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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照烧茄子     浮霜txt下载     浮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六十六章 偷渡(一更)

    接下来的数日,润州城的豪门官家像是着了魔似地,接连的走水。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家的马厩烧完了,便换成了世家柳家和封家的柴房,一连七八天下来,朝臣们每日上朝前的谈论事项都变成了:灶神爷发火,今晚轮到谁家。

    卫东鋆一改返回广州的计划,开始坐镇润州。宅里三夫人瞒得紧,因此王妃失踪的事并未外传。润州城却再度进入了封闭期,同时全城宵禁,每天夜里润州街头都有精兵巡逻,任何晚上活动的可疑人等,都会被抓起来审问。

    梧山堂书房,顾寒之颓丧的坐着,抱着手中的剑愣神,卫东鋆在一张长长的名单上勾画完毕,不由也皱起了眉头。

    “昨儿你在任家也没有发现异常?”他开口问道。

    顾寒之点了点头:“我点着了他们家的藏书楼,随后便在高处观望。各房的人都跑出来灭火,大概是前儿许多人家走水的事,令他们比较警惕,任家老爷子带领着任家上下,有条不紊的处理火势,并没有任何转移人的迹象。”

    “可嫌疑最大的便是他们家,”卫东鋆道,“浮霜来润州这两年,没怎么和外界交涉,很少得罪什么外人。任家因他们家庶子被斩的事,一直对浮霜心存芥蒂,我老爹祭祀都只扎了个祭亭没有派人来,那晚办酒宴,却来了好几位女眷,回想起来确实古怪。”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人?”顾寒之道,“二品以上的大员家都已经翻过了,润州三世家也确实没有异常。如果我是绑匪,我是不会选择和名门望族合作的。花钱买通个小人物不是更容易吗?我瞧着月湘楼上下的伙计……”

    “不可能。”卫东鋆摇头道,“你要想想。究竟是什么人才会绑架浮霜?”

    “什么人?”

    “浮霜好歹是我的王妃,又是睿王季景斋的女儿。一般人有那个胆子动她吗?说实话,即便是任家,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庶子,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绑架她的人,幕后的指使,只可能是一位。”

    “是谁?”顾寒之前倾身子,急切的问。

    “庆王赵从熙!”卫东鋆道。“我南征广州势如破竹,眼看着李家就要完蛋了,他福建赵家向来与李家同声共气,此番却压根没有任何动静,对广州的战事不闻不问。

    可他赵从熙真的不知道吗?收拾完李家,下一个就轮到他们福建了,赵从熙若想自救,除了向我投诚,上缴兵权之外。便唯有放手一搏,而后者,还有什么能比抓走浮霜,更能要挟我的?

    跟着浮霜一同失踪的还有汪氏。三夫人私下里跟我说,她那晚曾瞧见汪氏扶着个人往外走,说是二房的黄姨娘。现在想起来定然是汪氏里应外合把浮霜弄出去的。可走出月湘楼容易。把人掩护到藏僧所,却不是她一个人能办到的。来观礼的贺客中,不少人家的车马当时已经走了。剩下的都在这名单上。我们一家一家的找,总能将人翻出来。”

    润州府暗地里翻天动地的同时,浮霜却被关在一座别致的小院里。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并不是身在王府,而是处于陌生的地方。

    院子不大,也就两进上下,只有两个不识字的哑巴丫鬟伺候着她。她每天活动的范围只被局限于正屋后院,巴掌大的一片区域,无论什么时候走到前院,都能看到两三个高大壮实的家丁守在门口。

    自己是怎么被弄到这里来的?浮霜回忆了半天,都丝毫没有印象。她只是莫名的感觉到,自己还在润州城内。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什么好办法逃出去,她手无缚鸡之力,翻不过围墙、爬不了绳梯,更是没有趁夜偷渡出去的本事。她每天能做的便是和门口看守她的人交涉,可惜似乎绑架她的人早就有防备,那看门的几个家丁不是聋子就是哑巴,和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一样,根本无从沟通。

    王府一定乱成团了吧?浮霜坐在井边,把玩着井绳,心中越发烦躁。难道自己只有等着卫东鋆或者顾寒之寻了来吗?她猛的站起身,旁边杵得如同竹竿的丫鬟忙跟着动了,简直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见鬼的,她那晚实在是大意了!

    上辈子从未有人绑架过她,或许是因为上辈子她的地位远不及现在吧?那时候,她也就是定王卫东鋆名义上的正房夫人,她不曾在战时驻守润州,卫东鋆也不曾将朝政付托于她,也许在某些人的眼中,她并不具备撼动卫东鋆的价值。

    也因此她没有防备,心想着在润州地界,谁又敢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呢?却没想到偏偏还真有!

    至于这某些人的身份,不用猜,浮霜也很清楚。如今甘愿冒着天大的风险挟持她的,除了福建的那位,不会有旁的人了。

    一连关了数十日,浮霜却是逐渐心平气和起来。这数十日,绑架她的人迟迟未出现,也没有带着她转移,说明润州查寻的紧,卫东鋆定是封锁了全城。如此一来,绑匪定然比她还要急,润州城虽然大,但若是持续搜下去,终究是会被搜出来的。

    所以怕是过不了几日,他们便要开始强行‘偷渡’了。而对她来说,只要离开了这个封闭的院子,或许在路上倒是有机会逃脱。因为浮霜没有隔三差五的闹事,也没有绝食绝水,反而每日好吃好喝,间或溜达活动一番,养精蓄锐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被关到这儿第十五日的夜里,浮霜被一碗蒙汗药药倒了。

    她被人装入了个大木桶里,上面留了气孔的。几名身穿水靠的黑衣人翻墙进了院,偷偷摸摸的将木桶抬了出去,装上了一辆马车。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一街之隔的任府前后门,各有数辆同款式的马车准备就绪。

    顾寒之曾多次夜探任府,最后还烧了一把火,却没有想到,只在距离任府不到百步的地方,就关着他要找的人。

    任府的数辆马车率先飞驰而出,很快便引起了在周围巡逻的王府护卫的注意。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分批跟踪,又有人回府去报信,任家是重点关注的地方,王爷吩咐过的,有任何异动都要回禀!

    当这条街上人影都消失时,小院里的马车才缓缓行了出来。车夫小心翼翼的赶马冲着海边行去。

    却说卫东鋆接到消息,任家突然冒出了数量马车,第一反应就是浮霜在其中一辆车上,这是准备鱼目混珠、干扰视线的偷渡出去!顾寒之第一时间的奔出了王府,骑着马冲着护卫追踪的方向追下去了。可当他追上第一辆马车时,却发现车里没有人,是空的!

    逼问赶车的车夫,车夫什么都不知道,说是主家吩咐的,只让他驾车满城的跑。

    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都是空的,顾寒之与随后赶来的卫东鋆一合计,这事怕是有诈,或许浮霜不在任何一辆马车上,纯粹是声东击西!

    “不对!”卫东鋆思索了片刻,道,“无论在哪辆马车上,最终都得出润州城。城门早已严密封锁,谁都不可能出的去的,他们的计划只能是走水路!不可能选择陆路的。”

    “可码头不是也封锁了吗?”顾寒之道,“连捕鱼船都停了,沿城的海岸线也有巡逻,根本没有船出港,他们总不可能带着浮霜游出海啊!”

    卫东鋆突然一拍脑袋,叫道:“糟了!我是下令封锁了所有出海的船,可唯独漏了一样!”

    “什么?”顾寒之闻言,心中一沉。

    “洋人的船队!”卫东鋆飞身上马,“他们从京都返程,算算日子也该是这几天到港补给了,随后便会南下广州福建!难怪绑匪这几日都悄无声息呢!他们就是等着混上船,搭顺风船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忙带人冲码头赶去,抵达港口之后,卫东鋆立刻下令,搜查所有停靠润州港的洋人商船,瞬间漆黑的码头被照得灯火通明,王府护卫们如狼似虎的奔到岸边,冲着船上的水手喊话,吩咐他们放下舢板,接受搜查。

    如今岸边停靠着英国人、荷兰人和意大利人的商队。大大小小两百多艘船,都是三日前刚刚抵达港口的,准备在润州补给南下的食物和水。

    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有个别船只放下了舢板,让人上船搜查,但绝大部分船都没有动静,等待旗舰的命令。

    卫东鋆的老朋友托尔斯公爵披着外套迎了过来,他满脸堆笑的冲卫东鋆道:“王爷,我的朋友,我听说您大半夜的要搜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卫东鋆自然不会说王妃失踪,他随口道:“我得到可靠线报,有人偷渡违禁物品上你们的海船,准备运到南方福建去。你知道的,福建庆王此刻正与我江淮对敌,我是不能容许有人吃里扒外,勾结外敌走私违禁品的,所以还请托尔斯公爵你配合搜查。”

    “可是……”托尔斯公爵忍不住道。

    “没什么可是!”卫东鋆以王者姿态,与托尔斯公爵擦肩而过,他斩钉截铁的道,“在江淮,我的话就是律法!谁都不能例外!”(未完待续……)

    PS:感谢皇秘密的打赏!!!本周有推,今日双更!!

第两百六十七章 俘虏

    王府的亲兵们分组冲上港口停泊的远洋大船,对于那些胆敢抗命,不放舢板的船,则限定时间,若不让人上船搜查,便会防火烧船!

    这下子洋人们可没辙了,此刻的远洋大船再怎么牛,也还都是些木质帆船,更别说引航的动力风帆了,最是怕火的。若真的烧起来,可不是一艘两艘的问题,怕是整个港口的船队都会被波及。

    于是一艘艘大船乖乖的放下了舢板,迎接检查。

    卫东鋆亲自上了荷兰人的船,顾寒之也去了英国人的船。托尔斯公爵、英国的约翰逊亲王,在上京吃了个闭门羹之后,又在江淮遭到一向有贸易往来的合作伙伴,定王卫东鋆的羞辱,此刻已经怒不可赦了。可发怒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毕竟是在天朝的地盘上,即便在某些时候,这些欧洲商人会拔去身上的伪装,露出狰狞的面目,在北非、美洲以及南洋地区抢劫式的开展殖民活动,却丝毫没有胆量,面对庞大而富硕的天朝发动战争。

    因此,他们此刻也只是站在一旁,心里咬牙切齿、脸上还陪着笑容。

    正当王府卫兵逐个的上下翻查每一艘在港船只时,突然船队尾端,靠近外海区域的一艘三帆快船动了!它竟然起了茅,朝港口外冲去!

    卫东鋆得到消息,奔至英国人旗舰的甲板上,望见那艘准备逃离的船,即刻便揪住托尔斯公爵的衣领,冲着他吼道:“让它停下来!没我的许可,谁都不许出港!”

    托尔斯公爵也傻了。连生气都忘记了。他根本没下令任何一艘船只离港口!

    对于定王爷的无故搜查,他自然是不乐意的。却没有混掉脑袋故意对抗。比较江淮是最大的瓷器和茶叶供应地,来年他们荷兰人还要来做生意呢!而现在。不是英国人,也不是意大利人,竟然是他的船队中有船只私自出港!

    要知道远洋船队上每一艘船都满载了东方的货物,这私自脱队,无异于背叛!

    因此,托尔斯公爵挣扎开卫东鋆的束缚,甚至比他叫嚷的更凶:“无耻的费来德!该死的!他竟然敢背叛我!开火!马上开火!”

    旗舰得到命令,船舷侧面的火炮立刻狰狞的展露出它们的身姿。卫东鋆因为听不懂荷兰语,不知道发了疯似得托尔斯公爵说的是什么。可当一齐发的爆弹射出去的时候,他差点吓的心脏没跳出来。

    他一把又拽出托尔斯公爵,摇晃着他的脑袋咆哮道:“谁让你开炮的?还不给我停火!”

    托尔斯公爵十分委屈,他挣扎着道:“可……可那是艘快船!船队速度最快的船,不开火,我怎么阻断他?”

    卫东鋆却顾不上理睬,只紧紧的等着数枚炮弹由于仓促发射,外加上角度问题,落了空。没有击中那艘快船,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若是浮霜真在那艘船上,他宁可她被带走,也决不能让那船被炮弹击中的!

    于是。冰冷的海风中,荷兰人停了火,其他国家的船队更是悄然无语。几艘匆忙起锚,试图追赶的船只徒劳的那艘快船身后追了一程。终究还是让它逃脱了。

    卫东鋆望着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的船,冷冷的转身。开始考虑下一步对策。

    却说浮霜在颠簸的海潮中醒转过来,一抬眼便是清晨从轩窗投射到她脸上的阳光。橘色的太阳从海平线的位置缓缓升起,令波澜壮阔的海面也变得似乎平缓了许多。

    她呆愣了片刻,随后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位对手也是个聪明人,逼得她不得不放弃脱困的计划,毕竟在海上,她是一丝机会都没有的。

    船舱里是简单的床铺和钉死在地板上的边桌。木质的家具粗糙而简陋,而即便如此,这也是全船仅次于船长室之外的,最好的房间了。因为在洋人的理念了里,远洋航船只需要得过且过,舒适和唯美是根本不搭边的东西。

    浮霜扫视了一圈,只在床边的墙壁上,找到了个挂着的水囊,她摘下皮囊,里面鼓囊囊的灌满了水,可一打开木塞,那股不新鲜的味道,却使得已经十分干渴的浮霜,失去了饮用的欲望。

    她拿着皮囊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下,走到舱门边上打开了门。

    外面是看守她的人,大块头的两个洋人,金黄色的头发以及一张粗狂的脸。浮霜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麻烦给我送些干净的水来。”说话的语气就仿佛是在王府内点餐。

    那两个大块头洋人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话的,只愣了愣,其中一个便说了几句话离开了,似乎去寻找什么人。而浮霜则关上舱门,坐回床铺上,她整了整皱巴巴的衣裙,几乎是带着惬意的表情,等待来人。

    没过多久,守卫便领来了一个更为高大的洋人。他推开舱门,甚至需要低头弯腰才能从屋外走进来。

    逆着阳光,浮霜看不清他的面孔,其实看清楚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对于浮霜来说,洋人的样貌似乎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顶多是他们的发色而已。

    那洋人进了屋,叽叽咕咕的便说了一通话,从他身后钻出名小个子汉人,将话翻译给了浮霜听。

    “我是这艘船的船长费来德*椰萨,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海上,你只是我的俘虏,所以务必请老实些。”

    浮霜却以十分轻松的语调道:“我也不管你是什么人,只是告诉你,你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船长听完翻译,挑了挑眉大笑起来:“女人,不要虚张声势,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我虚张声势?”浮霜笑道,“你们年年跨越大洋来我天朝,所图的不过是利益。如今为了蝇头小利,你参合到我天朝的局势中,怕是将来押错了宝,难以收场呢。”

    那船长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道:“真是伶牙俐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扔下海?”

    “不信!”浮霜毫不犹豫的道,“已经投下了血本,货物又没有卖出价钱,你又怎么舍得呢?若不然这样,无论雇佣你的人出什么价格,我都愿意以五倍偿付,要求便是你的船即刻返回润州港。”

    船长沉默了片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言辞上根本无法占据上风,雇佣他的人的确是开出了极高的价码,高到足以他做完这一票,就收手再不远航。所以他选择了背叛船队领袖托尔斯公爵。

    此刻浮霜开出五倍价格的诱惑,他并不是不心动的,可是一想到只要自己回到润州,按照海上规矩,托尔斯公爵绝不会让他再活下去,男人便打消了年头,五倍的利润固然好,但也得有命去享受不是?

    他一挥手带头钻出了船舱,转头冲看守的人到:“她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就尽量满足。”

    浮霜很无奈,看来这位船长阁下,并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究竟参合进了什么样的事中。她原本准备先威慑一番,随后开出令人心动的价码,以换取自由,却似乎没有打动得了他。

    还是先见到幕后之人再说吧,浮霜躺回了床铺上,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望向轩窗外的海面。自己手中的底牌还远没有都抛出来,虽然此时有些不利,倒也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

    过了不一会儿,一名看守敲了两下门,随即没定她应声,便推开了,他端进了干净的水和食物。浮霜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她等那人关上门离开后,便翻身坐起,尽可能的将这些不合口味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胃里。

    船上航行的时间,总是单调而无聊的,自最初的那日起,浮霜便再未见过那位船长大人,看守她的也是两名语言不通的水手,因此到最后,她干脆吃了睡、睡了吃,养精蓄锐的同时,盘算接下来的棋怎么走。

    十多日之后,船终于靠了岸。福建泉州,天朝东南最大的港口城市,依山面海,四季温暖如春。浮霜被人从船上押送下来,上了停靠在码头的一辆轿子里。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轿子里,被抬着一路前行。此刻浮霜最急迫的却不是面见那位幕后人了,而是舒服的洗一个澡。十多天困缩的船舱内,什么都不方便,她身上都难受的要长虱子了!

    很快,轿子便被抬入了一座美轮美奂的院子,浮霜揭开轿帘,往外张望,却见院子依山而建,迭迭而上,造型幽雅别致,不同一般。

    恐怕这里便是泉州庆王府了吧?

    她仔细的留心沿路景物,暗暗将入府的线路记在了心中。

    轿子一直被抬到一栋单独的院落里,浮霜没有忙着下轿,只静静的坐着,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奴婢恭迎贵人,贵人一路辛苦了。”

    浮霜没有搭话,嘴角却微微勾起,先是哑巴仆妇,再就是不懂汉语的洋人,这回终于来了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或许她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开始了。(未完待续……)

    PS:二更到!!!我爱你们!!!

第两百六十八章 关押(一更)

    浮霜下了轿子,却见两位身穿薄衫的丫鬟,站在轿子两侧,左边的这位容长脸,发髻全往后梳,露出光洁的脑门,看起来倒是十分干练。右边的年纪小些,魅眼桃腮的,模样出挑。见她下了轿子,两人都低下头恭顺的行礼。

    浮霜却扫视了两人一番,又左右看了看这座不大的院落,方开口道:“我路上乏了,伺候我梳洗。”

    那两名丫鬟忙簇拥着她入了屋,正厅东侧是里间卧室,清棋书画,大宅闺秀该有的器物,一应俱全。浮霜也没什么行礼物品,便脱了外袍直奔净房。

    入了净房,才发现这里到有几分不同,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子,里面空荡荡的,尽头有一阀门通向屋外。

    容长脸的丫鬟快步走到阀门处,打开阀门,一股子带着淡淡药味的热流便涌了进来。

    原来这院落后面便是府中的温泉,引了水入净房,便可以在室内泡温泉了。

    浮霜对此还是挺满意的,不一会儿水池就满了,她脱去了衣服,浸没在水中,舒展开身体,长长的出了口气。

    款待她的规格还不低,看来庆王倒是将她奉为上宾了,从某种角度而言,并非坏事。

    至少说明她还有谈判的余地。

    “你们两叫什么名字?”她开口问道。

    “奴婢叫淑锦。”容长脸的丫鬟道。

    “奴婢叫淑玉。”模样出挑的那个道。

    浮霜点了点头:“那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这话却让两个丫鬟愣住了,片刻之后,淑锦迟疑的开了口:“王……夫人吩咐奴婢来的时候。只说您是位身份特殊的贵人,让我们小心伺候了。没说旁的。”

    浮霜冷笑,夫人?庆王妃吧?看来这位庆王府的当家人。倒是有心隐瞒呢。

    淑锦伺候着她洗完了头,淑玉拿来了换洗衣服,浮霜又浸泡了片刻,直到微微有些头晕了,方才起身,入里间,倒在大床上便睡。她一路疲乏,却是十分累了。再者反正都是被困,担惊受怕的也没有用。不如放宽心境,静候时机。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浮霜闭着眼睛,喊了声:“蔷薇,拿水来。”不一会儿温热的茶水便端到了床头,但送来的人自然不是蔷薇,而是容长脸的淑锦。

    浮霜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好似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不在润州定王府了。

    淑玉端着食盒进了屋。垫着帕子端出几盘颇具南方特色的菜肴:佛跳墙、荔枝肉和海鲜粥。

    浮霜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后便出了屋,在小院子里逛了一圈,当她准备试图出院子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外面并没有人看守,不过淑玉和淑锦却紧紧跟在身后。

    看来,自己的自由并没有被限制的太多啊。

    浮霜没有走远。就在周遭逛了一会,除了王府的下人。没见到什么身份高的,怕是她身处的这个院落。位于庆王府较为偏僻的地段。

    回了屋,她笑着冲两名丫鬟道:“既然我来了王府,有些事也得问明白,除了庆王和王妃,这府里还有几位主子啊?”

    淑锦和淑玉相互看了看,虽然觉得这位贵人的问题有些奇怪,怎么都来庆王府小住了,却连庆王府的情况都不了解。可还是详尽的介绍起来。

    “庆王爷和王妃膝下有四位公子、两位郡主,大公子赵宏峰是庶出,今年十八岁,年前刚刚娶了泉州世家的小姐;二公子赵宏年是世子爷,今年十六岁,不过他不是崔王妃所出,是先前的王妃所出,您知道的,崔王妃是王爷的继室。三公子赵宏祥也是庶出,刚满十五岁;小公子赵宏阳是崔王妃所生,才刚十岁。两位郡主都是庶出,大郡主早年就嫁到广州越王府去了,二郡主赵静慧如今待字闺中,但也早就定了亲。”

    浮霜闻言倒是略有吃惊,她在润州的时候,就听说过庆王府崔氏的名头,这位尚不足三十岁的王妃,如今已经是庆王府实际的执掌人了,庆王爷好些事都依赖于她决断。却没想到她竟然是继室出身,以继室的身份能到如今的地位,可见也是个厉害人物!

    怕是与武氏有的一拼。这是浮霜对庆王妃的初评。

    接下来的几日,浮霜的日子过的十分悠闲,没了一早起来就等待批阅的公文,也没了一堆候命的管事,就仿佛度假似得,她将暂居的院落周围都逛了个遍,才发现自己身处庆王府的东跨院,只要不往西跨院走,便不会有任何人阻拦她。

    虽然已经被绑来了庆王府,但庆王赵从熙也好,王妃崔莞尔也好,都没有面见她的意思。就仿佛她只不过是个简单的质子,好生的养着,等候与江淮交换利益即可。

    对此,浮霜不觉也有些焦急,她早已盘算好了自己下步棋该怎么反败为胜,可对手迟迟不出现,她便有些无从下手了。

    却说此时的庆王府里,也并不太平,自从浮霜润州被绑,定王卫东鋆便暂时罢了广州的战事,开始往福建调兵。福建边境重镇压力甚大,庆王不断的加派人手往边城,同时囤积物资粮草,开始做开战的准备。

    如今的卫家军以及不是过去老王爷在世时的那样了,跟着战神般的卫东鋆,卫家军在广州所向披靡!福建军中早有耳闻,朝堂上更是不断的有投降归顺的声音冒出来,搅合的庆王爷一个脑袋两个大!

    昨儿世子爷赵宏年还在上朝时,率众公然提议归降定王,按照他的话说,赵氏偏安福建一屿日久,早已军心涣散、兵力孱弱了,如今连时不时冒出来的东洋水寇都有些难以应付,还拿什么来抵抗江淮精锐?

    广州李氏便是现成的例子,即便是李炳晟在世,也被卫东鋆打的全军覆没,赵氏与李氏半斤对八两,对上江淮,根本没有胜算,还不如尽早投降归顺的好。江淮急于对敌西蜀,正是用人之时,说不得赵氏还能有所建树,保住世代繁盛。

    他的呼吁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如今是人都知道,江淮卫氏不好对付,硬碰硬只有一个死字,还不如趁机改换门庭的好。

    庆王气了个半死,这些做臣子的打得好算盘,改换门庭,他们依旧不过是为人臣罢了,可让他堂堂庆王如何呢?他又怎么能在卫家小子面前做小伏低?

    父子俩公对公的在朝堂上大吵一场,庆王赵从熙带着一肚子的怒火返回了后院。崔王妃见他脸色不好,便斥退了下人,亲自端着羹汤上前,搁在几上,便给他捶起肩膀来。

    “可是又有什么为难的事,令你烦心了?”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庆王爷心中的郁闷纾解了几分,他叹了口气,握住肩膀上夫人的手,细细的摩挲那光洁柔嫩的肌肤。

    “莞尔啊,他们都劝我归降,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崔王妃的手一僵,没有即刻开口。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卫氏攻势猛烈,如果广州保不住的话,福建也不会幸免。他们福广两地、唇齿相依,向来是共同进退、齐心协力的,可偏偏越王李炳晟出了一记昏招!他自以为勾结了广陵留守卫齐瑞,前后夹攻,以多胜少,便能吞并润州卫东鋆的主力,他贸贸然的动了手,甚至没有与福建联盟发兵。结果却被卫东鋆给吞了,以至于现在他们福州孤掌难鸣,面对越来越壮大的江淮,几乎没有自足之地了。

    此消彼长,有时候只不过是一念之差,便足以造成满盘皆输。

    东南局势已定,他们福州不过是等待灭亡之前、最后的挣扎罢了。

    可这话每每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因为她深爱着眼前的男人。

    庆王赵从熙,她的夫君,他的血脉中从没有投降这个词!在他心中,赵氏到这一代没能在他手中扩张繁盛,起码也不能衰亡。崔莞尔很清楚,自己的夫君即便是死,都不可能投降江淮!

    因此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投降二字,或许最终的结果是逃不脱的,但至少还有她陪着他一道。

    此时这位美丽的王妃安抚道:“即便是武力上没法战胜卫东鋆,我们也有其他的办法。十多年来,福建在我们赵氏的统领下,富饶安定,民心是向着我们的,即便他卫氏再强硬又如何?他能攻得下来,也不一定守得住!”

    这话恰到好处的令赵从熙宽慰了不少,确实,他们福建轻徭薄赋多年,以至于他赵氏甚至没有足够实力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可赵家在福建的名望却是不容忽视的,这绝不是一场战争,能在短期内改变的东西!

    对福建人来说,卫家军永远只能是入侵者!是敌人!

    “你的意思是,必要的时候我们要发动民众抵抗?”他忍不住开口向自己聪慧的夫人确认。

    崔莞尔抬起头,望向窗外:“或许吧,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能否力挽狂澜,但至少我们还有最后的选择。”(未完待续……)

    PS:今日继续双更,求表扬!\(^o^)/!

第两百六十九章 吸引(二更)

    润州定王府,梧山堂书房内。

    卫东鋆签发出去一封新的调令,命元寿即刻快马送往南地。自此,围困广州的大军,已经陆陆续续的往福建聚拢了。

    浮霜被俘的事情,令他十分震惊。那一晚荷兰快船脱队离去,他没能阻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走了浮霜,就如同在他心头生生的挖去了一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这种感觉迄今还一直萦绕着他,令他难以释怀。

    他下令沿海一路追捕,可陆地上奔马的速度总归是赶不上海上快船的,当他的命令送达江淮至福建沿途海岸的时候,怕是船只早已顺风南下了,完全起不到作用。

    从后续的调查中,他的人查到了关押浮霜的那个小院落,也证明了润州世家之一的任家,在此事中难逃干系。卫东鋆干脆胡乱套了个罪名,将任家上下十多口全都下了狱,却封锁了王妃失踪被俘的消息。从任家老爷子口中得知,此事的幕后推手与他预料的分毫不差,正是福建庆王。

    从他的地盘上,绑走他的王妃?赵家人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卫东鋆即刻暂停了广州的战事,开始往福建边境不断的汇集兵力。

    战争,一触即发。他不知道这样是否能换回浮霜,只是想尽可能的给赵从熙施加压力!

    书房的大门被嘣的一声撞开,顾寒之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你疯了!”他开口便毫无顾忌的吼道,“既然已经知道是庆王那里派人抓了浮霜,怎么还冲着福建增兵?若是他们对浮霜下手可怎么好?你是不是该停一停?别满脑子都是你的天下!也该想想浮霜的安危!”

    卫东鋆没吭气。只是嘴角讽刺般的勾起。

    顾寒之见状越发怒火冲天,他不顾身份。上前一把抓住卫东鋆的衣襟,咆哮道:“浮霜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她的性命安全在你眼中就一钱不值吗?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你还是不是人!”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卫东鋆挣开他的手。冷笑道:“写信去福建乞降?拿江淮十八郡换回浮霜?如果我真这么做,浮霜只会更加危险!因为赵从熙会发现她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他最初的预想!

    浮霜不是柔弱的闺秀,她绝不会坐以待毙,干等着我们上门去营救。她首先会考虑自救,考虑和庆王谈判,而我给赵从熙增加的压力,便是她谈判的最佳筹码!这才是我能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有让赵从熙知道,两败俱伤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才能确保她平安归来!”

    说道这里。卫东鋆蔑视的扫了眼顾寒之,戳心窝子的补充了一句:“所以说,你根本没有我了解浮霜。”

    好吧,两人之间短暂的营救期联盟,随着浮霜被荷兰快船带走而告终,卫东鋆和顾寒之又恢复到相看两厌、争锋相对的关系。

    顾寒之张了张嘴,没找到反驳的词语。他想证明卫东鋆错了,可莫名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或许是他太过在意,又或许是他一贯的认知。他总觉得浮霜是需要他小心翼翼保护的,因此在他看来,用什么去交换都值得!

    片刻之后,他一甩袖子转身道:“犯不着你定王爷操心了!你尽管在润州执掌大局吧!我即刻去泉州庆王府。我会将浮霜平安的带回来!”

    卫东鋆笑了:“要准备什么,尽管找王总管,另外。虽然我不愿意说,但还是希望你万事小心。”

    与此同时。在泉州庆王府中的浮霜,并没有如同卫东鋆设想的那般。很快的占据谈判席的上风。她甚至连谈判的对手都没有找到,被软禁了十多天,却连王爷王妃的面都没见到,看来第一步计划还的稍作休整。她首先得吸引到足够有分量的人来见自己。

    这一日天气大好,晴暖无风。在两位丫鬟的‘陪伴’下,浮霜与早餐过后,便开始在院子里散步。王府内刺桐花开的正盛,这种南地独有的花,红灿灿的、耀眼夺目,如同四月末最为魅惑人心的颜色,装点了整个院落。

    体型高大,枝条粗壮的树上,一串连如同红辣椒般艳丽的花束,令人忍不住想攀折下来,仔细的赏玩。

    浮霜走上石桥,依着围栏,去够桥旁的花枝,淑锦和淑玉见了,唬了一跳,忙上前劝到:“贵人若是想要花,奴婢便去喊人拿竹竿来。”

    说着淑玉便跑去寻养花的仆妇了。

    过了没多久,两个妇人各拿着一杆竹竿,顶头绑了个倒钩的来了。她们熟练的勾住花枝,压低下来,询问浮霜道:“贵人选哪一束?”

    浮霜挑了几簇开的正艳的,又选了些含苞待放的,命人摘下。那两个仆妇满脸堆笑的摘了下来,送到浮霜跟前道:“贵人怕是没见过我们泉州这种花吧?这也是我们一地独有的呢!”

    “那是,我们豫州却是没有这种美丽的花的。”浮霜含蓄的回了一句。

    只见那两名仆妇眼神闪烁,相互对视了一眼,像是在交流什么信息似得。

    浮霜心中暗笑,虽然这王府的主子没有公开宣布她的身份,但这些做下人的又有几个不嚼舌根的?对于她这位‘贵人’的来历,怕是早就诸多猜测了吧?此刻她就是要营造出某些‘不小心’透露出去的消息,让谣言飞涨!

    浮霜选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别到了鬓间,笑着冲众人问:“好看吗?”

    淑锦淑玉,连同两名仆妇都笑道:“自然是好看的,贵人模样天下少有,真是什么花都配不上您呢!”

    浮霜笑了笑,随后又露出些许落寞的神色,低声自语道:“好看又如何?真该来的人不来,我这是给谁瞧呢?”

    丫鬟仆妇们都不敢搭话,只尴尬的一旁陪笑。

    却听浮霜突然又道:“你们世子是住在西苑吗?他可天天回府?我来了这么些日子,什么从未见过他?”

    众人见她问到世子爷,略微有些惊讶,淑锦想了想道:“世子爷和王爷的院子靠的较近,距离东苑颇有些距离,贵人没见到也是正常的。”

    “哦!”浮霜似乎是幽怨的应了一声,不无遗憾的点了点头。

    于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关于西院这位神秘的贵人的身份谣传,便在整个庆王府中传遍了!

    来自西蜀豫州,哦!那还用说吗?自然是豫州睿王爷府上的!那位贵人通身的气派、一举一动的风度,又怎么可能出自普通的富豪世家?除了睿王府,别无可能!

    她看上去很年轻,大约还不到十八岁吧?这样一位年轻而又未嫁(揣测)的王府千金,来我们泉州还能有什么原因呢?豫州睿王爷以喜欢出嫁女儿联姻闻名,他的大女儿入宫做了皇后,二女儿成了润州定王妃,还有个嫡出的小女儿,又或者许多庶出的女儿吧?这位贵人不是曾问起过世子爷吗?又似乎因为世子爷的迟迟不到而惋惜,她定然是王妃安排与世子爷联姻的!

    王府的人都清楚,虽然世子爷早年定下的未婚妻是广州越王府的嫡出千金,只可惜如今广州越王府怕是不成了,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那么谁有资格坐上庆王世子妃的宝座?这个疑问一直令泉州上下所有适婚少女兴奋不已。

    然而当王府出现这样一位来自豫州睿王府的贵客之后,世子妃是谁,便几乎没有悬念了。就当下江淮卫氏咄咄逼人的态势而言,若是能得到西蜀睿王爷的支持,联姻的对象即便是睿王爷的庶女,那也是庆王府高攀的!

    气压低沉的庆王府一时间变得人人情绪高涨起来,对于下人们来说,这位贵人不但是未来的世子妃,还极有可能是福建的救星!只要有了她的存在,卫家军便不足为惧了吧?

    于是浮霜的目的达到了,她甚至都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消息,就顺利的引起了全府的关注。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头一个来找她的人,竟然不是庆王爷庆王妃,又或者是绯闻主角世子赵宏年,而是一个她没有预料到的女人!

    赵宏年的宠妾自说自话的步入浮霜独居的小院,她谦卑的站在门口,低声喊了句:“奴婢来给贵人请安,若贵人有闲暇,务必一见。”

    浮霜此时正在临帖,淑锦、淑玉则在炕上做针线,听到外面的声音,浮霜笔根不辍的继续往下写,淑锦却冲淑玉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瞧瞧。

    淑玉放下手中的活,挑了门帘出去,便瞧见世子爷跟前最得宠的黄姨娘,带着她的丫鬟,站在正屋跟前。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黄姨娘来了。贵人正在临帖,不好打搅,不如姨娘在院里稍候片刻,我端了茶来你吃。”淑玉挑眉笑道。

    她原先是世子爷跟前伺候的二等丫鬟之一,因长得太过出挑,落了人的眼,黄姨娘一入府便寻了个由头把她调走了。原本到底是最得宠的姨娘,她也不敢造次,只好苦水往肚子里吞罢了。可如今听说自己伺候的贵人是未来的世子妃,淑玉便将自己定位为世子妃的人了,哪里还会怕一个姨娘?(未完待续……)

    PS:二更到!!!打滚卖萌求表扬!!

第两百七十章 巴结

    黄姨娘见是她,自然也十分不高兴。世子爷跟前就数这个丫鬟最不安分,她年前刚打发了她,却没想到转眼就来伺候西苑的贵人了,将来仆以主贵,莫不是要爬回她的头上去?

    她原本就是压着火,陪着笑脸,想赶在众姐妹前来拜见这位传说中的未来世子妃的,心中本就不服帖,只是脸上不好露罢了,如今见一个丫鬟都趾高气扬的说话了,哪里肯依?黄姨娘冲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小蓉一瞪眼。

    小蓉忙会意抢白道:“什么你呀我的?姨娘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份?有人来寻主子,就该赶早的往里通报,若是贵人不愿见我等,那也是我等没福气,怎轮到你的蹄子指东指西的了?”

    “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淑玉哪里会在嘴上吃亏,她仗着在贵人跟前,黄姨娘不敢发作,只娇笑道:“隔着一扇窗,方才那么大的声音,谁又能听不见呢?贵人没发话,便是不愿见了。我怕姨娘脸上挂不住,方才说拿了茶给你们吃,怎的姨娘却怨起我来了?”

    黄姨娘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和个丫鬟墨迹,只快步走到窗前,又低声道:“奴婢只求一见,定不敢惹贵人厌烦。”

    隔着纱纸窗,她已经距离浮霜很近了。虽看不甚清楚,可朦胧间也能瞧见浮霜的轮廓气度,可是个罕见的美人儿,竟然能与号称福建第一美女的崔王妃媲美!

    黄姨娘窥了个大概,便有些气馁,她虽是以奴婢自称来相见的。到底心里存了比较之心,原仗着自己有几分容色。也在世子爷跟前最得眼缘,却没成想这位贵人是如此这般。简直令她丢盔弃甲,心如死灰。

    若真是这样的美人儿嫁了世子爷,轮样貌轮身份,哪里还有旁人的份?

    浮霜却没有往外看,她此刻心中很烦!都不惜声价放谣言了,结果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这是要闹哪样啊?

    把笔一扔,污了写了一半的字。浮霜沉声道:“今儿我乏了,谁都不想见。”便转身进了里屋。

    黄姨娘吃了个闭门羹。浮霜这话简直就如同扇在她脸上似得,火辣辣的难堪。可到底是最会讨人欢心的姨娘,黄姨娘只迟疑了片刻,便又脸上堆笑道:“自然不能扰了贵人休息,那我赶明儿再来。”

    说着也没等浮霜回应一句:永远别来。便快步走了出去。

    果然第二天她又来了,这回不是空着手了,还提了个食盒来。

    “奴婢今日特带了亲手做的点心,恳请贵人赏脸尝尝。”她依旧是站在屋外,高声自荐道。

    浮霜皱起眉头。这位姨娘倒是好心急,当家主母还未进门呢,只是个捕风捉影的消息,她便上赶着来巴结了?又或者是有其他用意?

    想到此处,浮霜心头一动。说不定是因为那位世子爷不方便亲来,方才派她来的也未可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或许自己还真该见见。

    却听一旁淑玉幸灾乐祸的道:“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什么身份也配让贵人吃她做的东西?不怕东西不好。还怕里面不干净呢!贵人莫急,我这就出去打发她走。”

    “不妨事的。就让她进来吧。”浮霜却笑着道。

    淑玉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贵人可莫要小视内宅的姨娘们,她们你争我斗、为了得世子爷的宠,什么黑手不能下?她送的东西如何能吃?”

    “能得世子的青眼,自然不是等闲辈,她不至于做那么蠢的事。”浮霜却淡淡的道。

    淑玉见献谗言无用,只能哼着鼻子出去把人领进了屋。

    黄姨娘一进屋,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小蓉,便兜头给浮霜跪了下来,恭声道:“奴婢见过贵人,贵人万福。”

    浮霜心中好笑,却也没避开她这一拜,无论如何,以自己的身份,也受得起她这一拜。

    浮霜抬了抬手臂,假作虚扶道:“初次见面,姨娘就行如此大礼,却不知为那般?还是起来说话的好,淑玉,给姨娘看座!”

    黄姨娘这才起身,淑玉搬来了椅子,她落了座,掸了掸身上的浮灰道:“贵人入住王府十多日,奴婢今日方才得了消息来拜望,真是怠慢了。所以想来想去,该如何给贵人赔礼,贵人怕是也不缺别的,正是初来泉州,好多南地新事物没有尝过。所以奴婢特特的赶早起来,准备了几样拿手的茶食,请贵人品尝。”说罢示意小蓉打开食盒,从里面摆出一盘蛎饼、一盘炸菜稞、一盘萝卜糕和一笼还带着热气的虾饺来。

    都是当地名点,无论是不是黄姨娘亲手做的,至少卖相十分的好,令浮霜到起了几分食欲。

    淑锦拿来了小碟子和筷子,黄姨娘像是表心迹似得,先自己夹了一个放入嘴中。浮霜却没有什么疑虑,她几乎是同一时刻接过淑锦盛了来的萝卜糕,便细细的品起来。

    松松软软的糕,吃起来香鲜酥嫩,虽是煎炸的,却又不油腻,十分可口。

    “姨娘好手艺,真是色香味俱全啊。”吃了几口,浮霜放下筷子赞道。

    黄姨娘见浮霜说话和蔼,态度也不倨傲,没有像她预想的那般,不将她们做姨娘的放在眼里。便很是欢喜,大起了胆子说话。她昨儿吃了个闭门羹,原以为至少三顾茅庐才能得见,却没想到第二回便进了门。贵人甚至毫不猜疑的便吃起了她带来的食物,黄姨娘不免对浮霜也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份亲近。

    再仔细打量她,眉眼如画、添一分则艳、减一分则淡,正是浓淡相宜。虽然年纪尚轻却又气度斐然,压根就不像一位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倒是与崔王妃年华正茂的时候不相上下呢!

    果然是王府出身,自然不同旁人!

    昨儿的气馁的嫉妒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她黄凌燕不是个傻子,相反,却是个玲珑七窍的人儿。因此她虽然得宠了几年,却从未奢望自己能独霸世子爷。反正世子爷迟早是要娶正妻的,他们这些早年跟着的老姨娘,届时还不是世子妃一句话决定去留死活?与其憋着口气与主母明里依顺暗里对着干,不如早些表明立场,赢得主母的好感。

    “贵人若喜欢,不如今后奴婢天天做来给您吃?”她上赶着来了一句。

    浮霜眼神动了动,笑道:“那敢情好,却不知麻烦不麻烦?”

    “哪里的话?贵人肯赏脸,就是奴婢的造化了!一点儿都不麻烦!”黄姨娘笑脸如花的道,“奴婢原就爱做吃食,贵人看得起,说明奴婢的手艺好,奴婢只有开心,哪里还有退却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浮霜假装旁敲侧击道:“姨娘也是王府的老人了吧?却不知伴着世子爷几年了?”

    黄姨娘心中一动,暗道一声:正事来了!嘴上笑道:“奴婢也没跟世子爷多久,是前年进的府,在奴婢之前还有一位曹姨娘,她是世子爷打小的丫鬟,后来收的房里人。不过贵人请放心,世子爷是个明理通达的人,这么多年来,奴婢和曹姨娘谁跟前都没有养下孩子,世子爷说了,今后定然会一心一意对正房夫人,庶长子什么的,王府大宅,却是要不得。”

    这话就说的十分直白了,好似浮霜上赶着打听世子跟前的女人似得。

    不过浮霜没有气恼,毕竟她又不是真要嫁赵宏年的闺秀,不过是引起个由头来罢了。

    只见她显出略带羞涩的模样,没有接黄姨娘这句话。

    黄姨娘见状,便明白是自己的话说的太唐突了。毕竟这位贵人郡主尚未嫁给世子爷,也没有什么正式的说法,自己这话倒像是表示什么似得。

    她忙转了话题道:“让贵人见笑了,奴婢是个粗俗的人,不怎么会说话。而且说起世子,奴婢便停不了嘴,可是逾越冒犯了您?”

    浮霜笑着摇了摇头:“姨娘也知道我是因何而来的,我不提别的,今日见了姨娘,便知道世子是个明事理的人,跟前的人自然也聪明伶俐。所以只想请姨娘给带句话,就说我季氏愿不愿意替福建解围,还得看世子爷是否能入我的眼。所以我想事先邀世子爷私下一见,再定将来。”说话间她凤眼微张,气势全然施展,已经不复方才绵软好说话的模样了。

    黄姨娘心中一跳,唬的脸色有些发白。怎地如崔王妃一般,这位郡主如此气势逼人?原还以为她是个性子柔和宽泛的,却没想到毕竟是王府世家,威仪自露。

    不过正是这话,看来这位贵人真的是西蜀季氏家的人,而且当下不是世子爷瞧不瞧得上她了,而是她瞧不瞧得上世子爷呢!虽然未出阁的女子,先来男家相看十分古怪,可若攀不上这门亲,怕是庆王府都不好了呢!黄姨娘自作聪明的脑补。

    “奴……奴……奴婢定然尽快将话带到。”她支支吾吾的回道。

    浮霜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凌厉的气势,又端出柔和的模样:“可是要劳烦姨娘了,还请姨娘千万小心些,别让王爷王妃知道,毕竟女儿家私自与世子爷见面……”

    “奴婢明白!”黄姨娘忙应道。(未完待续……)

    PS:昨儿晚上应酬吃饭了,没能赶出二更,今日我尽量加油,争取明天弄两章出来!!

第两百七十一章 私会(一更)

    “荷兰的托尔斯公爵托人递帖子入府,问是否有幸在回程路上,面见王妃一次。听说他们的船队中有人私自离队,托尔斯公爵想依靠我们庆王府的力量,巡查该船是否在福建停靠过?又去了哪里?”大丫鬟红掌贴着崔氏的耳朵,低声说道。

    崔氏挽起袖子,褪下腕上在镯子净了手,结果另一个丫鬟送上的帕子抹干,不紧不慢的道:“这事还用来回我吗?自然是不见的。”

    红掌微微一笑,刚转身出去,又被崔王妃叫住:“等等,那个叫费什么的船长可帅船离港了?”

    红掌即刻答道:“王妃请放心,在荷兰船队抵达港口的前三天,奴婢就派人打发他走了。那家伙在港口码头的妓院里乐不思蜀,若不是我们提醒他,怕是荷兰人来了当场被捉住也是有的呢!”

    崔氏点点头,表示很满意。虽然润州方面猜到了绑架浮霜的人是她,但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可若是她收买的船长被老雇主托尔斯公爵逮住了,那就不一样了,她自然不希望留下任何把柄。

    正说话间,外面来人通报:“世子爷求见王妃。”

    崔氏忍不住皱起眉头,但仍旧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还未落,只见庆王世子赵宏年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似乎方才所谓的通传不过是形式而已,压根就没有一丝儿子对母亲的尊重。

    当然,崔氏从真实意义上来说,也并不是他的母亲。

    如同全天下的继母和继子一般。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和睦。崔氏出身低微,虽然这几年展露出来的能力令人瞩目。可显然年轻的世子对比他只年长十二岁的继母,总是心存抵触的。在他看来。如今老爹一个劲的做天下梦,不肯臣服江淮,多多少少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怂恿。

    而崔氏对于这位即将成年的继子,也难以宽和对待,她全心全意爱着的庆王今年不过才刚刚三十五岁,而他这位‘能干’的二儿子就开始在朝堂上拉拢势力,试图与自己的父王分庭抗争了,这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消息。

    这两人无关于对错,只因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所以相看两厌。

    赵宏年进了正堂,也不等崔莞尔发话,便一屁股坐在首席交椅上,半带讽刺的道:“王妃真是好算计!当初赵李两家联恒对抗卫氏,就让我娶李炳晟的女儿;如今李家完蛋了,便干脆又替我攀上一门亲事。原来我堂堂庆王世子,在王妃眼中,不过如同拉客的娼妓一般!”

    “胡说什么!简直成何体统!哪里还有点世子的模样!”见他话说的粗俗,崔莞尔不由越发锁住了眉。

    “我的话不成体统?还是王妃您做的事不成体统?想必您要比我更清楚!”赵宏年愤而起身。抬手挥开送茶的丫鬟,来去如风的走了,他仿佛就是专程来甩下这句难听话的。

    茶杯打了一地,几个丫鬟忙上前收拾。崔莞尔却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攀上了另一门亲事?此事却是从何说起?如今江淮大军当前,她哪里还有空替他另外接亲?

    却说赵宏年跑到崔王妃那儿发了一通无名火,心中到底还是不能平复。从宠妾黄氏的嘴里。他才听说了府中闹得风风雨雨的传言,西苑竟然来了位神秘的贵人。而如果没有搞错的话,这位贵人其实是来‘相看’他的。他到成了需要高攀依附的人!

    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莫名的,他便走到了西苑。

    抱着当面侮辱那季氏郡主一顿,让她知难而退的念头。赵宏年气冲冲的来到了关押浮霜的院子。

    此时浮霜正闲着弹古筝,悠扬的曲调从远及近,令赵宏年心中的火气减了几分。

    他走到院里,小丫鬟见了忙进去通传,他倒是想直奔进去,给季氏郡主个下马威,却到底是世家公子出身,心中打了突突,还是在院里停住了脚步,静静的听曲。

    这曲子也没停,倒是从头弹到了尾,赵宏年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一曲已了,丫鬟才出来通传。

    他进了屋,原以为未嫁的闺秀,当不会与他面见,却没想到浮霜静静的坐着正首,面带笑容的望着他。

    赵宏年脸一热,不由心中惴惴。

    堂上这位少女笑容璀璨,令人几乎挪不开视线!她仿佛兼容了少女的清丽魅惑、少妇的端庄婉约,精致柔美的五官之后掩藏着令他气馁的锐利锋芒。

    或许她这样的女子确实有资格来选择自己。赵宏年心底莫名冒出了个念头。

    却听堂上浮霜笑道:“可是庆王世子爷当面?”

    “正是,在下赵宏年。”赵宏年收起讶异,绷着脸落座,丫鬟淑玉巴巴的送上了茶。

    浮霜笑了,该来的人终于来了,她转头冲着淑锦淑玉道:“我和世子爷说两句话,你们都出去。”

    淑锦淑玉闻言,不禁有些迟疑,她们可是等了王妃令,要寸步不离的陪着贵人的。

    “没听到吗?都出去!”赵宏年沉声喝道。

    世子爷的脾气可不好,这府里人都清楚,所以他一发话,两个丫鬟忙快步出去了,守在了门口。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孤男寡女,赵宏年倒是有些尴尬起来。他顿了顿,低着头不敢直视浮霜,想了想便咬牙道:“承蒙睿王爷看得起在下,但在下却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说在下与广州李家还有婚约未了,就说品貌才德,在下也万万配不上郡主,还请郡主给睿王爷带句话,我福建赵氏,并不是苟活于女子裙下之辈!这联姻的事,还是罢了吧!”

    说完这话,他心中一紧。也不与浮霜对视,只静候她的回应。

    浮霜却笑了:“没想到世子爷还是个长情守信之人。”

    赵宏年心中窘迫,所谓的婚约未了,其实也是他拿来推脱的,他压根就没见过李家与他定亲的那位郡主,长情又从何说起?不过此时倒是不便辩解了,毕竟他不愿意成为季氏和赵氏的联姻筹码,更不愿意自己如同货物般被女人挑选。

    于是他没有做声,算是默认了。他宁愿季氏郡主对自己心生成见。

    “不过可惜世子爷表错了情,”浮霜摊了摊手,状似无奈的道,“我虽是季氏郡主不错,可并不是来与世子爷联姻的,准确的说其实我的本意也不想来泉州。”

    赵宏年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来,她不是来联姻的?那方才自己那番说辞,岂不是自作多情?他囧的张了张嘴,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浮霜却没有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反而转言道:“不过此刻我对于世子拒绝西蜀联姻的理由,却是十分好奇。请问世子能帮我解惑否?”

    赵宏年干巴巴的道:“那郡主此番来泉州,却是所为何事?”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浮霜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双方都没有接亲的意图,赵宏年倒是松了口气。他斟酌了片刻,准备实话实说:“不满郡主,在在下看来,其实西蜀与我福建,几乎没有结盟的可能,首先在地理位置上,西蜀位于我朝西南,我们福建则在东南海岸边。我们双方没有接壤之地,还隔着个广州,如今广州已经快是卫家天下了,我们就算是想两面夹击卫氏,也难以互通有无,联合发力。

    其次,儿女婚约在天下大事上并不作准,否则睿王爷也不会将女儿嫁到润州定王府去了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惺惺作态?所谓的联合不过是一纸空谈,也根本解不了我福建当前之难,却倒给了卫东鋆一个发兵的理由。

    最后,不瞒你说,我个人更倾向于臣服卫东鋆,我详细的了解过他与李家的几场大战,从中我看到的是令人惊艳的战争天赋,在他的指挥下,战争甚至堪称为一种艺术,这令我赵宏年口服心服!与其同他为敌,不如协同为友!”

    “但似乎庆王爷和你想的却截然相反。”浮霜补充了一句事实。

    赵宏年微微一窒,随即叹了口气道:“我父亲有他的执念,某些原因使得他难以放下,所以才弄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浮霜心中豁然开朗,看来她运气还真不错!今日招来的这位庆王世子竟然有可能成为她潜在的同盟!

    “感谢世子爷坦诚相告。”她道,“我也不想再瞒着你,我季浮霜确实曾是西蜀季氏的郡主,不过此时我更是江淮卫氏的王妃。我是被人挟持到泉州来的,似乎王府有某些人想以我对江淮构成威胁。”

    赵宏年闻言大惊,他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他几乎有些无礼的盯着浮霜,好半天才开口道:“你……你……你是卫东鋆的王妃?难怪他突然调集兵力,大军压境呢!”

    浮霜心中一动,暗自叫好!她正缺谈判的筹码,卫东鋆竟然已经猜到她是被谁抓走的了,他这招逼而不发,却是恰到好处!

    “所以,我想让世子爷明白,你们赵家的人,下了一步昏招。至于接下来如何?就要看是否有人能扭转乾坤了。”浮霜收拢起欣喜,泰然坐在正堂上,气势充沛的笑道。(未完待续……)

    PS:感谢寻找于晴的桃花扇!!!啊啊啊啊!!!!我太激动了,今晚凑了双更,存稿归结为O!!!~~~~(>_

第两百七十二章 最后一张牌(二更)

    于是,未婚夫妻的私下见面,变成了绑匪和肉票之间的面谈,赵宏年越发窘迫起来。他胸中憋着一肚子的火,没想到崔氏竟然胆大包天,把卫氏王妃都绑到泉州来了,怪不怨卫东鋆即刻翻脸了呢!

    在年轻一辈中,江淮卫东鋆的名声可是了不得的,这两年来,一次次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将他描述的神乎其神。虽然立场不同,但赵宏年却是真心崇拜他,也正因为如此,赵宏年才极力反对自己的父王与江淮顶着干,巴不得能当下便降了江淮,投效卫东鋆麾下。

    当下他一听说原委,忙站起身行礼道:“在下先替父王和母妃向卫王妃您致歉,在下这就去找父王,让他尽快派人护送您回润州。”

    浮霜笑了笑:“怕是王爷不会依着你的意思办呢。”

    赵宏年一愣,随即想到前儿自己在朝堂上和父王的一场争吵,心中也没了底。他倒不是急于登上王位,毕竟父王还未满四十,做儿子的,总归是希望老爹长命百岁的。可朝堂上不少大臣都十分畏战,广州李家现如今如丧家之犬,他们哪里还有勇气与卫家争天下?所以这些人便聚集到他身边,簇拥着他反对庆王爷的开战计划。

    他是个火爆脾气,又是心直口快的,被人挑唆了几句就没有注意影响。那次争吵之后,父王瞧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戒备,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心中难过也没有办法。

    如今为了定王妃的事,若再去找父王。父王又会否真的听他的?此刻他也没了把握。

    正在迟疑,却听浮霜道:“我其实也不想让世子爷你为难。我只是想见一见庆王府的主事人,崔莞尔崔王妃。当面和她剖析清楚厉害关系,看看我们江淮和你们福建,究竟还有没有除了一决死战之外的道路可走,毕竟谁都不希望两败俱伤不是吗?”

    她话说的委婉,其实赵宏年很有自知之明,什么两败俱伤?江淮卫氏如今若是准备灭了福建,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于是赵宏年松了口气,忙拍着胸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定会尽快安排您和我母妃见面。”

    浮霜满意的端茶送客。赵宏年便识相的告退离开,他走出了屋子,长呼出口气,方才回过神来。刚刚的会面就犹如天方夜谭,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等情况下,见到偶像卫东鋆的王妃。

    该怎么才能让崔氏来和定王妃见面呢?与继母关系并不融洽的继子犯起了难。

    屋外留守的淑锦和淑玉,见没过多久,世子爷就出来了,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虽然没人让她们对贵人的行为负责。可私下会面这种事若是闹出去,跟前的丫鬟也是跑不了被罚的,幸好世子爷只说了几句话,便出了屋子。

    淑锦连忙进屋去伺候。淑玉却巴巴的上赶着送赵宏年。她跟在庆王世子身后,磨蹭到院门口,见赵宏年脸色神情恍惚。便试探性的开口道:“贵人的容色可不是一般的,奴婢等初次见到的时候。还被慌了神呢!世子爷真真的好福气。”

    赵宏年被她这话一堵,差点没当场滑到!他面色古怪的转过脸望向淑玉。就是因为这些个捕风捉影的下人。他今儿才在定王妃面前闹出了乌龙来!

    淑玉见他注视着自己,便越发高兴了,她离开世子爷跟前也有近两年了,不知道世子爷还记不记得她?淑玉含羞带怯的半低下头,抬手微掠鬓角,柔声道:“世子……世子爷您这样看奴婢……奴婢可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赵宏年低喝道:“你给我闭嘴!什么好福气?我赵宏年哪里高攀的上人家!”

    说完赵宏年便一甩衣袖,气狠狠的走了。

    淑玉呆若木鸡的站在院门口,心中惶恐非常,难道说……方才在屋里,贵人没看上世子爷?

    却说崔氏王妃被继子莫名其妙的抢白了一番,回过神来之后,便招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询问。红掌纠结了半天才磕巴磕巴的回道:“府里有传闻,说是西苑来了位神秘贵客,正是西蜀季氏家的郡主,是来泉州准备和世子爷联姻的。又说我们庆王府若是攀上睿王府的亲,自然也就不必怕江淮定王爷打上门来了。”

    崔氏闻言吃了一惊,怎的竟出了这样的谣言?

    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若非季浮霜转弯抹角的透露,下人们又怎会将她错以为季氏未出阁的郡主呢?

    看来这位肉票是打算做些什么了。

    浮霜是她使人绑来的,此事甚至没有知会庆王爷。王爷心心念念的要与江淮卫东鋆一决高下,打定了念头不肯归降。她夫唱妇随,即便是败,也情愿和王爷一道同赴黄泉。可毕竟她也是有亲生儿子的人了,自己甘愿与王爷同生死,却不愿意眼看着儿子也陪葬,思前想后,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寻了机会绑来定王妃,也算是给儿子留一道护身符,即便福建赵家军败了,只要定王妃在手,至少她能替儿子换回一条性命!

    润州定王妃,毕竟不仅仅是王妃,她还是西蜀睿王的女儿。她象征着季氏和卫氏的联盟,所以无论卫东鋆在意不在意他这位王妃,都不会让她有闪失的。更何况从润州传来的消息,似乎新任定王和王妃的关系十分融洽,卫东鋆南下攻越的时候,润州城都是交给他的王妃的呢!

    崔氏是打着用浮霜做护身符的念头,将她绑来泉州的,所以来了以后也没苛待她,只把她限制在西苑。却没想到季浮霜竟然会闹出这样的谣言来,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突然萌生了见一见这位定王妃的念头。

    但这念头几乎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了。崔王妃有种莫名的预感,面见季浮霜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能执掌润州的女子,定不是什么等闲辈,或许自己会因此而动摇也说不定。

    反正终究是要与江淮一战,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让他们都闭嘴!再听闻有谁嚼舌根,家法处置。”她淡然的冲红掌吩咐道。

    先去和王爷说说这事吧,先前是瞒着,如今风言风语的难保瞒不住了,还是说清楚了好。

    于是崔氏便直接去了王爷的书房。

    书房里,正燃着茉莉香,清雅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庆王爷皱着眉批阅公文,看起来心情倒是并不轻松。崔氏端着茶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将茶盏在桌边搁下,便伸手给庆王爷捏起了肩膀。

    庆王爷这时候才发觉夫人来了,他舒展开眉头,也没说话,只一边仍有崔氏给捏肩,一边翻着公文。

    就这样,夫妻二人静静的相伴,公文很快便批阅完了。

    合上最后一份折子,庆王爷将笔往砚台边一搁,伸手握住了崔氏的手。

    “莞尔啊,你说我怎么样才能战胜江淮卫氏呢?”赵从熙开口道,“你上回说的,激起民意,可如今连我的臣子都反对我开战,你说这泉州、这福建又会有多少人愿意为了我而战?”

    崔氏顺着他的肩胛骨揉了一圈,想了想道:“王爷也不必考虑那许多事,毕竟卫东鋆还未踏足福建呢,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支持你的,信你的人自然会追随你,让那些退缩的人离开好了,此时的泉州朝堂,不应该有第二种声音。”

    “你的意思是……让我罢了他们的官?”庆王赵从熙略微有些吃惊,“兵部、吏部,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员在反对,难道我必须将他们都清理出朝堂吗?”

    “不错,”崔氏点头道,“危难之时,不能紧抱成团,相互扶持的人,留着也是无用的!若让他们占据了上风,甚至会影响你的权力集中,尤其是世子站在你的对立面时。”

    赵从熙一愣,脱口道:“宏年不会背叛我!”

    “或许他不会。”崔氏接着道,“可是情势会逼迫他与你争权。随着卫东鋆的逼近,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呼吁投降,届时他们只有推出世子,才能与王爷您分庭抗挣,到那时候,当所有人都呼吁他登上王位时,世子还会秉承现在的心态吗?又或者他也会觉得,代替你向江淮投降,才是最快的解决方式。”

    赵从熙不说话了,他也明白,王妃的顾虑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崔氏叹了口气道:“所以与其那时候我们处置世子,不如现在就清除那些主和的人,以绝后患。”

    “我想你是对的。”好半天过后,赵王爷低声应道。

    崔氏俯身,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鬓角,随后凑近他耳边低语道:“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嫉恨宏年,只是我更在意你,我不希望你们父子将来反目成仇,那会让你伤透了心。”

    “我知道!我懂你的心意。”庆王爷安抚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崔王妃说到了正题,“我想我至少已经为赵家找到了条退路,至少我们手中拥有最后一张牌。”(未完待续……)

    PS:传说中的二更到!

第两百七十三章 绕弯

    泉州朝堂上的大清洗,很快便轰轰烈烈的展开了,然而与庆王预料截然相反的是,此次罢官潮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抵触,大约是人人都觉得福建保不住了,泉州小朝廷覆灭也是早晚的事,与其绑在一起死,不如早些抽身离去。

    兵部、吏部的大员被王爷下令摘去乌纱帽的时候,还在极力的呼吁庆王爷投降江淮,不要拿赵家军数十万人命,去孤注一掷的豪赌。然而到了中下级官员被革职时,反对的声音已经很少听见了,甚至一些不入流的小官为了离开是非圈,哭着喊着自求罢官。

    留下来的主战派,则勃发出一股子悲壮的气势,望着这些过去的同僚旧故被逐出朝堂之外,他们就如同坚定自己信念走下去的烈士般,内心深处充满了义无返顾的壮烈。

    年近四十的赵从熙不甘心在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面前低头,更不能容忍赵家经营了数代的福建毁在自己的手中。他赵从熙矜矜业业,仁慈爱民,比祖上任何一位庆王都要贤明,赵家理所当然应该在他手中发扬光大的,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竟然让他遭遇灭顶之灾?

    他知道自己几乎没有可能赢,但他宁愿输,也不愿谦卑的活下去。

    这种不甘牵引着他陷入了死胡同中,难以自拔;连同着整个赵家军、整个福建都陷入了战争的边缘。

    危机一触即发,江淮大军兵临城下,庆王和他最忠诚的臣子们都觉得。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却说在浮霜面前打了包票,陈诺尽快安排她与崔王妃见面的世子赵宏年。为了兑现自己的陈诺,跑来了找他的小弟赵宏阳。

    赵宏年虽然与他的继母崔氏关系不好。但与这位同样嫡出的小弟关系确还是不错的。小萝卜头今年刚满十岁,正是翻上翻下皮的怕人的年纪,他的三个哥哥中,大哥性子沉闷懦弱,三哥赵宏祥又从小就奸猾,唯有二哥性格爽利、正气十足,虽然脾气有些火爆,却不失为好兄长,所以打小赵宏阳就喜欢粘着他。

    世子赵宏年来找赵宏阳。其实也不是为了旁的,而是打着曲线救国的念头,准备从他入手,引诱他亲娘崔王妃。

    赵宏阳正百年难得一见的在屋里临帖,他昨儿被教书的大儒罚了课业,王爷家的公子自然不好动不动就打手板子,最终便只是让他抄写孝经五十遍。相比起来,赵宏年可能更愿意被打手板子,他宁可被打肿手也不愿意抄经书的。

    此刻才抄到第五遍。他人就不耐烦的蹲在椅子上写了,好似这个动作便能纾解心中憋屈的躁动。

    见到小弟这幅模样,刚进屋的赵宏年便笑了,想起自己被老师罚抄经的日子。似乎还历历在目呢,可一转眼人就大了,都到了可以站在朝堂上与父王对话的年纪了。思绪到了此处,他敛了笑容皱起了眉。

    “二哥!你来了!”少年听见响动。一转头见是最疼自己的二哥,忙直起身子站在椅子上抱怨道。“宋书呆子又让我抄书,说要抄五十遍才行,二哥!好二哥!你去跟他说说吧,这五十遍抄完了,我手腕子都要断了!”

    “你啊!也该是罚的!定是又做了什么坏事,惹恼你老师了吧?说了多少便了,老师就是老师,怎么可以喊人家书呆子!”

    “本来就是书呆子吗!”少年从椅子上跳下来,欢快的奔到自己二哥怀里,手中的笔都忘了放下,差点没溅赵宏年一身的墨汁,“他除了讲书的时候摇头晃脑自我陶醉,就是念诗的时候反反复复吟唱念的人头疼,二哥你说,父王怎么就给我找了这么个书呆子来的?二哥你当年也是跟着这样的蠢物学习的吗?”

    “又浑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小子是该收拾了!”说罢赵宏年狠狠的捏了一把赵宏阳的鼻子。

    男孩嬉皮笑脸的道:“那也得找个我认可的师父啊!都是死读书的蠢物,我才不要认他们做老师。”

    赵宏年揽住弟弟的腰,一使劲将他抗在肩上饶了个圈,逗得男孩咯咯直笑,这是他们兄弟间最喜欢的游戏。

    一圈之后,赵宏年放下了他,笑道:“小胖猪又重了,你哥哥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赵宏阳皱皱鼻子,假装板着小脸道:“二哥你身手可如何是好?人都说江淮定王爷年刚二十,铁臂熊腰赤发环目,一人单手能举起铜牛!二哥你连我都抱不动了,将来怎么单骑入地阵、杀他个来回翻飞啊!”说着男孩还像模像样的替腿拍手摆了个马步。

    好吧,都怪说书的人漫天黑地的乱侃,卫东鋆在泉州两位铁杆粉丝的眼中,就是如此彪悍的形象啊有木有!

    赵宏年心中一动,笑道:“说到定王卫东鋆,你猜我们府上来了位什么人?”

    赵宏阳闻言,忙问道:“来了什么人?难道定王来了?江淮卫家准备与我们结盟吗?”

    赵宏年眼神一黯,结盟?卫氏凭什么和福建结盟?福建又有什么值得卫东鋆动心的呢?崔氏将小弟保护的太过了,他几乎什么都不懂,只听到外面捕风捉影的谣传,还不知道赵家已经迎来了灭顶之灾……

    “不是定王,却是定王妃!也就是西蜀季氏家的郡主,她到我们王府来做客了。”

    赵宏阳闻言愣住了,却听赵宏年继续说道:“你不想去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儿才能令英雄折腰吗?定王卫东鋆的王妃,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哦!”

    这话引起了赵宏阳的兴趣,他眨巴眨巴眼睛,道:“好啊!二哥快带我去见!我要好好问问他,究竟定王爷长得什么模样,可是外面人说的那般!”

    于是赵宏年心满意足的将小弟诓去了西苑浮霜暂住的院子。

    进了屋,他冲浮霜告了罪,便介绍了自己的弟弟。浮霜先是一愣,但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她没有问赵宏年为何说好了见崔王妃却弄了个小孩子来。只笑着命淑锦淑玉端上瓜果茶食来给男孩吃。

    赵宏阳盯着浮霜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满意的拿起个千层糕吃了起来,对于这位漂亮的如同神仙般的姐姐他很中意,也只有这样的姐姐才配做大英雄的王妃!

    见了一回便有第二回第三回,十岁的男孩虽然已经到了避嫌的年纪,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在这节骨眼上浮霜也不会在意。她揣度着小孩子的心性,以真实的、又或者是杜撰的卫东鋆大杀四方的事迹,勾得小男孩乐不思蜀,没回都在她院里玩上一两个时辰才离去。

    对此赵宏年暗自感叹,不愧是精明过人的定王妃!他带着幼弟去见她的时候甚至什么都没说,浮霜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并以强有力的措施引着男孩一再的去拜访。

    终于,这一来二去的,崔氏坐不住了。她先照了自己的亲儿子来跟前问。

    “听闻你今日不专心课业,成天的往西苑跑,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

    赵宏阳在母妃面前却是一点都没有畏惧,从小母亲就宠爱他,重些的话也未曾说过一句,因此他向来皮实管了,此刻被责问,也只咧着嘴笑道:“母妃!定王妃是您请来的吧?她可真是个神仙般的姐姐呢!长得又漂亮,声音又好听,她跟我说了好些定王的趣事轶闻,可有趣了!您什么时候把定王爷也请来泉州做客吧!我好想见他呢!”

    崔氏皱起眉头,望着儿子闪亮亮的眼睛,崔氏心中无比纠结。她知道儿子崇拜卫东鋆,曾经也反对过几次,可是少年人的盲目崇拜,又哪里是她几句话阻止的了的?原本想着相隔甚远,不过是风传罢了,小孩子热乎劲,过段时日就过去了,总归也不妨事,却没料到竟然被季浮霜钻了空子!

    季浮霜笼络她的儿子,纠结想做什么?

    崔氏心中一阵烦躁。她很清楚,自己大可下一道令,让人如同关押囚犯似得将季浮霜关押起来,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季浮霜并不是最后准备撕票的普通俘虏,而是迟早都是要被送回润州的。等到那时候,她崔莞尔和庆王爷怕是都不在人世了吧?留得儿子独活,若是季浮霜秋后算账起来,也是个头疼的事,所以她一直以礼相待,派人好生的服侍她,吃食穿戴上也没亏着。

    此时儿子上赶着与季浮霜结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却听赵宏阳爬上她的膝盖,神采奕奕的道:“母妃,您若是有空,真该去见一见定王妃,她给我的感觉跟您很相似呢!没回她和我谈天,我都有种和母妃说话的错觉!您和她若是熟识了,定然是能做朋友的!”

    崔莞尔心中一动,和她很相似?相似到什么程度?她突然又萌生了见上一面的念头。

    或许,只是见上一面,看看这位风传‘十分厉害’的定王妃,究竟有多厉害!(未完待续……)

    PS:感谢寻找于晴!!扑蝶猫儿!!!狂飙小马721!!!好多扇子啊!!扇的我小心肝忽热忽热的!!!(⊙o⊙)

第两百七十四章 机锋

    福建的五月天,阳光灿烂。西苑的池塘边,浮霜掰着手中的馒头片,正在喂鱼。

    许是久未曾有人投食了,鱼塘里的红鲤很给面子,数十条半尺余长的鲤鱼划过水面,飞也似的蜂拥而至,抢夺那几块掰下的碎馒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走到她右侧方停了下来,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去,灼热的视线聚焦在她的后背上,浮霜心中一动,却没有回头,她仍旧往池子里投喂着碎馒头,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浓重了。

    直到手里的东西全都喂完了,鱼群翻腾了片刻,见再无食可觅纷纷离去,浮霜才拍了拍手,缓缓的转过了身。她抬起头,望向身后的人,姿态优雅、风度翩翩的一颔首,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

    传说中的福建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杏眼桃腮、容貌风雅、冰肌玉肤、气质出众。那女子身材窈窕,个头与浮霜差不离,甚至比南地许多男人都更加高挑。她身穿一袭暗绿地织金纱通肩柿蒂形翔凤短衫,下着葱绿地妆花纱蟒裙,头戴累金凤钗和攒珠抹额,通身气派明艳富贵。

    崔王妃虽然早已过了豆蔻年华,却比青春洋溢的少女多了份成熟的优雅。她身旁没带丫鬟,静静的站在距离浮霜五步外,直视着浮霜,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来。

    浮霜打量崔氏的时候,崔莞尔也在打量浮霜。十几岁的少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这位名声赫赫的润州定王妃却给人一种超出年岁的沉稳和大气。她的眼神睿智而清明。没有身为俘虏的谦卑惶恐,反倒是气定神闲?

    千里迢迢费尽周折绑来定王妃之后。崔莞尔一直对浮霜避而不见,也许是因为她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在这位年轻的定王妃面前,极有可能会势弱几分。

    虽然浮霜的自由如今被控制在她的手中,可浮霜背后代表的力量,却几乎逼迫的整个福建赵氏难以呼吸。

    谁被谁所控制?有时候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仿佛越晚开口,便越能占据上风。池畔风潮涌动,卷起衣抉翻飞。

    过了许久,最终还是崔氏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王府的款待不知能否令贵客满意?”

    浮霜淡淡一笑:“衣食住行。皆为上品,没什么可挑剔的,唯独泉州菜式偏为清淡,对于吃惯了辣子的我来说,有些不习惯。”

    她说的风淡云轻,就如同真的是被邀请来做客的一般。

    崔莞尔失笑:“可是我疏漏了,忘记了您生长于西蜀,而不是江淮。”

    浮霜见她话中有话,便应道:“无论我来自何处。我都是润州定王妃。”

    两人数个回合,语带机锋,随即相视而笑。

    浮霜一展臂道:“崔王妃可有闲暇,陪着我在院里走一走?”

    “理当如此。”崔莞尔率先迈步。“贵客先请。”

    说着两人便沿着鱼池,传过花丛的小径兜起了圈子。

    “近日我儿多有叨扰贵客,不知可有冒犯?小儿年岁尚幼。还请贵客多多担待。”崔莞尔道,她嘴上说的致歉的话。但意思很明显,这是在警告浮霜不要打她儿子的算盘。

    浮霜摇了摇头:“崔王妃言重了。我之所以频频见令公子,其目的王妃应该很清楚。如今王妃来了,我自然不会再逗引他。王妃请我来泉州,却一直避而不见,我对此十分不解。我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令王妃惧怕与我面谈?”

    “我倒不是怕与贵客见面,而是深觉没有这个必要。”崔莞尔毫不客气的回道,“见如何?不见又如何?贵客身陷囹圄,为我所掌握,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浮霜大笑,眼波明艳流转、璀璨动人,仿佛崔氏说了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

    “大军压境、刻不容缓、眼看着福建便要沦陷,崔王妃您却不愿见我,难道您就不怕错过了唯一能扭转乾坤的机会吗?”浮霜抛出了她的诱饵。

    崔莞尔心中一颤,眉眼凌厉起来,她反驳道:“贵客莫要耸人听闻,我福建赵氏三十万雄兵,又怎会没有一战之力?江淮卫东鋆不过是一届小子,初出茅庐,侥幸胜了李炳晟罢了,他若不来福建便罢,只要来了,怕也是无法全身而退!”

    “三十万雄兵?当年桓城越王李炳晟也号称三十万雄兵,可如今这三十万雄兵安在?雄兵与否,口说无凭!当以胜负而论!”浮霜凤眼微张,气势狂傲的说道,一瞬间她甚至给人一种错觉,这哪里是弱质芊芊的女流之辈?简直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一般!

    崔莞尔微微一愣,却没有被她的气势压制,毕竟也是执掌福建多年的女人,崔王妃惊讶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战争没开始之前,谁又能知道胜负如何?贵客莫要狐假虎威。”

    浮霜笑了:“或许庆王爷还尚存侥幸,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与我江淮卫氏一搏,但崔王妃您却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吧?您不是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吗?譬如挟持我来保命?”

    崔莞尔被这话一通抢白,一时间难以反驳,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却听浮霜又道:“我最初想不通,两军对阵,绑架我又有什么用处?史有项将军以烹煮刘王父为挟,便有刘王曰:吾与尔‘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父子尚且如此,何谈夫妻?军前授令,当不以一己私坏大局,崔王妃以我为要挟,实属失智之举。可到了泉州后,王妃对我款待有嘉,我便明白了,哪里是要以我威逼卫东鋆退兵?不过是留我为最后的保命符罢了。既然如此,说明崔王妃您对赵家军并不看好,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现在当着我的面说什么胜负难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崔莞尔被她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位定王妃果然聪慧,仅凭蛛丝马迹,便窥清楚了她的目的。

    不过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她依旧是俘虏,是她崔氏留给儿子的保命符。

    “王妃既然都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为何不愿听一听浮霜的建议呢?其实江淮卫氏未必非要与福建赵家生死抉择,有时候峰回路转,还是有两全其美的方式的。”浮霜收起咄咄逼人的态势,一转脸又摆出蛊惑的神情来,那说话间仿佛就是最贴心的朋友,在为赵家盘算似得。

    崔莞尔对于她这种‘变脸’的速度叹为观止,同时心中隐隐也被勾起了好奇,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怎么可能?过去庆越两王或许可以偏安一隅,只要明面上归降江淮,可现在,他们赵家已经失去了联盟战友,无法再与卫东鋆抗衡,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卫东鋆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崔王妃久居泉州,对于年年来朝的洋人船队,当属不陌生吧?”却听浮霜缓缓说道。

    崔莞尔一愣,怎么话题转到海商身上了?她随口答曰:“自然是知道的。”

    浮霜点了点头,道:“那王妃您觉得商者,对于一国而言,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呢?”

    “商人?士农工商,商人不是最末的吗?”

    “或许现在是,但将来未必是。”浮霜笑着道,“天下在变,我朝却不变,这终究会成为负累的。听闻在洋人那里,商人能左右国政,甚至能影响国王的更替,我想我们天朝的未来,商人未必不能成为重要的一环。”

    崔莞尔皱起眉头,她不理解浮霜突然话题飞出万里的原因。

    “所以我十分重视世家的力量,他们有钱,有地,有人,将来或许会成为天朝最大的利益集团。”

    “这又如何呢?与当下何关?”崔莞尔听得云里雾里的。

    浮霜停下脚步,转过脸望向崔莞尔:“王爷之所以不想归降,怕是心理过不去那道坎吧?毕竟卫东鋆比他年轻的多,又是刚刚登上王位不久的。听闻王爷在福建的口碑甚佳,他越是贤明,越不能容忍祖宗基业在自己手中覆灭。”

    崔莞尔一愣,心中暗赞一声,这定王妃倒是猜的丝毫不差呢!

    “可我们江淮也不能容忍南面有军事力量残存,卫氏和季氏的决战即将来临,在此之前,卫东鋆势必要清楚所有的障碍。”

    崔莞尔点点头,这话倒是分析的不错,双方的矛盾就在于此啊!

    浮霜颔首一笑:“说来说去,其实福建归谁管并不是要害所在,重点是福建的兵权。只要赵家没了私兵,我江淮卫氏也没有必要真的赶尽杀绝,派遣一位新的知府来管辖福建,未必会做的比庆王爷更好,更得民心,不是吗?”

    崔莞尔闻言,心中倒是明白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只交出兵权?”

    “不是交。”浮霜摇了摇头,“若真是交出兵权,还不就是降了?庆王爷能做到吗?我的意识是出售。”

    “出售?”崔莞尔十分吃惊。

    “对,出售,把三十万雄兵卖给我们,我们支付赵氏一笔巨款,足以令赵氏富甲天下,将来成为世家之首!到那时,你们从另一种层面上,拥有的就不仅仅是福建一地,王爷也算得上是荣耀门楣了不是吗?”浮霜充满了诱惑的抛出了自己的底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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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五章 援救

    “收购兵权?简直荒谬!天下争雄,成王败寇,何时也能用银子解决问题了?”崔莞尔呆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贵客真是好口才,方才的戏言,差一点连我都打动了!”

    “这并非戏言,”浮霜却一本正经的道,“也不是为了能尽快脱身的推脱之词,我只是想化干戈为玉帛,江淮与西蜀,能不开战就不开战。庆王爷和王妃经营福建多年,对这片南地热土也应该有很深感情的吧?难道你们非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让战火沿袭到福建境内吗?战争,对于胜负双方都是极大的消耗,若是能和平解决的问题,又有什么必要行之于武力?”

    崔莞尔抿紧了嘴角,直视着浮霜,一言不发。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冷漠,其实心中却已经炸开了锅,思潮翻涌。

    正如浮霜所言,她崔莞尔并不看好赵家军,她没有庆王爷那样的盲目自信。赵氏虽号称三十万大军,但实际可战之力不足二十万,而且庆王爷赵从熙向来没有越王那般野心,他从未想过反攻江淮、争霸天下,他只求经营好福建一地,不愧对于祖先足以。

    所以这十几年来,王爷的精力大多投入到福建的民生上,军队的战斗力却是有限的。既然终究是败退,如果能有条件的交出兵权,其实比开战要合算的多了。

    这就好比一户弱小的人家怀璧其罪,强大的邻居可以直接抢夺,也可以公开买卖。当自知保不住这块璧玉时,聪明的选择自然是后者。

    可仅凭浮霜一句话。她又如何能信?对于卫东鋆来说,能抢到的东西。又何必用银子来买?三十万大军,又要开出什么样的天价才能买得起?

    崔莞尔大笑了起来,笑的浮霜有些莫名其妙,好半天她才止住笑道:“贵客一厢情愿,但毕竟是女流之辈,却是做不了主的,主意再好也没有用处。”

    浮霜闻言也笑了,原来崔王妃是担心这个!她不说旁的,对于卫东鋆会否同意她的意见。还是有十足把握的。卫东鋆虽然善战,却不好战,能保留实力的话,他也绝不愿意与福建开战。

    她明白崔氏其实是心动了,不过是碍于此事太过蹊跷,提出来的又是她而不是卫东鋆,所以不敢信罢了。

    “是不是一厢情愿,口说无凭,不如我书就一封信。请王妃代为派人送到润州,看看定王是否愿意听从我的建议呢?”浮霜答曰。

    崔莞尔心中一动,反正都在这份上了,试一试总是没有损失的。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害怕浮霜在诱骗她投降,若是以她的名义,或者王爷的名义写信给卫东鋆。提及收购兵权的事,不但唐突荒谬。而且如果卫东鋆将信公之于众,对于福建军心也是极大的打击。

    可由浮霜执笔则不然。若是卫东鋆答应了自然是最好,若不答应,他们庆王府也可以声称对此一无所知。

    她崔莞尔虽然愿意与庆王爷共同赴死,可若是能有机会全家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谁又会不动心呢?

    于是思索了片刻,崔莞尔点头应道:“做买卖自然要讲诚意,就有烦贵客写一封信吧。”

    浮霜辞了崔氏,回了屋匆匆书就了一封信,其间将收购福建大军的好处按条目分列明细,详细的阐述了一边,却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泉州的情况。她知道自己的信崔氏送出去前肯定是会查阅的,自然也没打算在里面透露什么军情。

    封了口,浮霜想了想,在信封上又勾了一朵玉兰花,她只想告诉卫东鋆,信里所书内容都是她本人的意思,并不存在任何威逼。

    崔王妃派红掌来带走了信,初步的同盟算是建立了,接下来就看卫东鋆愿意出什么样的价钱,以及崔氏能否说服庆王爷赵从熙了。浮霜松了口气,若真能一切顺利,自己此番被绑来福建,倒不是间坏事,起码为江淮收复福建,省了好些周折呢。

    她胃口大开的吃了顿晚膳,然后舒舒服服的泡了温泉澡,准备好好睡一觉,自从被关入庆王府,她百般筹谋,几乎没有踏实的睡过一个正觉呢,如今大事已定,就等回复了,自然可以放松一下。

    然而好觉并未到天亮便却被搅了,夜半三惊,浮霜被人从梦中摇醒,她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着窗外招进来的月光,只见一个黑影站在她的床前!

    浮霜先是吃了一惊,她刚搂住被子撑起上半身,随即便认出了那人正是顾寒之!

    他身着一袭黑衣,身上没有佩剑。清丽的月光洒在他的鬓发上,如同浮上了一层薄霜。

    他背朝着窗口,浮霜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本能的就知道是他。

    松了口气,浮霜心中一喜,低声笑道:“你怎么找来的?”

    顾寒之没有马上说话,他静静的望着浮霜,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得,两人四目相对,浮霜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被他瞧得有些窘迫了。

    “伺候我的两个丫鬟呢?”她微囧的转移话题道。

    “被我点倒了,一时半会醒不来。你快些起身更衣,我们马上走。”

    泉州五月的天气微热,此际浮霜只穿了件单衣而眠,搂起的薄被掩不住她裸、露的肩膀,在夜晚月光的照射下,变得格外诱人。顾寒之回过神来,努力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没见,却令他几欲发狂,如今好容易找到了她,又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几乎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清潮汹涌。

    于是他只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舍不得退后,顾寒之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如同擂鼓般急促的仿佛就要迸出来似得。

    然而浮霜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如果你早来两天,我一定会跟你走,可现在不行。我刚说服了庆王妃与江淮和谈,如果我现在跑了,此事恐怕就黄了,江淮与福建一战就在所难免,所以我必须留下来,等待和谈结果。”浮霜很坦诚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你在此处可是人质!”顾寒之转过脸,惊讶的望向她。

    浮霜笑了笑:“赵家的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是他们最后的保命符,所以住在泉州的这段时间,除了自由,我什么都不缺。”

    顾寒之抿紧了嘴角,好半天才挤出句话:“这么说……我来的根本没有必要?”

    浮霜闻言,心知他是生气了。她认识顾寒之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他当着她的面表现出生气呢!也是,大老远从润州奔来泉州,毫无头绪的打听查探,费尽心思才找到了她,她却说不走,换谁都会生气的吧?

    “你到底要为他做到什么程度?”顾寒之提高了嗓门,几乎是低吼道,“你失踪后,明知道是福建赵家劫持了你,卫东鋆还是急于往福建增兵!说什么施压是为了你好,其实还是放不下他的天下吧!我就想不通了,你为他做了那许多,他怎么就能够在你危难之际翻脸无情!现在你又说你不能走?难道为了他,你甘愿赔上性命?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

    或许是愤懑,又或许是失望,顾寒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要被嫉火涨裂了。

    “你听我解释。”浮霜伸手拉着他在床沿坐下,“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我预料的不差,和谈成功的话,至少江淮与福建的这场硬仗就不必打了,无论是福建,还是我们江淮都能避免很多人无谓丧命。那些当兵的,虽说吃粮拿俸,可到底也是有家小的人,寒之,你应该理解的,换做你你也会这么做不是吗?”

    顾寒之别过脸,冷冷的哼了一声,心中的火气却是消了几分。他方才是因为一时嫉妒难抑,现在冷静下来,他也明白,相比起避免一场战争,一个人的性命安危实在是微不足道的,然而他宁愿那人是自己,也不能是浮霜。

    “我做的所有的事,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卫东鋆,我为的是我的理想。我不希望天朝最终落在季景斋那样的人手中,而我坚信卫东鋆会是个称职的帝王,所以才倾力辅佐他,并不是仅仅为了他这个人。我们天朝必须尽快统一,并且最大可能的保留有生力量,因为我们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些远洋海船来源的国度。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之所以不跟你走的原因,并不是说你来救我是毫无必要的,你能来,我万分欣慰,真的,万分欣慰!”

    一袭话说得顾寒之心中好受了许多,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也留下来做人质,我倒要看看,你们敢把你怎么样!”

    浮霜笑了:“又何必呢!困一个总比困两个的好。”

    “你不必说了,”顾寒之沉声道,“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虽然做不到猜透你的心思,可我至少要陪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或许是黑夜消除了他的羞怯,银色的月光下,顾寒之如同宣誓一般说出的话,火辣辣的烫平了浮霜的心,感动、甜蜜和惭愧纠结在一起,混合成难以分辨的感情,溢满了她的胸腔,令她的心突然变得很软很软……(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六章 意外

    一夜之间,贵人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男子,令淑锦和淑玉都唬了一跳。浮霜没有阻止她们向崔王妃汇报,得知消息的王妃崔氏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吩咐两人道:“也罢,就这样吧,劈出那院里的厢房,将人安置下来,好生伺候着、莫要怠慢了。”

    两个丫鬟一愣,见王妃没有怪罪的意思,倒是松了口气,领命去了。一旁红掌忍不住道:“王妃,这事可奇怪了,贵客身边明里暗里安排了那许多人手,西苑周围也加派了巡逻的人,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死的?突然冒出个人都不知道的吗?奴婢瞧这事定有蹊跷,说不定我们王府闹了内贼,里应外合也未可知!”

    “我觉得到没有这么严重,也谢是那人武艺高强罢了……”崔氏思索了片刻,只冒出这么一句,“去,替我跟王爷要个令牌,我需要调动火枪营。”

    “王妃是要将那人拿下?”红掌闻言心中一跳,火枪营呢!那可是弹无虚发的火枪营!

    “稍安勿躁,让火枪营的人围住王府外围即可,我只是要防止他带走我们的贵客罢了。”崔氏淡淡的道。

    其实崔氏心中也是有些奇怪的,若说昨夜那人能毫无声息的入王府,就应该可以毫无声息的带走季浮霜,然而季浮霜为何没走?反倒是那人一并留下了?

    崔氏虽然依照浮霜的建议,寄出了那封信,却是没有存有多大希望的。在她看来。虽然浮霜那封信中所诉的理由十分充分,条件也非常诱人。可卫东鋆明明可以用武力直接解决的事,又怎么会改为用天价巨款解决?要知道浮霜在信中拟定的收购价格。甚至令她都十分震惊。

    可现在季浮霜却放着逃生的机会不要,她难道就那么自信?

    却说西苑里,浮霜坐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下,与顾寒之对弈。不大的石桌上摆着棋盘,棋局已经对杀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了。

    放下一颗黑子,吃了顾寒之两枚白子,臭棋篓子浮霜笑着冲顾寒之道:“怎么样?我说的吧?在泉州的日子既清闲又舒适,若不是没有自由,我甚至都不想回润州了。”

    “你若真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顾寒语气含蓄的道。

    “说说罢了,我还能真不回润州?广州也好,福建也好,都是大战开始的前奏,正戏还未登场,我还准备亲眼目睹卫东鋆和季景斋对决呢!”浮霜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只投下一子。笑着吃了顾寒之五枚白子。

    顾寒之哼了一声,没回应,却放下一白子,联合周边的白子。将浮霜的一条大龙围上了。浮霜十分懊恼的皱起了眉,方才为了多贪那几颗子,却是漏了这里!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溜排的白子被吃尽。浮霜撇着嘴嗔道:“真小气!才说几句就恼了!你就不能让我几招吗?”

    “对弈如对战,两军之间何谈谦让?”顾寒之说着就一颗不落的将黑子都收了。

    浮霜心中翻了个白眼。她知道顾寒之还未完全消气,他千里迢迢来救自己。却被她当面拒绝,即便理由再充分,心中也是难以释怀的。

    浮霜摸摸鼻子,陪着笑脸道:“若不然我们重来吧?这局我是输定了,再下下去也没意思。”

    “胜负未分,怎么能重来呢?”顾寒之又是一子,吃了浮霜七八个子,空出一片大好江山。

    浮霜:“……”好吧,平时好脾气不轻易动怒的人,一旦生起气来,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说话间淑锦和淑玉带着几个小丫鬟进了院,小丫鬟们端着桌椅板凳、被褥器具等物直奔东厢房,淑锦和淑玉则走到两人面前,躬身行礼道:“贵人、公子,王妃命奴婢安顿公子在厢房暂住,又派人送了制造坊新做的家什、被褥来,不知公子有没有什么喜好禁忌?”

    “没什么喜好禁忌,得用便好。”顾寒之淡淡的道。

    浮霜却拦了:“顾公子的用具一应都要和我的同等,不能减慢了。”

    “那是自然的,”淑玉笑着道,“我们王妃都吩咐了,要奴婢们好生伺候呢!”说着忍不住含羞带怯的瞥了顾寒之一眼。

    浮霜便挥手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快去收拾吧。”

    等两人去了,浮霜冲顾寒之道:“留你住下来,王府怕是要加强戒备了。若我没猜错的话,王府外围应该很快就会安排火枪营的人巡查了。寒之,你的武功那么高,自然应该是不怕火枪的吧?”

    顾寒之头也没抬的回道:“我又不是神仙,血肉之躯,如何能躲得过火枪?”

    浮霜闻言心中一紧,忙道:“那不如你还是先离开吧,我们两个都陷进来就不好了。你在外面,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们也好有个退路。”

    顾寒之冷声道:“变故?能有什么变故?你不是有十足把握,卫东鋆会依照你的建议罢战吗?既然如此,庆王府的人又怎么会动我们?就算有火枪围着,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吗?”

    浮霜被他堵得没话说了,寒之生起气来……还真难办啊……

    不过好在应该也不会被困太久,算上来往泉州和润州的时间,顶多二十多天,信就会被送到卫东鋆手中,他的决断也该反馈回泉州来了。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卫东鋆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提议,浮霜对此十分确信。

    于是一连几日过去了,这一日晚膳过后,浮霜与顾寒之便沿着园中小径散步消食,六月初夏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可暑气仍旧未曾消散。两人沿着水榭行过竹林,来到通往东苑的石桥口,却听到远远的传来鼓乐之声。

    浮霜往东苑眺望,只见那处灯火通明,似乎是正在摆宴。

    浮霜不觉十分好奇,如今大战临近,庆王府的气氛一直很低迷,自打她来了这一个多月,府里好似从未举办过什么庆典和宴席呢。

    她随口对身后的淑锦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贵府有喜事吗?”

    淑锦忙回道:“是王爷的寿辰,原本是要大肆操办的,可今日不同往时,王爷吩咐,只小范围的宴请些泉州相熟的人家。”

    “原是王爷是生辰啊,”浮霜与顾寒之交换了个眼色,“难怪西苑的人手都少了许多。只可惜我不便过去吃酒,也就不向王爷道贺了。”说着她转头冲顾寒之道:“走吧,与我们无干。”

    两人转过石桥,沿着小径走到假山中。淑锦和淑玉忙跟着他们身后,也不敢太过靠近,只离了五六步的距离缀着。却见浮霜和顾寒之沿着石阶上了假山,一绕两绕的,等两个丫鬟再瞧见时,只剩下浮霜一人坐在假山顶上的凉亭里了。

    顾公子上哪儿去了?淑锦和淑玉面面相窥,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几日来,她们两人早已习惯了,跟着贵人容易,可是跟着顾公子却是比登天还难,说是两位贵客都被限制在西苑中,其实顾公子说不见就能不见,谁都找不到他去了哪儿,只有等他自己回来。

    因此当下两人也没大惊小怪的喊人,只跟着快步上了凉亭,恭顺的伺候在浮霜身边。

    浮霜登高望远,远远看着东苑的歌舞升平,淡然的开口道:“此处景致倒是好的,也透风凉爽,备些酒菜来我吃。”

    于是淑锦便领命去了,留下淑玉一人守着浮霜。

    淑玉见浮霜神情愉悦,便大着胆子问道:“贵人可瞧见顾公子哪儿去了?”

    浮霜闻言挑了挑眉,很是诧异的道:“顾公子有跟我一并出来吗?我怎么记不得了?”

    淑玉被呛的闭了嘴,看来贵人是故意而为的啊!

    不一会儿,淑锦端着酒菜来了,一碟椒盐花生、一碟干酱小银鱼、伴着一壶桂花酒。虽然简单,倒也精致。浮霜兴味浓重的就着桂花酒吃起了小菜,眼神注视着远处灯火阑珊处,伴着传来的悠扬曲乐声,还轻轻的打着拍子。

    淑锦和淑玉有些焦急,但浮霜不走,她们也只能守着,直过了有大半个时辰,浮霜才放下筷子起身,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收拾了餐碟余酒,跟着她身后下了山,回到居住的院落时,只见顾寒之人已经回来了,正候在院子里。

    两个丫鬟松了口气,这位神出鬼没的顾公子是突然冒出来的,若真给他突然又消失了,虽说她们俩确实无能为了,但也脱不得干系。

    浮霜进了院子,只扔下一句:“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寒之跟我进来。”便入了主屋。淑锦和淑玉无奈的停住了脚步,自打多了这位顾公子,贵客的吩咐她们便再不敢违逆了,就像当下,若是她们不听指令,强要进屋的话,也会被毫不留情的扔出来的。

    却说顾寒之跟着进了房,关上门,他便道:“我去了东苑,确实是庆王爷在贺寿,不过,你猜我在寿宴上见到了什么人?”

    “什么人?”浮霜本是好奇才让他去瞧瞧的,此刻见顾寒之双眼放光,难道还真的发现什么玄虚了?

    “我见到了原来的豫州富商魏庆华!睿王王妃的弟弟!”(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七章 声东击西

    听到魏庆华这个名字,浮霜愣了片刻,方才想起他是谁。

    当初顾寒之为了巡查曹家灭门血案,才去的豫州睿王府,当追查到魏氏王妃的弟弟魏庆华身上时,魏庆华突然离家出走,不知所踪,线索自此便断了。

    后来到了润州,从吴进珅那里收拢了季景斋埋伏在润州城的暗线之后,浮霜和顾寒之也没有停止过寻找魏庆华,可一来他们以为魏庆华出门躲灾,总不至于背井离乡太远,所以搜寻的重心基本放在西蜀;二来真心要寻找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实在太难,因此找了有一两年便淡了,只派人守着西蜀陇水魏庆华的祖宅,准备等他什么时候回去再下手。

    却没想到原来魏庆华竟然跑到福建泉州来了,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他坐在庆王爷右手边第三的位置,看起来身份还不低。魏庆华不过是一届商贾,在豫州就因为姐姐嫁了睿王爷而攀上了贵亲,这会儿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又被庆王府奉为上宾。”顾寒之道。

    浮霜想了想道:“这也不难猜,江淮大军压境,福建也得备战,打仗总是要钱的,魏庆华搂银子的本事到哪里都不会变,所以庆王爷大寿,给他下帖子也合情合理。”

    “我就撇了一眼便回头了,没有打草惊蛇,等事后再去找他,终究是要将当初的事问清楚的。”顾寒之道。

    浮霜眼神一动:“你准备出府?”

    “不错,”顾寒之点头道,“东苑还未散席。待会儿我准备尾随魏家的马车出去,半路寻个机会与魏庆华面谈。”

    “可王府外围已经安插上了火枪营的人手了。你不是说血肉之躯,难以抵挡子弹的吗?这……太过冒险了……”浮霜摇头道。“既然已经查到魏庆华的下落,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等润州那里有了回应……”

    “不!我必须尽快截住他,若这回再让他溜了,还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才能寻到呢!”顾寒之没等浮霜说完,便明确的表态道。

    “可终究是太危险了,到底是火枪……”浮霜抿着嘴角,思索片刻,“若不然……我们声东击西?”

    却说庆王府寿宴酒席上。庆王赵从熙兴意阑珊的与宾客们推杯换盏。他原就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人,也做不来虚与委蛇那一套,过去王府的应酬、交涉等事务都是由着王妃崔氏代为办理的,可今儿是借着他寿辰的名头宴客,他倒是不好不出席了。

    心烦的撇了眼坐在左侧的礼部尚书杨敬业,只见他口喷白沫,兴致勃勃的描绘着即将开始的战争,庆王爷心中不由越发烦躁起来。

    杨敬业借着酒意,洋洋洒洒的从三百年前各地藩王跟着皇帝打天下开始说起。将当年的庆王爷吹捧成了众王之首,好似缺了赵家,本朝就根本无从说起似得。按照老尚书的说法,这天下算起来原就是庆王爷给皇上打下来的。如今赵家拿回去也是理所当然,怎么可以平白无故送给卫家那个黄口小儿?

    这等荒谬的言辞,比福建当地的说书先生说的还要夸张无比。杨大人列举了王爷祖上的战功、又提及了福建的民心所向。他说了千百万个不可以输的理由,唯独没有说现实的军事实力!

    这些个文臣坐进观天。夜郎自大,吏部和兵部尚书都公然反对开战。甚至不惜被罢官,而礼部杨大人倒是乐观的很呢!如今朝堂上留下的臣子,如礼部杨大人这等糊里糊涂还以为福建必胜的人,还不在少数少数,只有为数不多的清醒者,是本着孤注一掷,虽死犹荣的心态主张开战。

    庆王爷赵从熙虽然主张开战,却并非自以为能完胜卫东鋆。他很清楚福建与江淮的势力差距,他只是觉得自己即便是输,都不能够投降!可前几日崔氏跟他提了定王妃收购兵权的提议之后,他不禁也心动了。对外宣称与江淮联盟,实则将兵权出售给卫东鋆,一来可以不失颜面,二来还能换得大批量的银子,好好的经营福建!

    何乐而不为呢?福建这几年来与洋人通商过程中,已经迅速而蓬勃的壮大起来,他赵从熙最擅长的原本就不是争天下,而是治天下!他十多年来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经济建设上,若能令福建民生富饶,他赵从熙也不算愧对祖先了啊!

    可卫东鋆肯放过赵家吗?能忍得住不吞下这块到嘴的肥肉吗?

    他现在心中还没有底,如今礼部尚书等老臣这些荒诞不羁的言辞,便听起来有些刺耳了,瞧着杨敬业越说越不像话了,庆王爷沉声道:“不要说了,如今出战的主将还未定,军费也有所欠缺,牛皮吹那么大,别到头来贻笑大方。”

    听到这话,旁边捧场的几位大人忙道:“王爷真是太谦虚了,不说别的,就王爷亲征,管保让卫家小儿丢盔弃甲的滚回润州去!”

    一直插不上话的魏庆华也开口道:“王爷过虑了,这世人多半会夸大其词,江淮卫氏也不至于有那等通天之能,他们即便胜了广州越王,可估计自身也是耗损颇大的,王爷不必妄自菲薄,打仗,不就是比谁有银子吗?鄙人不才,别的没有,银子却是有的是!鄙人愿意通力支持王爷对抗卫氏。”

    这话一出口,赢得了广泛的赞声,庆王爷脸上也不禁舒展了几分。他刚想客套两句,却见一丫鬟神色慌张的凑近席间,低声和大丫鬟红掌说了几句话,红掌又贴着崔王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见崔氏闻言脸色一变,庆王忍不住低声问道:“莞尔,出了什么事?”

    崔氏低声道:“季浮霜不见了,伺候她的两个丫鬟被人弄晕在石桥口,季浮霜很可能混到东苑的寿宴上来了,怕是想趁乱逃出去。”

    庆王皱起眉头,扫视周围,只见场中载歌载舞、周边宾客推杯换盏,丫鬟仆妇们来回穿梭,满眼都是人头攒动。

    却听崔氏道:“当初我们就是趁着宴席混乱,才将她绑来泉州的,这会子她倒学会照葫芦画瓢了!王爷,此事事关体大,那季浮霜身边又有一名高手在侧,若真闹出来搅合了寿宴是小,怕是还会造成席间伤亡,不如先调王府外的守卫逐个搜查宾客的马车,再把火枪营的人调来以策安全,您看妥不妥?”

    “不妥,这怎么行?人家是来祝寿的,你这么一闹岂不是太无礼了?”赵从熙条件反射的道。

    “可王爷当知道季浮霜的重要,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崔氏劝道。

    赵从熙沉默了,想到已经送达润州的那封信,想到有可能和平解决的矛盾……他叹了口气道:“那就依你,搜就搜吧,找个合适的名目,别太丢脸。”

    于是崔王妃冲着红掌吩咐了几句,红掌便领命出了正门,来到栓停车马的角门边。

    她冲着一众正在歇脚的车夫们道:“实在是对不住各位,王妃最钟爱的小猎犬丢了,有人瞧见它窜到门口的马车上了,所以我等必须将各府的车子搜一遍,请务必配合。”说着一挥手,从西苑调来的护卫们便冲了上去,也不管那些个车夫是愿意还是反对,挨个的翻开轿帘,搜查起了马车。

    与此同时,不少身上鼓囊囊的藏着火枪的火枪营士兵们,也换上小厮的衣裳,混入人群中细细的搜寻起来。

    席间的宾客们到没有觉察到什么,只觉得王爷和王妃低语了几句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罢了,歌舞继续进行,气氛倒是越发热闹了几分。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外面来人回禀,说是马车都搜过了,没有什么异常。巡查席间的护卫们也没瞧见什么身份可疑的人。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在喧闹的歌舞声中并不突兀,就如同炸了几个烟花炮竹般。

    崔氏却十分敏感,她脸色大变,忙吩咐人去查看,片刻之后红掌满脸是汗的奔回来道:“王妃!是西苑,是西苑留守的人发现有黑影越空翻墙,潜逃出了王府!”

    “拦下了吗?”崔莞尔甚至控制不住音量了,她大声的问道,惊得一众宾客视线都聚焦了过来。

    “没……没拦住,不过王妃请放心,听火枪营的人说,逃出去的只是一个男人,并没有旁人!”红掌立刻解释道。

    崔莞尔松了口气,但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她想了想终究是放心不下,便离席直奔西苑。

    红掌一边走在她身旁,一边回禀道:“西苑我们也都里里外外的翻过了,依旧没有看到贵人的影子,两个丫鬟淑锦和淑玉还未醒,只送了回去……”

    一行人走到季浮霜暂住的院落,只见院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季浮霜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朝门外,微笑着好似等着她们上门来!

    “王妃……这……”红掌见状吃了一惊,话说了一半。崔氏倒是真放下了心中的巨石,她静静的与浮霜对视片刻,道:“贵客倒是好手段!”(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八章 真相

    “不敢,不敢,”浮霜淡然笑道,“东苑热闹、西苑冷清,我只是半夜被歌舞吵得睡不着觉,来院里纳凉,怎的竟然惊动了崔王妃您?”

    崔莞尔撇了撇嘴,终究是没什么话可说。她也不傻,自己急急匆匆的来寻人,却发现季浮霜好端端的坐在院里,很明显之前的都是障眼法,只是为了掩护她的同伴脱身的。被季浮霜摆了这么一道,崔莞尔心中不是没有火气的,但无论如何她季浮霜没有走,这就够了,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又突然离去的男人,倒也并非关键。

    “深夜露寒,贵客还是早些安歇的好。”崔氏道,“红掌,淑锦淑玉看来是不中用了,明儿给贵客再添两个丫鬟。”说完她便再未理睬浮霜,转身朝院外走去。

    “遵命!王妃。”红掌领命做了个揖,回头瞥了浮霜一眼,也跟着去了。

    浮霜却是心满意足的,她方才不过是让顾寒之将淑锦淑玉点倒,弄到了连接东西两苑的石桥边,自己又藏起来,摆出一副失踪的架势,便令崔氏误以为她准备混入东苑的宾客中逃出王府。崔氏上了当,调动了西苑的守卫,顾寒之趁机逃出了王府。

    远远的她也听到了那几声枪响,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可崔氏匆忙来查探她的下落,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看来顾寒之是已经安全脱身了,浮霜不觉松了口气。

    却说王府的酒宴散了席,魏庆华魏老爷上了自家的马车,便半躺着迷瞪起来。因是在王府做客。他也没带人伺候,怕落了人话柄。因此此刻只有一府上的老车夫赶车,不过好在车夫的技术不错。马儿跑的又快又稳,若不然他满肚子的酒菜说不得还要吐出些来。

    他迷糊的睡了片刻,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魏老爷却没醒,依旧打着酒颔。直到两个巴掌扇在脸上,才将他弄醒。

    魏庆华被胖揍了两个嘴巴,着力还不轻,立刻脸都肿了。他糊里糊涂的睁开眼,却见一个黑影坐在他身旁。那人蒙着脸,看不清面目,只知道是个高大的男人。

    他唬了一跳,挣扎了半天却没能爬起来。

    “你……你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魏老爷您是什么人。”却听那人沉声说道。

    “我?”魏庆华一个激灵,忙道,“大……大侠,您怕是认错人了。鄙人不姓魏。”他自从离开豫州之后,便改头换面,如今已是泉州家喻户晓的徐家当铺徐员外了。

    顾寒之没理他,只问道:“魏庆华魏老爷。我只提一件事,你老实的说了,或许还能活。若有所隐瞒,那一定是死路一条。”

    魏庆华没听清顾寒之的话。他只听到顾寒之报出了自己的真名儿,最后又提了句死路一条。便以为是豫州世子派人杀人灭口来了,自己躲了两年多,从西蜀躲到了东南沿海,终究还是被人寻了出来!别人不知,他还能不清楚吗?季清诚那小子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别说自己并不是他亲舅,即便真是亲娘舅,那小子下起手来也不会眨眼的。

    魏庆华神魂俱丧,只慌乱的摇着头,捂住脸强辩道:“莫要杀我!莫要杀我!季清诚给你多少银子买我的命?我给你双倍!不!不!我给你五倍!十倍!多少都成!”

    顾寒之一愣,也没忙着问话,只一把拎住魏庆华的衣领追问道:“季清诚为何要杀你?”

    魏庆华身子一抖,裤裆便潮了,狭窄的车轿里弥散出一股子尿骚味。顾寒之皱起眉头,松开手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魏庆华糊里糊涂的张口便道:“我绝不会将当年的事说出去的!我保证!大侠您就饶了我吧!”

    顾寒之摇头苦笑,看来这魏老爷是吓糊涂了,他是逼着让他说,这家伙倒好,反倒咬死了绝不松口了?

    顾寒之替魏大老爷整了整衣襟,放缓了声量道:“看来你确实知道不少事啊!这么着吧,我再说一遍,你若是坦白的将曹家灭门案说给我知道,我还有可能放你一马,若你真要咬死了不说,那不必等到季清诚派人来,我现在就宰了你!”

    这回子魏大老爷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位竟不是季清诚派来的人。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懊悔,方才那番话可是将什么底都掏了,现在再说自己不知道,又会有谁信?

    他想说不知道,却张了张嘴,没敢出声。

    “如果我猜的没错,曹家血案定然是与睿王世子季清诚有关的对不对?看来你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怕季清诚杀你灭口,才从背井离乡来了泉州的,可既然已经被我找着了,你就认命吧,说清楚这事,若与你真的无关,我也不会枉杀无辜。”顾寒之再度威胁道。

    于是魏庆华支支吾吾道:“与我无关啊!真与我无关!曹家的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当初借给我姐那笔银子的时候,哪里知道她是用来买凶杀人的呢!若真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借啊!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么,我从来没想过害人命!”

    “你姐姐?你是说买凶杀了曹家满门的是你姐姐睿王妃?”顾寒之问。

    “是她,然后为了给她收尾,世子季清诚买通了官府,随意找了个人抵命,才了解了那桩案子,后来又怕官差嘴巴不紧,泄露出去风声,便将主事的捕头和官员弄死的弄死,流放的流放,都收拾感觉了,没留下什么活口,我是唯一知晓此事的人,因为挨着娘舅的关系,他才一时半刻没有动我。”

    “那睿王妃为何又要灭了曹家满门呢?若曹家有罪,睿王爷抄家也是寻常的事,何必买凶杀人?”顾寒之追问道。

    被问到这里,魏庆华闭上了嘴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他仿佛不知自己该说还是不该说,心中焦躁无比。

    憋了好半天,他挣扎着道:“大侠问这些过往的恩怨做什么?那都是老黄历的事了。反正人是睿王妃派人杀的,我并未参与,不过是知情罢了。”

    顾寒之皱起了眉头,这魏庆华不过是个惜命怕死的家伙,可他宁愿供出自己的姐姐,也不肯说清楚曹家招祸的原因,怕是这原因比什么都关键!

    得问清楚了才行!不光是谁灭了曹家,总要知道为什么才是!

    想到这里,顾寒之仓朗朗拔出剑,用冰冷的剑刃抵着魏庆华的脖子,威逼道:“你是不说?”

    魏庆华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随即一阵疼痛,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留下来了!慌了手脚的魏老爷一个劲的往后缩脖子,生怕这一不小心就自己的脑袋就不保!

    “我说!我都说还不成吗?拿……拿开点……小心别害了我的性命!”

    顾寒之收起剑,冷冰冰的道:“快说。”这家伙真不经吓,还没怎么样呢,都尿裤子的尿裤子,失魂的失魂了!

    “曹家……曹家也是他们自己作孽啊!”魏庆华缓缓开口道,“说起来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睿王爷刚刚继位不久,因为与江淮卫家再度开战,于是原本定的亲便黄了。他为了筹集银子,娶了我的姐姐为正妻,我们魏家陪嫁了整整八千万两雪花银。

    可我姐姐虽然入了王府,位子却不很稳当,毕竟她不过是个商家妇,很不得老王妃的喜欢。睿王爷跟前又有了庶长子,她岁名义上是正妻,却根本端不出正妻的架子。当时西蜀和江淮打的正凶,睿王爷也是经年才回一两次豫州,直到成亲第三年,我姐姐才好容易怀上了孩子。

    自从她有了身孕,在府里的待遇便翻天覆地了,老王妃也不要她立规矩了,下人们也捧着供着了,姨娘们更是见面大气都不敢喘,可没想到乐极生悲,最后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娃娃。”

    听到这里,顾寒之心中一沉,他张口便问:“那世子是……”

    “曹家的孩子,”魏庆华叹息道,“在生产的前几日,我姐姐就找了我去,她说无论如何她这胎都必须生出个儿子来!若不是儿子,就想办法弄个儿子。她说她再也无法忍受没有地位的日子了,只有生下儿子,定了嫡出世子,我们魏家才能一荣俱荣。

    我听从了她的意思,当是正好曹家曹静南还未出嫁的妹子,生了个私孩子,是个男孩。我便使了银子,买了他家这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孩回去。几天之后我姐姐果然生了个女孩,于是我便将这男孩和我姐姐的亲生女儿给调了包。

    原本这事就这样了,可没想到十多年之后,曹静南不知打哪儿得知我买去的他那侄儿,如今已是睿王世子。于是他上门来讹诈,才引得我姐姐狂性大发,雇凶杀人,许是怕曹静南将此事告知了家里旁人知晓,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灭了曹家满门。”

    顾寒之愣愣的听完,竟呆住了,这么说……睿王世子季清诚,竟然是他大师兄的亲生儿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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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八章 收购价

    顾寒之对于大师兄唯一的儿子,曾有过许多憧憬。大师兄几乎是以父亲的身份将他养大的,所以这几年来他一路寻找的时候,内心深处已经将大师兄的儿子视为了自己的兄弟。

    他曾经想过,大师兄的儿子也许是个读书人、也许是种田的农夫,又或者富贵人家的公子,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顾寒之都要让他认祖归宗,起码上峨眉山大师兄的坟前拜祭一番,今后也会倾尽全力的保护他、扶持他。

    可如今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是睿王世子季清诚!

    对于季清诚,顾寒之是压根没有一点好感的,虽然交往不深,但他总是觉得季清诚是个十分油滑虚伪的家伙,这种人他唯恐避之而不及,还何谈像兄弟般的交心?

    此刻又得知季清诚也参合到了曹家血案中,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魏庆华见顾寒之皱着眉,神色严峻,心中越发惴惴不安。他缓缓的往马车门口的位置移动,想寻个机会逃出去。

    突然长剑一闪,擦着他的手指刺入了车板中,吓得魏庆华双手直抖,魂飞魄散。

    “大……大……大侠!鄙人能说的都说了,交代的一清二楚,大侠就饶了我吧!”他结结巴巴的道。

    “饶你性命可以,不过我可没说放了你。”顾寒之好容易找到了他,又哪里会让他跑?如今他恐怕是唯一知道当年实情的人了,再说事情的真伪总不能听一面之词,至少要与睿王妃对峙!

    顾寒之打定了主意。也不容他再多说,便一掌劈晕魏庆华。夹着他从马车里蹿出来,消失不见了。

    却说庆王府内。浮霜一觉醒来,只见四个丫鬟早候在跟前伺候,除了原本的淑锦淑玉之外,还多了鹅蛋脸、面容清秀的双胞胎丫鬟。

    “奴婢淑云见过贵人。”

    “奴婢淑流见过贵人。”

    两人见浮霜醒了,忙盈盈拜下行礼。

    浮霜倒是无所谓的很,反正两个还是四个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至于叫什么名字更是无所谓了。

    在四个丫鬟的伺候下起身洗漱用早膳,吃着淑锦熬的虾粥,淑玉给剥着五香鹌鹑蛋。淑云收拾被褥衣裳,淑流端着茶水伺候。她几乎感觉回到了润州定王府一般。

    依旧是无聊闲逛、赏花玩鸟的过了一天,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顾寒之竟然又推门走了进来。

    四个丫鬟大惊,还未等她们开口,顾寒之几下子就拍晕了四人。浮霜惋惜的望着倒了一地的丫鬟道:“哎……何必呢?两个不中用,四个还不是一样。”说完她抬起头冲顾寒之笑道:“怎么又回来了?事情办妥了吗?”

    顾寒之脸上却没有笑意,他在浮霜身旁落座。理了理思绪,将自己从魏庆华嘴里得知的消息一股脑儿的告诉了浮霜。对于这样棘手的事,他总是隐隐的觉得,浮霜会给他提供个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这么说……季清允才是季景斋的儿子。而季清诚根本不是?”浮霜闻言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寒之查的案子,竟然牵扯出睿王府隐藏多年的隐秘来!

    想到此处。她不觉暗自好笑,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季景斋无情无义,对身边的亲人都是利用为先。终究是恶有恶报,他一心扶持的嫡子原来根本不是他的血脉,而着力打压的亲儿子却已经被他自己逼到了敌人那边!

    浮霜站在幸灾乐祸的角度暗乐了片刻,随即意识到一件事:若说季清诚涉及了曹家血案,那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为了保住自己睿王世子的名位,他甚至准备派人杀魏庆华灭口?好歹魏庆华也是他名义上的娘舅啊!听说从小到大对他可都是极好的!

    同样的冷血无情,自私到了极点!这季清诚虽非季景斋的亲子,却比季清允更像他的儿子!

    “我曾经答应过大师兄,替他还了欠曹家的情分,亲自手刃曹家灭门血案的凶手。若魏庆华所言非虚,那睿王妃魏氏我一定是会杀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前往豫州睿王府取了她性命!可是对于季清诚,我究竟该怎么办?”却听顾寒之颇为苦恼的说道,“让他认祖归宗?可大师兄那般爽朗正直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竟是个伪善小人,怕也是不会认的!难道就此罢休?浮霜,你说我该怎么办?“

    浮霜笑了,她直视着顾寒之道:“你可信得过我?”

    顾寒之一愣,随即便道:“自然是信的。”

    “那就不要急着去刺杀睿王妃,”浮霜沉声说道,“报仇,最佳的方式并不是杀人,而是让她活着比死更痛苦,又或者死在最亲近的人手中,这比你亲自下手杀她,要更痛快的多。

    而且坦白的说,如果你直接去睿王府刺杀睿王妃,我放心不下。别看你出入庆王府若无人之境,连火枪营都留不住你,其实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庆王府的人心存顾忌,崔王妃肯定叮嘱过他们要留你性命,所以他们不会真的冲你的要害开枪招呼。但睿王府不同,那里的守卫只比庆王府更甚,而且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你也说过,血肉之躯,又怎么敌得过火枪?我不想你去冒这个险。”

    “……”顾寒之听浮霜说到她的担心,心中一暖,心中的坚持便减了几分。

    “你不是不知道该拿季清诚怎么办么?我到是有个计策,让季清诚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将来。而睿王妃,不过是个小人物,她终究会死,甚至不值得你亲自动手。”浮霜接着道。

    顾寒之半响没说话,他定定的凝视着浮霜,许久过后,他终于点头道:“好,我一切听你的。”

    浮霜心中一喜,顾寒之若是被复仇的念头所蛊惑,孤身一人西进豫州刺杀睿王妃,所冒的风险还是相当大的。在她看来,什么曹家血案,哪里比得上他的安危?再者,浮霜突然隐隐的有个念头,她总觉得季清诚的身世,这个秘密本身的价值要比明面上的深得多,也许在恰当的时机,还可以大做文章也未可知。

    说服了顾寒之暂罢复仇的事,浮霜突然又想起了魏庆华。财神爷魏庆华虽然身在福建,似乎还供给着西蜀季景斋北征的绝大部分钱银。如今他人既然落在寒之手中了,那便等同于断了季景斋的后勤供给,北地的战事会否因此产生变化?浮霜突然十分好奇起来。

    “如今魏庆华你是怎么安置的?”她冲顾寒之问道。

    顾寒之立刻道:“我昨儿晚上已经将他捆在城郊一所荒僻的破庙里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总得对证了才是。”

    浮霜便道:“看来你还是得先回润州了,魏庆华的价值并不仅仅是曹家血案的唯一证人,他还关系到季景斋北征大军的供给,我们当前最关键的就是将他控制在手中,留他在泉州十分不安全,最好是将他尽快送回润州看押起来。”

    “我不回去!”顾寒之还未等她说完,便反对道,“你如今还困在庆王府,我又怎么会一个人回去?”

    浮霜神情严肃的望着他道:“再听我一次好吗?我在庆王府,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你留下除了陪我,也没什么可做的,不如将魏庆华偷渡出泉州府,那才是要紧的!”

    顾寒之虽然心中不情愿,对于他来说,即便是简单的陪着浮霜,也是十分难得的,可最终还是被浮霜说服了,面对她,他总是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当四位丫鬟醒来的时候,顾寒之的身影早已消失了,浮霜好端端的坐在屋里,就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当王妃崔莞尔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事后了,她命人将守卫王府的亲兵统领和火枪营的提督招了来臭骂了一顿。三天之内,任由他人出入王府多次,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如过无人之境,可见赵家军已经疲软到什么程度了!简直是

    一群废物!令人颜面无存!

    第二日王府又加强了人员防守,可没过几天,崔王妃却又取消了守卫,因为润州终于来信了!

    定王爷卫东鋆愿意开价五十万两黄金,折合五千万两白银,来收购三十万福建赵家军!

    这个价格高的令庆王和王妃崔氏目瞪口呆,福建全境,一年的税收总额不过是黄金一万两千两,也就是一百万二十万两白银,还不包括正常消耗的开支。这五十万两黄金的收购价等同于福建小朝廷四十多年的收入总额,这简直是个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而当崔王妃喜笑颜开的拿着信笺来告知浮霜的时候,浮霜却气得差点吐血!

    卫东鋆你个败家子!五千万两白银?润州整一年远洋贸易的高额税收才总计一千多万两,这五千万两要整整三四年才赚的回来!

    而且赵家三十万虾脚兵,竟然要花费每人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收购?卫东鋆你的脑袋难道是坏掉了吗?(未完待续……)

第两百八十九章 捆绑

    由于卫东鋆开出了个天价,所以江淮和福建的交易几乎没有什么磋商便达成了。表面上是结盟缔约,实质上却将军队出售了出去,对于面临威压的庆王来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种解脱。

    收购兵权的事,双方都没有公开,甚至都没有拿到朝堂上去讨论,只是卫东鋆与赵从熙及崔王妃知晓罢了,也是私下里的约定。毕竟对于福建来说,出售兵权并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而卫东鋆那里,却是因为浮霜在书信里再三强调了此事须秘密进行。

    说道保密的原因,浮霜还是因为害怕季景斋那边有变。上辈子卫东鋆并没有与福建缔结什么盟约,在攻克了广州之后不久,便将福建也收复了。现在突然弄出个结盟来,季景斋得知消息后必定会觉得事有异常的,浮霜已经预计到了,豫州很快便会送来第三次辣酱菜,对此她也需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盟约缔结之后,浮霜便获得了行动自由,她没有急着回润州,从抵达泉州以来,她都被关在王府西苑内,如今便准备在走之前好好的观察一番这个临海的城市。

    泉州,事实上比润州更开放,更早与外洋通商,唯一欠缺的只是物产没有江淮丰富,天朝主要的瓷器产地,四大名窑几乎都在润州境内,也正因为如此,浮霜才能在润州出台独家高额的瓷器税。

    可另一种出口物品茶叶,却是以福建为首的,福建的产茶量位居天朝第一。品种也繁多,六大茶种中乌龙茶、白茶、红茶、绿茶这四种茶叶福建几乎都有。除此之外。由于福建的气温偏高,冬季寒冷期较短。又临海潮湿,几乎一年可以采三到四季的茶叶,因此春夏秋冬季季有新茶。

    浮霜甚至都起了在福建购置茶庄的念头,要知道再过上两年左右,远洋贸易的主打便会从瓷器转变成茶叶,洋人习惯了喝茶之后,将会年年在天朝购置数量庞大的茶叶,再千里迢迢的运回欧洲去。

    于是,在解禁的第二天。浮霜便出门到处看茶庄子了。

    “我们泉州盛产的是铁观音,其中又分红心铁观音和青心铁观音两种,冲泡后的茶汤金黄浓艳似琥珀,还有天然馥郁的兰花香,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我们王府在城郊就有两个专供的茶园子,此外还有两家种茶世家,也是靠着茶叶发家的,我们今日去瞧的便是其中之一的王家茶庄。”车轿里。陪着浮霜说话的便是庆王二郡主赵静慧,她今年刚满十四岁,年纪尚幼,脸还没张开。带了一团稚气。

    赵静慧是王府内如今唯一待字闺中的郡主,所以虽然是庶出,崔王妃还是委派她来陪着浮霜到处赏玩。浮霜今日可不同往昔了。从美其名曰的‘贵客’成了真正的贵客,庆王府上下唯恐招待不周。

    轿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清脆的男声响起:“茶庄在远郊,离城有些距离。我们还需赶快些,否则怕是来不及到庄子上用午膳了。”

    另一个作陪的则是三公子赵宏祥,他今年刚满十五,五官俊秀,身高却不高,是典型的南方公子模样。

    以浮霜的身份,原本应该起码是世子赵宏年作陪,可最终来的却是三公子赵宏祥,对此赵静慧十分不满,几位兄弟中,她最烦的便是赵宏祥,让她和三哥一同陪客人,她差点都不想来了。可不满又有什么用呢?崔王妃安排的事,谁也不能反对。

    浮霜却心里明白崔莞尔如此安排的用意,从赵家的角度,虽然江淮和福建联了盟,可徒然交出了兵权,只剩下行政权力之后,庆王爷和庆王妃多少都是有些不踏实的,若是能联个姻什么的,也能让人心中放心几分。

    原本定王府和庆王府是有婚约的,便是如今待字闺中,年龄已达十八岁的卫东琳和庆王三子赵宏祥的婚约。可老定王去世之后,越王李炳晟偷袭卫家的桓城,卫东鋆起兵伐李氏,赵家作为属臣,却一直装聋作哑,虽然没有联合越王一同对抗卫东鋆,可也没有尽到属臣的义务,后来又出了绑票这一档子事,卫东琳与赵宏祥的婚事就触礁搁浅了。

    此刻再想重提旧事,续上这桩姻缘,还得浮霜认可才是,所以崔王妃便定下了赵宏祥陪同浮霜,给他个机会好好在定王妃面前显示自己。

    这些小花样又哪里逃得过浮霜的眼睛?不过浮霜却是不着急卫东琳的婚事的。在浮霜看来,卫家的几个庶出妹子,卫东渟已经掉在坑里爬不出来了,一向乖巧懂事的卫东琳总不能也瞎了眼的往火坑里跳,选郎君不说万里挑一,起码也得百里挑一才是,至于之前的联姻……若是人不够理想,自然可以不作数的。

    从泉州城出来,马车行了有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地头。后车上的丫鬟们赶上前来伺候,淑锦给拿来了垂纱斗笠,淑玉搬着踏脚的凳子,淑云和淑流一个左一个右的伸手去扶,浮霜在众人簇拥下下了马车,随后才是赵静慧的丫鬟去伺候她们的主子。

    下了马车,放眼望去,连绵的茶园丘陵便尽收眼底。因为已经临近晌午了,庄子上的管事早就配好了饭菜,见浮霜等人来了,忙温着水摆了出来。

    赵宏祥打头进了屋,转身给浮霜挑开门帘,又殷切的上赶着端凳子。赵静慧在后面冷哼了一声,她十分看不得三哥这种小人逢迎的模样。

    庄子上的管事上前赔罪道:“我们庄户人家手艺不高,也就是些农家新鲜菜,若不合口味,还请公子郡主多多包涵。”

    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赵宏祥率先变了脸色,他怒道:“下作的东西,你们也不大眼睛瞧清楚,贵人这等身份,怎好用如此粗陋的东西?你们是……”

    浮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闻起来不错,就这么着吧。”于是赵宏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和赵静慧一同陪着用膳。

    事实上鸡鸭鱼肉的确实不错,油多料足的,只是不够精细,浮霜也不是没吃过苦的人,颠簸路行了许久,本就饿了,根本不在意太多。

    用完膳,老茶农便送上了自家的茶汤,浮霜也是有两个茶园子的人,茶叶的好坏还是品的出的,淡金色的茶汤冯芳扑鼻,的确是好茶。她细细的品着茶,感觉着唇齿间的甘甜。

    喝完了茶,又到园子里看了茶种,由于太阳太大,浮霜一行人没绕多久便准备离开。

    浮霜和赵静慧说这话,转眼便瞧见赵宏祥在不远处百无聊赖的揪着茶叶枝条打发时间,一旁茶农直盯着他的手,虽然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吱声。

    “我们回去吧。”她低声冲赵静慧道,赵静慧忙喊了赵宏祥,赵宏祥扔下手中的枝条,巴巴跑上前来,指挥着淑锦淑玉等人收拾东西上马车。

    随后又去了两处庄子,回到庆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浮霜婉辞了崔王妃的邀约,没有去东苑赴宴,只命人将晚膳送来住的小院里。四个丫鬟忙碌着摆食布菜,浮霜却陷入了沉思。

    福建一地,在庆王爷的治理下还是很富饶的,仅泉州一地来看,城里井井有条,乞丐和小偷都比较罕见,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庆王赵从熙的名望能力。所以在福建当地民众心中,庆王爷应该是很有威望的。

    虽然联盟之后,庆王没了兵权,但若是一地的百姓只知道庆王而不知道其他,总归是不大稳妥的,所以她还准备采用另一个办法,将福建牢牢的捆绑在卫家的马车上。

    今日她瞧了几处茶庄,对福建的茶叶非常满意,她不仅仅准备自己采购茶园子,还想扩大福建的茶叶产量,若是能引导福建多种茶、少种粮,那福建的粮食就必须靠其他地方供给,譬如友好盟友:鱼米之乡的江淮。到那时,福建才真正能与江淮形成一体,不离不弃。再者远洋贸易中,茶叶的分量将会越来越重,对种茶,对于福建来说也是有利无弊的。

    打定了主意,浮霜便准备拟定一项庞大的收购计划,她准备以自己的财力,在福建购置大量土地,转种茶叶,还准备让财力通天的孙家以及其他世家也参与进来。

    用完了晚膳,浮霜心情愉悦的走出院子,准备去湖边散步消食,没走多远,却突然碰上了赵宏祥,赵宏祥一脸笑容的上前道:“贵人今日玩的可舒坦?明日准备去哪里?在下这就命人先去安排。”

    浮霜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不急,明日歇息一日也无妨。”

    “那是!那是!在下真是糊涂,颠簸劳碌了一整天,可是该歇息好了再说的。贵人身娇肉贵,又怎么能像我等这般皮实?”赵宏祥立刻改口道,说着便自说自话的跟着浮霜身后溜达起来。

    浮霜心中有些厌烦,对于赵宏祥这样的逢迎,她总是觉得过于殷切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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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霜介绍:
上辈子,她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因站错队、做错了事,最终只落得三尺白绫魂断他乡。
这辈子重新来过,她不再讨好任何人,不再强求任何事,只求在这乱世棋局中,肆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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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反败为胜,主掌棋局的故事。
女强文,HE,宅里斗天下。浮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浮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浮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