于赵弘润并没有看到此人这时候的确切表情。

    他只是有种感觉,那就是眼前这个张三晓,其内心恐怕要比其所表现出来的更加冷静。

    此人,恐怕不只是大梁本地民户出身的小吏这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789章:线索(四)

    大理寺少卿杨愈方才口称另外一名小吏已供认,这当然是为了诈唬张三晓,事实上,另外那名小吏也没有招认。

    大概半个时辰后,当张三晓再一次被拷打至昏迷过去后,大理寺卿正徐荣将赵弘润等人带到了旁边的班房稍作歇息。

    喝了几口茶,徐荣不由地唏嘘道:“老夫审案、断案十几年,像这回的硬骨头,还真没遇到过几回……明明线索就在眼前。”

    砰地一声,徐荣的手重重锤在旁边的桌子上,屋内众人谁都看得出来这位老大人心中憋着火气。

    这时,宗卫长卫骄在旁插嘴道:“能否从其家人入手,说服他二人供认?”

    徐荣瞧了一眼卫骄,从怀中取出两张纸递给卫骄,口中说道:“那张三晓是个鳏夫,一人独居,也没啥亲眷,而另外那个刘旺,家中也只有一名瞎眼的老母常年卧病在床……”『注:鳏(guan)夫,死了妻子的男人。』

    刘旺,即是另外一名小吏的名字。

    赵弘润沉思了片刻,转头询问大理寺少卿杨愈道:“杨少卿,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也是不肯招。”少卿杨愈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刘旺那厮的身体颇为壮实,几名狱卒累地气喘如牛,那厮倒好,闭着眼睛挨打,一声不吭……”

    “一声不吭?”赵弘润一边看着宗卫递来的那两张纸,一边疑惑问道:“那刘旺没有叫冤么?”

    “那倒没有……”少卿杨愈轻哼道:“想来那厮也晓得劫数难逃吧,不过,那厮还真是个硬骨头。”

    赵弘润目视着手中那两张纸,只见这两张纸上,写满了有关于张三晓与刘旺二人的生平。

    忽然,赵弘润开口说道:“少卿大人能否带本王去见见那刘旺?”

    少卿杨愈愣了愣,好奇问道:“莫不是殿下有办法叫此人开口?”

    “试试吧。”

    于是乎,赵弘润带着温崎以及宗卫长卫骄二人,在大理寺少卿杨愈的带领下,来到了另外一间刑房。

    果不其然,刑房内一名狱官与三名狱卒一个个累地气喘吁吁,而那被绑在架子上的刘旺,却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瞥了一眼此人遍布前胸与后背的鞭痕,纵使是赵弘润亦不由地要称赞一句:是个汉子!

    “你叫刘旺?”

    赵弘润走到刘旺身边,平静地问道。

    刘旺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赵弘润,随即双目再次闭合,很显然是不打算与赵弘润说什么。

    见此,赵弘润亦不在意,举起手中的那两张纸,淡淡说道:“据说,与你同班房的府役张三晓,以往几年中陆陆续续借给你不少钱,这笔钱,是用来给你卧病在床的母亲看病的么?”

    “……”刘旺再次睁开眼睛看着赵弘润,不过仍没有开口。

    “不必担心大理寺会派人拷问你家中老母,徐大人已派人去询问过一直给令堂诊断病情的医者,得知令堂时日无多,若大理寺派人前去将令堂抓捕,恐怕令堂会死在半途……是不是这个原因,使得你有恃无恐呢?”赵弘润抬头看着刘旺。

    刘旺微微张了张嘴,不过仍没有多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只见赵弘润凝视着刘旺许久,忽然转身对少卿杨愈说道:“杨少卿,请派人知会刘旺家中的老母,告诉她,她儿子涉嫌加害朝廷刑部尚书,犯下了谋逆造反的不赦之罪,她刘家……要绝后了!”

    大理寺少卿杨愈愣了一下,刚刚拱手准备应下,就听刑房内响起一声怒吼。

    “你敢?!”

    『开口了……』

    少卿杨愈有些惊愕地望向刘旺,要知道方才,任凭几名狱卒任何严刑拷打,这个壮实地像一个牛的汉子都不曾开口过。

    “你慌什么?”赵弘润淡淡看着刘旺,冷冷说道:“是担心令堂被她不孝的儿子活活气死?”

    刘旺愤怒地瞪着赵弘润。

    见此,赵弘润迈步上前,沉声说道:“刘旺,本王看在你平日侍奉你母至孝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肯招认,本王做主,不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令堂,使令堂在逝世之前,仍可认为自己那孝顺的儿子,是一个善良之人,并且,本王亦能做主,免你死罪,改成充军发配。……但若是你冥顽不灵,本王不介意将你的事告知令堂。本王只给你十息的考虑时间。”

    “……”听着赵弘润的恐吓,方才面对拷打怡然不惧的刘旺,表情竟隐隐有些惊慌。

    只见他咽了咽唾沫,低沉地问道:“你……是何人?”

    见此,已意识到情况有所突破的少卿杨愈,连忙走过来,指着赵弘润介绍道:“这位,乃是肃王弘润殿下!”

    “肃……王……?”刘旺惊骇地看着赵弘润。

    可能猜到了刘旺心中的恐惧,赵弘润轻笑着说道:“本王在大梁,好歹也有些名气,令堂应该会相信本王所言吧?……或许她更相信自己儿子,你要赌一赌么?”

    刘旺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半响后低声说道:“请让家母……安然地故去,肃王殿下。”

    “这得看你了,刘旺。”赵弘润正色说道。

    刘旺沉默了片刻,随即低声说道:“……我并不知张大哥为何要掳掠周尚书,那日,他把我叫去时,周尚书已倒在地上……”

    “当时周尚书还活着么?”赵弘润紧声问道。

    刘旺点了点头,继续低声讲述道:“那时周尚书还有气息。……当时我不知那是周尚书,但是瞧他身上的官服,我也猜得到那是一个大官。……我当时心中很慌,但张大哥却要我帮他一个忙,于是我俩将周尚书用绳索捆绑起来,从吏部府衙的后门将周尚书带走……”

    “带往何处?”赵弘润沉声问道。

    “这个我不知。”刘旺摇了摇头,解释道:“当时,府衙后门的小巷里,已有一辆马车,我与张大哥将周尚书搬上马车,随后,张大哥在上马车前,给了我一封银子,叫我给家母买些吃食……”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赵弘润,补充道:“那封银子,就藏在我家中的灶台里……”

    赵弘润哪在乎什么银子,摆摆手打断刘旺,追问道:“那辆马车往何处去了?”

    刘旺再次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张大哥没有带我去,他只是叫我不许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说到这里,他用乞求的目光望着赵弘润,低声说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是这样了。”

    “……”赵弘润与大理寺少卿杨愈对视一眼,二人迈步走出了刑房。

    “殿下觉得此人所言可信么?”杨愈低声问道。

    赵弘润沉吟了片刻,点点头说道:“这刘旺连死都不怕,就怕被其母得知,再加上他以往的孝顺举动,此子应该是个孝子。……我猜得没错,这个刘旺,并非『凶党』的一员,他只是碍于张三晓平日的照顾,抹不开情面……关键还在那个张三晓!”

    说完这话,赵弘润亦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好歹刘旺还有一位卧病在床的瞎眼老母,可那张三晓,却是独居的鳏夫,在大梁也无亲无故,根本没法用对付刘旺的办法来撬开此人的嘴。

    “姑且试试吧。”

    赵弘润无甚把握地说道。

    二人回到了拷问张三晓的刑房,将刘旺所透露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三晓。

    可能是因为刚刚被少卿杨愈唬过一次,张三晓起初并不以为意,只是一味的叫冤,可待等杨愈将刘旺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张三晓,却质问后者当时用马车将刑部尚书周焉带到了何处时,张三晓的面色这才有些变了。

    “那个夯货,若非当时怕引起怀疑,我早该一刀杀了他!”

    可能是觉得伪装已经被拆穿,张三晓也不再叫冤,方才唯唯诺诺、哭诉冤枉的一张脸孔,立马变得阴狠起来。

    而见此,大理寺卿正徐荣厉声质问道:“与你接头的人究竟是谁?你等曾将周尚书带往何处?”

    此时,赵弘润亦自表了身份,对张三晓说道:“只要你肯透露你背后的人,本王可以做主,允你与刘旺一样,改处死为充军……”

    然而,还没等赵弘润说完,那张三晓却一口血水吐在赵弘润脸上。

    “你这厮!”

    宗卫长卫骄气愤地冲上去,掐住了张三晓的脖子。

    然而,张三晓却依旧用双目死死地盯着赵弘润,咬牙切齿艰难地说道:“该是时候讨回那笔血债了,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罢,他头一垂,仿佛昏死过去。

    卫骄愣了愣,伸出测了一下鼻息,这才发现张三晓已然毙命。

    “怎么会?”卫骄当即掰开张三晓的嘴,从里面摸索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随即他回头说道:“他死了……他咬破了牙里的毒囊。”

    『死士?』

    赵弘润、徐荣、褚书礼、杨愈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想到,小小一名吏部本署的府役,居然是一名死士。

    半响后,赵弘润则抬起衣袖,用袖口抹去了脸上的血水,随即与同样对此抱有疑问的大理寺卿正徐荣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是我?』

    赵弘润望了一眼徐荣所在的位置。

    明明是徐荣站得更为靠前,并且,无论是抓捕还是拷问,那可都是徐荣下的令,赵弘润在旁什么都没有说,可偏偏,那张三晓却朝着他赵弘润吐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沫……

    这是什么道理?(未完待续。)

第790章:另一个线索

    『PS:感谢书友“猫猫叶云”、“喜灬癫狂”、“我想有个萝莉的女儿”、“若梦里寻漪”四位各一万币的打赏……因此目前是【3/29】。真的要吐血了,原本只以为一星期多个十章左右的。』

    ————以下正文————

    『真是晦气!』

    在大理寺监牢刑房内,赵弘润擦了一把脸,但仍感觉脸颊上仿佛有些腥腥黏黏的东西。

    在旁,门客温崎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方才那张三晓口中的『你们』,恐怕指的并非是殿下你跟徐大人、褚大人他们吧?”

    擦了擦手,赵弘润将毛巾随手丢在木盆中。

    温崎说得没错,赵弘润亦感觉那张三晓在死前口中所说的『你们』,指的并非是他与徐荣、褚书礼、杨愈等官员,而更像是在指代『姬姓赵氏』王族。

    『还有那什么血债……难道那帮反魏势力,其实针对的是我姬姓赵氏一族?』

    摇晃着脑袋,赵弘润迈步回到了原本拷打刘旺的刑房。

    此时在那间刑房内,刘旺已被解除了绳索以及枷锁,正与一名画师说着什么——由刘旺口述,那名画师绘出那辆带走刑部尚书周焉的马车的外形。

    “这是大海捞针啊。”

    赵弘润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正徐荣说道。

    徐荣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位老大人面色不太好看。

    原因无他,无非就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张三晓嘴里居然藏着毒囊,这意味着对方可能并非是凶党的外围成员。

    只可惜在此之前,谁都没有将张三晓这个吏部的区区一介小吏与死士联系起来,以至于没有人去查过此人的嘴里是否藏有什么可以自绝性命的道具,以至于被张三晓自杀得逞。

    这下好了,线索几乎断了,剩下的那个刘旺,根本不清楚此案中真正有分量的情报。

    无奈之下,徐荣只能去寻找那辆马车。

    在魏国的王都大梁,要寻找一辆马车,这是何等的困难?

    然而,徐荣等人却已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前后足足半个时辰,那名画师按照刘旺口述,绘出了带走周尚书的那辆马车的图绘。

    而随后,刘旺亦被带走了。

    赵弘润没有失信,他允许刘旺暂时回到家中侍奉老母,待其老母过世之后,再履行惩处,发配充军。

    当然,期间派一到两名刑部的府役监视着刘旺,这是必然的。

    至于那一封银子,也没有人向刘旺索要。

    为此,刘旺在临走前很是感激赵弘润的宽宏。

    在得到了那辆马车的图绘后,徐荣当即命人临摹拓印,送到兵卫府衙那边,叫兵卫全城搜寻那辆马车的踪迹。

    至于能否找到那辆马车,说实话,赵弘润与徐荣等人都没有什么把握,毕竟这是在大梁。

    而就在众人的心情因张三晓一事难免有些受挫时,刑部左侍郎唐铮来到了大理寺监牢内的班房,手中捧着好些案宗。

    “肃王殿下,您看看这些,是否就是当日您见过的那些无头案宗。”

    一见到赵弘润,刑部左侍郎唐铮便将手中的案宗递给了主动走上前来的宗卫长卫骄。

    赵弘润一份一份地仔细翻阅那些案宗,半响后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正是本王当日曾目睹过的无头案宗……”说罢,他转头望向刑部左侍郎唐铮,压低声音问道:“这果真是在贵部藏库内找到的?”

    “是的。”唐铮点了点头。

    除了今日刚来的温崎外,屋内众人都明白唐铮承认此事意味着什么。

    这表示,刑部本署内亦有内贼,有人在周尚书失踪后,从周尚书当职的班房,将这些案宗给取走,放到了刑部的藏库内,希望这些案宗就此尘封起来。

    “可否详细叙说一下?”赵弘润问道。

    见此,唐铮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见大理寺卿正徐荣在旁朝着唐铮拱了拱手,歉意地说道:“在此之前,先容老夫向唐大人道声歉。”

    瞧见这一幕,别说刑部左侍郎唐铮感到莫名其妙,就连赵弘润也有些糊涂。最终,还是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出面解释了一番,解了二人的疑惑。

    原来,昨晚在与赵弘润分别之后,徐荣曾请刑部左侍郎唐铮,在次日去刑部本署的藏库查一查王龄、马祁、苏历等人的案宗。

    可是实际上呢,在半夜的时候,徐荣就已经叫少卿杨愈去查了一次,确实找到了王龄、马祁、苏历等人的案宗,只不过杨愈遵照徐荣的嘱咐,在验证过后并没有取走,而是仍旧将那些案宗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显然,徐荣是打算用这些案宗测试一下唐铮。

    “……老夫当时是这样想的,倘若果真能在刑部本署的藏库找到王龄等人的案宗,那就表示,凶手并不希望这些东西被我等看到,更不希望那些案宗受到我等的关注……既然如此,若是凶手的同党,十有**会将那些案宗藏匿起来……”说到这里,徐荣再次朝着刑部左侍郎唐铮拱了拱手,歉意地说道:“总之,贸然怀疑唐大人,老夫深感歉意。”

    “呃……徐大人言重了。”刑部左侍郎摆了摆手,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苦笑着说道:“下官还真没想到,徐大人曾怀疑过下官。”

    说到这里,他见徐荣仿佛要再次开口道歉,连忙又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但是,徐大人的怀疑并没有错,我刑部本署,的确有内贼……”

    这话听得屋内众人一愣,唯独徐荣眼中闪过几丝惊讶之色,压低声音问道:“唐大人莫不是查到了什么?”

    “不错。”唐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今日,下官在我刑部本署的藏库内找到了王龄等人的案宗,下官便感觉情况不对。因为肃王殿下曾说过,王龄乃是周尚书的旧友,周尚书一直不肯结案,又怎么会将王龄等人的案宗放归我刑部本署的藏库,将其封存?……既然并非是周尚书,那就只可能是此案的凶党。”

    深吸一口气,唐铮接着说道:“因此,唐某当即查证,查证后方才得知,在六月十五日,即六月十四日周尚书失踪的次日,我刑部有三位官员,曾出入周尚书的尚书班房,并且在屋内稍候了片刻。……这三人分别是『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律例司司侍郎谭公培』,以及『赃罚库郎官余谚』。”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几分森然之色,双目微眯地补充道:“在此之后,下官迅速前往藏库,查阅了出入藏库的记录薄,却未曾发现六月十五日、十六日这两日,有什么人出入过……”

    赵弘润与徐荣、褚书礼对视一眼,心中有些骇然。

    倘若唐铮所言不虚,那就意味着有人趁着工作之便,将王龄等人的案宗放到了刑部本署的藏库。

    而唐铮所举例的三个人名中,『赃罚库郎官余谚』的嫌疑最大。

    只是……

    刑部的郎官,竟也会是凶党之一?

    这岂不意味着,凶党的潜伏势力远超众人的想象?

    与在场的众人对视一眼,徐荣沉声问道:“这三位大人现下身在何处?”

    “已被下官请禁卫军看押在周尚书的尚书班房。”唐铮拱手说道:“为了免除他们三人的怀疑,下官还拘禁了另外几位官员。”

    “好。”徐荣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在刑部本署内的尚书班房内,几位司侍郎以及郎官,或站、或坐,在房间里议论纷纷。

    “侍郎大人,不知唐左侍郎将我等召集至此,所为何事?”

    几名郎官围在刑部右侍郎单一鸣身边,询问着究竟。

    听闻此言,就听有人大大咧咧地说道:“这还用问?保准是询问我等有关于尚书大人的事。……也不晓得唐侍郎此举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等加害了尚书大人么?”

    单一鸣回头瞧了一眼,这才发现开口的是督捕司的总捕头尉迟方,一个平日里与他关系不错的武职官员。

    于是,单一鸣开口劝道:“尉迟,稍安勿躁。……也不一定是唐大人的意思,你要知道,此案我刑部诸官都要避嫌,只能听命于大理寺……大理寺要审问我等,唐大人又岂能拦着?本官觉得嘛,应该只是问问话而已,不打紧的。”

    “喔……”

    听了单一鸣的劝说,屋内的诸刑部官员这才逐渐安心下来。

    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郁闷,毕竟在平日,大理寺可是他们刑部本署的下属,却如今却反过来调查他们。

    而就在这些官员静静等候之际,忽然,大理寺卿正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以及赵弘润等人,在一干宗卫与禁卫、兵卫的协同下,迅速闯入了刑部的尚书班房。

    “拿下!”

    随着大理寺卿正徐荣一声令下,卫骄等宗卫们带着禁卫一拥而上,在班房内十几双眼睛惊愕骇然的注视下,便将『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律例司司侍郎谭公培』以及『赃罚库郎官余谚』三人控制住。

    “你……你们要做什么?唐侍郎?徐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宗卫褚亨用蛮力锁得紧紧地,丝毫也无法动弹。

    而就在他气愤之际,在他面前的宗卫吕牧抱拳说了句“得罪了”,便强行掰开他的嘴,将手伸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791章:闻之惊骇『加更4/29』

    刑部本署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气得面色铁青。

    想他堂堂督捕司的总捕头,身高九尺的大魏男儿,今日居然在刑部本署的班房内遭到如此的羞辱。

    他奋力地想要挣扎,只可惜,宗卫褚亨作为赵弘润身边众宗卫中最具蛮力的一人,任凭尉迟方如何挣扎,竟也无法挣脱开来。

    良久,赵弘润在旁问道:“有么,吕牧?”

    “还未……”吕牧叫两名禁卫掰开尉迟方的嘴,眯着眼睛用手在其嘴里摸索着,良久摇了摇头:“好似没有。”

    说罢,他挥挥手使那两名禁卫放开了尉迟方的嘴。

    此时此刻,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仿佛感觉自己整张嘴几乎要撕裂,他满脸愤怒地看着赵弘润、徐荣、褚书礼等人,怒嚎道:“肃王殿下,还有几位大人,你等为何这般羞辱卑职?卑职要……”

    他刚想说要将这件事告到垂拱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找到了!”

    『什……什么情况?』

    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霎时间就感觉自己恢复了自由,同时,亦惊愕看到赵弘润与徐荣等人呼啦啦涌向那边。

    与他抱持着相似疑惑的,还有律例司的司侍郎谭公培,这位可怜的文职司侍郎,正一脸呕意地端起茶杯漱口。

    而此时,赵弘润等人已围聚到了赃罚库郎官余谚的身边,在他身旁,宗卫何苗正举着手中一颗有些类似牙齿的玩意。

    “验!”大理寺卿正徐荣板着脸喝道。

    在班房内十几双眼睛困惑的目光下,宗卫何苗拿起附近桌上一只茶杯,将杯中的茶水泼在地上,随即用力挤破手中那个好似牙齿的玩意,只见这玩意里面流出深色略显浓稠的汁水。

    而与此同时,宗卫种招则从怀中取出一只银筷,将其伸到杯中,用力搅了搅那杯中的汁水。

    仅仅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原本光洁的银筷,便蒙上了一层乌黑的污迹。

    『这……』

    原本暴跳如雷的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在瞧见这一幕后,亦顾不得再愤怒,不由地用惊愕的目光望向那名仍被禁卫以及宗卫们强行控制住的同僚,赃罚库郎官余谚。

    身为刑部本署督捕司的总捕头,尉迟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问题是,余谚这位同僚,为何嘴里会藏着只有死士才会随身携带的毒囊?

    “唐侍郎,这是怎么回事?”尉迟方轻轻扯了扯刑部左侍郎唐铮的衣袖,他隐约已意识到整件事恐怕不简单。

    唐铮摇了摇头,示意尉迟方在旁看着。

    而此时,大理寺卿正徐荣则端着那只茶杯走到赃罚库郎官余谚面前,冷冷问道:“刑部赃罚库的郎官,余谚余大人对吧?……余大人,这是什么?”

    赃罚库郎官余谚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荣,其实方才徐荣等人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可惜,待等他准备咬破嘴里的毒囊时,宗卫朱桂强行掰开了他的嘴。

    “哼。”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问的?”

    “哼嗯。”徐荣点了点头,示意宗卫高括、种招二人将余谚带到旁边,随即,他环视了一眼屋内众茫然迷惑的众刑部官员,心下微微一动,说道:“为了谨慎起见,请诸位大人也张开嘴吧……方才已查过的尉迟总捕头,以及谭公培谭司侍郎就不必再查了。”

    屋内诸刑部官员面面相觑,虽说心中惊愕不解,不过还是依言一个个张开了嘴,等着宗卫们验证。

    突然间,只见靠后的一名郎官猛地抬起头,从身旁的禁卫手中抢过佩剑,几步就冲到了余谚面前,朝着后者刺了过去。

    诡异的是,余谚非但不躲,反而奋力想迎上去。

    就在这时,一张凳子从不远处飞了过来,砰地一声砸在那名郎官身上,将其砸倒在地。

    原来,是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看到这一幕,用脚勾起旁边的一张木凳,将其甩了出来,正好砸在那名郎官的身上。

    不得不说,作为刑部督捕司的总捕头,尉迟方的武艺的确不凡。

    “拿下!”

    惊怒的大理寺卿正徐荣怒斥一声。

    话音刚落,距离最近的宗卫吕牧便上前将那名郎官整个提了起来,然而,那名郎官瞧了一眼余谚,奋力一咬牙齿,仅仅眨眼工夫,便没有了气息。

    宗卫长卫骄上前测了测此人的鼻息,随即又掰开对方的嘴嗅了嗅,这才回过头来,朝着赵弘润以及徐荣摇了摇头,表示此人已经死了。

    『可恶……』

    明明也即将离职告老的大理寺卿正徐荣,此刻脸上满脸震怒,只见他重重一拍桌案,怒声喝道:“禁卫刀出鞘!……这屋内的人,挨个给本府搜!”

    听闻此言,禁卫们纷纷抽出了鞘内的刀,眼神冷冽地扫视着那十几名刑部官员。

    此后,宗卫们与禁卫们仔细检查了这里每一位刑部官员的嘴里,包括刑部左侍郎唐铮与右侍郎单一鸣,但确认这些人嘴里并没有藏着毒囊,且牙齿都颇为完整,大理寺卿正徐荣这才挥挥手叫禁卫们收起了刀。

    而此时,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一边用手揉着脸颊,一边徐徐走到那名毙命的同僚身边,语气复杂地说道:“是『秋审司』的郎官许朴。”

    说罢,他转头望向大理寺卿正徐荣,问道:“徐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荣并没有立刻解释这件事,而是先叫少卿杨愈带着一队禁卫将余谚带下去看押起来,为了谨慎起见,赵弘润令高括、种招、何苗、朱桂四人陪同。

    待这些人离开之后,徐荣这才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在场的诸刑部官员,听得后者一个个目瞪口呆。

    堂堂刑部本署,竟然有内贼协助凶党加害尚书周焉,甚至于居然还坐上了郎中的位置。

    更骇人的是,这内贼还不止一个!

    整整两名!

    两名刑部的郎官。

    这已经不是『刑部会不会因此丢脸』的问题了,其根本在于,这些人想干什么?

    颠覆朝廷?

    在场半数以上的刑部官员,都下意识地用袖口抹汗,抹去他们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

    “唐侍郎,单侍郎,还有尉迟总捕头。”徐荣转头望向这三人,捋着胡须说道:“凶党的爪牙,本府怀疑已渗透我朝廷……六部其他府衙暂且不说,贵部……本府希望几位配合禁卫,做一个全面的彻查,或许潜伏在刑部的凶党,并不止是这两名郎官。”

    “遵命!”

    刑部左侍郎唐铮、右侍郎单一鸣以及督捕司总捕头尉迟方,三人拱手抱拳,应下此事。

    当日,兵卫、禁卫封锁了整个刑部本署,对本署内的所有人都进行了彻查。

    果然,期间又找出三名凶党的同伙,只不过这三人的职位都不高,两人是一般的府役,其中一个是主事,远没有赃罚库郎官余谚,以及已死的秋审司郎官许朴这般地位。

    当得知这个结果时,大理寺卿正徐荣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因为只是一个刑部本署,就搜出五个凶党的爪牙,那么,朝廷六部二十四司,再加上其他一个零零散散的府衙,这其中究竟藏着多少凶党的爪牙?

    审案、断案十几年的大理寺卿正徐荣,第一次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惧,因为他逐渐意识到,他正在追查的那个杀害刑部尚书周焉的凶手,并非只是一人或数人,那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庞大到已渗透到了朝廷内部。

    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帮人究竟要做什么?!

    在刑部尚书周焉的班房内,赵弘润、徐荣、褚书礼等人面色凝重,谁也没有开口,使得气氛尤其凝重。

    良久,大理寺卿正徐荣用略显沙哑的嗓音开口道:“肃王殿下,还有在座几位大人,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屋内诸人木讷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些位朝中官员们被吓到了,被那个潜伏在幕后的凶党势力其冰山一角吓到了。

    赵弘润思忖了一下,亦点了点头。

    纵使是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今日所发生的变故。

    一群人来到刑部本署的府门外。

    此时天色已逐渐暗淡下来,本来赵弘润想径直回肃王府,不过待看到一干禁卫押着余谚出来时,他改变了主意。

    “徐大人,本王与诸位同行吧。”他对徐荣说道。

    徐荣若有所思地回头瞧了一眼余谚,顿时就猜到了面前这位肃王殿下的意思:好不容易又抓到一个,岂可再掉以轻心,谁能保证余谚被捕的事,不会被那凶党魁首所知呢?

    为了谨慎起见,徐荣先叫一队禁卫大张旗鼓地前往大理寺,假装仿佛是押送余谚的样子。

    之后,他叫少卿杨愈将余谚塞上了来时的大理寺的马车,又请宗卫高括、种招、何苗、朱桂四人贴身看押。

    至于他与褚书礼二人,则与赵弘润乘坐后者的马车。

    两辆马车故意绕了几个弯子,这才朝着大理寺而去。

    此时,马车内的气氛,压抑地可怕,赵弘润与这两位老大人谁都没有心思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猛地骤停,使得赵弘润、徐荣、褚书礼三人一个前倾。

    赵弘润刚准备开口询问,就听到外面传来宗卫吕牧的低声警告。

    “殿下,有贼人!”

    赵弘润撩起马车的窗帘,向外看出,这才发现马车外的街道上,四面八方涌出一群平民。

    骇人的是,这些看似是平民的家伙,一个个手持利刃,甚至于有些人还拿着军弩。

    『这都能被截到?』

    赵弘润心中一惊,正要叫宗卫们死守马车,就在这时,只见路上几名挑着箩筐售卖的货郎,以及过往的行人,甚至是路边的摊主,竟亦纷纷抽出兵器,朝着那帮平民杀了过去。

    两伙人杀地不可开交。

    『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弘润与徐荣、褚书礼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第792章:垂拱殿御庭卫

    虽说此番遇到了劫袭的贼人,但赵弘润心中并不慌。

    莫以为他那两马拉乘的马车只是为了耍派头,事实上,肃王府的马车都是由冶造局打造的,看似实木打造,可实际上内安着铁板,一旦调动机关关上门窗,整个车厢活脱脱都是一个大铁箱,除非是碰到冶造局所研发的那些重型弩,否则一般的弓弩都无法射穿厚达近一个指节的内嵌铁板。

    相比较而言,赵弘润更加担心在另一辆马车上的凶党成员——刑部秋审司郎官许朴。

    而此时在马车内,宗卫吕牧与穆青二人则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

    他俩在大理寺卿正徐荣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两位老大人惊愕的目光中,从车厢内翻出一个箱子。

    徐荣与褚书礼好奇地瞧了一眼,这才发现箱子里盛放着数支造型奇特的手弩。

    可能是注意到了两位老大人的好奇之色,吕牧拍了拍手中的手弩,笑着说道:“冶造局的私货,明年大概就会成为我大魏的军制武器。”

    徐荣与褚书礼愣了一下,随即便释然了,毕竟某位肃王殿下掌管着冶造局,有这种武器太正常不过了。

    反而是温崎这位肃王府的门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或许是因为以他原本的身份,没有机会接触到军制武器,因此心中更为好奇。

    “卫骄,接着。”

    吕牧迅速将那些手弩分发给了这辆马车上的宗卫们,其实也就是卫骄、穆青、周朴等几人而已,而对于身强力壮但脑子不太好使的褚亨来说,这种私货还不如他腰间的佩剑好使。

    而除了手弩外,箱内还有一些袖箭,宗卫们迅速地将其佩戴在手臂上,毕竟在关键时候,这可是能够用来保命的。

    “殿下。”

    吕牧将一副袖箭递给了赵弘润。

    赵弘润接过手,将其佩戴在右手手臂上,不过他的目光则依旧盯着窗外。

    只见在车窗外的街道上,两拨看似平民打扮的人正厮杀地激烈,这让赵弘润有些犯糊涂。

    『倘若说前一拨人是为了劫回他们的同伴许朴,那么后一拨人……他们又是何人?』

    就在赵弘润暗自嘀咕的时候,除了褚亨以外,其余宗卫们皆下了马车,与旁边另一辆马车上的宗卫高括、种招、朱桂、何苗四人汇合,八名宗卫刀剑出鞘,迅速将两辆马车保护起来。

    宗卫们并没有贸然介入前方的混战,因为前方那两拨人的厮杀,亦让宗卫们感觉有些惊诧,因此,他们只是被动地保护着马车,举着手弩,紧握着刀剑警戒着。

    “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穆青皱着眉头询问着宗卫长卫骄。

    卫骄徐徐摇了摇头。

    此刻呈现在宗卫们面前的厮杀,仿佛是前一拨人企图袭击马车,而后一波人则好似在保护马车。

    前一拨人,那是清一色的平民打扮,但是看他们挥动兵刃的动作,却根本不像是平民百姓,至少这些人并不畏惧生死;而后一拨人,那则是什么打扮都有,都沿街兜售货物的货郎,在路边摆摊兜售野果的农夫,有挑着野味的猎户,有过往的行人,甚至是看似白白净净仿佛读书人一般的家伙。

    后一拨人,看得出来他们稍微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并不像另外一帮那样悍不畏死,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拼死保护着两辆马车,使得宗卫们暂时将他们视为自己人,遂用手弩远程射击另外那帮人作为掩护。

    在这些人与宗卫们的联手下,前一拨人在冲了几次后,便丢下十几具尸体,果断地撤退了。

    见此,后一拨人迅速追了上去,只有一人收起了手中的兵刃,朝着两辆马车这边徐缓缓走了过来。

    “站住!”

    宗卫长卫骄沉喝道,用手中的手弩对准了来人,眯着眼睛质问道:“你是何人?”

    只见来人卸下武器,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同时他口中说道:“几位宗卫大人莫冲动,卑职并非贼人。……我怀中有可以表明身份的令牌。”

    『卑职?』

    卫骄微微皱了皱眉,示意穆青道:“去搜他身。”

    穆青点了点头,一脸警惕地缓缓靠近那人。

    不过那名男子并没有丝毫异动,任凭穆青来到他身旁,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子。

    “他身上并没有武器。”

    一边开口对卫骄等人说了一句,穆青一边从这名男子身上搜出一块令牌,低头瞅了一眼。

    然而这块令牌上的刻字,却让穆青震撼地睁大了眼睛——『垂拱殿御庭卫左指挥使燕顺』。

    “垂……垂……你……”

    指指手中的令牌,又指指面前那名男子,穆青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虽说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御庭卫』,但由于前缀带着『垂拱殿』三个字,就足以让他不敢擅做主张。

    可能是猜到了穆青的心思,那男子低声说道:“宗卫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卑职的身份亦不好大张旗鼓……肃王殿下就在前面的马车上吧,卑职希望能与殿下见一面。”

    穆青深深看了男子一眼,点点头低声说道:“这位大人,且在这里稍候,容我先禀报肃王殿下……”

    话音未落,马车处就传来了赵弘润的声音:“穆青,让他过来。”

    听到这话,穆青便再无犹豫,带着这名男子,将其带到了那辆肃王府的马车旁。

    此时赵弘润已移坐到车门附近,上下打量着那名男子。

    见此,那名男子毫无犹豫地叩地抱拳,低声说道:“御卫燕顺,拜见肃王殿下。”

    而与此同时,穆青亦将此人的身份令牌递给了赵弘润。

    与穆青一样,赵弘润在看到那块令牌上的刻字后,也是愣了片刻,因为他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御庭卫』,可当他仔细打量手中的那块木质令牌时,他却发现,这块令牌的质地与手工皆为上等,并且,雕纹的风格很像是出自内侍监所掌管的『宫造局』。

    沉思了片刻,赵弘润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本王从未听说过『垂拱殿御庭卫』……”

    听闻此言,那燕顺也不在意,轻笑着说道:“肃王殿下不曾听说过,这不奇怪,事实上朝廷亦有九成人不清楚我等……终究我等建成未久,暂时……暂时还只能挂靠在内侍监辖下……”

    一听到内侍监三个字,赵弘润心中便不由得微微一动。

    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离开大梁率军出征楚国,再到今年五月底返回大梁,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内侍监对大梁的监控力度大为加强,以至于就连他赵弘润手底下的商水青鸦,都被他那位身在垂拱殿的老爹所得知,还被戏称为小乌鸦。

    『……』

    深深看了几眼燕顺,赵弘润心中已信了九分。

    而此时,远处走回来一帮人,粗略一数大概五人,朝着赵弘润这边走来——正是方才与燕顺一同协助保护马车的人。

    因此,赵弘润挥挥手示意宗卫们不必拦着,等着那些人来到跟前。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燕顺先开口问了对方一句:“童信,可曾逮到?”

    一名被叫做童信的男子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怨气说道:“我已调动了兵卫在前方堵截,可还是被那些鼠辈跳入水渠逃走了。”

    “可曾抓到活口?”燕顺又问道。

    童信摇了摇头,恨恨地说道:“但凡是自忖逃不走的家伙,全他娘的服毒自尽了。”

    燕顺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随即,他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提醒道:“且不说这个,先来拜见肃王殿下。”

    “嗯!”童信点了点头,在宗卫们仍带有几丝警惕的目光下,走到赵弘润的马车前,从怀中亦取出一块令牌,双手献上,恭恭敬敬地递给赵弘润,口中低声说道:“御卫童信,拜见肃王殿下。”

    赵弘润接过那块令牌瞅了两眼,只见令牌上亦刻着一行字:『垂拱殿御庭卫右指挥使童信』。

    与方才燕顺的令牌相比较,两块令牌除了刻字稍有不同外,其花纹雕刻,几乎一模一样。

    『做工精细到这种地步……除了我冶造局外,怕也就只有宫造局才有这个习惯了……』

    将手中的两块令牌分别递给燕顺与童信,赵弘润沉吟了一下,问道:“两位大人为何会在此处?”

    燕顺与童信对视一眼,随即,燕顺压低声音说道:“肃王殿下,恕卑职冒昧,事实上殿下您,还有大理寺卿正徐荣、大梁府府正褚书礼两位,您三位这两日的行踪,皆在我『拱卫司』的保护下,我等也知道,您三位刚刚抓获了一名要犯……”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另外一辆马车,这才接着说完了后半句:“……原刑部赃罚库郎官,余谚。”

    『……』

    赵弘润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随即这才逐渐舒展开来。

    『真是了不得啊,内侍监如今对大梁的监控力度……』

    他不禁有些惊诧,毕竟他们抓住余谚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前的事,没想到这什么拱卫司就已经掌握了这个情报。

    『看来,刑部不止有凶党的奸细,亦有父皇的眼线……』

    想到这里,赵弘润沉声问道:“父皇可是也已得知此事?”

    听闻此言,燕顺抱了抱拳,低声说道:“据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已在前往大理寺的途中……”

    『呃?』

    赵弘润惊诧地睁大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793章:反常

    『父皇……居然也已在前往大理寺的途中?』

    在乘坐马车前往大理寺的路上,赵弘润心中倍感震惊。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他老爹离宫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季狩、祭祀天地等特殊的日子外,几乎不曾离宫,总是坐在垂拱殿的内殿批阅奏章,可谓是一位非常勤勉的君王。

    然而这次,居然惊动了他老爹魏天子,赵弘润轻吸一口气,愈发感觉到此案果真是牵扯甚大。

    两辆马车缓缓地朝着大理寺而去,赵弘润背靠着车厢的内壁,望了一眼与宗卫吕牧一同坐在车夫位置的那名男子——垂拱殿御庭卫左指挥使燕顺。

    就在方才,赵弘润已经详细询问了有关『垂拱殿御庭卫』的情况。

    燕顺告诉他,垂拱殿御庭卫,是去年他赵弘润率军征讨楚国前后,由魏天子秘密筹建的,继『兵卫』、『禁卫』、『郎卫』之后的宫廷第四卫,『御卫』。

    但确切地说,御卫并不能算是一支卫军,它的构成更像是一个密探机构,如今挂靠在内侍监辖下,称『拱卫司』。

    这个存在,朝野并无多少人知晓,但不可否认,拱卫司的权利非常大,集侦查、缉捕、审讯于一体,甚至还拥有调动兵卫与禁卫的权限。

    更关键的是,『拱卫司』听命于垂拱殿,挂靠在内侍监辖下,这意味着拱卫司可以越过朝廷、直达天听,是一个权利很大、地位超然的新设司署。

    与拱卫司相比较,大理寺也好、刑部本署也罢,仿佛就变得不够看了,前者的地位与权利居然超然于朝廷司刑衙门。

    据燕顺透露,如今隶属于拱卫司的御卫大概有五百名左右,主官为『左、右指挥使』,即他燕顺与童信二人,并无『总指挥使』这个官职。

    从某种意义上说,内侍监的大太监童宪,一定程度上就兼掌着『拱卫司总指挥使』这个位置,只不过没有正式的任命官衔而已。

    『拱卫司……』

    调整了一下坐姿,赵弘润徐徐闭上眼睛。

    在他看来,他父皇给予拱卫司的权限与地位都有些超然了,一个挂靠在内侍监辖下的新设司署,本不该一下子给予如此庞大的权利,就好似一个『暴发户』似的,这并不利于新设司署的稳步发展。

    毕竟拱卫司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朝廷府衙,它是一个集侦查、缉捕、审讯于一体的密探机构,一旦其膨胀,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魏天子才会将拱卫司挂靠在内侍监辖下,让内侍监制约着这个“暴发户”。

    但无论怎么看,赵弘润都觉他父皇的此举有些急功近利。

    思忖良久,赵弘润在心中得出一个结论:他父皇在焦虑,或者,是察觉到了威胁。

    『是谁?那个凶党?』

    赵弘润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而就在他沉思着这件事时,忽然马车徐徐停了下来,随即,马车外传来了宗卫吕牧的声音:“殿下,到大理寺了。”

    “唔。”赵弘润点点头,将心中的诸般猜测抛之脑后,弯腰步下马车。

    待下了马车后,他不经意地抬头望向大理寺,却意外地发现,此时大理寺已被禁卫军层层包围——比起离开大理寺前往刑部本署时,大理寺外的禁卫,不止增加了一倍。

    『难道父皇已经到了?』

    赵弘润朝着左右瞧了瞧,随即忽然看到,在大理寺府门外,大太监童宪正垂手站在那里,仿佛等候着什么。

    见此,赵弘润闪过一丝明悟:看来父皇已经在大理寺内了。

    想到这里,他迈步走向童宪。

    此时,大太监童宪早已瞧见了他,紧走几步迎了上来,拱手拜道:“老奴拜见肃王殿下。”

    “童公公免礼。”赵弘润摆了摆手,随即回身指了指不远处。

    只见在不远处的,随行的燕顺与童信二人,正协助大理寺少卿杨愈,将刑部赃罚库郎官余谚从另外一辆马车上带下来。

    见此,童宪顿时会意,低声说道:“殿下,此二人的确是我内侍监辖下拱卫司的左右指挥使。”

    听闻此言,赵弘润心中再无半点怀疑,在瞧了一眼大理寺府内后,问道:“父皇已在府内?”

    “正是。”童宪低了低头回覆道。

    此时,垂拱殿御庭卫左指挥使燕顺与右指挥使童信已将郎官余谚来到跟前,只见童宪冷冷地瞧了一眼后者,说道:“燕顺,你与杨少卿,且将此逆贼关入大理寺内监牢。”

    “遵命。”燕顺抱了抱拳,押送着郎官余谚朝府内而去。

    而右指挥使童信,却站到了童宪这边,也没说话,只是站着。

    见此,赵弘润心中难免有些惊讶,毕竟,童宪虽说是一名太监,可他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太监,他是掌管内侍监的大太监,魏天子的心腹之一,似童信这般贸贸然站在童信这边,着实有些不妥。

    可奇怪的是,童宪却无丝毫不悦。

    『童宪?童信?咦?』

    赵弘润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几眼童信这位拱卫司右指挥使。

    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弘润脸上的表情,童宪笑着介绍道:“肃王殿下,阿信是老奴的堂侄,早些年来投奔老奴,老奴将其安置在禁卫中,恰逢去年有个机会,是故……阿信,这位是肃王殿下,你日后要多加尊重,明白么?”

    “是。”童信恭恭敬敬地朝着赵弘润行礼。

    见此,赵弘润也就懂了。

    任人唯亲,这是任何一个朝代都避免不了的,比如眼前这位权势极大的大太监童宪。

    不过往好了说,这也表示童信算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想到这里,赵弘润亦不吝啬表示善意:“童统领,日后可要与本王多走动走动啊。”

    “是是……”童信一脸欢喜地连声应道,想来他也了解赵弘润的地位。

    此时,大理寺卿正徐荣与大梁府府正褚书礼也已走了过来,见此,童宪拱手说道:“叫两位大人受惊了,陛下在府内等候两位。”

    听闻此言,徐荣与褚书礼顾不得一路上的疑问,下意识地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请童公公带路。”

    “请。”童宪欠了欠身子,带着徐荣与褚书礼二人,在童信的护卫下,迈步走向府内。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赵弘润,那眼神分明表示:殿下请自便。

    意思就是说,无论赵弘润想回肃王府,还是跟着去见魏天子,都遂赵弘润自己的意思。

    不过赵弘润还是带着宗卫们跟了上去,因为他对他父皇此番突然来到大理寺一事感到十分的惊奇。

    跟着大太监童宪来到大理寺正屋的偏厅,一行人果然瞧见魏天子坐在屋内一张椅子上,端着一杯茶徐徐品着。

    见此,众人连忙上前叩见。

    “平身。”放下茶盏的同时随口说了句,魏天子瞥见这一行人中还有他的儿子赵弘润,也不意外,回顾大理寺卿正徐荣说道:“徐爱卿,听说你等此次从刑部本署抓到一名凶党,且此人还是赃罚库的郎官?”

    徐荣眼皮微微一颤,老陈持重地没敢细问什么『陛下如何得知?』这种话,拱手说道:“回禀陛下,确实如此。”

    魏天子点了点,问道:“那凶党,现下在何处?”

    听闻此言,童宪在旁欠身禀道:“回禀陛下,老奴已命人带到大理寺的刑房。”

    “好。”魏天子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带朕前去。”

    一行人又来到了大理寺监牢的刑房。

    待等魏天子等人来到了刑房时,那名凶党——赃罚库郎官余谚,已被狱卒们用枷锁拷在审讯的木架子上。

    可能是瞧见身披龙袍的魏天子迈步走入刑房,原本面无表情的余谚,眼中露出了欲择人而噬般的恨意。

    “昏君!”他咬字清晰地骂道。

    这是余谚被抓捕后首次开口。

    “大胆!”童宪尖着嗓子一声呵斥,使得众人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没有人想到,这余谚居然如此放肆。

    而此时,童信已几步走上前,扬起手啪啪扇了余谚几个嘴巴,干脆利索,使得魏天子都转头瞧了一眼童信——或许这就是童宪带着这个堂侄的原因。

    “够了。”随着魏天子一声轻语,童信立即收手,恭敬地退后两步。

    而此时,魏天子则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面颊浮肿的凶党,面无表情地问道:“余谚,你对朕有何怨言么?”

    “怨言?”余谚嘿嘿怪笑了两声,阴沉地说道:“昏君,你的好日子不会长了!”

    “放肆!”童信大骂一句,正要再对余谚动刑,却见魏天子挥了挥手,连忙收回了刚刚迈步的脚步。

    “……”魏天子深深凝视着余谚,眼中闪过阵阵复杂的神色,似惊怒、似忌惮、似惶恐、似不安,让在旁观瞧的赵弘润倍感惊诧。

    半响后,魏天子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是谁在指使你?”

    余谚冷笑着不说话。

    见此,魏天子脸上闪过丝丝震怒,面色阴沉地说道:“若你肯供出你背后的主谋,朕还可以饶你不死……”

    “别妄想了,昏君!”余谚冷笑道。

    听闻此言,大理寺卿正徐荣在旁冷冷说道:“余谚,你亦曾是朝廷官员,备受皇恩,岂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以为依朝廷的力量,追查不清此事么?”

    “去查吧。”余谚瞥了一眼徐荣,随即又用憎恨的目光盯着魏天子,哈哈大笑道:“去查吧,查清楚始末缘由,最好叫天下人人人皆知。”说吧,他深深望了一眼魏天子,用戏虐、嘲弄的口吻说道:“您意下如何,陛下?”

    张了张嘴,徐荣将原本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事态,或许不是他能够过问的。

    “都退下。”

    魏天子冷冷地说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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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