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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照烧茄子     浮霜txt下载     浮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毒计(三更)

    槐荣逼走了周东家,心里倒是无所谓的很。他当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不把世子妃的铺子扭亏为盈折腾活过来,恐怕他这辈子的前程便算是完了,还谈什么别的?

    可若是想找机会翻本,这擂台就还得继续打下去!可这打擂台银子又从哪里来?他此刻就像是个套在赌桌上的赌徒,已经欲罢不能了。

    正在这时,一个面熟的家人入了店,传话说王妃要召见他。槐荣只觉得一身冷汗袭背,幸亏是王妃召见,不是世子妃召见,不然他便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又或许……王妃哪里能暂挪些个银两?

    他收拾干净了头脸,便回了定王府。

    进了玲珑馆,他低眉顺眼的奔至武氏跟前跪下道:“王妃,您召见小的?”

    “听说你最近将世子妃的生意经营的不错啊?”武氏抱着猫,略带反讽的开了口。

    槐荣心头一跳,码不准武氏这话是责难还是褒奖,只能含糊的答道:“凑……凑合吧。”

    武氏手中把玩着猫尾巴,慢悠悠的道:“究竟赔了多少了?”

    槐荣冷汗都下来了,他也知道赔钱的事瞒不过去,便老实的回道:“大约两万五千两下去了,如今小的手头还缺资金,原来的合伙东家见势头不好,又想拆伙,小的实在是焦头烂额。”

    武氏闻言点了点头:“槐荣,你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吗?”

    “您……”槐荣一个迟疑,忙道:“您吩咐的事,小的都照办了。盘下左右两边的铺子,打的也是世子妃的旗号。如今谁都知道世子妃利用福景轩的生意在揽财呢,只不过……这财……小的揽的不够好。”

    “很好!”武氏很满意的笑道。“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既坏了她的名声,又赔了她的银子,再好没有了。”

    槐荣一颗心方落了地,老天保佑,总算是一头落了好啊!看来自己还是顺着王妃才对,两头卖好实在是难度太高了。

    他忙借势道:“得王妃谬赞,小的惶恐。不过眼下这难关可怎么渡呢?小的急缺银子,若是能从公中先垫一点出来……”

    “公中如今不是归世子妃管着吗?”武氏事不关己的道。

    “可是小的如今实在是不敢去见世子妃,”槐荣一张脸都皱巴成橘皮了。“幸而世子妃近日没来查探,否则小的还不知怎么交代呢!”

    武氏盯着槐荣,槐荣只得恬着脸赔笑,那笑容十分勉强、很是难看。

    片刻之后武氏突然大笑:“槐荣啊,我平时就说你修炼不够,这事若换做王总管他们,定然不会手足无措的,怎么你的脑子就不开窍呢?”

    “是!是!是!王妃说得是。”槐荣心中大恨,暗道。我赔了银子如了你的意,却还要数落我不如王总管,不过他嘴上却说,“小的毕竟年轻。经历的事还不够,还得王妃示下。”

    武氏摸了摸猫毛,将其递给旁边的沉香:“你不就是缺流动银子么?把铺子给抵了就是了。我们王府在西大街的当铺生意最好。也不会亏自己的人,押张当票周转些银子算什么难事?这还要我教你?”

    槐荣一听愣了。心想武氏这招真叫毒啊!赔了世子妃的陪嫁铺子,再引诱他抵押铺子。若是将来还不出来,可就什么都没了!届时武氏她如了愿,自己可是要成替罪羊的!

    可是如今已骑虎难下,若不周转,现下就得关门歇业,自己仍旧是一条死路!

    不!不会还不出的!只要再撑过十天半月的!大家都在赔钱,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瓷器街上已经有不少中小铺子倒闭了,等摆平了这条街,便是他槐荣呼风唤雨的时候!

    槐荣脸上神情数变,最终一皱眉暗自咬了牙。

    他恭声道:“可抵押铺子我做管事的却做不到啊,必须东家才有资格。”

    武氏诡异一笑:“东家?季浮霜她是东家,那合伙的周家就不是东家了?他们不是要拆伙吗?没有银子他们拆什么伙?我给你写张字条,就说世子妃如今身上不好,出不得府,我做婆母的做主允许他们代为押铺。”

    “王妃高明!”槐荣大喜,暗自盘算,这福景轩押出去至少能得三万两银子,届时折价让给周老头两万两也就是了,余下的一万两便用来番局!

    他的将来全都押在这一战上了,他没有退路!

    *********

    此时两仪居里,浮霜正在听白羽跟她报账。

    “……买一送一,我们批的都是些米粮,以月湘楼的进货渠道进的,价格压的很低,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加在瓷器利润里刚好是持平的。

    满十两送十两的铺子虽说是减了,可客户还得在我们的铺子里挑货,我把可以用现金券的货价格做了个调整,因为是白得的券,客户倒也不在意贵了与否,算下来等于原来的东西只打了八折,还无形增加了销量,也算是亏的不多;

    最合算的便是抽奖了,原本十两银子的东西我都标上了十二两的价格,售价上就加了两成,抽奖得的月湘楼酒席本钱其实只有不到三十两,况且每日只贴出去一份,算下来反倒是赚了不少。

    所以这七八个铺子轮番下来,我们保着小有盈余,并未赔钱。可槐荣那里就不同了,他被逼又降了一成的价,如今已经是按照市价七折卖货了,每卖一小件就要赔三两银子,一大件便是赔近十两银子,怎么算一个月也得折本两三万,我恐怕他手头已经没多少流动资金了。”

    一旁几名丫鬟听得只咋舌,这里里外外的绕来绕去,可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的出的招啊?再看娃娃脸的白公子,那眼神便不同了,哪里还会被他那粉嫩模样迷惑,这简直就是个妖精么!

    浮霜很满意的合上账本道:“白公子辛苦了!蔷薇,你那儿也是多亏白公子周旋,还不替我向白公子敬茶谢恩。”

    蔷薇忙笑盈盈的上前跪下,高举茶盏敬道:“白公子请喝茶。”

    白羽摇着羽扇,嘴巴裂到了耳朵根,古代妹纸就是好啊!瞧这恭顺的模样!他接过茶,顺手将蔷薇扶起来,笑道:“真个不必如此,不过是个主意罢了,郡主严重了!”

    正说话间,突然房门又被踹开了,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屋外,卫东鋆面不改色的道:“今儿……”

    “今儿真是好大的风!”浮霜咬牙切齿的接了后半句,这一个月来,每回她和顾寒之在屋里说话,都会被卫东鋆这家伙打断,打断也就罢,借口也不改一改,仿佛两仪居成日都刮龙卷风似得。

    元吉挤进来,嬉皮笑脸的扛起门板去换去了,这已经是本月寿终正寝的第十扇门板了,浮霜只觉得额角的神经一个劲的猛跳。

    “啊!这位公子倒是头一回见!”卫东鋆大踏步的走进屋来,他上前搂住浮霜的肩膀道,“不知你和拙荆是……”

    拙你妹!浮霜挣了两下没挣脱,狠狠的暗中拧了卫东鋆一把。

    卫东鋆眉头都没挑一下,这许多日子来他的脸皮是练就的越来越厚了。先前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他还会窘迫的退出去,如今干脆大大方方的搅合,并且深感有趣、乐此不疲。

    白羽举着扇子望着卫东鋆再度哀叹,老天爷啊,您老人家太不够意思了!放着这么多极品皮囊不给我,非把我塞进这副粉嫩的壳子里,却让我这原本该霸气侧漏的穿越主角情何以堪?

    他眼含羡慕的站起身道:“我叫白羽,是郡主的……”白羽说道此处,眨眨眼想了半天方才接下去道:“哦……对了,是奶兄!我是郡主的奶兄,就是奶妈的儿子!”

    浮霜满头黑线,这么大喘气一听就是假的啊……

    卫东鋆却像是没听出来似地,笑眯眯的拍了拍白羽的肩膀:“拙荆的奶兄便是我的奶兄!今后还得多劳烦你们帮衬拙荆。我因为事务忙,多有不在的时候,有空了请你喝酒酬谢!”

    “世子爷说的哪里话!”白羽很吃这套,立刻满脸红光了起来,“能和世子爷喝酒,是我的福气啊,哪能让世子爷请客?自然是我该先请世子爷!三天后我在月湘楼宴请润州客商,不知世子爷届时能否赏光?”

    浮霜心中一动,暗道:白羽这家伙果真是人才!这么快便懂得借势了啊!能请到定王世子出席酒宴,这润州客商们今后还敢不给面子?岂不是巴结着上了?

    她能想到这层,卫东鋆如何想不到,只见他意味深长的望了浮霜一眼,很是愉悦的道:“自然要去的,拙荆的事便是我的事,义不容辞!”

    “就这么说定了!”白羽兴奋的展开扇子,自以为风度翩翩的扇了起来。

    两人又谈了几句,顿觉惺惺相惜,这两人一个是不靠谱的二货,一个是世外来客,思维方式俱都是与众不同,此番见了面简直就是相恨见晚!

    浮霜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还是臭味相投,上辈子白羽跟着卫东鋆鞍前马后的效力,这辈子两人依旧是跑不掉的缘分啊。(未完待续……)

    PS:推荐同组作者的文:《把你宠回家》简介:男主角幽默诙谐,精明腹黑,偶尔的孩子气,还有深深的宠爱让李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然而浓情蜜意之时,李诺曾经暗恋的男人能否扰乱幸福的小俩口,看看大灰狼能否吃掉看似纯良的小白兔

第一百三十四章 信任(一更)

    送走了白羽,浮霜忍不住道:“卫东鋆!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

    卫东鋆摸摸鼻子,转身便欲往外走:“军营里还有要事,我先行一步。”

    浮霜脸黑了又黑,每回落跑都用这台词!

    “卫东鋆!”她大声喝道。

    众丫鬟一惊,忙自觉的退了出去,并把门从外栓死,卫东鋆也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方才赔着笑脸掉转了身。

    浮霜闭了闭眼,暗自对自己说:莫要和这货置气,和他好好把话说清楚,既然当初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如今两人是合作关系,就该互相尊重才是。她招顾寒之也好,白羽也好,都是为了正经事,他这样日日来捉奸的姿态算是什么?凤眼再度睁开时,她已然恢复了冷静。

    “坐。”浮霜倒上两杯茶,示意卫东鋆在对面落席。

    卫东鋆有些心虚,搅合了这么些日子,终究是要还的啊!他灵机一动,瞬间变换表情,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浓密的剑眉耸成了八字形,平时锋芒毕露的鹰眼突然成了水汪汪的犬眸,高傲的霸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左颊疑似笑窝的浅疤依旧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只是好奇。”他凝望着浮霜状似纯良的说道,“我想知道你的计策和安排,看看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可你每次都撇开我和旁人筹谋,这让我十分伤心。”说罢他还眨了眨眼睛,一副哀怨的无比的样子。

    浮霜张口结舌,这家伙还能更无耻一点吗?倒打一耙倒是用的顺溜的很啊!

    “你……”她刚说出一个字。又被卫东鋆打断了。

    “你之前帮了我不少忙,再说管家的事是因我而起的。武氏那毒妇如今将你视为眼中钉,我若是袖手旁观岂不是没有良心?我知道你能对付她。你手下也能人辈出,可我只是想了解下情况,如有需要也能尽尽绵薄之力。”卫东鋆一连串冠冕堂皇的话脱口而出,瞬间把浮霜的话堵的说不出来了。

    “真的,我只是好心而已。”他眨巴眨巴眼睛,万分诚恳的盯着她,令浮霜都觉得自己若还是纠结于‘刮风事件’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她望着卫东鋆,不禁有些发愣,记忆中的卫东鋆从未露出过这等模样。他虽说有些不着调,可向来是好强争胜的,几时在谁面前服软过?

    可眼前这可怜巴巴、幽怨无比的卫东鋆却是鲜活的。浮霜被他一番道理说得也有些心虚,不由自审起来。

    扪心自问,她信任顾寒之,几乎所有的步骤策略她都从不瞒他;她信任白羽,初次见面便敢重金托付,如今更是将所有身家交予他手上;可是她信任过卫东鋆吗?

    按理说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今生今世站在他这边,就该义无反顾的信任他。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对于匡助的对象,她不该迟疑。

    可是她内心深处却是防备着他的。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与他之间的角逐,是以她失败而告终;也许因为上辈子是卫东鋆最后逼她自尽。她潜意识深处不敢信他!她总是藏着掖着,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两人之间什么都尚未开始……

    东鋆生长于亲人的阴谋算计中。原本就不是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自己既然想获得他的信任。就该以心换心,否则何谈将来共谋大事?

    “是我错了。今后我和他们商议事情的时候,定不瞒你。”浮霜向来爽快,意识到自己的错,便坦坦荡荡的表态。

    嗳?卫东鋆后续即将脱口未出的话哑然而止,浮霜竟然承认是她的错?他胡掰的理由她竟然信了?!

    “如果你现在没有急事,我便把我后续准备实施的计划全说与你知道,也好让你给参看一下,可有疏漏。”浮霜接着说道。

    卫东鋆心中风起云涌,他望着浮霜的眼神略有些呆滞。他原本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这样啊!他不过是因为想起浮霜和顾寒之凑近了说话的暧昧模样,心中便莫名的火急火燎,所以才让元吉留意动静,每次浮霜关起门密谈时,他便冲回来搅局。可这心思来的莫名其妙,毫无缘由,他实在说不出口,方才找旁的理由搪塞。

    可浮霜却真信了,她甚至表示愿意将一直隐藏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全说与他知道!

    其实他从不介意她对他的保留,毕竟他们来自不同的阵营。况且亲如母子兄弟都未能坦诚相待,何谈旁人?这世上恐怕只有老爹一人是毫无芥蒂的信任他的吧?

    可如今浮霜却说诸事皆不隐瞒了……她……她是季景斋的女儿啊!

    是欲擒故纵?还是……真心实意呢?

    卫东鋆霎那间有些迷茫,他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发愣,几乎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胸中被一股子暖暖的东西充斥了,久久未能散去。

    信任,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却说槐荣得了武氏的指示,便兴冲冲的去寻了周铭荣周老爷子,周老爷子原是不肯,非要见浮霜一面再说,可最后瞧见盖着王府印戳的、王妃亲笔写的委托函,又想着抵押也是抵押给王府名下的当铺,算是左口袋进右口袋的事,于是最终还是允了。

    槐荣将福景轩押给了当铺,得了三万多两银子,分了周老爷子两万两算是拆伙,便揣着一万两准备与瓷器街的那些个对手一决死战。

    因失去了供货来源,他又忙联系了家没名头的窑厂,烧起了参了货的青花瓷。

    如此一来,他的本钱倒是大大的降低了,于是槐荣信心十足的又降了一成价。以六成的超低价继续打价格战。

    由于价钱实在是低,倒是也吸引了不少贪便宜的人来。福景轩再度恢复了排队买货的行市。

    白羽轻轻扣了扣桌上的瓷盘,手底下便发出哑暗的咔咔声。他转头冲着对面的邱掌柜问道:“光凭这声音便能听出瓷器的好坏?”

    邱掌柜点点头:“可不是么!内行人都知道,瓷胎的好坏是看不出来的,要用听的。清脆悦耳说明瓷胎细致密实,烧的时候无裂损,烧的火候也到家。如这样的喑哑声音,我可以断定里面的瓷胎是裂的,或者没烧透,你别看它上了釉整齐漂亮,用不了多久便会开裂。”

    白羽搁下盘子笑道:“我说呢!槐荣那家伙怎么还有底气再减一成的价?原来是开始参假了啊!好!既然他自砸牌子。我们可不能放过!明儿我便给他演一场大戏,让他永远滚出瓷器街!”

    听到这话,邱掌柜也乐了,忙道:“终于到让他滚蛋的时候了!”

    第二日晌午,福景轩的门口再度排起了长队,人们顶着热辣辣的日头一边闲聊一边跟着队伍缓缓前移。虽说瓷器不是吃食,不用日日采买,可却耐放啊!如今这么便宜的价格就能买到的东西,还不乘机多屯些在家。今后的盘子碗勺什么的不都解决了?

    打着有便宜不占的心里,不少润州人都上福景轩门口排队来了,其中还有好些不懂行的洋商,天朝的瓷器真是漂亮。如今有又漂亮又便宜的干吗不要呢?

    队伍排着好半天都没挪动了,最前面的是个少年,他似乎采购了好些个东西。有盘、有碗、有汤锅……五花八门每样都来了点,伙计给上下配货忙个不停。好半天才算把这位小爷的东西点齐全了。

    二犊子也不清点东西,懒洋洋的甩给柜上一张银票。便指挥着伙计将东西都扳到了街中央。

    “对对对!就放这儿,没事!搁这儿好了,不用装盒。”他一边指挥一边搬了个箱子在瓷器旁坐下,仿佛是等什么人来接货。

    一堆的碗碟就摊在太阳底下,反着光十分扎眼。二犊子掏出个草帽戴上,心想,今天的太阳还真毒。

    他就这么坐了有一个多时辰,排队的众人都好奇的瞧着他,一个少年,买这么多瓷器又拿不走,家里的大人也不来接,横在路当中这算是什么事呢!

    突然街头传来一阵吆喝声:“让让!让让!都让让!”只见一人挑着两个水缸子便直冲过来了!

    众人忙纷纷让开,二犊子也连忙起身逼到一旁,可那堆瓷器却一时间没法搬走。挑水缸的人没注意前方,撒不住脚直撞上前来!只见他慌忙一个旋身,绕过了瓷器堆,两个水缸子却因失去平衡翻了,哗啦一声里面的水全泼了出来!

    众人见没撞上瓷器,不由吁了口气,至于泼出来的水……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水么!

    可突然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那堆见了水的瓷器如同点了火的鞭炮般炸了!

    怎么回事?排队的众人忙掉转了头,却见二犊子奔到瓷器堆前,捞起个碗啪的一掰便碎成了两半个!

    “裂了!福景轩的瓷器见了水便裂了!”他状似惊慌的大喊起来,说着便冲到店里嚷嚷道:“黑心瓷!你们家的黑心瓷!连水都盛不了!还好意思拿出来卖!”

    排队的众人一听,忙闹了起来,又有不少先前已经买过的,更是心慌意乱,难怪说这么便宜的价格呢!原来卖的是黑心瓷!!

    众人队伍也不排了,有的跑去路当中的瓷器堆里瞧看,更多的则是围堵到福景轩门口,将整条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让老板出来!”“给我们个说法!”“连水的盛不了的东西还敢拿出来卖!”众人义愤填膺,声势浩大的吵嚷起来,柜上的伙计吓了直缩到了柜底下去。

    隔壁店里的二层楼上,白羽摇着扇子冲邱掌柜道:“你儿子挺会来事的啊!看样子以后可是大才!”

    邱掌柜却道:“还亏得白兄计策好啊,这冰水浇上去,冷热一过便裂胎!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瓷器行当,还是头一回知道呢!”(未完待续……)

    PS:感谢挥笔写人生的打赏!!今日继续三更!!另外推荐朋友的文:《田园闺事》简介:来到农家,爹不亲,娘不爱,母亲重男轻女,大嫂极品,仗着生了儿子便横行。农家生活不好过,偏偏咬牙也要过下去,定要活出个精彩来。幸亏上天也不亏待,日子渐渐好起来。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农家小姑凉,混出个美满生活来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发落(二更)

    福景轩被打砸抢的事情传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了。槐总管带着伙计逃回王府,失魂落魄的命人赶快关上大门,外面追堵的人群方才散去。

    他如今心如死灰,铺子押当了,银子花光了,他拿什么去交差?原本参了点假的瓷器买回去没个十天半月压根瞧不出来,可偏生遇到了意外,他咋就这么点背呢?

    去见世子妃?那是万万不敢的。可消息恐怕很快便会传到世子妃耳朵里,这种事哪里能瞒得住呢!

    去找王妃?对!只有去求王妃庇护了,不论怎么说,王妃对他所做的一切还是很满意的不是吗?

    他连滚带爬的去了玲珑馆,让人通报了却迟迟没有音讯,玲珑馆里丫鬟们出出进进,他站在天井花园子里,坐都不敢坐,只陪着笑傻等。

    过了好久,直到屋里面用完了晚膳,武氏被丫鬟们簇拥着出来散步消食,槐荣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也顾不得在场众人了,膝行至前道:“王妃!救我!”

    武氏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端详了片刻道:“先前我怎么说的?你若是给世子妃整赔了本,就别来见我了,如今你说说你倒是如何?”

    槐荣心下气苦,前儿赔了武氏还赞好,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便翻脸不认人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当了枪使,用完了自然是背黑锅的命。于是便只不住的磕头:“王妃,求您看在小的过去任劳任怨的情分上,救救小的吧。”

    武氏冷笑了一声。便道:“你求错人了,不该求我救你。而是该去两仪居求世子妃。”说罢便冲沉香道:“捆了他带去两仪居,任由世子妃发落!”

    槐荣魂飞魄散。只不住的磕头再说不出话来。两个家丁进院来把他捆上,又堵了嘴,押着便往院外去了。

    武氏望着他的挣扎的背影,心中冷笑:且看你季浮霜如何处置。

    此时此刻,两仪居内浮霜正在用晚膳。今儿很巧,众人都在,卫东鋆坐在她左首,顾寒之坐在右首,白羽坐在对面。四个人算是正式的照面。

    “我们今后是要通力合作、共图大业的,所以希望大家都能摒弃心中嫌隙,坦诚相待,怎么说……也算是名义上的一家人么!”浮霜举杯说道,“干了这杯酒,今后便共同进退。”

    一家人?夫君、族兄、奶兄……怎么说后两个都超出了一家人的范畴了吧?卫东鋆脸上挂着笑,却斜着眼睛瞟顾寒之,怎么看他怎么多余。

    顾寒之做出没察觉到的模样,举起酒杯。他眼里只有浮霜。浮霜说什么都是对的,其他人都是可以无视的。

    白羽摇摇扇子,心中充满了八卦,眼前这三人暗潮汹涌。怕是有得瞧喽!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两男一女的组合如何能够‘坦诚相待’?来自二十一世纪经验丰富的伪嫩脸同志嘿嘿笑了两声。忙也举起酒杯。

    “干!”浮霜带头干尽了杯中酒,其余三位也都干了。随即便找不到话说闷头吃起菜来。

    突然汹涌的气氛随着卫东鋆的主动被打破了,只见他夹起一筷子辣油爆牛肚就要往浮霜碗里搁。嘴上还说着:“霜霜啊!来,吃点辣牛肚,你最爱这个菜了。”

    浮霜满头黑线,因为白羽和卫东鋆都吃不得辣,这个菜一直就搁在她跟前好不好?她一直在吃这盘啊!用得着他来夹菜吗?而且霜霜?他什么时候开始以这么肉麻的名字喊她的?

    顾寒之轻咳一声,伸出筷子插入跟前的一盘菜中,随即那盘菜便往右侧移动了几分,又带动了另一个盘子……一个撞一个,直到最后碰到了浮霜的碗,硬生生的将那碗往边上挤开了三寸有余,卫东鋆一筷子落了空,全都散在了桌上。

    哇塞!太牛叉了有木有!这便是传说中的内功啊内功!白羽同学眼睛都看直了,鼓着腮帮子,张着小粉嘴唇,一副崇拜的星星眼直冒光!

    卫东鋆一愣,随即不服输的又是一筷子牛肚送上前。顾寒之头也不抬,只碰了碰茶盏,叮叮咚咚的一连串的碰撞,浮霜跟前的碗又朝前挪了些许,第二筷子牛肚再度撒在了桌上!

    于是卫东鋆飞快的夹,顾寒之不断的碰,菜怎么都进不到碗里,当然了,浮霜自个的筷子也都捞不到碗了,她连夹几筷子都夹了个空。

    浮霜啪的一甩筷子,怒了!这还让不让她吃了?

    “你们俩能不能好好吃饭?”她额角的青筋直跳,卫东鋆低了头,顾寒之红了耳朵。

    好吧,原来浮霜才是老大!白羽同志立刻看出来了,今后只要抱紧浮霜的大腿,什么都不会有差的!

    却说这头伪嫩脸同志瞧出了隐藏BOSS,铁了心决定效忠的时候,蔷薇突然进屋来报,说是玲珑馆的沉香绑着槐荣来了,问郡主如何处置?

    浮霜正心中有火,便道:“就让她带人候着,等我得了空再说。”

    蔷薇出去传了话,于是沉香也走不得了,只能待人押着槐荣,坐在院内的石凳上候着,热辣辣的太阳很是晒人,没多一会儿她便香汗淋漓,拿着帕子直抹额头鬓角。

    两仪居中丫鬟来来往往,却没人招呼她,别说端茶递水了,连个打招呼问安的都没有,就仿佛她这位玲珑馆的大丫鬟隐了形似地。

    沉香心中冷笑:她也知道,世子妃这是借故摆脸色,体己的嫁妆产业被王妃安插的人败了个精光,世子妃心里正怨怼呢,可也不过是怨怼罢了,她又能如何?身为媳妇,难道还能亲自到婆母面前去闹腾?也就是拿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出气而已。

    屋里浮霜确实是在斟酌该如何处理槐荣。武氏拎着槐荣来让她发落,却是别有用意的。她若罚得轻了,旁人会当她碍着武氏的面子不敢管教。连败了陪嫁产业都不敢吭声,今后她在府里的威信便要打折扣。下人们会视武氏为太上皇,有事只要去求武氏便可以减半免罚么!如此一来武氏不管事却胜似管事了。

    她若是罚了重了。便是当众驳婆母的脸面。槐荣是王府大总管,替她看铺子那是大材小用,虽然最终败了个精光,可其中原委又有谁知道?武氏只要在外一露口风,怨诉一番,她便成了斤斤计较银钱,不识好歹、不敬长辈的人。

    浮霜划拉着米粒子,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随即便被米饭呛着了。连声咳嗽。

    桌上另外三人神情迥异,卫东鋆一瞧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又想出什么损招了,他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道:“你能不能也好好吃饭?这会子还琢磨些什么,吃饭都能吃呛到!”那口吻俨然是位关心夫人的好夫君啊!说完还故意撇了眼顾寒之。

    顾寒之见她咳的脸都红了,忙倒了杯凉茶塞到她手中:“快喝两口顺一顺。”他除了耳朵有些红外,一脸的真心体贴,全然无视旁边的正牌‘夫君’大人。

    白羽用扇子捂住半个脸。想看又不敢看,心中的八卦爆表!瞧瞧!瞧瞧!三角恋爱现场版啊有木有,卫东鋆分明是想名声言顺的宣誓所有权,可偏生不知为何不明说;顾寒之更妙。他干脆无视身份关系,坦坦荡荡的表示关心!

    两人一个表面揣着大度,一个干脆我行我素。这便是古代人的含蓄啊含蓄!真是有趣的很啊!

    浮霜灌了几口水,喘过气来。接着笑道:“武氏恐怕还以为我陪得倾家荡产,正要找人解气呢。”

    白羽一听这话。忙摇着扇子得瑟道:“她却不知小爷这场战役打下来,可赚大了!整条街最好的八家铺子的股份我们占了大头,将来便是我们说了算的。下等的店铺也都被挤兑关门了,我乘机又收购了几家准备今后开酒楼、茶行、洋货店什么的。瓷器街我看得改改名头了,以后就叫外贸坊得了!包揽进出口一并事宜。”

    “行,这都由你去办。”浮霜直接授权,“不过我们得了好处却不能卖乖,还得收敛些锋芒,扮猪吃虎才好。芍药、蔷薇,你们进来。”

    外面候着的芍药和蔷薇忙挑帘子进了屋:“郡主,奴婢在。”

    “蔷薇,你去命人将槐荣打断两条腿,抬到瓷器街游街示众,然后打发他净身出户,三日之内滚出润州城。他盘下的两家铺子,原样退还给人家,再送些抚慰金去,抄没槐荣家的银子也尽都送去,就说我季浮霜被小人蒙蔽,如今物归原主。芍药,你到九珍堂喊大夫来给我诊脉,就说我病了,头疼胸闷难受的紧。”浮霜红光满面的说道。

    “你……哪里像是头疼胸闷的样子啊。”白羽翻了个白眼说道。

    浮霜淡淡一笑,随即迅速变脸,只见她扶着桌子,脸渐渐的就白了,甚至额角细细密密的出了层薄汗,打湿了鬓发团在脸颊上,衬得整个人都憔悴了。

    白羽张口结舌,好吧,看来当初头一回碰面时,浮霜抓着他洒下的两行热泪也是假的了!自己这躯壳的本尊压根不是什么奶兄啊奶兄,这十六岁的古代妹纸简直就是影后么!

    顾寒之却不禁有些担心,他忙伸手去扶浮霜:“你……不会是真的……不舒服了吧?”

    卫东鋆站起身挽住顾寒之的肩膀,冲着浮霜道:“头疼胸闷这种病最说不清道不明了,再者也恰合时机。武氏最近盯你盯的紧,适当的示弱也是应该的。既然你都‘病了’,顾公子和白公子也不便在此处待着,都出去吧,有我陪着即可。”

    说罢便名正言顺的将另外两人都撵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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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探病(三更)

    世子妃病了的事,不到半日的功夫,便传的满院皆知了。

    自打从西蜀嫁来了润州,世子妃就没生过病,连所谓的水土不服都没有,似乎早已习惯了南方的气候似得。可今儿这病却来得突然,早上还好好的,备了席面说是世子爷要请客,怎的中午刚过便病了呢?

    不少人便联想到槐总管坏了事被押送到两仪居,又风闻瓷器街出了大事,于是故事便越编越丰富了。

    玲珑馆里,武氏抚摸着膝盖上的白猫,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你瞧着季浮霜那儿是真病假病?”

    沉香拉着脸回答:“奴婢哪里还能见着世子妃的面?许是她心中有气呢,生生晾了奴婢一个多时辰,方才让丫鬟出来传了话,奴婢连屋子都没能进。”

    武氏撇了撇嘴:“看来是真病了,心里疼的慌啊!不过仅此可见,季浮霜也就是个眼皮子浅薄的女人,几万两银子的事,却都放不下,又何谈其他?亏我还当她是个对手,如今看来不过是卫东鋆树在前面的靶子罢了。”

    “王妃高见!”沉香忙道,“爱财便是世子妃的弱点,有了弱点方才有下手的地方……”

    武氏便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也不能让她白‘病’这么一场啊。你去挑一只高丽参,再带上一盒藏红花,跟我去趟两仪居探病。”

    沉香跟着武氏来到两仪居时,王府女眷已差不多都到了。二房的李氏带着女儿卫东芷已经来了,正坐在床沿说话;定王爷那边也派了陈姨娘带了东西来探望。卫东琳拽着小东芩坐在八仙桌边嗑瓜子,独不见卫东渟。

    九岁的卫东炎因年纪尚小。也拱了进来,笑着冲浮霜道:“嫂子!嫂子!二哥哥特意让我来瞧瞧你病的如何了。说瞧仔细了回去说给他知道。”他口中的二哥哥便是卫东淳,听到这话,浮霜脸上有些不悦,李氏却冲着东炎笑骂道:“你个小猴崽子,乱窜乱闹的搅合的越发不安腾!还不出去?”

    东炎忙吐了吐舌头,奔了出去,和迎面进来的武氏撞了个满怀。武氏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瞎跑的?”

    东炎见了武氏,如耗子见了猫。唬得脸都白了,忙低着头不吭声的钻了出去。

    见武氏来了,一屋子的人都起了身,浮霜也在芍药的扶持下半抬起身子,蔷薇塞了两个靠枕才撑着她坐了起来。

    “快躺下!一家人何必在意虚礼?听说你身上不好,我特意来看看,大夫可来瞧过了?有没有大事?”武氏忙上前按着她躺了回去。

    浮霜头上扎着个抹额,脸刷白刷白的,嘴唇略微发紫。她喘着低声说道:“劳烦王妃特意来一趟,也没大碍。”

    芍药在旁接话道:“大夫说了,是神思劳心、喜怒失调所致,只需多休息、清淡几日便可。”

    “你这孩子。可怜见儿的,许是家事繁杂,累着了?说实在的。掌家却是个极为劳神费劲的事,听说近月来府外的产业收益有所进益。定是你的功劳,可也不能枉顾了身体啊。”武氏拉着浮霜的手道。“我闲了这许多日子,方才觉着舒坦了些,过去也是被诸多杂事烦的闹心不已。如今你可得好生养着,快些好了,我可不想再被这些个庶务烦累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氏拍着武氏的手腕道:“可见不是真心来探病的,原是生怕自己又要操劳呢!”

    浮霜心中冷笑,武氏这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模样真令人不齿。府内但凡明白点的人,谁不知道她武氏视权力如同心尖子?哪里是个甘心闲散的人?如今人前她却做出这幅淡泊名利的样子给谁看呢?

    于是她依着靠枕,虚扶着武氏的胳臂道:“儿媳定然不辜负王妃的重望,这病虽来的突然,好在大夫也说了不碍事的,儿媳保养几日便可大好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身子骨没大碍,没几天便能好,掌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两人话里有话的交了回手,便相互莞尔一笑,面上摆出和乐融融的模样来。

    又说了会子闲话,李氏便先告辞了。她带着东芷去了没多久,东琳和东芩及送东西的陈姨娘也起身告辞,屋里便只剩下武氏一位探病的人。

    见人都走了,武氏便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怨我,也确是我想差了,原以为槐荣是个得力的,却没想到最终他将你的陪嫁败了个精光。不过好在铺子是抵押给我们自家当铺的,你只管去让当铺的曹掌柜的解了押当,还你铺子就是了,没人会说什么。”

    浮霜忙摆出一副哀怨的姿态来:“瞧王妃说的,儿媳又哪里会怨您?儿媳知道,您是为了儿媳好,虽然最终结果不尽人意,儿媳也不是那等没眼力、不知感恩的人。铺子什么的也罢了,经此一遭,儿媳也没了经营瓷器铺子的心思,只守着两处茶园子便是了。”

    武氏眼中闪了闪,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丫头碍于自己管家,反倒不便深究抵押铺子的事,生怕被人说假公济私。如此一来,她丢了铺子,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想到此处,武氏越发心中得意。

    她嘴上仍旧作态道:“不经营商铺也好,妇道人家,多置办田产,吃租纳粮也就罢了,生意上的花样太多,哪里玩的过哪些世代行商的男人?你也莫要委屈,我既累你败了产业,说不得便在旁处替你找回来,等过两日,回了王爷,过两处田庄与你名下也就是了。”

    浮霜冷笑:过两日,空头支票许的可真妙。嘴上却说:“哪里需要如此?都是一家人,又何分那么清楚?王妃疼儿媳的心。儿媳领会了。”

    这厢两人表面寒暄着粉饰太平,那厢却有人又要挑事。

    却说卫东琳带着卫东芩回了柳萃楼。进了院子便瞧见卫东渟正拿着一捧小米,在塘边逗鱼儿。她一粒粒的将小米抛入水中。引得一池红鲤直吐水泡。

    “东渟,不是我说你,嫂子病了,你也该跟着我们去瞧瞧,人情往来,这才是礼数。你先前说让我们先去,随后便来,可我们都回来了,你却还在这儿玩闹。真个是不像话呢!”卫东琳见着她便忍不住数落。

    卫东渟一把将小米全扔进水里,拍着手道:“二姐你贤良,我却做不来!季浮霜以为她掌个家就了不得了?我们都得仰仗她鼻息过日子不成?装个病我们还得上赶着去送礼,我却没有这么多闲钱浪费!”

    “说的什么话!”卫东琳十分不悦,“谁又要你送礼了?不过是去表个心意。今儿旁人都到了,唯独少了你,岂不是落人话柄吗?”

    “落什么话柄?”卫东渟气得捡起石头便往水塘里砸,“谁不知道这府里最是落人话柄的便是季浮霜她自己!见天的招外男往两仪居里去,她当旁人都是瞎了眼看不到的呢!”

    “莫要胡说!”卫东琳捂住东芩的耳朵。“你妹子还在呢,乱说话教坏孩子!”

    “我教坏她?”卫东渟恼了,红着脸道,“我说的是大实话。怎么就教坏谁了?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护卫所新来的顾寒之,都上两仪居几回了?”

    “哦!”卫东琳笑了,“你是说顾护卫啊。他是大哥的朋友,又是大哥招入府的。难道还有什么错?嫂子叫他多半是大哥吩咐的,你别乱说话。”

    卫东渟嗔道:“你心思简单。瞧不见其中龌龊,我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了大哥还肖想旁的男人,这样的女人也配让我喊她大嫂?我呸!我是不去凑热闹,见了她就心烦。”

    卫东琳知道再说下去恐怕更不堪了,忙带着东芩进了自己屋。

    小东芩进了屋便冲着东琳道:“二姐姐,三姐姐方才那么凶,可是恼了嫂子?”

    “你别管她!”东琳心中也有些不悦,“她就那脾性,乱是生事的,你这几日跟着我住罢。”

    东芩一听乐了,忙拽着东琳的衣裙撒娇:“好姐姐,我这就叫春儿搬东西过来!近日姨娘也不来看我了,三姐姐又成日板着个脸,我都寂寞死了。”

    东琳摸摸她的头,心下凄凄,荣姨娘过世的事还瞒着这孩子,还不知道能瞒多久呢。东芩跟她姐是不同的,毕竟年岁小,很粘生母,东渟风闻荣姨娘没了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流,说只不过是个姨娘,有什么要紧。真是让人闻之寒心。

    府内的姨娘死的死、散的散,庶出的姊妹五个,只剩下她的母亲陈姨娘还在,两个哥儿的娘早些年就没了,如今轮到了荣姨娘,这背后是谁在操控,不问可知。她虽也不喜欢季浮霜,觉得她过于冷漠,从未将她们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可如今能与武氏抗衡的也唯有这位世子妃了,娘也私下里和她说过,让她多紧着些讨好世子妃,若要想在府里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唯有得了她庇护方才稳妥。

    卫东渟她是管不了了,不知为何,原本不过是点小儿女的嫉妒心,可如今瞧着,东渟像是与季浮霜有深仇大恨似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自个的生母不明不白的没了,却还没有点惊醒。

    “那你就在我屋里多呆几日好了,”她搂住东芩道,“反正我这儿宽敞,即便是长住也无妨。秋菊,去!拿块桂花糕给四郡主吃。”

    卫东芩一听可以长住,又有桂花糕吃,即刻脸上露出了两个笑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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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思(一更)

    卫东渟在院里扔了会儿石子,惊走了一塘的鱼,方才觉得没趣回了自己屋。

    柳萃楼地方雅致,院里引水铸塘,养荷观鱼,可屋子却不宽敞,统共两间正房三间耳房,她和东芩住一间,东琳独住一间,下人们则都住在耳房里。

    丫鬟夏桃见她进来了,忙上前低声道:“今日正午,顾护卫又去了两仪居,听说是世子妃宴客,还有一个什么白公子也在呢。”

    “哼!这个淫妇!”卫东渟骂道,“宴客?笑话,她一个有夫之妇,宴客招待两位外男?这是骗谁呢!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王妃怎么也不管教管教!”

    夏桃道:“王妃现下哪里管的了这些!前儿因着莲姨娘的事,王妃失了掌家的权利,你姨娘更是凄惨,连命都送了,说白了还不是两仪居那位得利?谁使的坏还用问吗?如今王妃还需避风头,又哪里顾得上去管她?”

    “心如蛇蝎的毒妇!”卫东渟怒道,“这笔账我给她记着呢!”顿了顿又问:“几时了?可到申时末了?”

    “快了,再有盏茶的功夫便是申时末。”

    卫东渟立刻瞪眼道:“你个糊涂蹄子!还闲着做什么?赶紧的给我梳妆啊!马上就要轮到顾护卫巡逻了!加快些动作!”

    夏桃翻了个白眼,暗道你娘在你心里还赶不上一陌生男人吧,瞧这幅猴急样!

    可想归想,动作却没停下。忙给她挽了个灵蛇髻,插了满头珠翠。又换了身水红色缀银丝的褙子。

    卫东渟满意照了照铜镜,又拿了香粉细细的擦了一遍方罢。

    所谓闺女像爹儿似娘。卫东鋆嫡庶兄弟四个,个个都是容貌脱俗的俊俏儿郎,其中又以卫东鋆和东淳两人最盛,说白了还是武氏样貌出众的缘故。而东琳东渟姐妹,却更肖似定王爷,却是端庄有余,娇俏不足。

    卫东渟瞧了瞧镜中的自己,想想季浮霜那容貌气度,心中愈发暗恨。只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弄的脸白的无血色似得。

    “郡主,这粉莫不是太多了?”夏桃试探的提示。

    “你懂得个屁!”卫东渟抿了抿嘴,上了蔻丹,“密雪未知肤白,夜寒已觉香清,你懂吗?”

    夏桃忙笑道:“奴婢不识字,哪里懂呢?”

    “这就是了,少多话!”卫东渟又照了照镜子。方才白着脸去了。

    她拿着个团扇,径直去了水榭边的飞虹桥上。照着池水,卫东渟搔首弄姿了一番,又理了理衣襟。心中很是得意。她自认为容貌是比东琳要强些的,又是王府的正经主子,顾护卫这样的江湖人。没钱没势,若能得了她的亲睐。岂不比做一辈子的奴仆强百倍?

    她已经偷偷打量他很长时间了,却和那些丫鬟们一样。不敢开口贸贸然和他说话。从没人见过顾护卫笑过,却令人无限遐想,他那张精致至极的面庞,若是染上笑意,该是如何瑰丽的模样?

    今儿她不能再沉默了,总要让他知道她的存在才是,想想他那玉人般的模样,若是能直视他的目光……卫东渟真个是连身子都酥软了。

    过了没多久,便远远的瞧见顾寒之来了。王府的护卫定点是要分路巡查的,卫东渟早已摸清了路线,等的就是顾寒之单独巡逻的时候。

    她站在飞虹桥上,低头做观鱼状,见顾寒之近了,便假装失手将团扇落入了水中。

    “哎呀!我的扇子!”卫东渟瞥了眼顾寒之,娇声叫道。

    顾寒之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瞧瞧浮霜,虽说午膳的时候浮霜那明摆着是装的,可他想起她那副苍白的模样,便心里很不踏实。

    他大步流星的从卫东渟身边走过,压根没听到她说什么。

    卫东渟急了,一把拽住了顾寒之的衣袖。

    “我的扇子掉湖里了,你帮我捞上来吧。”她眨巴着眼睛说道。

    顾寒之瞥了一眼湖中飘着的团扇,上面的画已经被水晕开了,模糊一片,眼见是不能用了;他又瞧了眼面前这名煞白脸的女孩,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便直接了当的开口道:“捞东西是小厮的活。”

    言下之意便是他是护卫,除非有人入侵王府,否则一切与他无关。

    哇塞!多么清朗温柔的声音啊!卫东渟甚至没听明白他言语中的拒绝。

    “你帮我捞起扇子,我一定重赏你。”卫东渟笑盈盈的说道,还特意暧昧的腔调了重赏二字。

    这回可触了顾寒之的逆鳞了。顾寒之入王府做护卫,只为了浮霜,不为旁的,他原本就性子清高冷漠,如何能听得这赏字?

    他啪的一甩袖子,卫东渟只觉得手中的衣袂如同刀锋般划过她的掌心,忙尖叫着撒了手,却见左手毫发无损,而顾寒之早已行过飞虹桥,只留下个背影。

    卫东渟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她抬手掐了自己一下,好疼!是真的!他真的和她说话了哎!语调还温柔无比呢!卫东渟捂着脸,娇羞无比的想到。

    却说顾寒之过了飞虹桥,穿过水榭,便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两仪居门口。他站在院外三丈处的银杏树旁,见蔷薇和鸠尾一边说笑,一边从院里出来,便知道浮霜定是没事的,不由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

    他就站在树下,扶着树干眺望院墙。仿佛透过那厚重的院墙,和层层叠叠的屋檐,便能瞧见她的模样。

    每天巡院时他都会特意在此地停留片刻,短短的一盏茶的功夫,便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闲暇。

    他没让任何人瞧见他,也没有告诉浮霜。突然他有些能体味到大师兄数年如一日的执着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怀了,那种淡淡的思念。无需宣之于口、无需告知与人,便足以沁久弥芳……

    一盏茶的功夫转瞬而逝。顾寒之调转头,快步离去。两仪院里浮霜望着芍药端来的清粥小菜。郁闷的皱起眉头。没有辣味的东西佐食,她实在没有胃口。

    “郡主,您如今在病中,所以……”芍药委婉的说道,“鸠尾特意煲了粥,里面加了碎虾仁和火腿丁,还乘人不备,偷打了个鸡蛋进去,味道却是好的。”

    浮霜闻言笑了:“可是难为你们了。弄的跟做贼似得。”

    鸠尾眨眨眼,笑眯眯的说:“不难,郡主不是说过吗?做戏就要做全套。”

    浮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开始有些后悔装病了。

    “郡主却是准备病几日呢?”芍药问道。

    浮霜舀了勺粥,吃了一口,便无味的拿勺子搅合了。病几日呢?事实上她这病长了不好,短了也不好,却是很难把握的。

    长了,武氏不免有借口重新出山。毕竟府里长期无人做主那是不成的,而浮霜虽起先不愿管家,可如今既然管了,又把各处权利分派了出去。若是被武氏重新收回,一来会失了人心,二来还会纵容武氏得意。这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短了,也似乎有些不妥。武氏想要将她拉下马。不外乎两种途径:外围的产业和内闱的事务。如今外围战役以武氏落败,她们完胜告终。接下来的便是内闱事务了,浮霜的打算便是‘病’上一场,让武氏觉得有机可乘,尽快出手,省得再拖延下去。

    所以她这病的时日长短,还得看武氏那头的举措来定。

    “先这么着吧,你们要留意各处动静,若有异状便来报我。”她淡淡的说道。

    正说着话,屋外来传,说是聂姨娘办完差事回来了,听闻世子妃病了,便想进来问安。

    浮霜点头道:“喊她进来吧。”

    于是聂氏便小心翼翼的进了主屋里间。

    她进了屋,瞧见浮霜正靠着床喝粥,忙抢上前跪地道:“奴婢惶恐,不知世子妃病了,到这会子才来问安。”

    浮霜挥了挥手,示意芍药撤去碗碟,方才冲着聂氏道:“我知道你外务繁忙,每日都到天黑才回来,怪不得你的。”说罢又喊丁香搬了个脚蹬给聂氏坐下。

    聂氏告罪坐下了,拎着帕子赔笑说:“可是忙坏了,采办上的事简直是千头万绪,还天天有人请酒吃饭,真是连闲下来的时候都没有啊。”

    “那姨娘可是嫌烦了?若烦了我便让汪氏和你调换调换?”浮霜故意挑眉笑道。

    “不!不!不!哪里会烦?这不刚刚上手做的顺溜些了吗?”聂氏忙道,心中却一个劲的打鼓,别是惹了世子妃不悦,真给调换了,自己可就亏了。这外务采办上的油水可比旁的都多呢!

    “哦?这么说是上手了?”浮霜冷笑一声道,“既然是上手了,这银子没少收吧?”

    聂氏一惊,忙看了看左右,见芍药丁香等俱在,便咽了口口水,闭着嘴没敢说。

    浮霜却道:“说罢,我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这里没外人。”

    聂氏眼珠子一转,回想起当初世子妃派给她差事时,私下里说的话。

    那天世子妃将她叫进屋里,指着她问准备怎么做。她惶恐之下发誓说再不敢贪墨,却被世子妃笑话了,只说不贪是不可能的。

    世子妃还说:我也不会断了你的生财门路,这天下任何事都分肥的和瘦的,有油水,才会有人铁了心的抢着干。你且拿出你做暗账的本事来,注意各家供货的商铺作坊和我们王府自家的产业,这其中自然有的是猫腻。你只要逮出一个黑心的暗鬼,我从他那儿罚没的银两你便可抽三成!

    三成啊!如檀香楼的冯老板等人,能塞给她三百两的现银贿赂,这私底下贪墨的何止几百两?供了她们出来便可以白得三成,还是明里正当的收钱,她何乐而不为呢?

    原本她收了贿赂银子的第二日便准备来报了,可因为发生了梅氏的事,她心神慌乱,又跑去玲珑馆王妃武氏那头表了回忠心,这贿金的事便没敢说,硬是瞒了下来。

    她也清楚,王妃和世子妃是公开了较劲呢,世子妃管家管的出色,便等同于狠狠的扇王妃的嘴巴。王妃号称精明厉害,可管了这些年的家,还是自家产业贪墨的贪墨,外面商户欺诈的欺诈,乌七八糟的事儿免不了。如今还没几个月,便给世子妃都整顿了,岂不是越发衬的王妃没脸么?

    所以她不禁两厢犹豫,摇摆不定了。

    可如今世子妃既然当面问了,她若是说不知,没有,那便是明摆着不忠。先头世子妃说调换的事,听起来像是玩笑,实则是敲打,她如何能听不懂呢?

    自己若是不招,不说那三成的罚没银子得不到,恐怕当下便会丢了差事。可是若是招了,便等同于在世子妃面前递交了投名状,再不能脚踏两条船了。

    一个是摆在眼前的现银,一个是说不定的后怕。聂氏眼睛一红,便咬了牙回道:“檀香楼的冯老板、碧月阁的吴掌柜、还有我们自家的两个庄子,他们都私下里给奴婢塞过钱,让奴婢替他们遮掩贪墨的事。奴婢收的银子一分都未敢动,全搁在房里呢,还记了账目,如今请世子妃示下,该如何处置?”

    浮霜盯着聂氏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聂氏好财,她便对症下药给她揽财的机会,时日长了,她自然知道谁那里能真得好处,将来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行了,就这样吧,你收的贿金得归入大账,补贴亏空。至于那四家……蔷薇,明日你便带人去抄自家那两个庄子,看看他们究竟昧下了多少!至于檀香楼和碧月阁……这润州两大商户,打开始便是靠着我们定王府的生意起家的,如今到学会恩将仇报了?芍药,你按照聂氏所说的把往年的账目都给对清楚了,明日带着人上衙门告这两家欺诈!我倒要看看今后谁还敢将定王府当冤大头!”

    “世子妃说的是!”聂氏忙赔笑道,“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定王府好欺不成,竟敢算计到我们王府头上了,这官司定要打的他们倾家荡产!”

    浮霜望着她大笑:“倾家荡产?姨娘莫不是记挂你那三成赏金吧?放心,少不得你的。”

    一屋子人闻言,便都笑了。(未完待续……)

    PS:感谢皇城樱的香囊!!今日继续三更!!!四千字大章节!!!另推荐朋友的文:《十里仙途茶花漫》简介,人道仙界万年平和,我自凡界惴惴而来,见着的却是平和之下浮动的暗涌,绕不得,躲不过。不幸当了回炮灰,自叹遇人不淑,罢了。凄楚拜了个凉薄师傅,体谅重色轻徒乃仙之常情,认了。只是有一句话,憋得难受,当讲不当讲我都得说道一回。“唔,师尊,其实我觊觎你很久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贼(二更)

    却说卫东渟回了柳萃楼,肖想了一个晚上,难以按捺心头的惦记。第二日便问计夏桃:“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日日见到顾护卫?”

    夏桃笑道:“我的郡主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您还用问吗?顾护卫是什么人?您又是什么人?您是主子他是奴才,您说的话他哪里敢不从呢?”

    卫东渟想起飞虹桥的事,很想说他非但不从,还当没听见呢,不过想想还是没说。

    却听夏桃又道:“您要想见他也容易,把他调来柳萃楼守夜不就成了?”

    “可府里从未有哪个院专职派人守夜的先例啊。”卫东渟拧着帕子说道,“别说是我突然提出这事,就算是二姐姐发话,恐怕也是不成的。”

    “以前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先例也可打您这儿起啊!”夏桃鼓动道,“我们柳萃楼靠着北院墙,只要我们说晚上疑似见到了贼,这特设护卫守夜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好主意!”卫东渟拍手笑道,“还是你机灵!就这么办!”

    于是当夜子时,柳萃楼便吵吵起来了。卫东琳披了衣服出屋瞧时,只见东渟的丫鬟夏桃站在院里大叫:“可不得了了!有人从墙头上翻入府里了!”

    卫东琳唬了一跳,回头冲屋里说:“春儿,看好四郡主,别让她出被窝冻到。”自己则带着丫鬟秋菊上前拉着夏桃问:“什么人翻进府了?我们怎么没瞧见?”

    夏桃忙道:“这不是因为我们屋的后窗正对着北院墙吗?方才我们三郡主喊水喝,我给她倒水时,亲眼瞧见的!一个黑影。一晃进了府就没了,说不得就藏在我们楼里呢!”

    “别胡说!”卫东琳拎着衣襟抖了抖。“府外都是有家丁看护的,哪里会有人消无声息的便进来?许是你看花了眼了吧?”

    “二郡主。奴婢可不敢乱说!”夏桃坚持不松口,“我们三郡主都唬晕了过去,我方才出来喊人的。”

    听闻东渟晕了,东琳忙进屋去探看,夏桃冷笑着扫了她的背影一眼,忙喊来个小丫头道:“去!过二门上前院护卫所喊人来,就说我们楼里闹贼,得好好搜搜。”

    那小丫头被她的话吓得脸煞白,忙领了命。又喊了几个好姐们同去了。卫东琳进了卫东渟的屋子,见东渟靠在床上坐着发愣,神色有些呆滞,便信了夏桃的话,心中不禁也打起鼓来。

    “好妹妹,别怕!我赔着你。”她搂住东渟道,“秋菊,你回屋去,和春儿两人守着四郡主。也不要闹醒她,就让她好好睡。”

    秋菊得令去了,东渟却没说话,只是心烦。暗道她这二姐又来添什么乱啊?

    却说那几个小丫鬟去了护卫所,禀告了此事,护卫所的领班苗大壮闻言却不敢私自做主。按道理。入了夜后,护卫是不得入二门的。这大半夜的虽说是疑似闹贼。但若是让这些单身汉子入内院也是不妥,没经过允许他不敢擅自做主。想了想苗大壮便道:“我派一队人先去府外北街绕一圈看看有没有异状。其他的要等回了王总管才行。”

    报了王总管处,王总管却不敢大意,忙又抽了十来个仆妇去了柳萃楼,另一头则派人去两仪居回禀。

    芍药得了消息,知道此事可大可小。因瞧见的人不多,又是郡主丫鬟,说不得便是虚惊一场;可若是真的,如不查探清楚,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她想了想还是喊醒了浮霜,禀告了此事。

    浮霜半夜被唤醒,额角一个劲的抽痛,整个人都晕晕的。她听着芍药回禀说:“……王总管已经派了十多个嬷嬷去柳萃楼查看了,可若是真有歹人,怕是这些嬷嬷们也顶不了什么用,郡主您看,是让护卫进内院呢?还是怎么说?”

    浮霜打了个哈气:“让他们进去吧,毕竟是女眷所在,务必查探清楚才是。即便是看错了,也能安人心。”说着便翻身睡下了。

    于是得了世子妃令,苗大壮便带着人入了二门。一行人去到柳萃楼,前前后后将柳萃楼搜了个彻底,连只面生的猫都没找出来。卫东渟终于劝走了卫东琳,拉着夏桃说:“顾护卫可来了?”

    夏桃站在窗口,仔细瞧了一遍,方道:“没来,没瞧见顾护卫。”

    卫东渟哀叹了一声,便倒下用被子蒙了头不吭声了。

    “郡主,您急什么?即便他今晚不来,明儿你指名叫他,他还能不来吗?”夏桃劝慰道。

    卫东渟听这话便不再纠结了,只蒙在被窝里偷笑。

    巡查的人搜到了五更天,最终无功而返。可三郡主卫东渟咬死了瞧见有贼,丫鬟夏桃也帮衬着说没看错。于是第二日巡府的人还是加了一倍。

    此外苗大壮还接了个棘手的命令,要他派顾护卫专程去柳萃楼守夜,说是因顾护卫功夫最好,有了他看护,三郡主才能放心。

    可顾护卫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世子爷的心腹!是世子爷亲自招进府的!

    平日里他只巡查固定的路线,无论旁人怎么调整,他都不变。此外的事他多半都不管,兄弟们招呼他,他也爱理不理的,甚至可以一连几天都听不到他说一句话。这样的人他苗大壮如何管的了?

    可是毕竟是三郡主的意思,他好歹也得去试一试是不?

    苗大壮寻到了顾寒之,见他正在练剑,便没敢吭声。顾护卫练起剑来煞是好看,很多兄弟没事都爱瞧他练剑,可没人能看得明白其间门道,只觉得剑气凛冽,十分霸道。

    等顾寒之收剑入鞘,苗大壮舔舔嘴唇道:“有个事恐怕要拜托顾护卫你了。”

    顾寒之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苗大壮便道:“昨儿不是柳萃楼闹贼么?虽然我们最后什么都没搜到,可三郡主却收了惊吓,说是怕的厉害夜里恐睡不着了。所以想抽调你去柳萃楼给守夜,不知顾护卫能不能考虑一下?”

    他话说的客气,都是商量的口气,却没想到顾寒之想都没想便道:“我不去,你喊旁人吧。”

    “这不是指明你去么?”苗大壮恬着脸道,“我也知道,值夜辛苦,这样吧,白天便什么事都不用你做了,你看如何?”

    “我说了不去的。”顾寒之转身便准备朝外走。

    苗大壮忙拦住他的去路:“我说顾护卫,你别把客气当福气啊!虽说你是世子爷指派进来的人,可世子爷却没抹了我的领班职位交给你,我便有权管着你不是?不过是个守夜的事,换了谁谁敢说不字?好歹我们都是吃俸拿饷的,怎么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可以不发我饷银。”顾寒之扔下句话,便绕过他去了。

    “你!”苗大壮盯着他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好歹也是王府护卫领班!在王府干了七八年的老人了,这新进府的犊子莫不是太拿乔了吧!

    可瞧着那剑舞的,苗大壮也知道自己绝不是顾寒之的对手,人家有靠山他惹不起;武功高他更是惹不起,他还能怎样呢?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夏桃的话,说顾护卫不肯去,晚上派旁的护卫去守夜。

    卫东渟得知消息,气得哭了一场,连着中饭晚饭两顿没吃。到了晚上见真派了个年轻护卫来,便拿了茶盏砸出窗外道:“给我滚!除了顾护卫,我不要旁的人守夜!”

    夏桃忙劝导:“我的郡主哎!您消消火,还有旁的办法的,不必如此较真。”

    听到这话,卫东渟不哭了,她抹了把泪道:“还有什么旁的法子?你怎么不早说?”

    夏桃眼珠子一转,上前坐在床沿上,扶着卫东渟给她抹背道:“有是有,而且这法子一劳永逸,不但能让您日日见顾护卫,还能了了您的心愿。”

    “我?我又有什么旁的心愿?”卫东渟脸色微红,忙狡辩道。

    夏桃笑道:“我的郡主哎!您还瞒着我作甚?您不就是想寻一段好姻缘,免得嫁到南地去?顾护卫无论是样貌还是本事,都是万中无一的,说起来也是赔得上郡主您的!”

    卫东渟被她道破了心思,囧的手足无措了,嘴里骂道:“死蹄子!你自己肖想男人,还扯上我了?”

    “郡主难道不想?若不想,那奴婢这法子就烂在肚里也罢。”夏桃故意调侃道。

    卫东渟执起个枕头砸到她脸上骂道:“还卖什么关子?快说!”

    于是夏桃便说道:“法子倒是定然有用的,可郡主得有那胆量。西厢记里唱得好,千里姻缘一线牵,却还得豁出去才行。照当前这情势,王爷王妃定是不会允许您嫁给一护卫的。可是若您与顾护卫先斩后奏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卫东渟明白了,她盯着夏桃心中一个劲的猛跳。平日里夏桃就说给她听过不少男欢女爱的故事,故事里的家族联姻、盲婚哑嫁那都是不称心的郎君,不是相貌丑陋、便是纨绔子弟,唯有自己挑的郎君才是才貌双全的。

    她虽身为郡主,却十分向往这样的爱情,若是能真嫁与如意郎君,名声又算的了什么呢?

    想到顾寒之的模样,卫东渟越发浑身火热了。

    “那……那我要怎样才能……才能与顾护卫成就好事?”她抖着嘴唇问道。(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文:《缱绻江山》简介:被一个老妖精压在头顶,朱佑樘深觉压力山大。重生的张瑗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大不了由姐护着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百索(三更)

    闹贼事件之后没几日便到了端午。因是年中大节,润州小朝廷都放了数日休沐,王府前院便空闲起来,可后院则忙的人仰马翻。

    既要摆席面、又要包粽子、还要准备各院各房沐浴用的兰草汤,大厨房里不到五更天便起来忙活了,鸠尾亲自带着人包粽子。

    长案上摆着各色杂果,有松栗、胡桃、玉米仁、葡萄干、各色蜜饯等,还有火腿、咸蛋、猪油、桂花等,崔嬷嬷带着十来个仆妇坐在鸠尾右侧,有的包角粽、有的包筒粽,还有包九子粽的,五花八门煞是好看。

    “……姑娘,您不知道,我们王府的粽子可是讲究的,用的糯米都是自家铺子产的上等白糯,粽叶则是澄湖里现拔的,每到端午节前后,澄湖边都是拔粽叶的人,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崔嬷嬷手中赶着活,嘴上也不停地唠嗑。

    鸠尾一脸兴奋:“听说今日澄湖边有赛龙舟,不知道我们可有没有份出去瞧瞧。”

    “那要看各院主子了。”另一个仆妇插话道,“我们厨房的人许是不能去了,晚上的宴席可等花功夫呢,但是姑娘您就不一样,如果世子妃有意,倒是可跟着去的。”

    鸠尾一听这话,心里倒是真惦记上了。

    此时的两仪居内,浮霜正在沐浴。小厨房送来各院的兰草汤已被舀入浴盆中,正冒着热气散发着特殊的清香。

    端午有用兰草汤沐浴去晦的习俗,这兰草又叫千金草,煎出的汤姜黄碧绿。带着股淡淡的草药香。

    浮霜在芍药和蔷薇的伺候下脱了衣物,坐进浴盆里。突然想起了问道:“梧山堂的兰草汤可送去了?这汤可舒筋活骨,王爷最是合用的。要煎得浓浓的才好。”

    “我们还能让您操心?”蔷薇笑着道,“丁香姐姐早已安排好了各房的份例,王爷那儿一早便送去了,还煨着个炉子蓄热,就等王爷起身用呢!”

    “王爷还未起身?”浮霜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蔷薇与芍药对视一眼,方回道:“好像还没呢,今儿比昨日又晚了些。”

    浮霜不禁心中一沉。

    自打入了夏,定王爷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每日都要到申时过后才起身。原本还会在院里打一套拳什么的,可听闻最近都很少出屋了。陈姨娘没日没夜的在跟前伺候,三天两头的请大夫去探诊,却又说没什么大病,只是腿上的通风常发,懒得下床。

    通风虽不是大病,但因发作起来着实痛苦,这人不免就懒得动弹。入了夏,原本就天热气燥。不动弹身子骨就越发松懒,却是不太好的。

    可这话也轮不着她说,她作为儿媳的,也就是隔三差五的去问个安。筹备些得用的东西罢了。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靠着浴桶边缘不说话了。

    沐浴过后,浮霜便带着人去了梧山堂。定王刚刚起身,浮霜便站在门外问了安。定王笑道:“别在我这儿耽搁了,今日你要忙的事儿多呢。快去吧。”

    于是浮霜便告辞出来,又去了玲珑馆。

    玲珑馆里说王妃正在沐浴,让世子妃稍待片刻,于是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

    眼瞧着时候不早了,武氏才让浮霜进去。屋里武氏正歪在塌上,干蓬蓬的发髻梳得漂亮,哪里是刚刚沐浴完毕的样子?浮霜只做不知,命芍药拿了宴席的单子呈上去给她过目。

    武氏细细的看了单子,改了十来样菜,方笑着冲浮霜道:“今儿是你头一回主持大宴,虽是一家子人自己乐和,但也不能轻慢了。”

    “王妃说的是。”浮霜点头道,“只不知晚宴准备摆在哪里好?”

    武氏想了想道:“就水榭吧,正好边吃边听戏。”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浮霜便告辞出来了。

    出了玲珑馆,蔷薇气得啐了一口:“作什么不早说,这会儿改菜单,还一改就是十来样!主菜辅菜的调换,当筹备容易吗?”

    浮霜皱了皱眉:“不必为这点小事闹腾,去,赶紧的通知鸠尾,让她尽快准备了。”

    给王爷王妃请了安,便要去各房送节礼。

    说是节礼,其实不过是交换各房自制的百索,图个长命百岁的吉利。用五色丝线编制的长命锁,浮霜又添了些东西,送给二房、三房姐妹的配了和田玉的生肖挂饰;送给东琳、东渟、东芩和小东炎的则配了纯金铃铛穗穿的珠子,成年的兄弟和长辈自然是不用送的,因此不过做了六七个罢了。

    她先去了松涛苑,二老爷和夫人毛氏节前两日便从广陵赶回来了,此番与清明祭祀不同,不仅带了嫡出的一对儿女卫东甄卫东蕊来,还带了另外七个庶出的儿子和十二个庶出的女儿,妻妾丫鬟也带了不少,浩浩荡荡四十多号人,差点没把定王府挤爆!

    王爷原本打算让他们住到别院去,可考虑到是过节,最终还是罢了,只命人把二房原来的院子松涛苑和待客的客院都收拾了,仍未住得下,又挪了一部分上前院的官员职守处去住方才得了。

    浮霜却是记不住那许多姊妹的,她刚入定王府便在玲珑馆‘哭’了一场,讲究嫡庶的名头在外,二房庶出的姊妹们虽十分好奇,又想巴结,却也不敢贸贸然上前,怕自个讨没脸。

    浮霜进了松涛苑,便瞧见一院子的少男少女穿的花枝招展、争风夺艳的在屋里院外转悠,见她来了,都退了开去,只偷偷的拿眼睛瞧着。

    这位号称蜀中第一美人,又是润州城里如雷贯耳的世子妃,究竟是什么个模样?年纪轻轻便执掌王府中馈,听闻倒是个厉害的美人儿呢!

    浮霜此时身上穿的倒也普通。身上是百雀繁花的湖蓝色丝裙,头上只挽了个简单的随云髻。没戴头面,仅插了两根钗。

    可那行走间通身的气派风致。却令众人晃了眼,暗道果然人言不假,当真是个令人过目难忘的绝色!

    浮霜让人先去同传,随后才进了正屋厅堂,不一会里面便有丫鬟来唤,说二老爷不在,二夫人让世子妃进屋说话。

    浮霜进去了,屋里只得毛氏一人,她扫视了一番。没见到男人的用物,便随口问道:“二老爷没住这儿?”

    毛氏忙笑道:“他哪里会住我屋?上外院官员职守处守着他那命根子去了。”说话间倒是没有丝毫的不悦。

    浮霜知道她说的命根子便是二老爷刚出世没几个月的儿子,也算是老来子了,又是当前最得宠的外室生的,听说二老爷是宝贝的没了命!可因王妃最厌恶妾室姨娘,所以此番带来的姬妾都住在外院的官员职守处。

    浮霜告了罪,又道:“那等会我再去外院给二老爷请安。”

    毛氏拉着她手道:“你是个懂礼数的,其实也不必如此,你二叔他哪里会顾得了这些。他有美姬在旁便够了。”

    两人又谈笑了一会,浮霜便问:“不知道大堂姐在吗?大堂哥呢?”

    毛氏笑道:“东甄东蕊便在对面厢房住,东甄那孩子一早便被东鋆拉出去了,说什么组建划龙舟的队伍呢。午后便开赛,你不去瞧瞧?”

    “府里前后太多的事了。”浮霜笑道,“哪有空去瞧那个!若是二夫人和堂姐要去。我便叫门上准备轿子。”

    毛氏道:“不必麻烦了,我和你堂姐早说了不去的。大热天没心情瞧那些个东西。”

    于是浮霜告辞出来,进了对面厢房。和卫东蕊交换了百索,便辞了。

    出了松涛苑她便直奔魏翠阁,三老爷和三夫人李氏,卫东芷都在,于是又是一番节日庆贺不提。

    最后一站,浮霜到了柳萃楼。听闻她来了,卫东琳带着小东芩出来相迎,却没见到卫东渟。

    浮霜笑着上前道:“今儿是这么安排的,午膳各房自己吃,但都按照你们的喜好给加了菜。午后你们若是有空,可以去澄湖畔观龙舟赛,好似东鋆兄弟几个都要上场的,我已经嘱咐了门子,车轿都是现成的。晚上宴席王妃说了,摆在水榭,大家伙一边听戏一边吃酒,女孩儿家备的都是花酿,却也别贪多。”

    说罢掏出带来的百索给小东芩系上,摸摸她的头道:“东芩啊,你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说。”

    东芩摸摸腕上的金色小铃铛,开心的抬头笑道:“嫂子,嫂子,我想吃桂花香芋糕、八宝酿子,还有……还有冰糖葫芦!”

    “好的,都依你。”浮霜笑着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软乎乎的,很是趁手。

    卫东琳也掏出自己准备的五彩百索,递给浮霜:“这是我和东芩的,嫂子若不嫌弃,我便给你系上?”

    浮霜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腕,上面已经系着三根百索了,卫东琳瞥了一眼,笑道:“让我猜猜这三根是谁送的。”说着指着一根细细密密编花的道:“这定是东芷妹妹的,她一向心细,编东西也是手巧。”

    浮霜笑着点了点头:“猜的没错。”

    东琳又指着一根五条丝线扭搭的道:“这恐怕是东蕊堂姐的,她最烦这类小女儿的东西,肯定是不耐烦呢!”

    浮霜再度点了点头。

    望着最后一根,卫东琳有些迟疑。这根百索与旁的都不同,用的不是府内拿给各房的五色绣金线,而是普通的五色绒线,却编的很是精致。她迟疑了片刻,方道:“这莫不是大哥给的?没想到大哥那人也有这么细致的一面呢!”说罢羡慕的望向浮霜:“嫂子和大哥的感情一定很好。”

    浮霜含蓄的笑了笑,没点头也没回应,只岔开话题道:“快给我系上吧,我手都举酸了。”(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文:《田园闺事》简介:来到农家,爹不亲,娘不爱,母亲重男轻女,大嫂极品,仗着生了儿子便横行。农家生活不好过,偏偏咬牙也要过下去,定要活出个精彩来。幸亏上天也不亏待,日子渐渐好起来。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农家小姑凉,混出个美满生活来的故事!

第一百四十章 邀请(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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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交换完了百索,浮霜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东渟呢?怎么没瞧见她?”

    卫东琳脸上一僵,忙替东渟掩饰道:“她在屋里歇着呢,嫂子你知道的,前儿被闹贼的事吓住了,她几夜都没睡好觉,这几日白天都在补眠。若不然我去把她喊起来?”

    浮霜也懒得浪费时间,便冲卫东琳道:“算了,不必喊她了,就劳烦你将我给她的百索带到吧,我还有几处要去送,就不进去了。”说罢也不问东渟有没有给她百索,便去了。

    卫东琳叹了口气,暗道:其实世子妃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东渟到底是在范什么倔呢?

    屋里,卫东渟扒着窗户,冲浮霜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编百索祝你长命百岁?我呸!”转头冲夏桃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都好了,郡主放心!”夏桃阴测测的低头笑道。

    卫东渟眺望了片刻,转过身,冲夏桃道:“我怎么有些紧张呢?”

    “紧张什么?”夏桃道,“不过是见个面,说个话,顾护卫还能吃了您不成?再说届时您也被关在里面,顾护卫也不知道是您设计的,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万一他……”卫东渟犹豫道。

    夏桃掩藏住眼角不屑:“如果真发生点什么……郡主您是欢喜呢?还是不情愿呢?”

    卫东渟愣了愣,想起顾寒之那张俊秀如嫡仙般的面庞,脸上便渐渐的烧起来了。只觉得心底如爬了蚂蚁般的痒痒。

    她常听人说什么男欢女爱,最是人间极乐。虽不清楚其间奥妙,但夜里也是常常汗湿巾被、遐想无限的。如若那良人是顾护卫……她又怎么会不欢喜呢?

    “这不就是了?郡主还担心什么呢?”夏桃笑盈盈的冲她道。

    却说浮霜把里里外外的人都问候了一遍,便回到了两仪居。晚宴的事有鸠尾在忙,府内过节的布置归丁香管,该采买支用的都已经办妥了,这方面聂氏不会落人话柄,她还有什么好忙的?浮霜一向的秉承的理念便是:放手让底下人去做,做错了顶多换个人干,也比自己操心费神的好。

    她用完午膳,刚准备歇下睡个觉。却听外面有人来传,说是元吉求见。

    元吉?是东鋆有什么事吗?浮霜喊了元吉进来,却把屋里的芍药蔷薇唬了一跳。只见元吉涂了个花脸,白白黑黑的,猛一看十分吓人。

    “你这是做什么来的?”浮霜不由乐了。

    元吉小心的用袖子沾着额角的汗,生怕把油彩弄花了,嘴上回禀道:“世子爷喊小的在龙舟上敲鼓,画个花脸才有气势!”

    “原来如此。”浮霜道,“那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世子爷差小的来问。世子妃什么时候过去?”元吉忙说到主题。

    “去哪儿?去澄湖?”浮霜挑了挑眉,“今儿过节,里里外外那么多事,我走不开。”

    元吉扫了眼床上铺好的被褥。心道,还忙的走不开呢,这不是准备歇觉呢吗?想到来时世子爷吩咐的。务必得将世子妃请过去观赛,他心中焦急。忙又道:“世子爷说了,若没有您在旁观赛。他许是会输呢!”

    “哦,”浮霜摊手笑道,“这么说,我来润州前,你们世子爷是年年输的啊?”

    “这怎么可能?自然都是我们世子爷赢!”元吉脱口而出。

    “那不就结了,”浮霜笑道,“你回去告诉他,府里事忙,我脱不开身去。”

    最终无法,元吉还是泱泱的去了。

    浮霜在芍药蔷薇的伺候下净了脸、卸了钗环,上了床躺了会儿,一时间没有睡意,便披了件褙子,拿了本书靠着消磨时间。突然外面又有人来报,说是元寿求见。

    芍药刚想说郡主睡了,浮霜却道:“让他进来吧。”

    于是芍药放下了床帘,元寿便进了屋。

    只见他浑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得。

    “这是怎么了?比完了?还是掉湖里了?”浮霜调侃道。

    元寿腰杆挺得比值,一板一眼的回答:“还未开赛呢,世子爷说了,您不去就不开赛,我这是特地赶快马回来请您的。”

    “不是说了我忙吗?”浮霜皱起眉头,心想,这卫东鋆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元寿道:“世子爷说了,您不去,他显摆给谁看?所以您怎么说都是得去的。”

    浮霜闻言乐了,卫东鋆这话倒是直白,他要显摆,还得有人上赶着去捧场,这事闹的。

    不过她也知道卫东鋆就是个牛脾气,若是脑袋抽了,打定了什么古怪主意,要想让他罢休那是绝不可能的!想想自己下午确是无事,又被元寿元吉这么一搅合,睡意也没了,便道:“那好吧,我待会就去。”

    元寿完成任务,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芍药和蔷薇又一阵忙碌,伺候着浮霜起了身。浮霜想了想道:“蔷薇你留下,如府里有急事,就上澄湖边找我。”随后便带了芍药出了门。

    浮霜抵达澄湖边时,却发现湖边并没有很多人。

    按道理端午赛龙舟,是节日里最声势浩大的庆典项目,全润州的人都跑来观战也不为过,怎么当下湖边只稀稀落落的几十名看客呢?

    再瞧湖面上,二十多艘狭长的龙舟分两列排开,一队在湖东侧,一队在西侧,像是对战列阵似地面对面,更有几分古怪了。

    她下了轿子,便瞧见卫东鋆正在训卫东淳。

    “……不就叫你带个队吗?那么难?又没要你划,我手下这些个铁骑各个都是好手,你只要站在船头指挥就成了!东甄带二队,你带三队,瞧瞧,连东泽都上场了,你做哥哥的怎么好意思站在岸上看?”

    “哥!”卫东淳拖了个长音,脸上满是为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水!况且你们哪是赛龙舟啊!分明是水上对战,我……我指挥不来!”

    “又没人要你跳水游泳!要会水做什么?”卫东鋆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脑袋一记,“我们卫家儿郎,哪有不会上阵指挥的?”

    “我……我真不行……不行!”卫东淳说着连往后退。

    “男人怎么能不行?”卫东鋆依旧不松口。

    岸边上,三队的王督军脸都抽巴成橘子了,话说没个领队的也就罢了,二少爷东淳真上来领队,他们那便是稳输没得赢啊!

    两人僵持间,突然瞥见浮霜来了,忙住了手,卫东淳即刻脸都红了,额角也见了汗,心中大悔。

    “你来了?”卫东鋆却一脸灿烂的笑容,笑窝都深深的陷了进去。

    “被你派的人三催四请的搅合没了睡意,不来做什么?”浮霜淡淡的说。

    卫东鋆乐了,忙道:“等会开赛,标准让你觉得值!不白来一趟也就是了!”转脸冲着岸边几艘龙船上的人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就绪!世子爷!”众铁骑挥挥手道。

    “你这是做什么?”浮霜不由好奇的问,“铁骑改划龙舟了?”

    卫东鋆一挑眉,兴致勃勃的介绍:“前儿我就瞅着海船好,想操练水军,老爹说没钱买船,让我缓缓,我就想,船没有,人却可以先练起来。这回正好赶上端午节,润州各世家富户都弄了龙船,虽说与战舰差得远了,拿来让他们熟悉熟悉水性也是好的,所以我就征用了。”

    浮霜:“……”好吧,世子爷又出新招操练水军,龙舟被征用成了战舰快艇,润州城的市民们就别过节了……

    “我手下的铁骑多半都是会水的,我要练得他们上得马背、下得战船,会开弓放箭,也会举枪射击!”卫东鋆那头还兴致勃勃的解说,“赛龙舟什么的实在太无聊,所以我将他们分了两派,来个水上对战,岂不更为激烈?”

    那头白羽不知道从何处蹿了出来:“是啊!世子爷这想法好!在我老家那嘎达,这叫特种兵!什么地貌情况都能作战!”

    浮霜一扶额头,原来还有这小子的份!一个不靠谱就够折腾的了,两个凑一起那就是让人没法活啊!

    最终卫东淳还是被卫东鋆拖下了水,见浮霜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不行了,便带了三队的五艘战船下了水,生是把王督军愁的脸皱成了面团。

    二十多艘龙船分两列东西排开,东边是卫东鋆的一队和卫东淳的三队;西边是东甄和东泽的二、四两队,各十五艘。龙船上铁骑们身穿藤甲,手持木刀,迎风拂面、气宇轩昂,可船头上装饰的龙头彩带却平添了几分喜庆和有趣。

    浮霜坐在岸边搭建的高台上,遥望湖中两军对阵,湖面上凉风习习,呐喊声阵阵入耳,倒是觉得比普通的赛龙舟更有意思。

    碧波迢迢的湖面上,战意勃发的两阵对列,若是假以时日,都换成如外洋海船那般的铁炮巨船,该是多么壮阔凌云的画面啊!

    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未完待续……)

    PS:感谢湖色宝生的香囊!!天天有打赏,我太爱你们鸟!!!庆祝点击破30万!!今日双更!!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舟(二更)

    湖面的平静,被突然炸响的鼓声打破了。先是卫东鋆所在的船上,画着花脸的元吉擂起了鼓,随即从一队传到二队、三队、四队,一时间湖面上鼓声如雷。

    随着岸边高台上,元寿将一杆大旗放倒,各艘船都即刻动了!如条条飞龙般的对冲于湖上!水浪翻飞、棹影斡波,如万剑齐飞!鼓声合着劈浪声震得人心头滕然而起!

    湖面不算太宽,没多久两阵便交汇了,只见各船上的铁骑大多放弃了划桨,拔出木刀木剑对战在了一起!扑通扑通……不断有人翻身落水,又被对手扫下船去的,也有互掐着一同掉下去的,有两艘船干脆整个儿的翻了,又有一艘被压着龙头,尾端高高翘了起来!

    这算是接舷战?浮霜摇着头叹息,可惜龙舟船身狭长,战士们难以簇拥到一起,只能各自为战,实在是发挥不了水平。

    她清楚的看见卫东鋆站在船头,意气风发的指挥前进的样子。后来船只交汇便寻不到他的身影了。他天生就是该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而今却要被拘束在这狭小的龙舟上……

    看来白羽手头剩余的几千两金子还是干脆造船坞算了,不过这大船图纸还得筹谋一番才行。

    岸上浮霜在暗自琢磨,水上卫东鋆一脚将对阵的牛先锋踢下船去,转头却见卫东淳的船由于人员打着打着都聚集到了船前部,后尾便翘了起来!

    “注意重心!”他冲着卫东淳高声道,一胳臂肘又将敌阵的一人扛下水去。

    可卫东淳已经慌了。他手忙脚乱叫了那个又喊这个,船翘尾后瞬间便侧翻了出去。一船的人都落入了水里。卫东淳大惊,他不会游水!刚扑腾了两下身子便朝下沉。他拼命的想呼喊。可一张口湖水便涌了进来。

    大哥是想我死吗?一个念头闪先在他脑海中。

    朦胧中,上方突然伸来一只有力的臂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即连拖带拽的将他托出了水面。

    卫东淳猛咳一阵,骤然透过气来,却见卫东鋆龇牙咧嘴的冲他咆哮:“指挥懂不懂啊!都没人冲你招呼还能栽水里去!我算是服了!你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今后没事上我营里,跟着我操练!说出去是我弟,我都丢人!”

    卫东淳呛了两口水。支吾道:“母……母亲不会许的。”

    卫东鋆翻了个白眼:“你十六了!还管她许不许?卫家儿郎怎么能被她给败了!”随即招呼几个人将卫东淳拖上岸去了。

    浮霜坐在台上,望着湖面上的对战,心里正琢磨造船的事,突然见到卫东淳落汤鸡似得来了,不由随口问了句:“三队输了?”

    卫东淳点了点头,面皮紫涨,几乎不敢拿眼睛瞧她。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给二少爷更衣。”浮霜冲着旁边几个面生的丫鬟小厮道,于是卫东淳便跟着去了,走了一半回过头。见浮霜一眨不眨的望着湖面,便长长的叹了口气,才调头下了高台。

    湖上,卫东鋆救起东淳之后。又潜入水中,游到敌方的船下,拖了好几个人下水。硬生生的夺了两艘龙舟,这才湿淋淋的爬上船。插上了己方的旗帜。对战变得愈发激烈起来,下水的也可以翻局。打落的人相互争斗,只见二十来艘龙船上,一波波的人起伏轮替,旗帜都插了拔、拔了插,轮换了几遍。

    折腾了快有两个时辰,这帮人的体力终于消耗殆尽了,善水的大叉着胳膊腿浮在水面上,如一具具浮尸,大部分人则游回了岸上,脱衣换炮、吃吃喝喝起来。

    芍药见那些个男人肆无忌惮的脱了试衣服,光着脊梁到处乱跑,忙附身冲浮霜道:“郡主,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浮霜还未应,便见卫东鋆换了衣服,上了高台。

    他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浸湿了刚换的袍子,元吉跟着后面那布巾擦拭,却赶不上他的步伐,急的直追。

    披着头发的卫东鋆少了些棱角,变得柔和起来,趁着他蜜色的皮肤,越发显得年少。

    一串水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过他瘦削的脸颊,从下巴沿上直落入敞开的袍襟里,引得浮霜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的胸肌上。

    卫东鋆的肩膀很宽,腰身却很细,双腿笔直修长,衬着他刀削般的五官,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子彪悍野性。那上下起伏的胸膛,紧致的腰腹,身上自然是极有料的。

    浮霜稍稍有些脸热,便掉转了视线望向湖面。

    他一屁股坐在浮霜身边,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今日的赛龙舟可精彩?我喊你来没错吧?”

    浮霜笑了:“精彩是精彩,只可惜龙舟船舷狭窄,失了水准。”

    卫东鋆闻言气苦:“能有就不错了,也就龙舟还载得了数十名士兵,换了普通渔船,顶多站上去四五号人,根本施展不开。”

    “那你想不想要真正的战舰?”浮霜眯着凤眼,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

    卫东鋆挑了挑眉,眼睛闪亮:“你能弄到?”

    “你划一块港口地给我造船坞,再派些懂行的匠人来,两年之内,我还你数艘中型战船。”浮霜毫不迟疑的夸下海口,“至于远洋大船,就要等明年荷兰托公爵的外洋大船来港时,看有没有运气弄到图纸了。”

    卫东鋆闻言大喜:“你说真的?”随即一念又生:“你如何能有这么多银子?”

    浮霜自然不便说自己弄到了季景斋企图收买人心的金子,只笑着遮掩道:“我从哪儿淘换银子,你就不必问了吧?”

    “也是,”卫东鋆一拍大腿,兴奋的道。“你能造出船才是真的,旁的我不管。说罢,你要什么做报酬?”

    浮霜点点头。这家伙很上道么,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宴席。

    “那片码头的自由行航权和征税权。”浮霜直截了当的摊牌。

    “自由行航权和征税权?”卫东鋆一愣,浮霜这是要做什么?

    润州沿岸江阔水深,每年冬季的冰霜期也短,适合做港口的地段很多。划出一块专供浮霜倒是没什么。可自由行航权和征税权就比较耐人寻味了,为了控制洋布在润州倾销,同时又为了促进茶叶和瓷器出售,润州的港口是不收税的,但每年只有季风期允许外洋海船入港。且停留时间不得超过十日。

    浮霜索要自由行航权和征税权,莫不是有什么计划?

    “可以。”卫东鋆道,“我会说服父王给你,只是行航权我明白,可征税权你要了做什么?我们润州的港口不征税,如你的港口征税,那是没人会去的。”

    “这就是我要操心的事了。”浮霜饮尽杯中茶,搁下杯子起身道,“我先回府了。还有不少事要忙,船坞动工的事我会安排白羽办妥的,王爷那里……”

    “包在我身上。”卫东鋆拍着胸脯道。一个港口,换一支战船队。怎么都是划得来的交易!老爹怎么会不答应。

    浮霜冲他淡淡一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卫东鋆摸摸鼻子,愉悦的同时,心底突然莫名冒出一丝不甘。他和她之间,只能是合作吗……

    浮霜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王府正门俱都大开,各处檐廊下都吊着八角宫灯。照的灯火通明。院里各处人影攒动,笑语连连。池水映照着彤彤灯火,又是明月当空、烟香弥漫,说不出的繁华热闹、说不出的晶艳氤氲。

    刚入府,丁香、鸠尾和聂氏、汪氏便来了。

    “吃食已经摆在了水榭,沿廊布置的,都按单子的陈了,另每人配粽子数枚。王爷的吃食是单做的,没加肉油、野菌和海味等发物;二老爷的去了甜食;三夫人吃斋,也都换了素食;又给炎小爷添了水晶炸饺子、凤珞酥;给渟郡主添了桂花香芋糕、八宝酿子,世子爷的蟹酿橙也备好了,只不知他什么时候回府。”

    鸠尾说完,浮霜满意的点点头,便轮到了丁香。

    丁香展开册子:“前院因休沐,便抽调了家丁二十人、小厮十八人和丫鬟十五名,先俱都分配各院增用。年节上送与润州各府的东西都打点过了,按照您的意思,今年比往年都提了一等,赠三品以上的官员的是丝质官袍;三品到五品的是软烟罗的官袍;五品一下的则是素绢官袍,俱都是夏日合用的。就待郡主过目后发送。”

    端午佳节,上峰给下臣赠衣,以示恩宠,这是惯例。

    浮霜转脸冲芍药道:“你去待我过个目,便发送吧,务必赶在各家日落起宴前送抵。”

    芍药便得令与丁香去了。

    聂氏和汪氏忙上前回到:“戏班子已经入府了,就候在水榭。采买的茶叶、布料也都以分派完毕。外庄上的管事又送来节礼若干、各处供货的商家也备了礼。因前儿告了檀香楼,各处的商家都越发殷切了,送的节礼也比往年多了三成。”

    浮霜皱了皱眉:“檀香楼的事怎么说了?”

    聂氏忙回道:“府衙一升堂,便全都招了,各等货中偷工减料的事,调换品次的事,再无隐瞒。如今不说赔款,光这名声就臭了,檀香楼的东西向来精贵,可精贵得好才是啊,如今润州人都知道,它们家的以次充好,连定王府都敢骗,何谈别家?所以我瞧着离关门也不远了。”

    浮霜很满意:“我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在润州地界,做生意要有良心,价钱多贵没关系,但不能把买家都当冤大头。继续告,告到他们家盘铺子为止!不过没干过黑心事的商家也不必借此勒索,你把各处的节礼都送回去,就说我说的,表个心意便罢了,王府不缺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家宴

    此时水榭中已是张灯结彩,呈弧形弯曲缭绕的水榭长廊中,靠戏台的南面设了一溜排的长案,正中王爷和王妃的席位还空着,二老爷和三老爷夫妇倒是来了,二老爷身后围了一圈的姬妾,正自顾自的调笑哄酒,二夫人毛氏则拉着李氏说话,懒得理会。

    两侧东鋆兄弟们都还没到,他们恐怕还未从澄湖边回来。再侧郡主们的席位上,卫东琳、东渟、东芩和卫东芷、东蕊都已经到了,另有二房的二十来个姐妹兄弟,正热热闹闹的说笑成一团。

    丫鬟小厮们在长廊北侧川流不息的上菜端茶,水榭长廊较宽,倒也不显得拥挤,只是人流攒动越发热闹了。

    水榭南侧是引湖水勾勒成的碧玉池,池面上点缀着碧绿的荷叶和各色睡莲,又有红白鲤穿越其间,映着宫灯越发好看。

    池那头的半高假山上,立着戏台。戏台上敲锣打鼓的,已经演上了,因为正主没来,还未点戏,便是些龙套上场翻筋斗,图个热闹气氛。

    浮霜到的时候,小一辈的俱都起身相迎,毛氏和李氏更是招呼她上她们身边坐。浮霜也懒得和数十名面生的表姊妹寒暄,便去了李氏和毛氏那儿,被拉着在两人之间坐下了。

    “可把你给忙坏了吧?”毛氏笑道,“这孩子真是能耐,这么大的席面,在广陵我操持起来也得累得个人仰马翻,你瞧瞧,她这模样倒是精神头十足。一点疲累都看不出啊!”

    李氏接话道:“可不是吗?如今都知道我们的世子妃年纪虽轻,能耐却是大的。不说旁的,听说各房的月钱都涨了。可见是会理财管事的。”

    浮霜忙谦虚道:“还是各处管事做的好,今年年景又好,自然收入高些罢了,我赶巧恰逢机会,白得了好名儿。”

    “白得了好名?”毛氏大笑,“看这嘴会说的,来,赶紧的灌上一杯!”说着便把一杯酒送到浮霜嘴边,浮霜推拒不得。只得饮了,李氏夹起一筷子槽子焖兔肉:“快,三婶疼你,吃一口菜压压酒!”浮霜自然也只能吃了。

    正说笑间,定王爷来了。众人俱都起身见礼。定王爷扶着陈氏的手,缓步走到席间坐下,挥手道:“都坐下吧,一家人,又是过节。不必如此拘束。”

    众人方才都坐下了。

    丫鬟们递上戏单子,王爷环顾四周:“王妃还未来吗?”

    丫鬟们忙回道:“王妃说正在梳妆,许是要耽搁些时间。”

    “那就不必等她了,我们开席。”说罢定王把戏单子递给三老爷卫东濡。“我是不懂戏的大老粗,只知道武戏好看,别碍了你们的雅兴。三弟,你来点!”

    三老爷忙接过单子。照着定王、二老爷的喜好点了几个戏。

    于是对面戏台上的龙套都下去了,正儿八经的敲起点鼓唱起来了。

    众人俱都面面相窥。王爷在公开场合,如此不给王妃脸面,还是头一回。过去王爷虽说极少往玲珑馆去过夜,但对王妃那还是十分尊重的,家宅内的庶务,只要王妃发话,他通常即便有旁的意思,也不多驳斥。

    如今对外说是因武氏身子不好,才让世子妃接了主持中馈,可聪明的人都闻到了些风头,心中暗自琢磨,王爷和王妃之间究竟是生了什么隔阂?

    浮霜倒是蒙头吃菜,她才懒得理会那许多事情呢。

    又过了片刻,卫东鋆带着一众兄弟们回来了,毛氏和李氏方才放了浮霜去他身边落座。浮霜已带了几分酒意,刚在卫东鋆身边坐下,便打了个酒嗝。

    卫东鋆闻声乐了,低声说道:“你吃了多少酒了?刚开席便这样?”

    浮霜曳着眼睛嗔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回来晚了,累我被二婶三婶连灌了三四杯!我酒量又不好,等会便回去睡觉。”说着身子都不禁晃了两晃。

    卫东鋆借势一把搂住她,心中乐开了花。浮霜沾了酒,便比平日少了几分冷静自制,倒是越发风情万种起来。

    只见她脸颊酡红,如初开牡丹;一双凤眼流光溢彩,润泽的双唇微微翘着,半启半掩,散发着无声的邀请。

    卫东鋆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已经轻抚到了她的唇上。那柔软温香的触感,令他的手直发烫。

    “怎么了?”浮霜眯缝着眼睛问道。

    “呃……你嘴上沾了东西,沾了东西。”卫东鋆作势往帕子上抹了抹手。

    “是吗?”浮霜闭了闭眼,压下酒意,转脸喊道,“蔷……蔷薇。”

    蔷薇和丁香等人正站在后面,捂着嘴偷笑,听闻喊她,忙上前递上帕子。

    浮霜睁开卫东鋆的手,自己擦了擦嘴角。

    卫东鋆兴致大起,他装模作样的说道:“不是这,再往上一点,有酱汁。”

    浮霜脑袋里如一团浆糊,依言抬手往鼻子上擦了擦。

    “哎!瞧你醉成这副模样,都摸不着地方了!还是我帮你擦吧。”说着卫东鋆没等她回应,便夺过帕子,一手抬着她的脸,一手作势擦起来。

    两人靠得很近,卫东鋆半抬着她的下巴,眼神沿着她细若凝脂般的肌肤,顺势而下,便紧紧的锁在她的唇瓣上,再也挪不开了。那若隐若现的贝齿,衬着玫色的红唇娇鲜欲滴,仿佛有无穷的魔力。

    卫东鋆喉结上下浮动,往前凑了凑,耳边是婉转萦绕的唱腔,如同咒语般念叨着,体内莫名腾起一股子热力,令他陌生无比。

    “世子爷!”突然耳畔响起元寿的声音,卫东鋆恍过神来,眨眨眼道:“什么事?”

    元寿翻了个白眼:“没事。”引得一众丫鬟们又偷笑连连。

    “擦……擦干净了吗?”浮霜皱着眉闭眼道,一股子酒劲上头,她正晕的慌。

    卫东鋆忙作势擦了两下。松开手道:“干净了。”手指暗自忍不住搓了搓,那温润细滑的触感。还犹在指尖。

    浮霜落回身,靠在椅背上长出了口气。芍药忙拿来醒酒石给她含上。卫东鋆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戏台上去,脑海中却反复重现她那迷离的眼神,和如花瓣般的嘴唇……

    水榭长廊的尽头,顾寒之站在檐廊下职守。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浮霜,瞧见卫东鋆借势调戏她,不禁抿紧嘴角,心中火起,差点要动手,后来见他松开了她。便强压下了火气。

    当下是在家宴,他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卫东鋆是名声言顺的,而他却什么都不是……

    沉下脸,顾寒之盯着脚前一方青砖,不想再看。心中却翻腾起伏,再难平息。他握紧的拳头突然绷到了腕上的丝线,抬起手,搂起袖子。手腕上那股五彩百索,令他心中的痛和酸楚渐渐的消了。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前日。浮霜笑脸盈盈和他交换百索的模样。

    “百索、百索、长命百岁、索住不放!节日愉快!”她一本正经的念叨,随即将五彩丝线系在他腕上。

    顾寒之闭了闭眼,自已已经拥有太多,还要奢求什么?

    心底的那丝芥蒂和嫉意便随风散了。消失在夜空里……

    “换班了。”背后被人拍了一下,顾寒之转过脸,瞧见是同屋的姓孙的护卫。便和他交换了腰牌,往外院行去。

    今晚是端午佳节。不会有事发生的,浮霜会很安全。他想到。

    回了护卫所。刚进门便瞧见了领班苗大壮。大壮正点着小酒,吃着菜,见他来了不由得脸上有些僵硬。

    今日是端午,王府各处均有赏赐,除了吃食和粽子,还有额外的赏银。因前儿发月利的时候,顾寒之便冷冷的,扔在桌上没拿,这回苗大壮便压根没发他的,自己拿了上街打了几两好酒,准备过个肥节。

    在他看来,顾寒之为人清高自傲,不服管束,喊他做什么都不听,原本就是该罚的,不过是碍着背后有人罢了。如今连月钱都看不上眼,又哪里会在乎这点节赏?不拿白不拿。

    可毕竟是吃用了他的,此际便有些尴尬。

    “你在吃酒?”顾寒之微微皱起眉,苗大壮、孙凴和他共住一屋,苗大壮这人好酒,而且最要命的吃了酒晚间打鼾甚大,搅合的众人都睡不好,所以他见苗今儿又喝上了酒,心中未免不悦。

    苗大壮做贼心虚,以为是他知道了这酒钱来路,反倒是横起来了:“怎么了?吃你个二两酒就心疼了?心疼就莫做款爷啊!是你不要的,怨得了谁?”

    说完便摔门出去了。

    顾寒之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他懒得和人为小事摩擦,他不拿月钱赏银,是不想欠谁的。他是为了浮霜进府的,却不是为了银子。

    浮霜原准备安排他单住,被他拒绝了,说不想与众不同,显得扎眼。此际碰到这么个浑人,将就将就也就是了。

    却说苗大壮出了屋子,心中不禁有些悔意。顾寒之那是世子爷的心腹,自己如今得罪了他,不会招的他怨恨吧?

    自己这领班职位来之不易,倒不是身手格外的好,却是花钱打通了外院王总管的门路,才谋到的差事,若是因为这二两酒丢了,岂不是白瞎了吗?

    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要回头进屋赔罪,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只站在门口踌躇。

    突然,远远的来了个面生的丫鬟。身上穿着藕荷色的裙子,腰封是银色的,是名二等丫鬟。她捧着个酒壶,直冲着来了。

    “姑娘这是找谁?”苗大壮上前拦住道。

    那丫鬟瞧见他,抿嘴一笑:“我是来送酒的,世子妃特赏给顾护卫的酒。”

    苗大壮一听,忙上前抢道:“这会子他许是睡下了,姑娘进去不便,还是我送进去吧。”心想终可接送酒搭上两句,说不得便将之前的事揭过了。

    那丫鬟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就劳烦你了,不过这可是世子妃赐的酒,你可不能偷喝。”

    “自然!自然!我哪里敢呢。”苗大壮接过酒壶,转身一推门便进去了,那丫鬟站在门口,眼神闪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自投罗网

    顾寒之刚洗了个脸,脱下靴子准备上炕,就见苗大壮又托了壶酒进来了。

    “顾护卫,真是好大的脸面!世子妃专程派人来给你送酒,这不,人家姑娘不方便进来,我便给你拿进来了。”苗大壮恬着脸将酒搁在桌上,把自己吃了一半的残酒给划落到一旁,“我这还有两个菜未动,来,我们俩喝上一杯。”

    浮霜派人给他送酒?

    顾寒之微微一愣,浮霜不是最烦他喝酒的吗?自打那回澄湖畔,与卫东鋆拼酒过后,浮霜每回见他喝酒都要说上两句,她总是念叨:两杯怡情、三杯伤身,没事少喝些酒,品品清茶不是甚好?

    她怎么会主动派人来给他送酒?

    虽说是过节,却是有些古怪的。

    顾寒之重新套上靴子下了炕,坐到桌边时,苗大壮已经倒上了两杯。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还未喝苗大壮便赞了句道:“好酒!”

    是好酒,比外面二两银子一斤的还好得多的酒。

    “不介意一起干吧?”苗大壮好酒,说了这么一句,还未等顾寒之发话,便一口干掉了一小杯。见苗大壮喝了,顾寒之心中的疑虑也消了,再说谁会来算计他呢?于是他也拿起一杯抿了一口。

    “吃菜!吃菜!”苗大壮喝了人家的酒,忙拿筷子敲着菜碟客气,顾寒之也不拘泥了,拿了双筷子便吃起来。

    他喝到第二杯,便停了。苗大壮见他不喝了?便问道:“怎么?酒量太浅?”

    顾寒之笑笑:“是没什么量,苗领班自己喝吧。”浮霜不喜欢他多喝。两杯即止便是了。

    苗大壮乐了,这么好的酒。他竟然不喝?忙一把搂过酒壶,干脆对嘴吹起来。

    酒足饭饱。苗大壮便恬着脸道:“先前我可不是故意针对你,是爷们的就别往心里去哦!”

    顾寒之笑了笑,没答话。苗大壮也不好再说了,两人收拾了碗碟。便听到外面有丫鬟的声音:“顾护卫喝完了酒,还请出来说话。”

    “嘿!还找你说话呢!”苗大壮奸笑了两声。

    顾寒之一愣,心想是不是浮霜有事?忙放下东西便出屋了,却见一个面生的姑娘笑着对他说:“世子妃让顾护卫往南跨院去一趟。”

    南跨院?顾寒之皱眉道:“晚上去那儿干吗?”

    “世子妃没说。顾护卫喝完了酒,就把瓶给奴婢吧,奴婢带去小厨房。”丫鬟笑着说道。

    顾寒之进屋拿了瓶。丫鬟便去了,他站在院里有些犯疑,浮霜怎会让个面生的丫鬟来唤他?怎也该是蔷薇芍药等啊。可既然是说是浮霜让他去的,他想想还是去了。

    屋里苗大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数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到说世子妃让顾寒之去南跨院,他心中便活络起来了。

    这么晚,天都黑了,却约了去南跨院。这顾寒之究竟是什么背景?不是世子爷亲招的吗?怎的世子妃又参合进去了?想到男男女女的事,苗大壮一阵眼热。莫非……

    好奇心如同猫抓般的挠着他的心肝脾肺,他鬼使神差的也跟了出去。

    却说顾寒之一路往南,很快便察觉到了后面跟着的苗大壮。他没露声色,倒是越发觉得今晚的事古怪。

    酒是苗大壮拿进来的。来的丫鬟他也没见过,说是浮霜喊他,显见是有猫腻的。可他艺高人胆大。琢磨等到了南跨院,就知道原委了。因此倒也不急。

    从护卫所去南跨院,须得穿过一条狭长的穿堂。这穿堂东西两侧是三层楼的下人房。高屋建瓴、夹着一丈宽的穿堂又瘦又长。顾寒之进了穿堂,走到南门处,发现门栓是拴着的。他猛的一回身,见苗大壮也进了穿堂,被他瞧见了,便窘迫的摸着头走了出来。

    “顾……顾护卫……我……我不是跟踪你,是……是……是有事想问问你。”苗大壮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什么事?”顾寒之冷冷的问道。

    “这……这个……”苗大壮眼珠子直转,抓肝挠肺的找借口,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只听咯噔一声,两人来处的北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拴上了!

    事发突然,两人正说话,等顾寒之发觉时已经赶不及了。他快步奔到北门,推了推门,厚重的包铁门纹丝不动,恐怕不费点周章还弄不开呢。

    “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我俩锁这里了?”苗大壮惊慌失措的喊起来。

    顾寒之回过头:“我还想问苗领班呢,难道苗领班不知道?”

    “我?我知道什么?”苗大壮忙摇着手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见你出来了,方跟来的。”

    顾寒之打量四周,两侧的房墙共三层足有三四丈高,倒也不是越不过去,反倒比破门而出要容易些。于是他便运气于丹田,刚准备纵身而上,却突然觉得腹中一股热流腾然而起,蹿至四肢百穴令他不由得气息涣散!

    他心道一声不好,那酒中怕是有料!!随即便望向了苗大壮,厉声喝道:“你拿来的酒里下了什么?”

    却见苗大壮此事更加不妙,整个人红得像只熟虾,委顿于地蜷成了一团。

    他方才也喝了酒,而且喝的更多,许是也中了药了?

    顾寒之心中一沉,知道是中计了。得尽快离开这里!他强压着丹田中的燥热,一运气猛的上窜至半墙高,把着墙上了房顶。若换做平时,这三丈的房墙他一跃而过,此刻却跌跌爬爬,更是顾不上苗大壮了。

    顺着房檐滑了下来,顾寒之差点没摔在地上,他忙寻了个隐僻之所,开始运气逼出体内的药力。

    却说穿堂内。片刻之后,朝南面的那扇门突然开了。

    卫东渟挑着个羊角灯笼走了进来。灯笼中昏昏黄黄的烛火,随风飘摇。她摸着墙缓步而行,进了没几步,便瞧见了缩成一团的苗大壮。

    府里的护卫们穿着是同样的,苗大壮又缩在地上,瞧不清楚身量。卫东渟试探性的喊了声:“顾……顾护卫?”

    苗大壮正欲火焚身,闻言便支吾的嗯了一句。卫东渟大喜,转身冲着门外的夏桃挥了挥手,夏桃便依言将北门重新插上了。

    卫东渟一步一步的靠近苗大壮,心中打着颤。却又欢喜无限。想着顾护卫那如玉般的郎君,此刻近在咫尺,真是说不出的期盼和欢喜。

    他靠近了苗大壮,见他低着头埋首膝间,似乎十分难受,便忍不住放下灯笼,推了推他道:“顾护卫,你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苗大壮晕晕乎乎,动了动没吭声。

    卫东渟越发欢喜。忙蹲下身大着胆子扶住他的肩膀道:“顾护卫,我扶你起来可好?这是怎么了?”

    少女的幽香冲入鼻端,绵软的身子贴上前来。苗大壮哪里还能把持的住?他猛的一侧身,扯着卫东渟便压倒在身下。

    卫东渟大惊。她这才瞧清楚了苗大壮的脸,这人是谁?怎的不是顾寒之?!

    “你是谁?”她死命的推搡苗大壮,“为何冒充顾护卫?你个狗才究竟是谁?”她惊慌失措的喊道。

    苗大壮哪会回答。卫东渟推搡不动他,却扯开了他的衣襟。精赤的胸膛压上前。将她箍的死死的,热辣辣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令卫东渟失魂落魄。

    “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要你的命……”她气急败坏的吼道,话还没说完便被苗大壮吻住了,唇舌夹着一股子酒气冲入她的口腔,更是令她整个人都要晕了。

    苗大壮猛的撕开她的纱衣,里面便是贴身的肚兜。卫东渟羞愤难当,在夏桃的怂恿下,她今儿就是穿着肚兜薄纱来的,此即倒是便宜了苗大壮!卫东渟眼泪夺眶而出,苗大壮啃了两口她的嘴唇,便一口叼住了她的胸脯,卫东渟已说不出威胁的话了,只撕心裂肺的哭叫道:“我求求……求求你……放了我……”

    苗大壮哪里还听得到这些,他眼睛都红了,布满了血丝,脑袋里除了肉/欲没有其他。他狠命的捏了两把饱满的胸脯,便撑开卫东渟的腿,抬手去扒她的绸裤。卫东渟疯了,死命的扭动屁股挣扎,却愈发勾起苗大壮的心火,他二话不说扯破自己的裤子,硬生生的便顶了进去。

    “啊……”一声惨叫,令穿堂外靠墙正在运气的顾寒之也抖了两抖。春/药不是毒,虽然他逼出了酒,却没缺除多少药效,亏得喝得少,暂不妨事,却也听不得这些声音。

    穿堂中,漆黑的夜里,男人粗壮的喘息声清晰可闻,过了不久,许是有了些意趣,逐渐的也传出女子低低的呻吟,顾寒之皱起眉头,愈发身子僵硬。

    运气一周天,他扶着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心道一声不好,想起骗他来此地的人冒的是浮霜的名,如今出了此等丑事,莫不是要将浮霜拖下水?

    想到此处,他顾不上旁的,忙飞奔向水榭而去。

    却说此时水榭家宴正逢高/潮,浮霜含了会儿醒酒石,酒意已经散了七八分了,因是她掌事,倒也不便先退席,便一边喝茶醒酒一边听戏。

    顾寒之到了水榭门口,忙唤了个丫鬟进去传话给芍药。那丫鬟红着脸来传了,芍药便附身在浮霜耳边道:“郡主,顾护卫有急事找您。”

    浮霜一愣,转眼瞥见人群中的顾寒之,见他红着脸,神色焦急,知道是出了大事,便冲卫东鋆道:“寒之找我,许是出事了,我先去看看。”

    卫东鋆一皱眉:“我陪你去。”

    “不了,我们俩一道离席动静太大,我一人悄悄的去了再回便是。”浮霜坚持道。

    于是她便不动声色的起身往水榭长廊尽头走去。

    行至正中,王妃武氏和毛氏说着话,拿眼角瞥见了她,便故意道:“霜儿这是要去哪里?”

    浮霜忙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媳……媳妇饮的稍许多了,先去醒个酒再来。”

    武氏淡淡一笑,话中有话的道:“你可是要警醒些的,王府可缺不得你,别醉了酒出大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掩盖

    出了水榭,顾寒之忙上前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浮霜沉吟片刻道:“那女子是谁?”

    “我不知道。”顾寒之回答,“我急于出去逼毒,没留意旁的,只知道那女子来时喊了声我的名字,恐怕是专程来下套的……所以便没有进去阻止。”事实上他逼完了毒,已经晚了。

    “逼毒?”浮霜忙拽住他问道,“你可有事?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顾寒之脸颊微红:“没事,就是……嗯……蒙汗药……已经排出体外了,没事的。”

    浮霜见他那副窘迫的模样,再联想前后事项,便知道哪里是蒙汗药,怕是那种药吧。不过给顾寒之下药却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让他出丑?

    不对!不会那么简单。猛地一转念,浮霜忙问道:“你说的穿堂是通往南跨院的?”

    “是啊。”顾寒之道。

    浮霜心中一沉,南跨院是王府下人们的居所。那条穿堂更是必经之路。此即宴席尚未结束,南跨院那儿没人,可过不了多久,散了席下人们便都要往那儿去。

    届时,在穿堂内苟且的两人恐怕谁也逃不脱,而且被那么多仆妇小厮当场瞧见,这事怕是就瞒不住了。

    苗大壮不过是个护卫,事实上即便算计上顾寒之,在身份上也并不比苗大壮高,再者又是男人,倒是不怕的。但那女子……

    浮霜猛的一惊,想到武氏方才说的话,暗道一声不好!

    那女子定不是丫鬟仆妇。怕是……

    她忙抬头冲顾寒之道:“快带我去,”随即冲芍药道:“你去。跟世子爷借元寿来。”元寿为人老成,嘴又紧。府里的事也比旁人知道的多。

    一行人抵达穿堂时,里面的战斗还未结束,男人粗重的声音越发急促,女人的声音已经没了,恐怕是早已晕了过去。

    顾寒之和元寿拆了门栓,进了穿堂。

    浮霜有些尴尬,便冲芍药道:“待会寒之和元寿治住苗大壮,你将人裹了出来再说,别掌灯。”

    芍药领命硬着头皮跟进去了。过来不多久。三人便拖了死狗似得苗大壮和一名狼狈不堪的女子出来。

    浮霜忙上前,撩开那女子脸上的头发,随即唬了一跳,竟然是卫东渟!

    只见她闭着眼睛,脸上的妆早已花了,头发凌乱,脖子上尽是吻痕,下裳被芍药用披风裹着,想也是不堪的。

    “赶紧将人先送到两仪居去。再把她的贴身丫鬟给我抓过来!芍药,今晚你就在西厢房伺候,好好看着三郡主,别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芍药和元寿得令去了。浮霜扶着路边的假石坐了下来,捂着心口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她等着武氏出招,却没想到武氏如此歹毒。上来便从卫东渟身上下手!好歹东渟也是她身边带大的孩子,武氏竟然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这事是明摆着的。若是顾寒之中了招,不但折了她一条臂膀。还能逼得她不得不引咎辞去管家的差事。恐怕在武氏眼里,卫东渟不过是一枚棋子,和她母亲荣姨娘一样,都是用过便可弃之的。

    浮霜闭了闭眼,心头火气再难压制。武氏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她深恨不已,难以忘记的人。

    在他们这类人眼中,儿女亲情都是垃圾,唯有权利和利益才是真的,为了后者,牺牲什么人都毫不犹豫!

    顾寒之见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忙一把扶住了她胳臂。

    “你怎么了?”他关切的问道。

    浮霜睁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没事。”

    “是我不好,当时……当时我如果阻止……”他见她难过,十分自责,忙追悔道。

    浮霜忙道:“不关你的事,你能脱身,已是再好不过的了。而且幸而你早来告诉我,这事只要收拾干净了,至少没人知道。”

    她望着他清澈的眸子,心中的火渐渐的消了。有季景斋那样的父亲,是她的悲哀,可她至少身边还有寒之可信,而卫东鋆身边却谁都没有……

    顾寒之闻言松了口气:“那苗领班怎么办?”

    浮霜望了眼委顿在地上的苗大壮,心中闪过一丝厌恶。她明白,这人说到底也无辜的紧,同是被拖累的,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烂摊子,她只能感觉到厌恶。

    “先锁到柴房去,别让旁人瞧见,我明日再处理。”说罢浮霜便又吩咐了几句。

    待得家宴近尾声,已是亥时末了。定王爷身子不好,早一个时辰便回去了,卫东鋆也在浮霜去了不久后,便借故回了军营,此刻主桌上只王妃武氏一人。她拉着毛氏聊家常,十分愉悦。

    沉香凑在她耳畔回禀道:“世子妃回了两仪居,说是酒多了。”

    武氏转过脸问道:“夏桃那儿呢?有无按计行事?”

    “都办妥了。”沉香冷笑道,“夏桃亲自将三郡主送了进去,随后还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儿,确保无误方才来奴婢这里领了银子。这会儿怕是已经乘乱出府了,奴婢让她明日就离开润州。”

    “离开?”武氏微微挑眉,“你让她离开?”

    沉香忙道:“自然是说说的,王妃请放心,怎么着半路也得……”说着便做了个右手劈下落在左掌心的动作。

    “好。”武氏点点头,“等会早些散席,让下人们不忙收拾,都赶早的回屋睡觉。”

    “奴婢明白。”沉香便去了。

    过了一会,武氏便道:“今日也闹得差不多了,便都散了吧。”

    于是众人便散了,又有沉香传话,说是今日过节,众人辛苦。就不忙于晚上收拾了,只把东西堆着。明日再做不迟。众下人们忙都欢喜,便一齐往南苑去。

    沉香故意留下。差小丫鬟扶着武氏回去,静等事情闹出来。可等了有一会子了,却什么都没等到。她想了想,便自行去了南跨院的穿堂。

    到了地头,只见穿堂内两径打开,几个小丫鬟正抬了水桶在刷地。

    沉香忙上前喊住问道:“做什么呢?这么晚的折腾?”

    丫鬟们见是沉香,忙回禀道:“沉香姐姐怎么来了?我们这儿正打扫呢,姐姐要过可小心鞋子,别踩着秽物了。”

    沉香一听。忙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丫鬟嘟着嘴怨道:“也不知是谁造的孽,弄了两头猪拴在穿堂里,还前后锁了门,弄得这里面乌烟瘴气。我们方才回来时,那两头猪拉了一地,真令人作呕,洗刷到现在还未干净呢!”

    沉香一听,差点吐出来。暗道一声不好,怕是有人提前发现了!弄了畜生来掩饰!

    她忙掉转身飞奔着回了玲珑馆。

    玲珑馆里。武氏正等着消息,见她来了,忙笑问道:“那姓顾的护卫可是当众被捉住了?”

    沉香喘着气道:“王妃!有人赶早了,将人弄了去。丫鬟们压根没撞着!”

    “什么?”武氏一愣,“莫不是浮霜?你不说她是醉酒回了两仪居的吗?”

    沉香苦着脸道:“奴婢跟着您,不便查探。是寻了人问的,没想到那些下人竟然敢蒙我!”

    武氏沉吟片刻。道:“算了,没当众揭开倒也无所谓。我就不信这事浮霜还能压得下去!东渟那没羞没臊的丫头心里念着姓顾的。整是自个送上门去,今晚事成,生米煮成熟饭,她哪里还会消停?赶明儿自己个就得全闹出来!我们且等着瞧好吧。”

    沉香闻言,忙松了口气:“王妃英明!此事做的隐秘,谁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我们只管坐看风雨便是了。”

    却说两仪居中,卫东鋆拍着桌子骂道:“那毒妇如今还了得?整是今日害你明日害他!东渟……东渟她现在……”说道此处,他有些难以启齿。

    “已经被侍候睡下了,精神不好,也没醒来,等明日她醒了再说吧。”浮霜沉声道,“无论如何,她也是自个去的,这事明里还扯不上武氏什么错处,都是我疏于防范了。”

    “她那丫鬟逃了?”卫东鋆咬牙切齿的问道,虽然他与东渟几个不亲,可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妹子,妹子被人糟蹋了,他心里还是膈应的慌。

    “跑了。”浮霜道,“怕是先头就跑了,那丫鬟不是家生子,是武氏早年买来的,伺候了东渟近十年了,没想到也是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

    “怕是跑不过今日。”卫东鋆冷笑道,“照那毒妇的秉性,断不会留她活着。”

    浮霜叹了口气:“活还是死都是二话了。如今却是东渟怎么办?年后不是还要嫁去越王府吗?听说也是早年定下的亲。”

    卫东鋆沉吟片刻,见浮霜皱着眉,一脸的自责,便拉着她的手宽慰道:“此事不怪你,你无需自责。东渟自己也有责任,她自个不安于室谁也拦不住。至于和亲的事,你更不必操心。我不说别的,总之断不会让妹子去和亲,无论是东渟还是东琳,大不了就养在家里一辈子。”

    浮霜想了想也没再说,上辈子定王爷是年尾去的,随后没到半年的时间,越王便率先起兵了。嫁不嫁卫东渟倒真是无所谓,只是这女儿家失了身子,今后……

    “今后给她寻个稳妥的人嫁了也就是了。总算对得起她,若照着原来的亲事,嫁去福州,等将来越王被我灭了,她还不是要守寡?所以此事只要不露风声,对她而言也算是个教训。”卫东鋆冲着浮霜说起宽心的话。

    浮霜暗自翻了个白眼,被他给逗乐了,话说上辈子东鋆确是把越王给灭了,可这会儿还差的远呢吧?这家伙就这么牛哄哄的放话?

    不露风声是必须的,可武氏那里却不能白便宜了,想到此事还牵扯上顾寒之,浮霜就压不住火。冲着她使手段还说得过去,竟然还盯上寒之了?若不给武氏点颜色瞧瞧,下回还不定怎么下作呢!

    “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内闱的事我自会处理妥善。王爷那里最好也瞒着,王爷的身子比先前更差了,若气出个好歹来可是大事。明日我上玲珑馆和武氏对峙!总要让她知道,做什么事都得付出代价!”她厉声说道。

    卫东鋆望着怒火冲天的浮霜,真是越瞧越喜欢。她从不像旁的女人,无论是斗法过招,还是出事摆平,她总是自己亲力亲为从不依赖旁人,这样的性格还真是很合他胃口。

    不过……当然……可是……若她能赖着他做些什么,他也是愿意的……其实他更希望她能依靠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翻脸(一更)

    PS:感谢皇城樱的香囊和小妖的粉红!!!今日双更!!!四千字大章节!!!

    第二日早晨,浮霜站在院子里,纠结该如何面对卫东渟。

    说真的,她很想臭骂她一顿。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又是定了亲的,晚上穿着肚兜轻纱跑到众人必经之路的穿堂里幽会男人,还让人把两头的门都拴上,她的脑子里到底都塞满了些什么?

    可是她转念一想,也明白自己不能开骂。前前后后的事得问清楚不说,身为女人,浮霜还是很能体会这种感觉的,卫东渟想必此时的情绪已濒临崩溃了,若是不够坚强,说不得这顿骂就足以让她去死。

    所以浮霜站在院里,深呼吸了几遭,令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方才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这间屋原是梅戏子住的,后来梅氏没了,便空了下来。此刻屋里没旁人,只有芍药守在近前,卫东渟已经醒了,正抱着胳膊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浮霜进了屋,冲芍药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吭声,自己走到床前,盯着低头抱腿的卫东渟打量了片刻,见她起色倒也还算好,并没有想象中的苍白,便斟酌片刻,准备从夏桃扯开话题。

    “你的丫鬟夏桃已经跑了。”她轻咳一声,开口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了,你被她骗了。”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浮霜抿了抿嘴角,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夏桃背后显然是有人指使。否则她一个丫鬟如何这么大胆子卖主?所以如果你想报仇……我建议你将所有的事情说给我知道。”

    卫东渟微微打了个颤,随后肩膀剧烈的耸动起来。逐渐的出现了呜咽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大。很快便变成了嚎啕大哭。

    浮霜心中一软,这孩子说白了就是傻了些,结果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好在事情被掩盖住了,否则当真让那么多丫鬟下人楸住了,可不是直接跳河算了?

    她望着卫东渟的眼神不禁柔和了些,还是让她哭吧,哭够了也能好些。

    “是……是……是顾寒之……强了我!”突然痛苦流涕的卫东渟猛的抬起头,冲着浮霜嘶吼道。“是顾寒之!”

    浮霜和芍药都惊了,两人一愣,随即浮霜心中火起。

    她瞬间看透了卫东渟的想法,已经被人侮辱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那么干脆抓着喜欢的人不放,将错就错!

    “啪!”的一声,当浮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扇了卫东渟一个嘴巴。又脆又响,令她的哭声都窒了。

    浮霜气得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不要以为你蠢,所有人便都和你一样蠢!若不是顾寒之来喊我,你今日就不是安安稳稳的躺在这里了。而是跟着苗大壮当庭示众你知不知道?还想拖顾寒之下水?芍药、元寿都在场,你污蔑的了谁?”

    卫东渟被她打愣了,随即恶狠狠的死盯着浮霜。眼睛里的眼泪迅速变成了仇恨。

    “你个淫妇!嫁了我哥还霸着顾寒之!他是你的禁脔吗?旁人碰不得啊?你若真是我嫂子!就该为我好!就该把顾寒之给我!!我要见我哥!我要和我哥说!我哥会把顾寒之给我的……我……我只有他可以嫁了……”说着卫东渟再度嚎啕大哭。

    浮霜只觉得额角青筋一个劲的猛跳,她深吸两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和这么个脑袋里面填了稻草的丫头争执没意思。方才克制住了再扇她两巴掌的欲、望。

    “看来你是没得到教训,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儿。”浮霜冷冷的说道,心里已经一丝同情都没了,“芍药,南边的玉景草堂是不是还空着?”

    芍药想了想回道:“原是空着的,如今招待二老爷的公子们住着呢。”

    “给他们挪个地方,把三郡主的东西都搬过去,就说她得了重病,怕传染,得独住个院子。”浮霜沉声吩咐道。

    卫东渟不哭了,她愣了一下方明白浮霜这是要软禁自己,忙叫骂道:“你凭什么让我搬去那里?你凭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浮霜打断了:“就凭我执掌王府中馈!”浮霜冷冷的丢下一句,又冲芍药吩咐道:“从我们院里挑两个机灵嘴紧的丫鬟去伺候,不得放三郡主出来,有什么事,又或者有流言传出来,我只拿她们发落。”

    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丝毫不在意身后卫东渟的哭骂。

    进了院里,热辣辣的阳光晒在身上,浮霜火气方才完全消散。愚蠢的人本就无法理喻,害人害己,还自以为是。看来从卫东渟身上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她喊上蔷薇和丁香,便出了院子直接去了玲珑馆。

    玲珑馆里,武氏刚刚起身,正在梳妆。外面通报世子妃来了,她望着铜镜,与背后的沉香对视一眼,便得意的笑了。

    浮霜即便有本事暂时压下昨晚的事,又能压多久呢?正主子自己恐怕是巴不得人尽皆知,这府里又人多口杂,只怕浮霜此行是来与她讨主意的也未可知呢。

    武氏忙冲着沉香道:“随便挽一下,等会再梳好了。”

    浮霜进屋的时候,武氏已经坐在正堂上了,她腿上抱着猫,很是倨傲的望着浮霜,浮霜扫视了一圈,便道:“屋里人都出去,一个都不许留下!”

    众丫鬟愣住了,随后望了眼王妃,武氏摆摆手道:“听世子妃的,都出去吧。”众人方才出去了,只留下沉香一个。

    “沉香,你也出去。”浮霜盯着武氏道。

    沉香纹丝不动:“我听王妃的。”

    浮霜沉下脸色,道:“给我拖出去!”

    蔷薇和丁香顿了顿,没等浮霜第二回发话。便冲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沉香,托着她便要往外走。沉香急了。她和武氏都没想到浮霜回来横的,嘴里还叫嚷道:“你……你们要做什么?”却还是被拖出去了。

    武氏扶着椅子。微微抬起身,想了想方又坐下,脸上笑容还挂着,却有些僵硬了。

    屋里再没了旁人,浮霜从旁搬了张椅子,与武氏面对面坐下,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不放。

    武氏有些诧异,又被她瞧得有些头皮发麻,这样的浮霜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平日里浮霜不都是表面上很是温顺的吗?不是媳妇长媳妇的短的自称的吗?什么时候也变得如同卫东鋆般的混不吝了?

    她略微有些紧张。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对面浮霜凤眼凌厉,从未心虚的武氏不禁也有些气短了,浮霜那气势倒是她从未领教过的。

    “说罢,昨儿的事是不是你指示的?”浮霜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这是和婆母说话的语气吗?”武氏转而言他,手上还抚摸着白猫,试图镇定下心情。她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放下道:“我还当你今儿是来跟我请安的呢。”

    “我问你,昨日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浮霜提高了嗓音。努力克制着自己。

    武氏笑道:“真是不像话,一大早便来我这里闹事,什么昨儿前儿的,我哪里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责问我呢?你要搞清楚。我可是你婆母!!在我面前你还敢坐着?这么没规矩的媳妇,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规矩?”浮霜一挑眉,“对你这种人讲什么规矩?就许你对旁人不讲规矩。旁人都得尊着你的规矩来?你信不信我立刻可以让人打断你院里所有人的腿?”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浮霜已经几乎是在吼了。

    武氏见她公然发飙。唬得微张开嘴,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平日总是笑眯眯。说话声音也不高的女孩子,瞧着柔顺,发起怒来却是这般模样?

    可是随后她便笑着说:“那你打啊!我倒要瞧瞧,定王府的世子妃无故责打婆母跟前的丫鬟,传出去会是什么样的笑话!”

    浮霜火气被挑起来了,她猛的站起身,逼上前去,单手撑住椅背凑近武氏道:“好!很好!你可以不承认,但我知道是你!夏桃是你指示的,从小就把卫东渟往邪路上带,此番更是逗引卫东渟不知廉耻,自己送上门去给人糟蹋!你赖不掉的,就冲送去给顾寒之的那壶酒,你就赖不掉!”

    武氏近距离的望着她,原本身量就不高,被浮霜这么一逼近,倒是有几分压迫感了。她忙怒叫道:“退开些!像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什么酒不酒的!我看你真个是发疯了!”

    浮霜眯起眼睛:“我真不明白,卫东渟招你惹你了?你竟然下作到如此境地?她好歹也是你身边带大的孩子!”

    武氏突然笑了,声音越来越大,十分得意,又十分嚣张:“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承认的。可惜得很,你所有的怀疑都是凭空想象的,你有人证吗?有无证吗?你什么都没有!不过有句话我要奉劝你,权利的游戏,一向是鲜血和荣辱构筑的,没有那份手段,便不要生野心。”

    浮霜找不到任何证据能证明她与此事有关,挑逗卫东渟的是夏桃,如今夏桃死了,死无对证,卫东渟那猪脑子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浮霜疑心她,又能怎样?大义上怎么说她都是婆母,这地位便足以令她屹立不倒了。

    浮霜望着她得意的笑容,心火早已压制不住了。这样的人,跟她讲规则都是白瞎的!跟她只有论谁的拳头硬!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死死的盯着武氏,盯得武氏心中渐渐的有些发虚,笑声逐渐变得空洞,最终武氏抿了抿嘴角,不舒服的挪动了番身体。

    “我是有底限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我的底限,如今我没兴趣再和你玩游戏了!你不是要鲜血和荣辱吗?我却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蛮横!我不需要证据!我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无需理由!”浮霜沉声说道。

    说罢她转身大踏步的走到院里:“王妃院里的丫鬟们年纪都大了,今后就不好留你们。沉香配给马厩的小厮为妻;玉蕊配给守夜的;秋菊配给门子,今日就出府,明日婚嫁!其余的给我听着,将来无论你们哪一个犯了错,给我逮住了,所有的人一并论罪,统统婚配!所以你们平日里放明白点,不想嫁给瘸腿烂胳臂的男人,就睁大眼睛,别给旁人带累了!”

    这话说完,满院的丫鬟都惊呆了,沉香玉蕊几个大丫鬟更是魂飞魄散,忙哭喊着便要往里面冲,准备去找王妃武氏。武氏也再坐不住了,她不顾惜丫鬟们的性命,可如今浮霜这明摆着在剪除她的羽翼呢!!她忙从里面冲出来,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摆出长辈的气势道:“你敢!你……”

    浮霜缓缓的掉转身,露出灿烂的笑容,如春花绽放,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我怎么不敢?王妃您别忘了,自从槐荣坏了事,王总管你便使唤不动了;你撺掇王府产业上的管事给我下绊子,如今他们已经玩不出花样了;你以为打杀个姨娘,便能震慑住谁,可你问问,现在府里谁希望你重新执掌中馈?你现在说出的话,还能指挥的动谁?

    你不是要鲜血和荣辱吗?你除了会从他们手中掠夺,你还会什么?被你利用的、被你指派的人,如今都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我却不同,我给他们的,却都实实在在的好处!

    别小看这些下人们,他们管不了府里的事,可他们却是执行者,他们一个人违逆不了主子,可联合起来却足以架空主子!如今他们都知道,只有我主持中馈,他们才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不用担心会被人当做枪使,也不用担心无意中得罪了谁便丢了命!”

    她的话说的很大声,里里外外的下人丫鬟都听到了,这话很快便会传的阖府尽知。就连好几个玲珑馆的丫鬟脸上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来。

    武氏目瞪口呆,她望向院里众人,竟然在几个丫鬟脸上瞧出了厌恶!她惊慌失措,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她的权利开始远离她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的心突然挖凿般的疼痛起来,竟比几个月前定王撤去她管家职位时还要剧烈、还要疼。她突然明白了,到了今日,她才是真正的被权利抛弃了……

    沉香见武氏呆愣愣的说不出话,又见旁边几个丫鬟神色也变了,忙伏地跪倒,冲着浮霜哭叫道:“此事与奴婢无关啊!不是奴婢做的!请世子妃绕了奴婢吧!”

    浮霜任由着她扯着裙摆哭诉,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武氏,冷冷的道:“什么事?你的主子不是说没事发生吗?我让你配人,只是因为你年纪大了,却不是为了旁的。”

    她的话如同腊月的寒风,竟让这些个丫鬟们在热辣辣的日头下,觉得浑身冰冷、彻骨难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兄弟(二更)

    回了两仪居,蔷薇还在兴奋。

    “今儿真是风头尽显啊!郡主!我看以后王妃那帮人还敢不敢耀武扬威!明日我亲自带人去抓沉香,找个马厩最丑最没出息的老头给她嫁了,看她还敢摆那副小人嘴脸不!”

    “蔷薇。”浮霜突然开口道。

    “郡主,什么事?”蔷薇笑着应道。

    浮霜瞥了她一眼,叹息道:“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武氏远没有被我们逼到山穷山尽,你们这几日都给我警醒些。”

    蔷薇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她眨了眨眼方才道:“郡主,这么说还会出事?可……可王妃手下的亲信都被我们剪除了,她还能做些什么?”

    浮霜沉下脸色:“永远莫要小看这个女人,她的法子还有的是呢。”说罢也皱起了眉头。

    武氏除了府里的人,还有朝堂上的毛尚书贾太尉等支持,此外她手中最得力的一张牌,便是二少爷卫东淳,这些人才是她真正的班底,却不是内宅权利能够撼动的。如果她们现在掉以轻心,以为一局得胜对方再难翻盘,那便错了。

    她可以借口到了适婚年龄,剪除武氏身边的丫鬟,却没法控制武氏行动,武氏每回出手都是借力打力,很少直接行事,倒是没落什么真凭实据,她又是婆母,而浮霜这边的定王爷的牌却不能轻易出,反倒是被动的。

    接下来武氏会做什么呢?却是得好好斟酌了。

    却说浮霜处置了玲珑馆的丫鬟们,没过两天,卫东淳便去了梧山堂。

    事实上他是个孝顺儿子。基本几乎每日都会去一趟梧山堂,即便是只送个东西、或者说上两句话。能在父亲面前尽尽孝,便是他的期望。

    可今日不同。他想起昨夜母亲拉着他说的那番话,心中只觉得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闹心。

    母亲和浮霜对峙的事,他并不是不知道,这几个月过去了,即便没察觉出来,满府上下人等嘴里的闲话,也该听出来了,只是他不想参合到其间去。

    他已经参合了太多原本不该参合的事情。

    可母亲昨夜却去他那儿哭诉。拉着他的衣袖抹眼泪,说是父王还在世,他们娘俩在府里已然没有活路了,等将来王爷大归了,可怎么办才好。

    他被母亲哭得心都乱了,大哥和母亲的关系水火不容,他是知道的,怎么浮霜才入府不到一年,也跟着大哥一样了呢?他原以为就算是斗。也该是暗里的,面子上的情分还应过得去才是,到底是婆媳,长幼有序的啊!

    身为儿媳妇。如何能对婆母那样!

    卫东淳收敛的心神,给自己鼓了鼓劲,抬脚跨入了梧山堂。浮霜和母亲之间的事,还得父王出面调停才行的。

    梧山堂正屋里。定王爷卫齐峥正躺在靠窗的软榻上,他膝盖上敷着热毛巾。旁边陈氏带着两个丫鬟正在把熬好的药一点点的抹在热毛巾上,准备替换了敷腿。

    见卫东淳来了,王爷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些,他笑着道:“东淳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早?”

    卫东淳把手中的书卷搁在案上,跪着磕了个头请了安,方站起身笑道:“昨晚儿子睡不着,起来描了几个字,今早便耐不住了,想来请父王参看参看,瞧瞧写的可好?”

    定王爷接过书卷,一边展开一边道:“说了多少回了,请安就请安,磕什么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就是对着父母也能少跪便少跪的好。”

    卫东淳却说:“上古贤士都是极讲究孝道的,子与长请安就得跪拜。儿子不才,只是想效仿圣贤罢了。”

    定王爷也就嘴上说说,东淳这死脑筋,说到孝道上的事,那是一根筋没得回转的。

    他展开书册,上下看来看,冲着陈氏赞道:“写的是不错,你瞧瞧,比我写的还好些呢!不过东淳啊,这些字啊画的,有空你拿去跟你三叔请教,来我这儿是投错了地方。”

    “儿子这也就是讨您个高兴,哪里是评先论后来的。”卫东淳忙接话道。

    又说了几句宽慰话,卫东淳想了想,便转到了正题。

    “昨儿母亲也赞我来着。”他斟酌着先起了个头。

    可没想到定王一听王妃,这脸上的笑容便没了。

    卫东淳觉着有些不好,但忍不住还是硬着头皮道:“母亲还和儿子聊了半宿,说是前日因小事触怒了父王,近日都不得见父王的面,她心中难过,身边又没个体己人,陪嫁来的丫鬟原本说是伺候她一辈子不嫁人的,如今二十五六的人了,想着留下养老,却不知怎地突然府里发配大龄丫鬟,就给嫁出去了,她缺了可心的人,正伤心呢。”

    定王放下书卷,咳了几声,卫东淳忙掏出帕子凑上前,定王爷就着他的手吐尽了,方接过陈氏送上的茶。

    卫东淳将帕子卷了递给小丫鬟,嘴里还说道:“如今大姐姐嫁到了西蜀,怕是数年难以回来一趟。我和大哥又是儿子,不如女儿贴心,母亲也是孤寂的很,身边统共这么一个丫鬟可心,却是没了,她如何能不难受呢?父王您看……”

    定王十分不悦,武氏和浮霜角逐,输了阵却打主意到东淳身上,利用这孩子的孝心说事,真是令人不齿!要知道自从他将管事的权利给了浮霜,却是没插过一指头,浮霜年纪轻轻,便能如此,令他十分欣慰,想是没给大儿子娶错媳妇,好歹是个贤内助的。如今自然不能反过来打压浮霜,看来只得拒绝东淳这孩子了。

    东淳也是个傻孝顺的人,斥责他吧,定王爷其实也于心不忍,于是只皱着眉头没说话。

    卫东淳见老爹没表态,以为是有戏,便接着说道:“儿子也是心疼娘,若不然这样,也不坏规矩,只让嫂子将那沉香招进内院便是了,婚嫁后的丫鬟,做陪房管事嬷嬷的也是常事,只要回到母亲身边,母亲便是欢喜的。”

    “东淳啊”定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个男人,眼光要放得开扩些,别成天为了这些宅内丫鬟婆子的事浪费时间,有空多跟着你哥练练,将来卫氏还须得你们兄弟同心呢!”

    卫东淳心中一沉,父王这是否了?不过是个丫鬟,怎的连这点小事父王都不答应呢?他刚想再说,却听外面一阵脚步,还没等人通报,卫东鋆便挑门帘进来了。

    “老爹,今儿腿可好些了?”卫东鋆进了屋瞥见东淳,故做不知的道,“哎!东淳也在啊,这可赶巧了。”

    定王见他来了,眉眼都笑开了。

    “这大半个月你死哪儿去了?就过节照了个面,平日里也不着家,你到底在做什么?”话倒是斥责的话,却没有半点斥责的语调。

    “近日可是忙坏了。”卫东鋆一屁股坐在塌角上,“老爹,上回我跟你提过的那个白羽,倒是有些见识的人,他提了不少练兵的法子,我瞧着是可用的,所以这段日子都忙着操练那批混球,什么时候把他们练出来了,也好在全军中推广推广啊。”

    定王爷一听这话来劲了,忙问道:“什么好法子,你倒说给我听听。”

    于是爷俩便聊起军务来了。

    一旁坐着的卫东淳有些尴尬,大哥和父王谈的事他都不懂,也没有兴趣懂。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从小他就不好武,只喜欢读诗书,就好像卫家的苗子打他这儿起便长歪了似得。

    他也知道,即便是他再孝顺,父王也是最疼大哥的,从父王冲着大哥的笑容便可以看出,那眉眼深处都是欢喜的模样,与见他时的笑容却是不同的。

    母亲常在他面前说大哥的坏话,说他没有尊卑上下,将来定是不会待见兄弟姊妹;还说他不孝顺,眼里除了自己没有旁人;他知道大哥不是这样的,从来都是听听罢了,也没往心里去,可有时候他私底下不免也总有那么一丝嫉妒,若是他生来和大哥一样好武,父王会不会多疼他一些呢?

    外人都说,大哥是个疯子,而他卫东淳才是卫家的希望,他们称道的是他的循规蹈矩,称道的是他的和善待人,可他自己心底最清楚,他比不上大哥,远远比不上……

    父王拍着大哥的肩膀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即便是关爱他的母亲,也从未拿这种期盼的眼神看过他,他是王府内‘最听话’的孩子,可是无论他多么努力,他都不是王府内‘最受期盼’的孩子。

    卫东淳调转眼神,望向窗外,他突然觉得父王和大哥的模样十分刺眼,令他的心都乱了。

    “……老爹,你看这样如何?我把东淳带去营地调教几个月,说不得回来便是条汉子了?”突然卫东鋆的说话声勾回了他的思绪,卫东淳刚想开口说不去,就听定王已经拍板道:“早该当如此!你弟弟就交给你了,三个月后我查验,你可的好好教教他!”

    卫东淳张口结舌,为什么总是这样!他们没人在意他的意思,就做主替他把什么事都定下了?

    卫东鋆笑着转头冲他道:“瞧!老爹答应了,你今儿便跟我走,教不好你,我便不许你回来!”说罢哈哈的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密信(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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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我查看多日,玲珑馆里倒也没去过旁人。也就是毛尚书、贾太尉几个权臣家里的夫人太太们常去打马吊。”顾寒之坐在桌前,喝着茶道。

    浮霜低着头正在案上描花样子,闻言头也未抬便道:“倒也是,她若邀毛尚书他们入府却是落了痕迹了,王爷也定不会容她结交臣子,打马吊恐怕只是掩护,便是借着夫人们互通有无呢。”

    “你是说那些夫人太太们在帮她传话?”顾寒之问道。

    浮霜停了笔,转头过托着腮帮子瞧着顾寒之笑了:“倒不是,换做我如此要紧的事也不能说给第二个人知道,毛尚书等人的夫人怕也是不知情的,许是通过赏赐或转增的东西里传递消息。”

    顾寒之一愣,随即便道:“定是如此!我有两回见她们的丫鬟托着个匣子离开王府,也有风闻,王妃打马吊从来不输银子,只输东西,常常是输了局便赏赐那些夫人们珍玩古籍什么的。说不定其中便有奥妙。”

    浮霜闻言便笑了,凤眼眯缝成了弯弯的月牙,顾寒之瞧着便知道她又有点子了。

    他喜欢她这幅狡猾如狐狸的模样,与平日的沉稳冷静不同,这时候的浮霜充满了自信,仿佛诸事尽在指掌间一样。顾寒之只觉得心头如烫到般,猛地一颤,慌忙别开眼。却已将这笑容铭刻在脑海中,再难忘记了。

    浮霜冲着他勾了勾手指。顾寒之红着耳朵凑上前,却听浮霜低声道:“你如此这般……再那般……”

    正说话间。小丫鬟进屋将一封信递给了丁香,丁香瞥了一眼,忙上前送给浮霜道:“是世子爷的信。”

    世子爷三个字令顾寒之耳朵上的红晕渐渐的退了,浮霜则快速打开扫了一眼,便呵呵的笑出了声。

    顾寒之只觉得胸中仿佛是运气不畅似得堵得慌,一股子陌生的感觉令他心脏仿佛被捏住了似得隐隐作痛。

    他垂下眼帘,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问道:“写了什么?令你这样开心?”

    “他说他从王爷那里把二少爷卫东淳拐到军营去了,还说如此给我省了不少事,问我拿什么赏他。”浮霜一边笑一边晃着手中的信笺。心情大好。把武氏这张底牌抽去了,倒确实助益颇多,而且东鋆兄弟俩能多联络感情,说不得将来还能避免兄弟阋墙,她自然是乐见于此的,最主要的是,从卫东鋆的字里行间,她甚至能想见他恬着脸耍赖求表扬的模样。

    “那……你准备拿什么赏他?”顾寒之鬼使神差的接口问了一句,话一出口。他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赏他?”浮霜乐了,“我是为他奔忙,没和他要赏银就不错了,还赏他?”

    顾寒之闻言。心中不禁又有些欢喜。

    又和浮霜说了几句话,寒之方才去了。浮霜拿着卫东鋆的那封信,便开始发呆。她的眼神落在信笺上,脑中却在筹谋接下来的计划。

    要想断了武氏对内对外的影响。从根本上说,唯有斩断她对卫东淳的控制。所以东鋆这招是很明智的。借口锻炼把卫东淳弄出府,进到兵营封闭些时日,武氏见不到他,时间长了对他的控制自然便弱了。而且还能借此机会增进点兄弟感情,对将来也是好的。卫氏原本的强势便是兄弟同心,譬如定王爷卫齐峥和二老爷卫齐瑞。

    而武氏如今无法掌控府内,又接触不到卫东淳,便唯有求助外援。她会更加频繁的联络毛尚书和贾太尉他们,前些时候,因弹劾案暂时消停下来的润州小朝廷,恐怕又要风生水起了。

    至于他们会出什么样的招,那是卫东鋆该操心的事。她深处宅内,当前最重要的便是断开武氏与毛贾的联系。只要断开他们的联系,便可困死武氏,同时也能让毛贾等人群龙无首,说不得便会出些纰漏。

    可该如何断开武氏与那两人的联系呢?硬来怕是不明智的,若是以旁的方式……浮霜嘴角逐渐浮起了笑意。

    却说这一日,武氏照例约了毛尚书夫人杨氏,贾太尉夫人和王尚书夫人来打马吊。正摸着牌,新派来的丫鬟彩玟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托盘上托着四个碗,里面是小厨房刚出炉的蒸酥酪。

    蒸酥酪是用鲜奶隔夜凝脂成的‘乳花’熬煮后,加入兰雪茶的清汁调配再上火笼蒸成的热酥浆液。此时四个海碗上还架着个长盘,里面是用以佐味的果饯,有炒红果、炒海棠、温朴等,可以随各人喜好拌入奶食上吃用。

    盘子里的果饯来回滚动,下面的海碗中浆液也起伏不定,因此彩玟走的十分慢。

    她好不容易走到牌桌前,刚准备将吃食搁置在案上,却突然脚下被东西一绊,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她张口还未叫出声来,手中的托盘便被掀翻了。叮铃咣啷的一阵作响,吃食泼了一地,幸而没溅到旁人身上,瞬间屋里奶香四溢。

    彩玟唬了一跳,忙顾不得地上的碎瓷便跪了下来,嘴里一个劲的叨扰:“请王妃赎罪!请王妃赎罪!”说着泪眼婆娑,膝盖下也渐渐渗出了血色来。

    谁都知道,王妃惩罚人从来都看心情,心情好时便罢,心情不好,一点小错也是会要人命的。

    武氏淡淡的推了张牌,冲着杨氏道:“你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丫鬟年纪大些不是坏事,重点是要用的顺手!哎……霜儿把沉香配了人,我不反对,耽误女孩儿青春我也不想,可派来伺候我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却是如此,我们府里,没调教上三五年的丫鬟根本不可能上我跟前来。”杨氏接话道,“派一些新手来伺候上人,世子妃莫不是太没有尊卑了?”

    彩玟咬着嘴唇,她很想说她已经入府七年了,级别也是一等丫鬟,可自从进了玲珑馆,总有人在她做事的时候下绊子,这话说出口也没有底气了。

    “我算是将就着吧。”只听武氏道,“王爷和我都老了,这人老了自然招人厌弃。王爷身子骨也越来越不好了,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说着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开始搓牌。

    众夫人又相互嘘唏,说了好些自家晚辈的不是,世子妃不孝顺的名头算是落下了,武氏很满意今天的牌局,要不了多久,碎嘴的杨氏和人缘好的王尚书夫人,便会将这评价传出去。

    打了几局牌,方才散了,临行时,武氏又明日端出四盒茶叶,冲着诸位夫人道:“前儿是端午,我知道王爷是都有赏赐的,这会子却是我的心意,你们带回去吧。”

    杨氏等人忙谢过,让丫鬟给拿了。

    一行人出了玲珑馆,便沿着长廊往王府西门行去。领头的仆妇带着众人来到一处池塘,事实上王府便是依水而建的,湖泊池塘数不胜数。这这片池塘却是有些不同,上面搭建着一座仿古的木桥,木桥平铺池上,顶部覆盖着茅草、旁有杏花芦苇掩映,充满了农家气息。

    众人上了木桥走到正中时,突然听到嘎吱一声响,最前面的踏板突然断了!领队的仆妇一声尖叫便掉入了水中,随即串联在一起的木板逐个崩断,桥上的人全都尖叫着浸到了水里。

    好在这池塘挖的不深,水只没到膝盖,不过众人的衣裙都湿透了。

    当众人挣扎着上了岸时,已有十多名丫鬟抱着衣裙奔来了,为首的正是丁香,她冲着杨氏等人直道歉:“实在是抱歉,没想到这座桥年久失修,累夫人们遭了罪。世子妃闻询,便让我特意带衣裙来给夫人们替换,她片刻就到,还要当面向诸位夫人致歉。”

    杨氏扶着丫鬟的手上了岸,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道:“请替我向世子妃带个话,今日纯属意外,好在不过是湿了衣裙,没出大事,世子妃没必要向我们致歉。”

    世子妃虽说晚一辈,可说不得便是下届定王妃,杨氏等人遭了罪,却面子上还要顾得体面。

    另外两位夫人忙也如此说道。

    众人连同丫鬟被带着去了近前的敞屋,她们放下东西便忙着换衣裙,十多名丫鬟前前后后伺候着端盆打水,拿香粉梳头,进来出去的折腾,诸位夫人又重新洗漱了一遍方罢。

    待得浮霜前来致歉的时候,三人连同丫鬟都已梳妆完毕。浮霜很是不好意思的致歉,又说了好些客套的话,方才亲自送她们出府。

    目送诸位夫人的轿子远去,浮霜笑着冲身后的顾寒之赞道:“身手真不赖,一颗石子打穿一座木桥,今天可是让我开了眼。”

    顾寒之笑笑没说话,心中却是如同饮了蜜浆。他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浮霜的一句话却能让他欣喜若狂。

    丁香上前禀告道:“郡主,东西已经掉了包,换下来的已派人送去了两仪居。”

    “走,我们回去瞧瞧武氏到底下了什么命令。”浮霜说罢带头往回行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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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霜介绍:
上辈子,她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因站错队、做错了事,最终只落得三尺白绫魂断他乡。
这辈子重新来过,她不再讨好任何人,不再强求任何事,只求在这乱世棋局中,肆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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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反败为胜,主掌棋局的故事。
女强文,HE,宅里斗天下。浮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浮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浮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