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同人小说浮霜TXT下载浮霜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浮霜全文阅读

作者:照烧茄子     浮霜txt下载     浮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门道

    蔷薇略带羞涩,却忍耐不住好强的性子,梳理了一番便道:“听方才那店家说了,谁要是没有自己的货,光靠收购别家转卖,那是混不长久的。我觉着他说的甚为有理。郡主您想啊,现在那个行当不是自产自销?通常名窑世家多半在我们江淮瓷器街都有分店,为的就是销售自家货物。

    这东西好不好那是要看秘笈方子的,旁人又没法仿制了去。您说我们要是没有自己的窑,没有自己的技术,光收购旁人的瓷器拿去卖,这一来一回价格不免要比旁人的高些。瓷器街也就这么长,来回逛上两个时辰便都看尽了,若我们的价高,人家的价低,还有客人会上门吗?”

    浮霜听着点了点头,心道这丫头还有几分见识,却是个管事的料。

    可嘴上她却说:“我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他们觉得我没有自己的货,便没有底气,我偏不信这邪,我就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空手套白狼。”

    说罢笑着便往第二家行去。

    她们又去了两家釉下三彩瓶儿的店,问了大致相近的问题,店家都没有盘店的意思,看门庭,这两家出出进进的客人也不少,很有几个高头马的洋商,生意应该是不错的,浮霜也就只放了合作采购的话意。

    最后来到出品青花的店子门前,却发现比起旁处,这里要冷清的多。

    浮霜心中奇怪,便没有直接进去,反倒去了旁边的一家杂卖店子。招来掌柜的问道:“旁边那家福景轩是怎么回事?我瞧着他家的青花甚好,为何生意却如此惨淡呢?”

    那杂卖店子的掌柜见来人是问别家的。便有些不喜,丁香见机的给了二两赏银。那掌柜脸色立转。

    他殷切的说道:“客人,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润州瓷器街,那主要的客商便是王府、官家和洋商。他家的青花的品质,懂行的人都知道那是瓷街第一份儿的,可惜红毛国的洋人不喜欢蓝白素雅,更爱颜色艳丽的三彩。而王府官家又有多少来此地买瓷器的?

    大户人家么!除了正经吃用,那屋里摆着的起码也得是唐太宗的瓶儿、宋徽宗的壶儿,要去也是去古玩坊,又岂会上瓷街来?顶多是来买些寻常吃用的器具罢了。又要那么好的品质做甚?眼看着瓷器街店家越开越多,各种花样层出翻新,他们家啊,若再这么下去,可就离关门不远喽!”

    浮霜闻言点了点头,又赏了他银子,便拐出去进了福景轩。

    进了福景轩,只见偌大个厅堂摆满了各式的瓶罐,却没有客人。柜上的伙计正趴着睡觉。浮霜等人进来了都没转醒。

    浮霜使了个眼色,蔷薇上前推了推那伙计,伙计方揉着眼睛醒来了,只见一溜排七八个女客站在店里。领头那位带着斗笠四处观看,忙堆了笑迎来道:“客官,可是要买瓷器?”

    浮霜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那伙计忙道:“我得进去瞧瞧。客官您先坐。”说罢有些犹豫,放心不下满店的器物。又瞥了眼浮霜等人的穿着打扮,想是贵客。不怕出事,这才弃了店进里面去了。

    浮霜心中思量,这福景轩恐怕是真干不长了。店面里只有一个伙计不说,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有,掌柜的也不知上哪儿溜达去了,怕是生意不好,呆在店里也无用的,这倒是合了她的意。

    过了好半响,那掌柜的才来了,见浮霜等人干坐着,忙又喊伙计去倒茶。芍药蔷薇等哪里会喝他们这茶,忙嘱咐了只需提水来便罢。

    浮霜冲那掌柜的道:“老掌柜,请问如何称呼?”

    “不敢,不敢,鄙姓刘,客官只管喊我老刘便是。”掌柜的笑道,“客官可是来买青花瓷的?”

    “不是。”浮霜摇头道。

    那掌柜的一愣,不是来买瓷器的?那是来做什么?

    浮霜却道:“贵店生意可好?”

    难道这店里的境况还瞧不出吗?瓷器街上人满为患,却少有进来瞧货的,还问生意好坏?

    那掌柜拧了眉头,心带薄怒:“客官若不是来买瓷器的,又问这些做什么?”

    浮霜笑了,大刺刺的展袖倚在椅背上:“恐怕是不太好吧?我瞧这屋里没啥客人,柜上也只得一个伙计,又长睡不醒,定是闲惯了的,也不知贵店一日可能做成一笔交易?”

    刘掌柜大怒:“客官这是来奚落人的?”

    “却不是。”浮霜摇了摇头,“若我说我能有翻云覆雨手,将贵店的生意起死回生。你等可信?”

    听到这话,掌柜的呆了,忙上下仔细的瞧了番浮霜,却也没看出什么。心想一位女客,听声音又甚为年轻,却不知如何这么大的口气?

    “那客官要些什么?”他立刻问道。

    浮霜心中赞了一句,这掌柜的不傻,人挺灵光的啊!她这幅样子自然不是来店里做伙计的,说要起死回生,就是要有酬劳了。

    “我要的也不多。”浮霜缓缓道,“我只要你家店子六成的股。”

    听到这话,刘掌柜呆了,忙道:“这是我得和东家说说,我们东家正巧也来了润州,请客官稍待。”

    说罢便让伙计好生伺候了,自己忙奔出去寻人。

    待福景轩的东家到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浮霜等人正等的不耐烦,却见一面容清豁的六旬老人快步走了进来。

    “不知贵客如何称呼?”他进门便拱手行礼道。

    浮霜点了点头,也未回礼,只道:“您可以称我为冯凝露。”冯是她母姓,凝露,霜也,浮霜改了这名,倒也有几分意思。

    “老生周茗荣,正是这福景轩东家。不瞒冯姑娘,我现下正有意将整店盘出,却不知姑娘可有意接手?”老人开门见山的道。

    浮霜摇了摇头:“我只想入股。”

    周茗荣叹了口气道:“姑娘,也许您刚来,不知道这里的行市。瓷器行啊这几年看得风光,却不是那么好做的。我们周家在景德镇也是有窑有厂的,早几年还是朝廷特供。可这几年生意却走了下坡路,连年的征战,民间贫苦,买好瓷、买精品的人少了,大多是只图个便宜,不管东西好坏,只要看到贵,那就不买!因此许多杂色的窑偷工减料,生意却反倒比我们要好。这好东西啊,用料第一,用工第二,又哪里能降的下来?结果生生好的被孬的挤死了啊!

    原来几个行内的大家,都改作了洋人生意,有大批量的外洋订单,那起码也能维持下去!可惜我们周家的青花,似乎不中洋人的意,所以没办法才想将店铺盘出去,客官做什么都好,可别再做这青花了。”

    浮霜笑了,放下茶盏便道:“若我坚持还是要做青花呢?”

    “那您啊,可趁早别趟这浑水,我也不把店盘给您,总不能我们为了脱身,把您给坑了不是?”周茗荣正儿八百的说道。

    浮霜心中暗许,这老人倒有几分风骨,也是个有底线的,行商行商,若是没有底线的人可不能合作,这老人她很是满意。

    “坑不坑现在说还为时尚早。”她态度坚定的说道,“我出六成股的钱,算是与您共同经营这铺子,但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思来,若半年后还是不见起色,老东家,您就干脆把铺子盘给我,我照单全收怎样?”

    听到这话周老头有些诧异,他还第一回听到这么大口气的话呢!半年?半年便能起死回生?瓷器街这么多家店,几乎家家都有几手绝活,行市可是这么好争的?

    “姑娘……说句冒昧的话,您可懂行?”他欠身询问。

    “不懂。”浮霜大刺刺的说道,“关于瓷器,我如今懂的不多,今个挑选店子,还是我家账房给掌的眼。”

    “那就是了!”老头一拍大腿,“姑娘啊,我看您还是别来糟蹋银子了!六成股份?我的店就算是破落至此,六成股份也得有两万两银子啊!更何况半年后若没起色,您还要整个盘下,届时我累得您砸了数万银子,您让我这心里可怎么过意的去?”

    浮霜大笑:“这您就不用管了,实话说与您知道,我说半年那都是长的!我自然有法子让福景轩的青花红遍润州,甚至红遍江淮。这做生意无论哪一行,门道都是相通的,我就不信我不懂瓷器难道就不能做好这一行?再说,不懂可以现学么不是?

    您就按我意思来,反正如今都这么着了,我先支给您六成股的现银,剩下的您先撑着,老家的瓷窑也照样开,我还是以行价收购,如此一来,起码半年后您老家的瓷窑也能撑下去不是?若真能红了,那您即便是剩下四成的股,也能生息专利发大财,对您来说可是有利无弊的啊!”

    “可是……”老人还是略带迟疑。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浮霜起身道,“芍药,去和东家把契约给签了,现银当即兑付。”

    说罢便带着人去了。

    周茗荣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像是做梦似的。自己苦熬了这三四年,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才准备收手的,不然他世代做青花的如何能狠心从润州退出?却没成想挂店发卖挂了有数月都无人问津,却突然来了个想入股的,还说半年便能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这女子行迹隐秘,从头至尾连个面都没照,名儿多半也不是真的,可偏生架势极大,许是有那能耐也不一定啊!反正如今他也是死马权当活马医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堂会

    接下来的两天,浮霜又跑了几趟茶行,花了三万多两银子,盘下了两处不大不小的茶庄。如此一来,隆吉钱庄送来的六万两银子也花的七七八八了。

    蔷薇和鸠尾心中十分欢喜,郡主这便是置了产业,虽说不过是一个瓷器店,两个茶院子,但既是郡主接手,又有润州世子妃的名号在,也不怕做砸了,只要放出风声去,恐怕这让利、送礼、避风头的商家比比皆是,谁又敢和定王府的产业别苗头不是?

    即便是在商言商,可这商人再怎么都是拧不过这官官面上的,若同行敌手、客人下家知道产业背后是世子妃在经营,即便是送钱那也是要巴结上来啊!

    却不知她们是想差了,浮霜从头至尾压根没打算用定王府的名头,芍药缔约时,也按她吩咐用的是冯凝露的名字,浮霜这便是要撇清了定王府单干呢,不过此乃后话不提。

    却说浮霜这一通跑下来,生是累了个半死,连着在府里休息了五六日,哪儿也没去。

    到了第七日上,王妃武氏便派人来传,说次日是户部尚书毛钦晟的老母过六十大寿,家里开堂会,邀请王爷赏光。定王身子不舒坦,不便前往,便让女眷都去乐呵乐呵,王妃特派人来告诉了,让浮霜准备好同去。

    说到堂会,其实就是在私宅里请名角班子来唱戏,以此款待前来祝寿的亲友至交。这在各家府邸都是惯例。

    但润州府内,因定王府地位崇高,一般的官员富户家里即便是有天大的喜事。那也是不敢下帖的。能说得上话,有脸面给武氏王妃下帖的不过就是毛尚书、贾太尉和董亭侯几家。而董家因为董亭侯是世子卫东鋆的夫子,自然不便亲近武氏王妃。所以平时真有邀约的不过是毛、贾两家而已,说起来定王府的女眷们平时还真是有几分无聊。

    对于浮霜来说,却是她头一回在润州府的达官贵人圈里亮相。

    一大清早,四个丫鬟便忙活开了。

    芍药给梳理了一遍首饰,将浮霜压箱底的一套银鎏金镶宝累丝头面、一套青玉头面、一套翡翠头面都拿了出来。

    这银鎏金镶玉累丝头面是浮霜的陪嫁之一,是用金丝线编绕成的夹层,背面团凤,四周以金叶子捶压而成,其间还镶嵌了二十八颗‘鸽子血’的红宝石。做工极其考究,富丽堂皇的直晃人眼。

    青玉头面也是陪嫁,玉质莹润透亮、质地光洁,上端是一款的镂空百蝠呈祥云案,下端则为素面,非常雅致。

    那翡翠头面自然是第一回见面是武氏王妃所送,是在一银托上用八十一颗纯色翡翠夹和珍珠镶嵌而成,异常名贵,也十分扎眼。

    丁香则将各色衣裳都拿出了一套来。大红洒金的褙子、鹅黄银线暗纹的对襟短卦,凤尾百褶长裙……林林总总堆了满床。

    蔷薇忙着调胭脂和香粉,鸠尾则拿了熏香瓶子到处跟着浮霜后面喷香。

    “红毛国来的水质熏香,可好呢!郡主只要这么往头发上一喷。便香喷喷的能带一整天!”她一边追一边念叨着。

    浮霜抽了抽鼻子,这味也太浓了!

    “都别折腾那么多了!给我那那件月白的长裙和蓝底暗金云纹的比甲来。”浮霜吩咐,“带的也不必太繁复。就用青玉头面便可,蔷薇。等会给我上妆只淡淡的抹点,别弄太厚!”

    芍药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道:“郡主。这头一回出门子,是不是该带那翡翠头面啊?”

    浮霜瞥了她一眼,笑了,她明白芍药的意思。翡翠头面是王妃武氏赏赐的见面礼,新媳妇头回露面,带着婆婆的见面礼那是守规矩,孝顺的意思。

    但浮霜摇了摇头,道:“就那副青玉的。”这两天她算是看出来了,武氏王妃是在笼络她呢!每天早上去问安的时候,武氏都拉着她说话,直扯到中午还要留饭,旁的庶出郡主到了玲珑馆,也只冷冷的搁一边。虽说因此她也不得不花费大量心神与武氏应对,却也得了好些武氏说漏的消息。

    既然是武氏王妃在上赶着拉拢她,那她何必还要逢迎拍马呢?这婆婆和媳妇倒过来支应倒也有几分意思,她有心与武氏玩上一把。

    “衣裳可是太简慢了些?”丁香也发话道,“头一回露脸,又是堂会,大家伙定是穿金戴银的,郡主穿一身月白蓝金的,样色素了些,怕不够出挑呢!”

    浮霜笑了:“有件事我忘了和你们说,我这衣裳首饰可不是随便穿戴的,你们届时把福景轩的那套茶具餐盘都给带上,我还有话吩咐。”

    众丫鬟只得应了,忙又伺候着洗脸漱口擦手吃饭不提。

    半个时辰之后,浮霜收拾停当,便穿了月白长裙蓝底暗金丝纹比甲,头戴青玉钗环佩,淡淡的描了眉画了唇色便去了玲珑馆。

    到了玲珑馆,各房女眷也都来了,因毛尚书便是二房毛氏的兄长,毛尚书的老娘也是毛氏的亲娘,所以二房一行人便早一日去了尚书府。此际府里的女眷除了王妃武氏,只剩下三房的李氏、卫东芷;东琳、东渟、东芩三姐妹;定王爷的三个妾室,其中便有新来的沁莲;卫东淳的四房妾室,包括那位已挺了个大肚子的通房。

    说起来还是卫东淳的女人多了些,也是浮霜头回见着,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待得她们都齐全了,武氏王妃才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出了屋,各房又都带着至少一两个丫鬟,一行便浩浩荡荡的近五十人了。

    众人在玲珑馆前上了轿,由婆子们抬着来了前院放下,方才有小厮们抬着出得王府。十来乘青缎小轿沿着王府东门绕了个拐口,又行了半里便是毛尚书的府邸。

    浮霜待得轿停。被芍药蔷薇扶出时,只见尚书府正门大开。两侧的青砖围墙看不到头,似乎整条胡同都被毛府给占了。

    这宅子可不小呢!浮霜暗自思量。

    因是寿宴。府门口张灯结彩,两头石狮子上挂红披绿,毛尚书本人及夫人杨氏穿得富丽堂皇的,正站在门口迎客。见王妃的轿子终于到了,忙迎上去,毛尚书亲自给王妃武氏打了轿帘。

    “今日王妃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毛尚书行礼道。

    武氏笑盈盈的免了他的礼,扶着另一侧杨氏的手出了轿子。

    “王爷身子骨不好,经不得风。所以才委派我来叨扰你们一番!”说罢便挥手示意沉香送上寿礼。

    “这如何使得?王妃能来便是给我们的恩典了,如何还带礼?卑职委实受不起啊!”毛钦晟忙谦卑的道。

    武氏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你当真受不起?”

    却还未等毛钦晟回答,便又道:“我是代王爷送的礼,东西不管贵重,你们可别嫌弃,若要怨就怨王爷小气好了,我却是不担这个名头。”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说话间便进了毛府,进门便是影壁,上面是双环富贵牡丹的雕纹。绕过影壁方才是庭院。众人穿过庭院,入一月洞门后,便来到听戏的卿声楼前。

    此际已经来了不少贺客,见定王女眷来了。忙都起身行礼。

    武氏带着众人先上观戏楼跟老太君道了声寿,老太君颤颤抖抖的站起身来要拜谢,被武氏劝免了。随后便由毛钦晟及夫人亲自陪着一同来到观戏楼二层主座落席。

    浮霜一路上很是仔细的留意了番毛钦晟,她对于这位力挺卫东淳的尚书大人十分好奇。

    毛钦晟年岁不大。也就四十出头,长相倒是很是周正。五官不说深刻,但有几分儒雅,又留着一把长约半尺的美髯,很有几分文人潇洒的味道。

    他曾是前科状元出身,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却没有留在京都,只投奔了定王,于是一到润州便是从正四品做起,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已是正一品的大员。

    此刻这位正一品的大员坐在武氏王妃左首,端茶赔笑极为殷勤,浮霜心中冷笑,原来如此,看来这毛钦晟力挺的恐怕不是卫东淳,而是王妃武氏呢!

    浮霜打量旁人的同时,也在被旁人打量。她被武氏拉着坐在了右侧,几乎观戏楼所有查探王妃的眼神最终都会落在她身上。润州上层对这位从豫州远道而来的郡主十分好奇,睿王季景斋的女儿,又怎能让人轻忽?

    却见浮霜一身蓝金,浓淡相宜,衬着满府的金碧辉煌格外清雅。

    她原本就生的出挑,被这素雅却不失富贵的衣服一衬,越发明艳。真是远观清丽无双,近看却又妖娆含蓄。再加上那行动做派,竟是把一向以气度风韵著称的武氏王妃,都隐隐盖过了。

    众人皆议论,这年仅十六岁的郡主,怎的有股子说不出的气度风雅?却不像是处事未深的妙龄女子,倒有股子久居上位的王贵之气?

    “还是豫州睿王会教女儿,看这气度样貌,真是平生仅见呢!”台下贵妇们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原说武氏王妃风姿卓越、倾国倾城,才得以平民之身得宠于定王,如今看来这新到的世子妃,竟也不落其下,又有几分……”其中一人赞道。

    “你且口中把个门罢!这话也是能浑说的?王妃最听不得人说起她的出身,我劝你少作死。”另一人忙阻道。

    “那是!那是!看我这碎嘴,可是玩笑话,别传出去才好。”先前那人忙打嘴道。

    “不过说真的,听闻豫州睿王的大女儿那是要做皇后的,恐怕一众女儿都是按母仪天下的范儿调教的也未可知!”又有人说道。

    “定是如此了!你们瞧那姿势,那做派,真真是开了眼了啊!再配上端着的青花瓷,却是怎么看怎么美,令我们女人都忍不住多撇两眼!”

    “哎?怎么只有世子妃一人用青花?”突然有人道,众人忙看手中茶盏,分明都是一色的三彩啊?

    却见楼上众客间,也唯有世子妃一人用的是清花,其他人包括武氏王妃都用的是毛尚书家的器具。

    “真是讲究,莫非是自带的不成?”有人傻傻的说道。(未完待续。)

    PS:感谢Noyaya的粉红!!终于凑满50票啦(*^__^*)

第九十章 风姿

    台上大戏唱起,台下做派嫣然。世子妃抬首投足间风姿卓越,生是迷倒了一众观戏的看客。众人都不知是台上粉墨登场的名角花旦好,还是戏楼上世子妃那贵气风度引人心魂。

    只见她也不多话,只在王妃武氏开口时应上那么两句,因距离远旁人也听不真切,只瞧着那侧头俯首间,姿态端是风雅,格外有贵气范儿。那动作神态,又透出一股子淡淡的倨傲,却不引人厌恶,只觉得是她原该就如此。

    不说话的时候,她只眯着眼睛、靠着椅背坐着,手中拿了个青花瓷的小杯儿把玩。那青花色泽莹润,观之如酥乳、抚之如凝脂,花色繁复却不失清雅,笔法鲜活,堪称上品。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确是世子妃的那双手,这该是多么美的一双纤纤素手啊?肤色竟比象牙白的青花瓷还要白嫩润泽,指节修长,却又柔美而不露骨,指尖呈现淡粉色的指甲原色,没有染红,衬着青花瓷杯格外相宜。

    她缓缓的把杯子拿在手中把玩,另一手指尖一圈圈的滑过那杯沿,如同在每个人的心坎上滑过似地,飘柔含蓄,勾人心魂。不光是男客,就连女客的眼神都直了,只觉得戏台上那繁华尽身的正旦,都没有她这手指一转一点间吸引人。

    一旁芍药烫了个茶盏,同样是一款的青花瓷。蔷薇给细细的撒上茶叶,鸠尾拎来壶冲了第一交浇泼去了,复等了有片刻,方才冲第二交。又用小金丝漏勺撇去上面的浮沫。方端到浮霜面前。

    浮霜侧头抿了一口,丁香忙端上青花瓷的吐盒。浮霜吐尽了,风雅无限的摆了摆手。于是一众丫鬟忙又去重新沏茶,旁人才道原来这第一杯却只是漱口的!

    待得第二道茶,又换了个稍大些的杯子,也是一套。蔷薇拿来一张巴掌大小的荷叶展开,鸠尾在其上放了些茶叶,丁香从上注水,水流过茶叶、荷叶方才进入杯中,末了蔷薇把荷叶上的茶叶都倒入茶水里。芍药又拿个小银秤称了有二钱太子参拨入茶水中,方才算好。

    四个丫鬟行云流水般的沏茶。一套茶壶、茶盏、参盒、银秤直晃得人眼花缭乱。

    芍药将茶送至浮霜面前,浮霜接过,又从手中把玩的小杯中倒了些东西进去,方才端到嘴边喝了。

    红唇皓齿在那瓷杯儿沿上微启,轻抿间玉颈浮动,真是看的所有人都渴了……

    “霜儿,你那杯中的是什么?”武氏与毛尚书说完了话,侧过头来问道。

    “回王妃,是蜂蜜。”浮霜笑道。“蜂蜜有养颜之功效,合着太子参放在茶里,能清体润肠,去油腻腥脂。”

    “哦?看不出来你还很会养身!”武氏拉着她手笑道。“怎平日在我那儿没见你这么吃用过?”

    浮霜脸色微红,只低了头道:“给王妃问安,是媳妇尽孝。如何能拿大?”

    武氏一愣,随即大笑:“可委屈你了!这套挺好。回去让芍药将方子给沉香,我今后也按你的方子来喝。”

    浮霜忙道:“这只是一样呢!四季气候变幻、食物更替。这茶更是要配着来喝。夏季要清热降暑的、秋季要去燥清肺的、冬季要暖脾养气的。等回去了我便将方子都给了沉香姐姐,再送王妃一套上好的青花器具,那才算齐全。”

    说罢她转身冲李氏等道:“不光是王妃,还有二夫人、三夫人、几位堂姐妹子、几位姨娘都有份,我人人送一套青花,看着赏心悦目,吃着也心里舒坦啊。”

    众人忙笑着答谢,武氏只拉着她手夸孝顺。

    尚书夫人在旁插话道:“王妃这回可是您小气了,怨不得王爷。什么回去回去的,像是在此地不能说似地!这么好的养身方子,也合该说了让大家知道才是。却偏要瞒着我们,只自个儿家里人享受。等你们家的女眷们都养身养心的越活越年轻了,拿我们老皱了皮子的人来衬才好呢!”

    众人大笑,武氏也笑了,直戳她嘴道:“数你个能说回道的,也罢!霜儿,就把这方子也给了他们,却让他们拿谢礼来换!”

    众人方又大笑,凑趣道:王妃世子妃要什么没有,还来赚我们的东西?

    很快消息便从楼上传到了楼下,定王世子妃从蜀地带来的养身茶方子,有说是从典籍中考证的,有说是京中宫里数百年前便用的,反正不一而论。倒是世子妃的做派格外令人印象深刻,听丫鬟说,她从不用青花之外的瓷器,吃的用的、屋里放的都是青花瓷,而且是品质最好的青花瓷。说是只有青花瓷配上养身茶和药膳,才分外的有功效,旁的都是不中用的。

    至于这做派么……方才仅沏茶,便有数道工序,得三四个人伺候,真真是贵气凌然!

    想到如此讲究的世子妃,偏配了个如彼不讲究的世子爷,众人心下又有些遗憾叹息。

    谈笑间戏也了了,又有人端着帖子上来让武氏点戏,武氏因有些乏,只点了几个热闹戏,自己却下了楼说要找个地方歇歇再回来。

    浮霜冷眼瞧着尚书夫人陪了武氏去了,不一会便返回了席上,而毛尚书却又没了影子。

    她心中一动,只说坐累了,想到院子里走走,毛尚书夫人忙起身要相陪。

    浮霜劝住她道:“前堂贺客,这么多人,尚书夫人怎好为我耽搁了,况且我家三夫人也在,尚书夫人且陪着她便是了。”

    尚书夫人这才想起还有李氏需要照应,便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陪着郡主。

    浮霜下了楼,只带了蔷薇和尚书夫人的丫头乔红,便朝后花园行去。

    一路上她心中盘算,武氏王妃定是与毛钦晟在议事。因男女大妨,他们估计不便进屋,却又要防人偷听,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去院子里,一来视野开阔,有人无人看的清楚,二来给下人远远的瞥见,也好避嫌。

    于是她便在乔红的带领下去了后花园子。

    尚书府的后花园是个人工挖砸的塘,延边修了几处水榭亭子,塘上有浮桥,塘边是假山,视野相当开阔。

    浮霜进了后院月洞门便远远的瞧见,武氏王妃正与毛尚书坐在水塘对面的亭子里喝茶。

    她便没有过去,只隔着水塘子,在这头岸边的石头上坐下,命蔷薇去摘些柳枝编着玩。

    亭子里的武氏瞥见了浮霜,见她远远的在水塘对岸,便没有放在心上,只低声对毛钦晟接着说道:“东鋆都浑到那个份上,王爷还偏宠着他!只让东淳代兄娶妻,还是处处为东鋆筹谋,怎能叫我不心凉?”

    毛钦晟道:“莫要气!莫要气!实在不行,不如我就拉拢朝臣联名上书?无论如何,王爷都得考虑我们做臣子的意见啊!你说若我们一致表示无法臣服于世子麾下,王爷怎么也得思量一番才是。”

    “联名上书?”武氏微微皱起了眉,“你说王爷会不会因此认为我们结党?”

    毛钦晟嗤笑道:“结党又如何?哪朝哪代没有党争?不过是大小轻重罢了。我们是为了卫氏、为了江淮、为了王爷好,又不是图一己私利,还怕王爷猜忌不成?”

    “可是……”王妃还有些迟疑。

    “再等就来不及了!”毛钦晟叹息道,“如今卫东鋆不过是世子,等王爷身子越发颓败,他随时都有可能退位让贤,届时卫东鋆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定王了!老王爷仍在,广陵那边、吴将军那边都会以王爷马首是瞻,再拖上一年半载的,卫东鋆这位子可就坐的固若金汤了,届时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那……”武氏心中微动,“那若是联名,又能拉拢哪些人呢?如果分量不够,反倒会弄巧成拙啊!”

    “你放心,这我有数。”毛钦晟自信满满的道,“我和贾太尉已经联络了几个同乡,有参知政事于庆隆、吏部左次郎薛翼、礼部尚书王荣发、工部尚书崔健威等,都是一品二品的大员。吏部的尚书位置原本就空置着,这六部之中我们就占了四部了,已过了半壁江山!只要我们一表态,下面的跟风者只会越来越多,即便王爷想拖下去,我们也能逼得王爷早作决断。”

    “可是……兵部和刑部……”武氏王妃心中仍然有些不踏实。

    “刑部的赵老那是个死脑筋,他是不会管闲事的,我也不要他怎样,只要中立即可。兵部尚书刘崇礼是董亭侯的挚友,他哪儿还不如不要去提,况且他虽说是兵部尚书,手中又没有兵权,还比不得贾太尉,我们又怕他如何?”毛钦晟进一步的劝服,“我们这一联名,也算是头一回让王爷正视朝中这股力量,让他明白他选的那世子实在是不得人心!再强求下去只会落得分崩离析的结果,他怎么也会考虑,届时你只要再吹吹风,便没有不成的事。”

    武氏王妃被说活络了心思,她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你去办了。”

    “王妃请放心,王爷终究会清醒过来的。”毛钦晟笑着答道。

    远处浮霜编完了几个柳藤帽子,笑着戴在蔷薇和乔红头上,两个丫头憋着嘴不敢摘下来,只心里羞得慌,怕人瞧见。

    浮霜拍了拍手,从石头上跳下来,心满意足的往回走,那两个家伙,以为她坐的远便什么都听不见吗?是的,她的确是‘听’不见,可她能‘看’得见,对于蜀中探子来说,唇语什么的都是必修课程。(未完待续。)

    PS:本周三更!!!庆祝分类大封推!!!!童鞋们,把粉红!打赏!都扔过来吧!!我爆发啦啦啦!!!!

第九十一章 涨价(二更)

    回了席上,浮霜听了会子戏,便低声对芍药道:“给福景轩的周东家去个信,让他提价。暂时别的都不要烧,专烧茶具,价格么……至少比现在高十倍,而且让他记住,一分钱都不能让!去吧。”

    芍药应了,过了片刻便插空走了。鸠尾抓抓头,忍不住道:“郡主,涨十倍的价……我们是不是太黑了点?”

    浮霜大笑:“无商不奸,我们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黑的呢!”

    众丫鬟不禁咋舌。

    过了不久,武氏也回了席。她扶着沉香在主位落座,侧过脸问浮霜:“这是唱到哪儿了?”

    浮霜淡淡一笑:“我方才去荷塘边绕了个圈,不过比王妃早回来一刻罢了,也没听着前面。我瞧见王妃在石亭里和毛尚书说话,便没有近前,王妃难道没看到我?”

    她这话说的坦坦荡荡,武氏最后那丁点疑心也没了。

    “《西厢记》刚唱到第五场寺警,马上张生就要上场了。”一旁李氏接话道,“你们也真是的,偏点了这热闹戏,自己又不看,只吵得我们头疼。”

    她这话说完,台下一阵叫好。武氏王妃便笑道:“还头疼呢!我瞧你精神倒好,可见是听得专注呢!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的众人又笑了。

    快近中午时,方才罢了戏,武氏让毛尚书喊了演莺莺的戏子上楼来,打赏了她一根金丝镂钗,班主和一众戏子们在楼下磕头谢恩。

    毛尚书夫人杨氏凑趣道:“你们可要收好这钗。别瞧它个头小,价值却比我们请你们的堂会银子还要贵呢!我看那。今后你们也不必东家来西家去的扮戏了,只专挑王妃去处演。王妃一打赏,还要什么堂会银子?”

    说得众人都大笑,武氏忙笑着骂她贫嘴。

    看罢了戏,后院荷塘水榭里便摆上了寿宴。毛老太君、毛尚书及尚书夫人杨氏陪着王妃、二老爷卫齐瑞、二夫人毛氏、三夫人李氏坐了主桌,浮霜也被拉了去。她做派依旧,在三个丫鬟的伺候下换了套青花瓷的碗碟。

    这么一来,毛钦晟尚且没啥表情,杨氏却不免有些脸上下不来。当着主家的面,自带器具。岂不是有嫌弃的意思?浮霜却不理她,一来是毛钦晟和杨氏还不足以被她看在眼里,二来却是故意为之,真个要会做人的,戏楼上都知道她只用青花,就该在席间准备好上等青花才是,杨氏一切照旧那就是没将她浮霜放在眼里,她又何必照顾她的面子?

    她此举目的明确:所谓讲究,就是要讲究给这些人瞧。要不怎么能在润州城内带起青花热的风潮来呢?

    武氏王妃当没瞧见,只合着毛老太君说恭喜的话,于是旁人便不好发话了。

    隔壁席上,卫东渟低声凑到姐姐卫东琳耳边道:“瞧瞧她那轻狂的模样!我却是看不得。怎么王妃也不管管?”

    “看不得又怎样?人家是豫州睿王府的嫡出!又是世子哥哥的正妃,你能如何?”卫东琳着重了嫡出二字,卫东渟心下愈发气恼。

    “什么正妃。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我都听人说了。世子哥哥似乎并未与她圆房。”卫东渟咬着嘴唇道。

    卫东琳唬了一跳,忙低声斥道:“你女孩子家家的。混说什么?圆房不圆房也是你说得的?”

    卫东渟方才不敢吭气了。

    浮霜表演似地吃了顿饭,动作行云流水,贵气凌然。却不像是在用膳,倒像是在品鉴。每一道菜上来,她并不动手,只由得蔷薇丁香剔骨去皮的伺候着,看得众人眼直,只心道豫州睿王府的规矩还真是讲究!

    整个寿宴终了,留在人们印象中最深的,却不是润州名角的戏,也不是毛尚书家的菜色,而是定王世子妃的卓越风姿和世家规矩,以及那宛如美玉般的青花瓷。

    浮霜跟着武氏告辞出来,走到门口上轿是见芍药已经回来了,便问:“都说了?”

    “都说了。”芍药垂首道,“只是周老先生似乎唬了一跳,不敢应。我便告诉他,主子说了涨价,那定是有缘故的,现如今主子是大东家,他就该听着。再说,如果生意还是惨淡,那无论是一两银子还是十两银子都是卖不出去的,但如果生意好了,可就赚大发了!他才应了。”

    浮霜笑着点点头:“甚好,等赚了第一笔,便给你们分红!”

    众丫鬟忙都谢了。

    回了王府,浮霜有些疲乏,做了一上午的戏,还是挺累的。虽说她平时的做派就挺讲究,可也不至于此。她换了身衣服便歇下,一觉便睡到了傍晚。

    醒来之后她也没忙着起身,只躺在床上发愣。

    她记得上辈子似乎也曾发生过联名上书的事。当时她谨守内闱规矩,所知不多,只知道后来声势闹得极大,却不知道是如何收场的。

    毛尚书和武氏商量着联名上书,要求定王废黜世子卫东鋆,改立卫东淳。便是要公开摊牌了。此刻虽然润州小朝廷人心不服,但还是瞒着定王爷的,并没有摆在明面上谈,可若是联名上书,便等于旗帜鲜明的投靠,支持卫东鋆的人和支持卫东淳的人将会走到明处,成为两条阵营,在朝堂上公然对峙。

    那支持卫东鋆的究竟会有多少人呢?

    想到东鋆那不修边幅的模样,浮霜微微皱了皱眉。

    文臣之中,人数恐怕寥寥无几。除了看着东鋆长大的董亭侯等人,不会有哪个文人受得了卫东鋆那身乌糟样子的。再加上武氏王妃刻意放出的风声,又是疯子、又是不举的,早已败坏尽了卫东鋆的名声……恐怕毛尚书说的还真没错,除了兵部和刑部,六部中的四部都已经倾向卫东淳,已占了半壁江山!

    武将当中则稍微好些,卫东鋆统领铁骑,也曾立下赫赫战功,武将自然是看重他的,总不会心服内闱养大的卫东淳。除了贾太尉一支,应该不会有武将倒戈。

    但不倒戈并不表示支持,譬如二老爷广陵留守卫齐瑞,此人只心服定王卫齐峥一人,记得定王过世后,他还曾有段时间据兵独守广陵,摆出独立的态势,恐怕心中对卫东鋆是不甘臣服的。此时若是上书挑明了,卫齐瑞多半会是装聋作哑的保持中立。

    所以这联名看起来声势很大,其实也就是文臣与武将两个派系的公开叫板,而卫东鋆还是势弱的一方。

    要知道文武互掐,并不一定就是武将赢。有时候兵马在手,却不如UU小说生花。若是此际定王还在与睿王开战,自然是武将为先,文人恐怕吱都不敢吱一声。可如今却已经停战了!

    这停战明白的人都知道是暂时的,定王、卫东鋆、甚至董亭侯都清楚,睿王季景斋的野心绝不会止于西蜀,他搞定了北地,便会再起干戈。可糊涂的人却憧憬着长久的和平,江淮打仗打的已经太久了!再加上洪涝刚过,元气大伤,大部分人都希望联姻维系的罢战,能持续成两分天下,各自为政。

    他们以为只要从豫州娶来了她,季卫两家结了姻亲,便可以高枕无忧了,润州也可以交由一位温润懂礼的君主经营下去。

    有这种念头的人为数不少,几乎润州小朝廷满堂都是唱和的人,其中包括毛尚书和贾太尉,自然也包括武氏王妃。文人一叫和,民众便会响应,谁又愿意抛家弃子的打仗呢?可他们不明白,权利的棋局上,谁先真有罢战的念头,谁便会先送了命!

    所以这一旦联名上书,卫东鋆恐怕会非常被动,连带着力挺东鋆的定王也被动起来,他若直接驳回,那便是刚愎自用、可若不驳回,便等于暗示下面,自己有换储之心,届时呼吁废黜世子的人恐怕会越来越多,若形成一股子浪潮,便再难将息了!

    得想个办法搅黄了此事才好。

    浮霜凝眉沉思,诸事推论,她已经想见了后续步步陷阱,可她不过是内宅女眷,即便是武氏王妃也不能直接干涉朝政的,她不也操控着毛尚书和贾太尉才能行事吗?而自己却初来乍到,根本无处着手。

    那……难道只是通知卫东鋆?浮霜抿了抿嘴角,若是只直接告诉了他,却提不出应对的法子,自己又怎能显出作用?不过是个传听消息的耳目罢了,不行!她不能只告知他便完事!起码得有个完全的对策来!

    浮霜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瞧得几个丫鬟都白了脸,芍药忙问:“郡主!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我……我去喊医生!”鸠尾说着便要出门。

    浮霜恼了,翻身坐起道:“吵什么?没瞧见我有事心烦吗?我这儿还忙不过来呢,你们给我添什么乱!”

    她这脾气胡乱一发,却突然愣住了。忙不过来?忙不过来!

    浮霜翻身坐起,嘴角洋溢出得意的笑容。丫鬟们被她这一怒一喜闹愣住了,不知她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PS:二更到!!!哦哦哦!!!推荐朋友的文:《星际迷行》:上一世唐依依误将仇人当亲人,在仇恨中不甘丧命,有幸重生,欠了我的两世仇人们,一个一个等我来清算。星际是迷途,我坚定前行.

第九十二章 一锅炖(三更)

    却说卫东鋆正在营中操练铁骑,突有人来报,说是世子妃派人送了封信给他。

    卫东鋆接过信刚要拆开,却见众将凑上前探头探脑的想偷看,便笑骂道:“你们如此有闲心?都训练完了?那再加跑十圈!”

    瞬间一众人都垮了脸。

    卫东鋆拆信看时,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今晚特备好菜,毛豆炖甲鱼,一锅烩,请务必赏光回府品鉴。”

    一旁元吉踮着脚撇见了,诧异的拉着元寿问道:“哥,你可听说过这道菜?毛豆也能炖甲鱼?这可是什么味呢?”

    卫东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笑骂道:“你个呆子!”说罢便跃上马道,“打道回府!所有人继续练,别给我偷懒!”

    铁骑卫忙都应了,只见卫东鋆带着元寿元吉便绝尘而去。

    卫东鋆回了定王府,直奔两仪居正堂。进了屋却见浮霜早已命人摆了一桌子菜,当中一碗扣着盖儿的炖锅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浮霜见他来了,便亲自接过蔷薇递上的帕子,垫着手揭开那炖锅。

    “来,尝尝我亲手做的毛豆炖甲鱼。”

    卫东鋆一愣,心道莫非是自己想岔了?真的只是请他回来吃道菜而已?

    浮霜笑着上前将他按坐在椅上,使了个眼色,芍药蔷薇等忙端了碗碟、拿了筷子,最后四个丫鬟撵着元寿元吉出了屋,只留下他们两人。

    浮霜先给卫东鋆盛了一小碗,卫东鋆狐疑的拿起勺尝了一口。忍不住道:“这甲鱼没烧烂,毛豆似乎也是半生。真是你亲手做的?”

    浮霜面不改色道:“是我做的,我今日去了大厨房。见小厮打翻了竹篓,甲鱼爬了个满地,把厨房弄了个乱七八糟,于是心下厌恶,便上锅给炖了,想着即便炖不烂它们,至少也能免得它们乱跳乱蹦。”

    卫东鋆听她这话里有话,精神便来了,果然不只是一道菜啊!

    “愿闻其详!”他放下筷子。眼神灼灼的望向浮霜。

    浮霜拿漏勺在炖锅里搅了一番,只盛了些浓汤在自己碗中,便慢慢的品起来,什么话都没有说。

    卫东鋆一愣,心知她这是拿乔呢!忙笑道:“你要我拿什么做谢礼?”

    浮霜暗自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便利,她抬头婉然一笑:“先不忙,你且看看我这锅炖的好不好吃再说。”

    接着便说到正题:“今日我陪王妃去毛尚书府贺寿,偷听到毛尚书与王妃商议。要联名上书定王,请求定王废黜你的世子位,改立东淳为世子。虽然这已经不是什么新消息了,但我想。如若真的揭开遮挡的面纱,搁在堂案上,这事便没有回转余地了。只会令定王为难,也置你于被动之地。”

    她这番话说得卫东鋆皱起了眉。毛尚书贾太尉一帮人迟早是要摊牌的,他懒得和这些老家伙周旋。也明白只要老爹把持了心念,他就谁都不怕。

    可不怕归不怕,麻烦却仍需要解决,朝堂上公然分裂并不是好事,虽说不惧这帮人能成事,可若是消息走漏了,岂不是让越王、庆王、乃至豫州的季景斋都知道江淮卫氏有倪墙之祸吗?

    更何况拉帮结派,分明了战营,也给予人分化攻克的机会啊!

    这帮子蠢货!为了一己私利,甚至不顾展露弱点给敌人,还真以为如今这天下就太平?到了可以自家争权夺利的时候了?

    卫东鋆狠狠的将筷子摔在桌上,骂道:“一群混蛋!他们暗地里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想闹到堂面上!真个是脑袋坏掉了!”

    “所以啊,我便想了个主意,把他们一锅炖了,免得什么事都闹到明处,不可收拾。”浮霜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

    卫东鋆大喜,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浮霜的手腕:“什么主意?快说与我知道!”

    浮霜只觉得他抓得自己手腕生疼,不由皱起了眉,也未说话,只斜着眼睛盯着卫东鋆的手瞧。

    卫东鋆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不妥,他松了手,摸摸鼻子,却大刺刺的说道:“习惯了,和营里兄弟说话间都没有分寸,莫怪!莫怪啊。”

    浮霜问道:“毛贾二人针对你这么久,你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吧?”

    卫东鋆道:“这话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可对毛尚书和贾太尉等人查探过?又知道他们多少阴私短处?”

    卫东鋆皱了眉,不错,他的确派人留心查探过毛贾等人,也发掘出他们不少把柄,但有的缺乏证据,有的则是下属外人所为,牵连不深,根本不足以扳倒毛贾。

    于是他道:“有是有,而且不少,可毛贾二人在朝中经营多年,朋党众多,区区小错,尚不足以对其构筑威胁。”

    “那又有什么关系?”浮霜笑道,她伸手拿起漏勺又在炖锅里扰了一圈,“炖不炖的的烂不是关键,关键是进锅里去炖了,它们便没空闲折腾旁事了不是?”

    卫东鋆闻言瞬间豁然开朗,一双鹰眼腾的便亮了,直勾勾的盯着浮霜,瞧得浮霜都有些发憷。

    他猛的一拍案,震的满桌盘碟直颤:“好!这主意好!对!我们就去炖他一番,烂不烂并不重要!”说罢便朗声长笑起来。

    浮霜嫣然垂首,坏心的往他碗里又盛了几块半熟的甲鱼:“不如就尝尝吧,味道如何?”

    卫东鋆撇了她一眼,勾起嘴唇一笑,脸颊上的旧伤凹陷形成了个深深的笑窝,带出几分魅惑。

    浮霜眨眨眼,心道这家伙笑起来还端是勾人。

    卫东鋆见她不支声,便爽快的说道:“你想要什么谢礼?尽管说!”

    浮霜捧着汤碗,慢慢的喝着。直喝罢了小半碗方道:“听闻你长跑码头观海船,认识不少红毛国的洋商?”

    卫东鋆点点头:“是认识不少。都是他们自个巴结上来的,你要如何?”

    “那就介绍几个给我认识。”浮霜说出了要求。

    “你想结识洋商?”卫东鋆挑起剑眉。心中有几分奇异。

    “是啊,”浮霜开门见山的道,“来润州时,睿王爷给了我不少陪嫁银子,我想白放着也是亏,又不愿去做那放印子钱的高利贷,免得给人背后戳脊梁骨。便收购了一个瓷器行、两个茶园子,准备经营一番生生息。听闻洋人那里,女人也是可以做生意的。我想着与他们结交一二倒也无妨。”

    “这主意不错。”卫东鋆点头道,“做生意么,与男女有什么关系?就你这心智,做生意那是定赚不赔的。等过两天便有拨海船靠岸,届时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若你觉着不便,也可委派个代理人与他们谈生意。”

    “那我就先谢了。”浮霜笑道,说着又给他舀了勺汤,“趁热吃吧,尝尝我手艺如何?”

    卫东鋆端起那半熟的毛豆顿甲鱼。见浮霜揶揄的笑容,知道她这是戏弄自己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日都是他出点子捉弄人,这会子却被这小丫头给摆了一道。想着她方才刚给他出了个好主意,倒也不便直接驳她的面子,干脆一横心。捞了一块便入嘴嚼了起来。

    他心中盘算着明日该如何行事,才能让毛贾二人手足无措。这半生的甲鱼便越嚼越有味,生是连着几碗饭便干掉了一大锅。浮霜淡淡的笑着。只用了些旁的菜,这顿饭便在两人默默无语中结束了。

    却说毛尚书请示完了武氏王妃,定下了联名上书之策,便连夜召集众人,会于贾太尉府中。

    “我们此举骤然发起,定会让董亭侯他们措手不及!”贾太尉一拍桌子,兴奋的高呼道,“我简直迫不及待的看董老头儿脸上的神情了!”

    毛尚书坐在上首席间,撵须笑道:“也该到时候了,我们隐忍了这许多年,终等到了天下大定。如今江淮与蜀中结了姻亲,这十多年的仗总算是终结了!睿王恐怕也想明白了,要吞并我们江淮是不可能的,还不如二分天下、共享太平。要说董亭侯这件事还办的真漂亮,只可惜娶睿王嫡女的是卫东鋆,若换了二少爷卫东淳,此际我们便更有名目了。”

    “听闻王妃也向王爷进过言了,且不止一次,唯王爷不肯,你看现如今好端端的一个世子妃娶回来,只在院中摆着,像什么样子?若将来二少爷继承王爷大统,可对睿王那儿又如何交代呢?会否再起兵戈?”礼部尚书王荣发不无忧虑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满屋求和的人不免都心中忧虑起来。想到卫东鋆背后有睿王季景斋做岳父,众人便心中惴惴起来。

    贾太尉见状,忙朗声道:“有什么关系?等二公子荣登大宝,只要接手这名义上的寡嫂,好生待她也就是了,等生了子嗣,便立为世子,睿王爷定会乐于瞧见自己的外孙继承卫氏衣钵的,卫东鋆可无法给他个继承大业的外孙啊!至于名声……那都不甚要紧!只要我们双方都是一体了,还打什么仗呢?大家说是不是?”

    这言下之意却已将卫东鋆视为死人了,直说的屋内众人放心大笑起来。

    历来宫闱间便诸多隐晦,父夺子妻、弟继兄嫂的事多了去了,只要政治需要,名声什么还不都是靠人嘴说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明日便联名上书,也不用顾虑太多。”毛尚书拍案定论道。

    一众人等不禁展望起未来,没了定王爷的压制,换个中规中矩的卫东淳做定王,君与臣之间,这君一弱,臣子便能崛起!(未完待续。)

    PS:三更到!!乃们木有点表示吗???另推荐朋友的文《众夫争仙》:帅哥们,别追着我跑呀!咱无福消受美男恩……已写百万字以上,很肥很厚。

第九十三章 庭论

    世子卫东鋆不法祖德,不遵宗训,肆意暴戾,其性乖张。在内不敬高堂,口出狂言,着父面辱其母;在外,戮辱在堂诸臣、廷尉、部将,润州臣民无不遭其嘲弄,种种恶端不可枚举。尊上包容近十八载,仍无改悔之态。孰问此等行径,如何能上覆天道、下匡世人?若尊上一意孤行,唯立其为嗣,必致败壤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毛钦晟默念了一遍众人筹措好的奏本,心中得意。卫东鋆,你就瞧着好吧!

    他把奏本揣入怀中,下了轿,步行进入了定王府。

    王府东南处的外院与内院有一墙之隔,这里便是润州小朝廷的议政之所。从南院门往内沿着主道一路行去,毛尚书与同去上朝的大臣们颔首致意,昨夜联名的诸人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行人进得太和堂,照例按品级列开,静候上朝。

    贾太尉是武官,站在右侧次席,仅随兵部尚书刘崇礼之后。他瞧见了毛尚书,急切的努嘴示意,毛钦晟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过去。

    刘尚书年岁大了,只抄着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前列,未曾察觉身后异动。可文官列次席的董亭侯却瞥见了这一幕。他只觉得心脏漏了一拍,随即右眼急剧的猛跳起来。

    他环顾四周,见不少人面呈异色,又多观望毛贾二人,心道一声不好!毛尚书和贾太尉定是又整什么幺蛾子了!竟拉拢了这许多人!却不知他们要闹出何事来?又该如何应对?

    他刚准备拉扯对面兵部尚书刘崇礼的衣袖,突闻门口一阵低语。转头看时却见卫东鋆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卫东鋆领军铁骑,同时也兼任润州指挥使一职。位列三品。但他平时多不上朝,一年通常见不着他三四日。定王也从不说什么,所以今日他的出席,尤为引人注目,更何况他还是那身短衣粗裤、不修边幅的模样,与满庭官服格格不入。

    毛钦晟见卫东鋆突然来了,心中一沉,怎么偏巧今日他来了?难道说联名的事有人走漏了口风?

    想到此处,毛尚书与对面贾太尉狐疑的眼神对上,两人调转了眼光。心中不禁犹豫起来,若真是有人露风,说不得就要先清除异了,今日这联名是否也该调换个时机?

    此刻已经在堂,众臣之间不便交谈,昨夜联名的诸人也都心下乱了,只把眼睛楸着毛尚书,不知他会否按计行事。

    却见卫东鋆大踏步的走到毛尚书面前,伸出两指点了点他的肩膀。

    尚书大人一个激灵。掉转头发现他靠的如此近,脸上不禁有些僵硬。

    “世……子何事?”他躬身问道,内心有些发虚。

    卫东鋆咧嘴笑道:“我听闻今日有人想告我的黑状,觉得甚为有趣。便来旁听一番,也好知道都告我些什么?”

    他俊朗的眉眼只戏谑的瞅着毛尚书,左脸显露出的笑窝。却令他的笑容散发出蛇一般的冰冷气息。

    毛钦晟如同被蛰了一下般,只挪开了眼。不敢再直视那双锐利的鹰眸,暗自对自己说:莫跟个疯子较劲。很快他便什么都不是了。

    贾太尉在旁也唬了一跳,莫非真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他急忙朝毛尚书望去,生怕毛尚书会因此罢了今日的谋断。

    卫东鋆也不等他答话,大刺刺的站到武将一列的首位去。按道理他不过是个三品指挥使,理应排到后方,可站在首列的兵部尚书毛崇礼却不表态,只撵须笑着冲卫东鋆点了点头,旁人便不好说什么了,只道等会弹劾的时候也该将不尊品级,辱没上峰这条加进去才是。

    待得卯时正,内侍高声唱和,定王缓步走出,在王座上落席。

    众臣俯身拜倒,唯卫东鋆一人直挺着左顾右盼,十分开心,定王爷瞧见了,叹了口气也没理他,冲着众臣道:“平身。”

    众臣起身,毛钦晟犹豫着是否即刻发难,他偷撇了眼卫东鋆,见他站在队首,却不面朝堂上定王,只掉转身望着众人,就仿佛选那么个首列的位置是为了占据最佳视野似地,心中不禁有些发憷,伸入袖中的手也迟疑了。

    那头贾太尉一个劲的冲他挤眼睛,在贾太尉看来,当着卫东鋆的面发难那才是好呢!就要给那小子当头一棒,打得他说不出话来才妙!

    卫东鋆脸上挂着冷笑,只静观两人神色,心中越发觉得无趣。毛钦晟做事瞻前顾后,说得好听叫心思缜密,说的难听便是缺少魄力;贾太尉纯就是个粗人,一脑门子的冲动莽撞,没头脑。原本他从未将这两人放在眼里,此番却因为他们的蠢招,被迫前来收拾残局。

    他们以为区区联名上书便能改了父王心意?真是愚蠢!这帮子鼠目寸光的人就是不肯认清事实,江淮卫氏迟早要与蜀中季氏决战,性格柔顺的卫东淳如何能架得起卫氏的脊梁?老爹心里明镜似地,所以他断不会改变心意。

    但若真让这些人就此联名上书,将事给闹开了,还真如浮霜所言,会陷众人于被动。庆王、越王在润州定有耳目,若得了消息,岂不等于告知他们,铁板一块的卫氏已有裂缝了吗?

    这两个蠢货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收拢目光,懒得再瞧他俩,只冲着堂上的老爹咧嘴一笑,定王冲他瞪了一眼,眼神中却无多少怪罪,满是宠溺。

    那厢毛钦晟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即刻动手。筹谋已久的事儿,如因卫东鋆这一来便偃旗息鼓了,今后恐怕便难以行事。

    他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跨步出列,却突闻后方传来一声低喝:“臣有本奏!”

    却见董亭侯抢先出列。

    定王颔首道:“奏吧。”

    “去岁大涝,后与王商议引南洋米粮救灾。今年实见成效。本月南洋来船……”只听董亭侯絮絮叨叨的开始申报米粮之事,毛尚书松了口气,心中暗笑,这老董恐怕是无计可施了吧?知道他要弹劾卫东鋆,方才拿些琐事来呈上,听他这本奏的,前言后语诸多不妥,显见是现拟的!真是可笑!这哪里能阻得了他?

    董亭侯啰嗦了一大通,直说道口干舌燥、无话可说,还不肯罢,只拉扎了一堆事来扯。定王卫齐峥在上也察觉了堂下异动,他撇了眼卫东鋆,见他嬉皮笑脸的,便知道儿子是心中有数的,于是便对董亭侯道:“此等小事亭侯就看着办吧,无须回禀我了。”

    董亭侯无法,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只得闭口退回队列中去。

    毛钦晟心中得意,掏出奏本,再度准备出列,却突闻前方一声低吟:“臣有本奏。”

    又有奏?毛钦晟抬眼瞧去,却见兵部刘老尚书缓缓出列,摸着胡须道:“臣家里遭了灾,水淹得是不成样子,听说主宅的房顶也漏了,恐怕祠堂也不保。臣心中惶恐,欲请恩回乡探望,不知王爷可否看在老臣兢兢业业的份上,准老臣五日假,回德州一趟……”

    他拉拉杂杂的说到家里怎么困难,兵部多少事又放不下,如果回家某事应交与谁办、某事又该由谁盯着,等等等等,层出不穷。

    毛钦晟听的那个叫肝疼,有没有搞错啊?去年大涝是不错,可德州因地势较高,分明就是受灾最轻的,不少灾民后来还安置去了德州呢!老尚书家的主宅也是,去年洪涝,近岁来漏雨了?这说出去谁信?谁信!

    再者,德州就在润州临近,刘尚书这也就是请五日假么!用得着交代这个交代那个交代个没完?

    他分明就是来搅局的!

    毛钦晟几度想开口插话,没成想刘老尚书那个话说得层次强啊!一件事说完了,只喘口气的份,便又连贯上另一件事,其间行云流水、自然贯通,简直就是恨不得将兵部的事务都给交代清楚了!压根就没给他插空的机会!

    毛钦晟那个急啊!这两人一啰嗦,眼看着大半个时辰便去了。联名的诸臣也纷纷不耐,咳嗽的咳嗽、叹息的叹息,眼睛都瞅着毛尚书,简直都要将他的后背给灼穿了!

    终于,老尚书交代完毕,挤了两滴眼泪,和定王爷讨来了五日假期。就连定王都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想这么个兢兢业业的老尚书,回家前还不忘公务,忙又问:“五日可够?可需多请几天?”

    老尚书一抹眼角,感激涕零道:“五日足以,微臣实在是放心不下兵部!放心不下王爷啊!”

    毛钦晟翻了个白眼,静等这君臣情深思切的感慨完毕,终于消停下来,他深吸口气,准备一鸣惊人的陈诉。满堂臣子,参与联名的人随即也悬心起来,都瞧着毛尚书的背影,心中激潮澎湃起来。

    毛钦晟一撩袍子,刚迈出脚,那步子尚未落下,却听队列最后方远远的传来一声高叫:“臣有本奏!”

    毛钦晟一个趔趄,差点崴到脚踝,你妹的!怎么又有人奏本?奏什么本?杂事、家事都说了,究竟还要闹那样啊!(未完待续。)

    PS:感谢nifengziyu和吟唱的歌送的红包!!感谢格格巫*小妖的粉红票!!乃们给我鼓励,我爆发就更有劲头鸟………………继续三更!!希望继续有人鼓励啊啊啊啊!!!

第九十四章 参的就是你(二更)

    这声音来的较远,想是个六七品的芝麻小官。可即便是如此,毛尚书端着个尚书的架子,便不方便与之较真,总不能闹出个尚书与小吏当堂争话的名头出去不是?

    他第三度压下心火,暗自骂道:让你奏!让你奏!!不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我倒要看看还能不让我说话不成?

    却听堂上定王道:“近前来奏吧。”

    那小吏谢了恩,脚步飞快的走上前。毛尚书撇了眼,很是面生,那人大约二十出头,极为年轻,身着墨蓝官服,脚蹬官靴,腰带上没挂任何彰显品级位次的东西,恐怕还真是不入流的角色。

    他近的堂前,兜头便跪倒,高举奏本过头,冲着堂上定王道:“臣有本奏,臣要参本朝户部尚书毛钦晟毛大人!”

    他这话一出,如当堂惊雷,瞬间大厅中便炸开了锅!毛尚书是目瞪口呆,只拿手指着那小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人是谁?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空口白牙参他的本?又或者其背后是有谁授意?

    随即他猛然醒悟,转眼投向卫东鋆。

    卫东鋆站在队列最前,面朝众臣,他掏掏耳朵,百无聊奈的左顾右盼,见毛尚书看向他,便回敬了个灿烂的笑容。

    毛尚书一口气哽在胸中,差点没被他这一笑气得爆粗口。

    那头贾太尉却忍不住冲上前,直要拉扯那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参毛大人?”

    “哎……太尉,你这是做甚?”前方刘老尚书一把拦住贾太尉,“人家那是参毛尚书。又不是参你,你激动什么?再说了。润州官制不全,未设御史。王爷也曾说过,是人便有错,有错便可参,与品级无关,他为何就参不得?”

    董亭侯那方也即刻应和道:“是啊!莫非你知道他要参的是何事?或者与此有关?否则如何急得汗都出来了呢?”

    贾太尉被这两人抹了把黑泥上脸,囧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原本就是个粗人,要动手倒是快些,这堂上辩论却不是强项。

    那小吏只垂着头跪着。什么话都不说,待得定王发话到:“你说吧,但凡事必实呈,不得污造。”

    他方磕了个头,道:“微臣参毛尚书十桩罪,一是纵子行凶,毛尚书之子毛庆禄无故霸占西街花葫芦巷民女姚翠花,打伤姚翠花爹娘,并构陷其兄入狱。二是纵容家仆强买良田百亩。尚书府赖管家以低于市价八成的价格,强霸民户良田,逼民户为佃农,以兹牟利。三是毛尚书府邸违制。京都皇城围墙宽两尺,毛尚书家的围墙竟宽近三尺,比定王府的还要多了一尺余。且长度也违制半寸;四是……”

    这零零总总的一堆事说的众人头晕眼花,件件都是可大可小的。比如这霸占民女。竟然连住址姓氏都一清二楚,显见是实事。但毕竟是毛庆禄所为,毛尚书本人顶多是个教子不严;那强买良田他就更可以一推了之了。至于违制……话说京都的皇帝都被架空了大几十年了,因皇威不盛,各地官员富户多少都有违制的,毛尚书家也不是特例……

    可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在这当口提出来,便像是走巷子遇到了泼粪的,弄得毛尚书那是一身狼狈。如今他头顶屎盆子扣了个实在,还未分说清楚,又如何能以正气凌然的态度,提起联名上书呢?

    一旁贾太尉急了,他冲着毛尚书直挤眼睛,意思说实在不行,就我来上奏!无论如何先吧罢免世子的事办了再说!

    毛尚书心中烦躁,却不知如何是好,见状也未多想,便甩袖出去,对上贾太尉,将奏本传递了出去。

    贾太尉可顾不得什么和小吏争辩的名声,他拿到了奏本就准备起奏,只想压着那小吏的声音把事给奏了。

    却没成想,那小吏话锋一转,又高声叫道:“臣还有本,臣还要参贾太尉!”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都暗道这人莫非是属狗的啊?逮住谁咬谁?

    那人不等贾太尉反应,忙脱口而出:“我参贾太尉亦有十桩罪,一是收办皇城宫女为妾,不敬天子;二是主上前日犯病时,面无忧戚,逢人谈笑自若;三是在家乡修祖坟设立甬道,被当地人称为‘贾陵’,严重违制……”

    只听他口齿清晰,条理顺畅的又是十条鸡毛蒜皮的罪状托出。贾太尉气了个半死,也顾不得上书的事了,便要上前扭打他,却被兵部两个侍郎连忙拉住。

    这堂上乱糟糟,堂下闹哄哄,定王只被吵得脑壳疼。卫东鋆倒是兴味盎然的瞧着好戏,心中乐开了花。

    却说联名上书的两位魁首都被人给参了,还事实俱在、一时间倒也难以辩驳,余下的众人便面面相顾,谁也不敢出这个头来。那跪着的小吏把腰杆子挺的倍直,时不时的还扫视旁人,就仿佛是谁出头要说话,他就逮住谁咬似的,瞬间没人敢奏本了,堂上只得他一人陈诉。

    直待得他奏完诸罪,又详加举证描述完毕,定王轻咳一声,冲着毛贾二人道:“两位爱卿可有话说?”

    贾太尉刚要开口辩驳,被毛尚书个锐利的眼神阻了,只听他出列道:“臣对方才的罪状暂不表态,愿提交刑部查验,臣相信刑部会还我公道。”说罢只拿眼睛瞅着卫东鋆,狠放眼刀。

    卫东鋆大刺刺的冲他得意一笑,便调转身,冲着定王爷道:“老爹,我今日来上朝是因为听说有人要告我黑状,没成想原是弄岔了,告的并不是我,而是毛尚书和贾太尉。既然如此也就与我无关了,我且先行一步。”

    说罢转身调头便走,行至毛尚书面前时,故意低声道:“被参的滋味如何?”说罢哈哈大笑而去。毛尚书瞪着他的背影,只狠得牙根痒痒!

    定王卫齐峥宠溺的望着儿子离去,摇了摇头,转脸对堂下众人道:“这么着,刑部就负责后续的事吧,只莫要含糊其辞,且都查详细了,有即是有、无即是无,无论过错大小,也该都尽改了去,身为朝中弘股,本就应以身作则,方才能率百官之表。好了,今日便罢了,退朝。”

    近侍高唱退朝,这场闹剧方告结束。

    董亭侯如释重负的拉着刘尚书出了太和堂,却见卫东鋆并未远去,只在门口候着他们俩。

    董亭侯一巴掌拍过去笑骂道:“你个猴崽子!分明有备而来,却偏要瞒着我们,是信不过我们还是怎地?”

    卫东鋆摸摸鼻子,嬉皮笑脸的说道:“告诉了你们,你们便不会先发话了,只我一人唱戏还有啥意思?如今弄得那两位心里七上八下,方才有趣!”

    “你个捣蛋鬼!”亭侯低骂了一句,与刘尚书相互而笑。

    那小吏远远的见着了卫东鋆,忙奔了过来,躬身道:“世子爷!小人幸不辱命。”

    卫东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口齿怪伶俐的!”

    “还得世子爷栽培。”年轻小吏乖觉的道。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的?”卫东鋆问。

    年轻小吏忙笑道:“小的名字很好记,叫羊奋,是羊肉的羊,奋起的奋,可不是扬起的扬,粪球的粪。”

    众人都被他逗乐了,这家伙就一贫嘴!

    “你怕吗?”卫东鋆问道,“方才在堂上,都是一二品的大员,你参本的时候可怕?”

    “却是有些怕的。”羊奋笑道,“可一想着世子爷瞧着我,定王爷瞧着我,这是何等殊荣?小的一辈子许都赶不上的,便忘了怕了。”

    “真会说话!”刘尚书笑道,“你这人可选的实在。”

    “后续的你就按部就班的来,能拖则拖,最好给他拖个一年半载的。反正你手中有实据,况且也都不是重大罪名,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放心。”卫东鋆吩咐道,“我有事先行一步,夫子、刘尚书,回见。”

    说罢他便朝后院行去。

    却说元吉早得了卫东鋆吩咐,先行回两仪居通报消息。浮霜获知了堂上诸事,心下暗道,卫东鋆果然聪明,她只提了个引子,他便心领神会,且做得还挺漂亮的,恐怕毛贾二人此际正怄得要死呢!

    联名上书的事算是黄了,两位领头人如今自顾不暇,虽说不至于获罪入狱,可也是不大不小的事,毛尚书注重名声、贾太尉又心系前程,可得将此番弹劾处理妥当才行,不花个小半年的时间恐怕是完不了事的。

    他们两分身不暇,旁人自不会冒头,前车之鉴摆着,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卫东鋆扯出来的,而谁没个阴私短处、公饱私囊的时候呢?所谓御史犹如头上剑,真是该人人自危了。

    此外,还有另外一层好处,毛贾二人必会怀疑他们的联名阵营中有内奸,走漏了联名上书的风声,定会对其间诸人排查一番。如此一来,反卫东鋆阵营也会彼此猜忌、心存异状,搅得他们内斗才妙呢!

    转首,她冲着芍药蔷薇等人道:“给我编些个理由,近日我不去王妃那儿问安了,免得招她不待见。我估计一时半会她的心情也好不了,见着谁谁倒霉呢。”(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文:《举案齐眉》病壳子嫡女重生,谋划的路上并非一人,携手与他举案齐眉

第九十五章 戒心(三更)

    卫东鋆回了两仪居,却没有进屋。他站在天井里,透过半支着的窗棱,瞥见屋内浮霜正在缝衣服。

    只见她费力的将针顶入锦缎中,再笨手笨脚从那头拉出来,有时候还要反针重纳,瞧起来分外有趣。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显拙的时候。

    在以往的印象中,女人都是愚钝的,她们心中盘算的小心思往往轻易便被他看透。譬如自打他满了十二岁,那些个穿着妖娆,可了劲的往他跟前挤的丫鬟们;譬如踩低就高,贬了旁人想在他面前露脸的妾室;再譬如心怀鬼胎,往他身边扎针打探的仆妇……

    即便是武氏,那点心思在他眼里也不够看,成日里做出个慈母爱子的模样,可她是真个爱东淳吗?哼……东淳不过是她手中的筹码,是她自己夺权的桥梁罢了。在那个女人的心里,恐怕除了对权利的欲望,根本没剩下任何感情。

    可浮霜却与她们都不同。

    他迄今为止尚且闹不清浮霜究竟在想什么,他看不透她,她该以美色蛊惑他,可她偏偏不这么做;她该冷眼旁观,可她偏偏出谋支招。她说过她对是否心怀鬼胎不置可否,也没有急切的辩白自己,却只说他们此时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他该信她。

    他是该信她的!几次提点她说得都极准,主意出得也极妙,如今日之事,换做父王麾下的几个谋士,恐怕也未必能想出更高妙的法子来。如此一个深闺女子,季景斋老狐狸可真调教的不错!

    可他能长久的相信她吗?她显然在经营自己的事务。又有如顾寒之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她有很多事都没有告知他。也并不想告知他,就如同她最初说的:她只信自己!

    她并不是嫁入定王府的世子妃。她只是季浮霜,她与他之间的合作是本着利益相投的基础上的,等哪一日季氏与卫氏重新开战,她又该将如何?

    卫东鋆因方才堂上获胜,而变得轻快愉悦的心情,逐渐又一点点的冷了下来。他摇头暗笑:卫东鋆啊卫东鋆!这个女子可不简单,你得小心,别被她蛊惑了去才好……

    亦或者他不该再将她视为普通女子,而是该当做配得上他正视的对手来看了!

    思量了一番。卫东鋆失了进屋与她诉说的兴趣,他转身刚想离去,却猛的撞到了一个人。

    梅司琼嘤咛一声,跌坐在地上,只见她侧着脸,哀声抚脚踝处,低低呻吟,似乎是等着卫东鋆来扶。

    此际方才三月初,天气晴朗。还微微有些带寒。梅司琼却身着夏日薄衫,又因摔倒在地,衣衫凌乱,竟露出了半拉香肩。高高耸起的胸脯在那一抹绯红色的抹胸下,衬得格外妖娆。

    她鬓发微乱,风情万种。只拿勾魂的眼睛撇着卫东鋆,贝齿轻咬朱唇。含羞带屈的喊了声:“世子爷……”

    卫东鋆掸掸衣袍,冷声道:“你离我那么近作什么?”

    他身边鬼魅不断。下药的、放冷箭的层出不穷,因此他最忌讳旁人近身。若不是元吉被他先打发回了两仪居报信,元寿又去安顿羊奋的事,他也不会落单。此际偏又在屋前想事出了神,竟连这女人近前都没察觉?

    心中一紧,暗道自己是大意了。

    梅司琼还赖在地上撒娇,等着卫东鋆来拉自己,口中只道:“我瞧世子爷站在天井里,也不知在想什么,额角却见了汗,便好心拿帕子给世子爷擦擦,没成想竟和世子爷撞着了,现下崴了脚,可是疼坏奴家了。”说着又挤出几滴泪来。

    卫东鋆没等她说完,便大踏步的绕过去走出了院门,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梅司琼长大了嘴,呆愣了片刻,方听正堂里屋里传来一声轻笑。

    蔷薇伸出手,去了支窗的棱木,只扔下句:“没事别在这儿趴着,要作死,尽可回屋去作。”

    梅司琼闻言气了个半死,再想回应时窗户已经关上了。

    她在卫东鋆那儿碰了一鼻子灰的怨气,便都撒到了里屋人的身上,方才季浮霜定是合着丫鬟们在内瞧她出丑吧?又不知为何世子爷会在屋外发呆,难道是已经迷上了那女人?一瞬间嫉妒、怨气、羞辱齐上心头,她暗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站起身,掸掸衣裙,扭着腰毫无异状的回了自己房里。

    却说蔷薇关上了窗户,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对浮霜道:“郡主啊,我瞧着这院里的姨娘收拾的还不够狠!竟在您屋子跟前勾搭世子爷,若说将来……还不得上房揭瓦了?

    我就瞧着那三个姨娘都不是好货!尤其是那梅戏子,您方才没瞧见,她那风骚样子,恨不得光天化日下就脱了衣服了都!再这么下去,不说旁的,若是闹出什么风流韵事,还不得将您都拖累了?既然世子爷对她们三人无所谓的很,不如尽早将她们都打发了去。”

    浮霜咬断了线头,摸着略有些扭曲的针脚,开口道:“你合着操这份心做什么?现下难道不好吗?吃穿用度的杂事有聂氏给管着,不用我劳心;无聊了还能喊梅氏来唱个小曲儿什么的,再者汪氏好歹也是表小姐,若真打发了,却让三老爷三夫人如何?”

    丁香拿着根金线给穿好了递给浮霜,插话道:“蔷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聂氏明摆着就是王妃的人,二老爷人在广陵,却偏送了戏子给世子爷,哪里又会是兴起而为的?三老爷那里许是没旁的意思,可好歹也是亲戚了,不便真的打了脸,这也是世子爷当时照单全收的原因。妾室姨娘,主子爱了便是个人物,主子不在意便是个玩物,我们又何必做那不贤良的事。”

    却说卫东鋆出了两仪居。便朝梧山堂寻那玩物去了。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把扇子,展开了瞅了瞅。叹了口气扔了。又从路过的小丫鬟盘中掏了个橘子,拿在手中颠了颠。

    这风流倜傥、入百花却片叶不沾身究竟是何等境界呢?卫东鋆摸了摸鼻子。很是无奈。他从小在军营里混大的,对女人从未真个留心过,若说被勾搭那是常有的事,可是勾搭人还真是头一遭。

    待得了片刻,他吹了声口哨,元吉小跑着追了上来。

    “主子!事情都和世子妃汇报过了,世子妃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卫东鋆摆摆手,抓着他问道:“你瞧爷这身如何?”

    元吉扫了一番。心中诧异,不就是平时那身吗?也没见得干净多少或者整齐多少啊。世子爷不是最烦穿长褂直禄,也最是不拘小节的吗?

    他嘴上便答道:“极好!极好!风姿飒爽、气度潇洒、依小的看,没人比世子爷更俊了!”

    卫东鋆被他拍了有几分舒坦,笑着把橘子抛给他接着,便自信满满的入了梧山堂。

    进了屋,便闻见淡淡的安息香的味道。定王刚下了朝,正在小歇。只见他靠在长塌上睡得正香,美人儿沁莲背对着门。坐在脚蹬上给他捶着腿。

    卫东鋆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伸手便从后面捂住了沁莲的眼睛。

    沁莲一惊,又不敢喊,怕吵了定王。只浑身颤抖起来。

    卫东鋆掩住心中不屑。附身凑到她耳边低语道:“猜猜我是谁?”

    他低沉而富于磁性的声音令沁莲止住了颤抖,瞬间身子都软了下来。

    沁莲一颗心已然飞出了胸腔外,她低声喃喃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卫东鋆冲着她莹白色的耳垂热热的吹了口气。道:“出去说,这里不方便。”说罢便松了手。复又悄悄的走了出去。”

    沁莲只觉得浑身发热,心中纠结不已。

    世子爷已经不是头一回来找她了。自从那日初见,世子爷当着王爷的面对她出言不逊,她还以为他是厌恶她的,可出了门他却又换了张脸。

    他常常无事便来寻她,只避开王爷,口里又诸多调笑,没个正紧,也不知是真是假。

    初始她啐过他,骂过他,也威胁过他要告诉王爷,却没想到世子爷大刺刺的道:你想告便去告,为了你,挨罚也值。于是她便心软瞒下了。

    一连大半个月下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是越陷越深,越来越无力抵御他。

    她出身低微,原是扬州堂子里调教的瘦马,后被人送于了南地越王。于她而言,蔓藤般的女人,能攀附个大树得享富贵,便是一辈子的造化了,可偏偏越王见了她的面,并不临幸,只派人将她又调教了数年,非照着另一个人的姿势、神态、做派来行事。

    今岁越王把她送来了江淮,什么话都没说,只嘱咐她一定要伺候好定王。她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生来便是伺候人的,越王不要她,定王要也是一样的,因此当定王要退回她时,她孤注一掷便摘了面纱跪下了。

    却没想到就这么顺利的被留下,其实定王是个极好伺候的人,他为人和蔼,不乱发脾气,待她又温柔……可不知为何她偏偏眷恋上了世子爷那年轻健壮的胸膛,只是被他搂在怀中,却与旁的男人都不一样。

    世人都说世子爷是个疯子,她却丝毫瞧不出来,即便是他不修边幅的模样,都令她心跳不已,尤其是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以及笑起来脸颊上的单侧凹陷,真个能将她的魂儿都勾了去。过去嬷嬷们教的魅人技艺她都忘了,眼里心中只剩下他一人。

    于是伺候定王爷便变得格外苦闷起来,她每日都怕世子爷来找她,却又盼世子爷来找她,他真个来了,她却又心惊胆战,不敢回话。

    此际世子爷喊她出去说话,她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沁莲咬着下唇,将红润的嘴都咬白了。(未完待续。)

    PS:三更到,鼓励有木有到啊??茄子求调戏~~~~

第九十六章 情书

    卫东鋆在屋外静候了片刻,便见沁莲漫步走了出来。

    她手中拿着个空盆,假意出来舀水,走出了屋子,便左顾右盼,神态慌张的寻找他的身影。

    卫东鋆从树丛中蹿出,一把搂住她拉到一旁去,水盆咣当掉在了地上,也没人顾得了。

    “你……放开我!”沁莲欲拒还迎的挣扎道。

    “你真的要我放开?”卫东鋆调侃似的低语。

    沁莲嘤咛了一声便不吭气了,她缩在他的怀中,自己骗自己道:世子爷的力气太大,不……不是她不挣扎,而是她挣扎不脱……

    她背后的卫东鋆眼中神情却一点点的变冷,女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些口是心非的东西。

    口是心非,想到此处,他不禁又想起了浮霜,她又可曾口是心非过呢?

    浮霜,毫无疑问城府颇深,她的谋略无不是走一步想三步,一环套一环的。可是她在他面前所说的话……却似乎从未有过半句谎言。

    她说她也不愿嫁他,她说她只信自己、她说你该信我……真是十分直白,并无半点遮掩。

    她犹如最顶级的谋士,将所有的策略就摆在光天化日之下,却逼得对手不得不自愿上钩……

    卫东鋆一时愣住了,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去。

    沁莲见他有几分心不在焉,便有些不悦,只在他怀中扭动了一下,柔婉的道:“你方才说有话要对我讲,可能讲了?我还得进屋去伺候王爷呢!”

    卫东鋆忙回过神。随口道:“我想送你个东西,却不知你要是不要。”

    “我不要!”沁莲忙抢白道。她羞红了脸,只扭捏的玩着手指。

    “你真的不要?”卫东鋆摸了摸。准备掏出那个随手顺的橘子,可突然想起那橘子已扔给了元吉,只摸出了个甲鱼骨头。

    这是上回吃浮霜炖的那半生不熟的甲鱼时,从后盖里吃出的两根月牙形的骨头。一来他觉着挺有意思,二来又是吃掉毛贾的好兆头,便洗干净收了起来把玩,没成想此刻身上只得了这个。

    沁莲从他手中抢了去,拿到眼前瞧了又瞧,没看出来是啥。只觉得质地像是骨头,却形状可爱,又是一对儿的,口中便道:“什么破烂玩意,也好意思送人?”说罢却自己藏了一个。

    卫东鋆回想起浮霜坏笑着,瞧他吃半生甲鱼时的模样,突然莫名心生不舍,他忙道:“不是这个,快还了我。”

    沁莲微微一愣。随即便垂了头,嘴里埋怨道:“怎么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还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你就给你!”说着便塞还给他了一个,心中却美滋滋的。世子爷还是头一回送她东西呢!又是一对儿的稀罕物,这不分明是有那个意思吗?

    卫东鋆拿回了一个甲鱼骨头,却又道:“还有一个呢?你既不稀罕。便一并还了我。”

    沁莲微微一愣,随即调转身。直视着卫东鋆,想瞧他这话是调侃还是真。卫东鋆却伸手去她袖里去摸。一瞬间两人缠到一处,沁莲被他这一摸,浑身都酥软了,双腿支不住似的打着颤,恨不能当下便委身于他。

    卫东鋆最终无奈,便信口胡诌道:“方才那物却不是玩的,是我营中所用,可不能给你。原是写就了封情书,只落在营里了,待我改日送了来给你。”

    听说是兵营中物,沁莲也不知是蒙她的,便老老实实的将那根鱼骨还了,只道:“你个死没良心的,说是给人东西,偏又只空许诺,我再不信你了!”

    卫东鋆忙又说了几句软话,方才将她哄好。

    离了梧山堂,卫东鋆便开始犯愁,这情书该怎么写呢?

    他深悔自己方才嘴快,扯什么情书啊?这辈子他只写过战书!哪里写过什么情书?

    看来做花花公子,勾搭女人,还是件极有难度的事呢!

    他出了院门,招来了元吉问道:“知道怎么写情书吗?给我弄一份去。”

    元吉傻了,摸摸脑袋道:“什么情书?小的只写过家信,就是上回随您出征那会子写的,世子爷不是还给小的挑了好些错字吗?”

    “你还好意思说!”卫东鋆怒道,“连个情书都不知道怎么写?要你何用?以后出去别说是我跟前的人!”

    说完便掉头往王府大门走。

    元吉追着后面心中犯嘀咕,莫非这会写情书才有资格做世子跟前的人不成?回去得好好问问哥,看他可会写!

    卫东鋆一路回了军营,招来了铁骑将领。帅帐内支条席位,当着在座众人面,他便大刺刺的说道:“谁会写情书,替我草拟一封。”

    众将一愣,生是怀疑听错了,世子爷说的是战书吧?

    “没人会吗?你们捣鼓老婆、纳小妾的时候,难道就没写过?”

    众将方才明白没听错,便拿眼睛都瞅着卫东鋆,心道世子爷这是吃错药了?又开始撒什么疯呢?有的曾吃过他亏的不禁往后挪了挪屁股,心道别是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卫东鋆问了三遍,见没人应,他便点起曹都尉道:“你!你老婆最多,说罢,怎么写?”

    那曹都尉生像一堵城墙,他站起身,操着粗壮的嗓门道:“禀世子爷,小的老婆多,那是因为小的壮实,娘们多爱小的体魄好,实在没写过什么情书。”

    卫东鋆的眼神便又瞥向了牛先锋:“你呢?你儿子最多,生了那么多,总该写过吧?”

    牛先锋得意一笑,道:“小的和女人有时间都花在‘摸黑耕田’上了,实在是没精力写啊。”

    众将闻言哄堂大笑。

    卫东鋆最后抓起王督军道:“你不是没事便去青楼楚馆吗?你怎么说?”

    王督军眼睛一直,傻愣愣的道:“喝花酒不是光有银子就成吗?世子爷,您忘了,我不识字的。”

    最终无法,却有不少将领拍着卫东鋆的肩膀,欣慰道:“世子爷终于开窍了!”

    卫东鋆郁郁的从军营里又出来,回了王府。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还是去找浮霜。情书、情书,不就是女人爱的那什老子吗?女人自然知道这玩意该怎么写!

    却说此际已到了傍晚,两仪居内都摆了饭。

    汪氏去了聂姨娘屋里同吃,梅戏子端了碗碟,坐在院中天井里吃,边吃还边扫视端着碗碟进出主屋的小丫鬟们。

    槐花在旁作难,支吾道:“奶奶,可别作态了,您在这儿瞧什么呢?若是惹得世子妃怒了,我们又有什么好?”

    梅氏狠狠的吐了根鱼骨头在地上,“她瞧着我碍眼,我便偏要坐在这儿给她瞧!碍得她吃不下饭才好。”她这话说的气恼,声量却小,到底是底气不足。

    屋里四个丫鬟正在布菜,蔷薇走到案头舀汤,瞥见屋外院子里的梅戏子,咣的一声执下婉便要往外冲。芍药一把拦住了,道:“做什么呢?”

    “我出去问问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她这是什么意思?郡主在屋里用膳,她在门口盯着,这是谁家的规矩?”

    “嘘!”丁香忙过来帮忙拦住,“算了,你没瞧明白吗?郡主是懒得理她们那破事,她们也至多恶心旁人,郡主眼里才看不得这些鸡毛蒜皮呢,是气不着的!你出去闹了,和她挑拨了说,郡主知道罚了她们岂不是白惹气生?原不是大事,也就算了吧。”

    浮霜从净房内洗漱完毕,进了里屋,见几个丫鬟在门口拉扯,奇道:“什么事?”

    几个丫鬟忙支吾着不敢说,却听院里传来一声高叫:“世子爷!”那激动的嗓腔,正是戏子梅司琼。

    浮霜眼神一转,便明白了,估计是梅戏子的做派惹了她们心火了。她缓缓走到桌前坐下,只冷笑:“什么事也值得你们如此?跟着我的人,都得练就个心性,出了大事且得泰山崩于眼前不惊慌,更何况小事。你们只记住一点,跟什么样的东西置气,便是将自己降成什么样。你们只瞧见了狗朝人吠,却见过人冲狗喊的吗?心情不好的时候,拿谁都可撒气;心情好的时候,也别为了个蝼蚁坏了兴致。今儿我心情好,懒得理事,摆饭吧。”

    卫东鋆站在屋门口,静静的听了,隔着门帘,他甚至能想见浮霜脸上贵气凌然的表情,不禁心中好笑,这丫头,谱还挺大的。

    他一挑帘子进了屋,笑着冲浮霜道:“吃饭了?可有我的份?”说着也不等邀便在桌边儿坐下。

    浮霜望着他叹了口气。因被抢过几次食,她便让蔷薇等留了心,晚上的时候通常都会加几个菜,多备些米饭。现下卫东鋆又来蹭吃,好在也备的齐全,便叫蔷薇给另盛了一碗。

    可转眼看见卫东鋆那不甚干净的手正要去拿汤勺,瞬间便怒了!浮霜抬起筷子,敲在在他手指上叱道:“去洗手!脏成这样也好意思吃?”

    卫东鋆诧异的抬眼望向她,他手脏?还好吧?方才搂着沁莲,沁莲也没嫌弃啊?似乎还挺爱的呢!可眼下不是求人吗?他忙恬着脸道:“好好!我这就去洗。”说着便去了后面净房。(未完待续。)

    PS:好激动啊!感谢皇城樱、涛涛妈、悠悠忘忧的打赏红包和钱袋!!!!今日继续三更,持续发力!!!

第九十七章 设计

    卫东鋆洗了手回来,这厢芍药已经给他布好了菜。

    清蒸鲈鱼、香芋闷鸭、芥蓝炒腊肉、麻婆豆腐、鲜藕兔肉,外加几样素菜、一个汤,这八个菜中倒有五样是辣的。

    对于口味,卫东鋆向来是不挑的。他打小在外面混,什么样的东西都吃过。王府的精致美食倒是用的少。润州酒楼里的名菜也好、军营里的大锅子也好、还是胡同弄堂里的扁担挑,他都能吃得尽兴,偏生对辣椒忍耐度不高。

    他拿起筷子,想了想还是捞了块鱼肚皮,不就是辣椒吗?刀枪箭雨都是小儿科,这辣椒算什么,吃着吃着便就习惯了!他默默的对自己说,心中却莫名有股子长此以往在此开火的念头。

    挑起一筷子芥蓝,浮霜开口道:“今日的弹劾不是已经让元吉回来跟我说了吗?莫不是还有什么事用得着我?”

    卫东鋆正在揣摩怎么开口提情书,被她这么一说,忙道:“怎么?无事便不能来用膳了?”

    “却不是。”浮霜笑了,“只是瞧见你面色犹豫,心中定是有事要说,方才有此一问。”

    真会察言观色,卫东鋆暗道一声,抬起头来,他望着浮霜的脸,张了张嘴,却始终不能如同在军营中一般,大刺刺的将话说出口。

    没出息!他暗骂自己一声,又不是和老婆开口提纳妾!不过是个计策,胆怯什么啊胆怯!

    却见浮霜笑盈盈的盯着自己,凤眼弯成了月牙儿,令他冷不丁一阵恍惚。

    浮霜瞅着卫东鋆。心中奇怪。他不是向来都混不吝的吗?什么事竟然为难的说不出口了?今日不是刚斗败了毛贾,应高兴才是。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你……”卫东鋆支吾了两句,心下为难。突然灵光一现,瞪了眼身旁杵着的元吉,意思是让他去说。

    元吉一愣,随即会意,他张口便道:“世子妃,是这样的,世子爷想问您可给人写过情书?”

    他这话一出口,满屋皆惊,卫东鋆一捂脸。汗都下来了,元吉这不靠谱的混小子,怎么说话的?这话怎么听着就像是质疑浮霜另有情人似的?

    “你浑说什么!我们郡主恪守妇道,你怎么空口白牙的污蔑人呢!”蔷薇当即怒了,便要上前去扭元吉的耳朵。

    “别听元吉胡说……我的意思是……”卫东鋆忙起身解释。

    浮霜闻言微愣,却没忙着生气,心道这话是从哪儿说起呢?

    “其实没旁的意思,实在是我想给人写封情书,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方才来找你参谋。”卫东鋆一横心,将话给挑明了。

    四大丫鬟的脸色也没变的多好看,什么东西啊!虽不是质疑郡主,可给旁的女人写情书。还来找郡主参谋,这世子爷莫不真是有点疯吧!

    浮霜却笑了,冲着丫鬟们道:“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都去用饭吧,元吉也去。”

    “郡主!”蔷薇忍不住道。

    浮霜摆了摆手。众人只得乖乖的退了出去。蔷薇走在最后,还上赶着拧了元吉的耳朵。

    浮霜放下筷子。冲卫东鋆道:“把事说清楚吧,这情书要给谁?”

    卫东鋆方才坐下,却没接话,只诧异道:“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浮霜奇怪的问。

    卫东鋆也不知自己心里此刻是什么想法,只觉得有点的堵得慌,却不知由头。

    “你到底要写情书给谁啊?”浮霜又问道。

    卫东鋆道:“给沁莲,就是越王新送给老爹的那个妾。”

    浮霜微惊:“那个美人?你写情书给她?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卫东鋆抄起个鸭腿便开始啃。

    浮霜盯着他拿鸭腿的手,眉头微皱,嘴上却说:“你莫不是想勾引上她?让她断了对你爹的心思?”

    “聪明!”卫东鋆一敲筷子笑了,双眼闪亮亮的,笑窝直勾人。

    浮霜却皱起了眉头:“这……似乎不妥吧?”

    “怎么呢?”卫东鋆很是耐心的问道,他也想听听浮霜对此的意见。

    “你的设想倒是有几分道理的,”浮霜委婉的说道,“女人的确是一旦动了心,便什么都忘了的。无论越王派沁莲来是别有用意,还是只为了坏王爷的身子,只要沁莲迷上了你,她自然便只会对王爷应付了事,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是有一点,你毕竟是王爷的儿子,旁人做得的事,你做便是不妥。若这事捅出去让人知道,不免一个勾搭父亲姨娘的不孝罪名便扣下来。

    这当口正是武氏坏你名声的时候,他们巴不得有真凭实据的把柄在手中,你勾引沁莲也就罢了,还要写什么情书?这类东西如何能出手?给了她,迟早是个麻烦,将来她若失宠,又得不了你的真心,便会转手把这东西卖给武氏,而这玩意真要落在了武氏的手中,白纸黑字的,他们岂不是又得了弹劾你的由头?”

    卫东鋆闻言大笑:“是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他们拿到。”

    浮霜一愣,诧异道:“这话却是怎么说的?”

    “我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有缘故的。”卫东鋆道,“老爹之所以看中沁莲,并不是真爱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酷似老爹的原配王妃。我这么一搅合,沁莲有了二心,不免与老爹记忆中完美无瑕的原配就差距远了,她若不肖似那胡氏王妃,便什么都不是!用不着旁人说,老爹对她也会厌弃的。再者我和你商量这情书内容,便是盼它落在武氏手中呢。”

    说着卫东鋆便挑了筷子兔肉放入嘴中,虽被辣出了汗,他偏生还强忍着一个劲的下筷子。只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浮霜听这话,微有些吃惊。随即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卫东鋆的意思:“你是准备在情书里留下破绽。若武氏得了不发难也就罢了,发难的话你便藉此反咬一口?”

    “正是!”卫东鋆眼睛闪亮的坏笑道,“和你说话就是轻松!我确实是这意思,待那时,我要让武氏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此说来,此计到可行。”浮霜点头赞许道,“如此一来,这便是摆在她面前的套,她若不起坏心。便无事,若起了坏心,到头来恐怕自己难以脱身了,你这主意妙,既能解决了沁莲,又能收拾武氏,一石二鸟,不过这破绽可得设仔细了。”

    “自然如此,所以方才找你执笔呢。”卫东鋆笑道。

    “真要这么做。这情书不妨以诗词代。”浮霜斟酌片刻后道,“沁莲是越王精心调教过的,自然应该是通达文章的,而武氏在这方面恐怕就不够精深了。我们的破绽也可自此来。”

    卫东鋆忙道:“甚好!那便有劳了。”

    浮霜放下碗筷,走到案前拿起笔,卫东鋆忙跟了过去研墨。浮霜提着笔沉吟片刻,方蘸了墨在纸上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搁下笔。笑着对卫东鋆道:“这是古人的诗,却是应景,你且抄一遍吧,照着我这个抄。”说着便指了指其中字句。

    卫东鋆仔细看时,心下会意,不禁连道妙哉!他抄罢诗词,便搁在案上晾干,两人又回到桌前继续用膳,只相视一笑,心下了然,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事情已办妥,卫东鋆不禁心中大快,便道:“光有菜没有酒可惜了,不如我们小饮两杯?”

    浮霜挑眉道:“我的量浅,只得一杯。”

    “一杯便一杯!就当我以酒致谢了。”卫东鋆冲着外面喊道,“元吉,去拿酒!”

    元吉在外应了,不久便拎了酒进来。因顾虑到世子妃,他此番拿来的只是淡淡的桂花酒,却是味道甘醇,浮霜到了一杯,与卫东鋆对喝了,不禁又到了第二杯慢慢的品。

    当喝到第三杯时,她忍不住道:“如今诸事已备,唯缺沁莲倾心,你有几分把握能令她上钩呢?

    卫东鋆一愣,随即笑道:“不必担心,如今她已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浮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诧异道:“你确定?”心道这家伙莫不是自我感觉过好吧?

    卫东鋆一窒,心中不悦:“就凭我的样貌气度,女人向来都是蜂拥而至的,如今我稍使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

    浮霜心下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却瞧着普通得紧,起码没入我的眼。”

    卫东鋆一口鸭肉差点没咔在嗓子眼里,他猛咳数声,瞪着浮霜,脸都憋红了。

    “你看你,头发从来都不扎整齐了,不靠近许是都瞧不清你长什么模样;指甲长了也不及时修剪,还用手抓东西吃,我真不懂你怎么就吃得下的?衣着和海边的渔民差不多,一点世子爷的气派都没有,如何能得女人亲睐?出来进去,行走间都能带起灰尘!鞋子底下总是有泥,你……”浮霜毫不忌讳的开始数落起他,说的卫东鋆脸越来越白了。

    末了,浮霜来了一句:“反正我是女人,看到你这样子是没啥感觉的,你若是要去勾搭沁莲,怎么也得把自己先给拾掇规整了不是?”

    卫东鋆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啊!没入她眼……没入她眼……没入她眼,这句话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回响,他瞬间当机了。

    “喂!”浮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也不用如此自卑啊,经我手打理一番,你还是能看的。”

    仅仅是还能看吗?卫东鋆心下气苦,想起浮霜身边那个风华绝代的剑客,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

    “我吃饱了!你且明日瞧着吧!我定让你刮目相看!”卫东鋆气狠狠的起身,拿起抄的情书便大步流星的去了。

    刮目相看?浮霜叹息着摇了摇头,是勾搭沁莲,让她刮目相看又有什么用,真是本末倒置!(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文:《朱门毓秀》简介:腹黑萝莉在成长,卑鄙小人勿挡道。

第九十八章 正装

    定王府西门的门子老崔年岁大了,眼睛也有些老花,可按照他的话说,眼花归眼花,眼神却不减当年,凡是曾来过王府的人,他就没有记不得的!

    平日里他带着两个门子徒弟轮班倒的上更看门,因年岁大,徒弟们孝敬,让他职白班,这日清晨他起身,替换了守夜的徒弟,便开了门。

    另一个徒弟带了早饭来,两人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啃着玉米面馒头就小菜。

    “今儿菜市米粮降了三个大子儿,您知道吗?”徒弟啃了口馒头道。

    “降了?”老崔夹了筷子咸萝卜,“好事啊!终于开始往低走了。”

    “是啊!”徒弟欣喜的说,“听说都是南洋运来的米粮给冲击的,王府定了价钱,富户也不敢哄抬!这可好了,家里也吃得上玉米面窝窝了,我就不必往家夹带了。”

    “那是,你正长身体呢,一顿两个馒头也就刚够,再往家带,老饿着可不是个事。”老崔笑道。

    徒弟忙道:“还是师父疼我,分我两口我才顶了这么些日子,没办法啊,家里揭不开锅,总不能自个在王府吃好的,让弟妹饿死不是?”

    “谁说不是呢!”老崔点头应和。

    正说着话,远远的便见到位面生的公子骑马过来了。只见他身穿宝蓝色宽袖袍,外罩方领对襟无袖罩甲,上以金线织就麒麟纹,头上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用玉扣箍住,面目深邃俊朗。却是眼生的紧。

    老崔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捅捅徒弟道:“这俊俏后生是谁啊?你见过吗?”

    徒弟门子抓抓头:“许是头一回来吧。待我喊住问问。”

    他站起身,刚要上前拦。却见那人的马几乎未减速,直往府里便冲。

    他忙喝道:“什么人!昏了头了!这里也是你纵卤闯的地方?”

    马上那公子一愣,随即大笑,左脸凹陷的笑涡十分眼熟,老崔揉揉眼睛,心中生了几分疑惑。

    后面一骑跟上前,马上元吉挥着手大喊道:“你个瞎了眼的奴才!这是世子爷!”

    门子忙惊慌避让,卫东鋆一骑绝尘而去。

    入得府内,他方下了马。将缰绳甩给元吉,快步直往两仪居行去。

    一路上众丫鬟们纷纷驻目,有的甚至连手中的托盘器物等都掉在地上了。哪儿来的俊俏公子?还一身戎甲,真是器宇轩昂,比府里公认的美男子、二少爷东淳还要好看百倍!

    卫东鋆大踏步的直入两仪居正屋,也没顾上敲门,便闯入里屋去。浮霜刚起身,身着亵衣正在洗脸,众丫鬟见有人横闯。忙挥舞起巾帕,叫嚷着打了出去。

    卫东鋆其实只是心急,什么也没看清便被帕子扇子扇了一脸,他退出屋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不是我媳妇吗?看一眼能怎样?”可嘴上虽说着,却没再往里去,只坐在堂屋里接过了元吉端来的茶。

    元吉上了茶。嘴里啧啧的绕着卫东鋆直转,东鋆恼了:“做什么晃来晃去的!眼晕!”

    元吉道:“世子爷。您别说,平时您就够风流倜傥的了。如今竟是堪比仙人!说不得便只有天上的二郎真君才得肖似了!”

    “数你嘴贫!”卫东鋆被他马屁拍的舒服,笑骂道,“那照你说,与上回澄湖畔见到的顾寒之比又如何?”

    元吉摸摸下巴:“不好说,顾公子那种吧……是轻逸飘渺,挥挥手不沾一丝尘埃;世子爷您这是霸气侧漏啊霸气侧漏!这没法比!”

    卫东鋆十分扫兴,狠拍了元吉一下脑袋道:“你说了不算,得浮霜说了才准!”

    元吉委屈的小声嘀咕道:“这人有时候就是不能说实话啊,我咋就这么嘴贱呢!”

    等了有好半晌,浮霜才洗漱完毕,一挑门帘出来了,她兜头便瞧见卫东鋆洗漱穿戴的十分规则,正坐在那儿冲他笑。

    刀削般的五官、入鬓的剑眉,脸颊上的凹陷令他的笑容带了几分狡诈,如同魔鬼般魅惑人心。他与顾寒之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通身正气,站在那里便出尘脱俗、不同凡人;一个邪魅勾人,强烈的存在感,令人无法将视线移开。

    浮霜只迟疑了片刻,倒是没多少惊异,上辈子她见惯了这张脸,又不是头回初见,自然不会大惊小怪。卫东鋆见她眼中只闪了一道惊艳,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心中不禁气馁。

    “怎么样?这幅模样可入得你眼了?”他开口道。

    “尚可。”浮霜淡淡的说道,“你的男色可不是施展在我这儿的,有空和我墨迹,还不如赶着去梧山堂呢。”

    卫东鋆起身走到她近前,凑上去道:“我偏要你仔细看清楚了!再赞上两句才行!”

    浮霜被他逗乐了,笑道:“好!好!十分俊俏!可以去了吧?”

    卫东鋆心知她敷衍,不由郁闷非常。他张了张嘴,想说比顾寒之如何,想想还是没说,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怕听到浮霜的评价。

    出了两仪居,在一路上小厮丫鬟们的惊叫瞩目中,卫东鋆直行入了梧山堂。迎面便碰到定王在院子里打太极,见他身着华服、满身荣光的来了,定王卫齐峥呆愣的手都僵住了,只觉得半辈子的欣慰终于见了天日。

    “你终于长大了!”卫齐峥拍着他的后背叹道,“这才像个为君的模样!”

    卫东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只到:“原没想到穿正装如此麻烦,里里外外数层甲,元吉元寿忙了有小半个时辰,若在战场上,这敌人都打过来了,我还没穿好甲呢!”

    定王笑骂道:“你个贫嘴,这是礼装,是平日坐堂穿的,又不是上沙场穿的。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年岁尚轻,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得让岁数大的老臣们服气不是?这样不是很好嘛?往那儿一坐,通身的王者气派,谁看了不心服?这才是我儿子!

    武将沙场上见真招,你有本事,自然服你,可文臣不然,你难道和他们比文采不成?若不展现出气派规矩,他们又怎么会看得起?说道这点,浮霜就很好么,通身的世家风范,只去了一次堂会,全润州人便都知道了。极为给我长脸啊!你也该和你媳妇学学了,上兵伐谋,你说这连谋都不用,不过是穿个衣服,收拾干净了,就有那么难?”

    “知道了老爹!”卫东鋆摸摸鼻子低语道,心中五味参杂。

    父亲忙于战事,打小就没人管他这些,他跟着在军营里混惯了,男人嘛,脏些乱些怕啥?原以为靠本事吃饭,他有能耐,那些人自然该心服,外面的风声都是武氏败坏的,却没想到其间自己也有责任。

    连浮霜都看不下去,谁又能看得下去呢?若自己平日注重些细节,旁人又怎会信武氏的污蔑?

    定王很是欣慰的将儿子上下打量了个遍,心中欢喜无限,他老了,恐怕没多少时日了,这世上若说他最放心的便是卫东鋆,可最不放心的却也是他。

    东鋆如同一块璞玉,他在战术上才华横溢,常有神来之笔,堪称用兵如神,甚至连定王自己都感到惊艳,卫氏的将来都要靠他了,江淮在他手中定然会比自己这代更加繁盛,届时莫说庆越两王,收拾老狐狸季景斋一统天下也未尝不可。

    可璞玉生瑕,便十分明显,东鋆在小节方面的缺失、他的肆无忌惮、他的不尊礼法,这都是与世事所不相容的。

    人没有十全十美,若东鋆真个是循规蹈矩的人,他也不可能在用兵上天马行空、肆无忌惮,所以自己从未用世俗的规矩去强迫他,只想让他自由发展,想为卫氏培育个天才来。然而有得必有失,朝堂上那些臣子,那些讲究礼法宗族的平庸之辈,便无法理解东鋆的天赋。

    定王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或许不用他再担忧了,天才自有天才助,东鋆会收拾妥帖的,将那些平庸之辈尽都换了也好,这天下才有更多的能人来投奔江淮!

    他真希望能亲眼见着那一日啊!

    定王笑着扯扯儿子的衣裳,叹息道:“真是俊!不愧是我儿子!究竟是谁说动了你?你老爹我叨念了多少年,你都当耳旁风,今儿怎么突然开了窍?”

    卫东鋆微有些窘,没搭这话茬,他可不想承认是因为浮霜那句话给激的!

    于是便转移话题道:“老爹,后日托尔斯的海船便要到港了,就是我上回跟您提的,那个能弄来什么火枪的红毛国商客,要不您和我一道去瞧瞧?”

    定王道:“算了,你自己去吧,我腿脚不方便。”

    “痛风又犯了不成?”卫东鋆忙问。

    “没有,这几日还算好,只是浑身无力,容易疲乏。”

    卫东鋆瞅瞅老爹,很想问是不是纵欲过度了?可见他那欣慰的样子,便不想扫了他的兴致,于是只忍住了没开口,暗想得尽快把沁莲收拾妥帖为上。

    “那……就我自己去了?若真看中了,老爹你可得借我钱!”他凑趣道。

    定王笑着拍了拍他道:“你若是日日能保持这体面的装束,你要多少钱我都借!”

    “可说定了!”卫东鋆大喜,“不就是穿套衣服吗?竟值这许多银子!老爹,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哦!”

    父子俩相互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文:《迷魂引》一个冷酷王爷穿越到一个庶出小姐身上重生的新奇故事。

第九十九章 蛊惑

    与老爹唠了会子嗑,卫东鋆便辞了出来,他在梧山堂院内随意兜了两圈,没见着沁莲,便出了院门。

    刚走到院西侧的拐角处,就听到了沁莲的声音。

    “……荣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你给王爷的就是好物,我给王爷的就是毒药不成?走!我们去王爷面前评评理,你故意打翻我炖的汤,究竟算是个什么意思?”

    卫东鋆微微一愣,眉梢微挑,看来沁莲背地里的性子却不是表面上那么柔顺的啊,这话说的倒有几分犀利。

    随即便是荣姨娘的告饶声:“莲姨娘,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方才因想着你初来乍到,不知道王爷的宿疾,生怕这汤里炖了肉或者蘑菇,方才凑近了想瞧瞧的,可你偏不给我瞧,像是防着我似地,拉扯间才打了你的汤碗。我们都是做姨娘的,谁也强不过谁去,又何必如此呢?”

    “哼!少给我假惺惺的卖好人,”沁莲却道,“谁不知道大宅门里是非多,何况王府?你故意找个借口凑上前,还不知想做什么,万一出了意外,岂不是屎盆子扣在我身上,我纵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瞧你说的!我还能下毒不成?真没有旁的意思,莲姨娘是你多虑了。”荣姨娘急道,“你不知道,王爷的痛风可喝不得一点儿沾荤腥的肉汤和菌汤,一喝准得发病,我这是怕你疏忽了,又惹起王爷的病来,才好心多事。怎的你反倒把人朝坏处想呢?”

    “口蜜腹剑!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我偏不饶,跟我去王爷面前说道清楚才是!”沁莲不依不饶的说。

    两人拉扯着转了个弯。便迎面碰上了卫东鋆。

    卫东鋆揣着坏笑盯着两人,两人见到他都呆愣住了。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只呆了有片刻,宋姨娘方才想起自己不该如此盯着个外男,忙侧了脸,用袖子遮了面。而沁莲却直勾勾的望着卫东鋆,直到见了他脸上那勾人的笑涡,方才脱口道:“世……世子爷?”

    “正是!怎么两位姨娘今儿不认得我了?”卫东鋆笑道。

    沁莲‘啊’了一声,张口结舌,魂儿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如驾了鹤般上下翻腾、无限欢喜。一时间她回忆起他那宽厚的胸膛,再看见如今穿着的麒麟袍甲,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腿脚也变得有些酥软。

    荣姨娘闻言,闻言忙转过身,呆呆的看了片刻,方笑道:“真没想到世子爷打扮起来竟是如此俊俏!怪道王爷常说世子爷模样生的好,若拾掇整齐了定是过人的,我们只不信,今儿算是见着了。世子爷可去瞧了王爷没有?王爷看了您这模样定是欢喜的!”

    “早见过了!”卫东鋆笑道。“我进去的时候见老爹身边没人伺候,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耽搁在外面了?”

    “哦,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姐妹说着话便耽搁了。”荣姨娘忙抢先支吾道。“抱歉,世子爷,王爷还等着奴婢的汤呢。凉了就不好了,奴婢先告罪进去了。”说着便往梧山堂里走去。

    沁莲则红着脸。魂儿还没回来。

    方才她顿了盅百合双豆甜汤准备端了去给王爷用,正碰上荣姨娘也顿了碗汤来。荣姨娘借口说要查看汤料。非要上前舀了尝,她如何能肯,便推搡避开,没成想便砸了汤碗。她心中气恼,便要拉扯荣姨娘去见王爷,这连日来,因王爷对她的偏爱,荣、陈两位姨娘那是见着她就像见了仇敌似的,虽脸上堆着笑,嘴里也宽泛,可每每暗处给她下绊子,她如何能不知道?

    偏生拉扯时碰到了卫东鋆,她一则是惊艳,没想到心心念念的良人竟然是如此的好模样,真是平生仅见!二则是委屈,没人在的时候她只自个要强,可见了心上人,所有的苦楚便都成了满心委屈了;三则又怕东鋆瞧见方才的事,觉得她太要强,不够柔顺,于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便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翠绿的手绢在她手中被搓揉来搓揉去,她只瞅着东鋆不吭声。

    卫东鋆心中有些不耐,若不是别有用意,他才没性子墨迹这等小儿女的事呢!他见沁莲一改方才犀利要强的态势,恢复成了人前惯做的小白花,心中只是厌烦。于是便明知故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荣姨娘……”

    沁莲嘤咛一声,扑将到他怀里,便梨花带泪的呜咽起来。

    “只……只因王爷对奴家……稍好了些,荣姨娘和……和陈姨娘便心中……心中犯了醋劲,只拿我……拿我作伐。”她一边哽咽一边到,“常常芝麻大的小事……便给我使绊子……奴家委实过的不舒坦,方才……才发了火气。”

    卫东鋆闻言,佯装嗔怒道:“我爹对你好?她们嫉妒眼红了?我爹可怎么对你好呢?可是比我要好得多?”

    沁莲心中一紧,忙抬脸道:“世子爷这话是怎么说的?”

    卫东鋆冷冷的哼了一声,只把脸绷着,做出一副吃味的模样。

    沁莲心中一喜,随即又一阵慌乱,忙道:“奴家这不是不得已吗?世子爷难道不知道奴家的心?奴家时刻想的是可是……”

    说着只把眼睛哀怨的撇着卫东鋆。

    东鋆作势要推开她,嘴里只道:“心里想着有什么用。”

    沁莲心中无限委屈,却又隐隐的透着欣慰,话说男人不吃醋,那是不在乎,世子爷竟连王爷的醋都要吃,可见是真喜欢自己了。她忙陪笑道:“也没有多好,就是常说个话,让我随身伺候罢了,她们这就眼红了。”

    “可真如此?”卫东鋆挑眉道,“你可别诓我。”

    沁莲笑得春花烂漫,语调轻快的低喃:“若世子爷……想让我守身……”

    “那你便如何?”卫东鋆忙接话道。

    “我!”沁莲扭着手绢,冲着卫东鋆羞涩一笑,便低下头猫一般的叫道,“我当然是听世子爷的。”

    她这话说得极快,若非卫东鋆听力好,甚至都错过了。说完这话沁莲便把头埋在帕子里,眼泪也不淌了,心中也不委屈了,只仿佛一颗漂浮了多年的心终于悬空坠了地,踏踏实实的落在了胸腔中。

    卫东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忙一把复又搂住了她道:“这才是我的好沁莲呢!”

    他头一回喊沁莲的闺名,声音低哑却富磁性,只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卫东鋆又拿话和她斯磨了片刻,沁莲愈发欢喜,她含羞带怯的问道:“只顾着要我这个,要我那个,你昨儿许我的东西呢?”

    “我昨儿许了你什么东西了?”卫东鋆故意假作不知。

    沁莲气的跺脚道:“就知道你是个没心的,只是口中说说罢了,拿我们做奴婢的调笑!”

    卫东鋆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汗巾,上面正是昨日从浮霜处抄来的情诗。

    “给你!”他笑道,“看把你急的!”

    沁莲心中狂喜,忙接过读了一遍,塞入怀中,又不甘心,复又掏出再读一遍,随后小心折好了藏入袖中,心中回味那词句的情义,脸上逐渐的便红了。

    卫东鋆见差不多火候了,便俯身在她耳边低喃道:“你且记得对我的陈诺,将来……”

    他的后半句话说的飘忽,沁莲也没听清,忙追问道:“你将来如何?”

    卫东鋆撩起她一撮鬓发,放在鼻端闻了闻,随即冲她魅惑一笑,转身便走了。

    沁莲红着脸站在院墙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颗心几欲要迸出胸腔去了!

    卫东鋆前行了不多时,元吉元寿便跟了上来。元寿先复命道:“今日一大清早,羊奋便进了刑部大堂,我跟着已经打点过了,刑部的赵大人又是个好说话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卫东鋆点点头,赞了一声,元寿脸上露出喜色。

    元吉上前凑趣道:“世子爷,王爷见您这身打扮,可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欢喜的!”卫东鋆心不在焉的回道。

    “那是!那是!王爷也叨念了好几年了,又怎会不欢喜?”元吉又道,“那莲姨娘呢?她又怎么说?”

    跟着世子爷出出进进,对于世子爷勾搭莲姨娘的事,元寿元吉都是知道的,元寿只觉得不妥,也和卫东鋆提过,卫东鋆不置可否,而元吉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只以为卫东鋆此际改了不修边幅的毛病,是与追求莲姨娘有关,便拿话兜着圈子的打趣。

    卫东鋆听到他这话,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摸摸鼻子道:“元吉啊,你有没有觉得你主子我,已经入了‘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了?”

    元吉托着下巴故作玄虚道:“有点!这么说主子已经把莲姨娘蛊惑住了?”

    卫东鋆得意的点了点头。

    元吉又道:“若不然主子再加把劲,把世子妃也给蛊惑了如何?如此一来,我们便不必防备她往豫州通风报信了。”

    卫东鋆闻言皱起了眉,他想起清晨初见时,浮霜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艳,短暂却又令他欣喜……或许这是个好主意!浮霜自己不也说了吗?女人一旦动了心,便会什么都忘了的……(未完待续。)

    PS:感谢皇城樱、落红尘江湖醉、漪耘的红包和钱袋;感谢香菇姑姑、漪耘和耳东言若的粉红票(*^__^*),感谢幻想自由的云的扇扇!!本书的头一把扇子哦!!今天有这么多童鞋鼓励我,我好激动啊!!!!!

第一百章 码头(二更)

    站在港口码头上,略带腥味的海风迎面吹来,荡起斗笠上的面纱,紧贴在浮霜的脸上,弄得她有些难以呼吸。

    前日她出谋划策,替卫东鋆解决了上书难题,东鋆答应介绍几个洋商给她认识。却没成想今日直接便将她邀来了码头,说是红毛国的海船刚靠了岸,不如先上船见识一番再谈生意。

    按照惯例,丫鬟们准备了一应行头随着她出了门,到了码头见到了元吉。元吉说世子爷派他再次恭候多时,却只让她们站在岸上等,自己去喊卫东鋆。

    她们已等了有会子功夫了,负责撑伞的芍药正在与吹翻了的油纸伞搏斗;提着器物的鸠尾惊慌失措的避让来往运货的苦力;丁香拿帕子捂着鼻子;蔷薇抱着的替换衣裳被海风卷起,如璀璨的旗帜般遮挡了视线。

    周围都是身穿短衣,搂着裤腿的码头苦力、他们光着脊梁,弯着腰从码头停靠的船舶上抗下一袋袋货物,驼到岸边的驴车上垒好,再从驴车边管事的人手中领几个大子儿,复又回到船上,来回往复。

    做生意的行商则捧着货物与船上的人讲价,谈拢了便一伸袖子,对抄起来暗地码个成交数,随后便携手去往码头边,在衙门特设的誊抄吏处缔交合约。

    也有身着轻纱薄缕的女娘,站在岸堤上,她们挥舞着手绢,招揽从海船上下来的水手们,这些人吃了今日没明日,那都是肯花钱的金主。

    码头上、海风里。吵嚷声、吆喝声、呼朋引伴声此起彼伏,仿佛汇成了一首别样的曲子。带着江淮独特的商业气息,令整个世界都鲜活了起来。

    浮霜深吸了口潮湿的空气。只觉得整个胸肺都被这气味搅活了,她最爱江淮的便是此处,与蜀中传统古旧的韵味不同,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展现在世人眼前的窗口。

    “走,我带你去看最大的外洋海船!”卫东鋆从码头长长的甲板尽头奔来,挤过人群,行至她们停留的地方,兴致勃勃的喊道。

    浮霜应了一声,便踏足甲板。芍药顾不得伞了,腾出手来扶,丁香也忙上前道:“郡主小心!”

    岸边的甲板原是钉死在地缝里的,可被常年累月的来往奔忙的苦力们踩踏松了,走上去不免有些虚浮。特别是旁边有苦力驮着重物奔过时,甚至能感觉到木板在颤抖。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也不知是扶着浮霜,还是相互拉扯,她们摇摇摆摆、惊叫着一路行去。走在最前面的浮霜只心中好笑的紧。

    突然卫东鋆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那几个丫鬟自顾不暇,还是我拉着你,小心别掉海里。”他嘴上说道。神情倒是有几分认真。

    浮霜微微一愣,倒也没甩脱他,只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股海水泼溅上来,便打湿了她的裙摆和鞋面。

    “上海船可穿不得缎面鞋子。”卫东鋆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双木屐。“来,换上这个!”

    浮霜微微一愣。身后蔷薇等叱道:“乱来!郡主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换木屐?”

    浮霜却笑着摇了摇头,将来以后,她要做的出格事许是多着呢!又哪里差这一点?她扶着卫东鋆的手,褪下了浸了水的缎鞋,脚踏入木屐时,感觉到脚底的甲板也稳当了几分似地。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原见几个俊俏丫鬟陪着个带垂纱斗笠的贵女站在码头上就十分扎眼,如今这贵女竟然当众脱了鞋子,那穿着白净绸袜的脚往木屐中轻轻一踏,却犹如踏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卫东鋆抬首扫视,众人忙低了头不敢再看,只心中揣测这几位贵人的来历。

    岸边的甲板呈之字形延伸到海中,近处停靠的都是快船和小舢板,距离海岸线不远处的深水区则停靠着远洋大船。浮霜抬眼望去,只见硕大的三轨白帆衬着前方的商船越发渺小。

    “我们润州自造的船只,最大的不过承重四百料。”卫东鋆边走边解说道,“长不过十丈有余,宽不及两丈,前后各一门炮,双轨帆,载人不过百。而红毛国的远洋大船长二十丈、宽六丈余,上有四层甲板,竖三轨帆,上下火炮百余门,可载兵五百众,行使的速度还不比我们的慢!

    我常跟老爹说,我们江淮临水,船舶业必须大力发展。若能拥有十来艘远洋大船组建的舰队,不说入蜀,起码退守本土便可屹立不倒了。”

    浮霜抬头望向卫东鋆,只见他眺望着远方的海船,眼神灼灼生辉,十分渴盼。

    “那就造呗?”她奇道,“洋商来华贸易,图的是银钱,只要许了银子,什么都是肯的,你派人和他们学!也建船坞、造大船!为什么不做呢?”

    “就因为没有钱。”卫东鋆收敛起目光,叹息道,“从我祖父开始,便与你们季氏争夺天下,到我父亲这辈,与你老爹打了有十多年。战战停停、停停战战,双方人、财、物都消磨殆尽,几乎穷的都快当裤子了!哪里有钱造海船?”

    浮霜眨了眨眼,心道,这家伙究竟是够坦诚呢?还是口无遮拦?这话说给她听却是什么意思?

    “你称呼他季景斋便是,莫要喊我爹。”她还是忍不住驳斥道,对于老爹的称谓,浮霜有些不耐。

    卫东鋆眼中闪烁,随即调转了视线。他拉着浮霜行至远洋大船前,伸手探了探从船上垂下来的绳梯,便抛下冲船头上大喊道:“元吉!弄个桶下来!”

    浮霜挑挑眉,桶?要桶做什么?

    却见船上元吉应了一声,随即放下了个绳索拴着的大木桶。

    卫东鋆一摆手,浮霜愣住了。两人僵持对立,东鋆示意她进去。浮霜却死活不愿进去。

    有没有搞错?竟然是让她坐进这什老子的木桶里,再派人吊上船去?

    “我……还是爬绳梯好了。”浮霜咽了口口水说道。

    卫东鋆诧异道:“你确定?这可有三丈高呢!万一抓不住可就掉进海里去了哦!”

    “我确定!”浮霜紧握住绳梯。开什么玩笑,若是如同货物般的被吊上船,还不如掉进海里呢!

    她双手握住绳梯,抬头望了眼高耸的船舷,深吸口气便踏了上去。身后传来芍药蔷薇等人的惊呼,浮霜却凝神专注于脚下,充耳不闻了。

    初上的时候她心中惴惴,却是好强的性子撑着,不容她示弱。呼啸的海风刮过。浮霜随着绳梯来回晃动,往往一步跨上便踩着再不敢抬脚,僵持了有数刻之久方才上行了三五级。

    突然她身后一暖,风势住了,卫东鋆灵活的从绳梯侧面爬了上来,将她环护在怀中。

    “挪点地方让我落脚,我带你上去。”他低声在她颊畔说道。

    浮霜心中一暖,便挪移了脚下。卫东鋆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单手扶绳。托着她的身子便往上爬。

    浮霜只觉得他身上的暖气仿佛透过衣裳,传到了她身上,将她被海风吹得有几分僵硬的身子暖和了过来。

    卫东鋆触着浮霜,却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在军营中。他和兄弟们勾肩搭背的惯了,原本搂抱什么的他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却不免心中一荡。

    浮霜的个子高挑。宽幅长裙下的身子却略显单薄,他这一搂腰竟虚探了半边。手臂环着她的腰际,竟然还能扶住绳梯的一侧。

    她的重量很轻。比他想象的要轻许多,坠在他怀中却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只压得他呼吸都乱了。

    淡淡的木兰花香在海风中若隐若现,顺着他的呼吸困扰住了他的心。

    卫东鋆微微发憷,自己也曾搂过沁莲,按理说沁莲那身子更是柔弱娇小,可偏生那时他尚能保持置身事外,此刻并没有遐念,却为何心乱如麻呢?

    寻思间,突觉浮霜推了推他的肩膀,卫东鋆方才回过神来。

    却见两人已经来到了船舷边上,浮霜笑着冲他说:“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托上甲板?”

    她的笑容距离他那么近,说话间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脸颊上,卫东鋆只觉得整个人被浸入了木兰花的芬芳中,迟疑的不舍得松手了。

    元吉在甲板上伸手扶住浮霜:“世子妃小心。”便将她拉了上去,气得卫东鋆只想抽他!

    这没眼力劲的混小子,事后得好生收拾才行了!

    上了船,迎面浮霜便瞧见了一位身材壮硕,满头金发的洋人站在她面前。他大约年近四十,身材却保持的犹如年轻人一样,古铜色的皮肤被阳光晒得发亮,眼角的鱼尾纹随着他的笑容绽开,十分友善。

    他虽是红毛国人,却身穿青蓝的万字花长褂,外罩一件马甲,手上还拿着个羽扇,看起来不伦不类,倒有几分有趣。

    “鄙人是荷兰商人托尔斯*德*安德拉尔。”他微微欠身,以一口不算流利,却很清晰的华语开了口。

    浮霜暗暗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这红毛人竟会说官话。

    “这位是拙荆。”卫东鋆抢先介绍道,“海上风大,拙荆体弱,我们不如进船舱谈?”

    浮霜翻了个白眼,又是拙荆!他倒是挺会自说自话的啊!可嘴上却没辩驳,在外,定王世子妃的名头,到底是有些分量的。

    果然如此,那位名叫托尔斯的荷兰人闻言,忙谦卑的弯下腰,向她伸出手,便要行吻手礼。

    浮霜大惊,忙退后数步,目瞪口呆的盯着那荷兰人。(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文:《我的魔教老公》:怎么了,我这就穿了?我的银行里的钱,我刚买的苹果,我…我都还没来得及用,怎么就穿了。虽然喜欢看穿越文,但还没想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在我身上。好吧,既然老天选择了我就让我混出个名堂来!魔教……魔教又怎么了?哼哼…我顾小茉就专泡魔教教主。(章节感言不包含在正文字数内,SO,应朋友要求,推荐文字多了些,大家莫怪。)

第一百零一章 营销(三更)

    “这礼不如就免了吧!”卫东鋆皱眉道,“我说托尔斯,不是我寒颤你们什么荷兰,你们国家男人和女人见面拉着手就吻,未免也忒不体面了吧?”

    那洋人大笑,口里却只道:“世子爷,您多包涵!习俗!习俗而已。”说着便领头带路进了船舱。

    一行人来到三层舱的船长室,里面陈色倒也简单,椅子、桌子,后面便是床铺,家具都是钉死在地板上的,浮霜左顾右盼,很是好奇。

    三人分主宾落座,托尔斯坐在右侧,面朝着卫东鋆和浮霜。不一会,芍药等人被元吉用桶也给吊上船来了,忙进屋伺候起来。

    众丫鬟一通端茶递水、如行云流水,瞧得托尔斯眼都直了,喝个茶都如此讲究,恐怕当今欧洲的风尚典范、法兰西路易十五的情妇,著名的蓬巴杜夫人都没有如此做派呢!

    “拙荆听闻你们外洋人擅做生意,她有意寻个生意上的伙伴,所以我便将你介绍给她认识,”卫东鋆率先发话道,“今后你们在江淮一带的采购,我希望都能照顾到拙荆名下的生意。”

    “哦?夫人的生意?”托尔斯面露惊讶,“没想到夫人还是精通生意经的好手啊?却不知都是做何生意?”

    浮霜却笑着摇摇头道:“先不忙,托……托尔……”

    托尔斯忙接话道:“我在荷兰有个公爵的头衔,夫人不如就称我为托尔斯公爵。”

    “那托……托公爵,”浮霜接着道。“我们不忙着谈生意,我想先了解下你的国家。”

    托尔斯微微一愣。他来天朝行商有五六年了,还是头一回有人开口询问他的祖国荷兰!大多数天朝人都只看到了硕大的外洋海船。注重的是能买到多少洋布,又卖出多少瓷器和茶叶,而对于那个远在天边的荷兰,却很少有人问及。

    “怎么?不方便说吗?”浮霜见他不吭声,便追问了一句。

    托尔斯忙道:“不是,只是我的祖国与贵国在很多地方差异极大,说出来不知世子和夫人是否能明白。”

    “你且说便是!”卫东鋆插话道,他心中暗赞,浮霜这举倒是极为明智。他认识托尔斯这么久,还真没想要了解他的背景呢。

    托尔斯抿了口茶,便打开了话匣子:“我的祖国荷兰,是贵国西面极远的一个小国。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全国的人口不到两百万,恐怕还不顶你们几个城池多。可我们国家很会造船,我们造了有数千艘如我这艘‘桂冠上的明珠’号同样规格的大船,并开赴到全世界。我们与世界各地的人做朋友,谈生意。卖给你们我们荷兰的货物,再从你们这儿买特产,大家一起发财。”

    浮霜静静的听了,不置可否。只问道:“全世界?你说的世界有多大?”

    托尔斯笑道:“按照我们的称呼,我们荷兰所在的地方叫欧洲,此外全世界还有非洲、美洲、和亚洲。贵国便是在亚洲,是距离我们欧洲最远的一块大陆。”

    浮霜与卫东鋆相互对望了一眼。真是闻所未闻啊!

    浮霜沉吟了片刻,又道:“方才公爵大人说你们国家的海船是开赴各地。与人做朋友,做生意的,可我却见到你们船上有数百门火炮,却不知这做生意,要带着火炮来作甚?”

    托尔斯一愣,随即便答道:“夫人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海上啊,不比陆地上更安全。外洋各地都是海盗,我们的船上满载货物,又携带贵国所需的大量白银,若不是配备火炮,早就被那些贪婪的海盗打劫完毕了!”

    “哦!原来是这样!”浮霜笑着拢了拢手。

    她低头整了整裙摆上的皱褶,考虑了片刻便道:“既然托公爵是做正当生意的,那么我便希望能与公爵大人缔结生意上的合约。不知公爵对我朝的瓷器和茶叶感兴趣吗?”

    托尔斯笑了:“当然感兴趣!我们从天朝采购的大宗物品便是瓷器和茶叶。”

    “如此甚好!”浮霜道,“我名下便有专卖青花瓷的瓷器庄,还有几处茶园,希望今后能与托公爵大人达成长期供货的交易。”

    “青花瓷?”托尔斯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可想了想他还是未做声。他与卫东鋆有大批量的火器生意要谈,若是做成了,可是一本万利的事,至于卫东鋆介绍自己夫人来,在托尔斯看来不过是个抽成的借口罢了。

    什么照顾生意?也就是送点银子,虽然他们采购瓷器多选三彩,从不买青花,但即便是送点钱给这位美丽的夫人,又有什么关系?与哪国的皇室君主做生意,不都是要贿赂其王后和情妇的吗?这也算是正常开支了。

    “怎么?托公爵对青花瓷有异议?”浮霜明知故问道。

    托尔斯忙笑道:“没!没有,我哪里会有异议,悉听夫人尊便。”

    浮霜笑了:“你的官话倒是说得极好,成语也用的很妙啊。”

    托尔斯忙道:“来天朝多年了,自然便学会了,夫人见笑。”

    浮霜又道:“其实我也知道托公爵并不看好青花。”

    她的话令托尔斯和卫东鋆都愣住了。卫东鋆并不清楚这些庶务生意经,对瓷器的分类也不太明白,他只知道外洋海船多买瓷器,却不知青花和三彩这些细节。而托尔斯却有些诧异,不是来抽成的吗?怎么却说这话?难道还正经是来谈生意的不成?

    他却不知浮霜的确就是来谈生意的,她可不是为了借着卫东鋆的世子名头一次性榨取银子。

    “可在我们天朝,青花瓷才是瓷器中的上品。如我们定王府,就是非青花不用的。”浮霜开始肆意忽悠,“可惜青花瓷似乎不和贵国的习惯,所以托公爵和其他外洋客商似乎更喜欢三彩,我说的对吗?”

    这话既挑明了,托尔斯便也不再掩饰,他点头赞道:“没想到夫人对行市却是清楚的。”

    浮霜笑了笑:“托公爵你千里迢迢的将瓷器贩卖回国,路上又多磕碰损耗,到了国内若卖不出大价钱定然是亏的。可瓷器,若没有了我们天朝古国的名头,又能卖出什么价钱?贵国的人现在是因为新奇才购买,而新奇都是容易淡去的,很快他们便会发现三彩虽颜色艳丽夺目,却失了特色,比不得贵国的本土产瓷更贴近你们的喜好。

    但青花瓷却不同,淡雅的古韵,唯有青花瓷才能体现我们天朝的内敛。若托公爵尝试着带些青花回去,说不定便能在贵国燃起青花的风潮来呢,一犹如我们江淮当前的这股风潮一样。”

    托尔斯淡淡一笑:“夫人好犀利的口才。”

    浮霜见他未心动,便又道:“头一回合作,我自然不会让托公爵亏本。我现送托公爵梅瓶十二对、瓷盘二十只,不收公爵一文钱。公爵不妨将其带回贵国,试着销售看看,若受人追捧喜爱,下回来我朝再购不迟。”

    听到这话,卫东鋆和托尔斯都愣了,白送?虽然只是十二对梅瓶和二十个盘子,可白送倒还真是非常罕见的呢!

    卫东鋆俯身凑近浮霜耳畔道:“他且有求于我,你不必如此,尽管开价便是。”

    浮霜笑了,低声回应道:“他求的是你,并不是我。”

    卫东鋆皱起眉,浮霜将你我分得如此清晰,令他心中略感不悦,不过她这好强的性子,倒是对了他的胃口。

    “夫人真的要送我?”托尔斯瞥了眼卫东鋆,“似乎不太合适,要不这样吧,我按市价收购便是了,也不差这点钱。”

    “说得好,”浮霜摆了摆手,“我同样也不差这点钱。”

    托尔斯见状也不再坚持,的确,如定王世子妃的身家,这十来个梅瓶盘子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我便愧领了。”他躬身行礼道。

    浮霜点了点头,拿起桌边的茶慢慢的喝了起来。

    这边算是谈妥了,托尔斯原本也没将心思放在此事上,他转脸冲着卫东鋆急切的道:“世子爷,我这回可是带来了我们欧洲最新的火器,绝对比贵国的鸟铳要强百倍,不如您移步跟我上加班去试一试?”

    “好!”卫东鋆扶案起身,冲着浮霜道:“同去瞧瞧?”

    “自然是同去的。”浮霜对于火器也十分好奇,记得上辈子卫东鋆的大军便是以火器著称的。

    其实说起来,数十年前便有从西南缅甸一带流传入朝的火绳枪,天朝根据其改进成了鸟铳。只可惜鸟铳由引线燃射,速度极慢,准头也不好,造价又极其昂贵,所以并未广泛用在配备军队上。

    前一世,季景斋花了三四年的功夫、耗费重金,方才组建了支千余人的鸟铳部队,最后却被卫东鋆的火枪队完爆了,所以对于托尔斯所说的,比鸟铳强百倍的火器,浮霜却是十分好奇,当然不愿错过机会。

    三人在元吉、芍药等人的簇拥下出了船长室,来到了甲板上。

    ‘桂冠上的明珠’号比旁的江淮船只要高出数丈,站在甲板上便能俯视周围。只见碧波之上,众多天朝商船交错横列,绵延开去,占据了码头一转边的海域,而‘桂冠上的明珠’号却如同鹤立鸡群般的处于顶峰。站在甲板上往海面眺望,视野格外开阔、景色怡人的很。

    不一会儿,一名洋人水手便拿来了数个巴掌大小的火枪。(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文:《兽夫联萌》修二代一朝魂穿异界,左驭异界萌兽,右持修真灵丹,调|教皮鞭唰唰作响;兽兽们,美男计也是没用的,给姐奋发吧!

第一百零二章 燧发枪

    托尔斯拿起把枪,递到卫东鋆面前介绍:“燧发枪不再拖挂火绳了,世子爷您看,这上面有个打火石,只要轻轻扣动扳机,打火石便会自动打在火门边上,打出的火星便能点燃火药。”说着他接过水手递上的子弹和工具,“这燧发枪比你们的火绳鸟统燃火快、准头好,火力也足,要不我给世子爷示范一下?”

    卫东鋆抱着胳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于是托尔斯便忙活开了,只见他将子弹从枪口填入枪膛,随后拿起个木头锤子便开始敲,乒乒乓乓的一顿乱敲,方才将子弹推入枪膛。随后他举起枪,左右看了看,都是一眼平川的海面,斟酌片刻后,他便瞄准了正南方某艘商船的船帆。

    只见他一扣扳机,火枪上火石便燃起了一星火花,随即一声巨响,子弹便飞了出去!

    对面的商船刚准备起航,船帆被海风吹得鼓胀,却突然被子弹击出了个窟窿,瞬间便泄了风劲。船上人大呼小叫,上下攀爬的忙碌起来。

    蔷薇芍药等被巨雷般的响声吓的直叫,浮霜虽尚且镇定,心脏却不免也狂跳了一番。她对于武器军火原没太多的兴趣,可见这洋人一扣扳机,对面数十丈外的船帆便被击穿了,不免也有些心惊。

    “世子爷!真是不好意思。”托尔斯笑道,“这海上没啥合适的射击目标,我的技术也不算好,您瞧见了,这速度够快吧?比火绳枪可强多了。”

    卫东鋆微微挑起了眉头。心中倒是有些惊讶。天朝的火绳枪造价不菲,却用起来麻烦。所以迄今为止还没人将其配备在军队上,顶多也就是业余打猎的时候耍着玩。

    用火绳枪发射一次需要二十多道工序。士兵先要点燃火绳,吹起火星,调试火绳的长度,点燃火药锅,再瞄准目标,扣下扳机。射击完毕要先拔去火绳、清理药锅、再从随身的火药袋中挖出火药装填,再度引燃火绳……

    通常,即便是熟练的射手,分成五排轮流射击。还是免不了被骑兵冲到面前。火枪手一旦被骑兵近身,那便是被切菜瓜的命,可是一点还手余地都无的啊。

    这便是江淮和蜀中征战多年,却没人率先配备火器的原因。

    而这燧发枪虽然同样需要装填火药和清理药锅,可光是免去了点火绳的步骤,便能提高一倍以上的速度,更何况士兵也不用身上带着数米的火绳行军了,却又免了不少的负担。

    他不禁有些心动了。

    可脸上却还是毫无表情,他抱着胳膊。可有可无的冲托尔斯道:“这敲击子弹入膛也得不少时间呢!况且我的士兵上战场不配备刀剑,反倒带个锤子,怎么也不成个样子是不?”

    托尔斯忙道:“世子爷,这您就不懂了!我这燧发枪还有一重好处:便是下雨天也不受影响。您想啊。火绳要是碰到下雨,那可就完蛋大吉了。可火石却依旧能燃起火花来。况且没有火绳枪点燃的那些火光当靶子,更是便于夜间突袭!这可真是好东西!您不知道。在我们欧洲,所有国王早都已经部队换装完毕了。谁还用火绳枪啊?”

    “果真如此?”卫东鋆又道。

    “可不是吗!”托尔斯咽了口口水接着推介,“若说起来。那可是有现成的例子的。百余年前,我们欧洲的德意志和法兰西两国交战,德意志的士兵用的便是这燧发枪,而法兰西人却还用着火绳枪,那天凑巧风雨大作,装备火绳枪的法兰西人是一枪都没能打出,自然被德意志人打的落花流水,欧洲的诸国国君大抵也是从那时开始意识到这才是好东西的!世子爷,您若不要可就可惜了,我听说英国人在福州广东一带已经靠岸了,也不知道庆越两王会不会对此感兴趣。”

    浮霜眉头一紧,这托尔斯真是居心叵测!他这话明白就是威逼!意思很明确,其实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说的是他自己!他若是从卫东鋆这儿做不成生意,那定是要去鼓动庆越两王的。

    卫东鋆自然也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托尔斯的确有些不地道,可到江淮一带做生意的洋商中,唯有他资历最老、地位最高、实力也最雄厚。他的“桂冠上的明珠”号也是远洋大船中最大的,听说他背后还有那个什么荷兰的皇室背景。

    普通生意也就罢了,军火生意却只能从他这里入手,方才自己表现的兴致不高,那只是为了压价格好谈生意,却没成想这家伙倒开口威胁来了。

    卫东鋆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瞬时间杀气外泄,托尔斯被他盯得面皮有些发紧,心中直打鼓,双腿也不禁打起颤来。

    “托尔斯,你应该知道我们卫氏和庆越两王的关系,你若是准备和他们做军火生意,今后可别怪我封了你们荷兰在天朝的所有门路!”卫东鋆沉声说道。

    外洋海船虽从福广两地先靠岸,但沿海一带的生意却是江淮最为鼎盛,况且福广两王名义上还是定王的属臣,两处的行商多与江淮有贸易往来,卫东鋆说要封他门路,那还真不是随意夸口。

    卫东鋆这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唬的托尔斯面色微微发白。他忙道:“生意归生意,世子爷,您别动气,在我们欧洲,和敌对国两手做生意那都是常事,我……”

    “你也说了,那是在欧洲,不是在天朝!”卫东鋆断然道,“天朝有天朝的规矩,我眼里可容不得沙子,敌之友,必为我之敌!托尔斯,你我也认识这么久了,可别滑头过了界!”

    托尔斯方才不敢说了,忙改口道:“那不是英国人么!我们荷兰人可没打算去福广两地。”

    “没打算去便好。”卫东鋆颔首道,眼看着敲打的差不多了。他便转到了正题:“你这燧发枪一是个头偏小、拿在手中做武器不够分量;二是装弹麻烦,火绳枪有专用的捅棍填弹药。你这却是用个棒槌!三是打火石需要另配,又是一桩开支……”

    浮霜在旁暗笑。这家伙分明就是心里喜欢的不行,还偏要挑出这么多弊端来。

    最终卫东鋆总结道:“……这么着吧,你开个价,如果便宜些,我倒是可以考虑买上几个耍耍。”

    托尔斯打量番卫东鋆,却瞧不出他说这话的真假。只得咬咬牙,只得咬咬牙,铁了心道:“一千两文银一支!不二价!”

    在场众人闻言唬了一跳!一千两?即便是在润州此时地贵粮缺的当下,一千两纹银也可以买上十亩上好的水田了!

    浮霜暗自盘算了一番。自己在手的一万两黄金岂不是只够买一千杆枪?

    卫东鋆也心中咋舌,原本他的打算是说服老爹一起出资,组建火器部队,可照这么说,即便是老爹,恐怕一时半会也弄不出这许多银子啊!

    “这价格……”他脸上便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托尔斯见他有心动的意思,忙道:“银子的事好说,其实若是世子爷一时半会的付不出银子也没关系,我名下还有家银行。可以放贷给世子爷。”

    “放贷?”卫东鋆和浮霜对这新名词都十分好奇。

    “是的,放贷。”托尔斯摸摸嘴唇上的小胡子,得意的按照计划推进:“也即是赊账,我的银行按照月两厘钱给您记着利息。您可以可以分五年还、或者十年。”

    原来便是印子钱啊!卫东鋆和浮霜瞬间都明白了。

    浮霜眼神一沉,微微的摇了摇头,月息两厘。虽然不算太高,比当前润州市价的印子钱还要便宜些。可这笔款项过于庞大,如卫东鋆采购上数千支枪。便是数百万两银子的事,钱一时半会定是还不上的。

    这时间一拖长,利钱的厉害便显现出来了,利滚利、月月番,那可就是怎么都还不起了!

    普通人还不起债,顶多被催债讨债的逼上门,闹个倾家荡产。可卫东鋆却不是普通人!再细想托尔斯这个洋商,为何敢佘款给卫东鋆?其中原因更加引人思量。

    天朝距离他们国家十分遥远,托尔斯即便是行商数年,到底是异国他乡,他胆子就这么大?敢借这么大笔款子给卫东鋆?恐怕打的是别的什么主意吧?

    试想几年后定王爷若是崩了,卫东鋆便是名声言顺的江淮之主,他若是换不来钱,便只能拿各种特权来偿还抵债,这面相热情的荷兰人却不是什么好货色,心中的算盘昭然若揭!莫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吧?

    想到此处,她望了眼卫东鋆,却见卫东鋆冷冷一笑,便道:“如此甚好。我却是中意这些火器的,只不知你此番带了多少来?”

    托尔斯闻言大喜,忙道:“我船上就有五千支,若是不够,等上一年我还可从家乡运来。”

    五千?浮霜倒抽一口凉气,五百万白银!一个月的利钱便是十万两!

    “那就先来五千支枪吧!”卫东鋆的口气却像是在买白菜,“要缔结什么文书合约吗?”

    “自然是要的!”托尔斯忙派人去了文书来,却是一式双份,一份洋文的、一份汉文的。

    卫东鋆拿起汉文的逐行扫视,浮霜心中不安,只凑近他低声道:“你真的要赊买?可想好了?”

    卫东鋆转头冲她一笑:“别担心,我自有成算,待回去再说。”那熟稔的口吻就像是小两口讨论买什么大件似的。

    浮霜抿了抿嘴角,便不再说话了。卫东鋆看完合约,很是爽利的便与托尔斯签了文书,托尔斯双眼放光,小心翼翼的将合同折叠了放入个防水密封匣子里,便冲卫东鋆道:“世子爷,明日我便将五千只枪送抵定王府。”(未完待续。)

    PS:感谢七纱舞的粉红票!!感谢湖色宝生、吟唱的歌和落红尘江湖醉的钱袋和红包!!!天天有人鼓励真是幸福啊!!!O(∩_∩)O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352/ 第一时间欣赏浮霜最新章节! 作者:照烧茄子所写的《浮霜》为转载作品,浮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浮霜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浮霜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浮霜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浮霜介绍:
上辈子,她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因站错队、做错了事,最终只落得三尺白绫魂断他乡。
这辈子重新来过,她不再讨好任何人,不再强求任何事,只求在这乱世棋局中,肆意一把……
*********
棋子反败为胜,主掌棋局的故事。
女强文,HE,宅里斗天下。浮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浮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浮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