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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大魏宫廷txt下载     大魏宫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69章:驻军函谷

    三川郡的二月份,天气还是非常寒冷的。

    事实上,这个时候其实已度过了三川郡最寒冷的季节,腊月期间那北风夹杂着雨雪的袭击,才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威胁。

    甚至于,由于三川郡的西部、中部存在有不少高耸的山脉,以至于积云长期被阻隔在这里,因此哪怕遇到夹杂着冰雹的暴风雪,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尽管如此,在这片土地上威胁最大的,仍然还是风。

    这不,赵弘润驾驭着战马,领着大军缓缓朝着卢氏那片三川郡中部地区前进,尽管目前已经两月份,但那扑面而来的寒风,依旧是仿佛能侵入骨髓,甚至于每呼吸一口空气,那股带入寒意,亦让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窟般。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它化作一丝丝热气消散,赵弘润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右手。

    此时的他,早已脱下了魏国款式的锦袍,而换上了三川人那不起眼的羊皮袄,头上还带了一顶可笑的羊皮帽,遮住了两边的耳朵。

    不得不说,赵弘润如今的这个造型,着实有些毁他肃王的形象,倘若他这个样子被国内那许多世家的小姐得知,相信那些仍对某位肃王抱持着憧憬的少女们,多半会目瞪口呆,芳心跌碎。

    不过赵弘润并不在意。

    好看有什么用?挡得住三川郡的寒冷天气么?

    没瞧见某个宗卫出发前还取笑他的打扮,然而这会儿却冻得跟死狗似的?

    赵弘润用充满恶意的目光,回头扫了一眼面色发青的穆青,脸上露出几分嘲弄的笑容。

    穆青显然是注意到了来自自家殿下的满满恶意,若在平时,他肯定是要反击的,不过现在嘛,还是算了吧,他实在是冻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哪怕是身上裹着一条毛毯也不顶用。

    甚至于,穆青怀疑自己的双腿是不是还在,要不然怎么就没有知觉呢?

    “这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宗卫吕牧搓了搓双手,朝麻木的双手呼了几口热气,结果双手只是稍稍恢复了几分知觉,但是依旧僵硬地难受。

    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初他魏国的王族赵氏会举族迁往中原,实在是这鬼地方的天气太过于寒冷。

    在附近几人后,恐怕也就是作为向导的禄巴隆一脸平静,丝毫不受这鬼天气的影响。

    作为在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羝族人,禄巴隆早就习惯了。

    “其实这会儿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北风不是那么强烈了,降雪也基本停止了……”

    禄巴隆露出一脸你们大惊小怪的表情,向赵弘润以及附近众人讲述他们三川最寒冷时候的情况,那非但是冰雪封路,而且北风卷着夹杂着冰雹的暴风雪,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将帐篷、羊棚彻底推塌,那才叫绝望。

    “……曾经我遇到过几名流浪的羱族人,他们说,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早上醒来一看,发现整个部落都陷在了冰雪里,部落里的羊群全死光了……”禄巴隆一脸唏嘘,回忆着当时那几名羱族人脸上的绝望。

    “你们为什么不筑城呢?”宗卫吕牧好奇地问道。

    其实魏国的冬季,危害也很大,但每年冬季的损失相比较三川郡可谓是微不足道,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城池四面的城墙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

    禄巴隆苦笑着摇了摇头,简单解释了几句。

    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魏国是农耕国家,因此除了对灌溉水源有要求外,其余受到的限制很小;但三川人则不同,除非是像羷部落那样占据着华阳那片牧草丰盛的天然牧场的部落,否则,其余的小部落,他们每年都会迁移上几次,待放牧的羊群吃光了附近草地的牧草,整个部落便迁移到别的地方。

    因此,三川人对于修筑城池没有什么概念,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固定在某个地方生活,这就是游牧这个词的由来。

    “陇西有这么寒冷么,魏忌大人?”卫骄忽然询问临洮君魏忌。

    与赵弘润一样裹着羊皮袄的临洮君魏忌,他想了想,摇头说道:“陇西那边,其实这个月份仍然是冰雪覆盖,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里比陇西更冷……”

    因为这里潮湿咯。

    赵弘润淡然一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方的商水军与鄢陵军士卒。

    正如他所想的,商水军与鄢陵军,这些原本出身楚国的士卒,在这片土地上的抗寒能力相当强,可能这是因为,水域覆盖极广的楚国,那也是一个潮湿的国家的关系。

    说起商水军与鄢陵军,确切地说对他们身上的新式甲胄武器,赵弘润着实有些概念。

    他原以为,在今年两个月他决定与秦军开战之际,商水军与鄢陵军能凑出一万名更换完新式装备的士卒就不错了,因为最初的两个月,冶造局哪怕是马力全开,在那两个月内也只打造了三千套新式武器装备。

    因此算下来,从去年八月初到今年两月份,这大概六个月的时间,冶造局的锻造量充其量也就是近万套,可没想到,最终的数字整整翻了两倍。

    三万套!

    虽说冶造局目前已经在采用钢模代替原本的泥模,使得量产化的出品数量进一步提升,可问题是,这些都是需要人力操作的,而且需要的人力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办到,可都是需要经验丰富的工匠,否则就会出现大量达不到标准的汰次品,白白浪费材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宋墨钜子徐弱,却从宋地带回了许多工匠,加入到了冶造局。

    当然了,徐弱可不是白白为赵弘润做事的,他也有条件,他的条件就是魏国允许他们传扬墨家思想,对此,赵弘润、垂拱殿、朝廷三方考虑了一下,觉得利大于弊,于是遂允许了此事。

    不过让赵弘润微微有些失望的是,徐弱并没有带回来宋地叛军针对梁鲁渠一事的确切答复。甚至于,从徐弱略显含糊的描述中,赵弘润认为宋地叛军对梁鲁渠应该是抱持着抵触心理的。

    这并不奇怪,毕竟梁鲁渠一旦竣工,魏国若是想发兵剿灭宋地叛军,几乎可以说是朝发夕至,因此,宋地叛军自然要慎重考虑。

    基于这一点,赵弘润目前能做的,也就是通过徐弱这个原宋墨钜子,与宋地叛军的首领宋云谈判,尽可能以和平的途径解决这件事。

    毕竟宋郡那边的情况有些特殊,赵弘润不好直接插手干涉。

    但不管怎么说,宋郡的南宫垚以及宋云,这两个人肯定是要解决的,等魏国腾出来手来之后。

    “踏踏踏——”

    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赵弘润的思绪。

    他抬起头,这才发现有几名骑士正在向他们飞奔而来。

    那是担任斥候的纶氏部落的战士。

    见此,禄巴隆策马上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随后才将那几名骑兵引到赵弘润面前。

    这几名纶氏部落的战士,是赵弘润派往卢氏打探消息的。

    卢氏,即乌须王庭所在的位置,比邻羯部落与羚部落,再加上前一阵子退到那片土地过冬的羷部落,不夸张地说,如今三川郡内,除了川雒联盟外,就属卢氏那一带,聚集着数量最多的三川人。

    而种种迹象表明,卢氏这片位于三川郡中部的地方,也将成为秦军今年开春后的首个进攻目标。

    事实正如赵弘润所猜测的那样,据那几名纶氏部落的战士所言,眼下在卢氏,秦军与卢氏那边的诸部落已经开始了战争。

    但相比较众志成城的秦军,卢氏一方就显得有些各自为战的意思。

    对此,赵弘润多少有些了解,毕竟去年十月份,羷部落在华阳被秦军打败后,便放弃了那片草原,迁移到三川郡中部地区的卢氏,名义上这算是战术撤退,想让三川之地的寒冬杀死一部分秦国人,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羷部落的本意是打算将羯、羚两大部落拖下水,共同承担来自秦国的威胁。

    相信那时羯羚两大部落对羷部落可谓是恨之入骨。毕竟就是为了这件事,羯、羚两大部落草草结束与巴国的战争,将大量的兵力调了回来。

    不夸张地说,哪怕以往羯、羚两个部落在巴国占据着何等的优势,经过此事恐怕也所剩无几了,甚至于,他们还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尴尬处境,同时被秦军与巴国的军队攻击。

    二月初九,赵弘润率领大军来到了崤山与熊耳山之间的一片险谷(今汉函谷关),下令商水军与鄢陵军分别在两边的山岭上建造军营,而他则率领川雒联盟的战士,在山谷地形同样建起一座营寨。

    因为再继续往前,那就是卢氏草原,那是一片被枯纵山、熊耳山等山脉所包围的宽广的平坦地形,几乎没有什么险峻可守。

    在那样一片无险可守的平坦地形,抵御数十万秦**队,单凭手中不到十万的兵力,纵使是赵弘润也有些发怵,毕竟秦军可不是什么羸弱之师。

    因此,赵弘润决定在刚刚取名为函谷的这片狭隘山原地形,阻击那几十万秦军。

    至于卢氏草原一带的诸多羯族人部落,以及羱族的乌须王庭,赵弘润就只能跟他们说一声抱歉了,毕竟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惜代价去救援一些本来就对魏国谈不上有多友好的三川势力。

    他的目的是胜利!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一场让秦人胆寒的胜利!

    以此来遏制秦国疯狂对外扩张的势头。

    至于秦军会不会来,赵弘润对此毫不担心,因为卢氏是通往雒城的必经之路,只要秦国对三川东部仍抱有侵夺之心,就必定会来。

    果不其然,待等到二月下旬,担任斥候的纶氏部落战士,便在函谷西南约四十里处,发现了秦军的踪迹。(未完待续。)

第870章:各有筹谋

    对于驻防在函谷而不是挥军救援卢氏,在战术方面赵弘润有着绝佳的理由:函谷有险可守。

    不过抛开这一点不谈,最根本的原因,显然也是想让秦**队与卢氏诸部落彼此消耗。

    自两年前魏川三川战役之后,三川人碍于种种原因,总算是承认了三川郡属于魏国的这个说法,但事实上,整个三川郡愿意臣服于魏国的,仅仅只有川雒联盟。而魏国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也只是局限在三川郡东部、那大概只占整个三川约四分之一的土地。

    在其余四分之三的土地上,诸羯族部落以及乌须王庭,都拒绝臣服于魏国,哪怕是名义上的臣服也不愿意。

    因此,对于有心想将整个三川郡收入魏国囊中的赵弘润而言,羯族人与乌须王庭的存在,就成为了阻碍。

    为何赵弘润看重三川郡?

    因为三川郡境内有许多牧草丰富的天然牧场,是蓄养羊群、牛群、马群的绝佳场所,而魏国的畜牧业,说实话非常糟糕,耕牛、战马严重不足,因此,无论是为了基础国力还是为了日后组建数量足以与韩国相匹敌的骑军,赵弘润都要将这片土地收回。

    当然了,最好是以和平的方式收回,毕竟魏人并不擅长放牧畜群。

    事实上对于赵弘润来讲,三川郡有川雒联盟在就足够了,其余拒绝臣服于魏国的羯族部落或者那个乌须王庭,随着日后彼此之间的矛盾日益加剧,肯定会再次爆发一场战争。

    毕竟一山不能容二虎嘛,这是在所难免的。

    因此,如今秦国的军队气势汹汹地来袭,赵弘润并不介意借这支虎狼之师的手,去削弱羯族部落以及乌须王庭的实力。

    坐收渔利是别奢望了,根据近几日纶氏哨骑打探到的情报,各自为战的羷、羯、羚三大羯族人部落,以及乌须王庭的炎角军,在秦国的军队面前可谓是节节败退。

    对此,赵弘润摇头不已。

    他感觉,羯族人打仗好像就那么一招:让奴隶兵去消耗敌军,然后伺机派出本部落的战士,一鼓作气拿下胜利。

    对于不熟悉这种战术的军队而言,这种消耗战术的确是比较头疼,可问题是,这种战术并非没有弱点的。

    你三川想学楚国的人海战术?奴隶兵达到数量了么?

    要知道楚国的人海战术,那可是动辄几十万人,真可谓是汪洋大海一般的攻势。可是你们三川的人海战术才多少人?而你们面对的秦军,又有多少人?

    倘若说兵种与战术的克制,是三川在秦军面前屡败屡战的最大原因,那么,其中最根本的关键,就在于秦国的黥面军。

    秦国的黥面军,同样是地位极其低下的战场炮灰,但是这支杂兵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却不是羯族的奴隶兵可以相提并论的。

    倘若说羯族的奴隶兵是为了生存,被羯族人胁迫踏上战场;那么,秦国的黥面军,就是为了个人荣耀而踏上战场。

    这两种态度,直接导致两方的斗志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是面临同样惨重的损失,羯族的奴隶兵会崩溃,而秦国的黥面军则不会,因为后者,早已因秦国的军功爵制而疯狂了,眼中就只有荣誉与职爵,再没有其他,包括生死。

    因此,卢氏战场的胜负,哪怕还未结束,其实赵弘润也早已猜到了结果。

    他并不介意秦军在卢氏大杀特杀。

    说到底,既然那里的羯族人与乌须王庭拒绝臣服魏国,那么,赵弘润就不会视他们为自己人,哪怕魏国与羯族部落其实有着私底下的交易。

    莫要认为赵弘润冷血,毕竟作为一名魏人,赵弘润首先要考虑的是本国的利益与国民的利益。

    这其中包括川雒联盟。

    至于拒绝臣服于魏国的那些羯族人以及乌须王庭,那就不好意思了,这些人,可谈不上是“自己人”。

    基于这种阴暗心理,其实赵弘润很期待秦军在卢氏大肆杀戮,因为这样一来,随后参战的魏军就可摇身一变成为三川郡的英雄,进一步增强魏国在三川郡的影响力。

    只可惜,身在秦军中的秦少君,并没有如赵弘润所期待的那样大肆屠杀,而是像两年前的赵弘润一样,采取了抚剿并举的战略。

    说白了,就是将听话的、愿意归顺的人留下,不愿意降服的则杀掉。

    二月十二日,由于赵弘润藏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及时救援卢氏,因此在卢氏这边,羷、羯、羚三大羯族人部落被秦军打个相当凄惨。

    就连羱族人的骄傲,乌须王庭的护卫军炎角军,亦在秦**队面前折戟沉沙,品尝到了惨败的滋味。

    这场战斗,秦军俘虏了好些在各部落中拥有一定话语权的人,甚至于,连乌须王的一个儿子巴布赫也俘虏了。

    说起这个巴布赫,也算是有点胆魄。他本打算率领炎角军,与羷、羯、羚三大部落一同攻打秦**队,想成为三川的英雄。

    只可惜,秦军的战斗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以至于兵败被俘,英雄没当成,反而沦落为俘虏。

    不过这些俘虏很幸运,因为秦少君没有杀掉他们,反而将他们放了,不过释放也是有条件的:秦少君希望在三日之内,与羷、羯、羚三大羯族部落的大族长,以及乌须王见面,就三川达成一个协议。

    “少君为何与那些羯戎和谈?”

    在卢氏秦军主营的帅帐中,秦国的上将军、少上造王龁疑惑地询问秦少君,因为在这位猛将看来,三川的羯族部落简直是不堪一击,根本不是他们秦军的对手。

    面对着王龁的疑问,秦少君冷静地回答道:“王龁将军,从一开始,我大秦军队所要面对的强敌,就不是这边的羯戎,而是魏国的军队。……因此当务之急,是让我军以最佳的军势迎战魏军,而不是与羯戎纠缠。不可否认,羯戎在正面战场上并非我军的对手,但是他们擅长骚扰偷袭,若是他们在我军日后与魏军交锋的时候,从旁偷袭,这对于我军而言,亦是一个威胁。”

    王龁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问道:“这些羯戎会降服么?”

    “他们没有选择。”

    秦少君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张面孔,语气复杂地说道:“此番魏军的主帅,不出意外的话,多半就是两年前曾打到过三川的魏王的第八子,肃王姬润。……此人虽年纪不到弱冠,但心计、韬略无一不是上佳,然而至今为止,他仍然没有率军赶来相助这边的羯戎,由此可见,此人多半是想借刀杀人,借我军的手,剪除羯戎的力量。……只要从这一点着手,我们就能说服这边的羯戎。”

    “少君的意思是,这些羯戎会倒向我大秦这边?”王龁皱皱眉,随即摇头说道:“这恐怕很难。”

    听闻此言,秦少君微微一笑,淡然说道:“余并不需要这些羯戎倒向我军一方,余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与此地的羯戎达成协议,暂时停止战争。我军的对手是魏军,羯戎充其量只是搅局者。……只要我军能击败魏军,羯戎就只能臣服于我大秦,再没有其余选择。反之,倘若我军无法击败魏军,那么,我军就保不住这片土地。哪怕此刻杀死更多的羯戎,也只是为人作嫁,成全了对面那位魏国公子,何必?”

    王龁沉思了片刻,徐徐点了点头。

    两日后,碍于秦**队的威慑力,羷、羯、羚三大羯族人部落的大族长,以及乌须王的儿子巴布赫,果然约见了秦少君。

    为了解除这些人的防备心理,秦少君主动将约见的地点放在郊外。

    期间,秦少君一口道破了赵弘润的驱虎吞狼之计,让原本仍叫嚣着要与秦军杀出个胜负的几位大族长面色大变。

    想想也是,虽说羷、羯、羚等诸部落其实只要豁出一切,是可以与秦军鱼死网破的,可这么做若是便宜了久久未至的魏军,谁会乐意?

    而见这些人的意志已经有所动摇,秦少君进一步劝说,他向几位族长保证,就算秦国日后占据了这片土地,将三川郡划入秦国,也不会将羯族人驱逐,而是会像魏国对待川雒联盟那样,将他们纳入秦国的版图。

    当日,羷、羯、羚等诸部落的族长并没有一口答应秦少君,毕竟他们曾经不甘心臣服于魏国,今时自然也不会甘心臣服于秦国,但是他们欣然接受了秦少君的协议:在秦军与魏军交锋之际,他们绝不插手。

    想想也是,似这种对他们极为有利的协议,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于是在短短几日内,秦军便与卢氏的诸部落达成了暂时休战的协议。

    随后在二月下旬,秦军挥军前往魏军所在的函谷。

    这件事,让赵弘润大感意外。

    毕竟在他的估计中,卢氏聚集着羷、羯、羚等诸部落,纵使是强大的秦**队,想要彻底击败这几支羯族部落,最起码也得杀上一两个月才有可能分出胜负,怎么这么快秦军就来了?

    一直到他派出去的青鸦众传回来卢氏一带的情况,这才让赵弘润目瞪口呆。

    他当时就意识到,秦军中有人看破了他驱虎吞狼之计,并将计就计,说服了羷、羯、羚等几个部落。

    该死!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支援卢氏……

    偷鸡不着蚀把米,赵弘润的面色很是难看。(未完待续。)

第871章:初战『加更22/33』

    时至三月初,魏军已经在函谷以及两侧山岭上建起了好几座军营,这几座军营连成一线,堪比关隘般的牢固。

    与此同时,在距离函谷大概四十里外的西南方向,秦军亦在那里建起了连绵十几里的军营。

    战争的气氛,一下子就笼罩了这片土地。

    对于这个结果,赵弘润着实有些无奈。

    他想得倒是挺好,一招驱虎吞狼让秦军与羯族人拼个鱼死网破,而由他来坐收渔利。

    没想到,秦军中居然有人看破了这一点,反过来借此机会,与羯族人达成了停战协议。

    更让赵弘润郁闷的是,看破他计谋的不是别人,正是去年十月份在华山那座废弃的岗楼内见过一面的曾经的友人,秦少君。

    “……这么说,你们就这么同意了?”

    站在营寨的哨塔眺望了一阵西南方向,赵弘润转过头来,看着羯族羷部落的大族长鄂尔德默。

    “别无他法啊。”鄂尔德默摊了摊双手,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方是狼,秦人是虎,这狼哪里斗得猛虎呢?……能与猛虎相争的,也只有另外一头猛虎而已。既然另一头猛虎不准备站在我们这边,那我们就只好向另外一头猛虎臣服了……”

    听着鄂尔德默带有几分嘲讽的话,赵弘润面色丝毫不改,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想好了?”

    鄂尔德默闻言微微变了变面色,随即笑着说道:“若果真想好了,我就不会来了。”

    “呵。”赵弘润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似这种墙头草的做派,本王可不不大欢喜啊。”

    鄂尔德默面色一滞,随即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肃王殿下,您要知道,若是羷、羯、羚以及炎角军四方合力,豁出一切倒是可以给秦军带去一些威胁,但单凭我羷部落一己之力,是办不到的。……当时羯、羚以及王庭皆同意了那位秦少君提出的建议,若我羷部落反对,那么我羷部落,就会第一个被秦军杀了祭旗。”

    说到这里,鄂尔德默见赵弘润表情难以捉摸,硬着头皮又说道:“事实上,造成这种局面,也是因为肃王殿下见死不救,欲借秦人剪除我羯族人,不是么?……失信的,是肃王殿下!”

    听闻此言,赵弘润身旁的禄巴隆冷笑着反驳道:“肃王殿下失信?这话太可笑了!……说到底是你们羯族人无能,打不过秦人,与殿下何干?”

    鄂尔德默皱了皱眉,说道:“当初殿下可是与我方相约,同进同退……”

    “那是我川雒联盟!”禄巴隆打断了鄂尔德默的话,冷冷说道:“我记得,羷部落可是拒绝加入我川雒联盟的。”

    鄂尔德默无言以对,事实上,他在两年前的时候其实对川雒联盟非常向往,毕竟就当时川雒与魏国签署的种种贸易和约,傻子都看得出来川雒联盟会发达。

    唯一的问题是,加入川雒联盟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认可魏国的盟主地位,这等于是变相地臣服于魏国。

    像禄巴隆的纶氏部落,似这些羝族人的部落是无所谓,因为他们本来在三川的地位就不高,以往也没少看羯族人的脸色。

    可羯族人,过去那可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别看乌须王庭是羱族部落,可羯族人才是这片土地最强大的势力。

    而作为羯族三大部落之一的羷部落,怎么好低下头,臣服于魏国?

    虽说鄂尔德默是羷部落的大族长,可继位未久的他,并没有足够的威信与权利决定这种事。

    见鄂尔德默沉默不语,赵弘润向禄巴隆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打个圆场笑道:“禄巴隆族长莫要将话说得那么死嘛,鄂尔德默大族长在这种时候孤身前来见本王,足以证明,大族长是心向咱们这边的……”

    听闻此言,禄巴隆收起了脸上的冷意,撇撇嘴说道:“心向咱们这边,也不意味着就是一路人。……等他先加入我川雒联盟再说罢。”

    见鄂尔德默流露出复杂的神色,赵弘润笑着说道:“这个不急的,毕竟咱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打败秦军。……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注定得有一头猛虎要退场。”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鄂尔德默,淡淡说道:“大族长,本王并不在意羯族与秦军谈和,只不过,既然高傲的狼这回决定对西边的那头猛虎低下头颅,那么本王也希望待西边的那头猛虎被驱逐后,狼依旧保持着如今这个谦卑的态度,否则,东边的猛虎,可是也会吃狼的……”

    听闻此言,鄂尔德默勉强地挤出几分笑容,他知道,在三川这片土地上,以往的格局将会被打破,无论是秦军胜利亦或是魏军胜利,他羯族人都无法再成为这片土地的真正主角。

    “祝肃王殿下……旗开得胜!”

    鄂尔德默抱了抱拳,恭祝道。

    “承蒙大族长吉言。”赵弘润哈哈一笑。

    虽说,驱虎吞狼之计被那位秦少君钻了空子,但反过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可以让赵弘润对卢氏诸部秋后算账的机会。

    当然了,前提是魏军这一场仗要胜地漂亮,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三月初七,赵弘润收到了来自秦军的战帖,相约次日在函谷西南的那片平坦地带交锋。

    “这么急?秦军的营寨不是还未建好么?”

    赵弘润一边嘀咕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份战帖。

    这份战帖的字迹很端正,这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出自那位秦少君的手笔。

    虽然这种怀疑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得不说,赵弘润起初并不打算主动出击,毕竟他之所以驻军在函谷,除了想借秦人的手削弱羯族人外,也是考虑到秦军那庞大的军队数量。

    但是如今,由于秦少君的关系,使得羯族部落抽身于战场,隔岸观火、坐视两虎厮杀,赵弘润觉得还是有必要展现一下魏**队的武力,免得那些羯族人倒向秦军那边。

    于是,赵弘润派人向秦军送去了回信,同意了这场约战。

    次日,也就是三月初八,赵弘润下令商水军与鄢陵军各出一万人,在函谷魏营的西侧摆好阵型。

    对此,秦少君与秦军上将军王龁大感错愕。

    因为魏军布阵的地点,距离他们的函谷魏营实在太近了,这意味着魏军一旦此战败北,险峻的函谷将立马落入秦军的手中。

    按理来说,那位战功赫赫的魏国公子,不至于会犯下这种疏漏吧?

    还是说,对方已认定这场仗必胜无疑?

    “好狂妄的小子!”

    王龁这位秦军猛将被激怒了,在他看来,赵弘润如此部署兵力,简直就是没有将他们秦军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怒之下,王龁点兵十余万,浩浩荡荡地压向函谷,在距离魏军方阵大概五里的位置,排兵布阵。

    魏军一方是两万兵,而秦军则有十几万,似这种悬殊的差距,纵使是临洮君魏忌都感到心惊肉跳。

    他感觉赵弘润太托大了,以两万魏军应战十几万秦军姑且不说,单说这战场距离函谷魏营仅咫尺之遥,一旦魏军失利,那可连挽回局面的机会都没有啊。

    对于临洮君魏忌的劝说,赵弘润浑不在意,笑着解释道:“这是诱饵。……若我不下重饵,相信此战秦军顶多就是试探试探,这有什么意义?暴露了我军的实力,却无法取得预期的战果。……可如今本王这么一摆阵,秦军就不会只想着试探我军的实力了。”

    临洮君魏忌闻言恍然大悟,不过难免仍有些担心:“以两万抵御十余万秦军,殿下有把握么?”

    “抵御?”赵弘润看了一眼临洮君魏忌,随即摇摇头,淡淡说道:“今日,会是一场屠杀!”

    就在赵弘润与魏忌低声交谈的时候,远处的秦军已开始有所行动。

    首先出击的,果然是作为秦军中坚力量的戈盾兵,这些强壮的秦国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朝着魏军前进,随即在距离大概两里的位置,逐渐停了下来。

    而随着戈盾兵向前压进,秦军整体也徐徐向前。

    “差不多了……”

    赵弘润估算了一下距离,挥了挥手,说道:“让秦军见识一下我大魏的连弩。”

    而与此同时,秦少君正骑着战马在后方本阵,一脸疑惑地看着毫无动静的魏军。

    他……究竟想做什么?

    秦少君正疑虑着,忽见远方魏军的阵型发生了变化,前排的魏军向两旁散开,露出了他们身后一排排奇怪的巨弩。

    “放!”

    随着魏军那边传来一声洪亮的口号,顿时间,一道道黑影从魏军的防线袭向秦军的戈盾兵。

    那是什么?

    一名前排的戈盾兵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双手一阵麻木,随即砰地一声巨响,手中那坚固的青铜盾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

    那名戈盾兵疑惑地看向前方。

    我的巨盾呢?

    他低下头,这才看到面前散落了一堆青铜碎片。

    而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胸前的皮甲处,破了一个大洞,正从内部嘶嘶飚出殷红的鲜血。

    待一阵剧痛袭来,他失去了知觉。

    在那期间,作为秦军中坚力量的戈盾兵,仿佛像是狂风席卷的麦子般,一片片的栽倒,一支支粗如指节的细长弩矢,轻易便击穿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盾牌,随即又洞穿了他们的血肉之躯,再然后是连人带盾穿透后排的戈盾兵。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这支戈盾兵几乎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戈盾兵的巨盾居然……居然……

    在后方本阵观战的秦少君只感觉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咬着拇指的指甲,神色复杂地望向对面的魏军。

    “骗子……”(未完待续。)

第872章:差距

    那、那是什么?

    秦军上将军王龁,这位如铁塔般的男人,素来沉着的脸上逐渐泛起几丝惊骇。

    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即睁大眼睛望向军阵的前方,可瞧见的事物,依旧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明明方才还活生生的五千名戈盾兵,只是眨眼间,便成了一地的尸体。

    “床弩?”

    王龁睁大着眼睛注视着魏军阵前那一排排的连弩,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弩具,比如陇西与他们秦国,就出现过一种称之为脚弩的弩具,但是从来没有一件弩具,拥有着像对面的魏弩那样的强劲威力,竟然直接射穿了戈盾兵的巨盾。

    甚至于,是连人带盾射穿两到三排的戈盾兵,似这等威力强劲的弩,王龁闻所未闻。

    这可……怎么办?

    纵使是能征善战的秦国猛将王龁,此刻亦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

    想要继续派兵推进吧,他着实是被魏军的强弩给震慑到了;可若是就此退兵吧,他又心中不甘。

    而就在他低头思忖之时,秦少君正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神色复杂地望向魏军的方向。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犹浮现一个身影,那个身影竖起大拇指,一脸惊叹。

    ……贵国的戈盾兵,对来自身前方的威胁的防御能力,堪称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但是对于来自上空的箭矢的防御能力却很差。……只要用最优质的材料,给戈盾兵配上头盔与肩甲,补上这两个短板,那就万无一失了。

    秦少君的耳畔,仿佛仍回荡着那个身影那信誓旦旦的话。

    骗子!骗子!骗子!……明明有着威力如此可怕的强弩,却装出一副……

    秦少君又气又怒,胸口一阵起伏。

    他既气愤于当时赵弘润的欺骗,又恨自己居然听信了那个可恶的骗子的话,专程派人回秦国,请国内的工匠们锻造了一批质地优良的头盔与肩甲……

    可这些有什么用?!

    魏军的强弩,直接射穿了戈盾兵的巨盾!

    击穿了戈盾兵最自信的一面!

    “阿嚏!”

    与此同时,赵弘润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引起了宗卫长卫骄的担忧。

    “殿下,要小心受寒。”卫骄关切地提醒道,毕竟三川郡的医疗条件非常差,若是自家殿下在这里染上风寒,那可不是说笑的。

    “没事……”赵弘润揉了揉鼻子,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浩浩荡荡的秦军,表情有些怪异。

    因为他本能地感觉到对面仿佛有一双带着怨愤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边,虽然他至今没有找到那双眼睛的主人。

    会是他……么?

    赵弘润抬着头,眺望着对面秦军那面秦少上造王字样的本阵旗帜,心底不由地浮现出秦少君气愤时的模样。

    可别怪我啊……

    他暗暗嘀咕着,心底不禁有些黯然。

    因为他知道,他与秦少君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

    就在赵弘润情绪低落之际,在他身旁,临洮君魏忌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狂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阵列前方的那一排排连弩,因为他感觉,这些连弩,比当初他在成皋关上所关注过的连弩更加出色。

    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稳定性更加优越。

    这并不奇怪,毕竟这些连弩,是冶造局所改良锻造的二代连弩,自然要比成皋关的初代连弩性能更加出色。

    怪不得这位肃王殿下方才曾言,今日会是一场屠杀……

    倘若说方才临洮君魏忌心中尚有几分忐忑,那么眼下,他心中唯有喜悦,以及一股发自内心的自豪。

    他没有想到,中原赵氏魏国比他想象的要强得多,强到眨眼之间就能杀死秦军数千名中坚精锐之士的地步。

    他终于明白赵弘润为何要拿函谷魏营作为诱饵,因为不下重饵,对面的秦军纵使兵多将广,也未见得敢继续涌上前来。

    他死死地盯着秦军的动向,生怕对面的秦将改变主意,就此收兵回营——那样的话,他魏军就太亏了,暴露了连弩这个大杀器,却只换来了对方数千名戈盾兵的伤亡。

    而与此同时,秦军上将军王龁已做出了决定。

    “叫黥面出击。”

    王龁对左右的将领下令道。

    黥面,即秦军的协从军,一些由在国内地位低下的贱民所组成的连番号都没有的杂军,但不可否认,这支军队的攻击性非常强悍。

    “将军有令,黥面出击!”

    “将军有令,黥面出击!”

    一道道的将令四面八方地传开,顿时间,秦军一方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呐喊欢呼。

    这些呐喊欢呼,并非来自于秦军的正规军,而是来自那些全身上下没有多少遮身甲胄的农兵。

    “终于轮到咱们了!”

    “老子都等不及了!”

    “哈哈,对面的魏人等着受死吧!”

    无数士气高昂的黥面卒,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只等着出击的命令下达。

    “出击!”

    “出击!”

    “出击!”

    待等几名管理黥面卒的将领抬手指向魏军方向,顿时间,黥面卒犹如海涛一般,怒嚎着冲向对面的魏军。

    那仿佛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简直不像是一支作为炮灰的杂兵所能拥有。纵使是赵弘润,他在亲身目睹这一幕时,亦不由地在心底称赞一句:秦国民风彪悍,果然如此。

    然而,秦国黥面卒彪悍固然彪悍,可在鲁国的机关弩匣面前,这种彪悍没有任何意义。

    随着商水军大将军伍忌与鄢陵军大将军屈塍一声令下,两军士卒从军中拖出一只只造型古怪的巨大木匣,将木匣上的喷口,对准了迎面而来的黥面军。

    三百丈……

    魏军毫无异动。

    两百丈……

    魏军仍毫无异动。

    一百丈……

    “放!”商水军大将军伍忌厉声吼道。

    听到这一声令下,操作着鲁国机关弩匣的魏军,不约而同地按下弩匣上的机关。

    顿时间,那一排排关下弩匣诡异地抖动起来,随即“突突突”地从喷口的小孔中激射出弩矢。

    而与此同时,那些已冲到百丈距离内的秦国黥面卒,仿佛像是被狂风压倒的麦田,一片片、一片片地栽倒在地。

    “放箭!”

    商水军与鄢陵军的弩兵们,亦展开了自由漫射,配合那一排排的机关弩匣,射杀敌军。

    “放箭!”

    两翼的川雒骑兵,亦迅速调整阵型,举起手中的弯弓,朝着秦军的黥面卒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箭矢。

    “放箭!”

    在函谷两侧的崤山与熊耳山的山岭上,驻扎在那里的商水军与鄢陵军士卒,亦尝试登高远射。

    在魏军四重弓弩激射覆盖下,秦国的黥面卒前赴后继、后继前赴,只是短短几个眨眼的工夫,地上便躺满了尸体。

    不得不说,秦国的黥面卒,不愧是堪称这段时期最可怕的军队,哪怕是转眼工夫死伤了近万人,但依旧断断不断地冲向魏军,仿佛他们高昂的士气丝毫没有受到伤亡情况的影响。

    然而,仍凭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跨越他们距离魏军那最后一小距离。

    那仿佛是天堑,怎么也跨越不过。

    “突突突——”

    “突突突——”

    “噗噗——”

    魏军无情地宣泄地弩矢,像仿佛不要钱似的将弩矢发射出去。

    面对着魏军覆盖交错的弩矢激射,黥面卒死伤惨重。

    甚至于他们自己都感到惊愕,为何在魏军面前,他们居然这般羸弱,哪怕是一支弩矢,就足以将他们击倒。

    他们仍不畏惧,但是痛嚎惨叫却避免不了。

    怎么会……

    秦少君眼眶泛红地看着远方的战事,死死咬着指甲。

    那根本不是战争,而是屠杀!魏军对他们秦人压倒性的屠杀!

    而在他身旁,秦军上将军王龁更是面色铁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进攻性极强的黥面卒,居然会遭到这等阻击。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前方战场上的巨大损失,让王龁已按耐不住。

    他有心想要收兵撤兵,可在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函谷魏营后,他咬了咬牙,向前重重挥了挥手:“全军突击!”

    一声令下,秦军的战车队率先出动。

    只见那数百乘战车,很快就赶上了前方的黥面军,可面对他们的,却是魏军连弩的第二波齐射。

    “射马!射拉乘战车的战马!”

    商水军大将军伍忌扯着嗓子大喊道。

    听闻此言,连弩队尽可能地瞄准秦军战车队前方的战马,嗖嗖嗖地射出威力强劲的弩矢。

    顿时间,秦军数以百计的战车,其前方的战马被射死,栽倒在地,因为惯性使然,将后方的车厢抛向了前方,人仰车翻。

    怎么会这样?!

    一名秦军将领大惊失色,骑乘着战马朝着战车队大声呼喊:“绕过去!绕过去!从侧翼……”

    “噗噗——”

    只听两声弩矢贯体的声音响起,这名秦军将领的声音戛然而止,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贯穿了身体的数支弩矢,随即又看了眼魏军的位置。

    明明隔着这么远……怎么会……

    噗通一声,这名秦将栽落马下,而与此同时,在魏军阵列中,几名操作着狙击弩的商水军士卒,一脸狂喜地攥紧了拳头。

    “我射死他了!我射死那个秦将了!哈哈、哈哈……”

    在这几名附近,几名操持着另外一架狙击弩的商水军,有些郁闷地看了几眼同泽,随即将手中的狙击弩,对准了远方另外一名正在指挥着黥面卒的秦将,心下暗暗祈祷。

    “噗——”

    一声怪响,又是一名秦将栽落马下,死前脸上犹带着困惑。

    望着前方战场的一幕幕,秦少君的眼眶逐渐泛红,死死抿着嘴唇。(未完待续。)

第873章:差距(二)

    ps:可能是今天下雨的关系,颈椎疼地厉害,左脑也隐隐作痛,今晚没办法加更了,我去休息下,对不住。

    ————以下正文————

    原来我大魏……居然是如此强大。

    曾经身经百战的临洮君魏忌,被自己亲眼目睹的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中原赵氏魏国非常强大,这一点魏忌毫不怀疑,但是具体强大到什么地步,他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而如今,这场秦魏函谷战役终于使他明白,中原赵氏魏国的强大,在于他们能够全面压制秦军,哪怕是以寡敌众。

    秦军、魏军,两者的武器装备以及战争兵器,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诚如肃王殿下所言,这果然是一场……屠杀。”

    说着这番话时,临洮君魏忌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因为他发现,在陇西带兵打仗二十几年的他,如今到了赵氏魏国,居然看不懂中原的战争了。

    仿佛在中原,单凭统帅个人勇武以及智谋的时代已经过去,士卒逐渐成为战场上的主角。

    比如说,此时在临洮君魏忌的视线,有几名商水军正在庆贺欢呼,因为这几名士卒,刚刚用一架不同于连弩的巨弩,射杀了秦军一名将领。

    普通的士卒杀死敌军的将领,这种事若是放在陇西,那几乎是极其罕见的。

    然而在这场战事中,据说已有近十名大大小小的秦军将领,被商水军的士卒用那些古怪的巨弩射杀。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在战场上若能击杀敌军的将领,这固然是一桩千好万好的事。毕竟敌军的将领被击杀,剩下的敌军士卒,显然会因为失去指挥而陷入混乱,变成一盘散沙。

    可问题是,这种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轻易了?

    舔了舔嘴唇,临洮君魏忌表情古怪地问道:“肃王殿下,这就是中原的战争方式么?”

    赵弘润闻言疑惑地瞧了一眼临洮君魏忌,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笑着解释道:“不至于的,这是我想尝试一下新的战术……魏忌大人觉得如何?”

    听闻此言,临洮君魏忌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想了想,他郑重地说道:“相当快的杀敌战术,俨如屠杀……”

    赵弘润闻言微微一笑。

    不可否认,这场战事的节奏非常快,一方面是因为魏军击杀敌军的速度快,而另外一方面,便是赵弘润投下了重饵的关系。

    赵弘润给了秦军迅速夺取函谷魏营的机会,这种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毕竟赵弘润怎么说也算是领兵作战经验丰富的统帅,若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怎么可能会堪堪在营寨面前摆出数量远远少于敌军的军队呢?

    只是为了引诱秦军猛攻而已。

    这不,面对着赵弘润投出的重饵,秦军的上将军王龁尽管清楚看到战场前线的军队伤亡惨重,却至今不甘心就此收兵撤退。

    倘若早知道战况会演变到如今这种地步,相信秦军大将军王龁多半会选择在开场的时候,即那数千名戈盾兵被魏军连弩射死的时候就选择收兵撤退。

    或许,直接干脆莫要邀战。

    可眼下,非但戈盾兵死伤数千人,而且数万黥面卒也死了大半,更糟糕的是,就连战车队也被摧毁了一部分。

    而秦军的战果呢?零!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伤亡,秦军至今仍然是零战果,甚至于无法有效地杀死一名魏兵。

    这个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望着战场上的种种,王龁俨然有些骑虎难下。

    他很清楚,除非他今日击败对面的魏军,顺势拿下函谷魏营,否则,这场惨败所导致的责任,很有可能会使他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可问题是,魏军那些强弩,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就连王龁感到惊骇与畏惧。

    怎么办?

    王龁默不作声地思忖着。

    半响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做出了决定:拼!

    虎目中闪过决然之色,王龁从左右护卫手中接过一把长刀,转头对秦少君说道:“少君且在此稍歇,某去去就来。”

    说罢,他不等秦少军做出反应,拨马上前,口中喝道:“三军听令!……目标,前方魏军,全军突击!”

    听得此言,秦军的戈盾兵方阵、长戈兵方阵、弩兵方阵、骑兵方阵,开始依令向前冲锋。

    这份果断,让赵弘润大感意外。

    说实话,在赵弘润看来,他们魏军最不怕的就是添油战术,即秦军逐步投入更多兵力的战术,魏军的连弩、机关弩匣以及弩兵们,会让使用这种战术的敌军明白,只要魏军的弩矢储备足够,就算是几十万、上百万的敌军,也无法靠近他们。

    魏军唯一在意的,就是秦军不顾一切,一口气将所有的兵力推上战场。

    毕竟说到底,魏军的阵列仅商水军与鄢陵军各一万兵,数量远远少于对方,虽然能借助悬殊极大的武器装备有效地射杀秦卒,可若是对面的秦军士卒一股脑地压上来,魏军这边也吃不消。

    毕竟双方军队的兵力相差太悬殊了。

    “真有胆魄啊……”赵弘润眯了眯眼睛,心下暗暗称赞对面那位秦将的果断。

    在他看来,方才对面的秦军显然已陷入了魏军的战争节奏,虽源源不断地冲上前来,但并未形成规模,不足以带给魏军足够的威胁。

    当然,这里所说的行程规模,指的是秦国的正规军,黥面卒就算了。虽然黥面卒的战斗力是很强,可他们混乱的行动在赵弘润看来根本不配称之为一名士卒。

    莫以为那些黥面卒皆是被魏国的强弩射杀,事实上,这些人中箭后倒地、自相践踏致死的人数,要比直接被魏国强弩射死的多得多。

    更重要的是,那些黥面卒似乎根本不懂得规避箭矢,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几乎是呈直线盲目地冲向魏军,这对于魏军而言,简直就是最佳的靶子。

    正因为这种种原因,以至于那些黥面卒虽然有数万之众,但几乎没能给魏军带来什么威胁。

    可这会儿情况却不同了,对面秦将一口气将剩下的十几万秦军都派了上来,纵使是赵弘润,一时之间亦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对面那名秦将是何人?”赵弘润转头询问临洮君魏忌。

    临洮君魏忌眺望着秦军那许多秦少上造王字样的军旗,皱了皱眉说道:“王氏,在秦人亦是一个颇大的氏族……”

    刚说到这,魏忌注意到了提着长柄战刀亲自上阵的王龁,惊呼道:“王龁!是恶豺王龁!”

    “那是谁?”见临洮君魏忌一脸惊色,赵弘润疑惑地问道。

    只见魏忌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王龁,此人乃秦国一等一的猛将,无论是武艺还是韬略,皆与姜鄙平分秋色。……此人带兵打仗的习性就像是狩猎的豺狼一般,一旦被他盯上,无论你跑到多远都会被他追上,就好似咬住猎物就绝不松口的豺狼,是极其棘手的秦将。”

    “噢……”赵弘润闻言眯了眯眼睛,喃喃说道:“原来是这等猛将……那就先干掉他!”说着,他对身旁的宗卫下令道:“传令下去,叫狙弩兵狙击对面的秦军大将!射杀此人,赏银千两!”

    “是!”宗卫吕牧当即传令去了。

    而此时,秦军的大部队已压了上来,充当其冲的便是正规军中的炮灰长戈兵。

    远远望着那些长戈兵,赵弘润微微有些发愣。

    因为他发现,那些长戈兵的左手处,居然配备着一块手盾——去年十月在华阳战场上时,赵弘润还不曾见到。

    ……真的要被他恨之入骨了。

    赵弘润表情古怪地喃喃自语道。

    随着他的暗自嘀咕,秦军的长戈兵已冲到了最前线,然而面对着魏军密集的弩矢射击,他们左手处那枚小小的盾牌根本不足以抵挡,纷纷中箭倒地。

    甚至于,有的魏军弩兵,直接用手中的手弩射穿了那些长戈兵的手盾。

    “连弩队……放箭!”

    碍于战场上逼近的秦军数量太多,压力过大,商水军大将军伍忌再次下令调整连弩队的瞄准目标——他本来是打算用连弩来对付秦军的战车队,逼近战车队对魏军的威胁最大。可如今秦军全军压上,他也顾不得提防战车队了。

    “噗噗噗——”

    “噗噗噗——”

    一排排连弩一波齐射,威力强劲的弩矢瞬时间撕裂了秦军长戈兵的阵型,洞穿了他们薄弱的手盾与羸弱的血肉之躯。

    一时间,战场上血沫飞溅、残肢断臂遍地都是。作为此刻战场上威力最强大的弩具,魏国连弩展现出了它们不可匹敌的霸道,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让秦军的整个攻势“消失”掉了一块。

    可即便如此,凶悍的秦军士卒依旧丝毫没有畏惧退缩的意思,仍前赴后继地涌上前来。

    该死的,要被突破了……

    商水军大将军伍忌微微有些色变。

    不得不说,自从配备了连弩与鲁国机关弩匣等战争兵器后,他从未想过,会有一支军队盯着铺天盖地的弩矢硬生生地冲过来。

    尽管他早已不止一次从赵弘润、从临洮君魏忌等人口中得知秦人的凶悍,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秦人竟然凶悍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

    以为突破了这个距离,就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哈!连弩也好、鲁国的机关弩匣也罢,那不过都是锦上添花的物什,最根本的,还是我……商水军!

    猛然睁大眼睛,伍忌拨马上前,振臂喝道:“商水军!出列!”

    “喔喔——!”

    近万商水军大喊呼应,趁着连弩装载弩矢的间隔,迎上了迎面而来的秦军长戈兵与黥面卒。

    两军,终于短兵相接!(未完待续。)

第874章:差距(三)

    “商水军……出击!”

    “喔喔——!”

    面对着秦军的战争洪流,在魏军的阵列中,数千名商水军士卒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朝着数倍于己方的秦军,展开了冲锋。

    “奔!奔!”

    商水军千人将冉滕以及麾下本队冲在最前方,他们撒开双腿,在仅剩的那段距离内飞奔起来。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秦军的黥面卒已近在咫尺!

    “盾!”

    伴随着千人将冉滕一声咆哮,冲在最前面的商水军士卒,纷纷用手中的盾牌护在身前,借助疾奔的冲力,一头撞进了那些黥面卒的队伍中。

    可怜那些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甲胄护身的黥面卒,居然被商水军的士卒撞得节节后退,站立不稳。

    甚至,有些可怜的黥面卒被商水军士卒的铁盾正面撞到,当场被撞得口吐鲜血。

    不可否认,西垂之地的男儿普遍高大,可架不住魏国商水军士卒这边全副武装,连轻甲都没有的黥面卒,怎么撞得过背负着上百斤甲胄负重的商水卒?那好似是羊群遇到犀牛群,当即被冲得七零八落。

    “杀!”

    而趁着黥面卒站立不稳的机会,商水军士卒趁胜追击,用手中那锋利的战刀朝着敌军砍去。

    黥面卒想要反击,可他们手中的兵器,根本无法触碰到商水军士卒的身躯,那些经过严格训练、且作战经验丰富的商水军士卒们,灵活地运用手中的盾牌,将黥面卒挥来的兵刃一次又一次地拍偏,甚至是拍飞。

    在商水军士卒的认识中,盾牌不仅仅只是防御用的护具,它可以用来进攻。

    就如同眼下那些商水军士卒所做的那样,看到数名黥面卒朝自己挥动兵刃时,他们握紧盾牌的挽手,狠狠拍去,利用坚固而沉重的盾牌打击敌人,整得那些黥面卒一个个虎口崩裂,握不住手中的兵刃。

    甚至于有的黥面卒被商水军士卒的铁盾直接拍中身体,当场口吐鲜血。

    ……机会!

    一名黥面卒瞧准一名商水军士卒挥舞出盾牌的空隙,用手中的剑斩向后者带着头盔的头颅。

    然而,那名商水军士卒所做的,只是侧开了脑袋,似乎想用肩膀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

    “当啷”一声,黥面卒的利剑斩在那名商水军士卒的肩甲上,擦出几丝火星。

    而从始至终,那名商水军士卒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噗——”

    只听一声兵刃透体的怪声响起,那名商水军士卒手中的战刀便轻易刺穿了那名根本没有任何护具的黥面卒。

    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逐渐地,越来越多的黥面卒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在他们面前的商水军士卒,哪怕是利刃加身,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

    是身穿着坚韧防具的底气么?

    一名秦将注意到这一点,心下暗暗惊疑。

    要知道,眨眼是人的自我保护意识,普通人就算穿着坚不可摧的铠甲,但是当兵刃朝着他们砍去去,他们还是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哪怕他们其实也清楚,身上的甲胄足以抵挡住那把利刃。

    但是商水军的士卒就没有。

    简单地说,这支军队的士卒已经控制了自我保护本能,这是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卒才能磨练出来的。

    这支军队……这支军队……

    那名秦将动容地看着那支作战方式比黥面卒更加凶猛的军队,正要开口喊什么,下一个瞬间,几个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弩矢,已命中了他的身躯。

    商水军的作战方式,比秦国的黥面军更加凶悍,这是必然的。

    因为黥面卒的武器,根本无法突破商水军士卒那盾牌加甲胄的两重防护,可后者手中的长刀,却可以轻易撕裂、轻易贯穿黥面卒的身躯。

    “商水——!”

    千人将项离在挥刀的同时高声呼喊。

    “喝!”

    仅仅只是一声简短而有力的呼应,附近众商水军士卒的攻势变得更为勇猛。

    他们仿佛不知疲倦,时而用左手的盾牌拍飞敌人,时而用右手的长刀朝着敌军挥斩,一步一步地向前踏进。

    他们的逼迫,激起了黥面卒的凶性。

    商水军的大将伍忌当即就捕捉到了黥面卒准备反扑的迹象,厉声喝道:“商水军!朝左右散开!”

    在大概十几个呼吸的工夫,商水军士卒们迅速向左右两侧散开,可就当对面的黥面卒准备趁机机会从中央突破时,迎来的,却是魏军连弩那压倒性的齐射。

    仅仅一波齐射,方才聚集起来准备反扑的黥面卒,已变成了一地的尸体,好不容易激起的凶性,亦被魏军的连弩摧毁殆尽。

    而此时,方才向两翼散开的商水军士卒,再次连成一线,继续压缩战场上的空间。

    商水军大将军伍忌……

    临洮君魏忌惊叹地望着远处的伍忌,心下连连赞叹。

    他看得清清楚楚,在方才,伍忌利用连弩,巧妙地打断了黥面卒的反扑,在打折了秦军的气势。

    “伍忌将军,似乎很擅长如何借助连弩来打断敌军的气势。”临洮君魏忌对赵弘润说道。

    赵弘润闻言淡淡一笑,说道:“连弩是商水军的配备战争兵器,与商水军已有过多次的磨合,若是连充分利用都做不到,他怎配作为商水军的大将军?”

    临洮君魏忌点了点头,随即好似瞧见了什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是片刻之后,他皱紧的眉头又舒展展开。

    原来,他是注意到远处的伍忌被几名黥面卒盯上,但不可思议的是,转眼之间伍忌便杀死了那几名黥面卒。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商水军的大将军,伍忌将军的武艺亦十分了不得啊。……这作战方式有些像是姜鄙。”临洮君魏忌表情古怪地说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苦笑了一声,事实上这就是他对伍忌很不满意的一点:作为商水军的大将军,伍忌总是喜欢亲自上阵。

    用伍忌的话来说,置身于战场,与站在本阵观战,这两者的感觉是不同的。身临战场,能让他更好的指挥士卒,及时抓住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机会。

    相比之下,鄢陵军的大将军屈塍就没有伍忌这般血性了,他总是将自己保护地很好。

    不过这样也好,前阵有伍忌,后阵有屈塍,这两位大将军各自负责不同区域的指挥,使得整个局面牢牢被魏军所把握。

    再加上副将晏墨、翟璜等人的协助,不可否认,魏军的战争节奏至今为止都把握地极好。

    而相反地,这会儿的秦军就比较难受了。

    他们好几次发动突击,可几乎每次,攻势都被魏军所打算,要么是不可匹敌的连弩齐射,要么就是魏军弩兵的漫天箭雨。待等消停下来,喘了口气的商水军与鄢陵军士卒,就继续开始有条不紊的逼迫。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好比就是秦军被魏军牵着鼻子走。

    不过话虽如此,事实上战场上的商水军与鄢陵军,他们的处境其实也很危险。

    因为双方的人数差距实在太大了。

    “商水——!”

    千人将冉滕高声疾呼,希望用口号激起麾下士卒的斗志。

    可相比较前一次,这次呼应的商水军士卒,他们的喊声显得有些疲软。

    这也难怪,毕竟商水军的士卒也是人,背负着上百斤的甲胄负重,与凶悍的黥面卒厮杀了整整一刻辰,早已累得气喘如牛。

    甚至于就连千人将冉滕,亦隐隐感觉双臂开始变得沉重。

    忽然,他抽刀的动作一顿。

    抬头一瞧,他惊骇地看到,对面一名被他刺穿了身体的黥面卒,正口吐鲜血,一脸狞笑地抓住了刀刃。而从旁,另外一名黥面卒正挥剑朝着他的手臂砍过来。

    不好!

    冉滕心中一惊,果断对松开那柄战刀的刀柄,随即下意识地握住藏在盾牌后侧挽手附近的短剑,在狠狠挥动盾牌拍飞了迎面扑过来的一名黥面卒后,用手中的短剑一剑捅死了右前方那名黥面卒。

    “冉滕千人将!”

    本队的商水卒注意到了冉滕这边,当即聚集过来援助。

    看着这些本队士卒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冉滕心中大感焦急,因为他知道,他们商水军的体力差不多已濒临极限了。

    好在这时候,亲自上阵在战场前线指挥的商水军大将军伍忌,亦注意到了麾下士卒的攻势逐渐变得疲软,二话不说就下达了轮换的命令,使鄢陵军与商水军交换前后位置。

    并且,在商水军后撤、黥面卒趁机扑上前来的时候,再次利用连弩打断了秦军的攻势,硬生生让秦军那股势头又憋了回去。

    “轮到咱们了!……鄢陵军,进击!”

    “喔喔!”

    随着鄢陵军副将晏墨的一声高呼,鄢陵军迅速接替了商水军的位置,继续进一步压缩秦军的空间。

    面对着无论是勇悍、还是装备都毫不逊色商水军的鄢陵军,秦军的黥面卒再一次体会到了无力。

    他们终于明白,胸腔内的那股血性,并不能真正帮助他们战胜对面的敌军,真正的关键,还得是坚固的防具与锋利的兵器。

    这一点,他们黥面卒与对面的魏军差距悬殊。

    而与此同时在魏军的本阵,赵弘润观望着战场,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随即对身边的宗卫询问道:“那些铁甲车……准备就绪了么?”

    宗卫长卫骄点了点头:“已在后方待命。”

    “让他们出击!”

    “是!”(未完待续。)

第875章:差距(四)

    ps:我就说这场仗很快的。

    ————以下正文————

    片刻之后,一辆辆造型奇怪的战车缓缓出现在魏军的阵列,朝着战场缓慢地移动。

    这些古怪战车,商水军的士卒们戏称为龟车,形状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大概有一间房屋那么大,而且除了底部外,其余前、后、左、右、上五面皆由厚实的铁甲所覆盖,刀枪不入,堪称是铜墙铁壁。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龟车由于是战车内部的士卒用人力推动,因此机动力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哪怕是三岁小儿都能将其远远甩在后头。

    当然了,赵弘润本来也不指望这些龟甲战车能对秦军造成什么样的伤亡,它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构筑防线的。

    “当啷……”

    “当啷……”

    一辆辆龟甲战车,以惨不忍睹的速度缓慢地朝着战场移动。发出声音的,是大概每两三辆战车之间所悬挂着的铁链,大概有六七条,位置交错不定。

    可能是注意到了来自后方的龟甲战车,商水军大将军伍忌微微一愣。

    因为据他所知,当这些龟甲战车被投入使用,那就意味着某位肃王殿下已决定要展开全面总攻了。

    是的,听上去似乎有些可笑,两万魏军对十几万秦军展开全面总攻了,但是事实上的确如此。

    这不,在那些由龟甲战车所组成的防线后,魏军的弩兵们,正跟着这些铁乌龟徐徐向前移动,并不时地朝着前方,以小角度射出弩矢。

    其实魏弩并不单单只能平射,其实也可以稍微将角度稍微上扬,并不影响弩箭的威力。

    至少对于秦军那脆弱的防具甚至是干脆没有任何防具的黥面卒而言,就算魏弩用威力最小的抛射,也能造成可观的伤亡。

    “清理尸体!”

    伍忌对麾下的商水军士卒下达命令。

    这场战争进行到这一地步,其实已经不需要商水军的刀盾兵来杀敌了,魏军的弩兵,将取代刀盾兵成为这场战争的主角。

    在无数黥面卒惊诧的注视下,商水军与鄢陵军的刀盾兵们不再前进,专注于清理战场上的尸体,留出一条条“通道”。

    魏军究竟在干什么?

    秦军的黥面卒与长戈兵不能理解,但是随后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一道由数百乘龟甲似的战车以及铁链所组成的钢铁防线。

    此时,秦军的弩兵们也已经压上前线,朝着魏军激射箭雨,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因为商水军与鄢陵军的士卒们,依靠着手中的盾牌以及身上坚固的甲胄,几乎毫发无损地承受了秦军弩兵的箭雨洗礼。

    而那些龟甲车,箭雨更是对它们无法造成任何阻碍。

    相反地,在龟甲车防线后的魏国弩兵,他们凭借着比秦弩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魏弩,给秦军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川雒骑兵出动了,就护卫在魏军弩兵的两翼;而至今为止没有投入战场的五万川北骑兵,也从函谷魏营缓缓现身,尾衔着魏军,不知有何意图。

    此时,秦军上将军王龁已来到了军队的最前线,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反常的魏军,心中隐隐已感觉有些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魏军这是在准备总攻,可问题是,两军的兵力相差如此悬殊,魏军真的敢对秦军做出反攻?

    要知道,方才魏军之所以能挡住秦军几拨凶猛的攻势,除了魏军的武器装备远胜秦军外,地理环境也占到了一定因素——魏军处在函谷狭隘地带,这狭隘的空间,限制了秦军的种种包围战术,只能选择突破。

    可如今,魏军却从那个狭隘地带走了出来,他们在想什么?

    “……”王龁面无表情地看着魏军那些移动缓慢的龟甲车,又瞧了瞧龟甲车防线后那些魏军弩兵。

    他知道,只要长戈兵与黥面军能够突破那些龟甲车,那么,其后方那些魏军弩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问题就在于,冲得过去么?

    就在王龁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秦军的长戈兵与黥面卒,已经对那些龟甲车发动了攻击。

    他们冲到这些龟甲车面前,用手中的兵器使劲劈砍、凿击,然而,却始终无法对那厚实的铁甲造成什么威胁。

    改变了主意的他们,想穿过这些龟甲车之间铁索,可就在他们跨过一条锁链,准备再跨第二条时,龟甲车后方的魏兵弩兵便发动了一次齐射,冰冷的弩矢穿透了他们的火热的身躯。

    倘若说方才面对商水军与鄢陵军的刀盾兵时,秦国长戈兵与黥面卒们仍有勇气反扑,但如今面对着那些铁疙瘩,他们有些茫然无从。

    这些鬼东西,刀枪不入……怎么杀死?或者说,如何阻挡?

    “给战车队开路!”

    商水军大将军伍忌再次下令,吩咐麾下的士卒清理道路,让战车队得以通过横尸遍地的战场。

    方才风光八面的魏军刀盾兵,眼下只能沦落为搬运工,因为此刻战场的主角,是战车队后方的弩兵。

    魏军的弩兵,自由漫射,制造一波又一波漫天箭雨,射死战车前方那些茫然无措的秦军士卒。

    倘若说方才,魏军与秦军之间仍互有死伤,那么如今,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因为战场前线的秦军步兵们,根本无法跨越那些龟甲车所组成的防线,无法有效地威胁到其后方的魏国弩兵。

    “噗噗——”

    “噗噗——”

    一个又一个的秦军步兵中箭栽倒在地,死的时候,他们满脸茫然。

    他们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击。

    什么?指挥作战的秦军将领?

    那些秦军将领,早就被魏国的狙弩手给狙杀掉了。

    确切地说,无论是那些骑着战马的秦将,还是说疑似将领的秦卒,都陆陆续续遭到了魏国狙弩手的狙杀,以至于眼下,当坚不可摧的龟甲车构筑成一道钢铁防线,徐徐朝着秦军逼近时,那些秦军步兵茫然失措,根本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击。

    “战车队!战车队……”

    “噗——!”

    一名秦将扯着嗓子召唤战车队,希望能够借助战车队突破魏军的车队防线,但是他刚刚露头,就被魏军的狙弩手射杀,一箭毙命,摔落马下。

    不过,秦军的战车队仍然被召唤了过来,他们朝着魏军的龟甲车冲刺,也不知是想撞垮那些坚固的龟甲车,亦或是砍断两三辆龟甲车之间的铁链。

    然而最终,他们那一件都没有办到。

    随同龟甲车的商水军士卒们,目光波澜不惊地看着迎面而来的那些秦军战车一头撞在他们魏军的龟甲车上,然而后者甚至没有摇晃一下。

    期间,亦有几辆秦军战车打算砍断龟甲车之间的铁链,可是一刀砍下去,除了火星四溅外,铁索仅仅只是出现了一条白道,而那几辆战车,却“撞死”在那些铁索上,人仰车翻,再没有声息。

    “清理尸体!”

    商水军的千人将们冷静地下令了将令,将阻碍龟甲车前进的障碍逐一除去。

    于是乎,魏军的龟甲车继续向前,继续碾压秦军。

    从始至终,这些龟甲车几乎没有对一名秦军造成什么伤亡,它们只是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真正杀死数以万计秦军的,则是这些龟甲车后方的魏国弩兵。

    这些魏国弩兵重复着装填弩矢以及发射弩矢的步骤,连安全问题都不需要考虑,因为秦军的步兵,根本触碰不到他们。

    甚至于,因为射程的关系,哪怕是秦军的弩兵,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这根本不能算是战争……

    秦军上将军王龁面色阴沉地看着那一幕,率领着护卫骑朝着一辆龟甲车展开了冲锋。随即,借助战马飞奔的力道,他狠狠一刀斩在一辆龟甲车的铁壁上。

    只听当啷一声,他手中的长刀刀刃崩断,可再瞧那些龟甲车,却只是多了一条浅浅的凹痕。

    坚固到这种地步?!

    王龁的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色,他自然清楚自己含怒一击究竟有何等的威力,可是在魏国的龟甲车面前,却丝毫不值一提。

    “噗——”

    一支细长的箭矢穿透了王龁的肩膀,他下意识地望向龟甲车的后方,几名魏国狙弩手正缓缓放下手中怪异的狙弩,准备装填弩矢,而其余的魏国弩兵,却已将手中的弩对准了他。

    “保护将军!”

    十几骑护卫骑大叫着,冲到王龁面前。

    随即,只听噗噗噗一阵乱响,那十几骑护卫骑一个个身中十几箭,口吐鲜血栽落马下。

    “王龁将军速退!”

    一名侥幸未被当场射死的护卫骑,满嘴鲜血大声喊道。

    结果话刚刚说完,就被魏国弩兵射成了筛子。

    ……

    咬了咬牙,王龁拨马就走。

    战场中部的秦军已经崩溃,正被魏军的步兵、车兵、弩兵三者联手屠杀,而在战场的两翼,五万川北骑兵不知何时已包抄过来,野心极大,仿佛要将这里十余万秦军屠尽。

    整个战场上,漫天的箭雨,几乎每眨一次眼,便有数以百计的秦军中箭身亡。

    望着这一幕,无论是秦将王龁还是秦少君,皆已清楚地认识到,秦军与魏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是秦军不够凶悍?

    不,这是两国的军备所导致的差异。

    魏国的军备力量,使得他们哪怕出于兵力上的绝对劣势,也足以扭转战局。

    “秦军溃败了……”

    在魏军本阵,临洮君魏忌神色复杂地说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赵弘润淡淡说道:“我方清楚秦军的兵种构成,而秦军却对我方一无所知,更何况……彼此的技术相差悬殊。”

    临洮君魏忌神色复杂地吐了口气,随即正色问道:“下一步,殿下要趁胜追击?”

    “没有下一步了……”

    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就在今日,让秦军体会何为绝望!”

    说罢,他挥手喝道:“下令!全军出击!……给本王拿下秦军的主营!将这支秦军,覆灭在这片草原!”

    “是!”(未完待续。)

第876章:“一日”战役『加更23/33』

    “呜呜——呜呜——呜呜——”

    魏方的号角声响起,代表着魏军的总攻就此开始。

    商水军大将军伍忌、鄢陵军大将军屈塍、川雒骑兵的大督军禄巴隆、川北骑兵的大督军博西勒,处于不同位置的他们四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将手中的兵刃指向前方,齐口同声地大喊:“进——军——!”

    “喔喔——!”

    漫山遍野的魏方士卒亢奋地振臂大呼。

    尽管此时的战场上,哪怕魏方有五万川北骑兵加入战斗,秦方的士卒仍然是魏方的至少三倍,但是两者的士气,却犹如天壤之别。

    谁都看得出来,这场战争的胜利天平已彻底倾向魏方,在胜利唾手可得的情况下,哪怕魏军的步兵**上已极为疲倦,但对胜利的渴望,使得他们的精神凌驾于**之上,以至于爆发出此战迄今为止最凶猛的攻势。

    “杀——!”

    冉滕、项离、张鸣等商水军精锐千人队,贡婴、贡孚等鄢陵军精锐千人队,那一支支以千人队作为单位的魏军部队,仿佛是群狼般,开始噬咬猎物。

    反观秦军,尽管他们仍努力地阻击反击,但由于大量的将领被狙杀,使得这些士卒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甚至于,由于指挥体系被狙击,各军团、各兵阵根本不知己方该迎击哪个方向的魏军,以至于被友军冲散队伍的秦兵比比兼是,整个战局一片混乱。

    他们只能各自为战,茫然地死守阵地。

    而此时,魏军已经全面推进,战场中部是由刀盾兵、龟甲车、弩兵所组成的队伍。

    刀盾兵充当开路的先锋与清理道路的帮运工,顺便为身后的龟甲车指引方向,而龟甲车,此刻其实它们真正起到的作用,是对秦军士卒心理上的压迫,因为其实没有多少秦军士卒可以逼近龟甲车,就会被龟甲车身后的魏国弩兵射死。

    这种稳步的推进,逐渐让秦军绝望,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们,根本无法对步步紧逼的魏军造成什么有效的威胁。

    就是苦了龟甲车内部那些凭借人力推动战车的魏卒,一个个光着膀子却汗流浃背,仿佛置身于火炉,而不是两月份天气仍旧寒冷的三川郡。

    “推进、推进,那群王八蛋,就不知道老子几个都快吐血了么?”

    一名在龟甲车内观望外部的魏卒忍不住骂道。

    因为透过前方的几个小孔,他清楚地看到在前方开道的商水军刀盾兵正向他们传达肢体讯号,大意是前方的障碍已排除,可以继续前进。

    听闻此言,龟甲车内另外一名士卒无奈地说道:“推吧,咱们不上前,后面那些弩兵根本没法继续前进。”

    “他娘的。”一名光膀子的魏卒气喘如牛地骂道:“那群弩兵蛋子,这回可是扬眉吐气了……就咱们啥也没捞着。”

    正说着,龟甲车的屁股后头,传来了咚咚咚的怪响。

    龟甲车内的魏卒愣了一下,随即顿时骂骂咧咧起来,因为随便想想就能猜到,肯定是他们后方的弩兵受不了他们的“龟速”,用脚踹着车,催促他们快点向前推进。

    “有本事你们进来推啊!”一名脾气暴躁的魏卒冲到后方,从窥视孔看了一眼,随即面色怪异地闭上了嘴。

    因为在他们身后,那是遮天盖地般的己方弩兵——若是回营后双方真打起来,他们这些龟甲车的魏卒,可打不过那么多的弩兵。

    此时,龟甲车内一名什长开口说道:“推吧推吧。……肃王殿下不是说了嘛,此战就是咱们没杀一名敌军,第二等功勋也是逃不掉的,有什么好抱怨的?”

    众魏卒想了想,觉得还真没啥可抱怨的。

    “就是比不过那些刀盾兵……”一名士卒幽幽说了一句,但是却没有人回应。

    是的,尽管此番他们龟甲车功不可没,但是这功勋,仍然无法与刀盾兵相提并论,毕竟那些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的魏卒,才是真正的精锐。

    “商水军——!突击——!”

    “鄢陵军——!杀过去——!”

    各隶属商水军或鄢陵军的千人队们,已在跟随龟甲车前进的期间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可能是被整个战局彻底偏向魏方所刺激,也有可能是彼此间的竞争心变得强烈起来,以至于商水军与鄢陵军的士卒们,陆续开始争功,使劲浑身解数,希望将此战的第一战功收归囊中。

    肃王麾下第一强军,这个名头商水军与鄢陵军谁不想要?

    可怜那些秦军士卒,本来就被打懵了,再加上如今商水军与鄢陵军忽然间的爆发,使得他们加速了溃败。

    “前方的商水军与鄢陵军士卒是怎么回事?”在后方掠阵的临洮君魏忌看出了些苗头,皱眉嘀咕道。

    因为按照赵弘润下达的命令,此时商水军与鄢陵军的刀盾兵应该配合龟甲车行动,而不是像此刻战场上那样,再次对秦军展开攻势。

    “那两支军队有何恩怨或矛盾么?”魏忌转头对赵弘润问道。

    赵弘润闻言苦笑着叹了口气:“过犹不及啊……”

    听闻此言,卫骄等知情的宗卫们有些想笑,只是因为此刻身在战场而笑不出来。

    可不是过犹不及嘛,记得最初将平暘军拆分成商水军与鄢陵军时,赵弘润因为考虑到这两支军队的忠诚,因此稍稍挑拨了一下,本是想着,就算一支军队反叛,也可以让另外一支军队镇压。

    只是没想到两年过去了,最担心的反叛情况并没有发生,但是赵弘润曾经“稍微挑拨”,便逐渐演变至两支军队相互敌视,谁也不愿被对方比下去。

    “这是亲儿子与干儿子的斗争!”宗卫穆青板着脸说了一句,让几名宗卫忍不住暗笑之余,亦让临洮君魏忌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忌疑惑地望了一眼穆青,随即望着战场沉声说道:“不过这样一来,秦军加剧崩溃了……接下来,就是趁胜追击的顺风仗了。”顿了顿,他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曾经在陇西不可一世的秦军,居然会遭到如此惨败。若非亲眼见到,我简直难以置信。”

    赵弘润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魏忌,随即调侃道:“本王曾因为,魏忌大人会欣喜若狂……”

    “并没有。”魏忌没有在意赵弘润的调侃,语气复杂地说道:“不知为何,感觉心中空荡荡的……”

    “是因为魏忌大人将战胜秦军当成了毕生的夙愿吧?”赵弘润瞥了一眼魏忌,轻笑着说道:“因此,当看到此生的宿敌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时,魏忌大人迷茫了。”

    魏忌愣了愣,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啊,我太在意这场仗……生怕赵氏步上我魏氏的后尘。没想到……”说到这里,他眼中绽放几丝光彩,兴致勃勃地说道:“不过这样更好,至少收复陇西已不再是我的奢望。”

    听了这话,赵弘润转头看了一眼魏忌,提醒道:“魏忌大人,此战我军的目的是击退秦人……北疆那边与韩国的战争尚未看到结束的迹象,说实话,我大魏无力两线开战。”

    “这个我明白。”魏忌点点头,明白赵弘润这是提醒他莫要好高骛远,毕竟他们魏军此次只是打败了秦军入侵三川郡的一支军队,并不意味着是打败了整个秦国。

    说白了,就是教训教训秦国就得了,让后者放弃侵犯魏国的利益,没有必要弄得鱼死网破,毕竟魏国的北疆,那里的烂摊子可还未收拾呢,天晓得北疆战役要打到几时。

    “不过话虽如此,事实上肃王殿下麾下的军队,其实是拥有反攻秦国的实力的,对吧?”魏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赵弘润,显然是没有彻底死心。

    于是,赵弘润想了想,说道:“魏忌大人,你猜我军今日射出去的弩矢,价值几何?”

    魏忌看了一眼远处仍被魏方箭雨所笼罩的战场,犹豫着猜测道:“应该……耗资巨大吧?”

    赵弘润微笑了一下,随即心平气和地说道:“足够再全副武装一支五万人的商水军。”

    “嘶……”魏忌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骇然地睁大了眼睛,喃喃说道:“就这么两个时辰?”

    “对。”赵弘润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两个时辰,我大魏一年的税收,没了。”

    “……”临洮君魏忌面色骇然张了张嘴,喃喃说道:“怪不得殿下曾言,中原战争拼的就是钱……这实在是……”

    他惊地说不出来,再不敢暗示赵弘润反攻秦国、或者夺回陇西。

    见此,赵弘润暗自偷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他并没有欺骗魏忌,只是说得有些夸张罢了,毕竟今日魏军射出去的那些弩矢,其实都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哪怕遗失了一部分,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损失。

    最根本的原因,是在于目前魏国无法支撑两线作战——同时挑战两个国土面积与魏国相当,甚至面积更大的国家,魏国何来的底气?魏国可没有楚国那样的底蕴。

    因此,打怕一个,集中国力打败另外一个,这才是正确的战略。

    而在赵弘润与魏忌交谈的期间,秦军已彻底暴露出了溃败的迹象,负伤的秦军上将军王龁已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可遗憾的是,战场上十余万秦军,已经被魏军与川北骑兵死死咬住。

    正如临洮君魏忌所言,接下来是趁胜追击的顺风仗,魏军所考虑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如何打败面对的秦军,而是如何吃掉这股秦军,叫他们一个也无法逃回秦国。

    就像赵弘润当初所说的那样,通过这一仗,魏军会使悍不畏死的秦人深刻体会到,何为绝望!(未完待续。)

第877章:“一日”战役(二)

    随着秦军上将军王龁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这场秦魏函谷之战,胜负已再无任何悬念。

    先灭陇西、后慑羯戎,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秦国十几万虎狼之师,终究在三川郡函谷一带,在魏军手中遭逢惨败。

    “撤撤撤!”

    “王龁将军有令,全军……(中箭)撤……撤离……”

    “撤离、撤……啊——(中箭)”

    “黥面!黥面!撤离!撤离……我叫你们……(中箭)……”

    在魏军弩兵的漫天箭雨中,十几万秦兵逐渐向后方撤离,然而,魏军弩兵们却死咬着秦兵不放,用手中的弓弩射杀着一名又一名的秦兵。

    行动迟缓的龟甲战车,随着秦军的彻底溃败而被魏军弩兵们放弃,魏军的刀盾兵,再一次承担起开路的角色,配合弩兵们向前压进。

    “留住秦军!”

    横刀立马的川北骑兵大督军博西勒抬手指向前方溃败的秦军。

    当即,他身后的五万川北骑兵,分作数十支千人骑兵队,一头扎入正向后撤离的秦军队伍,左突右冲,生生将秦军的队伍撕裂。

    弓马娴熟的川北骑兵们,时而用手中长弓射死那些背朝己方逃离的秦兵,时而用手中的兵刃生生逼得那些来不及逃离包围的秦兵,只能停下脚步,惶恐不安地聚拢在一起。

    川北骑兵们没有理睬那些陷入包围的秦兵,因为那不是他们的任务,随即压上前来的魏军刀盾兵与弩兵,会解决这些小股敌人。

    他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地拖住秦军撤离的速度,趁着秦军今日的溃败之势,扩大战果。

    当然,偶尔也有个别的将领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战场上的配角,比如川北骑兵大督军博西勒麾下万夫长赫查哈契,此人就直接率领麾下万骑冲入了秦军的队伍。

    万名川北骑兵架起弯刀,借助战马奔跑的速度,左挥右砍,杀死沿途背朝他们逃离的秦兵,那杀敌的速度,简直比魏军的弩兵还要快。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轻骑兵对付溃败的步兵,简直就是轻松之极。

    “赫查哈契!”

    另外一名川北骑兵的万夫长,神箭手努哈尔率领小股骑兵追上了那位不听调遣的同伴,皱眉呵斥道:“肃王的命令是拖住秦军!”说话时,他看也不看,举弓一箭射死企图与同归于尽的秦军士卒。

    “有什么关系嘛?”赫查哈契毫不在意地说道。

    听闻此言,努哈尔眯了眯眼睛,冷冷说道:“赫查哈契,带着你的人,去前方截住那些逃离的秦兵。”

    “嘁!”赫查哈契撇了撇嘴,也不晓得是畏惧努哈尔,还是畏惧后者口中的肃王,总之并没有还嘴,只是面色怏怏地挥了挥手,朝着附近麾下的川北骑兵喊道:“别杀了,跟我到前头去!”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带领着近万川北骑兵,迅速脱离战场。随即,在驾驭战马奔跑了一个迂回后,截住了秦军撤离时的前头军队。

    此时整个战场,仿佛已经成为川北骑兵的狩猎场,尽管秦军仍多达十几万,却根本无法阻挡五万川北骑兵,被他们肆意地屠杀与撕裂队伍。

    不过尽管如此,战场上最耀眼的,仍然是魏军那边刀盾兵与弩兵们的组合,双方抛下了移动速度缓慢的龟甲战车,由刀盾兵构筑防线,保护着身后的弩兵们迅速向着秦军逼近,剿杀一股又一股被分割包围的秦军。

    其实魏军也很累,尤其是刀盾兵,作为魏军在战场上的中坚力量,他们背负着上百斤的负重,拖着那以精神凌驾于**的身躯,一步步地压缩秦军所剩无几的空间。

    要不是赢得胜利的喜悦使得他们情绪亢奋,相信此刻早已有一部分人支持不住。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魏军之中,逐渐响起类似的口号。

    然而,那些被逼到绝境的秦国士卒,却罕有投降者,尤其是黥面卒,被逼上绝路的他们,展现出愈发凶狠的一面,一个个都对魏军做出最后的反扑,企图拉一名魏卒同归于尽。

    “降者不杀、降者不……狗娘养的!”

    还没等喊完两句口号,千人将冉滕便看到一名己方的士卒被一名黥面卒扑倒在地,后者一脸狰狞地咬住了前者的鼻子,凶残地简直像一头野兽。

    见此,冉滕心中大怒,正要提着刀过去援救,就听噗噗噗几声,那名黥面卒已被魏军刀盾兵身后的弩兵们射成了刺猬。

    “你……没事吧?”

    冉滕走上前一脚踹开了那名黥面卒死不瞑目的尸体,将那名被其扑倒在地的己方刀盾兵拉了起来,却骇然发现,后者的鼻子已被咬掉,非但整张脸满是血污,而且失去鼻子的位置光秃秃的极其丑陋,惨不忍睹。

    然而,尽管被咬掉了鼻子,可那名商水军士卒却没有大喊大叫,亦或者怒砍那名黥面卒的尸体泄愤,相反地,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惊恐,隐隐有种心有余悸的意味。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其实那名黥面卒,本来是要咬他的喉咙的,毕竟他全身上下都穿戴着铠甲,唯独面部以及咽喉位置防御能力最为薄弱,要不是他方才下意识地一缩头,用额头狠狠撞击对方,恐怕咽喉早已被对方咬烂。

    可即便是用带着头盔的额头狠狠撞击了对方的脑门,对方还是忍着眩晕,一口咬住了他的鼻子。

    “这群家伙……这群家伙……”他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们还没有死!”

    “……”冉滕愣了愣,有些不能理解。

    但是片刻之后,当越来越多的秦兵纷纷用企图与魏兵同归于尽的做法来拒绝魏军的迫降时,冉滕终于明白,那名被咬掉鼻子的士卒,其所说的他们还没有死,究竟是什么意思——纵使战败、溃败,可秦兵们心中那股血性,仍旧存在!

    与秦国士卒这等虎狼之士在战场上搏杀,哪怕是些许的松懈,些许的仁慈,都会害得己方赔上性命。

    这些人,是值得敬重的……敌人!

    重新戴上头盔,千人将冉滕再次握紧了手中的战刀,高声呼喊:“商水军——突击!”

    “喔喔——!”

    数以万计的魏兵再次鼓舞起士气,与被陷入绝境的秦兵所殊死搏斗。

    渐渐地,魏军已不再呼喊类似降者不杀的口号,因为没有几个秦兵会选择投降。

    “放箭!放箭!”

    魏军的箭雨,再次笼罩战场,笼罩在那些被四面包围的秦兵头上,而那些凶悍的秦国士卒,也在发现己方已无退路的情况下,纷纷做出的最后的反扑。

    尽管这些秦兵最终可能都没有触碰到魏兵们,但是他们的凶悍,他们的坚韧,却让在场的商水军与鄢陵军士卒们记住了对方:秦人!

    这是一场几乎不会有俘虏的战争!

    “杀——!”

    “左翼包抄过去!……那支千人队,对,包抄过去!”

    “弩兵!目标右前方!……放箭!”

    没有仁慈、没有松懈,魏军士卒紧绷神经,剿杀一股又一股被包围的秦兵,并再次向前压进。

    此时的战场,已从函谷魏营西南大概的五里的位置,偏移到了近十五里外的位置。

    整整十里地,秦军在大规模撤离的同时,被魏军死死咬住尾巴,以至于沿途上遍地都是秦兵的尸体,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这条足足有十里的撤离之路。

    那惨烈,就连赵弘润亦抿着嘴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秦兵竟然如此顽强,如此凶悍,哪怕是陷入绝境,仍然是一头凶残的虎狼。

    ……如此惨败,亦不能使其畏惧?使其绝望?

    赵弘润攥着马缰,一言不发。

    随即,他高声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加快前进!杀敌一人,赏银十两!”

    ……何等果决!

    临洮君魏忌惊讶地看了一眼赵弘润,正要赞誉几句,却听赵弘润又说道:“卫骄,再派人传令崤山、熊耳山以及我函谷军营留守兵马,放弃所有驻地,趁胜追击秦军!……禄巴隆,派你的人去知会羯、羚、羷以及乌须的炎角军,以本王的名义,命令他们围剿秦师!”

    “殿下?”禄巴隆吃惊地看着赵弘润,犹豫说道:“这恐怕……”

    仿佛是猜到了禄巴隆的心思,赵弘润面色阴沉地说道:“告诉他们,无论如何,我大魏的军士在撤离三川郡之前,都定要亲手埋葬至少二十万具敌人的尸体!……无所谓秦国人,亦或是羯族人!……叫他们好自为之!”

    ……咕。

    禄巴隆咽了咽唾沫,惊地说不出话来。

    戾气如此浓重的赵弘润,禄巴隆还是首次见到。

    不对,并不是首次,曾经见过一次,那是在两年前,面前这位肃王曾警告整个三川郡的羯族人不得帮助羯角部落:若尔等羯族人胆敢暗中支持羯角部落,本王纵使是倾尽我大魏的盐,亦要在每一寸所攻克的羯族人的土地上,撒上足够的盐,确保这片土地在若干年内,寸草不生!

    对,与当时一模一样,只不过,今时今日的肃王殿下,比起两年前,气势更甚,就仿佛……

    “是!我即刻派人前去!”

    禄巴隆学着魏人那样抱了抱拳,严肃地应道。(未完待续。)

第878章:“一日”战役(三)

    函谷战场上,魏**队对秦军的追击仍在持续。

    但是一些暗中关注着此战的羯族哨骑,却已悄悄地撤离。

    因为这场战争已没有必要再继续观战,秦军已注定溃败,而魏军,则强势到连逃跑撤离的机会都不留给秦军,乘胜追击,随军掩杀,杀得秦军士卒伏尸十余里,流血漂橹。

    那份惨烈,纵使诸哨骑都是好斗好狠的羯族人出身,都感到浑身冰凉,仿佛置身于冰窟一般。

    其中,就有几名羯部落的哨骑,他们登上了熊耳山,亲眼目睹人数处于劣势的魏军究竟是如何将人数数倍于前者的秦军杀地全军溃败。

    “回……回去禀告大族长。”

    一名大胡子百夫长咽着唾沫,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正如秦军上将军王龁所言,今日的秦魏函谷战争,这根本不能算是战争,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今日魏军所展现出来的恐怖的武力,让这几名羯部落的哨骑感到深深的恐惧。

    他们首次清楚认识到,原来东边的魏国,是那样的强大。

    “驾、驾!驾!”

    猛挥马缰,众羯部落的哨骑火急火燎地前往卢氏草原。

    因为在那里,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羚部落的大族长阿克敦、羷部落的大族长鄂尔德默,羯族人三大部落的大族长,此刻皆汇聚在乌须王庭,与乌须王的大儿子乌达穆齐商议着秦国与魏国的问题。

    此时的乌须王,因为年纪的关系,终日卧病在床,只有眨眼的力气,连话都已说不清楚。因此,乌须部落内的事务,都交给了几个儿子中比较稳重可靠的三个:乌达穆齐、阿尔哈图、巴布赫。

    其中,属大儿子乌达穆齐的势力最庞大,野心也最大,一直以来都热衷于恢复他们乌须部落当年的辉煌。毕竟曾几何时,他们羱族乌须部落,乃是羱、羯、羝三族的统治者,相当于魏国的王族。

    但近几十年来,乌须部落的实力逐渐衰弱,而羯族人、羝族人的部落则逐渐强盛,以至于三川郡草原上的局势,逐渐出现了仆大压主的局面。

    要知道在数百年前,当羱、羯、羝三族人还未踏进三川郡的时候,乌须部落是羱族人的王族,羯族人是乌须部落的护卫与军队,而羝族人更是乌须部落的奴隶。

    可随后,乌须部落就慢慢衰败了,羯族人日益壮大,逐渐与羱族甚至是乌须部落平起平坐;而羝族人,干脆推翻了羱族与羯族的压迫,通过反抗战争摆脱了奴隶的枷锁。

    而近几十年来,乌须部落的实力更是每况愈下,无论是羯族人还是羝族人,都逐渐不将乌须部落当回事,也只有当代乌须王,因为曾经与当时由于魏韩上党惨败而变得衰弱的魏国签署了乌须之誓,确定了双方互不侵犯的和平协议,使整个三川郡再一次听到了乌须王庭这个词,恐怕乌须王庭真会就此沦落。

    就比如羯、羚、羷三大羯族人部落的大族长,此次要不是秦军大肆入侵三川郡,并且通过两场战争击败了羷部落,恐怕这三位羯族人的大族长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为何?

    因为乌须王庭名存实亡,早已无法真正地统治羱、羯、羝三族,除了空有一个魏国给予的乌须王的名号外,乌须部落就只剩下一支炎角军,别说不是羯族人的对手,甚至于连羝族人都打不过。

    因此,当看到羯、羚、羷三大羯族部落的大族长因为秦国人的原因而汇聚一堂时,乌达穆齐心中暗暗冷笑。

    事实上,他感觉很痛快,毕竟在遇到艰难问题时,这些曾经的“护卫”,终于想到了他们原来的“主人”。

    唯一的不爽的是,自己居然有个想成为英雄的蠢弟弟,带着半数炎角军进攻秦国的军队,结果被对方打得灰头土脸,连自身都被俘虏,简直就是耻辱!

    ……

    乌达穆齐瞥了一眼坐在帐内的弟弟巴布赫。

    考虑到目前秦军的问题尚未解决,乌达穆齐决定暂时不跟弟弟巴布赫计较。

    他环视了一眼帐内坐着的几人,忽然开口说道:“诸位大族长,你们觉得,秦国的军队,能否打赢魏军?”

    巴图鲁、阿克敦、鄂尔德默三人默不作声。

    事实上,他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在这场秦魏三川战役结束之前,他们谁也吃不准究竟哪方能取得胜利。

    毕竟,秦国的军队固然很强,可魏国的军队亦不弱,两年前被剿灭的羯角部落,那个强盛到逐渐被传言为羯族第四个大部落的羯角部落,就是最佳的例子。

    因此,与其从客观方面推断秦魏两军究竟哪一方能得胜,倒还不如说,他们从主观上希望哪一方得胜。

    ……

    在片刻的沉默过后,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瞅了一眼羷部落的大族长鄂尔德默,舔舔嘴唇说道:“嘿嘿,咱们还有什么选择么?那位秦少君,可比某个肃王要和气地多……你我都清楚,那个小个子的肃王是怎样的霸道,一不合他心意,嘿嘿……黑羊部落就是绝佳的例子。”

    他口中的黑羊部落,即是两年前依附羯角部落的羱族人部落,其族长拉比图在落入赵弘润手中后,被一名魏卒在魏军阵前当场斩杀。而待等赵弘润平定三川郡后,整个黑羊部落亦随同乌角、乌蹄等原羯角部落联盟的成员部落一同被革除部落的名号,族人都被打散,被青羊、白羊等羱族部落所吸纳。

    可能是察觉到了巴图鲁那不善的目光,鄂尔德默淡淡说道:“黑羊是战败者,且当时教唆雒城的羱族人与羝族人攻击魏军,死有余辜。……你怎么不提那些羝族人部落?如今的川雒联盟,可是日益壮大……”

    巴图鲁闻言嘿嘿冷笑了两下,低声说道:“鄂尔德默,你是不是也想过去啊?”

    鄂尔德默反唇讥笑道:“说得就跟你从来没想过似的。”

    “不错,我想过,但我也只是想想,至于你嘛……啧啧啧。”说到这里,巴图鲁上下打量了几眼鄂尔德默,不怀好意地冷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你前几日偷偷到魏军那边……干什么?摇尾乞怜?”

    鄂尔德默当然明白巴图鲁为何如此针对自己,无非就是他羷部落去年将部落迁到了卢氏草原,将秦军引到这边,以至于将羯部落、羚部落以及乌须王庭都拖下水了而已。

    “我只是去表明我羷部落的立场。”鄂尔德默淡淡说道。

    巴图鲁闻言哈哈大笑,随即撇撇嘴嘲讽道:“你以为那个小个子的肃王会听你所言?别痴心妄想了,说到底,你羷部落也是做出了背弃魏国的举动,你以为那个肃王会听你几句花言巧语?……我就这么说吧,倘若此战秦军赢了,你我尚可以保住部落、保住地位。因为秦人想要这片土地,因此断不可能把我等赶尽杀绝。但魏国可不同……魏国有川雒,根本用不着咱们……”

    鄂尔德默闻言默然不语,毕竟巴图鲁说得也没错,他前两日偷偷去见那位肃王,其实并没有多大效果,反而被后者所警告。

    “那么你的意思呢?”鄂尔德默沉声问道。

    只见巴图鲁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秦军也好,魏军也罢,都不是我等如今可以抗衡的,与其愚蠢地想要两头讨好,惹人厌恶,倒不是确定投靠一方……”

    “你是说……秦?”鄂尔德默皱了皱眉。

    “与秦国联盟有什么不好的么?”巴图鲁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川雒与魏国交易,获利良多,我等也可以与秦国结盟,据我所知,秦人对于战马、奴隶的需求,丝毫不比魏国小……你要知道,就算咱们如今加入川雒,或许白羊、青羊会顾念几分情谊,但是那些该死的羝族人,是绝对不会让我羯族人执掌川雒权利的……既然如此,不如改投秦国,咱们也弄一个川雒,与秦国开始那啥……贸易……”

    听着这话,在座的诸人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几名羯部落的哨骑匆匆走入了帐内,不等在座的诸人开口询问,便抢先急呼道:“秦军战败了!十几万秦军被魏军屠杀,屠杀了十余里……”

    在座诸人闻言顿时色变,惊骇地简直难以置信。

    这才多久?秦军就溃败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有一名乌须部落的人走入帐内,说道:“川雒纶氏的羝族人派了人过来,说是魏国的肃王传来命令。”

    命……令?

    在座诸人面面相觑,乌须王的大儿子乌达穆齐在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叫他进来。”

    片刻后,便有两名纶氏部落的战士走入帐内,像魏人那样抱了抱拳,面无表情地说道:“肃王有令,命羷、羯、羚、乌须四个部落,即刻发兵剿杀溃败的秦军,则前几日之事,既往不咎。”

    说到这里,这名战士看了一眼在座诸人,继续说道:“另外,肃王殿下还说了,无论如何,魏军在撤离三川郡之前,都定要亲手埋葬至少二十万具敌人的尸体!无所谓秦国人,亦或是羯族人!……望诸位,好自为之!”

    听闻此言,帐内诸人顿时色变。(未完待续。)

第879章:“一日”战役(四)

    竟然……竟然说是命令……?!

    当那两名前来传话的纶氏部落的战士离开之后,毡帐内在座的诸人无不变颜变色。

    “那姬润当我们是什么?他的部下么?”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恨恨地将手中的羊角杯摔在地上,恼怒地说道:“居然还敢威胁我等出兵剿杀秦军……呵呵呵,一定要杀够二十万敌人,真是霸道啊……如果秦军杀不够,就拿我羯族下刀,他是这个意思吧?”

    听着这话,毡帐内的数人面色都很难看,毕竟他们从来没有遭到过这等威胁。

    然而,却没有人接话。

    因为赵弘润托那两名纶氏部落战士传达的话,着实将他们震慑住了。

    “魏国,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么?”羚部落的大族长阿克敦幽幽说道:“两年前……不,应该说三年前,那姬润犹未有如此盛气凌人……”

    部落的大族长鄂尔德默端起羊角杯喝了一口羊奶酒,淡淡说道:“三年前,那位肃王手中就仅有几万兵力,可如今,据说他麾下军队不下十几万……”

    巴图鲁瞥了一眼鄂尔德默,却没有意思再嘲讽后者,不咸不淡地说道:“鄂尔德默,那姬润究竟是什么意思?”

    鄂尔德默沉默了片刻,也不隐瞒,如实说道:“前两日我去见他时,他对我说,既然三川的群狼愿意臣服于西边的勐虎,那么待东边的勐虎将西边的勐虎驱逐出去之后,希望群狼能维持顺从的姿态,否则,东边的勐虎发起怒来,也是会吃狼的。”

    “……”这一番隐晦的警告,听得毡帐内的诸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良久,羚部落的大族长阿克敦舔了舔嘴唇,语气有些异样地说道:“他……他是要我羯族人臣服于他?”

    “是臣服于魏国。”鄂尔德默纠正道。

    “这没有区别。”阿克敦不悦地说道:“我羯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不是已经屈服于秦了么?”鄂尔德默幽幽地说道。

    “你……”阿克敦闻言瞪着鄂尔德默,气愤地骂道:“鄂尔德默,你还有脸说这番话?你部落守着华阳那片牧草肥沃的土地,却挡不住秦人,将我等几个部落都拖下水……”

    听了这话,鄂尔德默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阿克敦大族长,当初伊立赫站出来反对我的时候,听说是你与巴图鲁大族长在背后支持?”

    他口中的伊立赫等人,便是部落原大族长费扬塔珲的几个儿子,因不满鄂尔德默继任部落的大族长而聚众作乱,最终因为被鄂尔德默打败而流放到北方的寒原。

    听闻鄂尔德默的话,阿克敦顿时语塞,而此时,巴图鲁则冷冷说道:“怎么?引入秦军,算是对我二人的报复?”

    鄂尔德默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报复不至于,我只是想说,、羯、羚,其实并不像阿克敦大族长所说的那样亲密无间……另外,由于当日的内乱,我在我部落的声望并不足以让部落内的头领们拼死与秦军厮杀……”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话,可总结下来只是一句:谁叫你们插手我部落的事,害得我部落元气大伤,活该!

    见这三位争锋相对,乌须王的大儿子乌达穆齐在暗自冷笑了几声后,出声制止道:“三位大族长切莫冲动,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应付那位肃王的……命令。”

    说到这里命令两个字时,乌达穆齐的语气着实有些怪异,甚至于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这也难怪,毕竟曾几何时,乌须部落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可如今,羯族人也好、魏国的那位肃王也好,都未将乌须王庭放在眼里,这让乌达穆齐心中很是不悦。

    听到他的话,毡帐内的众人沉默了片刻。

    良久,乌达穆齐的弟弟阿尔哈图语气低沉地说道:“要不然,咱们索性帮秦人一把……”说着,他见毡帐内的众人都抬头看向自己,随用更为低沉的语气说道:“其实魏军的兵力并不多,要是咱们能够说服那支川北骑兵的大督军博西勒……”

    三位羯族人大族长对视了一眼,随即,阿克敦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的。……博西勒不可能会背弃魏国。”说着,他看了一眼阿尔哈图,解释道:“博西勒是原羯角部落族长比塔图的干儿子不假,可原羯角部落,那些族人的家眷们目前都在川雒的控制下。若是他们敢反叛,川雒的羝族人就会杀光那些人的妻儿老小……更何况,博西勒那些人替魏国打了两场仗,魏国对他们稍有放松,更重要的是,姬润当年承诺过,只要羯角的族人给魏国打十年仗,魏国就允许他们恢复羯角的部落名,成为川雒联盟的一员……如今还剩下七年,无论是博西勒,还是当初比塔图的左右手古依古、戈尔干、里尔哈契,都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背弃魏国。……别看他们受制于川雒、受制于魏国,可事实上,他们只要再熬过七年,就能再次兴旺起来,到时候,我等的地位不见得会高过他们。”

    “这……”阿尔哈图顿时语塞了。

    因为倘若无法说服博西勒那五万川北骑兵倒戈,他们可没有把握打赢目前在函谷的那支魏军,毕竟那支魏军,可是击溃了十几万的秦**队。

    想了想,羯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再一次将那几名他羯部落的哨骑叫了进来,叫他们详细复述秦魏函谷战事的经过,因为方才由于被那两名前来传话的纶氏部落战士打断,以至于毡帐内的众人其实并不清楚魏军究竟是如何击溃那支强大的秦军的。

    而待等那几名羯部落的哨骑原原本本将那场战事的经过告诉了毡帐内的众人,帐内众人纷纷沉默了。

    他们原以为,就算魏军能够战胜秦军,那也会是一场惨胜,可没想到,魏军居然只付出了极小的伤亡,便重创了秦军的大军,甚至于,此刻犹化身为一头噬人的勐虎,死咬着秦军不放,仿佛是打定主意,要让秦人一个也无法活着离开这片土地。

    “我决定听从召唤。”部落的大族长鄂尔德默在一番沉默后率先开口,随即环视了一眼毡帐内的诸人,平静地说道:“我准备即可去召集我部落的战士,出兵协助魏军,诸位且慢慢商议么?”

    说着,他仿佛丝毫不担心会遭到阻拦,自顾自离开了毡帐。

    看着鄂尔德默离去的背影,毡帐内的众人神色各异。

    商议?还商议个屁!

    在那不可一世的十几万秦军面前,魏军展现出全面压制的武力,以微弱的伤亡代价便击溃了秦国人,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难道真要让魏军在无法杀足二十万敌军的情况下,拿他们羯族人或乌须王庭开刀么?

    唯一的问题是,此次若协助魏军,对秦军落井下石,这好比是默认了臣服于魏国的事实,并且,也得罪了秦人。

    良久,部落的大族长巴图鲁恶狠狠地灌了几口羊奶酒,随即长吐一口气,语气不可捉摸地说道:“今日尚且躲不过,更何况日后?”说罢,他也离开了。

    听闻此言,羚部落的大族长阿克敦也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日子不好过咯……”

    眼瞅着那三位大族长相继离开,乌达穆齐眼中闪过几丝怒意,但是他克制了下来,小口抿着羊奶酒,若有所思。

    而与此同时,魏军对秦军的追击仍在持续,以至于秦军在逃回主营寨的这场逃亡途中,可谓是极惨极惨,不知有多少秦兵在逃亡的途中被魏兵毫不费力地杀死,放眼望去那条秦军的撤退路,遍地都是秦兵的尸体,以及被反复践踏的秦字样的旗帜。

    秦军的营寨,距离函谷约有三、四十里,此刻这段路程,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趁胜追击的魏兵,仿佛一个个化身为冷血的修罗,毫无怜悯地屠杀一名名早已崩溃的秦兵。

    屠杀了一路。

    待等下午未时前后,魏军尾衔着秦军,一直杀到了秦军的主营寨。

    不得不说,秦军的轻狂让他们得到了惨重的教训由于他们今日在主营寨尚未建成的同时便尝试与魏军交锋,以至于魏军此刻杀到秦军主营寨时,秦方几乎没有什么防御手段。

    “快快快,将投石车组装起来!”

    “商水军……商水军的听着,你们只有半个时辰填饱肚子……”

    魏军,暂时对秦军营寨围而不攻,鏖战了一个上午的士卒们,在将一排排连弩摆在阵前之后,便开始进食。

    他们将烧开的水用头盔舀起,然后将发干的饼丢进去,泡软后用手捞着吃。

    还别说,羊饼这种川雒的土特产,受到了魏军士卒们的欢迎,只要用热水泡一泡,味道远比干巴巴的炒米要好得多。

    而在这数万魏兵在军营外进食歇息的时候,在秦军营寨内,仍有近十万数量的秦军竟然只顾着惶恐不安,而没有抓住机会反扑。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魏军早已将一排排连弩摆到了队伍前方,又有万余弩兵压阵,已被杀得胆战心惊的秦兵,哪里敢出动杀出营外,巩固营寨的守备还来不及呢。

    待等到申时前后,吃饱喝足且经过充分歇息的魏军便开始攻打秦营,与秦营内上下兵将所预想的不同,魏军进攻他们军营的方式,居然不是派出士卒强行攻打,而是用投石车抛射数百枚石油桶弹,纵火点燃了大半个军营。

    这种战争方式,再次出乎了秦军的意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部落的骑兵便赶到了,在秦军愈加绝望的注视下,无数骑兵用火矢朝着秦军的营寨激射。

    再过片刻,羯、羚两个部落的骑兵也陆续杀到,默然地加入到了对秦军落井下石的队伍当中。

    感受着营外如潮如浪的攻势,秦军兵将万念俱灰。(未完待续。。)

第880章:“一日”战役(五)

    “少君……”

    在秦军的主营寨内,刚刚包扎好肩胛处箭伤的上将军王,来到了营中的帅帐,对看似魂不守舍的秦少君抱拳说道:“卢氏的羯戎,亦倒戈了。”

    “什么?”秦少君闻言心神一震,下意识地问道:“为何?前几日双方不是已达成停战……”

    刚说到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什么?还有什么为什么,无非就是因为他们秦军如今已彻底劣势而已。

    “是急着讨好胜者一方么?”秦少君露出了凄惨的笑容,喃喃说道:“还是说,是来自胜者一方的胁迫呢?”

    他更倾向于前一种猜测,因为前一种猜测,只代表着三川羯戎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而后一种猜测,意味着那位魏国的肃王殿下明摆着要将他们这支秦军尽数葬送在这里。

    “早知如此,当初在华山那座废弃的岗楼,就算拼死也要杀了他……哪怕与他同归于尽。”

    秦少君黯然地喃喃道。

    听闻此言,站在帐内的护卫长彭重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劝道:“少君……”

    秦少君摆了摆手,随即摇头说道:“我没事。……事实上,那才是姬润理所应当的判断。魏公子姬润,真是一位出色的统帅啊……”说罢,他转头对王说道:“王将军,准备全军撤离吧。”

    王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语气低沉地说道:“此事我已做好安排,不过看魏军的样子,他们并不打算坐视我军撤离……因此我决定今日黄昏之后,留下戈盾兵断后,其余军队,全速撤回国内……”

    秦少君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倒不是说戈盾兵的负重大,移动不变,事实上,只要戈盾兵将他们那沉重的巨盾丢弃,他们身上的轻甲,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撤离。

    问题在于,戈盾兵是秦军中唯一有资格能与魏军拼杀的近程兵种,当然,也仅仅只是有资格而已。

    可话说回来,倘若不留下戈盾兵断后,或者说得难听点将这支兵种作为弃子吸引魏军,魏军的中坚主力,那些可怕的刀盾兵,就会对整个秦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就算是秦人,面对那种熟练使用一刀一盾,且全身上下全副武装的重甲步兵,也会感到绝望。

    除了缺乏远程打击手段外,魏国刀盾兵这种重甲步兵,可攻可守,几乎不存在弱点。

    更有甚至,倘若让魏国刀盾兵与魏国弩兵协同作战,两者的杀伤力那远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概念。

    简直就是无可匹敌!

    若再加上那些移动缓慢但坚不可摧的龟甲战车,秦少君实在想不出,天底下究竟有谁能够战胜如此强大的魏军。

    “能否想办法送一份信给姬润。”秦少君轻吐一口气,转头对护卫长彭重说道。

    彭重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去,相信那位肃王也不至于为难我。只是……以什么名义呢?”

    顿了顿,他不等秦少君开口,便继续说道:“少君,在我看来,想叫魏军允许我军撤退,就必须答应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秦少君张了张嘴,随即喃喃说道:“放弃进攻三川与河东……”

    “正是。”彭重点了点头,随即正色说道:“就如少君您的老师卫鞅大人所言,些许战事的失利,无损我大秦的强盛,但若是放弃对外征战,我大秦就难以保住如今的强势,再者,国内那些原本就对卫鞅大人不满的王侯,亦会趁机对付卫鞅大人……可若是拒绝这个条件,相信那位肃王也绝不会同意少君的请求。”

    听闻此言,秦少君缓缓仰起头,徐徐吐了口气。

    魏国的那位肃王姬润,确实与他有不清不楚的朋友交情不佳,但经过今日秦魏函谷战事,秦少君已清楚地认识到,他那位朋友是公私分明的性格,或者干脆说,他俩之间的那份交情,根本及不上后者作为一名魏人、作为魏王之子的责任。

    不出意外的话,那位“朋友”,多半是打算着将他们仅剩的近十万秦军也留在三川郡境内,通过这场战争让秦国惊惧。

    倘若他秦少君顾念麾下近十万将士的性命,此刻就应该做出郑重的承诺,承认战败,并做出承诺日后不再侵犯魏国的三川郡与河东郡。

    若是如此的话,相信那位“朋友”会网开一面。

    可关键就在于,一旦他秦少君做出这样的承诺,日后他秦国就不好再对三川郡与河东郡发动攻击,不好在对外扩张,如此一来,秦国内部的矛盾就会激化。

    要知道,秦国内部的赢姓王侯,对于非赢姓的人步入秦王宫很是不满,觉得卫鞅等人的改革派,夺取了一些本属于他们赢姓一族的权利。

    目前两者的矛盾并未激化,那是因为卫鞅所提出的种种改革,使秦国呈现出疯狂对外扩张的势头,通过战争使秦国获取了极大的利益,就比如刚刚得到的整个陇西。

    看在那块新土地的份上,秦国国内那些赢姓一族,甚至还虚伪地赞扬过卫鞅,将卫鞅推上了名仕的位置,而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秦国对外扩张的战争,使嬴姓一族得到了莫大的利益。

    但是,一旦秦国被迫结束对外扩张,军功爵制首当其中会遭到影响,国内那些仍寄希望于战争来改变自己地位的秦人,会形成怨念,而无法再通过战争得到利益的赢姓一族中的某些人,也会再次将矛头对准卫鞅,攻击卫鞅的种种改革制度,谁让这个改革制度,使嬴姓一族的利益受到了一定的损失呢。

    换而言之,秦国是绝对不能停止对外扩张的,哪怕此地的近十万秦军全部葬身在这里。

    秦少君很清楚这个道理,甚至于他也明白,此刻营内近十万秦军士卒的生死,不及整个秦国的命运来得重要,可问题是,那怎么说也是近十万活生生的性命啊……

    他有心想去恳求对面那位“朋友”,但是他知道,正如护卫长彭重所言,那位“朋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秦少君有自己的立场,对面那位魏公子姬润,也同样有他的立场。

    “就按照……王将军的意思办吧。”

    半响后,秦少君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是!”

    王躬身告退。

    望着王离去的背影,秦少君将目光投向面前案几上的几把弩。

    那不是秦弩,而是魏弩,是秦兵堆砌性命杀死了几名魏军的弩兵而抢夺回来的。

    走上前去,秦少君将其中一柄魏弩拿起,小心翼翼地端详着。

    经过这场仗,他总算是明白了秦军与魏军的差距。

    比如魏军刀盾兵那些重甲步兵,他们身上的重甲简直让秦军的弩兵与步兵感到绝望。

    但是最让秦少君印象深刻的,还是魏国的弩。

    连弩、机关弩匣,以及弩兵手中的强弩,不可否认在这场战争中,魏弩的作用举足轻重,正是它的存在,使得秦军被魏军彻底压制,哪怕人数多过几倍,也无法对魏军造成多少威胁。

    “彭重,撤离的时候,小心保管这些魏弩,将它们带回大秦,让我大秦的工匠好生捉摸。终日一日,我大秦会向魏军讨回这笔血债的。”秦少君看似平静地护卫长彭重说道。

    “……是,少君。”

    看了一眼故作平静的秦少君,彭重低声应道。

    当日黄昏之后,起初还在死守营寨的秦**队,忽然放弃了防守,迅速向西北撤离。

    只可惜,赵弘润早已料到秦军打算,让一部分鄢陵军继续攻打秦营,带着商水军、川北骑兵追击落跑的秦军。

    期间,、羯、羚三大羯族部落的大族长们,亦纷纷派出本部落的战士,对秦军穷追勐打。

    近十万秦兵,从卢氏东部的草原上逃离,一部分从枯纵山逃向华山,一部分则向武山逃窜。

    然而无论他们从哪条路逃离,皆遭到了川北骑兵与羯族骑兵的追击,以至于沿途上,秦军士卒的尸体铺满了整条撤离的道路,遍地尸骸。

    这一场追击战,从当日的黄昏后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

    待等次日,也就是三月初九的初阳冉冉升起,当仍无几分温暖阳光再次笼罩整片三川草原时,此番进攻三川郡的二十余万秦兵,几乎有近二十万人永远地留在了这片草原。

    从函谷到卢氏,秦军士卒的尸骸遍布整片草原,这里的土壤皆被鲜血所染红,让负责清理战场的羯族人心中战栗。

    三月初八至三月初九,三万魏军、近万川雒骑兵以及五万川北骑兵,再加上陆续加入这场战役的羯部落、部落、羚部落的战士们,用仅仅一日工夫,几乎杀尽二十余万秦兵,将敌人的尸体铺满这一带的草原,只剩下寥寥两三万人,仍在逃离这片草地的途中。

    因此,这场秦魏三川战役,又称之为一日战役。

    三月初十至三月十五,魏军收复武山、上雒、华阳,将战线推至秦川交界的秦岭。

    三月下旬,魏军穿过秦岭,围住秦县蓝田,围而不攻整整三日,让蓝田县的秦人胆战心惊。

    而三日之后,魏军则悄然撤离。

    离开前,他们在秦岭上,插满了魏字的旗帜。

    秦魏三川战役,秦国惨败,二十余万兵力几近全军覆没,而魏方的兵力损失,哪怕加上羯族骑兵,伤亡也不过万人。

    这个悬殊的差距,让秦国国内出现了一定的恐慌。

    而魏军屠尽二十余万秦兵,并且随后率军到蓝田县做出围城的威胁举动,亦使得河东郡的秦军收敛了兵线,在几日后,徐徐退出了河东郡。

    不得不说,秦国东进扩张的凶勐势头,被三川战役的惨败所遏制。

    哪怕只是暂时。(未完待续。。)

第881章:风云又起,东雍争锋『加更24/33』

    四月中旬,赵弘润率军得胜之师返回了魏国王都大梁。

    由于清楚这个儿子的恶劣性格,魏天子很干脆地没有让朝廷筹办恭迎凯旋的仪式,只是叫大梁府派衙役敲锣打鼓传遍整个王都,让国民安一安心。

    毕竟前一阵子,当大梁传出谣言,说魏国准备同时与秦、韩两个国家打仗时,大梁城内的魏人心中难免有些忧虑与担心。

    而待等秦魏三川战役的捷报传遍整个大梁后,魏人在松了口气之余,纷纷自发喜悦地庆祝起来。

    谁能想到,攻灭了整个陇西魏氏的秦国,聚集二十余万大军进攻三川郡,结果却被某位肃王殿下在一日之内杀死二十万秦兵,使秦兵的尸骸堆满了整个卢氏草原。

    酣畅淋漓,已不足以形容这场捷战。

    倒是在肃王府内,当芈姜在听说这件事后,表情有些古怪地嘀咕了一句:“真是个狠心的人呐……”

    听了这话,玉珑公主有些犹豫地为赵弘润说话道:“弘润是统帅啊,再说了,在战场上怜悯敌军,这可是非常愚蠢的行为……芈姜,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说弘润心狠。”

    岂料芈姜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说他心狠,可不是因为他下令剿杀了二十万秦兵,而是因为……算了,没什么。”

    玉珑公主疑惑地看着芈姜,有心想询问吧,又有些畏惧对方的冷漠。

    而待等赵弘润来到垂拱殿,向他老爹复命时,他老爹魏天子亦表情怪异地问起了这件事。

    “弘润,看不出来你可真狠心啊……那个秦少君,不是你相识的友人么?居然屠尽二十万秦兵,叫犯境的二十余万秦兵只剩下寥寥数千人逃回秦国,啧啧啧……”

    赵弘润皱眉看了一眼自己老爹,疑惑问道:“父皇怎么会知道的?”

    魏天子笑而不语。

    见此,赵弘润也懒得胡乱猜测,淡淡说道:“私交归私交,焉可废公?……再说了,儿臣那位友人,贵为秦国少君,怎么说也不至于死在三川郡,我又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呵……”魏天子笑了笑,随即点点头说道:“不管怎样,你做得很好。借你这股威慑,或许韩国也会心生忌惮,选择与我大魏罢兵言和。”

    赵弘润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魏天子,他可不认为秦魏三川战役会震慑到韩国。

    见儿子面露困惑之色,魏天子轻吐一口气,表情有些怪异地说道:“你不知,近些日子,北疆的战事……怎么说呢,我大魏逐步挽回了劣势,韩国亦不好受。”

    听闻此言,赵弘润故意调侃道:“是在三伯与姜鄙参战之后?”

    魏天子瞪了一眼不怀好意的儿子,表情颇有些郁闷。

    不可否认,南梁王赵元佐与天水魏氏的名将姜鄙,皆是难得的统帅之才,他二人率领北二军与北三军参战之后,燕王赵弘疆、南燕大将军卫穆、魏武军大将军韶虎等人当即改变了以往如履薄冰般的险峻处境,陆续对韩国的军队展开了反击。

    不夸张地说,如今在北疆,魏国与韩国可谓是五五的局面,韩国已经无法像曾经那样压制魏军。

    这个时候,倘若在北疆放出一个消息,说打赢了秦魏三川战役的肃王赵弘润亦准备率得胜之师转战北疆,相信韩国多少会心生忌惮。

    “先不说这个了。”在聊了几句北疆的事后,魏天子便将话题转到了三川郡的羯族人那边:“朕听说,弘润你此番恐吓了羯族人,说是倘若杀不够二十万秦人,就要拿羯族人添数,有这回事?”

    “儿臣的原话……算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说着,赵弘润便将羯族人曾与秦军取得协议的事告诉了魏天子。

    “原来如此。”魏天子恍然地点点头,身为魏国的君王,他自然也会两面三刀的羯族人感到不满,明明当初约好共同抵御秦国,结果见秦军势大就与对方私下达成协议,企图待价而沽,坐看秦军与魏军的胜负,要不是此番赵弘润以雷霆之势击溃了秦军,说不定那些羯族人真有可能反咬一口。

    “看来你已经教训过羯族人了?说来听听?”看了一眼赵弘润,魏天子笑着说道。

    他很清楚,面前这个儿子在某些时候,肚量可是非常狭隘的。

    赵弘润想了想,说道:“本来,儿臣是打算击败了秦军之后,就拿羯族开刀的。没想到,秦军非常顽强,死战不降,因此儿臣觉得,除非令这支秦军全军覆没,否则不至于使秦国畏惧我大魏。因此,儿臣改变了注意,命令羯族人一同出兵剿杀秦军……不过这样一来,战后儿臣也不好再拿羯族人下刀了。”

    “唔。”魏天子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道:“不过,朕也不信单单如此,你就对那些羯族人既往不咎。说吧,那些羯族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能有什么?”赵弘润闻言笑着说道:“如今那些羯族人,还有什么值得儿臣惦记的?他们有的,川雒联盟都有,而且比他们还要多?”顿了顿,他如实说道:“羯、羚两个部落,愿意各自给我大魏十万名巴人奴隶,部落,愿意加入川雒联盟……儿臣都允了。”

    魏天子闻言眼睛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眼下的魏国,逐渐殷富起来的朝廷工部,正在大力推动国内的建设,比如说在北疆修建兵道,在三川开垦荒地,再加上梁鲁渠的建设,到处都是需要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劳动力的大工程,若能从羯、羚两个部落手中无偿得到二十万奴隶,这对于魏国而言,可是不小的帮助。

    不过更让魏天子感到惊讶的,还是部落希望加入川雒联盟这件事。

    “羯族部落……这事好啊,本来就有一个川北部落了,若是再加上部落,半数的羯族人已归入川雒了吧?”说着,魏天子感慨地看着儿子说道:“当初你说过,打算用另外一种方式收复三川郡,就连朕也感到惊异,不过眼下,朕逐渐相信,我大魏离真正收复三川郡不远了……你打算如何安置羯族人?”

    赵弘润想了想,说道:“如今,有川雒联盟替我大魏在草原上蓄养羊群、牛群以及战马,其实羯族人在三川郡,其实对我大魏无大所谓,不过这些人桀骜不驯,有时候儿臣看了有些心烦,因此想趁机敲打敲打。”

    “唔。”魏天子点了点头,随即眯着眼睛说道:“不过,莫要太过于逼迫,我大魏要留着这些羯族人去对付巴人。……这样吧,过几日朕让礼部出面,安抚一下那些羯族人,你麾下军队若有一些不需要的武器装备,也一并交割给礼部吧。朕听说,羯族人由于军备的关系,在巴国的征战并不怎么顺利……”

    “又要我做恶人?”赵弘润露出了不爽的表情,要知道他刚刚教训完羯族人,结果朝廷就急着出面当好人,这算什么嘛!

    “少得了便宜卖乖!”魏天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朕就不信,那些羯族人没有私底下塞给你什么好处!”

    “绝对没有。”赵弘润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魏天子气乐了,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朕又没有开口索要的意思,何必藏掖着?……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儿臣告退。”

    数日后,在魏国有意的传扬下,北疆皆已得知秦军在三川郡遭逢惨败、二十余万秦军几近全军覆没的消息,并隐隐指出,取得这场大捷的肃王赵弘润,或将率领得胜之师支援北疆。

    听闻此言,除了个别藏有私心的人外,魏军一方的兵将们顿时士气大振。

    而反观韩国,他们可能也从某些渠道得知了这些消息,虽然不能说当即撤兵,但是进攻的势头明显缓和了许多,并且陆陆续续地,将战线收回至孟门关、天门关、平阳一线,从起初的积极出战,转变为防守。

    在四月的月末,南梁王赵元佐、燕王赵弘疆,以及韶虎、卫穆、姜鄙、李钲等擅战将领,尝试着反攻韩国这些个关隘、重城,只可惜未能攻克。

    但尽管如此,魏军还是趁机收复了河东郡北部的大片国土,并将战线重新推到上党郡,若是能拿下半个上党,那么魏国便算是收复了以往所丢掉的所有国土。

    只可惜,韩国在上党郡部署了重兵,魏军与其对峙了两个月,最终双方颇有默契地暂时结束了战争。

    这并非是真正的和平,只能算是魏韩国战期间的中场休息,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韩国会再次发动对魏国的进攻。

    而对于魏国而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魏国也需要休养生息,能不打仗,固然是最好。

    五月初,东宫太子赵弘礼带着赵弘润的桓王赵弘宣回到了大梁。

    别看东宫率领的北一军,其实在北疆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因为这帮人很不要脸地尾随着姜鄙的北三军,事实上赵弘礼也是趁机抢收了不少魏国失去的国土,白捡了不少功勋。

    于是乎,在东宫太子赵弘礼回到大梁之后,其舅族王氏那一帮人,便开始为赵弘礼鼓吹,制造声势。

    没想到,雍王弘誉的反制更快。

    “父皇,前两日,舅舅施融、施奋托人转达,说是愿意将此战所收复的国土以及缴获的财富,全部上缴朝廷,希望朝廷在北疆巩固防事,戒备韩国下一回的攻势。……祝我大魏,日益强盛!”

    在一日的朝会上,雍王弘誉笑容可掬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让原本心情大好的东宫太子弘礼,以及东宫一系的人,就仿佛吃了蛆虫般,满脸恶心难受。(未完待续。。)

第882章:东雍争锋

    这件事,发生在五月初四,也就是端阳日前一天的朝会上。

    一般早朝,规定有资格入殿议事的殿臣,必须在寅时正刻(三点)前抵达皇宫宫门,待五更天,也就是寅时正刻,宫内的鼓楼敲响鼓声,然后殿臣便排队来到宣政殿参朝,非特殊情况,一般在卯时正刻(五点到七点)可以结束。

    然后,魏天子到文德殿打个盹,众殿臣也各归府邸再睡上一小会,吃过早饭,然后在辰时(七点),魏天子到垂拱殿,则众殿臣到各自的府衙,开始处理朝事。

    这是一般时候的早朝流程,但是在五月初四的这一日,朝会被压后了,直接就定在了辰时,因为今日的朝会比较特殊,有好些不具备入殿听政殊荣的人,破例得到了入殿的资格。

    就拿赵弘润身边的人来说,商水军的大将军伍忌、副将翟璜、南门迟,以及鄢陵军的大将军屈塍、副将晏墨、公冶胜,以及川北骑兵的大督军博西勒,今日就得到了这份殊荣,获得了入宣政殿的资格。

    别看仅今日一回,事实上这很了不得。魏国上上下下数百万国民,有几人有资格踏入宣政殿?

    一般来说,就只有朝廷六部的尚书、侍郎等朝中要员罢了,除此以外,得到入朝听政殊荣的人寥寥无几,甚至于,就连魏天子的几个儿子,也不是个个都有资格的,比如说,七皇子熙王赵弘殷与九皇子桓王赵弘宣,至今为止就还未得到这份殊荣。

    毫不夸张地说,这的确是值得吹嘘一生的事。

    正因为如此,赵弘润麾下七位将军的兴致非常高,尤其是川北骑兵的大督军博西勒,因为他根本没想过以他“罪将”的身份,居然还能有幸亲眼目睹魏国的君王。

    由于心中喜悦,这七位将军在数日前安顿好了各自的军队后,便来到了魏国王都大梁,在拜访了肃王赵弘润后,便在肃王府住了下来,喜忧交加地每日喝酒。

    喜的是,他们这回作为秦魏三川战役大捷一事的功臣,入朝听政,对于楚人以及三川羯族人出身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忧的是,他们生怕因为不了解魏国的礼俗而做出什么不合适的失礼举动。

    好在赵弘润提前告诉他们,这次入朝听政,纯粹就是让他们在朝廷刷刷脸,给他们一份特殊的荣誉,从始至终其实都不必说话。

    听了这话,七位将军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当日凌晨,大概卯时二刻,赵弘润打着哈欠被宗卫长卫骄叫醒,带着屈塍、伍忌等七名将领,准备前往皇宫。

    本来赵弘润是打算坐马车的,因为这样一来他还能在前往皇宫的途中,在马车上打个盹。

    问题是,屈塍、伍忌等七名将领,此番入殿刷脸、刷存在感,因此身上都穿着威武的铠甲,不方便乘坐马车。

    看着这些人忐忑不安的样子,赵弘润也就放弃了乘坐马车的念头,与这几名麾下的将领一同骑马前往皇宫。

    “肃王殿下,入朝听政,对您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在骑马朝着皇宫前进的途中,商水军大将军伍忌一脸患得患失的表情。

    “啊?你想问什么?”赵弘润似笑非笑地问道。

    还别说,赵弘润的确是魏国国内少数有资格入朝听政的人,不过他几乎不去。

    原因很简单,他起不了那么早。

    要知道,平日里非特殊情况,早朝设定在寅时,而那个时候某位肃王正睡得香呢,让他抹黑起床去上早朝?开玩笑!

    要不是魏天子也并未勉强赵弘润每日上朝,否则,赵弘润肯定是一年三百六十日天天装病。

    “末将的意思是,这入朝听政,是不是有某种规矩?”伍忌吞吞吐吐地问道。

    听了他这话,其余六名将领也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见此,赵弘润与宗卫们会心地笑了起来。

    要知道,屈塍、伍忌这七位将领,可是肃王赵弘润麾下几支军队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将领,在战场上逐渐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很难想象他们居然会在今日心生胆怯。

    笑着摇了摇头,赵弘润再一次安抚他们道:“本王不是说了嘛,今日纯粹就是让你们参观参观我大魏的皇宫,见一见我父皇与朝中百官,然后……不出意料的话,今明两日应该会有一场庆功喜宴,让你们这些功臣畅吃畅喝,完事后还有赏赐可领……只是这样而已。”

    听了这话,诸将如释重负。

    闲聊着,赵弘润一行人来到了皇宫门前。

    今日皇宫的守备,要比平日森严许多,甚至于赵弘润亲眼看到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也站在宫门外。

    待见到赵弘润一行人后,李钲主动走了过来,抱抱拳打着招唿道:“肃王殿下,恭喜恭喜。前些日子三川郡一役,可谓是惊煞世人呐。”

    此时赵弘润已翻身下马,拱手还礼道:“李叔过奖了,小王何来功勋,皆是麾下兵将的功劳。”说着,他将屈塍、伍忌等七名将领介绍给李钲,也隐晦地向七名将领介绍李钲这位虽不是大将军却胜过大将军的大人物。

    屈塍、伍忌等人与李钲相互见礼,随后,李钲歉意地说了句例行公事、望诸位莫要介意,便叫禁卫对诸人搜身,毕竟屈塍、伍忌等将领都是外将,而且都是楚国人或者三川郡羯族人出身,因此,按照规定是要搜身的。

    而屈塍、伍忌等人也明白这一点,非常配合地交出了佩剑,随即又让禁卫们搜了身。

    在禁卫们搜身的期间,赵弘润询问李钲道:“李叔,今日获资格入宣政殿的人很多么?”说话时,他四下看了看,因为此刻在宫门外,站满了陌生人,一个个衣冠楚楚,举手投足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

    而这些人,也正在被禁卫们搜身。

    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弘润的目光,李钲压低声音说道:“北一军……的幕后支持者。”

    赵弘润一听就懂了。

    所谓的北一军,即北疆远征第一军,即东宫太子赵弘礼担任主帅的那支军队。

    这支军队的兵将,皆是由魏国国内的贵族拼凑起来的,成员派系非常复杂,有支持东宫太子的,有支持雍王弘誉的,内部尤其不稳定,因此赵弘润当初就暗讽这支军队是乌合之众。

    而事实上也证明,这支军队的确不堪一用,在北疆战役中,远不及南梁王赵元佐的北二军与姜鄙的北三军。

    至少据赵弘润所听说的,这支军队纯粹就是跟在姜鄙身后捡便宜,简直就是丢尽了魏军的脸面。

    不过这话赵弘润还不好明说,毕竟他的弟弟桓王赵弘宣,就是这支军队的副帅。

    眼不见为净吧。

    等屈塍、伍忌等人结束了搜身后,赵弘润便与李钲告别,带着宗卫们以及屈塍等人迈步走入了皇宫,朝着宣政殿的方向走去。

    在前往宣政殿的途中,赵弘润遇到了他二哥雍王弘誉。

    雍王弘誉也注意到了他,笑着走了过来,打招唿道:“弘润,三川一役,着实是扬我大魏的国威啊!”

    赵弘润闻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最近他无论碰到什么人,对方都会提起秦魏三川战役大捷这件事。

    在他看来,那场胜仗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是因为魏军的作战武器以及战术比秦军领先了不止一筹,因此导致秦军被全面碾压罢了。

    他赵弘润又有什么功劳了?

    硬要说有什么功劳,也只是他大力支持冶造局的发展,并且,在三川战役秦军溃败的时候,狠下心肠,毫不留情地屠尽了二十万秦军,给了秦国一个惨痛的教训。

    “这两位是?”

    赵弘润岔开了话题,因为他看到雍王弘誉的身边,跟着两名中年人,似乎与雍王弘誉很亲近的样子。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两名中年人很是陌生,应该是从未见到过的。

    “是愚兄的两位舅舅,施融、施奋。”雍王弘誉介绍道。

    原来是二王兄的舅族,施氏一族的人……

    赵弘润恍然大悟,拱手向施融、施奋见礼,二人连道不敢,赶忙回礼。

    毕竟,施融、施奋虽说算是长辈,可不敢在赵弘润面前端架子,尤其是前一阵子秦魏三川战役之后,真以为赵弘润在一日之内下令杀尽二十万秦兵,吓唬住的仅仅只是秦国人?

    在结伴前往宣政殿的途中,赵弘润似笑非笑地对雍王弘誉说道:“这些日子,小弟听说大梁传开了一些舆论,直说东宫在北疆如何英明,接连收复失地……”

    “哈哈。”雍王弘誉笑了两声,毫不在意地说道:“东宫运气不错,跟在姜鄙将军身后捡了不少便宜。”

    瞧了眼雍王弘誉的表情,赵弘润诧异地试探道:“王兄似乎并不担心的样子。”

    听闻此言,雍王弘誉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弘润,今日有场好戏,你且拭目以待。”说着,他拍了拍赵弘润的臂膀,领着两名舅舅先行离开了。

    好戏?

    看着雍王弘誉离开的背影,赵弘润心下有些纳闷:难道这位王兄,还有什么反制的手段?

    他正猜测着,忽然,宗卫长卫骄好似看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低声提醒道:“殿下,桓王殿下在前面。”

    弘宣?

    赵弘润下意识抬起头来,恰巧看到东宫太子赵弘礼领着一大帮人从远处走来,而他的弟弟桓王赵弘宣,不知为何居然在东宫太子的队伍中,甚至于,与东宫太子赵弘礼有说有笑。

    弘宣他……

    赵弘润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卫骄说道:“去把他叫过来!”

    “是。”

    卫骄点点头,朝着远处东宫太子弘礼的队伍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883章:东雍争锋(二)

    片刻之后,宗卫长卫骄便将桓王赵弘宣以及其宗卫们领到了赵弘润面前。

    “哥,你来了?”

    赵弘宣热情地与赵弘润打着招唿。

    这也难怪,毕竟兄弟俩自打去年七八份时北疆战役爆发起,就没有见过面,截止目前都快都一年了。

    作为弟弟,桓王赵弘宣亦十分想念自己的哥哥。

    但是对面着殷切的赵弘宣,赵弘润的面色则不大好看,皱着眉头质问道:“弘宣,你跟着赵弘礼做什么?我不是叫你跟他离地远点么?”他口中的赵弘礼,即东宫太子。

    听闻此言,赵弘宣张了张嘴,迟疑地说道:“哥,你这样直唿东宫……”

    “……”赵弘润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用眼神打断了弟弟的说教。

    可能是畏惧兄长的威严,赵弘宣一脸怏怏地说道:“也没有走得很近啊,只是,东宫是主帅,我是副帅,军中事务,都得由我俩商议……”

    “商议军务?”赵弘润咧了咧嘴,撇嘴说道:“跟你商议军务?”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弘宣有些不悦地说道:“在北疆时,我也是很努力的……虽然没有做得像哥你那样出色。”

    他有心想反驳,可一想到眼前这位兄长正是一手促成秦魏三川战役大捷的统帅,赵弘宣就不禁有些气馁。

    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看看眼前这位兄长麾下的军队,商水军、鄢陵军、川北骑兵,打完楚国打秦国,一场胜仗接着一场胜仗,无一不叫世人震惊;再看看北一军,先是被韩军打地灰头土脸,随后又被东进河东郡的秦军侵夺了许多地盘,靠着在将军姜鄙身后白捡功劳才挽回一些颜面。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注意到弟弟脸上的怏怏之色,赵弘润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问题,遂转口说道:“弘宣,哥没有别的意思。……你初次出征,对方又是强敌韩国,能维持不败,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哥只是想告诉你,赵弘礼那所谓的与你商议军务,只不过是为了拉拢你而已……”

    没想到听到这话,赵弘宣的脸上更加不悦,语气复杂地反问道:“为何一定是拉拢我?因为我有个手握军权、每战每胜的兄长?……就一定是这样?”

    “……”赵弘润张了张嘴,被弟弟有些说懵了。

    而此时,赵弘宣亦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情绪,诚恳地说道:“哥,你对太子有偏见。可能起初的时候,太子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推荐我担任北一军的副帅,但是在北疆的那段日子,我俩都很努力……你没有亲眼看到,因此你不会相信。当初反攻曲沃的时候,太子与我,殚精竭虑思索攻克敌城的策略,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

    “曲沃,是姜鄙将军打下来的。”赵弘润淡淡说道。

    听闻此言,赵弘宣憋着满脸通红,有些激动地攥着拳头,半响后闷闷地说道:“是……曲沃是姜鄙将军打下来的,没有姜鄙将军,我北一军绝无可能攻克那座坚城。……许多人都这样认为,他们只看到姜鄙将军的北三军,却未曾看到我北一军的牺牲。……不差再多哥你一个。”

    说罢,他愤愤地一拂衣袖,转身就想离开。

    见此,赵弘润低声喝道:“站住!”

    赵弘宣依言停下脚步,用带着几分怨愤的目光回头看着赵弘润。

    “你要去哪?”赵弘润皱眉说道。

    只见赵弘宣看了赵弘润片刻,低声说道:“败军之将,自然是与败军之将为伍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了。

    为难地望了一眼赵弘润,赵弘宣的宗卫长张骜一脸尴尬,在朝着赵弘润抱了抱拳后,带着宗卫们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望着弟弟赵弘宣愤然离去的背影,赵弘润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询问宗卫高括道:“高括,弘宣,近几日与东宫走得很近么?”

    高括等人才刚刚从商水军中回来,哪晓得北疆那边发生的事,遂抱拳说道:“这个卑职不知,卑职会让青鸦众去打听的。”

    赵弘润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弟弟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喃喃说道:“去了一趟北疆,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会跟我强嘴了……”

    见此,宗卫周朴在旁低声劝道:“殿下,您要知道,作为您的弟弟,桓王殿下的压力也很大。……同是一母所养,兄长逢战必胜,这做弟弟的,当然也敢做出一番成绩来。……您不该轻视北一军的,至少在桓王殿下面前,因为桓王殿下是北一军的副帅啊……”

    “……”赵弘润默然不语。

    半响,他深深吐了口气,带着在旁装聋作哑的屈塍、伍忌等人前往宣政殿。

    待等辰时正刻,宣政殿殿门大开,宫殿外广场上的人群,鸦雀无声地依次走入殿内。

    在此期间,赵弘润看到不少平日里在早朝上甚少见到的熟面孔。

    比如南梁王赵元佐、将军姜鄙、魏武军大将军韶虎,似乎不少北疆战役的功臣都受邀赶赴这场朝会。

    除此以外,还有临洮君魏忌、繇诸君赵胜、宗府宗正赵元俨、宗府宗令赵元,等等等等。

    走入宣政殿后,赵弘润径直来到东侧,按照兄弟们排次,站在庆王赵弘信的下手,而屈塍、伍忌等人,则站在赵弘润身后。

    期间,赵弘润抬头看了一眼东宫太子赵弘礼的方向,随即眉头顿时一皱。

    因为他看到,他的弟弟赵弘宣就站在东宫太子赵弘礼身边,二人低声说着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赵弘润的目光,东宫太子赵弘礼抬头看了一眼赵弘润,却被赵弘润用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看屁啊!

    也许是积威犹在,也许是东宫不想得罪威名如日中天的赵弘润,也许是他今日心情好,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东宫太子当即移开了视线,似乎并没有生气或者发作的意思。

    这让赵弘润心情愈发不悦。

    “陛下驾到!”

    随着殿外一声尖着嗓子的唱宣,魏天子迈步走入宣政殿,在大太监童宪的伴随下,径直走到龙椅。

    顿时间,殿内乌压压地跪倒一片。

    “众卿平身。”

    相比较赵弘润此刻恶劣的心情,魏天子的心情倒是不错,笑容满脸的。

    也难怪,毕竟近端时间,先是秦魏三川战役由魏国取得了惊世骇俗的大捷,随后在北疆,韩国又暂时收兵,意味着魏国终于可以从战争的泥潭中抽身了,这让魏天子着实非常高兴。

    也正是因为这样,今日的魏天子看起来格外慈祥,和和气气不带丝毫戾气。

    他在开场便笑着说道:“来来来,让朕瞧瞧将秦人杀得丢盔弃甲的勐将!……弘润,不舍得将你麾下的勐将介绍给朕么?”

    听闻此言,殿内响起一片善意的轻笑,除了与赵弘润有恩怨的王氏一族外,其余人大多都表露着善意的神色,尤其是临洮君魏忌、繇诸君赵胜、将军姜鄙等原陇西魏人。

    见此,赵弘润压下心头的烦躁,带着屈塍、伍忌等七名将领出列,笑着说道:“父皇说笑了。”

    说罢,他便当众介绍屈塍、伍忌等人,不遗余力地表彰他们在秦魏三川战役中的功勋,让殿内众人啧啧称赞。

    正如赵弘润所言,魏天子今日给予屈塍、伍忌等人入殿听政的殊荣,其实就是为了让这几人刷刷脸,涨一涨知名度,一方面让屈塍、伍忌等人对魏国更加忠诚,一方面也让投奔魏国的他国人士看到希望,跟千金买马骨是一个道理。

    但不可否认,经过今日,屈塍、伍忌等人也算是步上魏国权贵的上流层次了,不晓得会有多少人以各种方式与他们攀附交情拉拢多半没这个胆子,毕竟在如今的魏国,有几人敢挖某位肃王殿下的墙角?但攀一攀交情,若是有尚未婚配的女儿或者侄女便下嫁一个过去,似这种事,纵使是某位肃王殿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随着屈塍、伍忌等将领满脸红光地回到队伍当中,朝事的话题,便从秦魏三川战役转移到了北疆战役上,南梁王赵元佐、将军姜鄙、大将军韶虎,这些北伐的有功之士,亦陆续出列,受到魏天子的嘉奖与朝中众人的拥护。

    而然后,以王氏一族为首的东宫党,就开始鼓吹东宫太子赵弘礼在北疆战事中的功勋。

    东宫太子赵弘礼在北疆的战功,固然不能与南梁王赵元佐、将军姜鄙、大将军韶虎等人相提并论,更别说肃王赵弘润,但是只要与雍王弘誉强,这就足够了。

    毕竟目前目前东宫太子赵弘礼最大的劲敌,就是雍王赵弘誉。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雍王弘誉突然出了一记狠招,居然将舅族施氏在北疆所得的收获,包括收复的土地以及缴获的财物,统统上缴朝廷。

    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顿时让东宫太子以及东宫党目瞪口呆。

    雍王党愿意将在北疆所有的收获都上缴给朝廷,这看似仿佛大义为国,可问题是,雍王党在北疆究竟能有多少收获?

    几十里土地?十几车财物?

    要知道,雍王党在北疆时由于受到东宫党的打压,根本没有捞到多少收获啊!

    可东宫党呢?

    他们厚着脸皮跟在将军姜鄙的北三军后面,那可是白捡了不少失地,得到了不少财富。

    本来,这些东西东宫党内部分一分,无论是魏天子还是朝廷,都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北一军所有一切,都是国内贵族们自行筹备的,因此,哪怕截取一些战后收获,这也是应该。

    但是雍王弘誉这一番话,却仿佛是将东宫党架在火炉上烤。

    拿,则在“大义”方面被雍王党彻底比了下去,民间舆论彻底倒向雍王。

    不拿,则在金钱与人手方面损失惨重,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甚至于入不敷出。

    一时间,东宫太子弘礼以及东宫党,无不用愤恨的目光看向笑容可掬的雍王弘誉。

    心中直骂:这厮,怎得如此狠毒?!(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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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介绍:
生作大魏皇子,
愿当盛世闲王。
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
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
若兄贤,若弟明,
尔为人王吾偷闲。
若尔不能使国强,
吾来登基做帝王!
————弘润《你不行我上》
大魏宫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魏宫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魏宫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