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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54章:秦使(二)

    他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秦少君不由地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闯入进来的赵弘润。

    可待等他瞧见赵弘润身后跟着的芈姜时,眸光一下子黯沉了下来,对闯入进来的赵弘润视而不见。

    而此时,礼部尚书杜宥、繇诸君赵胜与在旁几名文吏则站起身来,拱手相迎:“肃王殿下。”

    方才杜宥还有些惊讶与不悦,不知究竟是何人在他礼部本署喧哗,甚至于擅闯接待秦使的会议,不过待等他瞧见赵弘润时,心中顿时释然了——朝廷六部二十四司署,还有这位肃王殿下不能出入的地方么?

    不过矮桌面前的秦使甘叙,见赵弘润擅自闯进来,脸上却露出了惊疑之色。

    然而他并未贸然询问,毕竟单凭赵弘润的装束打扮与淡然自若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籍籍无名之辈。

    见偏厅内的众人都看着自己,赵弘润摆摆手,笑着说道:“诸位请继续,本王只是随意过来瞧瞧。”

    说着,他瞥了一眼坐在秦主使甘叙右手旁的秦少君,见他目光冷淡一言不发,也懒得与他打招呼,遂在他的正对面坐了下来,叫本准备让出自己席位的繇诸君赵胜有些尴尬。

    ……

    可能是见赵弘润居然无视自己,秦少君微微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见芈姜施施然地在赵弘润左手旁的褥垫上跪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秦少君:“……”

    芈姜:“……”

    这家伙怎么回事?为何盯着我?

    秦少君不由地有些拘束,因为他感觉对面那个女人的眼神尤其锐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似的,让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然而心中的那份倔强,使得秦少君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迎着芈姜的视线瞪了回去。

    二人目不转睛地对视着,使得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什么情况?

    赵弘润、杜宥、赵胜,以及秦主使甘叙,当即察觉到了秦少君与芈姜二人之间的瞪视,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喂,你怎么了?”赵弘润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芈姜的衣袖,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心说:这个女人不会是看上对方了吧?

    虽然说他曾经口口声声表示与芈姜不会产生任何关系,但以二人如今的关系,倘若芈姜见异思迁,他可也是会暴怒的。

    哪怕对方是对面那个曾经的朋友也不行!

    可能是某种神奇的感应,让芈姜感觉到了赵弘润心中的莫名情绪,芈姜微微转头瞥了一眼赵弘润,不知道为何,赵弘润感觉她的目光中带着满满恶意的嘲讽与鄙视。

    这个女人……她是在嘲笑我?有病?

    通过某种神奇的感应,赵弘润同样也能感受到芈姜的内心情绪波动,顿时感觉莫名其妙。

    他起初还以为是芈姜看上了对面那位秦少君,可仔细观察,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与此同时,礼部尚书杜宥、繇诸君赵胜以及秦主使甘叙,三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三双眼睛在秦少君与芈姜二人身上转来转去。

    这位……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肃王妃候选”了吧?楚国暘城君熊拓视为亲妹妹一般的堂妹,汝南君熊灏的长女……而那名少年……方才秦使甘叙并未具体介绍,只说是随行,却有资格在旁就坐,他是何人?……二者莫非有什么恩怨?

    礼部尚书杜宥捋了捋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没有说话。

    倘若换做旁人,似这般“挑衅”秦使,恐怕杜宥早就喝斥驱逐了,可是对于日后很有可能成为肃王妃的女子,他觉得还是莫要贸然得罪为好。

    少君……此女子认得少君?还是说,她看出了什么?

    与此同时,秦使甘叙也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芈姜与秦少君。

    而就在这时,忽见赵弘润咳嗽一声,打破了偏厅内的诡异气氛:“诸位怎么都不说话?……哦,对了,方才赵胜大人说什么欺人太甚,为何有此一说?”

    赵弘润的打岔,使得繇诸君赵胜立即想起了方才的事,指了指手中的国书对赵弘润以及礼部尚书杜宥说道:“肃王殿下,还有杜宥大人,这份国书……秦国实在是欺人太甚!”

    见繇诸君赵胜说话时脸上流露出怒色,礼部尚书杜宥也无暇再关注秦少君与芈姜,皱眉问道:“赵胜大人何出此言?”

    只见繇诸君赵胜看了一眼秦主使甘叙,食指在国书内的文字上轻轻划过,口中沉声说道:“秦,想让我大魏认可他们对陇西的统治,并且,要我大魏给予赔偿。”

    听了这话,赵弘润与杜宥的面色顿时一沉,不约而同地用不善的目光看向秦使甘叙。

    “敢问尊使,赵胜大人所言可是属实?”杜宥直视着甘叙,沉声问道。

    秦使甘叙捋了捋胡须,徐徐说道:“赵胜大人的言论,过于偏激了。……此次我大秦是本着两国和平而出使贵国。只不过,杜宥大人想必也清楚,陇西魏氏当年挑衅我大秦在先,亦曾侵占我大秦的国土,岂彼可侵吾、吾不可犯其国哉?”

    此子所用的语言,是陇西一带的方言,与如今的魏言有些区别,但大致还是可以听得懂。

    而对此,赵弘润亦是默然不语。

    毕竟甘叙的确说的没错,陇西魏氏丢了祖宗基业,那是魏氏无能,怪得了谁?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更何况还是陇西先去挑衅秦国,如今被秦国灭了国家,还指望对方交还国土?

    真以为秦国单单只是为了讨回一口气?只是因为被陇西魏氏杀了边境一些国民,就对陇西发动了长达二十年的战争?

    开玩笑!

    至少赵弘润是不会相信这种“大义凛然”的解释的。

    总之一句话,陇西那块地,别指望秦国会主动交还给魏国。

    “那么……赔偿呢?”杜宥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何要我大魏赔偿?”

    听闻此言,甘叙风轻云淡地笑道:“陇西魏氏曾经对我大秦国民的恶行,罄竹难书,如今虽国亡仍不足以平息民愤……然而贵国收容了魏氏,我大秦敬仰贵国,不希望与贵国交恶,但是,吾王也需要给万民一个交代。”

    杜宥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不知贵方想要什么交代?”

    话音刚落,就见甘叙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将其平铺在矮桌上,待赵弘润、杜宥、赵胜大人看了几眼地图后,甘叙伸出右手在地上一按,随即做了一个揽向他一方的动作。

    “断无可能!”杜宥当即喝道,眼中露出几许怒火。

    要知道甘叙方才那一按一揽,包括了地图上三川郡的西北部以及河东郡的西部,这两者加起来不亚于一个陇西,怎么可能割给秦国作为赔偿?

    痴心妄想!

    见杜宥一脸怒容,秦使甘叙面色不改,在思忖了片刻后,说道:“那若是这样呢?”说着,他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三川郡西部大概半个陇西的范围圈了起来。

    杜宥冷笑两声,一言不发。

    见此,秦使甘叙开口道:“杜宥大人,据我大秦所知,三川之地虽说曾经归属贵国,但如今,贵国已经失去了对三川的掌握,换而言之,这片土地实际并非属贵国所有。……既然如此,何必拘泥于这块失地?用它换取我大秦的友谊,于贵国何害?”

    听了这话,杜宥冷笑连连。

    不可否认,在三川战役后,尽管三川郡名义上已回归魏国的统治,但事实上,魏国能够影响到的,仅仅只有川雒一带,面积大概只有整个三川的四分之一。

    而其余四分之三,实际上仍然在羯族人大部落以及乌须王庭的统治下。

    看上去似乎魏国舍弃掉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实际上不然,因为魏国与羯族、羱族、羝族早已签署了不同的盟约。

    就拿如今仍然占据着三川郡西部、中部的羯族人来说,盟约约定魏国与羯族不再发生战争,并且,魏国提供给羯族粮食,支持羯族人对巴国开战。而羯族人则回报给川雒联盟或者魏国大量的奴隶,以及巴蜀一带的矿石等珍稀物。

    因此可以说,那绝大多数的羯族人虽然不像川雒联盟那样臣服于魏国,但他们与魏国也存在着合作关系,怎么可能默许将羯族人的地盘割让给秦国?

    一来羯族人根本不会同意,二来,一旦魏国默许了此事,羯族人势必翻脸暂且不说,还会影响到川雒联盟对魏国的臣服。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魏国敢点头默许此事,三川与魏国的关系,立马回到三年前那样,而魏国在川雒联盟当中,那也绝对是众叛亲离。

    这种利害关系,作为礼部尚书的杜宥又岂会看不到?

    摇了摇头,杜宥不卑不亢地沉声说道:“我大魏,绝无可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听闻此言,秦使甘叙亦不着急,幽幽说道:“贵国的魏王陛下尚未观阅国书,杜宥大人便断然拒绝我大秦的要求……这不太合适吧?”

    “没有必要。”杜宥单手卷起那份国书,随即将其丢还给秦使,冷冷说道:“吾主日理万机,没空暇理会这等无理的要求。”

    秦使甘叙接住了丢到怀里的国书,眯了眯眼睛,语气阴沉地说道:“此番我等携我大秦炙炙诚意而来,杜宥大人何以这般欺辱?……是欺我大秦兵甲不利么?”(未完待续。)

第855章:注定的敌对

    “……是欺我大秦兵甲不利么?”

    听着秦使甘叙最后这句话,礼部尚书杜宥气地面色涨红,而在旁,繇诸君赵胜尽管为了避嫌而没有插嘴,却也被秦使咄咄逼人的话激了愤怒的神色。

    而就在这时,偏厅响起一阵“呵呵呵呵”的轻笑。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却见赵弘润手托下巴,笑得难以自制。

    “你笑什么?”秦使甘叙皱眉询问赵弘润道。

    只见赵弘润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也是委屈尊使大人了,秦国明明是迫不及待要找个理由对我大魏开战,却碍于师出无名,只能使出这种蹩脚的伎俩……”

    听了赵弘润的话,礼部尚书杜宥与繇诸君赵胜逐渐冷静下来。

    事实上他俩已经看出来了,面前这位秦国使臣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两国的和平而来,但真正目的,恐怕并非如此。

    说到底,正如赵弘润所言,只是想找个借口对魏国开战而已。

    因此,在赵弘润说完那句话后,杜宥与赵胜纷纷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阁下无端端污蔑我大秦的善意,这却是为何?”秦使甘叙皱眉看着赵弘润。

    “别装了,尊使大人。”赵弘润随意地挥了挥手,随即看着甘叙淡淡说道:“你秦国左庶长卫鞅所提出的军队改制,是基于我中原的军功爵制,换句话说,是我中原各国玩剩下的……当年我大魏也是靠这招,战胜了当时强大的梁国、郑国、蔡国,最终在中原站稳脚跟。……只不过啊,如今中原各国不再单纯使用这条计策了,你知道是为何么?”

    秦使甘叙张了张嘴,半响后迟疑说道:“请赐教。”

    “是因为这条计策有缺陷。”赵弘润笑眯眯地看着甘叙,徐徐说道:“倘若本王没有猜错的话,贵国凭借着军功爵制,此刻想必是全民皆兵吧?相信国内那些没有地位的年轻男儿,都迫不期待地想在战场上建立功勋,提高自己的地位。……因此,倘若说我大魏是不畏惧战争,那么贵国就是渴望战争,没错吧?因为贵国只能以战养战。”

    ……

    秦使甘叙眼睑微微跳了两下。

    而此时,赵弘润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调侃说道:“事实上,贵国能战胜陇西,不是你们秦国强,而是陇西魏氏太蠢,将所有非魏氏的人都变成了敌人。可即便如此,贵国仍然花了几近二十年,才打败陇西魏氏……本王可以明确地说,你们秦国的国力也强不到哪里去。”

    在旁,繇诸君赵胜难免有些尴尬,尽管赵弘润骂的是陇西魏氏,确切地说是陇西魏氏的数百年不变旧观念。

    不过话说回来,赵弘润这话可不是信口开河的。

    在他看来,陇西魏氏之所以会亡国,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的国策被秦国的国策“克制”了:魏氏不允许任何非姬姓的人脱离贱籍,而秦国却采用了不计较出身的军功爵制,这简直就是克的死死的,根本没法打。

    就好比赵弘润两次讨伐楚国,为何他作为一名魏人,却可以一次又一次从楚国拐带走该国的子民?

    其根本原因,在于魏国对待国民的制度宽松,而楚国对待子民的态度苛刻,这也是一种“克制”。

    反过来试试?想当初暘城君熊拓进攻魏国的时候,召陵、鄢陵等县的军民是如何死守的?

    根本不可能投敌。

    然而,在陇西的国策被秦国的国策所克制的情况下,陇西依旧坚持了近乎二十年才覆灭,虽说这与陇西魏氏中有临洮君魏忌与名将姜鄙的存在不无关系,但说到底,还是因为秦国并没有比陇西强到哪里去的原因。

    这里所说的强,指的是综合国力,比如国内经济、粮食产量、工冶技术等等。

    不可否认如今的秦国的确非常强,但是这份强,只能说是强势,是建立在军功爵制基础上的强势,是秦国无数为了博上位而不惜豁出性命的男儿,用自己的鲜血与性命堆砌出来的强势,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大。

    强势与强大,两者的含义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了,尽管如此,如今的秦国,还是具有极大威胁力的,若没有人去遏制秦国的强势,或许过不了多久,秦国真有可能插足到中原来。

    但话说回来,纵使是如今极为强势的秦国,他也存在短板,或者说弱点。因为此刻的秦国,正处于以战养战的模式,一边疯狂地对外扩张,一边用抢掠回来的物资支持战争,循环往复,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可是这种模式,存在着一个极大的弊端,也就是容错率太低。

    简单地说,就是一旦秦国战败,他迄今为止所建立起来的优势,可能都会全部葬送掉。

    倘若秦国聪明的话,相信他们在对外扩张的同时,也在积极地展开对内建设,提升粮食产量、提高工冶技术,等等;但倘若秦国并没有这么做,那么,或许只要几场败仗,就能让秦国一下子回到改革之前。

    而最尴尬的是,秦国哪怕吃了败仗,也必须继续发动战争,否则,秦国的强势就会逐渐丧失。

    尽管秦国也可以学中原各国那样积蓄力量,可这根本没有意义——按部就班的发展模式,秦国根本无法打败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魏国,这就意味着秦国永远别想插足中原,别想获得中原先进的技术。

    因为,魏国的综合国力,要比秦国强大地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根本因素,使得赵弘润虽然警惕秦国的强势,但是并不畏惧,因为他很清楚,如今秦国的强势,存在着太多的水分。

    “……我大魏并非陇西,请尊使慎重抉择。”目视着秦使甘叙,赵弘润正色说道:“无论是今朝还是日后,我大魏都不会承认贵国对陇西的占领,但若是贵国拿出真正的诚意,我大魏可以默许贵国暂时治理陇西那块土地。……至于三川郡与河东郡,那皆是我大魏的国土,若是秦军踏足这两块土地,侵犯我大魏的利益,我大魏必定会给予还击!”

    听闻此言,秦使甘叙深深看了赵弘润几眼,忽然沉声问道:“阁下,能够代表贵国么?”

    赵弘润闻言一愣,气势稍泄,而就在这时,一名礼部官员走了进来,拱手拜道:“适才垂拱殿传来口谕,秦使一事,全权交由肃王殿下裁定。”

    “……”赵弘润、杜宥、赵胜三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吃惊。

    顿了顿后,赵弘润转头望向秦使甘叙,沉声说道:“现在,本王可以代表我大魏了。”

    听闻此言,秦使甘叙的面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语气冷淡地说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说罢,他收起了地图,带着副使与秦少君,起身向赵弘润等人告辞。

    见此,赵弘润沉声说道:“希望贵国做出明智的选择,倘若贵国最终仍旧决定对我大魏开战,那么,本王会将贵国对战争的那份渴望,打成绝望!”

    “……”深深看了一眼赵弘润,秦使甘叙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而秦少君,亦在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弘润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望着几名秦使离开,繇诸君赵胜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秦国,根本不是来交善的。”

    “啊。”礼部尚书杜宥点了点头,颇有些忧心地说道:“他们只是要一个借口,仅此而已。”

    “……”赵弘润一言不发,向杜宥与赵胜告辞离开。

    离开了礼部本署后,赵弘润直奔皇宫垂拱殿,他知道,他父皇在等着见他。

    果不其然,待等赵弘润来到垂拱殿后,魏天子瞧见他丝毫也不惊讶,一边批阅奏章一边随口问道:“秦使那边,如何?”

    赵弘润闻言苦笑道:“父皇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呵。”魏天子闻言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说来听听。”

    赵弘润知道老头子是在考验他,也不推脱,如实说道:“倘若秦国并无染指中原的野心,相信他们会选择与我大魏和平相处;反之,倘若秦国果真有意插足中原,那么,眼下或许是他们唯一有机会打败我大魏的强势期……”

    “那你怎么看?”魏天子随口问道。

    赵弘润想了想说道:“儿臣觉得,秦国十有**会对与大魏开战……只要他们心中存有野心,他们没有选择。”

    “唔。”魏天子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正色说道:“尽快完成商水军与鄢陵军的换装……倘若秦国果真对我大魏开战,目前可动用的,也就只有……”刚说到这,他抬起头来,见赵弘润面色黯然,心中不觉有些纳闷,皱眉问道:“怎么了?”

    赵弘润沉默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今日心情……不大好。”

    “……”魏天子上下打量了几眼赵弘润,也没有深究。

    在离开皇宫之后,便有青鸦众传来消息,说那支秦国使节队伍已离开大梁,赵弘润暗自叹了口气。

    他已经确定,那支秦使队伍的来意,只不过是秦国想找个对魏国开战的正当借口而已,因为只要秦国有意插足中原,那么就势必绕不开三川郡与河东郡,绕不开魏国这个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

    ……注定,是敌人呐。

    赵弘润默默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856章:战前备课『加更19/33』

    秦魏开战,从秦使甘叙在赵弘润回绝他们的当日就离开魏国王都大梁的迹象来看,仿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赵弘润看来,此次秦使出访他魏国,纯粹就是找个宣战的理由罢了。

    因为没有哪个国家的使者,张口就要对方割舍相当于半个陇西大小的土地,要知道这半个陇西大小的土地,已经近乎一个卫国的全部领土。

    赵弘润怎么看那名叫做甘叙的秦使也不像是个智障,否则,怎么可能成为秦国左庶长卫鞅的家臣?又如何能位列秦王宫的中卿?

    似这种事,礼部尚书杜宥看得透,繇诸君赵胜看得透,魏天子看得透,赵弘润自然也看得透。

    秦国想要继续扩张!

    他们需要名正言顺的理由对魏国宣战!

    他们渴望战争!

    因为没有战争,秦国或许会垮掉!

    这已经不是交恶与否所导致的战争了,其根本原因在于秦国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

    备战!备战!

    随着肃王赵弘润一声令下,冶造总署与兵铸局疯狂运作,日夜赶铸商水军与鄢陵军的装备,而连弩、狙击弩这等战争利器,亦加快了研发改良,冶造局的工匠们力争在秦魏交战时,拿出最先进的战争兵器。

    与此同时,商水军与鄢陵军也终止了愉快的狩猎狼群的娱乐,投入了高强度的训练。

    毕竟他们再过不久或将面临的秦国士卒,那绝对会是他们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悍不畏死的敌人!

    而在这段时间内,赵弘润则呆在他肃王府的书房内,向临洮君魏忌请教秦**队的情况。

    说起这位临洮君魏忌,赵弘润对此人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因为在前几日,也就是与秦使甘叙谈崩的当日,繇诸君赵胜知道魏国与秦国开战不可避免,便当夜派家人前往北疆,将这件事告诉已带兵入驻河东郡阳狐一带的临洮君魏忌。

    临洮君魏忌听说此事后大为振奋,居然当即上奏垂拱殿,自行辞去北三军大将军的职务,让副将姜鄙代替,日夜兼程轻装前来协助赵弘润。

    以至于当赵弘润瞧见临洮君魏忌风风火火闯入他肃王府时,简直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临洮君魏忌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做事居然如此冲动。

    要知道,如今可是在魏国,不是陇西,按照临洮君魏忌这样肆意妄为,倘若被人指证临战脱逃,那可是要处死的。

    于是,当时赵弘润二话不说,当即派宗卫长卫骄向垂拱殿禀明此事,为临洮君魏忌求情。

    好在魏天子是一位明君,也猜得出来临洮君魏忌为何做出这种事来,再加上有赵弘润会后者求情,因此倒也没有追究,只是叫兵部发了一则通告,表示临洮君魏忌在挥军前往北疆的途中染上了疾病,无法统御军队,只能回大梁修养,至于北三军大将军一职,则由姜鄙继任。

    尽管因为赵弘润的关系,临洮君魏忌并没有受罚,但他的做法,实在让赵弘润不能理解。

    要知道,北三军是由陇西魏氏十二支的私军择优整编而成的,而其中,有大半是临洮魏氏与天水魏氏的士卒,因此,天水魏氏的魏罃才会提议由临洮君魏忌担任大将军,由天水魏氏的家臣姜鄙担任副将。

    可如今临洮君魏忌自行卸职,就好比是将北三军送给了天水魏氏,换做赵弘润,绝对做不出这么大度的事来。

    不过由此可以看出,临洮君魏忌对打败秦国、夺回陇西的执念究竟有何等的强烈。

    回到大梁后,假称伤病的临洮君魏忌便悄悄搬到了肃王府的西苑厢房,方便与赵弘润探讨如何击败秦**队。

    除了他本人以为,临洮君魏忌还是带回来两名家臣,一个叫做毛博、一个叫做薛浆,皆是当年临洮君魏忌在陇西时的心腹爱将。

    于是乎,今日四个人外加宗卫长卫骄,就钻在书房里研究击败秦**队的战术。

    当然了,在研究战术之前,临洮君魏忌自然要向赵弘润介绍一番秦**队的概况。

    事实上,像秦国的铁鹰军、黥面军,繇诸君赵胜前一阵子就跟赵弘润讲述过,只不过,繇诸君赵胜所了解的秦军概况,终归不如临洮君魏忌详细。

    毕竟临洮君魏忌以及姜鄙,那可是亲自在前线领兵与秦军交战的将帅。

    据临洮君魏忌所言,秦国的正规军,主要以戈盾兵为主,即左手持盾、右手持长戈的步兵。

    在讲述的时候,临洮君魏忌还画了一幅戈盾兵的图,虽说画工不咋样,但大抵可以瞧出几分端倪。

    通过观察,赵弘润发现秦国戈盾兵的盾牌,与他魏**制盾牌一样是方盾,但是最起码大上一圈,士卒将盾牌垂直放在地上,盾牌高度居然到该名士卒的肩膀。

    起初赵弘润还以为是临洮君魏忌的画工问题,询问后才知道,的确就是这样。

    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么大的盾牌,重量可想而知,再加上沉重的铠甲,难道秦国人各个都是大力士?

    后来经过临洮君魏忌的解释,赵弘润这才知道,原来,这盾牌固然是沉重的青铜盾不假,但秦国戈盾兵身上的铠甲却很轻,绝大多数都是牛皮所制的皮甲。

    因此总得来说,秦国戈盾兵的负重,不会比魏国的刀盾兵高到哪里去。

    再者,秦人普遍高大,臂力强劲,因此,使用这种沉重的青铜盾,并不会影响士卒在战场上的实力。

    更要紧的是,秦国的戈盾兵,一般采用步步为营的战术推进,通过推进挤压敌军在战场上的空间,搅乱敌方的阵型,可不会像魏国的刀盾兵那样冲锋——那是秦国长戈兵的责任。

    “弓弩无法射穿这种青铜盾么?”赵弘润询问临洮君魏忌道。

    临洮君魏忌摇了摇头,一边比划一边讲解道:“秦国的戈盾兵,有一套对付远弓的战术……以大概十人左右组成方阵,四个方向各两面盾牌,头顶两面盾牌,纵使万箭齐射,亦毫发无损。……至于弩,我们尝试过,无法射穿秦军的盾牌。”

    “那是你们的弩。”赵弘润拿着那张图又瞧了两眼,随即就将其丢弃在桌上。

    在他看来,倘若秦国的军队胆敢用这种缓慢推进的战术来对付他魏国的军队,那纯粹就是找死。

    要知道,魏国冶造局的连弩,连本国两年前锻造的军制铁盾都能洞穿,射穿秦国的青铜盾,根本不在话下。

    更要紧的是,连弩的射程,虽说在赵弘润看来属于中距离,但怎么说也有一两百丈,按照秦国戈盾兵这种蜗牛似的推进战术,恐怕还未靠近连弩,就早已都被射死了。

    “这姑且算是重步兵吧……还有呢?”

    “除此之外,秦国的正军也就是长戈兵、弩兵、战车兵这几种了。”临洮君魏忌说道。

    长戈兵没啥好解释的,在赵弘润看来,纯粹就是秦国正规军中的炮灰,至于弩兵嘛,他也不怕,毕竟秦弩的射程未必有魏弩那么远,再加上魏兵的甲胄设计对飞矢有一定的规避,除非非常近的距离,或者干脆射中要害,否则,秦国的弩兵很难对魏兵造成什么威胁。

    相比之下,还是战车队的威胁较大。

    想了想,赵弘润问道:“秦国的战车队,一般采取什么战术?单独投入使用,还是配合步兵?”

    “一般会配合戈盾兵行动,只有在趁胜追击的时候,才会单独行动。”临洮君魏忌解释道。

    ……最麻烦的状况。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

    不可否认,赵弘润的确轻视战车,毕竟在他看来,战车早已被历史所淘汰,但他并不会因此就小觑战车的威力。

    说到底,战车被骑兵所淘汰,那可不是在战术使用上被淘汰的,而是在战略层次上——承载多人的战车,注定机动力远远不如骑兵,因此很容易会被有经验的轻骑兵吊打。

    可若是在正面战场上硬拼,你让兵力相差不大的骑兵跟战车队打打看?一乘战车两个弩兵,射不死一个迎面冲来的轻骑兵?

    更何况,战车队对步兵的杀伤力更大,而魏军兵种中数量最多的,就是步兵。

    倘若只是单独行动的战车队,赵弘润并不担心,川北骑兵随随便便就能吊打对方。

    可若是秦国的战车队配合步兵一起行动,这就比较麻烦了,毕竟川北骑兵可不是用来硬刚敌军混编军队的,那样所导致的损失赵弘润不能接受,哪怕川北骑兵是异族骑。

    得想个办法克制秦国的步兵战车组合……

    赵弘润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即开口问道:“铁鹰军与黥面军就不必介绍了,赵胜大人已经对本王讲述过,除此之外,秦国还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军队么?”

    听闻此言,临洮君魏忌点了点头,说道:“有,骑兵。”

    “……”赵弘润闻言愣了半响,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临洮君魏忌:“骑兵?”

    “对,骑兵。”临洮君魏忌点点头,说道:“秦国的卫鞅,组建了一支骑兵。”

    “……”赵弘润张了张嘴,随即眼中露出几许凝重。

    他忽然意识到,秦国的左庶长卫鞅,本是卫人出身,这就意味着,对方很有可能效仿韩国的骑兵,为秦国打造了一支骑兵。

    同时也意味着,有了卫鞅的秦国,未见得像他所想象的那样落后。(未完待续。)

第857章:入秋

    此后好些日子,赵弘润过得都颇为悠闲,除了将主要精力放在冶造局与狼岗军营,便是偶尔关注一下北疆的战事。

    冶造局没啥好多说的,早已步入正轨,在署长王甫的领导下,辖下几个司署都发展地有声有色,唯一的遗憾,就是冶造局的形态与工部产生了重复,且双方又不是隶属关系,因为在朝廷中并没有太高的地位。

    不过赵弘润对此并不在意,毕竟他对冶造局的定位,好比是魏国的工冶研发机关,而并非是像工部那样的朝廷府衙,本来就不需要抛头露面,在朝中占有什么一席之位。

    更何况,冶造局与工部的关系非常亲近,何必为了什么毫无意义的虚名而使得工部的官员心生芥蒂呢。

    至于狼岗军营,也就是商水军与鄢陵军,这些日子除了操练外,赵弘润也请临洮君魏忌向两军的高层将领讲解有关于秦**队的种种情况,毕竟临洮君魏忌曾与秦国的军队多次交手,是魏国目前除姜鄙外最了解秦**队的人。

    再者,不出意外的话,临洮君魏忌日后将随同赵弘润与秦**队交战,因此,提前将他介绍给屈塍、伍忌等人,也免得到时候面生。

    至于如何安排临洮君魏忌,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事实上,倘若是与秦**队交手,临洮君魏忌其实比赵弘润更适合作为三军主帅,但问题是商水军与鄢陵军对魏忌很是陌生,又岂会心服?再者,临洮君魏忌曾经统帅的是陇西魏军,而并非魏**队,他对魏**队的实力,其实并不了解,倘若贸贸然将临洮君魏忌任命为主帅,刨除商水军与鄢陵军是否信服这个问题,恐怕临洮君魏忌自己也会陷入茫然无措的处境。

    当然,赵弘润也曾想过让屈塍或者伍忌辅助伍忌,可是仔细想想,屈塍与伍忌刚刚升任为大将军,这种时候再让他俩作为副将辅佐魏忌,这并不利于伍忌与屈塍日后继续执掌商水军与鄢陵军。

    为此,赵弘润思前想后,最终任命临洮君魏忌为总参将。

    说白了就是主帅参谋,地位颇高、但是几乎没有兵权,至于加一个总字,其实也只是为了更加好听,表明赵弘润敬重魏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鸟用。

    不得不说,让曾经在陇西坐镇一方的临洮君魏忌担任自己的参将,赵弘润心中也有些惭愧,但是临洮君魏忌对此却毫不在意,欣然接受了赵弘润的邀请。

    毕竟在临洮君魏忌心中,挫败此时秦国的锐气才是当务之急,至于是否执掌兵权,其实他并不在意。

    想想也是,倘若魏忌果真在意的话,他就不会自行辞去北三军大将军的职位。

    而除此之外,魏忌也是考虑到商水军与鄢陵军的情绪。

    毕竟据他了解,商水军与鄢陵军尽管是魏**队,但事实上,却更侧向于肃王赵润的私军,这意味着两支军队上下皆是肃王党,而他出身陇西魏氏,若贸贸然在空降下来,在商水军或鄢陵军中执掌大权,哪怕有赵弘润的支持,也很容易引起两支军队上下兵将的敌意。

    要知道如今的商水军与鄢陵军,军队框架骨干早已确定下来,硬塞一个人进入,反而会遭到排挤。

    但反过来说,倘若是不牵扯上兵权的参将,那与屈塍、伍忌等将军就不存在矛盾了,到时候这些将领看在赵弘润的面子上,其实更容易引导。

    这不,头一日赵弘润将临洮君魏忌介绍给商水军与鄢陵军的诸将,诸将对魏忌还有些警惕与戒备,可待等魏忌接任总参将一职的消息传遍两军之后,两军诸将对魏忌的态度明显和蔼许多。

    哪怕是魏忌后来建议让商水军与鄢陵军进行一些后两者所不明白的战术操练,伍忌与屈塍等诸将亦纷纷给予配合。

    毕竟双方不存在利害关系嘛,何必弄得冷冰冰的。

    将临洮君魏忌丢在狼岗军营,又嘱咐屈塍与伍忌配合魏忌让商水军与鄢陵军展开克制秦**队战术的操练演戏,赵弘润则自顾自回到了大梁。

    八月十七日,浚水军回到了大梁。

    浚水军大将军百里跋在前赴皇宫垂拱殿交付了军务后,便拜访了赵弘润的肃王府,同行的还有曹玠、宫渊、吴贲、于淳、李岌五位营将军。

    对于赵弘润这位曾经的八殿下、如今的肃王,浚水军的诸将心中很是感慨。

    尤其是百里跋。

    因为在三年前,当赵弘润初次掌兵、肩负起击退暘城君熊拓大军的时候,百里跋对赵弘润并不是很放心,总是担心赵弘润那霸道、独断的掌兵方式,会将战局葬送掉。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赵弘润比他想象的更加出色。

    而如今,随着赵弘润二次讨伐楚国得胜归来,纵使是百里跋,看向赵弘润的目光亦带有几分仰视的意味,以至于在赵弘润亲热地喊他叔叔的时候,百里跋居然有些惊慌,连道不敢。

    不过,赵弘润最终还是让百里跋接受了叔叔这个尊称。

    他很尊敬百里跋,因为若不是百里跋当初毫无保留的信任,他赵弘润未必能走到像今日这般的高度。

    而赵弘润的尊敬,让百里跋在感动之余,亦难免有些感慨。因为一位他曾经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小辈,仅用三年时间就远远超过了他,如今更逐渐被人冠名为名帅。

    “……我哪里称得上什么名帅。论劳苦功高,诸位叔叔才是。”赵弘润谦逊地说着,频频给百里跋等人劝酒。

    见赵弘润对自己等人依旧是如此敬重,百里跋感动之余,难免隐隐有种迟暮感。

    正所谓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赵弘润说他们这些叔叔辈的大将军才算劳苦功高,可在百里跋看来,他们劳苦倒是谈得上,至于功劳,那就不见得了。

    事实上,百里跋的天赋并不算高,他的用兵方式注重一个稳重谨慎,与成皋军的大将军朱亥、汾陉军的大将军徐殷等人差不多。

    不可否认,百里跋、徐殷、朱亥等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非但是魏天子曾经的宗卫,更处于一个当时魏国的将领青黄不接的年代,曾经有许多优秀的将领役在魏天子于新皇登基时的那几年。

    当年顺水军与禹水军两军对峙,最终走上同归于尽的末路,不知有多少魏人为之唏嘘。

    因为在那时的年代,靖王赵元佐所执掌的顺水军,与禹王赵元佲所执掌的禹水军,那可是几乎囊括了魏国最起码五成的年轻将才。

    再到后来,南梁王赵元佐被流放、禹王赵元佲退隐、萧氏一门被诛,魏国的将才堪称凋零,以至于魏国的军队实力亦是一落千丈。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百里跋等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坐镇一方的大将军。

    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只是恰逢时机而已。

    哦,其中不包括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这可是一位绝顶厉害的将才,据说曾让禹王赵元佲赞叹,亦让当时的靖王赵元佐恨得咬牙切齿。

    “哦,对了。”酒至三巡时,百里跋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赵弘润说道:“殿下,徐殷托某向你传达谢意。”

    赵弘润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徐殷的意思。

    因为若不是他赵弘润带着徐殷与汾陉军前赴楚国参与了四国伐楚的战争,那时饱受谣言之害的徐殷没有那么快能回到汾陉塞。

    “这有啥好谢的?”赵弘润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事实上,我很佩服徐叔的,百里叔叔你不晓得,当时徐叔手中就只有万余汾陉兵,可他对面呢,却是手握四十万兵权的楚国符离塞上将军项末,可徐叔仍旧稳稳守住后防,让项末屡次无功而返,啧啧。”

    “我知道。”百里跋闻言咧嘴笑道:“事实上,徐殷那家伙在回到汾陉塞后,没少跟我炫耀,听得我耳根子都烦了。”

    听了这话,在座的曹玠、宫渊、吴贲、于淳、李岌诸将哈哈一笑,故意露出了的确如此的笃定表情。

    众人兴高采烈地又喝了几杯,随即,话题便聊到了前一阵返回大梁的南梁王赵元佐身上。

    赵弘润看得出来,百里跋对南梁王赵元佐带有极深的忌惮与成见,这并不奇怪,因为据赵弘润所知,他老爹身边除李钲、百里跋、徐殷、朱亥、司马安以外的其余五名宗卫,就是死在当时赵元佐麾下的顺水军手中,而相对的,司马安也曾手刃赵元佐身边的一名宗卫,哪怕时隔多年,这仍然是双方一段无法释怀的恩怨。

    又过了一个时辰,喝到尽兴的百里跋带着诸将起身向赵弘润告辞,准备返回驻军营地。

    不过临走前,百里跋从怀中取出一封手书,递给赵弘润。

    那其实是一封好似订单般的东西,预订冶造局最新打造的连弩、狙击弩、袖箭等物,没有落款著名,但是却盖着内侍监的印章。

    赵弘润仔细看了一下笔迹,就判断出这是他父皇的笔迹。

    通过百里跋递交的兵器订单、魏天子的笔迹、内侍监的印章,赵弘润顿时就明白了他父皇想要表达的意思:秘密武装浚水军。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浚水军的。”

    赵弘润点了点头,其中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针对谁,而是针对目前大梁的局势。(未完待续。)

第858章:入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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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目前大梁的局势,说实话赵弘润并不喜欢。

    随着前一阵子陇西魏氏投奔魏国、南梁王赵元佐返回大梁,魏国大梁就显得有些暗潮汹涌。

    先是陇西魏氏与南梁王赵元佐暗中联手,于紫宸殿公然表明立场支持赵弘润的五王兄庆王赵弘信,随后魏天子开始出暗招,让六王爷赵元俼打入了宗府,架空了原宗府宗正赵元俨,随后借着讨伐楚国得胜的便利,将赵弘润所执掌的商水军与鄢陵军分别扩展到了五万编制,如今又让赵弘润悄然武装浚水军。

    这一桩桩事,仿佛有两只粗壮的手臂正在角力。

    作为不相干人士,赵弘润尽管从中也得到了便宜,但说实话,他并不喜欢此刻的大梁的氛围。

    如果可以选择,他更加倾向于三年前时候的大梁,那时,他魏国遭到了楚国暘城君熊拓与固陵君熊吾两方的侵犯,又有韩国在北疆虎视眈眈,国难当头,朝廷空前的团结。

    当时,燕王赵弘疆毅然放弃争夺皇位,亲身前往山阳,为魏国把守北方的国门,而六王兄赵弘昭,则不惜远赴齐国为质子,换取齐国对魏国的支持以及对韩楚两国的牵制。

    而在赵弘润率军击退暘城君熊拓的期间,朝廷兵部、户部、工部亦抛却成见,给予大力支持,终使赵弘润击败了暘城君熊拓。

    当时的朝廷,氛围很好。

    可三年后,东宫太子弘礼与雍王弘誉的战争已趋向白热化,庆王赵弘信亦不甘落后地跳了出来,再加上魏氏以及南梁王赵元佐,以至于朝中局势暗潮澎湃,就连魏天子,为了巩固权利也开始暗使阴谋。

    这种种,让赵弘润着实不喜。

    但是不喜归不喜,如今大梁以及朝廷的氛围,纵使是他赵弘润也无力扭转。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关注着事态的变化。

    说到事态,北疆近几日陆陆续续送回来最近的战况,因为赵弘润事先与兵部打过招呼,因此,兵部抄录了一份,派人送到了肃王府。

    如今的北疆,形式果真是错综复杂,充斥着东宫党与雍王党的北一军,南梁王赵元佐的北二军,已然是天水魏氏独大的北三军,再加上燕王党的山阳军、南燕大将军卫穆所率领的南燕军,以及原禹王赵元佲的宗卫长韶虎所率领的魏武军。

    除此之外,还有些川雒联盟的骑兵。

    首先是北一军内部不合,东宫党与雍王党相互掣肘,但是因为北一军的统帅乃是东宫太子弘礼的关系,军中雍王党据被打压地很惨。好在东宫碍于朝中的反应,不敢做得太过分,否则,恐怕雍王党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而于战况来说,目前北一军驻扎在河东安邑一带,据说正想方设法要收复曲沃,不过赵弘润并不看好。

    再说山阳军,河东郡东部山阳战场,这应该算是北疆目前战况最激烈的一处战场了,倒不是说韩**队对山阳的攻势对比安邑更为凶猛,而是因为山阳军隶属于燕王弘疆,上下一心,多次对韩**队展开反击,因此激怒了韩国的军队。

    好在山阳军与南燕军比邻,南燕军大将军坐镇沬(mei)邑(今朝歌),多次从旁协助燕王弘疆。

    遗憾的是,目前齐国陷入内乱,当初威胁韩国的齐国的巨鹿水军,被召回国内支持内战,以至于韩国的邯郸郡不再像之前那样束手束脚,又派了一支军队进攻南燕军,使得南燕大将军卫穆陷入了左右难顾的局面——不知该继续支援山阳,还是该偏重于防守沬邑。

    至于韶虎的五万魏武军,前一阵子驻防在河东郡中部的温、河阳,据说在少曲、野王两地连接战胜了韩国一支骑兵与步兵的组合,目前正率军北上,兵锋直指天门关。

    不得不说,韶虎的魏武军,是魏国目前在北疆战场上战果最卓著的军队,大梁朝廷与垂拱殿亦万分期待大将军韶虎能夺回天门关。

    而除了韶虎的魏武军外,战功居第二的,竟然是川雒联盟派来支援的骑兵,这支骑兵在河东郡的西部活动,给河东郡一带的韩**队展开骚扰。不夸张地说,内斗极为严重的北一军之所以还稳稳地守着安邑,除了有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代为调度外,川雒骑兵功不可没。

    当然,这是北二军与北三军还未展现攻势时的形式。

    而待等八月下旬,南梁王赵元佐率领北二军抵达河东郡的东部地区,山阳一带的形式顿时改变。

    曾几何时,赵弘润觉得自己用兵的方式已经足够大胆,可是看了南梁王赵元佐攻打的地方,他忽然发现,这位三伯的胆魄比他更甚一筹。

    谁能想到,就在韩**队分别对山阳、沬邑展开两头攻势的时候,南梁王赵元佐率军直驱韩国邯郸郡西南地区的中牟,出人意料地用五万大军围住了该城,吓得韩国立马调兵支援中牟。

    然而,南梁王赵元佐仅仅只是在中牟虚晃一招,只是露了个面就从中牟撤离,从旁偷袭了正在攻打沬邑的韩军,配合南燕军,重创了一支韩**队。

    可就当韩国邯郸军调集大军直逼沬邑时,却发现南梁王赵元佐已经绕了一个圈子,攻克了中牟北面一座防备不足的城池临虑,逼得韩军只好再次从沬邑抽调军队,堵死南梁王赵元佲向北挥军的道路。

    对于南梁王赵元佐所用的战术,赵弘润心中多少有数,那即是所谓的奔袭——即让士卒只携带数日口粮,日夜兼程赶到某个地方,对该地展开攻势。

    若能攻克该地,则视己方的军势,要么驻守,要么放火烧掉城池,迅速撤走,不给敌军卷土重来的机会;倘若偷袭失败,也不强硬攻城,迅速撤走。

    总之,就是到处寻找敌方的薄弱地带攻打,消耗其兵力,并且不给敌方反击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要使用这种战术,就必须对当前的战略局势烂熟于心,能够像读心术般“读懂”敌军的兵力部署,说白了需要非常敏锐的战场直觉与卓越的眼光,不是一般将领能使用的战术。

    但反过来说,这招战术的局限性也很大,尤其是对面像韩国这种拥有大量骑兵的国家。

    毕竟步兵跑得再快,也没有骑兵的速度快。

    这不,只是十几日工夫,南梁王赵元佐的北二军就被韩国的骑兵逮到了尾巴,然而结果,却是北二军在临虑西边的太行山伏击了韩国的骑兵,取得了太行大捷。

    这让赵弘润不得不佩服那位三伯对于战况的精准把握,就仿佛是鸟瞰全局似的,紧盯着韩**队的一举一动。

    而相比较北二军,天水魏氏将领姜鄙所率领的北三军,尽管战功目前并不如南梁王赵元佐,但是进兵的势头却很凶猛。

    记得前一阵子,魏国部署在武遂的军队与占据着王峘的韩军僵持不下,纵使是三卫军总统领李钲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王峘。

    可是姜鄙到了武遂后,就率领北三军强行攻克了王峘。

    当然,这只是因为部署在王峘的韩军兵力不如北三军的关系,并不能证明姜鄙的韬略或者勇猛,但是随后,姜鄙率军抵达曲沃,一战投入所有兵力,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亦亲自上阵,冒着箭雨当场斩杀了那支韩**队的主将,可谓是一战扬名。

    在那之后的几次战事,姜鄙所表现出来的勇猛,就连韩军都感到忌惮——连试探都没有,一开打就死磕,要么你死、要么我死,这种疯子谁受得了?

    几场仗后,韩国的步兵几乎是绕着姜鄙走,只有骑兵敢在北三军面前晃晃。

    当然,也只是敢晃晃,因为姜鄙针对韩国骑兵的对策,首先是针对骑兵的战马,弓弩射马、砍马腿,无所不用其极,唬地韩国的轻骑兵不敢轻易突击竖着魏大将军姜鄙旗号的北三军。

    相比之下,东宫太子弘礼所执掌的北一军,彻底沦为背景,还未等他们想出攻克曲沃的战术,曲沃就被姜鄙攻克了。

    而在那之后,北一军就只能在北三军身背后吃尘。

    赵弘润真心觉得,有没有北一军,其实真的没啥影响。

    当然,这只是赵弘润的偏见,事实上,在得到姜鄙这位猛将的协助后,东宫太子赵弘礼所率领的北一军也开始发力了,不过就是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碰到难以招架的硬仗,姜鄙自行出面抗了,东宫党那批人,就在后面打打落水狗,捡捡东西,然后不要脸地开始抢夺姜鄙打下来的城池与土地。

    总的来说,有了南梁王赵元佐与姜鄙加入的北疆战场,魏国一方逐渐开始挽回劣势,毕竟双方的兵力差距摆在那里。更何况,赵元佐、姜鄙、赵弘疆、卫穆、韶虎,各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帅才。

    而秦国那边,待等到九月份的时候,秦国的军队终究是对魏国属地发动了攻势,而且攻势非常凶猛,一上来就是两路的进攻,一路进攻河东郡的西部,一路攻打三川郡的西北部。

    河东郡暂且不说,而在三川郡的西部,羯族部落开始与秦**队交战。

    然而首战并不乐观,乌边部落的军队首先被打败,族长切拉尔赫仓皇迁移部落子民,投奔川雒联盟,而羯族部落那边,数量庞大的奴隶军碰到秦国同样数量庞大的黥面军,一日之内竟被杀掉四万余奴隶兵,鲜血染红了三川西部草原。

    九月下旬,三川向魏国求援。

    秦魏战火,由此烧起!(未完待续。)

第859章:前往三川

    十月初,赵弘润带着卫骄、周朴、吕牧、褚亨、穆青五名宗卫,以及临洮君魏忌,在祥符河港乘坐船只前往三川郡。

    事实上,赵弘润其实并不乐意这么快就前往三川郡,倒不是因为他准备借秦国人的手削弱不怎么听话的羯族人的实力,而是因为商水军与鄢陵军的换装尚未落实,冶造局与兵铸局这些日子哪怕是日夜赶工,也仅仅只是打造了三千套新式武器装备,平均每日铸造产量大概也就是百来套左右,谁让赵弘润要求冶造局精益求精呢。

    可问题是,秦国的军队已经入侵了三川郡与河东郡,想来赵弘润也不能要求秦**队等到商水军与鄢陵军全部换装完毕吧?

    于是,赵弘润想了一个主意,决定先带着临洮君魏忌前往三川郡看看秦**队的虚实,毕竟三川郡并非不是完全不设防的空置之地,在三川郡的西部、中部、各羯族部落尚拥有着强大的实力,赵弘润并不介意在羯族人与秦国开战的时候,先探一探秦**队的底。

    至于这次携带的军队,赵弘润下令冶造局优先武装商水军的冉滕、项离、张鸣三支精锐千人将,只可惜临近赵弘润准备前往三川时,张鸣千人队尚有半数的士卒并未领到新式装备,因此,赵弘润就只好放弃,仅带了冉滕与项离两支特殊千人队,合计大概两千四百人左右。

    至于商水军与鄢陵军其他的军队,将在日后完成换装后,陆陆续续乘坐船只前往三川郡,这是赵弘润所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当然了,他使用这个策略的前提,是三川郡西部的主力、即羯族人不至于被秦**队打地太惨,记得前些日子,羯族部落一场战事被秦**队杀掉四万余奴隶军,这着实让赵弘润吓了一跳。

    虽说那四万人数仅仅只是羯族部落的奴隶兵,是连最起码的武器装备都没有落实的奴隶兵,但再怎么说也有四万人,就这么一战被秦军屠宰掉四万人,仔细想想赵弘润真觉得挺震撼的。

    短短一日一宿,赵弘润一行人便乘船来到了川雒的河港——盟津。

    一开始,盟津只是一片籍籍无名的荒芜河滩,可随着魏国户部的商船频繁在这片土地运卸货物,这片土地逐渐也兴旺起来,并且取了一个名字,盟津,即按照字面理解,川雒联盟的渡口。

    这座河港,当然比不上祥符港,更别说是博浪沙,毕竟赵弘润给祥符港与博浪沙的定位是贸易线总枢纽,而盟津只不过是三川川雒之地的一站而已,两者的地位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作为在三川郡所建设的第一座河港,川雒联盟在此投入了很大的热情与支持,毕竟如今雒城的繁华,那可是全建立在雒城—魏国这条贸易线上的,因此,盟津河港的建设自然重要。

    待等赵弘润的船只在盟津靠岸时,川雒联盟早已派人在那恭候,不是别人,正是原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

    当日,赵弘润并没有下船,而是将禄巴隆等一行人接上了船,然后船只继续逆大河往西,前往三川郡的西部。

    不得不说,再次见到赵弘润,禄巴隆十分激动,毕竟以往三川部落,抵御天灾的能力是极其薄弱的,倘若冬季期间的大雪冻死了部落里太多的羊群,哪怕是原来实力再强大的大部落都会由此衰弱,甚至是骤然崩塌。

    想想也是,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羊只在短短几日内被寒冷的天气冻死,这种堪称毁灭性的打击,别说三川的部落,纵使是魏国恐怕也要吐血。

    因此,三川人非常敬畏天地与大自然。

    但是近两年来,随着川雒联盟的诸多部落逐渐用魏国新铸造的川雒魏圜钱取代了以往将羊只作为货币的生活方式后,天灾对三川人的威胁明显就小了许多。

    毕竟,再寒冷的天气,也不能将本来就是死物的铜钱冻死啊。

    记得去年,川雒联盟中有一个小部落在冬天损失了大半的羊群,若在往年,这个部落算是完蛋了,可如今,他们一点儿也不惊慌。

    该部落族长组织起部落内的族人,将冻死的羊只剪掉羊毛,然后浸水剥皮,将羊毛、羊皮、冻羊肉运到雒城,没几日工夫就换了大把大把的魏国铜钱。然后,他们用这些铜钱购买了产自魏国的粮食,作为来年族人的粮食。

    换而言之,那场突如其来的冰雪,对那个小部落所造成的损失简直微乎其微。

    甚至于,只要找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部落,买一些羊羔回来,只要短短一两年工夫,还是能够恢复以往的羊群规模。

    可以说,背靠魏国的三川,再也不必在冬季担惊受怕,这是三川人最感激魏国的一点,也是羯族部落愿意淡忘羯角部落一事的根本原因,毕竟他们也害怕有朝一日被天灾找上门。

    对于如今的川雒联盟来说,放牧羊群已经不是受草原生活所迫,而是一种挣钱的途径,毕竟魏国的地形不适合大批放牧羊群,这就注定三川的羊只在魏国的销量非常好。

    尤其是羊肉,这种比猪肉口感更好的肉材,已经被魏国的上流社会所普遍接受。

    虽说羊肉有些膻味,可这怕什么,魏国有着非常深厚的厨艺基础,去掉羊肉上的膻味根本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川雒联盟当中的许多部落,如今可谓是富得流油,比如此时再次出现在赵弘润面前的禄巴隆,穿着一身魏国式样的锦袍,比曾经富态许多,活脱脱像是一个乡下土财主。

    这使得赵弘润一开始见到禄巴隆时,愣了半响这才挤出一句别扭的话来

    “……禄巴隆,两年不见,壮实许多啊……”

    事实上,那哪里是壮实,根本就是朝着臃肿发展了,两年前精壮魁梧的草原汉子,如今身上的肌肉逐渐已松弛下来,看得出来,这两年来没少养尊处优。

    面对着赵弘润的调侃,禄巴隆面上有些害臊,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仍然可以为赵弘润冲锋陷阵。

    赵弘润虽说脸上露出信任的表情,可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很怀疑禄巴隆是不是还能像当初那样,在奔驰的战马上射中远处的目标。

    当然,这不要紧,毕竟禄巴隆是羝族纶氏部落的族长,川雒联盟的几位领导者之一,倘若连他都要亲自上阵搏杀,那么川雒联盟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双方寒暄了几句,相互开了几句玩笑,赵弘润便将禄巴隆与临洮君魏忌相互介绍给了对方。

    而在此之后,赵弘润便向禄巴隆询问川雒联盟的出兵情况。

    见此,禄巴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回答道:“事实上,上月我川雒接到乌边部落的求援时,就已经派了一队勇士前去迎接。……按照肃王殿下所吩咐的,我们只是将乌边部落接到我川雒,不曾与秦国的军队发生冲突。而前几日再次收到肃王殿下的书信后,我川雒联盟便组织了五千名的勇士,由我担任这支骑兵的督军。……这些勇士,昨日已经向西部出发。”

    “唔。”赵弘润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羯族人那边,可曾送来什么消息?……这次羯族人这么快就向我大魏求援,还真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

    禄巴隆闻言笑着说道:“肃王殿下不知,羯族人正与巴国打地不可开交,骤然得知秦**队踏足三川,也是措手不及。据我所知,当时羯族人的几个部落凑了四五万的奴隶,本以为可以抵挡一阵子,没想到,一日之内就被秦**队给杀光了,他们也是慌得很。”

    在提到那四五万奴隶被秦**队杀光的时候,禄巴隆的语气中带着几许惋惜,毕竟在他看来,四万万的奴隶,倘若出售给魏国,无论是卖给魏国商人作为家奴,还是卖给魏国朝廷作为苦工,这都是一笔很庞大的金钱来源。

    如今的三川什么最值钱?不就是羊只与奴隶么。

    因此在禄巴隆眼里,一场仗失去了四万余奴隶的羯族人,简直就是败家子。

    在旁,临洮君魏忌静静听完了禄巴隆的讲述,随即皱眉问道:“只是奴隶?羯族人的战士没有与秦**队开战么?”

    赵弘润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临洮君魏忌不了解三川这边的情况,遂解释道:“羯族人的作战方式就是这样,先用大量的奴隶消耗敌军的体力,然后再派上部落里勇敢的战士,一波攻势将敌军击溃。……然而这次,秦军以雷霆之势杀光了羯族人的奴隶,羯族人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除非逼不得已,羯族人是不会愿意让本族的战士去做无谓的牺牲的。”

    “难道他们就放任秦军进入三川?”临洮君魏忌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种时候,赵弘润就只能安慰魏忌:“无妨,三川草原,并不存在什么必争之地,也几乎无险可守。今日秦军得势,倾吞百里草原;明日秦军得势,这百里草原还是得吐出来……”

    也正是这个原因,赵弘润并不在意秦军此刻的强势,毕竟三川郡几乎无险可守,就算让秦军占领许多土地,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优势,相反,秦军越是深入三川,对当地环境不熟悉的他们,反而会受到束缚。

    因此,赵弘润并不急着让他魏国的军队这么快就投入战场,而是打算先借羯族的力量,先探探秦军的实力。

    反正羯族部落当初拒绝向魏国臣服,只接受双方平等的合作,如今他们的地盘被秦军攻打,赵弘润也没有义务就一定要拼死救援。

    目前,静观两虎相争即可。(未完待续。)

第860章:抵达华阴

    ps:今天与家人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第二章这会儿才送上,实在抱歉。

    ————以下正文————

    经过了两日的航程,赵弘润那拥有十艘运输船的船队,在三川郡西部的华阴一带靠岸,冉滕千人队与项离千人队,约两千两百余名精锐商水军士卒下了船,并且在船只上运载的辎重、粮草搬到岸上。

    上了岸后,禄巴隆指着南边对赵弘润以及临洮君魏忌说道:“在南边大概五六里的地方,有一座废置的土城,简单整理一下,应该是个不错的驻军地。”

    赵弘润闻言点了点头。

    片刻后,赵弘润与两千余名商水军士卒,携带着一车车的辎重、粮草,向南前进,而那支船队,则返程前往祥符港。

    不得不说,三川郡乍一看是非常荒凉的,因为这里的草原,并不是那种一望无垠的草地,有的地方遍地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再加上杂草丛生,说实话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美好。

    但是临洮君魏忌却有些激动,毕竟这片土地,是数百年他们陇西魏氏的同宗兄弟——陇中赵氏与陇右赵氏走过的地方,这两支赵氏族人先祖在离开陇西后,经过了艰难的跋涉,穿过了辽阔的三川郡,最终到达了中原。

    尽管临洮君魏忌出身临洮魏氏,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敬佩陇中赵氏与陇右赵氏。

    “你怎么了,魏忌大人?”

    赵弘润有些吃惊地问道,因为他发现魏忌的身子似乎是在颤抖。

    他起初以为魏忌的不适是因为不习惯坐船,导致有些晕船,可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魏忌居然是在感慨赵氏一族的坚韧不拔。

    ……

    看着魏忌激动的样子,赵弘润张了张嘴,表情古怪地欲言又止,但最终啥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逐渐已发现,临洮君魏忌的性格其实有些内向忧郁的,并且还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说白了,就是多愁善感。

    这个性格,导致临洮君魏忌在针对某些事做出决定时,一般都是遵照内心,而不是注重利益。

    当然,也不是说临洮君魏忌就真的无欲无求,只是他想要的东西与一般人想要的不同,相比较物欲,魏忌追寻的应该是某种情怀。

    比如说,将陇西这个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从秦人手中夺回来,好使他在死后,有颜面对陇西魏氏的列祖列宗。

    这类人,一般内心都很强大而且纠结,所以赵弘润很明智地借故远离了一些,免得打扰到这位内心感情丰富的临洮君大人对先人的缅怀。

    五六里的路程,其实放在别的地方,其实最多也就是半个多时辰,但是在三川郡这片土地上,这点时间远远不够,这不,赵弘润这一队人马踩着潮湿泥泞的草地,艰难地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这才看到那座禄巴隆口中的古城废墟。

    骑马走近了观瞧,赵弘润目测那座古城废墟的遗址,发现这座古城真的很小,而且异常的破旧。

    尽管这座古城的外围造有一圈城墙,但那仅仅只是一人多高的土墙,而且多处坍塌,简直就是千疮百孔,这让看惯了石砌城墙的赵弘润非常失望。

    不过赵弘润可以理解,毕竟这里是三川郡的西部,并且保留的是数百年前的魏国废城,可以说,当时的赵氏先祖,仍旧在采用堆土做墙的方式。

    但是只要继续往东,朝着三川郡的东部前进,就不难发现,沿途可能仍然保留着的魏国古城,那是一座比一座有规模,一直到雒地,终于出现了石砌城墙。

    因此可以说,这片三川郡,仍保留着当年赵氏先祖的发展经过,一点一点地靠近中原文化。

    倘若赵氏中也有一位像临洮君魏忌这样感性的人,从陇西徒步走到如今的魏国,或许他会被感动地无以复加,因为这条路,是他们赵氏先祖走过的路,是姬姓赵氏一族逐渐开始兴旺的荆棘之路。

    然而,赵弘润可没有这种感性。

    “冉滕、项离,叫士卒们在这座古城驻扎下来,你们二人负责指挥。”

    赵弘润唤来冉滕与项离两名千人将,对他们吩咐道。

    “是!”冉滕与项离抱拳领命,随即退下指挥驻扎事宜去了。

    他俩要负责的事务很多,比如说搭建兵帐、部署城防等等。

    这里所说的部署城防,可不是依赖眼前这座古城那几乎一推就倒的土墙,这种玩意在攻城战中纯属摆设,而冉滕与项离要做的,就是加固、修缮这些土墙,并且将一架架用船只运来的连弩部署上去——这才是最大的仰仗。

    事实上,城内是存在有房屋建筑的,只不过腐朽地很厉害,纵观整座古城,几乎找不到一座完整的,到处都是残墙断壁。

    全部推倒清理是不现实的,因为商水军士卒们没有那么多的工夫与精力,因此,他们在那些残墙断壁的基础上搭建帐篷,充分利用尚且坚固的房屋墙壁,虽说因此搭建起来的帐篷千奇百怪,但总算是赶在当日黄昏前搭建好了行军帐篷,不至于让两千两百多名士卒夜宿荒野。

    毕竟眼下已至初冬,天气早已逐渐变冷,而三川郡一带地势平坦,空气潮湿,因此寒风尤其厉害,若是在这里吹上一宿的冷风,哪怕是身体再强壮的战士,恐怕也吃不消。

    在士卒们忙碌的时候,宗卫们已经在古城中央最先搭建的帅帐前点起了篝火。

    不得不说,在三川郡境内,生一堆篝火是比较困难的事,因为这一带几乎没有什么森林,最多就是一些矮树,枝干又细又潮,若是没有经验的人,恐怕连一堆篝火都生不起来。

    好在这里有禄巴隆以及其部落的战士,这些可都是土生土长的三川人,寻找合适的柴薪点燃篝火,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在禄巴隆的指导下,商水军士卒们很快地生起了一堆堆的篝火,随后,禄巴隆便带领大概三四百名商水军士卒,四处寻找水源。

    是的,寻找水源。

    别看三川草原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水坑,仿佛水源十分充足的样子,可实际上,这片草地上的水,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不能食用的。

    因为那是不流动的死水,甚至于,有些水塘里还能捞起一些动物的尸骨,污染了原本可食用的水塘。

    而禄巴隆带领商水军士卒去寻找的,是那种流动的溪流,哪怕有些溪流看起来很小,仅仅只有一个手掌宽、两个指节浅,哪怕有些溪流在流入某个小水塘后,看似有些浑浊,但实际上,这些却是可食用的。

    不过这一些经验,除非是多年居住在三川草原上的羯族人、羱族人、羝族人,否则,一般人是很难分辨这一带的水源能否可以饮用。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是否可以饮用,并不是说某些水源有毒,确切地说,应该是存在病菌,甚至是疫菌,会让误饮的人发热生病,呕吐腹泻,然后过不了几日便一命呜呼。

    在禄巴隆负责去寻找可饮用水源的时候,临洮君魏忌已经参观了整座古城,回来后告诉赵弘润,这座古城,曾经可能存在着一个古县。

    对此,赵弘润一笑置之。

    大概半个多时辰后,禄巴隆便回来了,同行的商水军士卒们,分别拎着装满了水的木桶,在用纱布简单过滤后,便将木桶架在篝火上煮沸。

    这也是三川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三川草地上的水,哪怕是可饮用的水,也必须煮沸才可饮用。

    而在等待烧水煮饭的时候,宗卫长卫骄适时地将三川一带的地图拿了出来,铺在地上,赵弘润、临洮君魏忌、禄巴隆等人围坐在地上,分析当前的境况,并且对之后几日的行程做出规划。

    “……我们如今在这里(华阴),已经非常接近秦岭,因此在船上时,我建议殿下在这一带靠岸,再靠近的话,会很危险。……另外,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目前秦国的军队,要么是在我们西面大概百余里的位置,要么就是在我们的西南方向。”指着地图上的位置,禄巴隆向赵弘润与临洮君魏忌介绍道。

    赵弘润闻言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禄巴隆为何对秦**队的位置提出两个假设,因为这要看秦军对羯族人的应对——倘若秦**队决定先拔除羯族部落的威胁,那么,他们就会对位于西南方向的羯族部落进兵;反过来说,倘若秦军的主要战略是迅速抢占三川郡的土地,那么他们或许会忽略羯族部落的威胁。

    “应该在西南方向。”临洮君魏忌在略微思忖后,沉声说道:“凭我对秦军的了解,秦军不会坐视羯族部落的存在,倘若那些羯族部落果真如肃王殿下所言的那般强大,那么,秦国的军队就更加会率先攻击羯族部落。”

    赵弘润闻言点了点头,他也希望如此,要不然的话,他们就只能向东撤离了,毕竟单凭区区两千余名商水军士卒,根本无力与秦军抗衡。

    想了想,赵弘润转头对禄巴隆说道:“禄巴隆,本王需要你部落的战士迅速与西南的羯族部落取得联系,若是他们准备对秦**队做出反击,本王希望到时候能在远处观望,看看秦军的实力。”

    听闻此言,禄巴隆笑着说道:“肃王殿下放心,刚才去找水的时候,我就已经派出战士带着我川雒联盟的信物去与羯族人接触了,相信最迟明日傍晚,我部落的战士就会带回来消息。……另外,我也派了人去打探秦**队的位置。”

    “很好。”赵弘润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次日傍晚,纶氏部落的战士便带回来西南方向那支羯族部落的回覆,称他们又聚拢了数万奴隶,准备在两日后与秦军交战。

    听说此事,赵弘润仅带着临洮君魏忌、禄巴隆以及几名宗卫,连夜骑马前往西南,准备亲临战场,旁观羯族部落与秦**队的战争。(未完待续。)

第861章:准备观战

    三川与秦岭,两者是接壤的,但是在以往,两者之间并不存在具体的分界线。但是许多年来,双方还是逐渐形成了以秦岭东部山地作为两地分界的默契。

    注:这里所说的秦岭,指最狭义的关中秦岭,并不是广义的秦岭山系,也就是说,不包括华山、枯纵山、熊耳山、崤山等等。

    确切地说,如今三川郡与秦国的分界,就是华山,亦或称太山、太华山等等。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以奇峰异石居多,按理来说是必争之地,然而在三川游牧民族的观念中,由于并没有寸土必争这个概念,以至于三川人很少靠近这片不利于放牧的山峦。

    尤其是华阴,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指华山的北部,是被华山遮挡住了阳光的土地,因此这里非常荒芜,潮湿泥泞、人迹罕至,三川人几乎不会来这里放牧,以至于这里仍然保留着数百年魏国赵氏先祖留下的痕迹。

    但是在华山的南部,也就是所谓的华阳,在那片光照充足、长满牧草的肥沃土地上,却是羯族部落赖以生存的天然牧场之一。

    倘若秦**队果真要攻打羯族部落,那么前者进攻的地方,就是华阳。

    十月十七日,赵弘润与临洮君魏忌、禄巴隆以及卫骄等几名宗卫,骑马前往华阳一带。

    横穿华山是别想了,因为秦岭、华山一带的山峦,可不是魏国国内那些山可比的,在高耸入云的华山面前,魏国境内的什么安陵、鄢陵,充其量只不过是小山坡、矮丘陵罢了。

    为了节约时间,赵弘润选择了比较冒险的路线,从华山的西部绕过这片山脉,穿过华山与秦岭的狭缝,抵达华阳。

    说是狭缝,可实际上,秦岭与华山之间的空隙,也足以称之为是一片平原,只不过目前,这里是秦**队与羯族部落开战的战场,因此想要穿过这里,危险度非常高。

    好在他们的队伍目标较小,再者目前秦人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羯族部落身上,以至于这趟旅程无惊无险,百余里的路程,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不过待等赵弘润一行人来到华阳一带,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首先,他们在靠近秦岭的平原上,看到了连绵起伏数十里的营寨群落,赵弘润怀疑,那多半就是秦军的主营。

    不过他没敢去靠近,毕竟秦军中有战车队、有骑兵,而他们一行人才区区**个人,若是惊动了秦军,那可真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赵弘润强行压下想近距离观察秦军主营的心思,驾驭着战马以飞快的速度往东南方向飞奔,因为在东南方向,那是羯族部落所在的位置。

    在赶路的途中,赵弘润惊险地撞见了一场荒野外的骑兵对决,一方是深黑色战甲的骑兵,大概二十几骑;而另外一方则是穿着羊皮袄的骑兵,大概也是二三十人左右。

    从双方的人数判断,赵弘润认为这两队骑兵,应该是碰巧在野外撞见的秦军斥候与羯族哨骑。

    他本想停下来观察一下那两队骑兵彼此厮杀的过程,奈何那两队骑士不约而同地取出了号角,开始呼朋唤友,呼唤友军。

    本着不想被牵连误伤的心思,赵弘润一行人迅速地离开了。

    不过没等他们跑出几里地,就迎面撞上了一支前去支援的羯族哨骑,被对方团团包围了起来。

    赵弘润一行人当然不会选择反抗,毕竟在他们面前的,那是近百名羯族哨骑,是弓马娴熟绝不亚于韩国骑兵的草原勇士。

    于是,赵弘润一行人放弃抵抗,宗卫长卫骄二话不说从战马的行囊中取出魏国的旗帜,高举在头顶,而禄巴隆,也不约而同地拿出了川雒联盟的旗帜。

    瞧见这两面旗帜,那些羯族哨骑解除了攻击的架势,随即,领队的一名百夫长,带着几分警惕来到了赵弘润等人跟前,用羱族语询问赵弘润等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而且一边说话一边比划,可能是考虑到这些魏人或许听不懂羱族语。

    事实证明这名百夫长多虑了,因为在赵弘润的队伍中,赵弘润与禄巴隆都精通羱族语,就连宗卫们也会说几句谈不上怎样标准的羱族语言,比如说你好、我们不是敌人之类的。

    在双方互表了身份后,那名羯族哨骑的百夫长告诉赵弘润等人,他们目前正在与秦人开战,除了赵弘润所知的那场——也就是四万奴隶兵被杀光的那一仗外,事实上秦人与羯族人已陆陆续续交锋了十几次。

    当然了,这十几次的交锋,指的是依靠羯族哨骑的行动力,骚扰、袭击秦营的营寨。

    至于正面战场,前一阵子失去了四万多名奴隶的羯族部落,可没有底气让本部落的勇士不顾伤亡情况,与秦军死磕。

    由于要赶着前去支援,那名百夫长并没有与赵弘润等人聊多久,在指出了他们羯族人部落地方向后,便急匆匆地带着麾下的勇士离开了。

    “殿下,要去羯族人的部落么?”在那队羯族哨骑离开后,禄巴隆询问赵弘润道。

    说实话,赵弘润其实并不想去羯族人的部落,哪怕三川战役之后,羯族人与魏人的关系回暖,可说到底,这份关系仍然只是在互不干涉前提下的有偿合作,并不表示两者的立场是一致的。

    只不过,如今到了羯族部落的地盘,要是不拜访一下这里的主人,这也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去的话,安全又是一个问题,毕竟羯族人当中对魏国仍然抱持敌意的人,可不在少数。

    想了想,赵弘润还是摇头拒绝了:“算了,反正已经与羯族部落打过招呼了,暂时就不去了。”

    禄巴隆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说到底,禄巴隆是羝族人,对羯族人的印象本来就不好。

    傍晚的时候,有几名纶氏部落的战士找到了赵弘润一行人,还别说,虽然只是寥寥几人,但却赵弘润安心了许多。

    毕竟这片土地目前的局势可不太平,哪怕多一名纶氏部落战士在旁,这也是一份安全的保障。

    当晚,赵弘润一行人在华山的山脚宿了一宿,由于此地距离战场已经非常靠近,因此,赵弘润一行人没敢生火烤肉,只是就着水胡乱吃了几口干粮,然后便早早地钻到帐篷里睡觉。

    由于怕战马晚上被寒冷的天气冻死,因此,众人特意为战马搭建了两顶帐篷,其余人都挤在另外两个帐篷内,除了两名放哨的纶氏战士。

    次日,赵弘润一行人开始攀登华山,希望在半山腰找到一个合适的眺望点,方便观察秦人与羯族部落的战争。

    而让人惊讶的是,他们在华山的半山腰找到了一个废置的石砌岗楼。

    这座岗楼有三层,底下两层曾经可能是住人或者堆放粮食的,而最上面那层则是一个瞭望台,目测大概有七八丈方圆,是非常中规中矩的岗楼。

    这可真是出乎预料的发现,就连禄巴隆都很是意外,毕竟羯族部落几乎没有固定监视某地的习惯,他们更加习惯用可移动的监视方式,也就是派出哨骑。

    “……这不像是我大魏当年留下的。”

    赵弘润仔细观察这座岗楼,从那些石头的完整度判断,他感觉这不像是数百年前他们魏国赵氏先祖留下的,应该要更加往后。

    最后,赵弘润做出猜测:这可能是几十年或者上百年前,在羯族人刚刚来到三川后不久,与秦人发生冲突时,由秦人在这边建立的岗楼,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华阳平原上的羯族人。

    不管真相究竟如何,赵弘润一行人都很高兴,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座岗楼的视野非常优越,不但可以隐约看到那几个秦军营寨,甚至连羯族人的部落营地也看得到,更别说两者之间的那片战场。

    于是,赵弘润让几名纶氏部落的战士在山脚下看守着那些战马,他自己则带着临洮君魏忌、禄巴隆以及宗卫等人搬到了这座岗楼,每日在瞭望台上,等着秦**队与羯族部落的战争。

    一连等了两日,秦**队与羯族部落终于出现了异动。

    在十月二十日的清晨,当赵弘润紧紧裹着羊毛毯,在岗楼的第二层靠着墙壁呼呼大睡时,宗卫吕牧急匆匆地从三楼的瞭望台跑了下来,一句话就惊醒在二楼休息的众人:“开打了,开打了,秦军与羯族人要开打了。”

    听闻此言,赵弘润二话不说,掀开羊皮毯子便沿着石阶跑到了三楼,手扶墙垛眺望远方的战场。

    果然,只见前几日在空荡荡的那片平坦土地上,今日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潮。

    由于相隔很远,赵弘润无法估算秦**队的具体数量,但是那仿佛铺天盖地般的人潮,还是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就在赵弘润眺望遥远处秦军军势的时候,在华山山脚下,有一队人正徐徐朝着这座岗楼的方向而来。

    在队伍中,有一位赵弘润并不陌生的熟面孔,那便是前些日子在魏国大梁见过一面的秦少君。

    只见秦少君时而看着手中的地图,时而用目光仔细地搜寻华山的半山腰,嘴里念念有词。

    “奇怪……这里应该有一座我大秦在百年前所建造的岗楼啊,怎么就找不到呢?难道被羯族人摧毁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眼睛一亮,将手中的地图放回了话中。

    “……找到了!”(未完待续。)

第862章:简单粗暴的秦军战术

    就当秦少君带着彭重等护卫开始攀登华山的时候,在华阳平原的战场上,秦军与羯族人的战争早已开打。

    不得不说,秦军的军队的确很多,可羯族部落的军队同样也不少,至少在赵弘润看来,双方的兵力相差并不多。

    “看来,羯族人聚集了好几个部落的军队啊。”赵弘润喃喃说道。

    禄巴隆点了点头。

    在三川上,几乎没有多达几十万人的大部落,因为这等规模的大部落,隐患非常大,一来是寒冬对羊群的威胁,而来就是放牧地的限制。

    因此,羯族部落的族长在本部落发展到一定规模时,会让成年的儿子或者心腹,带着一部分族人与羊群分离出去,寻找另外一片牧草丰富的草地居住,建立一个新的部落,也就是不将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按照这样的发展模式,哪怕有一支羯族部落遇到了毁灭性的灾难,也不要紧,相同父系的其余羯族部落,会给予一定的协助,帮助前者渡过艰难时期。

    因此确切来说,赵弘润等人口中的羯族部落,它实际上是一个由许多羯族部落所组成的部落联盟,构成的形式与当年的羯角部落、如今的川雒联盟接近,只不过,川雒联盟因为魏国的关系,并不区分羯族、羱族、羝族,而羯族联盟,则不接纳羝族人。

    “这一仗,据说整个华阳一带的大部分羯族人部落都参与了。”禄巴隆丝毫不带感情地说道:“前几仗的失利,让羯族人心急了……华阳这边的环境十分优越,牧草旺盛、可饮用的水源也充足,是羯族部落非常重要的放牧地,他们可不希望被秦人夺走。”

    在禄巴隆看来,华阳这一带的牧场,堪称是三川上最好的几个天然牧场之一,当然了,再好也与他这个羝族人没有丝毫关系。因为在三川草原上,羯族人是不会将这种上等的天然牧场交给他们羝族人的。

    哪怕直到今日,也有许许多多的羯族人与羱族人看不起羝族人。

    因此说实话,只要不是事关整个三川的大事,单单羯族人或者羱族人的死活,禄巴隆作为一个羝族人是根本不会在意的。

    貌合神离,指的就是羯、羱两族与羝族人的关系。

    而在远方的战场上,秦军与羯族军队已经接触。

    相比较羯族军队那乱糟糟的阵型,秦军的阵型就要严谨整齐许多。

    尤其是当羯族军队派出数万奴隶兵的时候,这份差距就更加明显了。

    “羯族的奴隶兵开始冲锋了……羯族部落还未学乖?”

    宗卫长卫骄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远方的战场。

    因为前阵子秦军与羯族部落的战事,就是因为羯族部落的奴隶兵被杀光,使得后方的羯族战士们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可没想到,今日一开打,羯族人居然还是将奴隶兵全部推上了战场。

    而此时,赵弘润则摇了摇头,纠正道:“不,羯族人已经意识到上一场战事的失误了,你们看,他们的战士出动了。”

    众人仔细观瞧,果然发现羯族部落的战士罕见地在一开打就投入了战场,虽然出现的位置是在两翼,显然是为了减少正面硬拼所带来的损失,但是相比较以往在奴隶兵冲锋时,羯族部落的战士跨着马在后方一动不动,着实是做出了不少改变。

    而对此,秦军那边的应对……秦军没有丝毫异动!

    可能是察觉到了赵弘润脸上的诧异,临洮君魏忌轻吐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羯族人的奴隶军,不得不说看起来非常凶悍,但这并不足以撼动秦军部署在正当中的士卒。……肃王殿下且仔细看着,接下来秦军那不可思议的稳固。”

    “……”赵弘润看了一眼临洮君魏忌,随即聚精会神望向战场,他隐约看到,秦军的先锋队伍,在沉寂了片刻后,小幅度地开始向前前进,但当那一排方阵的秦国先锋军距离正在冲锋的羯族奴隶兵仅仅只剩下二、三十丈距离时,那支先锋军突然整齐地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

    赵弘润忽然感觉,那支秦国前军的气势一下子就发生了改变。

    “还未装好么?”他转头对宗卫穆青与周朴二人着急地喊道。

    只见在他身旁,周朴、穆青二人正在安装一个奇怪的器械,不过在赵弘润的记忆中,这件奇怪而丑陋的金属器械,它叫做望远镜。

    其实早在去年的时候,赵弘润就想让冶造局鼓捣出一架望远镜,毕竟在大规模的战争中,单凭人的肉眼并不足以看清楚远方的战况。

    可问题是,制作望远镜需要滤镜,而滤镜最好的材料则是透明玻璃。

    可能许多人以为,无论什么样的沙子都能熔炼成玻璃,然而事实上,烧制玻璃的原料是石英,不同的沙子,含石英的程度也不同,而魏国常见的一些沙子,哪怕烧制出来玻璃,也是成色很杂的那种劣质玻璃,根本无法制作成滤镜。

    因此,赵弘润让冶造局寻找一种白色的天然矿石(石英石)、或者是白色的沙子(石英砂),但很可惜,魏国几乎找不到天然的石英。

    因此,赵弘润只能用树脂代替玻璃制作滤镜。

    好处是,树脂在魏国非常常见,而且制作起来也更加简单;坏处是,用树脂制作滤镜,不如透明玻璃制成的滤镜那样清晰,多多少少会带有些杂色,并且质地很脆,能观测到的距离也很有限。

    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比用人的肉眼直接观测远景要清晰地多。

    “好了,好了。”

    在听到赵弘润的催促后,宗卫穆青将那个丑陋的望远镜固定在木架上。

    为何要固定在木架上,那是因为冶造局并没有塑料这种东西,并且,赵弘润贪心不足,想要一件可以调试距离的望远镜,因此,冶造局的工匠们在这架望远镜内部装上了一个齿轮系统。

    由于目前冶造局的工艺还无法制作很精细的齿轮,因此,那些铁质齿轮都很大,因此,整个望远镜的重量也就大大增加。

    虽说大的望远镜,能看到远景也大,但这绝非赵弘润所希望的,因为实在太重了,他哪怕是用双手举着,也举不了多久,因此,他才会将这架丑陋的望远镜安装在一个木架子上。

    在临洮君魏忌诧异的目光下,赵弘润走到望远镜后,在一番调试距离后,开始关注远方战场上的战况。

    此时他这才发现,秦军的前队,那是一排排手持长戈、铁盾的士卒,不出差错的话,这些士卒便是临洮君魏忌所提过的戈盾兵,秦军正面战场上的中坚力量。

    而此时,那些戈盾兵已紧密地靠拢——同一排的士卒,紧紧挨在一起,用厚实的盾牌组成一道盾墙;而后排的士卒,居然用盾牌抵着前面士卒的后背,整个兵阵的密集程度,简直不可思议。

    “……挡得住么?”

    赵弘润喃喃嘀咕道。

    就在他私下嘀咕的时候,羯族部落的奴隶兵已经冲到了秦军戈盾兵所组成的兵阵面前。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堵丈余高度的盾牌。

    “轰……”

    这是赵弘润嘴里自己给出的配音,因为在他眼中,羯族奴隶兵的洪流,已经撞到了秦国的戈盾兵身上。

    但是,那堵盾墙防线纹丝不动!

    “嘶……”赵弘润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对无数奴隶兵的冲撞力,那些秦国戈盾兵硬生生用紧密组成的兵阵给挡了下来。

    而随后的战况,让赵弘润既震惊又感到好笑。

    因为此时那些羯族奴隶兵的处境,真的很尴尬,因为在他们面前的,那是一堵丈余高度的坚实盾墙,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

    不知有多少奴隶兵使出浑身力气去撞,或者用手中的武器去戳、去砍,那道盾墙始终是纹丝不动。

    尴尬,实在太尴尬了,纵使是赵弘润都有些对此时远处战场上那些羯族奴隶兵感到尴尬,明明敌人近在咫尺,可就是碰不着。

    “秦国盾牌的高度,不是只到肩膀么?明明已经高过头顶了……”赵弘润转头看了一眼临洮君魏忌。

    临洮君魏忌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当初我与秦军交战时,秦军士卒的盾牌的确只到肩膀。

    赵弘润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在魏国逐渐强大的同时,别的国家也在进步,也在陆续地改进军备、改良战术。

    “不过,防住了前方的奴隶兵,可来自头顶的箭矢又该怎么办呢?”赵弘润问临洮君魏忌道。

    临洮君魏忌淡淡一笑,语气复杂地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羯族部落那些会射箭的骑兵,没有开弓的机会……”

    话音刚落,赵弘润忽然看到秦军阵型的两翼涌出无数乱糟糟的人,这些人紧握着不同的武器,有的穿着甲胄、有的则没有,义无反顾地朝着随从奴隶兵而来的羯族骑兵们,展开了冲锋。

    “杀——”

    这些人嘴里喊出的乱糟糟的口号,好比是咆哮,哪怕是隔得老远,赵弘润亦本能感到震撼。

    “黥面军!”他一字一顿地念道。

    临洮君魏忌微微叹了口气,望着战场喃喃说道:“羯族的骑兵被黥面军给挡住了,那么,那些奴隶兵就完了……”

    随着他的话,秦军开始变阵,从两翼插上一支弩兵,朝着中央位置羯族奴隶兵所在的地方,万箭齐射。

    一时间,奴隶兵一片又一片地倒下。

    “真是简单粗暴的战术啊……对面的秦将。”赵弘润喃喃道。

    临洮君魏忌淡笑了一声,语气复杂地说道:“但不可否认,十分有效。”

    就在他俩说话的时候,环抱着双臂倚靠在楼梯墙壁旁的宗卫周朴,突然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下意识看了一眼通往岗楼三层的楼梯。

    “有人来了!”

    他低声提醒在场众人。(未完待续。)

第863章:不期而遇『加更20/33』

    “嘿咻、嘿咻……”

    废了老大的劲,秦少君终于爬上了半山腰,凭借着他那与赵弘润有得一拼的小胳膊短腿,能爬到如此高度着实不易,这不,待在半山腰的乱石当中瞧见那座废弃的岗楼时,他早已累得满头是汉。

    “少君,需要卑职拉您一把么?”走在前面的护卫长彭重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需要。”秦少君摇了摇头,气喘吁吁而又坚定地回答道:“余能行。”

    听闻此言,附近的护卫们无不露出钦佩的目光,尽管没有人上前助秦少君一臂之力,但是却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小个子的人身上,谨防他滑倒跌跤。

    然而,秦少君还是出人意料地凭借自己的体力走完了全程。

    “少君殿下,呜呜,少君殿下长大了,卑职心中……心中……”

    护卫长彭重装出感动到抹泪的夸张举动,惹得众护卫们哄堂大笑,却也气得秦少君面色涨红,走上前去一脚踹在彭重小腿上,痛地彭重抱着腿嗷嗷直叫。

    “哼!”轻哼一声,秦少君冷冷说道:“今日叫他夜宿在外,谁也不许帮他!”

    听闻此言,彭重面色大变,惊呼道:“少君,卑职错了……”

    可此时,秦少君早已走入了那座岗楼,于是彭重只能一脸谄媚地追上去讨好。

    “真是自作孽。”一名护卫摇摇头感慨了一句,引起了众护卫们的附和。

    “少君殿下,我错了,我真的知晓错了,您饶了小的吧。这都快到腊冬了,在外面吹上一宿冷风,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在沿着阶梯走上这座废弃岗楼的时候,彭重一个劲地向秦少君求饶,充分阐述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可待等他们来到这座废弃岗楼的二楼时,彭重忽然面色一变,一把抓住了秦少君的手臂。

    “你……”秦少君气呼呼地转过头来,正要开口,却见彭重一脸凝重严肃之色,不由地有些发愣,小声问道:“怎么了?”

    只见彭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伸出手指指了指岗楼二楼内那几条羊毛毯。

    有人?

    秦少君当即不再说话,任凭彭重发号施令。

    只见彭重朝着身后的护卫们做了几个手势,随即指了指三楼的方向,众护卫点头会意,各自从腰间的剑鞘中抽出利剑,由彭重带头,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了上去。

    此时的彭重,已不像平日那耍宝的模样,虎目微眯,右手提着利剑,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他带着身后的众护卫们悄悄摸到了三楼的瞭望台,站在石屋内,警惕地张望石屋外的瞭望台。

    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是没人么?当然不可能!

    有意思……

    舔了舔嘴唇,彭重朝着身后的护卫们打个手势,随即犹如一头出闸的猛虎,窜到了石屋外,手中的利剑朝着右侧狠狠斩了过去。

    然而让他大感吃惊的是,隐藏在石屋外的对方反应丝毫不差,立即用手中的兵刃挡住,随即做出了反击。

    仅仅只是眨眼的工夫,秦少君那十几名护卫冲了出去。

    然而下一个瞬间,正在硬拼的彭重,还有他的对手,赵弘润身边的宗卫卫骄,二人在力拼了数招之后,不约而同地认出了对方,各自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是你?!”他俩异口同声地喊道。

    而此时,偷偷躲在石屋内的秦少君,亦看到了站在瞭望台一角的赵弘润,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他……他怎么又在这里?!

    秦少君的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住手!都住手!”

    在用眼神取得了默契后,秦少君的护卫长彭重与赵弘润的宗卫长卫骄,他俩不约而同地喊出声,阻止双方再继续拼斗。

    而此时,与临洮君魏忌一人端着一把手弩而不知该射向哪个袭击者的赵弘润,表情亦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因为他也看到了躲在石屋内偷偷瞄向他的秦少君。

    不得不说,当赵弘润的目光与秦少君的视线接触时,双方都有些莫名的尴尬。

    而相比较他俩,彭重与卫骄相处得就要洒脱许多。

    在将手中的利剑放回腰间的剑鞘后,彭重带着几分惊讶对卫骄说道:“宗卫长可真是深藏不露,方才彭某可是全力施为,却也奈何不了卫宗卫长……”

    “彭护卫长过奖了。”卫骄亦将手中的兵刃放回了剑鞘内,笑着说道:“方才卫某可是吓了一大跳啊,虽说感觉到里面藏着人,可没想到那人的速度居然那么快,险些被彭护卫长斩下脑袋……”

    “宗卫长大人过谦了。”彭重哈哈大笑道。

    而此时,秦少君的那些护卫们也认出了赵弘润的这帮宗卫们,双方颇有默契地收起了兵器,唯独临洮君魏忌与禄巴隆以及三名纶氏战士,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宗卫长,这些人莫非是……秦国人?”

    禄巴隆上下打量着彭重等人身上的甲胄,试探着询问赵弘润。

    因为禄巴隆说的是魏言,因此,彭重稍微能够听懂一些,转头看了一眼禄巴隆,待看到禄巴隆身边那三名穿着羊皮袄的纶氏战士时,他微微一愣,毕竟羝族战士的打扮,其实与羯族人并无太大的区别,至少在秦人眼里。

    不得不说,那三名纶氏部落战士的存在,让彭重等护卫们产生了警惕,而彭重等人的警惕,也使得宗卫们提高了戒备,以至于在场的气氛有些紧张。

    而就在这时,秦少君从石屋内走了出来,淡淡说道:“都住手吧。”说着,徐徐走到赵弘润身边的他,转头看了一眼赵弘润,平淡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面前这位秦少君,赵弘润的心情着实有些纠结。

    说他俩不是朋友吧,当初在成皋合狩时,他俩几近聊了一宿,简直就是互为知己;可说他俩是朋友吧,前一阵子在魏国王都大梁再次相逢时,二人由于各自的立场关系,可以说是默认决裂。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相逢。

    想了想,赵弘润沉声说道:“本王是来打探军情的。……当初在大梁时,本王不是就说了么,倘若你秦国果真胆敢侵犯我大魏的利益,本王会亲自率军,将你等对战争的渴望,打成绝望!”

    “嘘~”

    在旁,宗卫穆青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似乎是在啧啧称赞自家殿下那霸气的发言,但是在场众人却感觉,这声口哨好似带着莫名的嘲讽意味。

    这不,赵弘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穆青,压低声音骂道:“穆青,别让本王逼你从这里跳下去。”

    听闻此言,穆青浑身一颤,赶紧一手捂住嘴,同时另外一只手连连摆动,表示自己不会再开口说话。

    见此,赵弘润面色稍霁,转头淡然询问秦少君道:“那么你呢?”

    “余?”秦少君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战场,淡淡说道:“我只是想看看这场仗的胜负。……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魏国的肃王姬润殿下。”

    “这算不算是有前世缘分?”秦少君的护卫长彭重忽然坏笑着插了一句嘴,让秦少君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场顿时消失无影。

    “彭重!给我从这里跳下去!立刻!”秦少君面色涨地通红,气愤地叫道。

    “不要啊,少君殿下,卑职知错了,卑职不说话了……”说完,彭重学着穆青的样子,一手捂着嘴,一手连连摆动。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哄笑出声,方才那紧张对峙的气氛,顿时间烟消云散。

    “……不打扰两位。”

    临洮君魏忌在深深瞧了几眼秦少君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后,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表情,退到了另外一边,以至于那片角落就只剩下赵弘润与秦少君二人。

    不知为何,在旁众人那刻意的避让,让赵弘润与秦少君不禁感到浓浓的尴尬。

    “我……”

    “我……”他俩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

    “你先说……”他俩再次异口同声。

    “我……”

    “我……”第三次异口同声。

    在旁的众人实在憋不住了,哄笑出声,气得赵弘润与秦少君各自用恶狠狠的眼神扫视过去,这才让那些人将身体朝向另外一边。

    在用眼神压制住了众人后,赵弘润与秦少君对视一眼,均感觉心中的那份尴尬越来越浓。

    忽然,秦少君瞥见了赵弘润身边那架造型丑陋古怪的望远镜,三分好奇七分则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岔开话题问道:“这是什么?”

    赵弘润眼眉一挑,淡淡说道:“一件小玩意。”

    “哦?”秦少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颇为巧合地站对了位置,试图从望远镜的镜筒瞧一瞧里面的究竟。

    见此,赵弘润皱皱眉,下意识伸出手,用手盖住了望远镜镜筒的另外一端。

    只可惜,这架望远镜另外一段的镜筒颇大,纵使赵弘润及时用手挡住,但还是让秦少君看到了一些远景。

    这……这是何物?居然能将那么远的远景拉近到仿佛就在眼前……

    秦少君的心中极为震撼,他当然明白赵弘润口中的这件小玩意在战场上究竟能起到什么样的关键作用。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询问此物,毕竟方才赵弘润用手挡住望远镜另外一端的动作,已经证明了后者的立场。

    是的,这位魏国的肃王姬润殿下,非但是魏人,更是魏王的儿子;而他,则是秦国的少君。

    他俩一方在秦,一方在魏,在秦魏失和的当今,注定只能成为敌人。(未完待续。)

第864章:不期而遇(二)

    这两位,好端端的怎么又……

    暗中关注着赵弘润与秦少君的彭重、卫骄等人心下暗暗诧异,要知道方才,借着穆青与彭重二人打诨装傻,可以说是打消了双方间原本的紧张气氛。

    没想到,秦方护卫们与魏方宗卫等人的紧张氛围倒是解除了,可不知为何,赵弘润与秦少君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仿佛是骤然降到了冰点。

    这不,彭重很清楚地感觉到,秦少君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与刚才怒斥他时的羞怒不同,这回是真的愤怒。

    只见在从旁众人的暗中关注下,秦少君直视着赵弘润,冷冰冰地嘲讽道:“还真是一件小玩意啊……既然是小玩意,不知姬润殿下可愿意割舍?余愿意用像这样多的黄金来交换。”说话的时候,他向左右两侧平举了双手。

    可还没等宗卫们暗暗称赞秦少君的财大气粗,就见赵弘润淡然拒绝道:“本王……不缺钱!”

    宗卫穆青眨了眨眼睛,在心中暗自嘀咕:殿下,咱还欠着户部近千万两银子,你怎么好意思说咱不缺钱?咱缺好么?非常缺!

    但是在仔细观察了自家殿下那面无表情的面孔后,穆青终究还是没敢将心底的真心话说出来。

    因为所有宗卫们都清楚,平日与自家殿下开开玩笑没有关系,但倘若自家殿下一脸严肃地拒绝了某件事的时候,那是绝对不允许插嘴的。

    “不缺钱?”秦少君在听到了赵弘润的话中毫不惊讶,在沉思了一番后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余愿意用一座城池来换。”

    赵弘润闻言轻笑一声,随口问道:“包括你秦国的王都?”

    秦少君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瞥了一眼那架造型丑陋的望远镜,咬咬牙艰难地点了点头:“可以!……包括我秦国的王都,咸阳。”

    喂喂……

    彭重等一干秦国护卫们大惊失色,用惊骇的眼神望向秦少君,仿佛是想看看秦少君是否是昏了头。

    而卫骄等宗卫们亦是露出了惊诧的目光,频繁地转头打量那架造型丑陋的望远镜,实在想不通这个小玩意何来的价值交换秦国的王都。

    然而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是,赵弘润在深深看了一眼秦少君后,依旧是断然拒绝:“然而本王并不稀罕。”

    秦少君闻言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十座城!”

    “不换!”

    “五百里地!”

    “不换!”

    在赵弘润与秦少君交涉的时候,在旁的众人早已目瞪口呆,谁也无法想象,那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居然值得秦少君付出如此令人咋舌的代价。

    良久,秦少君长长吐了口气,幽幽说道:“怎样都不愿意割舍?”

    赵弘润咧了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嘲讽且调侃着面前的秦少君:“用整个秦国来换,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秦少君脸上泛起丝丝恼怒,眯着眼睛冷冷说道:“看来是说不通了……”

    “强买不成要强抢?”赵弘润嘴角扬起几分嘲弄的笑容,淡淡说道:“彼此的人数相差不多,真打起来,你未见得就能赢。……要试试么?本王忽然觉得,把你掳到我大魏,叫你当个质子也不错。”

    “你怎么肯定就不是余将你掳走呢,姬润殿下?”秦少君冷笑着反问道。

    话音刚落,就听秦少君的护卫长彭重噗嗤笑了一下。

    听到这声轻笑,秦少君恼怒地转头看向彭重,却见彭重一本正经地说道:“少君殿下所言极是!……姬润殿下对我大秦的威胁极大,请务必将他掳回我大秦,我等拼死也会替您挡下对面这些人。……请动手吧!”

    听了这话,卫骄等众宗卫不禁有些紧张,可就当他们的手下意识放到腰间的剑柄上时,他们却怪异的发现,彭重等护卫们别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并且不知为何,仿佛是一个个憋着笑,憋得很是辛苦。

    什么情况?

    宗卫周朴、穆青二人狐疑地打量着秦少君那一方的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彭重!”在一番死寂过后,面色涨地通红的秦少君咬牙切齿地瞪着彭重,一直瞪视了十几息,他这才平息了心中的愤怒,仿佛若无其事地从望远镜的镜筒中窥视远方的战场。

    见此,赵弘润皱了皱眉,伸出手还要去挡,却被早已猜到他行动的秦少君一把抓住的手臂。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在那角力。

    “你怎么这么吝啬?……我不买不抢,让我看看都不行?凭什么?”

    “凭什么?这凭这小玩意是本王的!”

    “哼!终于露出你那丑恶的嘴脸了吧?……当初还说什么知心朋友,我就知道,你脸上的笑全是假的!……中原贵族的虚伪!”

    “虚伪?哈!这是涵养!……我们中原人讲究笑脸迎人,不像某些偏远地方的蛮夷,只晓得抢、抢、抢!”

    “你……你们赵氏曾经不也是陇西的么?距离中原比我秦岭还偏远呢,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蛮夷?”

    “不好意思,我赵氏数百年前就已经在中原站稳了,得到了中原各国的承认。”

    “因此就忘记了祖籍在何处?背祖忘宗!”

    “哎哟,你还知道陇西是我赵氏的祖籍啊?既然如此,还不把陇西还回来?”

    “凭什么?陇西已然属于我大秦!”

    “所以我说你们只晓得抢枪抢……说错了?”

    “你……”

    “这个词刚才就说过了,能不能换个新的?”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场口舌之争以赵弘润的胜利、秦少君的失败而告终。

    瞅着赵弘润那趾高气扬的嚣张模样,秦少君死死攥着拳头,满脸通红,气地脑门都开始冒汗。

    ……

    瞥了一眼好似斗鸡般的赵弘润与秦少君,临洮君魏忌无语地摇了摇头,在旁淡淡说道:“肃王殿下,秦军已快要彻底压制羯族人,再过片刻,观战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自方才起,这位临洮君魏忌干脆已不再关注赵弘润与秦少君二人的闹剧,一门心思眺望着远方的战场,显然是希望从那场战争中找到些有用的事来。

    但是随后赵弘润与秦少君二人实在争吵地厉害,让魏忌无法集中注意力,他这才开口提醒了一句。

    而听了临洮君魏忌的这句提醒,赵弘润这才意识到他们一行人是在观战的,而不是与秦少君斗嘴,于是,他伸手想推开秦少君,站在了望远镜后面。

    然而秦少君拼死不让,最终,二人很有默契地各退一步,各自一个镜筒中窥视。

    “……”

    瞅着这两位凑近脑袋,挤在那架望远镜后面,彭重与卫骄等人抱着胳膊、摸着下巴,表情很是古怪。

    而此时的赵弘润与秦少君,则无暇顾及身背后来自众人的视线,可能也没有考虑到两人那将各自的脸颊与对方贴得很近的姿势是否有些暧昧,心情凝重地关注着远方的战场。

    其实此刻在远方的战场上,秦军已然表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而最让赵弘润在意的,就是秦国那支被临洮君魏忌称之为黥面军的特殊军队。

    为何说那是一支特殊军队?

    因为这支所谓的军队,其实只不过是秦国处在社会底层的贱民聚拢在一起的队伍,根据赵弘润亲眼目睹的战况,那些人几乎不具备战争素养,说白了就是那帮人可能根本没有经过正统的训练,只晓得凭借胸腔内的那股热血,一边嗷嗷乱叫、一边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摧毁任何阻挡在他们前方的敌人。

    要知道,魏军的新丁在初入伍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闭嘴,并且服从命令。

    为何?因为战场本来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喧杂的地方,要是军中的士卒都像秦国的那支黥面军那样吵吵嚷嚷,军中各阶层的将官根本无法将命令传达给附近的士卒。

    因此,魏军除了在冲锋的时候,其余在厮杀时从来不乱喊乱叫,就是怕影响到将领的指挥。

    可是那些黥面军倒好,哪怕是在突入羯族骑兵的阵型后,仍就是大呼小叫,以至于哪怕隔得老远,赵弘润也能听到那些无意义的杂音。

    不可否认,在战场上大声呐喊,可以激起一名士卒的斗志,让他全身心地投入厮杀。可这种事在冲锋前做一做就行了,没有道理在挥刀的时候还这么做,真当呐喊不费力气?

    更让赵弘润目瞪口呆的是,那些黥面军的士兵——姑且称之为士兵,居然在杀死一名敌军后,弯腰去割下该名敌军的头颅。

    拜托,这是战场啊!

    在敌军尚未被真正击败的时候,你不去想着继续杀敌,居然停下来割脑袋?

    这种事情,等打赢这场仗后打扫战场的时候再做不好么?

    这要是发生在魏军当中,那名士卒绝对会被同泽当场砍死,哪怕侥幸走下战场,也会被按照军规处死。

    因此,根据这两点,赵弘润在心中对这支黥面军做出了乌合之众的评价。

    可问题就在于,这支被他评价为乌合之众的秦国黥面军,却用不计伤亡的战斗方式,硬生生抵住了羯族骑兵的反扑,压制地后者喘不过气来。

    这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赵弘润眯了眯眼睛,暗自嘀咕道。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秦少君冷淡的询问。

    “看你的神色,似乎是看出了我大秦军队的战术破绽?……是么,姬润殿下?”(未完待续。)

第865章:不期而遇(三)

    冷不防听到秦少君的询问,赵弘润微微愣了一下,侧过脸去看了一眼仅有咫尺之遥的秦少君的脸庞。

    不知为何,待看到秦少君那一颤一颤的睫毛时,他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触。

    无视我?

    等了许久不见赵弘润回答,秦少君愠怒地转过头去,正巧看到赵弘润正在咫尺之遥,侧着脸看着他。

    骤然间,秦少君的心口砰砰直跳,只感觉面庞燥热不已。

    他这会儿才察觉到,他们俩实在考得太近了。

    他忽然回想起了,方才他由于为了与赵弘润抢占使用那望远镜的最佳角度,两个人可谓是挤在一起,甚至于,当他俩取得默契,选择和平地同时使用那望远镜时,仿佛是脸堪堪贴着脸……

    “你……你做什么?”

    秦少君用有些颤抖的语气问道,看似质问,可听上去软绵绵的,与方才那强买不成就要强抢的果断霸气丝毫不符。

    甚至于,在赵弘润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左手下意识地攥着衣袍的一角,不安地绞着。

    而此时,赵弘润则微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凑近瞧,你长得……”

    秦少君断断续续地吸了口气,平复着情绪,随即在赵弘润吞吞吐吐没说完那句的时候,适时地插嘴道:“像个女人?”说完,他板着脸,面色阴沉地质问道:“你这是在羞辱我?”

    “我就是随口一说。”

    赵弘润连忙做出解释。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对一个男人说出你像个女人这样的话,那绝对是最大的羞辱。

    魏国朝廷的兵部尚书李鬻,为何在兵部需要冶造局照拂的今时今日,仍然对赵弘润抱持着莫大的成见?那还不是因为在三年前,这个可怜的老头曾从赵弘润手中收到了一件女子的衣衫作为礼物,从此成为了朝野的笑柄?

    虽说赵弘润如今对秦少君成见满满,也准备着与他划清界限,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用这种莫大的羞辱,去得罪秦少君。

    在赵弘润看来,秦国的少君,位比他魏国东宫太子的人物,那肯定是秦国赢姓的男儿啊,怎么可能会是女流呢?

    想到这里,赵弘润又着重解释了一遍:“我没别的意思,请见谅。”

    “……”秦少君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弘润看了片刻,随即这才将稍微退下红晕的脸颊转了回去,一边从望远镜中窥视着战场上的局势,一边淡淡说道:“告诉我你对我秦军的评价,我就原谅你方才的无礼。”

    听了这话,赵弘润二话不出竖起大拇指,看似诚意满满地称赞道:“虎狼之师!”

    然而,秦少君却用冷漠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原谅你。”说着,他眯了眯眼睛,低声说道:“就凭你方才的那句羞辱,今日你我双方,或许注定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虽然赵弘润很想说句来试试看?,可瞅着秦少君那莫名冷静的眼神,他心中隐隐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怀疑,对方做得出来鱼死网破这种事。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几句,赵弘润沉吟了一番,随即详细地概述道:“唔,总得来说,秦军的战术趋向简洁明了,没有太多战术应用,能以这样大的优势压制羯族军队,主要是因为兵种的克制……”

    “兵种?”

    “就是指兵卒的分类,比如戈盾兵、长戈骑、骑兵等等。”

    “喔。”秦少君了然地点点头,在满意地看了一眼赵弘润后,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姬润殿下早已关注过我大秦的军队呀,这样也好,省得余逐一解释了。……先说说戈盾兵吧。”

    赵弘润皱了皱眉,表情古怪地说道:“你不会是要我逐一评价吧?”

    秦少君挑了挑眉毛,微笑着说道:“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岂好轻易放过?”

    赵弘润恨恨地磨了磨牙,随即在沉思了一番后,开口说道:“方才秦军戈盾兵用来迎击羯族奴隶兵的紧密阵型,我姑且称呼它盾墙战术,这招战术着实让我眼前一亮……这人挨着人的紧密防线,简直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

    “弱点呢?”秦少君丝毫没有被赵弘润的吹捧恭维所迷惑,神色淡然地询问道。

    赵弘润闻言看了一眼秦少君,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他觉得,戈盾兵的弱点很明显,依这位秦少君的聪颖,没理由看不出来。

    换而言之,这是试探。

    想到这里,赵弘润毫无保留地说道:“上方,这就是戈盾兵的弱点。”

    果不其然,秦少君在听到这话后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淡淡说道:“来自头顶上方的箭矢,是这样么?”

    事实上,我冶造局的连弩也可以轻易撕碎你们的防线……

    在心中坏笑了一下,赵弘润一本正经地说道:“不错!秦国的戈盾兵,对来自身前方的威胁的防御能力,堪称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但是对于来自上空的箭矢的防御能力却很差。……今日的秦将很聪明,没有放任羯族的骑兵,在其靠近时就放出了黥面军,否认,只要羯族骑兵几波抛射,戈盾兵的盾墙战术立马崩解。甚至于,由于这个战术需要紧挨着人,一旦防线被敌军突破,那些戈盾兵连做出反击的空间都没有,到时候,哪怕敌军是闭着眼睛挥刀,都能轻易砍中。”

    “……”秦少君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问道:“那么姬润殿下对此有何解决的办法呢?”

    居然问我?

    赵弘润古怪地看着秦少君,可最后还是回答了他的提问:“头盔、肩甲。……用最优质的材料,给戈盾兵配上头盔与肩甲,补上这两个短板。”

    既然秦少君主动询问,赵弘润并不介意将秦国对戈盾兵的改进引导到歧路上去——头盔、肩甲?魏国的连弩可以轻易射穿戈盾兵的盾牌,加强头盔与肩甲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白白浪费人力物力而已。

    他居然真的回答了?

    秦少君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赵弘润,要知道他原本并没指望后者会回答。

    不过话说回来,赵弘润的想法与他,还有秦军当中大部分的将领,可谓是不谋而合。

    但不知为何,秦少君莫名地有种警惕,他怀疑,面前这个矮个子的男人,可能找到了更加严重的弱点,但是却没有告诉他。

    “当真?”秦少君眯着眼睛,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你去猜吧,量你猜破头也想不到,戈盾兵引以为傲的坚固盾牌,在我眼里就是最大的弱点。

    在心中坏笑了一声,赵弘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当然,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秦少君闻言盯着赵弘润看了半响,终究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遂岔开话题问道:“那么,我大秦的弩兵呢?……吹捧就不必了,我只想听不足之处。”

    “不足之处啊……”赵弘润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耸耸肩说道:“弩兵这玩意,其实也就是摆在台面上的那样,当敌军距离你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弩兵可以对敌军造成可观的伤亡;可若是一旦被敌军突入进来,多半还没有步兵来得好使。……这一点,我大魏的弩兵也是如此,我只能给他们配备一把短剑,免得敌军突入进来时毫无反抗之力。”

    看似诚恳地说着这番话的赵弘润,那是绝对不会告诉秦少军秦国弩兵最大的不足之处的——射程!

    “长戈兵呢?”秦少君在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

    说实话,对于秦国长戈兵这种正规军中的炮灰,赵弘润那是连点评的兴趣都没有,随口说道:“给他们配个小盾吧,好歹能增加在战场上的存活几率。”

    显然秦少君也明白长戈兵这种他们秦国用来冲锋陷阵的兵种,点点头认可他了赵弘润的话,随即将话题转移到了黥面军身上。

    而听秦少君提到黥面军,方才还侃侃而谈的赵弘润,忽然卡壳了。

    倒不是说他没有看出黥面军的弱点,相反,强大的黥面军在他赵弘润眼里漏洞百出。

    可问题就在于,他方才还在考虑一套以攻击黥面军的弱点为突破点的战术。

    比如说,黥面军那些人方才一边与羯族骑兵厮杀,一边停下冲锋的脚步,弯下腰来割下已死去的羯族骑兵的头颅。

    针对这一点,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魏军,绝对可以让秦军吃一场败仗。

    因此,怎么好告诉秦少君?

    想了想,赵弘润用仿佛看不起黥面军的口吻,含糊地说道:“一群未经训练、单凭着一腔热血的农兵,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得了……至于弱点,除了一股凶悍的劲头外一无是处,这算不算弱点?”

    听着赵弘润那避重就轻的回答,秦少君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随即淡淡说道:“看在姬润殿下知无不言、指出我大秦军队的种种不足的份上,余姑且不再计较姬润殿下方才的无礼。”

    “少君宽宏。”

    赵弘润拱了拱手,心情很好。

    毕竟他方才那一番评价,可是将秦军往坑里带,要是秦少君或者秦军的将领果真听信了他的话,呵呵,那日后可有乐子瞧了。

    而此时,远处战场上的战事已经告终,于是,赵弘润便与秦少君告别。

    双方和和气气地离开了这座岗楼,一方朝西、一方往东。

    而在最终分开的时候,赵弘润与秦少君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对方,心中不由地浮现一丝猜想。

    他日再相逢时,会不会是在战场上呢?

    以互为敌我的立场。

    一想到此事,仿佛是心有灵犀般,赵弘润与秦少君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骤然冷降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866章:患得患失『加更21/33』

    这次能在三川郡的西部遇到曾经的朋友、魏国的肃王姬润,对于秦少君来说,可谓是让他的心情感到极度的复杂。

    在魏国大梁的那次相遇,尽管看起来也很凑巧,恰好碰到了从狼岗军营返回大梁的赵弘润,但归根到底,那仍然算是秦少君刻意为之。

    要知道,作为秦国的少君,他是没有丝毫理由得亲自前往魏国的王都大梁,与魏方交涉。

    而事实上,那次出访的秦国主使是左庶长卫鞅的家臣、秦宫廷的中卿甘叙,而秦少君明面上的身份,只是甘叙的随从。

    是的,那次秦少君亲自前往魏国王都大梁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眼赵弘润这位曾经聊了一宿的朋友,然后在秦魏开战前,与他断绝关系。

    因此,哪怕那一日没有在大梁的西城门碰到赵弘润一行人,秦少君还是会主动拜访肃王府,完成此行的目的。

    在他看来,这才算是有始有终。

    针对他俩曾经的友谊来说。

    在回返秦军主营的途中,秦少君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不清楚对方此刻的心情,但是此时他的心情,说实话很糟糕。

    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那座废弃已久的岗楼,再一次见到那个已经诀别的朋友。

    明明已经作出决定,再相见时便是敌人的……

    驾驭着战马奔驰在草地上,秦少君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马缰,一种患得患失的感情,让他的情绪变得尤为糟糕。

    少君……

    秦少君的护卫长彭重担忧地关注着这位殿下的面色。

    他很清楚,魏国那个叫做姬润的小子,或许是自家少君殿下唯一知心的朋友,因为曾经两者不存在利益交集,甚至于相隔千里,因此可以忘怀地阐述心事,不必去考虑种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利益纠葛。

    正因为如此,秦少君重视这份纯粹的友情,因此才会亲自前往魏国的王都大梁,郑重地与那位友人决裂,使这份友情有始有终。

    早知如此,今日就应该多带一些人手……不,直接带一营的士卒过去。

    彭重暗暗有些后悔。

    若是他能够提早预测到今日的事,他并不介意带个千把人,直接将那位魏国的肃王殿下掳走。

    这样做虽然对不起那位肃王殿下,但彭重相信却可以解决如今若面临的问题。

    是的,魏国的军队,其主帅十有**就是那位肃王姬润殿下,而他们秦军的主帅呢,也正是面前这位少君殿下。

    这是何等操蛋的宿命!

    明明是相互心存好感的友人,却碍于各自立场,不得不在沙场上成为敌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回到了秦军的主营。

    而此时,秦少君已恢复的平日里的姿态,露出一副不喜不怒的淡然神色。

    是他释怀了么?

    不!

    彭重很清楚,这位少君殿下只是将那份情绪压制到了心底,就像他以往所做的那样。

    减缓了战马的速度,秦少君一行人驾驭着战马缓缓进入了营寨,朝着中军帅帐而去。

    待等他们一行人来到秦军营寨的帅帐时,帐外已有十几名将军站在帐外恭候。

    为首的将军,国字脸、丹凤眼,面如重枣,身材高大、体魄魁梧,站在那里犹如笔直的铁塔一般,不怒而威。

    此人,便是这支秦**队的上将军,少上造王龁(he)。

    注:少上造,大上造的副职,相当于魏国的大将军与兵部官员的集合:在秦宫内时是大上造的副职,地位相当于兵部侍郎;出征在外时则是大将军级别。

    此人凶悍不逊姜鄙,人如其名,是一头一旦咬住猎物就绝不会松口的猛兽,也是秦国一等一的猛将。注:龁,字解为咬噬。

    “少君。”

    瞧见驾驭着战马缓缓而来的秦少君,王龁上前两步,抱拳单膝叩地,低头做出恭迎的架势。

    “王龁将军请起。”

    秦少君翻身下马,双手扶起抱拳跪地的王龁,语气温和地嘉奖道:“王龁将军今日的临阵指挥,余亲眼目睹,可谓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王龁将军辛苦了。”说着,他抬起头来,看着王龁身后同样跪倒在地的许多将军,亦微笑着夸赞道:“还有诸位将军,都辛苦了。”

    “岂敢岂敢。”

    王龁等人连声逊谢。

    对此,秦少君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将军今日辛苦,且回帐好生歇息吧。……王龁将军请随余入帐,余有些事要与你交代。”

    “遵命。”王龁似乎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将军,虽说这样看起来显得更加稳重老成,但也会让一些不了解此人的人心生惧意,可事实上,王龁却是一位重情重义的豪杰。

    在进入帅帐后,秦少君见王龁毕恭毕敬地站在自己面前,联想到方才王龁久久侯在帐外的情景,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道:“王龁将军,余已说过好几回了,余对征战之时所知寥寥,此番只是名义上的主帅,真正统领这支军队的是你,你实在不必这样……”

    “礼不可废。”王龁不苟言笑地摇了摇头。

    秦少君很清楚王龁对秦国以及对他们嬴姓一族的忠诚,见劝说无果,遂摇摇头不再继续劝说,而是询问起了这场战争的后续,也就是之后的计划。

    见秦少君询问,王龁毫无保留地说道:“少君,据我估测,今日之战,很有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大战。接下来我军要做的,是稳步踏进三川,同时做好在这片草地渡过寒冬的准备。”

    “哦?”秦少君闻言一愣,诧异地问道:“你是说,川戎那些羯族人,不会再组织军队抵抗我大秦的军队了?有什么根据么?”

    王龁闻言正色说道:“某曾仔细研究川戎与别族征战时的战术,发现羯族人有个习惯,他们每次打仗前,都要召集大量的奴隶,在战场上,也必定先会用逼迫的手段,让那些奴隶兵去消耗敌军的体力。……前一次是,这一次也是,只要我军杀光了羯戎的奴隶,羯戎的骑兵顾忌伤亡,根本不敢上前。羯戎似这般自缚双手,岂有不败之理?……今日我军全歼了羯戎的奴隶,纵使羯戎仍有许多骑兵,也不敢轻易再与我军开战,除非他们再一次聚集足够的奴隶。”

    “你是说,羯戎很难再次召集到足够的奴隶么?”秦少君皱了皱眉,说道:“据余所知,羯戎正与巴国开战,而且优势不小,难保他们俘虏了大量的巴人作为奴隶呢。”

    王龁捋了捋胡须,摇摇头说道:“驯服不久的奴隶,若是羯戎果真敢带上战场,某会再一次让他们领略败北的滋味!”

    秦少君想了想,觉得王龁的讲述很有道理。他点点头说道:“那么照王龁将军猜测,羯戎下一步会有何举动?”

    王龁正色说道:“羯戎两次聚集数万兵力欲与我军决一生死,可每次都被我军以微小的代价战胜,想来他们也应该明白我军能战胜他们并非一时侥幸。……倘若我所料不差的话,羯戎会迁移整个部落,向三川的东部迁移,并且,要么请求其余川戎的协助,要么,便是向东边的魏国请援。”

    “魏……国……”秦少君听到后微微有些失神。

    毕竟他刚刚还在那座废弃的岗楼碰到赵弘润,后者这位魏国的肃王亲自来到三川战场前线关注他们秦军的虚实,不难猜测,魏国的军队会在随后陆续抵达。

    “您怎么了,少君?”王龁察觉到了秦少君的异常。

    “不,没什么。”秦少君摇了摇头,将某个身影压到心底,随即正色问道:“对于魏国的军队,王龁将军可有把握战胜他们?”

    “这个……”王龁闻言露出了迟疑之色,摇摇头说道:“倘若是陇西的魏军,纵使碰到临洮君魏忌,亦或是姜鄙,我亦有自信战胜他们,可是东边那个中原的魏国……王龁并未亲眼目睹中原魏国的军队,无法做出比较。”说到这里,他可能是觉得自己说了自灭威风的话,有些尴尬且羞愧地说道:“少君您也知道,卫鞅大人便是出自中原的卫国……而中原魏国,那是比卫国更加强大的国家。”

    “余明白。”秦少君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赵氏魏国,据说数百年前就已在中原立足,无论是国力还是工冶技术,皆要比我大秦强大……”

    说到这里,他不由地想到了今日碰到赵弘润时那件神奇的小玩意——一架可以将远处的景致拉近到眼前的神奇物什。

    “吝啬鬼。”秦少君有些愤愤地瘪了瘪嘴,对于赵弘润当时那小气的样子感到非常的不满。

    还说是什么朋友,居然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在心中念念碎的秦少君,显然没有考虑过资敌这个问题。

    “啊?”王龁可能是没有听清秦少君那句吝啬鬼,疑惑地看了一眼后者。

    见此,秦少君脸庞微红,岔开话题正色说道:“赵氏魏国的军队,他们肯定会来的。别忘了,这片三川土地上,有一部分川戎已臣服魏国。”

    王龁闻言点点头,随即微笑着说道:“话虽如此,不过那也是明年的事了。……眼下已临近十一月,而三川的冬季又尤为酷寒,相信无论是羯戎还是魏国,都不会愿意与我军在这个时候开战。……而这段时期,对我军而言则是非常有利的机会,我军可以抓住这机会,步步为营踏进三川……”

    然而,王龁的这番话注定没有什么作用,因为此刻的秦少君,根本没有听进去。

    要到明年吗……太好了。明年开春的时候,相信我那时肯定可以放下了吧……

    秦少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867章:寒冬将至

    在回去的途中,赵弘润无意间得知,原来在华阳平原战场上被秦**队击败的羯族人,即是羯族人三大部落之一的羷部落。

    此时赵弘润才知道,原来居住在三川西部的羯族人,大多便是羷部落的人。

    对此,赵弘润暗暗有些感慨。

    事实上,他对羷部落的印象还算不错,毕竟在当年赵弘润率军攻打羯角部落时,羷部落是当初羯族人中第一个希望与魏国和谈的部落,并且,羷部落当时派来的头领鄂尔德默,也是羯族人中的睿智之人。

    只不过,原来羷部落居然是这么的羸弱么?

    赵弘润询问了禄巴隆。

    没想到禄巴隆诧异地反问道:“肃王殿下不知羷部落的内乱?”

    “什么内乱?”赵弘润还真不清楚。

    于是,禄巴隆便将近两年来发生在羷部落身上的内乱告诉了赵弘润。

    记得当初羷部落的头领鄂尔德默,曾以其部落大族长费扬塔珲年迈虚弱为理由,代替后者出席了当时魏国与三川的谈判。

    这件事赵弘润是清楚的,并且,他也允许了此事。

    而事实上,鄂尔德默当时说谎了。

    倒不是欺骗赵弘润,相反,鄂尔德默隐瞒了羷部落大族长费扬塔珲病入膏肓的事实。

    而随后,待等魏国与三川达成协议,川雒联盟也顺势建立,羷部落的大族长费扬塔珲在得知了此事后,终于安心的过世了。

    临死前,费扬塔珲推举了相当于左右手的鄂尔德默,出任羷部落的大族长。

    而这个举动,引起了费扬塔珲几个儿子的不满,以至于在数月后,费扬塔珲的几个儿子密谋造反,教唆部落内的战士袭击鄂尔德默。

    那场内乱打了好几个月,最终以鄂尔德默的胜利而告终。

    但是鄂尔德默并没有杀死老族长费扬塔珲的那几个儿子,而是大度地允许后者离开羷部落。

    于是,一部分人跟随着老族长费扬塔珲的几个儿子离开了,前往了遥远的北方。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因为鄂尔德默的大度而侥幸留了条命,但那些反叛者也等同于是被鄂尔德默给流放了。

    而因为这场内乱,羷部落的实力可谓是大为衰弱。

    “……鄂尔德默,已经是羷部落的大族长了?”

    当赵弘润听完禄巴隆的讲述后,着实是吃了一惊。

    还记得前一阵子当那几名纶氏战士送回羷部落的回覆时,当时赵弘润就感觉有些纳闷,觉得羷部落的态度怎么就那么好呢,他说想旁观羷部落与秦**队的战事,结果羷部落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让人转告他,几日后就有一场战事。

    原来,让那几名纶氏战士传回口讯的,居然是曾经见过一面的鄂尔德默,一位在当时就察觉到了秦国的威胁,并主张与乌边部落结盟、共同抗击秦国的睿智的首领。

    “这就得去见一见了。”

    原本不打算在这里停留的赵弘润,在得知鄂尔德默已成为羷部落的大族长后,立马改变了注意。

    在他的授意下,禄巴隆派了几名纶氏战士再次前往羷部落的宿营地,将此事传达给鄂尔德默。

    次日,鄂尔德默便委托那几名纶氏战士送来了回覆:欢迎肃王殿下前去做客。

    在得到了鄂尔德默的邀请后,赵弘润带着临洮君魏忌、禄巴隆以及众宗卫们,前往了羷部落的宿营地。

    而得知他要来,鄂尔德默亲自带着十几人在部落营地外等候,在见到赵弘润时,亦尤为热情。

    “前几日小王不知鄂尔德默头领已升任大族长,失礼之处,还望大族长莫要在意。”

    在见到鄂尔德默的时候,赵弘润拱手抱拳,率先以歉意的口吻道歉。

    而对此,鄂尔德默摆摆手,一笑置之。

    他当然明白赵弘润前几日为何没有来拜访他羷部落,无非就是担心将其扣下,毕竟羷部落与魏国的关系,可没有川雒联盟那样受魏国信任。

    鄂尔德默将赵弘润迎入了部落营地,途中,赵弘润惊讶地看到营地内的羷部落人似乎是在收拾行囊,他立马就明白了什么。

    但是碍于对方的脸面,赵弘润没有开口挑明。

    没想到,鄂尔德默自己说出了实情。

    “我羷部落……准备向东迁移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鄂尔德默的面色很是不好看,目光亦有些黯然。

    赵弘润闻言沉默了片刻,仔细斟酌用词,询问道:“局势有这么糟糕么?”

    “唔。”鄂尔德默点了点头,语气低沉地说道:“两场败仗死了近十万奴隶,秦军的强盛出乎我的预料,单凭我羷部落,没有办法守住华阳这片牧场,只能向东迁移了。”

    因为鄂尔德默讲的是魏言,因此,就算是临洮君魏忌亦能大致听懂,是故,临洮君魏忌不可思议地插嘴道:“这位大族长,恕鄙人直言,虽说贵部落遭逢两场败仗,可贵部落的精锐仍在,为何轻言败退?”

    鄂尔德默看了一眼临洮君魏忌,没有说话。

    正如临洮君魏忌所言,尽管羷部落迄今为止吃了两场败仗,然而,在战场上死的都是一些地位很低的奴隶,羷部落的战士几乎没有受到太多的损失。倘若羷部落愿意豁出一切,不顾部落内战士的伤亡与秦军死磕,未见得不能从秦军那头猛虎口中拔下几颗虎牙。

    可问题是,鄂尔德默不能够那么做,哪怕他如今是羷部落的大族长。

    其实说到底,三川部落的阶级构成形态,与中原国家其实很相近,大族长好比是君王,手底下的各头领,好比是中原国家君王统治下的各贵族、世族。

    倘若后者支持前者,那么大族长固然是至高无上的;可反过来说,倘若部落内的那些头领均不支持大族长的决定,那么这个大族长,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权利。

    而如今鄂尔德默的处境就是如此:前两场败仗,让他羷部落内的那些首领们普遍对秦**队产生了畏惧的心理,都不愿意让本族的战士去与秦军死磕。

    在那些人看来,三川又不是只属于他们羷部落的,在这片土地上,还存在着羯部落、羚部落、乌须王庭以及川雒联盟等好些强大的势力,凭什么让他羷部落单独抵挡秦**队的进攻?

    听了鄂尔德默的讲述,赵弘润丝毫也不感觉诧异,毕竟这种破事,他已瞧见过太多太多。

    人嘛,自私之心在所难免,纵观整个天下,又能有几人是大义为公、大公无私的?

    “大族长有何具体打算?”赵弘润正色问道。

    鄂尔德默知道赵弘润想问什么,想了想说道:“眼下,我寄希望于我三川的地利,秦军不见得了解我三川的情况,再加上寒冬将至,其贸贸然率大军踏进我三川,或许不需要我方用兵,三川的天气就能将秦军杀死大半……”

    赵弘润微微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三川这边的寒冬,的确是堪称灾劫。

    据他所知,以往整个三川郡在每年寒冬时被冻死的羊只,并不下于川雒与魏国的交易量;并且,三川郡每年冻死的奴隶,亦几乎逼近因战事而死掉的奴隶数量。

    三川这片土地上的寒冬,其威胁远比魏国的寒冬还要大,倘若秦**队没有事先做足准备,那么,他们在这场寒冬被冻死一半人,绝不会只是鄂尔德默信口开河。

    可问题在于,秦国既然对三川郡动用庞大的军队,又怎么可能不事先了解三川这边的情况呢?

    思忖了一番,赵弘润觉得还是别拆穿鄂尔德默了,毕竟这位羷部落的大族长也是没有办法。

    他开口说道:“此计虽好,不过,恐引起羯、羚、以及乌须王庭的不满……”

    鄂尔德默闻言苦笑了一下。

    可不是嘛,他羷部落向东迁移,说得难听点向东逃走了,那么羯、羚两个同样是羯族人的大部落,以及乌须王庭,难免就暴露在秦**队的面前。

    如此一来,后三者岂会给羷部落好脸色看?

    然而,鄂尔德默别无他法。

    在长长叹了口气后,鄂尔德默问赵弘润道:“肃王殿下,不知川雒与贵国,是否会参与此战?”

    “当然。”赵弘润点点头说道:“当初约好同进共退,我大魏岂会失信?”

    听闻此言,鄂尔德默着实松了口气,毕竟川雒联盟如今在三川的势力绝不会亚于他们羯族人的三大部落,更遑论川雒联盟背后的魏国。

    “不过本王要事先讲明,今年我大魏是不大可能发兵了,得等到明年开春。”赵弘润补充道。

    鄂尔德默点点头,对此毫无异议。

    毕竟此时已经临近十一月,待等魏军赶到三川郡,肯定这都十二月了,正是三川郡最寒冷的时候。

    魏军来干嘛?徒耗粮食。

    当日,鄂尔德默杀羊款待了赵弘润一行人,双方约定了一些事,随后次日,赵弘润便启程回华阴,也准备向东撤离了。

    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评估秦军的实力,既然目的已达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而在赵弘润回到华阴,带着冉滕、项离两支千人队迅速向东撤离的时候,羷部落亦迁移了整个部落。

    羷部落的败退,让秦军的势头变得更为迅猛。

    几日后,已占领华阳的秦军,挥军攻克了东南方向的上雒,随后继续挥军向前,攻克了一座当地人称之为武丘的山丘。

    而武丘的南边,便是羯族人三大部落之一羯部落的地盘,由于羷部落的败退,使得正在与巴国人开战的羯部落,其后防遭到了秦军的威胁。

    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大怒,只好草草暂时结束与巴国的战争,将主要兵力调到三川这边来。

    至此,羯部落与羷部落不合。(未完待续。)

第868章:年初发兵

    时至十二月份,赵弘润已返回了雒城,准备在这座属于己方势力的城池中,渡过在三川的第一个冬季。

    曾经的雒地,是整个三川东部地区地理条件最优越的平原,这里水源充足,土壤适合作为牧场,也适合作为耕地,因此,当初有许多羱族人与羝族人拼死守着这里,软硬兼施,终于将这片草原从羯族人手中保了下来。

    不过如今,雒地已不单单只是在地理条件上受到各部落的垂涎,这里已建立起了三川郡内规模最大的自由贸易城池,六成的羱族人、与至少九成的羝族人居住在这里,将这座城池视为他们保护的家园。

    当然,除了羱族人与羝族人外,在雒地西边一条称之为谷水的河流旁,亦居住着数万人。这些人,正是当年三川战役的战败方——原羯角部落联盟的成员,这些人在这里建立起了一座附庸城市,谷城。

    谷城属于川北部落,而雒城属于川雒联盟,前者作为上一场三川战役的战败方,臣服于后者。

    此时的谷城与雒城,重兵驻扎。

    谷城内驻扎着大督军博西勒的五万川北骑兵,而雒城,则有越来越多的商水军与鄢陵军,在更换完新式装备后,乘坐魏国的运输船只从大梁抵达盟津,随后在雒城聚集。

    谁都知道,来年开春之后,川雒联盟将与盟主国魏国联手,发起战争,至于战争的对象,那便是目前侵占了三川郡许多土地的秦国。

    如今的秦国,可谓已经成为三川人的公敌。

    而趁着这个机会,赵弘润叫人不遗余力地抹黑秦国,借此淡化砀山军那支魏军当年在三川郡内的屠杀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毕竟因为那场屠杀,仍有许多羝族人对魏国抱持地不同程度的恨意,只不过,雒城这座贸易城池如今的价值太大,而某位肃王殿下在三川郡的积威又过大,使得有些人纵使是心中带着诸多不满,也不舍得放弃现有的一切,与强大的魏国为敌。

    而赵弘润所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使这些人抛却曾经的恩恩怨怨,使双方的文化水乳交融。

    其实这一点,如今在雒城内已可以清楚看到。

    比如说,在雒城内开设店铺、或者售卖货物的羱族人或羝族人,几乎个个都会讲魏言,这里的流通货币,也逐渐以魏国圜钱为主。

    而从穿着上,居住在这里的三川人,他们也逐渐尝试像魏人那样打扮,用锦袍取代了难看的羊皮袄,可以说,魏国正在向三川输出人文文化。

    而更让赵弘润感到高兴的是,雒城的三川人,接纳了魏国的文化输出,以至于城内的建筑装设,逐渐向魏国风格靠拢,城内各店铺,也逐渐出现了适合魏人口味的烤羊肉以及羊汤、羊羹等等。

    或许十几年、几十年以后,川雒联盟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魏国一块新的郡地——雒郡。

    而这片土地上的羱族人、羝族人,或也将被魏人所包容,成为魏国的新的国民。

    当然了,那是以后的事,不过赵弘润相信,终有一日他魏国会再次真正意义上收复三川郡,连带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临近中午,赵弘润再一次被川雒联盟的几位族长邀请过去庆贺。

    其实说实话,最近没啥可值得庆贺的。

    庆贺什么?庆贺羷部落在秦军面前吃了败仗?还是说庆贺秦军攻占了三川郡的西部?

    亦或是前几日那场冰雪冻死了川雒联盟不少羊只?

    全特马是灾难好不好!

    说到底,就是今年的这场冰雪依旧是冻死了川雒联盟许多羊只,本着不想浪费食物的原则,川雒联盟随便扯了个理由,想尽可能地消耗掉这批肉材而已。

    拜此所赐,赵弘润近几日不知吃了多少回的烤羊肉、炖羊汤等等当地菜色,几乎是到了一闻到那股羊膻味就倒胃口的地步。

    好在这附近还有三个消耗大户,即川北骑兵、商水军、鄢陵军三支军队,因此,川雒联盟将冻死的羊只制成腌肉,低价卖给赵弘润作为军用肉材,好歹是挽回了些损失。

    对此,三方皆大欢喜:川雒联盟挽回了一些大批羊只被冻死的损失,赵弘润则替军队弄到了一批上好的肉材,而川北骑兵、商水军、鄢陵军这三支军队,则为能吃到上好的羊肉而感到高兴。

    唯一不爽的恐怕就是魏国朝廷户部,因为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张由本国某位肃王殿下签字的欠条而已。

    尽管赵弘润坐镇在雒城,但三川郡内最近发生的战事,他还是格外关注的。

    据他所知,羷部落已将部落迁移到了卢氏,并赶在天降大雪前,急急匆匆地建好了部落营地。

    卢氏,曾经也叫做虢邑,数百年前赵氏灭了小国虢后,曾将这座城池封赐与一支赵氏族人。

    不过后来赵氏踏入中原后,卢氏也随之荒废,直到羱族的乌须部落进驻了这座古城。

    是的,卢氏正是乌须王庭的所在,这里有着整个三川郡堪称最大的天然牧场,是三川郡中部堪称地理环境最优越的地方。

    因为这件事,羷部落与羯部落的关系骤降,而乌须王庭亦对羷部落颇有微词,认为此举是羷部落想祸水东引,将秦国的军队吸引到王庭这边。

    对此三者的纠纷,赵弘润并不打算过多关注,毕竟除了川北部落外,绝大多数的羯族部落都拒绝臣服于魏国,更遑论是自认为依旧能与魏国平起平坐的乌须王庭。

    因此,赵弘润并不介意让秦国的军队好好收拾一下三川郡内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免得某些人狂妄自大,在他魏国面前人五人六。

    “肃王殿下,乌须王庭送来了求援的书信。”

    在一起用饭吃肉的时候,禄巴隆向赵弘润递上了一份羊皮卷轴。

    此时赵弘润正喝着羊汤,连接过来观阅的兴趣都没有,随口问道:“说什么?”

    “请求援助呗,还能说什么。”

    见赵弘润没有接过来的意思,禄巴隆耸了耸肩,拆开羊皮卷轴看了两眼,随即便丢到了一旁。

    他是羝族人,乌须王庭在他心中的地位本就是可有可无,以往听从乌须王庭的号召,只不过是想找个靠山,而如今,川雒联盟背靠魏国这个强大的盟友,还要每况愈下的乌须王庭做什么?

    不过看到禄巴隆的态度,席间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面色隐隐有些不好看,不过也没说什么。

    事实上,就算是川雒部落内部的羱族人,如今亦对乌须王庭有些不满。

    毕竟当初川雒联盟成立的时候,乌须王庭连派人过来祝贺一下都没有,干脆是视而不见。

    而后来川雒联盟逐渐发达了,在从与魏国的贸易中赚到许多财富,乌须王庭当中某些人就开始有些眼红了,一次次派人来,希望川雒联盟能与王庭一些资助。

    当时,白羊部落、青羊部落等羱族部落,力压纶氏、孟氏等羝族部落,无偿资助了乌须王庭一批物资,没想到后者贪心不足,居然想长期得到川雒联盟的无偿资助。

    这种事,川雒联盟岂可答应?要知道他们如今要养活的,可不再是如今几千族人、万余族人,要知道如今的川雒联盟,那可是有几十万人的。

    因此,川雒联盟拒绝了乌须王庭的要求,确切地说,是拒绝了乌须王那几个儿子要求,以至于乌须王庭与川雒联盟的关系骤降,逐渐演变到相互看不顺眼的地步。

    “回覆他们,我大魏以及川雒,将会在明年开春后组织联军,对秦军用兵。”想了想,赵弘润说道。

    禄巴隆点点头,随即又说道:“另外他们还想要一批粮食。……殿下您懂的,无偿。”

    “……”赵弘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禄巴隆。

    说实话,魏国是产粮大国,而且今年秋收之后,国内的粮食储备还算可观,哪怕北疆战役打上两年,军粮方面也不至于出问题。

    可话说回来,凭什么要无偿送给乌须王庭?只是因为乌须王庭是三川之地名义上的拥有者?拜托,魏国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好不好!

    “就这么回覆。”赵弘润淡淡说道。

    “明白了。”禄巴隆点了点头。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临近新年,赵弘润也抽空回了一趟大梁。

    毕竟他坐镇川雒,实际上也没啥事可干,要是赖在这里不回大梁,他父皇,尤其是他母妃那边,日后肯定没啥好果子吃。

    遗憾的是,他弟弟桓王赵弘宣没有从北疆赶回大梁过年。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如今秦国另外一支军队已踏进河东郡,东宫太子弘礼所率领的北一军,日子可不太好过。

    洪德二十年正月到两月,基本没啥可多说的,魏国这边仍然关注着北疆战役以及即将爆发的秦魏三川战役,整个朝廷彻底运转起来,将大量的物资运往北疆,亦或是运往三川的雒城。

    至于冶造局与兵铸局这边,亦是十二分运转:兵铸局日夜赶工锻造商水军与鄢陵军的武器装备,而冶造局则将一件件战争兵器运往三川。

    洪德二十年二月初,三川郡境内的气候开始回升,而此时秦军亦兵出武丘,开始攻打卢氏。

    面对着接连不断从乌须王庭送来的求援书信,赵弘润终于作出了出兵决定。

    于二月初六,正式从雒城发兵,对秦军动武!

    秦魏三川战役,由此拉开帷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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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