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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照烧茄子     浮霜txt下载     浮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三章 欠债(二更)

    “你欠下偌大一笔银子,将来可怎么才好?”回了王府两仪居,关上正屋大门,浮霜忍不住问道。

    卫东鋆掏掏耳朵,很是随意:“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有句俗话:叫做欠钱的是大爷吗?”

    浮霜咬了咬下唇,嗔道:“随你,反正是你欠的,与我无关。”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却瞧那什么托公爵不像是好人,一来他那艘船,满载了火炮,却说是到世界各地交朋友做生意,火炮只是为了防备海盗,我却是不信。照我看,恐怕是持强凌弱,见着弱小的便动刀动枪,碰上扎手的方才是做朋友做生意的罢。

    二来他当着你我的面,竟然朝着我天朝子民的船上开枪,虽说只是射破了帆,没伤着人,却可见他心中肆无忌惮,对我朝并没嘴上说话那么恭敬。

    三来他最后这道摆的,分明就是在设套!这燧发枪就算再好,又哪里值得了那许多银子?他分明是乘我朝纷争,倒卖军火、坐地起价!然后再用印子钱套牢你,将来你若还不上钱,他定会提出什么特权划拨之类的要求来,届时你又该如何?”

    卫东鋆闻言大笑:“那你怎么又和他做生意呢?还白送人家十多个瓷瓶儿。”

    浮霜翻了个白眼:“我那只是小生意,所谓无商不奸,他头一回白拿了我的,将来我自有办法让他吃了亏还说不出口,这都是正经生意上的事。你的却不同,他恐怕不是图银子。而是别有所图呢!”

    卫东鋆一挑眉:“你似乎挺担心我?”

    他俊朗的眉眼半含戏谑,鹰眼中溢彩流光。他盯着浮霜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想从中瞧出点青睐、依恋或者倾慕的痕迹似地。

    浮霜听到这话气了个半死。再看卫东鋆那副自恋的模样,真想上去拧他的耳朵!

    若不是决意助他,她才懒得管这事呢!钱银钱银,虽说是庶务,但却关系到一应事项,没有钱还打什么仗?争什么天下?

    当前江淮的经济情况并不佳,涝灾刚过,定王爷又花重金去南洋采购了大批量的米粮,用以横抑米价。稳定民心。所以就像卫东鋆所说,他们甚至没钱造海船。可如今仅为了这五千杆火枪便欠下天文数字的巨款,又支了高利贷,岂不是雪上加霜?

    卫东鋆见她面带忧色,便洋洋得意道:“你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方才有此担忧。托尔斯的外洋海船一年方才能来江淮一趟,他们得赶着春季的潮汐北上,也得赶着夏末的潮汐回去。所以等到他催款不得,即便是要对我天朝用武。那也至少也是七八年,甚至是十年以后的事了。

    而我江淮卫氏与你爹季景斋在五六年之内必有决战,届时若我卫东鋆技不如人,兵败身死。那这笔帐他托尔斯也就没处讨了,我可没有孝顺的好儿子替我还债!若我卫东鋆有幸赢了,这天朝便是我说了算。届时我不想还他钱,他又能如何?”

    “这么说你起先便准备赖账?”浮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卫东鋆大笑:“俗话说。强者恒强,唯有自身强大了才什么都不怕。不错!我如今是欠下了托尔斯一笔还不清的债。那也是因为他漫天开价!将来我天朝真要强大了,他即便是债主也得被我这欠债的牵着鼻子走;我天朝若是软弱无能,即便此刻我没欠他钱,他也可开着战舰来逼我欠他的钱!所以这五千杆枪,我是不拿白不拿!”

    浮霜闻言愣住了,她看透了人心叵测,却没有卫东鋆纵览大局考虑的周全。卫东鋆最后这句话说得好,的确是的,外洋的坚船利炮已经开到了家门口,若将来天朝仍旧扎在纷争不断的烂泥潭里无法自拔,洋人的开着战舰也能上门来逼华欠款!

    五年!江淮卫氏的成败就在这五年,天朝的未来也尽在这五年,她季浮霜转世重生的意义,也只在这五年!

    却见卫东鋆脸上笑容殆尽,露出几分肃色。

    “润州朝堂上,多少人以为天下已定,我们的主要敌人不过是庆越两王而已;我老爹心心念念,纠葛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胜过你老爹季景斋;可在我卫东鋆眼中,他们不过是前进道路上的一道道坎,迈过去也就迈过去了,远不是我最终的目标所在。”

    一时间四下安静,两人谁都没说话。卫东鋆既没有继续往下说,浮霜也没有问他:那你的目标是什么?似乎两人都知道了答案,却远不是时候说出来。

    过了片刻,浮霜起身:“既然你有考量,我便不再多话了,今日回来的早,我还得去玲珑馆给王妃问个安。”

    说罢她便去了。

    屋外元吉一挑门帘进了屋,他急急的冲卫东鋆道:“世子爷!您觉得合适吗?带着世子妃去买火枪?这事让她都晓得了,透给了蜀中,那我们的奇兵也就发挥不了作用了啊!”

    卫东鋆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笑骂道:“要你个小猴崽子操心?”

    “可是……”元吉还待再说,却见卫东鋆脸色变了,他心知卫东鋆的脾性,便不敢再提,只心中暗自打算,得加紧盯牢了世子妃才是。

    却说浮霜来了玲珑馆,远远的便瞧见三位姨娘带着丫鬟们在院外罚跪。

    “去问问,这是怎么了?”她转头冲丁香吩咐。

    丁香应了声便上前探问,片刻方回来禀道:“听说是莲姨娘不懂规矩,触怒了王妃,荣姨娘和陈姨娘也一道被牵连挨罚,要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呢!”

    “不懂规矩?”浮霜诧异道。

    丁香压低了嗓门:“也就是煲了盅汤给王妃,放了王妃忌讳的莲子。王妃便说她成日只会在王爷面前使妖精手段,伺候主母却故意下绊子等等,大发雷霆了一顿。”

    浮霜暗笑,武氏近日可是心情不好,故意发作呢!

    避了头几日的风头,今儿已是第三日上了,再推诿不来,那便显得有些心虚。浮霜却不想让武氏知道是她通的消息,所以方才来了,如今见王爷的姨娘们在门口被罚,可见武氏的气还未全消呢。

    她走上前,和气的喊了声:“陈姨娘、荣姨娘、莲姨娘。”

    三位姨娘因是被罚跪,见了浮霜不免有些不自在,只老成的陈姨娘应了一声,旁人都没答应。沁莲却低垂着头,抬起眼细细打量浮霜。

    高挑大气的美人儿,端是风姿卓越、明艳过人,她只往那儿一站,便似乎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似地,无论她身旁是谁,都被她压的失了颜色。

    沁莲以挑剔的眼光端详片刻,也不得不说这位正牌世子妃配得上豫州第一美人的称号,恐怕就算是在润州也可居众芳之冠,不禁心中有些气馁。可随即又想,或许世子爷就偏爱娇弱柔顺的也未可知?否则怎么府里风传世子爷并未与世子妃圆房,反来寻她呢?可见在世子爷眼中,自己是比世子妃要强些的。

    于是她便又沾沾自喜起来了。

    直到浮霜的眼光与她对上了,她方才老实的垂下了头。

    浮霜心中不屑,也懒得搭理她,便转身进了玲珑馆。

    馆内武氏王妃正在花园子里赏花,其实说赏花也不贴切,只见她拿了个剪子,站在一株桃花树下,专挑那开得茂盛的剪。沉香在旁端着个盆子接着,一朵朵桃花被剪了下来,眼看一株好好的桃花树都要秃了,王妃却还未住手。

    那蹭蹭的剪子声刺耳入心,浮霜都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

    “王妃!浮霜来给您问安了。”她半欠身道。

    武氏懒懒的应了一声,眼光还流连在桃花上。沉香在她身后给浮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王妃心情不好,浮霜原本就知道,便也不气燥,只恭立在旁候着。

    直过了片刻,武氏确定树上剪无可剪了,方才将剪子递给沉香,转过脸不咸不淡的道:“你来了。”

    浮霜方才笑道:“王妃这是要做胭脂?还是香膏子?”

    “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它开的碍眼!”武氏说道,转脸吩咐另一个丫鬟豆蔻:“去,喊魏总管派人给我把这株桃花给挪了,另换一株红梅来。”

    丫鬟豆蔻得命去了,武氏才冲浮霜道:“进屋说话吧。”

    浮霜跟着进了屋,沉香又给上了茶,武氏靠着美人榻阖眼道:“你不知道,这几日我心烦。偏生外面那些妖蹄子还不省心,拐着弯儿的想要害我!”

    “害您?”浮霜故作惊讶道,“她们怎么敢?真是胆大包天了!王妃您真是过于宽厚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就罚了跪便完了?”

    “又能如何呢?”武氏叹息道,“她现如今是王爷的心头好,我又能怎样?打了杀了王爷还不找我要人?你说说看!越王能送来什么好东西?偏生这妖精竟敢在给我的汤里下莲子,她分明就是知道我用了莲子便会害病,成心是想我早死,自己好扶正呢!”说着又冲窗外啐了一口,脸上却是愤恨不已。

    浮霜很想说:您老是不是给卫东鋆的吃食里下药下习惯了,方才疑神疑鬼的?当然,她说出口的话却是:“这可怎么得了?她是什么东西!尊一声是姨娘,说白了什么都不是!要是这事犯在豫州睿王府,早就是拖出去打死的了!还是王妃你心胸宽大。只罚跪真是便宜她们了。”

    她这番说辞暗合了武氏的心,她平生最看不起的东西便是姨娘,此番觉得浮霜这话才是大家闺秀的规矩教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捞过界(三更)

    “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武氏脸上露出笑容,拉着浮霜的手道,“听闻近日你和东鋆走的挺近?这不挺好吗?小夫妻就要相互礼让,方才能和睦。你早上是不是跟着他去了海边码头?做了什么有趣的事?说来也让我乐和乐和。”

    浮霜心中一跳,暗道这武氏的眼线还真不少,刚从码头回来她就知道了?看来有些事还真瞒不了她,不如敞开了说,反倒能去了她的疑心。

    于是她抿嘴假装羞涩的笑道:“也不是什么,不过是我前日无事,便用陪嫁银子买了几处产业,有瓷器行也有茶庄。因想着如今润州瓷器和茶叶销路最好,且大都是卖给洋商的,便央了世子爷介绍个洋商给我认识。”

    武氏微微一愣,没想到浮霜会如此坦白。浮霜在外经营产业她是知道的,这王府内前前后后、进进出出,什么事能瞒得了她?不过是关注不关注罢了。

    女人盘活自己的嫁妆,也没什么稀奇,在商业风行的润州,通理庶务的贵妇们多半都自己经营嫁妆。虽说是小打小闹,可手中有钱,自然在夫家好使唤人,方才有自己的班底。

    不过她既与卫东鋆介绍的人做生意,只怕期间不免私相授受,得防上一手……

    想到此处,武氏便道:“洋人?那些不爱洗澡,身上味道很大的蛮夷吗?你别被东鋆忽悠了,洋人嘴上说得好,转首却没有信誉。大宗的生意还是找几个本土行商交易妥当,若不然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可都是代代行商的世家。”

    浮霜忙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我那几个产业都是刚刚起步。出货也挺小,前儿的货已被那洋商定下了。后续的还欠着呢。照王妃的意思,虽说那洋商不守信誉,可我们天朝人却不能不守信誉不是?怎么说我也是定王府的人啊,因此……却是不便再改投别家。谢王妃的厚意,浮霜只能愧辞了!”

    武氏闻言不便强求,心中不禁生了几分不快。她介绍行商给浮霜,却是有插手浮霜产业的意思,只因为浮霜与卫东鋆走得近,她便心中如揣了个耗子似地浮躁。不设几个暗桩明桩进去心里就不踏实。

    可浮霜这话说得也振振有词,都定了协议了,自然是不便毁约的。于是她转念一想,又一计上心。

    “既然已经和洋人订约,那也就算了吧。不过我们女人啊,还是得恪守本分。听说你陪嫁来的账房,那个叫吴什么的病了,似乎还病的不轻?弄得你自个要亲自过问生意,又见外商、又去作坊的。总是不太好。不如我寻个可靠的中人给你,以后诸事由他经手,也免得你抛头露面的,失了身份。”

    浮霜闻言心中大惊!武氏这一招可谓狠!若真让武氏的人插入了来。她还能有什么私藏?岂不是连家底都要被摸得一清二楚了?将来必定诸事受掣!

    可武氏王妃是婆母,她是刚进门不久的媳妇,婆母发话给找个中人。免得媳妇抛头露面,又不是要贪她的嫁妆。浮霜倒还真是没有理由拒绝。

    她只得点头道:“那便谢谢王妃恩典了,我正为身边无人可用犯愁呢!”心下却不免如吃了苍蝇般的恶心。只盘算着得将这送上门的细作,尽快找个名目给收拾了才是。

    武氏大喜,忙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懂礼的,这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呢!沉香,去喊槐总管来。”

    槐荣?浮霜心中一沉,怎么是这个人?

    她忙开口道:“槐总管管着王府上下诸多事宜,王妃今儿把他拨给我用,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也不知他会不会……”

    武氏笑道:“他会怎么样?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我吩咐他什么他还不得听着。再说了,王府里外有三名总管,论资历槐荣还是最末的,现下让他跟着你,混个经年,以后这王府的大总管不就是他了?我这是提拔他呢!他那个人精又怎么会想不透呢?”

    说话的功夫,槐荣便颠颠的来了,进了屋子他兜头跪下便磕头,嘴里道:“王妃,小的槐荣静候王妃吩咐。”

    武氏抬手示意他起身,槐荣方才垂着脑袋恭顺的站在了侧首。

    “槐荣啊,今儿我有事差遣你,你给我听仔细了。世子妃有些嫁妆产业,需要有人打点,偏巧她的陪嫁账房刚到润州便病了,许是一时半会的好不了。所以我便想让你给去打理打理,你可得尽心操办,妥当经营,把账目给做清楚了,明儿我问起时,若是你替世子妃折了本钱,槐荣啊,你也就别上我跟前来了,直接卷铺盖滚蛋便是!”

    槐荣大喜,王妃这是提携他呢!他哪里会不明白?自打世子妃进府,他就插着空想巴结上这位未来的王府内宅执掌人,可惜世子妃身边四个丫鬟厉害,算账、交际、管事样样来得,他压根插不进手去。今儿王妃明面里的把他归入了世子妃的人,他心中却有数的紧,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该把谁当正经主子。

    他忙的兜头又给浮霜跪下,磕了个头,道:“小的今后就听世子妃差遣!”

    浮霜心中厌恶,武氏王妃这话说的明白,是她差遣了槐荣来管事算账,经营账目也是和她汇报,武氏这未免手捞的也过宽了!

    她知道武氏是个好权的人,有一万件的事,她起码也得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件拢在自己手中不放权。可借着推荐人的功夫,将手伸到儿媳妇嫁妆产业中来,未免也太过了不是?

    可现下里自己却不便为了这事与她翻脸,浮霜狠狠了剐了槐荣两眼,冷声道:“槐总管,今后就有劳了!”

    槐荣垂着头,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呐呐应了一声,王妃便放他去了。出了玲珑馆,他喘了口气,心中暗自奇怪,怎么这世子妃的威压似乎比王妃还要盛几分呢?

    屋里武氏遂了心愿,愈发对浮霜和善起来,拉了会子家常便要留饭。浮霜却推说卫东鋆还在两仪居,不知道会不会在府里用膳,得回去瞧瞧。

    武氏心知她对于自己插手私务,多少心中有些不快,便不勉强,只命沉香拿两箩福广上供的新鲜荔枝给她送去。浮霜合着沉香出了玲珑馆,见三位姨娘还在那儿跪着,因时间长了,不免歪倒的歪倒,萎顿的萎顿,很是可怜。

    她心中一动,便冲三位姨娘说:“姨娘们跪这儿人来人往的也难看,王爷院里也断不得人,还是就到此为此吧,今后可得谨慎行事了,王妃是个慈善人,你们却断不能蹬鼻子上脸。”

    三位姨娘一愣,随即相互观望,却一个都不敢起身。

    “怎么?我的话便是白说了?”浮霜故做出气恼的样子,越发提高嗓门道,“我就不信,王妃连这点脸面都不给我?我让你们起来,便起了!难道还要我来扶吗?”

    一旁芍药蔷薇等人忙上前去搀扶三位姨娘,嘴里还说着:“世子妃饶你们,王妃定是肯的,快别跪着了,免得反倒落了世子妃面子。”

    姨娘们方才起来了,却还不敢走,只恭候着。

    沉香见状脸上有几分不悦,心道这世子妃也太拿大了,给三分颜色还真开染坊了不成?她忍不住插话道:“世子妃,您看我是不是先去问问王妃的意思……”

    “问什么?”浮霜故意大声道,“姨娘们是奴婢,我却是主子,我替王妃教导她们一番,也是免得王妃见着又生闲气。王妃还会因此怪罪我不成?”

    沉香还待辩驳两句,却见一个小丫鬟挑开门帘,冲着她喊道:“沉香姐姐!王妃让你进去呢!”

    沉香无法,只得将手中的箩递给鸠尾拿着,冲浮霜福了福,便转身进了屋。

    浮霜冷冷的瞥了眼正屋窗口,心中的气算是撒了一半。武氏捞过界来管她的嫁妆,她便也让她尝尝被捞过界的滋味!虽然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回敬,至少让武氏知道她浮霜不是任意揉捏的柿子!

    却说沉香进了屋,见武氏王妃沉着脸正在喝茶,便犹豫着要不要回方才浮霜说的话。其实也无需她回禀,武氏在屋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沉香啊,你说这人是不是也不能逼得太紧了?”武氏似问又似自言自语的道。

    沉香闻言忙道:“王妃哪里是逼她,分明是在帮她,她偏生不识好歹!王妃这心真是白瞎了!”

    武氏叹息道:“可不是吗?我只是想着她小孩子家家,年轻不经事,又是与洋人做生意,怕把那嫁妆产业都败了,将来没处后悔去,方才派人给她掌个眼罢了,她却偏误解了我的好意。”

    沉香接话道:“王妃啊,这世人有句话说得好,养儿方知父母恩。世子妃这不是还没怀上身子吗?自然是不能体会王妃对他们的关爱的。等将来世子妃有了自个的孩子……”

    她话说了一半,却冷不丁的挨了一巴掌!

    却见武氏王妃冷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今日说话也是不带脑子了,你倒是盼谁有了身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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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接手

    第二日一大清早,槐荣便换了身最体面的衣裳,来了两仪居。他指使了个小丫鬟进去通报,自己只恭顺的站在院门口,却没进去。

    两仪居出出进进的丫鬟仆妇们见着槐大总管候在院外,心中奇怪、却又不敢多问,只拿眼睛瞅着好奇。

    浮霜慢慢的用了碗桂花紫米粥,又吃了两口水晶虾饺,喝了半碗新鲜奶子,方放下碗筷。鸠尾赶着上去收拾,嘴里道:“外面的小丫头丰儿来报,说槐荣槐总管候在院门口,求见郡主,郡主您看……”

    “就让他候着,”浮霜淡淡的说道,“拿我的琴来,好久没弹,手都生了。”

    于是一众丫鬟便忙碌起来,芍药拿了炷檀香给点上,慢慢的熏了;蔷薇撤去案上诸物,把琴架了起来,又调试了番;丁香则忙着端水给浮霜净面换衣。

    浮霜洗了脸,净了手,支着由丁香拿帕子抹干了。她深吸口气沉下心来,将烦恼思绪都摒出心外去,方才动手拨弦。鸠尾送了食盒回到两仪居时,却听一曲平沙落雁,曲调悠扬平和,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她面带歉疚的望了眼槐荣槐大总管,忍不住低声道:“郡主难得心情好,晨起抚琴,恐得一两个时辰才得歇,总管若无急事,不妨改日再来?”

    槐荣也明白世子妃这是晾着他,只不知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世子妃,自打她进府便似乎对自己很是不喜。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奈何。无论在下人仆妇面前他这大总管的头衔多威风,在主子跟前却是什么都不是的。

    “那便有劳姐姐给世子妃传个话。就说我不便打搅世子妃的雅兴,便改日再来。”

    鸠尾忙答应了。于是槐荣便低头去了。

    第三日上,槐荣便没有赶早,只差人打探,问了两仪居用早膳的时辰,便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来了。这次他差人通报后,很快便有个面生的小丫鬟出来,喊他进去,他跟着进了两仪居。却被领到了天井石桌旁,丫鬟们上了茶,让他吃着,说世子妃正在梳妆,暂时不便通报。

    槐荣无法,只有等着了,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眼见午膳都给传进去了,也没人来招呼他。他堂堂一个王府大总管。偏在这两仪居里连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都不如,两回子了竟没见着世子妃的面。

    又过了片刻,却见鸠尾出来传话说:“我们郡主说了,她今日头疼。心情不好,不想见客,请总管明儿再来吧。”

    昨儿心情好不见、今日心情不好也不见!如何才是个头啊?

    槐荣忙叫住鸠尾问道:“好姐姐。劳烦您给个准信,世子妃究竟什么时候得空?”

    鸠尾楸住了衣襟。略有些为难,只拿眼睛撇着主屋方向。主屋门口帘子一挑。蔷薇扶着门沿道:“我们做丫鬟的,如何能猜度主子的心?总管这不是为难人吗?”

    鸠尾忙借势进了屋,槐荣叹息一声,无法,只得又打道出了两仪居。

    屋里蔷薇支着手指,点着鸠尾的脑门子骂道:“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的脑袋!那槐总管是来夺你我差事的,你上赶着操的哪门子的心?”

    鸠尾委屈道:“我不是瞧着他可怜吗?他好歹也是王府大总管,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王妃示下的事,郡主这么干晾着也不是个了局啊!”

    蔷薇闻言心火也熄了几分,也是,既是王妃定下的事,郡主当面又应了,事后却诸日推诿,反倒不美。她瞥了眼忙碌的芍药,心里不免生了几分郁闷,芍药管账她管事,原本她出出进进、忙里忙外的分外有脸面,可现在倒好,王妃定下个管事来,她的差事说不得便要交出去了。

    芍药却是不怕的,无论如何,郡主都会把账攥在手里,也就是说芍药依旧管账,而她却没了用武之地。蔷薇不免心中气苦,恨不得郡主再晾那槐总管几日,晾凉了才好!

    这边丫鬟们打量着小心思,浮霜也考虑了一番。应了王妃,槐荣那儿也只是个下马威,拖不得久还是得将产业交托的。虽说此时不过是六万两银子的试水经营,可刚刚在润州掀起青花瓷热潮,眼见着瓷器行的生意开始红火了,却平白无故的被武氏插一杠子,她如何能甘心?可若要扶个人与那槐荣去斗,蔷薇却是能力不足的。恐怕即便是藏着掖着,要不了几下也会被槐荣都掏了底去。

    得有个人出来和槐荣打擂台,可这人却是谁好呢?

    吴先生吴进绅办事是老道的,只可惜一来他是寂景斋的人,二来上回被她气病了,至今还未大好,定是不能用了;顾寒之那是铁定信得过的,却似乎并不通庶务,恐怕让他介入也是为难他……

    一时间浮霜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个可心的人。

    她叹了口气,瞥了眼站在门口和鸠尾说话的蔷薇,心想,若不然只有自己多费心,提点着蔷薇和槐荣过手了?

    “都过来吧。”她开口道。

    几个丫鬟闻声放下手中的事,都聚了过来。

    浮霜逐个扫视了她们一番,方才发话道:“你们也知道,王妃给我推荐了个中人管事,负责打理我的陪嫁产业。也就是说今后槐总管便会介入瓷器行和茶园子的事务里了。芍药,你管账目,里里外外都得给我核对仔细了,也告诉柜上,明暗给我备两份账目,凡是生意上的事都记在明账上,给周东家的分红也可记上,但我私下里支取的银子,无论是做什么用,都不得记下,懂了吗?”

    芍药点了点头,回禀道:“知道了,郡主放心。”

    浮霜又转脸冲蔷薇吩咐:“你去和槐总管说,五天之后,我方才有空去监察产业,届时请他一道去接手。你把你手头常做的事都规整规整,理成个单子,该告诉他的和要瞒着的我自然都会给你点明了,若槐总管还要问,你记得嘴巴上把个风,平日还照常去料理事务,无论槐管事在不在。”

    蔷薇闻言大喜,也就是说郡主的意思是她照样管事?那她就不怕了!她定会什么都不告诉那槐总管!

    浮霜瞧见她暗自欣喜的模样,心中叹息,光这份城府,她恐怕就不是槐荣的对手……

    却说五日后,槐荣得了个准信,一大清早便换了身最中看的衣裳,收拾整齐了候在了两仪居院门口。

    这回浮霜却没有故意拖延,辰时三刻便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出来了。

    槐荣忙抢上前来请安。

    浮霜也不拿正眼瞧他,直往前走,嘴里随意道:“槐总管倒是个矜矜业业的人,王妃吩咐你帮我打理产业,你紧着第二日便来了?”

    这话有褒有贬,绵里藏针,槐荣自然听得出来,他忙陪着笑脸道:“是奴才心急了,让世子妃笑话。”

    “可是急了些。”浮霜点了点头,“我名下的都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儿,赶不上王府的事务那么多,用不着日日去监看,槐总管接手后可别笑话我规模小。”

    槐荣忙道:“哪里会?世子妃真是谦虚了,就说这和洋商做生意,那量就小不了。再者若世子妃真觉得产业不够大,有我槐荣在,只管三五年下去让世子妃翻上一番如何?”

    “哦?总管这是下军令状喽?”浮霜坏笑道。

    “正是!世子妃只管看好!我槐荣定不让您失望就是。”槐荣忙下海口道。

    “好!”浮霜道,“既然槐总管如此有信心,我便让你放手去做,可若是赔了又如何?”

    槐荣胸有成竹的道:“王妃不都发话了吗?若真给世子妃您整赔了,我槐荣也就是卷铺盖滚蛋的命了!”说罢他心中得意,看来这世子妃是极为在意银钱的事啊!不就是个瓷器行几个茶园子吗?在王府他手中过的产业远比这多了去了,还不都妥妥帖帖的?只要在润州江淮一地,打着定王爷的名号,哪有做生意还会赔的不成?

    浮霜心中一动,暗自冷笑,好你个槐荣,既然你自己夸出了海口,届时可就别怨我无情了。

    她脸上挂出热乎的笑容,说道:“那感情好!我今后的家私可就靠槐总管了!”说着便出了西门上了轿子。

    几个小厮抬着轿子,众丫鬟和槐荣伺候在轿旁,一路便来了瓷器街。

    瓷器街是依旧人烟密集,可福景轩早已不是月前那门可罗雀的模样。

    大大小小的管事、婆子们围堵在福景轩大堂里,挤得不少人都排到了门口,他们挥舞着手冲里面喊着,柜上的伙计忙的一头汗,直高举双手安抚道:“我们掌柜的说了,老家的窑小,产量就这么大,一时半会儿难以扩充。要不这么着,诸位的订单我们先接下,也烦请宽限个时日,定逐个补齐如何?”

    “那怎么行?我们家夫人等用呢!”

    “且不管别人,你知道我们府上是谁家吗?我告诉你!礼部右侍郎便是我家老爷!旁人不论,得先卖给我!”

    “吏部右司郎算个什么东西!我家老爷是刑部尚书!这儿哪里有你发话的地方?”

    一众人乱哄哄,那柜上伙计汗流浃背,无论是不是东西,这些官老爷的管事们他可都得罪不起啊!没见刘掌柜的都自个逼风头去了?

    浮霜下了轿子,见门口这么乱糟糟的,不禁有些发愣,槐荣却上赶着拍马屁道:“世子妃这门店生意可是真好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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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鸡蛋灌饼(二更)

    门口被人围堵,浮霜便带人绕道去了后门。刘掌柜开后门左右看过,方才放他们进去,几乎是做贼一般。

    进了后院,浮霜便道:“老掌柜?我当初说的话可兑现了?”

    “兑现了!都兑现了!”刘掌柜摸着汗道,“东家和我可是又畅快又揪心啊!生意突然就好起来了,订单约到了年底不说,还都是大批量的订货。东家已经回景德镇扩窑去了,产量跟不上啊!”

    浮霜淡淡一笑:“尽管扩窑便是,多雇人手,可产量上去了,手艺却不能落下。”

    “这个自然!请大东家放心!我们绝不会砸了福景轩的招牌!”刘掌柜笑道,“大东家今日来是看账吗?我这就把账本拿来,这个月可是销量大增,一条条都记载明白的呢!”

    “不忙!”浮霜阻道,“账目的事芍药管着就行,我不过问。今儿来我是领个人来给你们认识。”说着她便让出槐荣:“槐荣槐总管,今后由他全权负责此地的生意。”

    槐荣忙站前见礼。

    刘掌柜只觉得耳熟,可他的身份又哪里见过王府大总管?只当是浮霜家里派来的人,想也是啊,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在外撑门户,还不得找个中人照管生意。于是他便拱手哈腰的和槐荣寒暄起来。

    待得出来时,槐荣还眉飞色舞,兴致勃勃,他满口打着包票说:“世子妃,就瞅着当下这势头,别说翻一番了。我甚至有信心给您番上了几番!这做生意首先便是人气,其次是工艺。再者是运势,我们三者聚占。又哪里会做不大?到那时您的嫁妆产业可就可观了!”

    浮霜只是冷笑,并不言语。

    一行人出了瓷器街,又去郊外看了两处茶园子。浮霜这两处茶园子产的不是什么名茶,不过是普通的而已,槐荣观看了一番,又与院子管事交谈了片刻,觉着这两处的前景虽比不上福景轩,但保着不亏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直到近晌午,众人才回了城。仍旧是浮霜乘轿子、丫鬟和槐荣跟在轿旁行走,槐荣手扶着轿沿,一路款款而谈,或是吹嘘生意经,又或者拍浮霜马屁,真个是见缝插针的讨她欢心。

    浮霜有时随意的应几声,多半是不做声的,槐荣也不在意,主子摆款那是常有的事。理当如此。

    行到东大街时,突然远远的传来声吆喝:“鸡蛋灌饼!喷香的鸡蛋灌饼!又香又脆风味独特,买俩送一!买俩送一!”

    浮霜心中一动,随即狂喜。忙喊道:“停轿!”

    众人停下了,芍药忙上前隔着轿帘问:“郡主可是有事?”

    “去,把那个卖鸡蛋灌饼的给我喊来。”浮霜忍着心头的激动说道。

    众人皆惊。鸡蛋灌饼?听起来像是个路边摊吃食,却是头一回听到。有几分新鲜,世子妃这是吃腻了王府的菜。想尝尝鲜怎地?

    芍药得命去了,浮霜在轿内心中擂鼓,真是瞌睡遇到送枕头的!想什么来什么!若真是那人,得把他先抢到手!!

    回忆起上辈子卫东鋆麾下,却是能人辈出,其中就有个精通商道的奇才,他替卫东鋆把控着江淮的财政,卫东鋆征战天下,多是靠了他筹集军饷银钱。

    那人名叫白羽,无号无表字,出身不详。他不仅精通商道、善交际,又能说会道;做起生意来风生水起,独树一帜。此外他对于工学匠技也有独到见解,是个罕见的能人。

    他原是在定王过世后才投奔到卫东鋆麾下的,当时江淮还未从涝灾的余韵中缓过劲来,可白羽凭借他精明的头脑、卓越的眼光,大力推行工商业,并极力推崇海外贸易,至四年后与蜀中烽烟再起时,江淮已经在他的带动下,恢复了鼎盛时期的繁荣状态。

    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有人说他是财神爷降世,有人说他是上天特派来助江淮卫氏的,也有人说他不过是个卖鸡蛋灌饼起家的二混子。

    如今听到这卖鸡蛋灌饼的吆喝,浮霜便想起了他来,别说若真是白羽,她又如何能撒手?说不得便要占了重生的先机,从卫东鋆手里先抢了他来才好!

    不多时,那人便被带来了,只见是个年轻的后生,穿了件半旧不新的袍子,边角上还打了个补丁,浆洗的倒还算干净。他行走间做派风雅,一张脸却是十分秀气,粉嫩粉嫩的,看起来孩子气十足。他咧嘴一笑,露出两虎牙,隔着轿门问道:“贵人喊我做什么?可要买鸡蛋灌饼?二十文钱一个,又香又脆,五十文钱买二送一!挥泪大甩卖!”

    浮霜却猛的挑开轿帘,双眼定定的望着他,随即两行眼泪就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众人大惊!

    却见浮霜一把上前拉扯住那后生道:“奶兄!没想到你离家多年!竟寒酸至此了!”

    众人嘴巴长成了个O字,那后生也傻了,只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叫白羽……小姐你可是认错人了?”

    “哪里会认错!”浮霜哽咽道,“我俩自小一道长大,又是一奶同胞,虽不是血亲,却胜似血亲!我如何能认错?早年你母亲因为你的事便病故了,临终托我务必寻访你的下落,没成想竟在润州街头机缘巧合的遇见!真是……真是……你落魄至此,沿街叫卖吃食!我却锦衣华服、荣享富贵!我这心里如何能安啊!”

    那白羽被她一番哭诉弄得云里雾里,都不知如何应对。槐荣在旁忙附和道:“恭喜世子妃,无论如何,今日亲眷相逢,该是大喜才是,怎的又伤心呢?”

    蔷薇芍药等也忙上前劝,浮霜这才把泪给收了,只拉着白羽的衣裳不松手,嘴里说道:“奶兄这便随我回王府吧,我再不能让你流落街头了。”

    白羽二愣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见浮霜是个雍容华贵的绝色美人儿,有钱有势,也没什么可图他的,便混混僵僵的应了,随着浮霜回了定王府。

    两仪居里一番折腾,浮霜将白羽安顿在了东厢房,又特意命厨房备了吃食。只拉着他东问西问。

    白羽呐呐的回应了两句,随后便推说前日得病烧坏了脑袋,对过往的事记不大清楚了,浮霜心中暗笑,也不揭穿。

    她心满意足的看着他吃掉了两个酱肘子、三个卤鸡翅、四个茶叶蛋,又喝了一碗八宝桂圆粥,一副八百年没见到吃食般的模样。越看越喜欢,正为了武氏在她产业中扎针的事犯愁呢,老天爷就给她先送来了白羽,不能不说是眷顾啊!

    白羽大快朵颐之后,心中略略有不安。

    这好运来的太蹊跷、太突然,令他像是在做梦一般!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换了身皮囊,白羽十分的不习惯。这世界与他原来世界的历史大相径庭,似乎是个平行轨迹的时空似得。他醒来时是在润州城外的一间破庙里,对于这幅皮囊的姓名、身份、来历他一无所知,只知道怀里仅剩下几两碎银,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他混了这些日子,才逐渐的熟悉起来,又淘换了些面粉鸡蛋,干起了鸡蛋灌饼的买卖,因是新鲜吃食,在润州倒也有些行市。昨日他才规整了赚的银两,准备再干两天便换个固定的面摊经营,没成想今日便遇到个寻亲的贵人!

    这位定王世子妃可是来头极大的,他虽然只来了不到一个月,但也知道润州定王便是江淮的土皇帝,又听说定王世子娶了蜀中睿王的女儿,两家联姻方才天下太平,如此说来这位世子妃岂不是豫州人士?

    豫州来的世子妃,却说他是她的奶兄,虽然这奶兄似乎便是奶妈的儿子,并当真是亲眷,可他这幅身子的正主若是从豫州千里迢迢来了江淮,又是怎么说的呢?

    不过……他一没钱、二没势,堂堂定王世子妃又能图他什么?况且方才她哭诉的那个真啊,眼泪说下便下,却不像是作假啊?

    白羽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只蒙头将自己撑了个饱,他打了个饱嗝,放下碗,瞅瞅富丽堂皇的屋子,摸摸身上绵软的绸缎料子,心中叹息一声,太平盛世长大的自己,还是离不了物质生活啊!得了,既来之则安之,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抬起头,冲着笑脸吟吟的浮霜道:“小姐,您非要说我是您的奶兄?那我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几岁?”

    浮霜一愣,随即恬不知耻的回答说:“你就叫白羽啊,豫州人士,今年……二十上下。”

    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白羽意思是说,得了吧,我哪里是你什么奶兄?你大约也是头一回见我吧?

    浮霜则表示:你爱信不信,反正你也说不清来历,我反倒给了个你正当的身份。

    随即两人相顾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羽环顾四周,嘴里咋咋做声,对东厢房的布置他十分满意。这些个古色古香的器具,虽说还有些不知道如何用,但看起来就舒坦啊!

    “说罢,你有何事求我?”他干脆直截了当的摊牌。

    浮霜笑了:“我不是有事求你,而是给你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暗算(三更)

    “给我机会?”白羽挑起眉头。

    “对,给你机会,”浮霜道,“你几十文钱几十文钱的做鸡蛋灌饼,白手起家固然是本事,可这需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开拓出一番天地?人生不过数十年,匆匆而过时不再来,你难道就不觉得可惜?如今我却能给你一个机会,从万贯家财起步,只要你真有能耐,即便是富甲天下也不是难事,不知你可愿意?”

    白羽微惊,他呆愣着盯着浮霜许久,忍不住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又敢如此信我?你给我万贯家财做本儿,就不怕被我全席卷而去吗?”

    浮霜笑着摇摇头:“你不会!你此生图的并不是钱,而是赚钱的过程,你想开拓的商业王国,最重的便是信誉,你又怎么会背约?再者,你不是我的奶兄吗?你怎么会诓我?”

    白羽张口结舌,心想,小姐,您就别用奶兄说事了好不?他狐疑的打量了番浮霜,心中诧异非常,来到这个世界原就是荒诞,遇上这么个女子更是荒诞,她怎么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他的志向所在呢?她大概顶多才十六岁吧?在原本的世界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在学校里读书呢,可眼前这小姐只笑盈盈的望着他,那双凌厉的凤目,就仿佛能看透他前生今世似得。

    他想及有骨气的断然拒绝,却也知道这人世间最说不准的便是运势,机会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或许今后便再也无法翻身也不一定。他上辈子年轻起家。苦心经营混到而立之年,不过才初露锋芒。在商界刚刚站稳脚跟,没成想一夜荒诞。便全都没了,来了这一穷二白的世界,若真的从头干起,还不知得混到猴年马月呢!

    这行商行商,最讲运势风水,有贵人相助也是运势,且是其中最大的运势!

    也罢,就这么着吧,反正自己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身本事,还真没啥可令人窥勘的。

    “好!小姐如真信得过我,我便应了你又如何?可我丑话说在前面,是你觉着我行,才委派我经营的,可不是我上赶着来接的手。我不承诺能做到怎样,只唯有尽心二字罢了,若届时不如小姐的意,小姐可别怪罪哦!”

    浮霜大喜。忙笑道:“哪里会怪你,你一定成的。”

    白羽心中越发奇怪,看样子这小姐比他自己还有自信似得。他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您究竟为何对我如此有信心吗?”

    “你不是我的奶兄吗?我自然知道你能行!”浮霜笑眯眯的回答说。

    白羽无语。心中忍不住琢磨,难道这幅躯壳的原主还真是她的奶兄?也叫白羽?也是个商业奇才?这世界真是太诡异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虚汗,倒了杯茶。咕噜噜的一口气灌下,方才将杯子一掷。道:“好!士为知己者死,小姐竟然如此信我。我白羽便甘心效犬庐劳!”

    浮霜满意的点点头道:“我也不会白叫你效力,我以本钱入股,只占九成,你凭本事入股,可占一成,做得好一同得利如何?”

    她这做法在当前还是前所未有的头一遭,通常东家出本钱,那便是十成十的股,大掌柜再怎么能耐,也只是伙计,拿分红拿赏银断没有分股的。可在白羽听来却没什么稀奇,他那世界给高管分股,CEO占份的事多了去了,这才能大幅度调动积极性么!不过在当下,他也知是罕见的,更是十分感动。

    他挥挥袖子站起身来,想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可惜配上他那纷纷嫩嫩的娃娃脸,一点儿潇洒的气质都显现不出来,反倒惹得浮霜很想捏上一把。

    “就按小姐说的办!我白羽尽力而为。”

    “一言为定!”浮霜大笑,“我便给你一万两黄金,且看你风起云涌罢!”

    玲珑馆里,大总管槐荣跪在王妃武氏面前回禀道:“……世子妃交代事项倒是挺爽利,除却了之前晾小的数日外,却没有再为难小的。事实上世子妃的产业不过是一个瓷器行,两个茶园子。那瓷器行的生意倒是极好的,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听说订单都排上明年子去了。两个茶园子规模也不小,足有三四百亩地,可惜种的却不是名品。王妃您想啊,这好茶得种在山中,我们润州附近的水田种粮食还可,种茶叶那却是可惜了。”

    武氏王妃点点头,顺着膝盖上猫咪的毛,没有说话。

    槐荣瞥了眼她的脸色,见瞧不出息怒,便又舔舔嘴补充道:“小的估摸世子妃这些产业都是迎着洋商来的,恐怕是知道江淮一带,洋商的钱好赚,方才行瓷器和茶叶。她却是不懂生意经,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越是好赚的行当,挤进去的人便越多,瓷器行都开了一条街了,全国各地的茶庄也纷纷往江淮运茶,若不仗着我们定王府的名头,恐怕世子妃的生意长久不了呢。”

    武氏王妃嗯了一声,斟酌片刻道:“她可打出定王府的名头了?”

    “许是没有,”槐荣回道,“小的和瓷器行掌柜的攀谈了半天,他一个劲的想摸我的底,似乎并不清楚世子妃的来历,小的估摸,世子妃定然是匿名盘下他的店的。”

    “那就这么着。”武氏放手纵了那猫去,“她既不想借势,我们又何须上赶着凑前去?你也不要泄露你的来历,只给她操持着,莫要赔钱便是了。这人啊,手中但凡是宽泛些,心就野了,妇道人家还是安心宅内的好。”

    槐荣闻言却不敢吱声了,心中大悔。他方才在世子妃面前揽下了口风,说要如何如何,这厢王妃却不许他做大。早知如此他也该不那么着急才是!如今看来,王妃和世子妃的关系并不是面儿上的那么和睦。却让他这两面都要讨好的人作难了啊!

    于是他忙恬着脸道:“王妃赎罪,小的却是做了件糊涂事。原本小的被晾了几天。急于在世子妃面前买好,便夸下海口说能将产业给翻上一番。因小的愚昧,只道是王妃指派小的去管账,若做不好,恐折了王妃的名头,方才猪油懵了心夸了海口,如今王妃若让小的只给守着,怕是半年一年后,世子妃不满意。会借口辞了小的呢!”

    武氏想想也对,自己的目的是在浮霜跟前安插人,却不是图浮霜那点儿陪嫁银子,若只让槐荣守成,怕是浮霜不乐意,也定不会亲信槐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她转念一想,记上心头,便道:“若不然你便搬出定王府的名头。却要说清楚,是定王府世子妃的产业,再使些手段,做得越大越好!”

    槐荣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会儿不许他做大,一会儿又叫做的越大越好?

    却听武氏王妃又道:“记得了,诸事都要打着定王府世子妃的名头!你确实是替她在做事么!把话说清楚两厢便意。”

    槐荣忙点头应了。心中却是开始盘算,这会子得大展手脚。令世子妃的生意在润州独树一帜才行,一来是依照王妃的命令去做的。没得落不是;二来这定王府的未来掌舵人世子妃必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将来他的前程还跑得掉?三来也能让资历在他前面的王、潘两位大总管瞧瞧,他虽年轻、锐气却势不可挡!

    武氏接过沉香递上的茶,抿了一口,心中得意。无商不奸,若要短期内扩大营生,唯有挤兑旁人,甚至逼得对手倾家荡产。槐荣借着王府世子妃的名头,放手大干一番,虽说能捯饬些银钱,却败了浮霜的名声。这夫妻一体,宅内的事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届时润州人只会说卫东鋆贪财好物,由着世子妃在外以势压人,卫东鋆便会失了江淮一带的民心!真是再好没有的机会啊!

    槐荣见武氏王妃面露喜色,便又回禀道:“还有一事,小的觉着应说给王妃知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武氏点点头。

    槐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回来的路上,却是发生了件意外。世子妃在路上撞见了个卖街食的,说是她的奶兄,亲自接到王府来了。”

    “哦?有这等事?”武氏皱起眉头,“她奶妈的儿子怎么会跑到润州来了?”

    “是这么说啊,小的也十分奇怪,可看样子又不像是假的。王妃您不知道,世子妃当时见了那人,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说是她奶兄走失多年,奶娘病逝时托付了给她,她万万不能不照顾。”槐荣回道。

    “这未免也太巧了些。”武氏沉吟道。

    “谁说不是呢!”槐荣道,“所以小的事后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却得知那人是个破落户,无父无母的流民,从哪儿迁来的没人知道,也没在官府上户籍,和乞丐也差不多。王妃您也知道,去年大涝之后,这流民实在是多,谁也说不清楚。小的就想啊,许是豫州睿王府的人也未可知?”

    说罢他只拿眼睛瞥着武氏王妃,心中为自己的猜测洋洋得意。

    武氏王妃闻言,一愣,方道:“你是说睿王哪儿暗中派人来与世子妃接洽?”

    “小的愚见也不知是对是错,”槐荣又道,“只是小的想啊,睿王远嫁个女儿来润州联姻,为的是两家自此成了一家,可到底相隔甚远,总是不放心,也得多安插些耳目过来不是?借着意外相逢的借口,这人便可以住进王府,又比旁人便宜了很多。”

    “说的有几分道理。”武氏点点头,“先不必去管他,我们定王府怎么说也没委屈了她季浮霜,睿王要安插个把人算什么?只当是陪嫁一道来的便是了。”

    “遵命!王妃!”槐荣低头道,“小的只是事无巨细的禀告给您知道而已。”

    “行了,我也乏了,你且去吧。”武氏挥了挥手,槐荣方站起身来,又欠身行了个礼,方才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汗巾

    沁莲抚摸着汗巾上的字迹,似乎以此便能触摸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望了望窗外的月色,悠悠的叹了口气,世子爷已经三日未来了,虽然之前世子爷也是偶然来找她一趟,可自打在梧山堂外见了世子爷的真容后,她这思念却变得越来越紧,几乎缠得她透不过气来。

    屋外丫鬟云儿捂着鼻子冲进来,抄起抹布端起小煤炉上的砂锅,揭开来一看,叹息道:“姨娘啊!你究竟在想什么?给王爷炖的汤都糊锅了,您还站在窗口发愣?若不是我领了晚膳赶回来,可不是要烧屋子了吗?”

    沁莲这才回过神来,却见满屋子的烟熏缭绕,糊味呛得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云儿忙大开了门,嘴里埋怨道:“幸而这窗户是开着的,不然等我回来时,恐怕姨娘你都要不好了,你想什么事这么入迷?成日里混混僵僵的,王爷那儿也不上赶着去伺候,如今更好了,像个木头人似得!竟然这么大的糊味都没闻到吗?这锅汤白炖了不说,若真走了水,说不得便要连王爷的梧山堂都给烧了,到那时你我恐怕连命都得送了!”

    几位姨娘的屋子便在梧山堂的后院,房子都是紧挨着的,云儿这话说的倒真有几分可能。

    沁莲连忙将汗巾子揣到怀里,心中也后怕不已。

    云儿又埋怨了几句,方端着砂锅出去洗漱了,她领来的晚膳只隔着屋外地上,沁莲不得已只有自己出去拿了进来吃。

    她是被越王进贡来的润州,身边并没有自己的体己丫头。入府后王总管拨了个三等丫鬟来伺候她,便是这叫云儿的。云儿做事很利索、为人却有些尖刻。无事还要挑个两句话说说,别说这占着理了。光是烧糊了锅的事,恐怕她就能叨念上几天去。

    沁莲只觉得心累,自己如今就像是熬油似得一点点的挣扎,上有武氏王妃压制、外有荣陈两位姨娘下绊子,身边的丫鬟也不是个贴心的,自己那点心思万不敢让她知道,只藏着掖着偷偷的独个揣摩。

    因此她越发的盼望见到世子爷,只有和世子爷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喘得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活着。

    她低着头吃了口菜,眼泪低落在盘子里,只觉得心中堵着慌,十分沮丧。

    云儿洗刷了锅子进来,刚准备重新炖上一锅汤。抬头见她已自顾自的吃上了,还边吃边哭,心中火气不打一出来,嘴里便唠唠叨叨的念叨:“看把你给委屈的,我说姨娘。这事儿分明就是你的过错,怎么我说两句你倒是哭上了?难道还是我说错了不成?”

    沁莲一甩筷子,怒骂道:“你个贱婢!眼里到底有没有上下主仆?”

    云儿原本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若不然也不会多年没人要。她被打发了来伺候沁莲。对这差事还有几分不满,心中也没多尊重沁莲,觉得不过是个从南面送来的娼妓罢了。这会子沁莲发了火。她也瞬间便炸了毛,只叉着腰斥道:“姨娘你也别打量着谁高谁低!我告诉你。定王府的水可深着呢!别说你如今还未侍寝,即便是侍寝了。没怀上哥儿也就是个奴婢!我是贱婢,姨娘你就是贵人儿了?指不定多少人背后骂你贱婢呢!”

    沁莲被气得手直抖,一时半口气憋在胸口,她冲上去便甩了云儿两个嘴巴子,骂道:“即便我是奴婢,也做得了你的主!”

    云儿立刻撒了泼似得跌坐在地上,哀嚎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个下贱作死的娼妇蹄子!不过是从窑子里混出来的糟践人,上赶着来定王府作祟!烧东西、还打人!真个是没有天理了!”

    这厢闹的热闹,隔壁的荣姨娘实在受不了了,便带着丫鬟细珠上门来探看,见烟味还未消尽了的屋子里,沁莲白着脸站着,云儿挨了打在地上撒泼,忙命细珠上去扶持,嘴里道:“莲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打什么丫鬟?云儿若有不好,也该慢慢的教么,打打闹闹的不成样子不说,我们这儿连着王爷的后屋,若是扰了王爷可怎么好?”

    那云儿见来了人,更是有了依仗,跺着脚哭诉道:“莲姨娘自己走神儿,差点烧了屋子,我不过是嘴上抱怨几句,却还挨了打!我不活了!好心好意的给你来救火,还要落埋怨,莲姨娘你若是不想安生过,要烧屋子上吊,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儿不是……”

    荣姨娘见她越发说的不成样子,忙给细珠使了个眼色,细珠便拉着云儿去了屋外。

    荣姨娘凑到沁莲跟前,堆起笑说道:“我说莲姨娘,像你我这等身份的人也就比奴婢高一等罢了,你也别太使性子,这人啊,横着也是过日子,竖着也是过,何必给自己也给旁人添堵呢不是?”

    沁莲甩开她的手道:“少给我惺惺作态!我自教训我的丫鬟,与你无干!”

    “吆!真是不识好人心了,那我就不叨扰了,只是你也该小声些,这一溜排的屋子又不是独住你一个人!”说罢她便扭着腰出去了。

    沁莲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回桌前坐下,却气得再没有了胃口。

    却说荣姨娘出了屋子,便瞧见自己的丫鬟细珠在劝云儿,云儿的脸被打肿了,这会子还生疼,心中着实委屈,又是不忿。荣姨娘拉着她便问缘故。

    云儿忙不迭的把事情给说了,最末还补了一句:“荣姨娘,你说说看我哪句话说错了?”

    荣姨娘便道:“错是没错,可这腔调就该罚!哪个院的主子也忍不得你这样的丫鬟,难怪这么些年还是个三等丫头。”

    云儿气苦,只嘟着嘴不甘心,却又听荣姨娘问道:“只是沁莲也忒将自己当个人物了,说你两句也就罢了,怎么能动手呢?你又不是她的家生丫鬟,她也刚来王府,不说上下里外的笼络,倒是各处得罪人,真是没见过这样轻狂的!”

    云儿听她编排沁莲的不是,只觉得一腔委屈到了地方诉,忙道:“是啊!我是个丫鬟的命,事情做了,只是嘴上不好还被人罚,她既是个姨娘的命,进了府又没有侍寝,凭什么妄自尊大?这会子连侍候王爷的心也淡了,成日妖妖调调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旁的!”

    荣姨娘听这话,眼睛便睁圆了,回想起来这几日沁莲是有些奇怪,早先还上赶着去王爷跟前伺候,这几日却似有意躲避似得,难得看到她往前凑。

    她忙追问道:“你说她在想些旁的,到底是什么?”

    云儿瘪嘴道:“我哪儿知道她想什么,只是白天黑夜的走神,干什么都懒懒的,只拿了个什么帕子还是汗巾子的成日瞧看,见了我就偷着藏起来,打量我是没瞧见呢!”

    这定是有鬼了!荣姨娘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忙拉住云儿道:“好姑娘,你去偷偷将她那帕子什么的弄出来,让我瞧瞧她究竟有什么不妥?越王送来的女人说不得便是奸细,若真有个私下偷渡的,你这便是立了大功了!”

    云儿一听,便应了,荣姨娘教了她几句,又许了她诸多好处不提。

    云儿进了屋,见沁莲已经歇下了,桌上的饭菜基本没动,便想起荣姨娘的话,开口道:“姨娘,方才奴婢已经得了教训,知道错了,你还是起身把晚膳用了吧,别白的气坏了身子。”

    沁莲背对着外面,心中怄气,听到云儿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软话,不禁有些惊讶,这丫头不是向来不饶人的吗?

    她翻身坐起,只拿眼睛瞪着云儿,道:“真是难得啊!知道错了?”

    云儿心下气恨,嘴上却说:“知道了,荣姨娘好生教训了我一番,说若是再引得姨娘打骂闹腾,便罚我去倒夜香。”

    沁莲冷冷一笑,心中舒坦了几分,因想着是荣姨娘教训的,脸上又有些挂不住。这气一消,她便觉着有些饿,方才到桌边把晚饭用了,重新洗漱歇下不提。

    第二日清晨,她醒来时口渴的厉害,便闭着眼睛喊云儿,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她翻身坐起见屋里没人,心中便有些奇怪。她习惯性的身手往枕头下一摊,瞬间浑身冰冷!

    那方汗巾子她平日都是贴身揣着的,晚上睡觉时怕被汗浸了,方拿出来压在枕头下面,从不换地方。如今突然没了,再联想到云儿的古怪,她真是又急又怕,深恨不已,连衣服都没顾得穿,便奔出屋子大喊云儿,却哪里能瞧见她的影子?

    却说云儿偷得了汗巾子,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她不识得便直接拿去了荣姨娘那儿。荣姨娘见了这汗巾子上的诗句,以及下方的落款,唬了个魂飞魄散!

    她忙掖了汗巾子,拉着云儿吩咐:“这事千万别给旁人知道!就当没发生过懂吗?”

    云儿莫名其妙,原本想着自己逮着了莲姨娘做奸细的证据,可听这话却是别有内容?

    荣姨娘心中却打起了鼓,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莲姨娘肖想的对象竟然是世子爷!而世子爷似乎也对她有意思,这方落了款的汗巾子便是明证,可这事落在自己手中,却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一瞬间手足无措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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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捉奸(二更)

    武氏拿着手中的汗巾,激动的微微颤抖起来。

    她想尽法子的攻讦卫东鋆这么些年,却苦于没有真凭实据的把柄在手,说他疯癫吧,他也就是衣着和行为古怪了些,某些时候却精得跟鬼似地;说他不孝吧,定王本人根本不在意,还甚至宠得上了天,很是令她气馁。

    如今有这个在手,她就不信扳不倒那混小子!肖想老爹的姨娘是什么罪?说轻了是贪花好色,说重了便是意图乱伦!百善孝为先,为君者尤其如此,只要把这罪名做实了,卫东鋆便别再想继承大统!

    她满意的冲跪在跟前的荣姨娘点点头,说了声:“很好。”

    荣姨娘脸色有些潮红,心中如擂鼓般的猛跳,她挣扎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王妃,今儿奴婢冒着触怒世子爷的风险,给您呈递了这个,奴婢也不求别的,只求将来等王爷……王妃能赐奴婢个小田庄糊口,再让东渟和东芩多来瞧瞧奴婢,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说罢她便俯身磕头如捣蒜。

    荣姨娘这辈子只得了两个女儿,便是卫东渟和卫东芩。几个庶出的子女打小便都在王妃武氏跟前养着,平日里武氏便以几个孩子吊着两位姨娘,折腾的她们是服服帖帖。

    “这个容易。”武氏颔首道,“你这事做的很好,可接下来我还有用的着你的地方,你若再做好了,别说个小田庄,即便是给你置办些产业都不是不可能的。”

    荣姨娘闻言心头一跳。武氏通常提出的要求都不容易办到,可现在她骑虎难下了。既然已经投了武氏,也只能她说什么便做什么。

    武氏转首冲沉香道:“去。把沁莲给我抓来。”

    沁莲自打丢了汗巾子,便慌了,她左思右想,唯有卫东鋆能救她,便直奔两仪居。可到了两仪居,又哪里是随便能进得去的?门口管洒扫的丫鬟仆妇出出进进的不说,她也不敢让人瞧见,只偷偷左顾右盼,希望能看到卫东鋆的身影。

    卫东鋆日常是不着家的。今日也没什么不同,院里浮霜正在赶顾寒之的秋袍,梅司琼站在她跟前唱着曲儿以供娱乐,另外两位姨娘干脆避在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沁莲在院门口寻摸了半天,什么都没见着,却瞧见沉香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了,她唬的魂飞魄散,忙扯了嗓子冲两仪居喊:“世子爷救命!”

    梅司琼的唱腔中突然插入了声惨叫。不由的收了口,浮霜放下手中的活计,诧异的问:“那是谁在门口号丧?”

    小丫头忙奔进来,伏在蔷薇耳边禀告了。蔷薇上前回道:“好像是王爷的莲姨娘,不知有什么事,她只在门口探望了半天。也不进来,玲珑馆的沉香姐姐一来。她便喊起来了,如今正在外面哭叫拉扯呢。”

    浮霜心中一转。便明白是事发了,却没想到这么快。

    “走,去看看。”她说着便起身带人往外去,到了院门口,几个围观的小丫鬟忙让开,却见沉香带着人已经将沁莲五花大绑,口里塞上了破布,正要提走。

    “慢着。”浮霜开口道,一众人便停下了脚步。

    “沉香啊,你在我的院子门口抓人,还闹得像是缉凶似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浮霜问道。

    沉香垂头行了个礼道:“世子妃,请恕奴婢打搅,是王妃整治家规,这不懂事的奴才胡乱奔了您这儿来,我们才不得已上前拿人的,世子妃就当没瞧见好了。”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跋扈,却是因为不便将内情说出来,只能搬出王妃的名头。

    浮霜眨眨眼,叹了口气道:“可是瞧见了便是瞧见了,如何能当没瞧见?就是有些人盼我当睁眼瞎,那我也不能就如她们的愿了呀。”

    听到这话,沉香脸都青了,即刻道:“世子妃这话奴婢就不懂了,谁也没盼世子妃不好,只是有些人有些事与世子妃无干,世子妃也不必什么都管,奴婢料理了就是了,免得碍着世子妃的眼。”说着便指挥人要将沁莲拖走。

    蔷薇芍药等忙上去拦,嘴里喊道:“你们个无法无天的!谁是主子谁是奴瞧不出来么?该听谁的都不懂?”

    沁莲蓬头散发,挣扎着直冲着浮霜呜呜的喊,她苦于说不出话,却也知道现下恐怕也只有浮霜能救她了!

    浮霜扫了她一眼,又冲沉香道:“且慢,我说沉香,如果今儿我偏要将这人留下呢?”

    沉香掉转身,脸上挂着不屑道:“世子妃,依我说您真就别管这事,其中牵涉太深,又与世子妃您息息相关,世子妃您现在插手,只怕将来会后悔莫及。”

    “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莫及!”浮霜不咸不淡的道:“把人给我留下!”

    沉香把脸子一甩,她虽说是个奴婢,可在这王府内谁不奉承着她?还是头一回有旁人敢在她面前摆主子款!

    “给我拖走!现在马上拖走!”她冲那几个家丁喝道。那几个家丁作难,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顾念到沉香背后的武氏,便要拖着沁莲走,蔷薇芍药几个毕竟是女孩儿家,几下便被挤到边上去了。

    沁莲死命的挣扎不脱,只呜咽的远去。

    浮霜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她闭了闭眼,暗自叹息道:沁莲,你有没有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蔷薇和芍药等气狠狠的骂着,鸠尾忍不住问道:“郡主,我们做什么要救那莲姨娘?”

    浮霜收回目光,掉转身往里走,边走边说:“我这不是救她,而是演戏演全套。”

    几个丫鬟听得云里雾里。

    却说沉香带着人到了玲珑馆,把浮霜拦人的事一说,武氏微一思量。心中冷笑,琢磨着浮霜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来捞人。

    也是,若说最记挂卫东鋆的恐怕便是浮霜了。卫东鋆勾搭沁莲的事,浮霜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她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平时忍气吞声的假作不知,关键时候还得夫妻一体顾全大局,倒是不容易。

    武氏便道:“不用管她。”说罢便超跪在堂下的沁莲努了努嘴。

    沉香会意,即刻上前左右开弓便扇了十来个大嘴巴子。

    沁莲娇花般的人儿,哪里受的这些苦,当即便被打得口角出血,腮帮子高高的肿起来了。

    她却不敢诉苦。只哀叫了几声,委顿于地下,泪流满面,心如死灰,只道今日恐怕是难了了。

    沉香扇完嘴巴,瞥了眼武氏,见她闭着眼睛未开口,便高喝一声道:“拿夹板来!”旁的小丫鬟忙拿了竹签做的夹板,便要给沁莲上刑。沁莲忙花容失色道:“王……王妃……饶命!”

    武氏抬手止住了丫鬟,把汗巾抛到她面前,道:“你可有什么话说?”

    沁莲望着那上面的诗句,心中婉转愁肠。只叹自己无福,世子爷您今儿不在,莲儿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了。想着想着泪流的更凶了。

    却听武氏道:“我们王府的规矩却是极严的,儿子勾搭老爹的姨娘。这等丑事闹将出来,我们脸上也不好看。府里通常的做法是什么来着?”说着只把眼睛瞥向沉香。

    沉香忙接话道:“下仆私自偷情的,女的沉塘,男的乱棒打死;勾搭主子的,女的卖入窑子,男的直接活埋。被主子勾搭的……酌情发卖。”

    “听着没?”武氏道,“那你说,你究竟是勾搭主子呢?还是被主子勾搭呢?”

    沁莲听到这话,心中一惊,猛的抬起了头。

    却见身旁荣姨娘避着她的视线,堂上武氏却笑盈盈的望了过来。

    沁莲只觉得武氏那目光灼灼,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引诱着她,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心中乱成一团乱麻。

    武氏见她这副怂样,很是不屑,嘴上却说:“若是你勾搭的世子爷,那不用说,只有卖到窑子去了,听闻你出身不好,想必对那儿熟悉的很;可若只是世子爷勾搭的你……”说道此处她停顿了下来,弯下腰勾起沁莲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她肿胀的脸,“真是个可怜见儿的美人儿,死了岂不可惜?”

    沁莲这会子听明白了,瞬间唬的脸色苍白,武氏这是要逼她往卫东鋆身上泼污水呢!

    她不是他的母亲吗?所谓虎毒不食子,她怎么会这样?她原以为武氏为了掩盖家丑,必定是偷偷将她弄死了事,她也没期盼能活着从玲珑馆再走出去。可如今怎么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沁莲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不敢接口,她很想说我和世子爷是真爱!然而在武氏那毒蛇般的目光下,她懦懦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她的下巴被武氏箍住,被迫往上抬着,她却如耗子见了猫似地,垂着眼睛,睫毛一个劲的颤抖,不敢直视武氏那闪亮的双眼。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死也要维护他吗?他如今又在哪里?可把你放在心上了?”武氏直指人心的一句话,如惊天破雷般,瞬间令沁莲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是啊,鋆郎此刻又在哪里?他可知我就要性命不保了呢?!

    回忆起他勾人的笑脸,他宽广的胸怀,回忆起他撩起她的秀发吹佛,他在她耳边低语……沁莲哀鸣一声,匍匐在地,泪眼婆娑的道:“禀王妃,是……是……是世子爷他勾引我的!”

    “原来是这样?看把你吓得,真是可怜……”武氏松开了手,往后倚在椅背上,她接过沉香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就仿佛是擦掉卑贱的污垢似地。

    “那你就自个到王爷面前告状去吧,记得,要做出一副坚贞守节的模样。”(未完待续。)

    PS:今日下榜单,下周开始裸/奔无推荐的日子了……爆发暂告一段落,我继续开始攒存稿。

第一百一十章 告状

    定王卫齐峥收了最后一笔,拿起踞看了又看,很是满意。他将字递给身旁的陈姨娘道:“送到三弟那儿去,让他评点评点,我这字可长进没有?”

    陈姨娘小心的抖手合拢,却不敢卷起,怕晕开了墨,只笑道:“王爷也真是的,每回都是刚练了几日便着人送去,性子也忒急了,这练字练字,如何会一下子变突飞猛进的呢?送了去不过是平白让三老爷笑话。”

    “笑话?”卫齐峥吹胡子瞪眼道,“我个大老粗,临了能写几笔字做个文化人,他还有什么好笑话的?若不然让他上阵走一番试试?这人世间又有多少文武双全?”

    陈姨娘忙赔笑道:“王爷您别说,世子爷就算得是个文武双全的,我听闻他也能做得几首好诗词的。”

    “还好诗词呢!不过是个对联!”定王爷笑道,“那孩子打小认字只是为了读兵书!你莫替他吹了,我还不知道他?”不过嘴上虽说着,脸上的倒是颇为得意。

    陈姨娘也知道他是嘴上贬低,心里高兴,便又凑趣说了几句卫东鋆的好处,两人正谈笑着,突然书房门猛的被撞开,沁莲披头散发的奔进来喊道:“王……王爷救我!”

    定王大惊,陈姨娘也颇为惊讶,忙上前扶起她,却见沁莲已然哭成了个泪人儿,哽咽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这幅样子就闯进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定王爷的好心情全没了,皱起眉头呵斥道。

    沁莲只哽咽着不肯说,仿佛有万分委屈。又不敢诉似得,她眼瞅着定王。似怨似泣,无限娇柔。

    恍惚中。定王爷忆起老妻当年年轻时,每每和他置气,也是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便逐渐的消了,不由放软了口气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如何成这样了?”

    “王爷!”沁莲憋着的一腔委屈恐惧,仿佛洪水破堤般的涌处,她扑倒在王爷怀中哽咽道,“王爷若不救我,莲儿可是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好好说。做什么哭成这样子?”定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陈姨娘也上前劝慰:“妹妹有话便说,是谁给妹妹委屈了?王爷定会替你做主的。”

    “王爷……”沁莲张口欲说,又似羞愤难提,挣扎片刻她只把汗巾子塞到王爷手中,“王爷您自己看吧!”

    定王展开一看,却是卫东鋆的手笔,一歇浓词艳句后大刺刺的落着他的名字。

    “这是怎么说?”定王皱眉问道。

    沁莲抽抽搭搭的道:“自打莲儿来了王府……世子爷他……”

    “他就怎样?”定王楸着汗巾子急问道。

    “他就经常来找莲儿。”沁莲咬咬牙脱口而出,“莲儿本瞒着王爷不想说。可世子爷没回说话动作都十分不规矩,莲儿实在是臊得慌。”

    定王爷松了松手,撵须笑道:“你刚来,不知道他的脾性。他就那人,从来说话都是没大没小的,你别方才心上也就是了。你若当了真。他可就愈发得意了。”

    “可是……王爷……”沁莲忙又道,“今儿的事莲儿却是无法忍耐了!方才莲儿在梧山堂门口被世子爷拦住。他不仅口上调戏我,说等王爷……王爷大归后就纳我为妾。搂住我就强要亲嘴儿,还塞给我这方汗巾,说要给我亲自系上,便来撕扯莲儿的衣裳……呜呜呜……若不是……若不是荣姨娘恰巧路过,莲儿的清白身子此刻只怕不保了!王爷!”

    定王闻言瞬间白了脸色,他往后退了数步,陈姨娘忙上前去扶,方稳住了身子。陈姨娘搬了椅子扶他坐下,定王只捏紧了汗巾,指着沁莲厉色道:“你这话可真?”

    “莲儿不敢诓骗王爷!”沁莲伏地痛哭道,“王爷若不信莲儿,可将荣姨娘喊来一问便知,荣姨娘是王爷跟前的老人了,不比莲儿初来乍到,她定不会说谎。”

    “还不去喊荣姨娘?杵在这里做什么!”定王冲陈姨娘怒道,“瞧热闹瞧的很开心不成?”

    陈姨娘忙躬身去了,定王坐在椅上发了会子呆,一拍膝盖,不断的叹道:“不会的!东鋆不会的!”说罢他复又站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

    沁莲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心中五味参杂,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片刻之后荣姨娘便被带来了,她撇了眼沁莲,便规规矩矩的在她身旁跪下。

    “你说!你方才可瞧见什么了?”定王爷冲她吼道。

    荣姨娘小心翼翼的撇了眼王爷,支支吾吾的不敢回话。定王大怒,上前便要踹她,却被陈姨娘拦住,接着便是顿闷咳,心火缭绕的好半天都难以歇止。

    陈姨娘冲荣姨娘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让王爷急坏了身子!”说罢冲荣姨娘挤挤眼睛,格外拔高了急坏身子这几个字。她的意思再明白没有了,王爷面前尽管捡好的说,世子爷做过什么都不重要,至于沁莲那小蹄子,又何必替她出头?

    荣姨娘身子一抖,最终开口道:“奴婢方才在外面瞧见世子爷搂着沁莲便要亲嘴。”

    她这话语调平平的说出,十分僵硬,可定王爷闻言咳嗽立即止了,他一脸灰败,仿佛瞬时间又老了数岁。

    他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一发呆便是半盏茶的功夫,最终他长叹一声,低声道:“把东鋆喊来吧。”

    此际浮霜已经派人去军营里喊了卫东鋆回府,卫东鋆进了两仪居,便听浮霜笑着说:“事情提前发作了,你可酝酿好了上梧山堂哭诉一番?”

    卫东鋆一翻白眼:“哭什么诉?又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委屈可哭?”说罢大刺刺的拉着她道,“等回老爹那儿来人喊我。你可要同我一道去,这热闹若不当面见着。就可惜了。”

    说罢便揭开石桌上的针线,冲元寿道:“摆上一盘棋。我和世子妃来一盘打发时间。”

    浮霜嗤笑一声,便在石凳上坐下,她确也十分想瞧瞧武氏功亏一篑时的神情。

    两人下了有半局,外面方传来了说话声,片刻之后元吉小跑着进来道:“是王爷跟前的程管事,说王爷有急事找您,请您这就去梧山堂。”

    卫东鋆扔下手中棋子,冲浮霜笑道:“折腾这么久才来,也真够慢的。”

    浮霜摇了摇头没说话。

    两人在丫鬟小厮的侍候下换了衣裳。却没带人,联袂便去了梧山堂。进了正屋,浮霜见定王瘫坐在椅子上,陈姨娘伺候在旁,荣姨娘和沁莲跪在地上,屋里再没有了旁人,看来王爷并不想将此事闹大。

    定王见浮霜也来了,不禁挑起眉头,冲打头的程管事道:“你怎么办事的?我只让你去喊世子爷!”

    卫东鋆却抢先道:“老爹!今儿我正巧在浮霜那里。听说您喊我,浮霜便说正巧也好几日未给老爹您请安了,应该来看看您,于是我便带她一道来了。”

    俯首在地的沁莲听到那句:在浮霜那里。心中只如针扎般的疼,想起自己先前去两仪居求救,却只有世子妃一人出来……可又想到即刻自己便要当堂反咬情郎。这将来以后的都不会再有了,此际心疼又有什么意思?

    定王爷斟酌片刻。只压着心头火没发,却冲浮霜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顺,可今儿我是有要事与东鋆商量,你先回去。”

    浮霜刚想开口告辞,却冷不丁被卫东鋆一把搂在怀里,却听卫东鋆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夫妻一体,我没什么可瞒她的。”

    当着满屋子的人,浮霜不便挣扎,只老实的给他搂着,心中把卫东鋆骂了个臭死,决意回去后再和他算账。

    定王见他坚持留下浮霜,便不说旁的了,只冲着沁莲道:“你方才说了什么?若是真的,此际便当着世子爷的面再说一遍。”

    沁莲闻言,心中一紧,她缓缓的抬起头,望向卫东鋆,只见他今儿穿了身蟒袍玉带,越发衬得他风神俊秀、器宇轩昂,而被他搂在怀中的世子妃亦是花容月貌、丽色无双。反观自己,一身狼狈、衣衫凌乱,更是不堪,心中气苦,只把那愧疚和遗憾都忘了几分,心中却是生出几分嫉恨来。

    卫东鋆冷冷的看着她,眼中再没有过去那些柔情蜜意了,就仿佛是猎鹰盯着到嘴的野食,只瞧得沁莲浑身发麻。

    荣姨娘见她未吭声,心中着急,此际她们已是骑虎难下,若不坐实了卫东鋆的罪名,恐怕便是自身难保,这沁莲莫不是又被迷了心智,还在迟疑?

    她使劲偷偷拧了沁莲一下,示意她快说。

    沁莲一横心,也知道自己恐怕是与他无缘了,便垂下头,避开卫东鋆的视线,咬牙开口道:“方才在梧山堂外,世子爷拉了奴家便要亲嘴,还撕扯奴家的衣裳,欲……欲……欲强要了奴家!”

    说完她便如同泄出了最后一口气般,整个人都摊了。

    “东鋆啊,可有此事?”定王内心实在是一千一万个不愿相信的,此际也给足了卫东鋆机会,只待东鋆一句没有,便可松了胸中那口郁气。

    卫东鋆闻言大笑,冲着屋内众人便道:“我拉着她亲嘴?还欲强要她?这话说得倒有趣,我的媳妇儿无论是相貌、气度、还是身份都远高出她甚多,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我就算要拉人亲嘴,也该亲我自个媳妇儿才是!”

    说罢便一收手,歪头冲着浮霜脸上便香了一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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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处置(粉红55加更)

    卫东鋆这一口,实际也就是蜻蜓点水,他也知道若是过分狠了,说不得浮霜一巴掌就扇上来了。

    浮霜瞬间愣了数秒,随即强忍住扇他大嘴巴子的欲望,只把拳头握得死紧,身子也僵硬了。卫东鋆察觉到了她的异状,心中却像是偷了腥的猫似地尾巴翘上了天。

    屋里其他人也都傻了,世子爷的当众表演,委实过于惊人,定王只觉得胸中畅快无比,却不得不咳嗽一声道:“你也太不成体统了!让你媳妇可怎么见人?”

    浮霜闻言只得做羞愤状,暗中狠狠的拧了卫东鋆一把。

    卫东鋆脸上挂着得意,那片刻的木兰花香,格外浓郁、格外销魂,此际真是一石三鸟,既除了沁莲、又摆了那毒妇一道,还饶上个香吻做添头,真是无比划算啊无比划算,至于那一掐之痛,他压根感觉不到疼,反倒嘿嘿的笑了两声。

    沁莲伏地气苦,却没有了理由怨卫东鋆虚情假意,只叹自己背弃鸳盟,世子爷这必定是恼了,方才当众羞辱她!她此刻还仍旧自己骗自己的坚信,卫东鋆对她是曾有过感情。

    且不说自怜的沁莲,一旁的荣姨娘却急了,眼见着世子爷一句话,王爷便要将此事化为乌有,那她这佐证告状的岂不是死无葬僧地?武氏王妃能饶了她才怪!

    她忙挣扎起身道:“世子爷莫要狡辩!我们可有你写的情诗为证!”

    她这异军突起,屋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定王爷只瞅着荣姨娘皱起眉头。心道沁莲来告状的苦主都没发话,怎的她倒是出头了?

    荣姨娘一句话出口。也知道有些不妥,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上前便扯着定王的袍脚道:“王爷,并不是奴婢有胆污蔑世子爷,却是亲眼见着的!若不把这话说明白了,奴婢岂不是成了个背主陷害的小人了?”

    定王闻言也有些不悦,只将汗巾子递给卫东鋆道:“东鋆啊,你说你没有调戏过沁莲,那你自己看看,这东西是打哪儿出来的?”

    卫东鋆接过汗巾,展开一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好诗!好诗啊!”

    “东鋆!”定王爷皱眉喝道。

    卫东鋆上前将汗巾展开在定王面前,指着上面的诗句道:“老爹,这字迹确是有几分像我写的,甚至我自个都怀疑是不是我什么时候写过忘记了,可是老爹您看这个君字就该知道不是我的手笔。”

    定王闻言仔细看去,却见诗句最末的那个君字,下面的口没有封底。

    “这分明是故意在避讳么!把君子下面的口留个缺,是避父母的名讳。可老爹您知道的。您的名字我说不定有时写岔了,都会忘记了避讳,别说那个人的名字了!”说罢他冷笑着瞥向荣姨娘。

    众人闻言皆明白了,所谓那个人。便是武氏王妃!武氏王妃的闺名叫武君璧,这府里能模仿卫东鋆的字迹,却又要避武氏的讳的人恐怕也只有……

    “你是说冒充你写这诗句的是东……”定王惊讶的说了一半方住口。这心又提拔到了嗓子眼,大儿子没有乱伦勾搭姨娘固然好。可若是两个儿子之间祸起萧墙……

    “这人要模仿我的字,可若不是写熟了也不至于留下这么个破绽。”卫东鋆道。“又或者是他是被逼行事,却不是真心害我,所以故意留下这破绽也未可知。所以老爹,有时候某些事就只能当它是个玩笑,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必深究的。”

    定王被他这么一劝,心中松快了许多,他知道东淳是个极为老实的孩子,若说他有心窥勘世子位,却是不像,这也是多年来虽然武氏一个劲的捯饬,但王爷他却一直没把此事当真的原因,再他看来改换世子不过是武氏的一头热罢了,东淳这孩子并没有异心。可东淳这孩子偏就是木愣过了头,耳根子又极软,凡是武氏让他做的事,即便是错的,他多半也会依言照做。

    瞧见地上跪着发抖的两个人,定王只觉得心中厌恶!都是这些个女人!成日想搅合得他卫氏父子兄弟心生嫌隙!

    他只感觉疲累,原想着武氏不过是偏疼小儿子,才想让东淳继位,却没想到她已经恨东鋆至此!

    “老爹,此事甚小,您就别放在心上了,只能气坏了自个,您瞧,我都不生气,这点小伎俩又不可能动摇我们的父子关系,又有什么可气的,就当没这事算了。”卫东鋆上赶着做老好人的劝慰。

    浮霜心中翻了个白眼,这货到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此际不是愈发衬托的武氏猥琐不堪吗?真是损到家了!

    定王一声长叹,道:“你能理解你弟弟的危难之处就好,你可知道,我们江淮卫氏,最得力的便是兄弟齐心。不过此事却不能这么罢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若不罚下回还不知会冒出什么龌龊伎俩来!

    就说我的意思,沁莲打包退回越王府去,我定王府容不得她这样的东西!荣姨娘发落到庄子上去,永不得回府,也不许东渟、东芩去见她,免得给带累坏了!武氏今儿起便不用掌家了,府内的事务都交由你媳妇掌管,她年纪越大,越是没有分寸,由她这么闹下去迟早得出大事,听说你媳妇在外有些产业,经营的颇为不错,看来也是个能掌中馈的,今后就由她掌家吧。”

    浮霜忙开口道:“父王!浮霜年小福薄,却是没那个能耐掌管王府事宜,还请父王收回成命!”开什么玩笑?武氏这辈子最是爱权,从她手中挖权比挖她的肉还疼,若此刻自己从她手中夺了管家权利,还不得一举越过卫东鋆,成为她头一号的眼中钉?她还想多消停些时日呢!

    卫东鋆也瞬间明白过来,忙道:“老爹,别开玩笑,这事明摆着和王妃没啥关系,您罚了她岂不是不公?再者浮霜才十六,我可不要她忙里忙外的变成个黄脸婆!”

    浮霜气得牙根痒痒,你妹的黄脸婆!

    定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知道东鋆的意思是:武氏在此事中藏在幕后,若不想追查下去牵出卫东淳,便不便往她身上定罪,所谓捉耗子打翻了玉瓶儿,总是不美的。

    “可是委屈你这孩子了啊!”定王叹息道,“这事是你母亲不对,得给她个教训!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就让你媳妇管家,我也能少操心些,消消停停的过好人生最后这段时日。”

    定王吩咐完毕,便喊人进来带走沁莲和荣姨娘,荣姨娘这才回转过神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挣脱了亲随便要往定王面前爬,边爬边哭叫着道:“王爷!王爷!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别送奴婢走,奴婢不能离开女儿啊!此事……此事奴婢是被逼的!奴婢原并不想污蔑世子爷,都是被王……”

    定王即刻喝止道:“还敢说!就是你这做姨娘的胡搅,东渟才越来越轻浮!你还好意思求我!拉出去,立刻送走!”

    两名亲随忙上前捂着荣姨娘的嘴,将她拖将出去了。沁莲则不声不响,面如死灰的被人架了出去,送回越王府还是发卖,对她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只心里不断的问自己,若自己在武氏面前顶住了不曾松口,今时却会否不同?

    行到门口时,她挣扎着回过头,瞥了一眼卫东鋆,却见他瞧都没瞧自己,眼神只盯在世子妃身上。沁莲一颗心如同被浸在了冰水里,消去了最后一丝烟火气。

    处理完了这些,定王也疲乏了,今日他骤怒骤喜,心情起伏过大,此刻只感到浑身无力的紧。卫东鋆和陈氏扶着他进里屋歇下,过了片刻安顿完毕,东鋆才辞了出来,却见浮霜冷冷的站在门口,眼神望着地板,也不看他。

    他知道她是气着了,便伸手去搂她,没成想浮霜一巴掌拍过来打掉了他的手。

    “这下好了?你去了心病,倒给我带了麻烦来!”浮霜气狠狠的说道,“开头你诓我来是为了什么?如今你可满意了?”

    卫东鋆摸摸鼻子,有些窘迫,他诓她来观战,却是有拿她说事的意思,灵机一动的占便宜,也十分畅快,没想到最后发落时,老爹却指了浮霜掌家,如此一来到真是给浮霜招了灾似的。

    武氏阴险毒辣,为了权力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所谓不怕贼偷,却怕贼惦记,这给武氏惦记上了,还真是个头疼的事。

    “你……今后诸事小心谨慎些,尤其是吃食用器上多注意,出入两仪居的人也得盯牢了,若是人手不够,我便把元吉借给你……”他略有心虚的说道。

    “不牢世子爷您费心!”浮霜掉转身便往外走,“近日可别让我见着世子爷的脸!看见一次我便想抽一次!”

    卫东鋆长大了嘴,心道:不至于吧?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而已,都没感觉到啥便离了,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不过回想起来,那滋味还真不错,怨不得曹都尉、牛先锋他们成日说女人好、女人妙呢!

    卫东鋆不知死活的托着下巴,沾沾自喜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夺权

    玲珑馆里,武氏一直在留意着梧山堂的动静。

    丫鬟们出出进进,一会儿来报,说荣姨娘被叫进去了,一会儿又来报,说世子爷和世子妃一同去了梧山堂,武氏心中既焦急,又兴奋,如同在观赏一场她自己导演的大戏般,兴致盎然。

    可突然沉香慌慌张张的奔进来,回禀道:“不好了!不好了!荣姨娘和莲姨娘被人从梧山堂里给架出来了!看样子王爷是罚了她们!”

    武氏心中的戏中途断了音,半路串了味,她失手将茶盏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怎么会?王爷也不该偏袒至此啊!”武氏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王妃小心!”众丫鬟们忙抢上前拦住,却见武氏差点一脚便踏在碎瓷杯上。

    她的心已经乱了,被这一拉方才回过神来,她如今又怎么能去质问王爷?她可是不知道这事的!

    武氏停下脚步,扶着丫鬟重新在椅上落座,她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对自己说:算了,就当没这次机会也罢,反正牵扯不到自己身上,也没啥损失。可心底到底是极度失望,只觉得呕得慌,憋着一口气难以喘息。

    过了一会儿,屋外又来报,说是沁莲被遣送回了广州越王府,荣姨娘则被发配到庄子上去了,王爷说今后都不许她再见女儿。

    武氏心中一惊,也不知梧山堂内荣姨娘有没有供出自己,好在自己留了一手,并未明着出面。倒也有理由推脱。

    她想了想,冲沉香勾了勾手。

    沉香附身过来。武氏贴着她耳朵吩咐道:“着人在半路处理掉荣姨娘,我可不能留着她那张嘴坏我名声!”

    沉香眼中一闪。低声回禀道:“知道了。”便出了屋。

    武氏心中盘算,等会见了王爷,该怎生才能脱了自己的嫌隙?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外头来报,说是王爷出了梧山堂,正朝玲珑馆来。武氏忙整顿好精心烹制的菜肴,笑脸相迎的出了屋,站到院门口去相迎。

    定王走到院门口,瞧见她带着丫鬟候着。只冷哼了一声,便甩袖进了院门。武氏便知道恐怕是沁莲或荣姨娘将她给卖了,不过好在她事先有说辞准备,此即只做出一副不知缘故的模样,跟着进了屋。

    入屋后,定王扫视一圈,便喝道:“都出去!十步之内不得留人!”

    众丫鬟们鱼贯出去了,武氏关上门,故作不知的笑道:“王爷这是打哪儿生了气。来妾身这儿发作啊?看气坏了身子。来,妾身专程布置了一桌好菜,等着王爷您呢!”

    “你做的好事!”定王把袖子里的汗巾子往桌上一扔,半拉浸在了汤水里。污了一桌的菜。

    武氏忙接过来,瞧了又瞧,方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东鋆!他又做了什么荒唐事惹得王……”

    定王一拍桌子。震得盘子叮当作响:“你还装?这事不就是你指示的,是谁指使的?往东鋆身上泼污水。你可知乱伦是什么罪名?你好歹也是他亲娘!他是从你肚皮里生出来的!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怎能如此歹毒?”

    “我!”武氏一口吃瘪,忙道。“王爷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说着便摘下帕子,眼泪婆娑起来。

    定王气得眼睛都红了:“荣巧儿可什么都说了!你还装无干系?你当我是傻子不成!”说着大发雷霆,猛的一踹,整个桌子便翻了,汤汤菜菜的撒了一地。

    武氏哎呀一声,退避不及,还是被污了裙角,她唬得心口直跳,即刻跪倒在地道:“荣巧儿那贱婢成日里就和我别苗头,前日我才罚了她,她定是心中怀恨!不但要坏东鋆,还要拖我下水!王爷您说的是啊,东鋆好歹都是我的亲儿!我即便再偏疼东淳,想着东淳继承王爷大统,那也不过是为了王爷,为了卫氏!我又怎会真心想要东鋆不好?这分明就是荣巧儿那毒妇在害我!”

    定王直挺挺的站着,望着巧舌如簧的武氏,只觉得浑身冰冷。若不是证据确凿,武氏这幅样子真是任谁都得被骗了!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了呢?

    他还记得,她刚进府时,扎着个双丫髻,俏生生的望着自己的样子;他还记得胡氏没了之后,自己颓废潦倒时,她哭着跪着求自己吃口饭的样子;他还记得母亲抱走了东鋆,尚在月子里的她拖着身子奔出来哭求自己的样子……

    她跟着他,没有爱,却吃了不少的苦,这他都知道。他为了孝道,依了母亲的意思,抹去了胡氏的王妃头衔,却一直没把自己的心给过她;他依着母亲,抢走了她头一胎生的儿子,不让他母子相见……他对她深有亏欠,也总觉得东鋆与她不亲,自己担负着极大的责任,可什么时候这母子两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了呢?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定王沉痛的闭上眼睛,只觉得胸中翻涌,一阵酸楚直搅合得他心口生疼。他强压下喉头的腥味,只痛声道:“你莫要狡辩了,那诗句最后的一个君字,怕是东淳代笔的吧?你还有何话可说?”

    武氏说了一半,听到这话,忙抓过汗巾子一瞧,却见那君字下不封口,确是东淳习惯的避讳方式……她瞬间脑袋嗡的一声便炸了,呆愣了好半晌方凄厉的喊道:“是……是卫东鋆他阴我!”

    定王爷心灰意冷,他大笑出声,最末伴着猛烈而的咳嗽,片刻方止。喘了口气,他摇头道:“又是东鋆害你?这么说你倒是无辜的?”

    “我……”武氏心慌意乱,她很想说自己真个是从沁莲那儿搜出了这汗巾子,方才命沁莲去告东鋆的,可是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也罢,你认也好,不认也好,我总不能如刑堂上似得给你画押。这一回你实在太过了!我容得你嘴上念叨东鋆,质疑东鋆,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谋害亲子!东鋆再有不对的地方,他到底是你儿子!虎毒不食子!你想至你儿子于死地?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性?

    从今日起,便在玲珑馆里吃斋念佛吧,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家里的事都交给浮霜打理,你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他冷眼扫视一番武氏,压下心火冷冷的道:“你……真让我恶心!”说罢也不待武氏辩驳,起身佛袖而去。

    武氏混混僵僵的跪在地上,只觉得胸口钻心般的疼!这辈子她从什么都没有,熬到如今大权在握,其间她付出了多少艰辛隐忍?!

    老王妃在世的时候,她做小伏低的忍了十多年;眼看着刚当家作主没多久,定王身子便不行了,将来卫东鋆若是做了定王,她岂不是要隐忍一辈子?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她如何能忍得下去!!

    这王府里,她从来都没有过丈夫!从来都没有过亲人!唯有权利才是至始至终伴随着她,不会背弃她的东西!她早就看透了,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权!

    可她奋斗半辈子的东西,卫齐峥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夺走了!他凭什么?这是他欠她的!他的无情无义欠下的债!他就该还!

    武氏捶打着地板,歇斯底里的哭叫起来,外面的丫鬟们闻风忙进屋来拉,却被她挥退老远。

    卫东鋆!卫东鋆!我生下你就是造孽!

    此刻这位孽障同志却抓耳挠腮的琢磨着怎么才能给媳妇道歉。

    营帐内,众将会议再度开席,卫东鋆捅了捅曹都尉道:“你那么多老婆,有没有脾气不好的?平日里若是置气,你却如何讨饶?”

    曹都尉拍拍铁塔般的胸膛,趾高气昂的道:“我讨饶?男人要讨什么饶?哪个婆娘使小性子,老子就晾她十天半个月!保准她自己忍不住来找老子!”说完一拍嘴巴,“啊!口误,口误!我是说我是她们的老子,却不敢做世子爷的老子。”

    众将哄笑起来,直骂曹都尉是个浑人。

    卫东鋆叹息一声,冲牛先锋勾了勾手指头:“你呢?听说你夫妻感情好,却不知是不是从未红过脸?”

    牛先锋一笑,得意道:“我婆娘的脾气那是有名的泼辣,哪里会从未红脸?我们几乎天天吵。反正一吵架,我说不过她,便气得拖上床就干,干着干着她就气消了,娃儿也一个接一个的生,夫妻之间,这才是绝招!”

    众将笑得连营帐都要给掀了,均说这招数好!男人就得这么干!

    卫东鋆揣摩了片刻,略微有些动心,看一想到浮霜那气度……呃……这还是定为远期目标为好。

    他最终无法,便望向了王督军,

    王督军收敛起笑容,微微一愣,忙道:“世子爷,您别瞧我啊,我又没有媳妇。”

    卫东鋆道:“你不是混惯了风月场吗?那么多露水姻缘,可有使性子、给你脸子瞧的?”

    “那哪儿会呢!”王督军大笑,“窑子里面银子是大爷,只要把银票往那肚兜里一塞,我保准天仙般的女人也不敢使性子!若不然世子爷跟我去开开眼?”

    众将忙拖了他出去,骂道:世子爷刚开窍,莫要被你引上歪路去了。

    卫东鋆无法,想想也是,浮霜要真是个寻常女子,他又何苦在意她怎么想的呢……哎,还是避几日风头再说吧!

    这一吻的代价可真高!(未完待续。)

    PS:感谢皇城樱的钱袋袋!!!感谢kittyfeng、Georgiana、nifengziyu和破晓的书的粉红票!!晚上加更一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姨娘的春天(粉红60加更)

    聂姨娘自打早上起身,这左眼皮子就一个劲的猛跳。

    她脸上难受,心中却欢喜,暗道这会是哪路财神降临了?竟有如此强烈预兆。

    桃蕊伺候她洗漱完毕,说道:“小丫头尚未领来早膳,姨娘可要出去走走,还是待在屋里?”

    聂氏便问:“世子妃可起身了?”

    桃蕊回道:“尚未起身呢,端着水盆的丫鬟们还在正屋外候着,我瞧今儿是要晚些了。”

    “那我们便出去透口新鲜空气。”聂氏忙登了鞋便往院子里走。

    跟世子妃住在一个大院里,并不是件轻松容易的事。她倒不像旁人家的正室,要妾室姨娘们日日在跟前立规矩,反倒是眼不见为净似地,只要三位姨娘不在她眼前晃荡,她几乎不会主动提溜她们去训诫。可是若哪个没眼力见的碰上了,说不得便会被世子妃命唱歌曲儿、说个段子什么的,若不能令她开心满意,那接下来的事可就麻烦了。

    三个人中她与汪姨娘早已摸清了门道,凡是世子妃要出入的时候,她俩便躲避在屋里,通常都不会有事。唯有梅司琼那个死心眼的,每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院里院外晃荡,被世子妃逮住了,便是一顿罚,还害得她们成日都得听她唱天仙配,听得耳朵都要张茧子了!

    她也知道梅司琼的苦,世子爷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难得回来一趟,若不见天儿的守着。又怎么能有机会‘巧遇’?估计世子妃也瞧出了梅司琼这份心,所以才总拿她戏耍。所以说女人啊,切不能动心!真金白银。那才是好东西呢!

    聂氏带着桃蕊在院里石榴树下绕了个圈,又去墙角摘了段柳枝,见侯在正屋门口的端水丫鬟们进去了,忙和桃蕊又回了自己屋里。

    过了片刻,突然有小丫鬟来传,说是世子妃要召见诸位姨娘。

    聂氏唬了一跳,莫不是方才自己在院里的什么举动招了世子妃的眼了?可也容不得再琢磨,忙换了身衣裳便去了正屋。

    浮霜坐在梳妆台前,正由芍药伺候着梳头。丁香拿个各色钗环。比在她头上给她验看,晃得诸位姨娘瞧直了眼。鸠尾正忙着带人整被子、换床单、熏香透气,而蔷薇则带着小丫鬟们去厨房领两仪居所有人的早膳。

    见三位姨娘进来了,浮霜淡淡的说了声:“赐座。”

    鸠尾指挥人给端了脚凳,让聂氏等坐下了。浮霜背对着众人,从镜子里打量各人的神色,汪氏还是一脸的天真茫然;梅氏略有些急躁,聂氏则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芍药盘好了最后一缕发丝。浮霜摆摆手,示意丁香等会再上钗环,她转过身,冲着三位姨娘道:“昨儿王爷发话。将王府诸事交与我掌管,也好让王妃享享清福。我年轻,经事不多。却想着不能丢世子爷的脸面,便大胆接下了。又琢磨这两仪居上下一体。诸位又是王府的老人,比我知道规矩。便一大早邀了诸位来商议,这管家的事该怎么分派。”

    诸位姨娘一听,都大喜,尤其以聂氏为甚,她一颗心几乎都要迸出胸膛来了!执掌王府?苍天啊!世子妃这么年轻便执掌王府了?

    她管着一个两仪居,每月几百两银子的事都能有若许油水,那整个王府岂不是……

    想到此处,她不由眼露饥渴的望向浮霜。

    浮霜扫视了番三人的神色,暗中便有了思量,她接过芍药递上的茶,抿了口道:“昨儿晚上我便稍作了打听,这王府上下事务分几等。一是外面的产业,这包括江淮各处的田庄二十多处、十多家各色作坊、分散在各地的八家店铺和润州、广陵、盛天府、丰州的四家酒楼。这些产业自有各个大掌柜的操持,按月汇报账目给王大总管过目,再由王大总管和掌权人禀告。所以产业上的事务其实不多,掌柜们和王大总管都能自行料理,账目也是有经年的对照参看,并不难查,这事今后就由蔷薇全权负责。

    蔷薇此时不在场,若在此恐怕得欣喜若狂!她向来是个喜欢出头露脸的,还有什么比王府外围产业的大权在握更值得显摆的呢?

    聂姨娘闻言倒是心中一沉,随即安慰自己道:王妃定是要提拔自己人的,没什么好计较,且听后续的。

    “其二便是王府内的事务,最头的便是财政大权,其中又分采买、账目和分派。先不说旁的,只说这账目,王府账房先生共有四个,各个打得一手好算盘。因此这统领账目的人便要精通算学、且惯于管账,方才能瞧得懂账本,不会被那四位账房先生小瞧了去,所以恐怕在座的唯有芍药能办的来。”

    芍药忙跪下道:“谢郡主,奴婢必不让郡主失望。”

    聂姨娘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只觉得有些汗湿。

    “再说这采买和分派,”浮霜舔舔嘴,淡淡的扫视过众人,“采买上的人要精打细算,而且得处事圆滑会来事,你们觉得谁能做得来?”

    聂姨娘咽了口口水,左右看了看,见梅汪两位姨娘有些迟疑,忙抢着道:“奴婢愿意替世子妃分忧,担当此任。”

    浮霜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没有做声,心道:这聂氏直是冲着油水最足的差事去了,可是一点儿都不遮掩啊!

    其实聂氏倒不是不懂得遮掩,只是好处太大,她怕以退为进反倒失了,便干脆直截了当的自荐,反正世子妃也知道她的老底,印子钱的事不是也睁一眼闭一眼了吗?但愿此事也能如此才好!

    浮霜顿了顿,开口道:“那就归你办吧。”聂氏闻言差点没欢喜得晕过去,她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两耳朵嗡嗡作响,怎么也缓不下来了。

    “分派的事项由丁香负责,丁香,你要妥善和各院打交道,该公正严明的要公正,该徇私的时候也不必太死脑筋,须知这可不是衙门执法,而是家宅内的调解,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定例的,应随人行事,以和睦为重,懂了吗?”

    丁香忙谢恩应了。

    浮霜便望向梅、汪两位姨娘:“这其三便是府内上下的事务,又分库房、针线、厨房、工匠、人事五大类,库房就由汪姨娘你管着,针线和工匠由梅姨娘你负责,厨房上的事都归鸠尾,我只管人事,但凡你们查出谁做的不好,谁有错,要调换的话,便报到我处,说明缘由,由我定夺。”

    汪、梅两位姨娘和鸠尾忙都应了。

    浮霜又道:“你们各司其职,归你们份内的事便不要闹到我面前来,底下的人不服,可到我这儿告你们,我一旦查实,谁错了便是二十大板子起,没有二话,若有人诬告自然也打他板子。所以闹到我跟前要我解决的事,都免不了有人要挨板子,你们且掂量清楚。原王妃麾下的老人,我一概不做调配,你们想着法子去使唤,实在不行,再报到我处。等会蔷薇带了早膳来,你们便随我一同用膳,吃完了便是诸位管事来见礼,今后的事你们自行处置好了。”

    说罢便命芍药等摆桌子。

    片刻之后蔷薇便带着小丫鬟领了膳食进来。两仪院外已经候着不少管事了,有的是当前的老人,他们风闻王府庶务换了世子妃执掌,生怕丢了差事,早早的便来了;有的则是新人,估摸着哪个空缺油水足,想来瞧瞧有否门路可走的,也早就等在外头。见丫鬟们端着食盒鱼贯而入,便知道世子妃还未用膳,也不敢声张,只静候着。

    浮霜领着一众人吃了饭,便拿着花名册坐在院中点卯。外面的管事们挨个进来应了,又分门别类的归到诸位姨娘和大丫鬟身后去。不多时,里里外外的近百名管事便都见过了。

    浮霜把花名册一扣,凤眼微张,凌厉的扫视众人,众人忙都把偷窥的眼神收了、打探的脑袋给低了,只心中碰碰直跳,没成想这年纪轻轻、貌美如花的世子妃,瞧起人来竟如此犀利。

    “今后各位诸事照旧,这日子便太太平平的过;可若给我发现谁暗中捯饬旁的,对不起,我向来不是免职,而是直接发卖,别跟我说什么几辈子的脸面,数代的苦劳,我听不得这些。各房的细枝末节我也懒得管,都由我指派过的人统领,谁若仗着年岁大、资历老生事,就别怪我不给情面。我向来只问差事做的好不好,不问功过输赢,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忙答道:“都明白了。”

    “很好!”浮霜满意的点点头,“我可是想过两日清闲日子,最好这永远不要闹到我面前调换人才是。你们到各自的统领面前去汇报情况,该清点的清点,该列明的列明,自明儿起卯时正便来回事,但都在院外交代,别打搅了我睡觉。”

    说罢她便按差事发了对牌给蔷薇芍药等,又冲聂氏道:“你跟我进来,我还有话单吩咐你。”

    聂氏一惊,忙跟着浮霜进了主屋。院里众管事等浮霜走了,方议论纷纷起来,有的面露不忿,有的察言观色,对于世子妃这样,用一众姨娘丫鬟做统领的,这天底下恐怕还是头一遭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贪婪

    进了正屋厅堂,浮霜在主座上落席,并示意聂姨娘在下首落座。

    聂姨娘忙应了声,侧着半个身子坐下了。

    “对于我交派给你的差事,你是怎么想的?”浮霜开口便问。

    聂姨娘心里咯噔一声,踌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奴婢定小心办事,不敢再留私心。”

    浮霜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聂姨娘被她笑的心中发虚,她扭了扭腰肢,挪了挪屁股,只觉得座位上像长了针似地。

    “呵呵,你还真会说。”浮霜笑道,“你不留私心?恐怕比让母猪飞上树还要难吧?”

    聂姨娘闻言,瞬间白了脸,她挣扎起身跪下,诚惶诚恐的道:“世子妃交代我此等重任!我哪里还敢徇私?此话是发自肺腑的,若有虚言,让奴婢当下便烂了舌头根子!”说着她额角的汗都下来了,这么好个差事到手,若是世子妃临了变了心意,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啊!”浮霜道,“你舌头烂了与我有什么好处?再者这采买上头,哪有不沾荤腥的?你手下那么多婆子家丁,他们哪个手指儿没缝?她们既然要捞油水,自然不会让你不沾,况且你是那样清廉的人吗?”

    聂氏此即只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

    浮霜又道:“你不必在我面前作态,我也不会跟你深究,只有几样要吩咐你,一者,王府上下采买银子上万。你且不得再去放印子钱。原来我们院的小钱你放放也就罢了,若是整个王府的银钱盘出去放印。那真是要败坏王爷的名声了,你懂了吗?”

    聂姨娘忙点头如捣蒜。

    “当然了。你想放也没得放,芍药管着账,你只是支用而已。”浮霜又补充了一句,聂姨娘一颗心方落了地。

    “其二么……”浮霜冲聂姨娘勾勾手指,示意她近前说话。

    聂姨娘一脸疑惑的上前,浮霜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聂姨娘听着听着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惊诧。

    “世子妃……您的意思是……”她捂着嘴不可置信的问道。

    浮霜笑了笑:“你按我的嘱咐去做便是了,有什么我也会给你担着,不必担心。再者。这明着捞钱岂不是要比暗着捞稳当的多?也快捷的多吗?”

    聂姨娘这会子听懂了,只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无限欢喜,世子妃所说的……真是闻所未闻的法子。

    “谢……谢……谢世子妃!”她手足无措的起身跪地,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好了,莫要谢了,只需记得忠心做事!”浮霜挥了挥手,聂姨娘这才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浮霜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真是麻烦,她原不愿管这什劳子的家政,没得浪费时间精力,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再推诿便显得虚伪,旁人媳妇哪个不想早早的从婆母手里接过管家掌事权?

    虽然接下了,却并不代表她就得为此忙的脚不沾地。把事儿分出去。权利好处也分出去,自己省心不说。还能收拢人心。院里三个姨娘,成日被她撵着耍弄的梅姨娘也好。还是避在屋里不出头的聂氏和汪氏也好,那些花花肠子都是闲出来的,给她们折腾点事做,她们也就没空捯饬旁的了,她也能清净不少。

    她只需把着人事大权,所有的产业、采买或者库房膳食,那都得俯首听命。

    再者,武氏又哪里会那么轻易的放权?这宅门里的你高我低,谁也说不准数的,王府的诸位管事和嬷嬷们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又哪里会一听说她掌家,便真心来投诚?

    这里面只会分成三等人,其一是过去差事不如意的,这类人好办,他们只要心中有惦记,那只有在她这位新主子跟前才有机会,所以这类人会上赶着来巴结,无须她费心。

    其二便是墙头草,过去说不得便是武氏的倚重的管事,可实际上内心自有盘算,对于这类人来说,谁当家都是无所谓的,他们随时可以调换门庭。墙头草的好处便是认真踏实,因为他们没有投靠依仗,却多半都是有些真能耐的,所管辖的事儿还真少不了他们。这类人也不用去管,只要放正了态度,他们便会老实做事,以成绩论话。

    最后一种便是需要关注的了,那些管事嬷嬷中,自然有些是武氏的铁杆奴才,她们恐怕是不会安分的,武氏若想夺回权利,首当其冲的便是要让她办砸了事,显得无能。而若要出歪点子,那些铁杆奴才便是出头鸟。

    所以她开头并没有对人事做调整,诸人还是各管各的,慢慢的抽丝剥茧的将那些武氏的铁杆都楸出来才是真的。

    正思量着,蔷薇安排好了外面的事,赶着进了屋。她一进来便扑通给浮霜跪下了,激动的哽咽道:“奴婢谢郡主栽培!”

    她此番是众人中权利最大的,可是长脸得很呢。

    浮霜睁开眼,望着她淡淡的说:“尽心尽力也就是了,你且好好的干上段时日,等差不多了,也派人去将你爹妈一家子赎出睿王府,安置在蜀中也罢,接到江淮也罢,好歹让家人别再做奴才了。”

    蔷薇抹着泪道:“郡主说得是!奴婢的父母兄弟定然是愿意来江淮的,奴婢离了睿王府,他们便煎熬上了,等奴婢接了他们来享福,让他们一齐来给郡主磕头谢恩。”

    浮霜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免了。

    蔷薇抽了几声,忍住激动道:“只是奴才这心里没底,王府外围的产业颇多,门类又杂,是各有各的门道说法,奴婢能力有限,怕做不好这些。”

    “这你不用担心。”浮霜道,“我奶兄白羽就住在东厢房,这几日他不在府里,出去办事去了。等过几日他回来,你就带我的话去,和他见上一见。将来生意上有不懂的事,尽管去和他请教。”

    蔷薇忙道:“白少爷是经商的?”

    浮霜淡淡的道:“他擅长这些。”

    “那……郡主……”蔷薇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郡主没将这外围产业的差事交给白少爷搭理呢?”

    浮霜笑了:“你莫要操心旁的,他自有事做。你干好你的分类是便是,和他请教时自己也多长个心眼,学了一次的东西别问第二回,他也是很忙的。”

    浮霜从未打算将自己的产业和王府的产业混为一谈,将来以后她的便是他的,王府的自然还是要还卫东鋆的。与其到时说不清,不如开始便分派两人打理为上。

    随后她又吩咐了蔷薇几句,便让她跟着王总管去见外院的各位掌柜去了。

    却说聂姨娘一脸风光无限的站在人堆里,和诸位外门上的嬷嬷们说话。有的跟她汇报着王府每日的菜蔬采办,有的在梳理各院里置办大件的清单,还有的则盘点着订货的商铺,诉说哪家价钱好,哪家东西出挑……她只觉得人生至此,才算是完满了!恐怕留在王妃身边的沉香,都没机会如此风光荣耀吧?

    跟着世子妃好啊!即便她原本跟着武氏王妃做王府头号大丫鬟时,也没这么爽利过。武氏向来什么都要过问,事事不放心旁人,她们几个做丫头的诸事都得回禀,不分大小,十分辛苦。

    还真是应了桃蕊那句话,她聂蓉儿可是成了润州府姨娘中的头一号了!

    再看梅司琼和汪玉卿,那两人也被手下的管事嬷嬷们围着说话,脸上倒是淡淡的,可汪氏双眼中流露出来的喜色,确是掩藏不住了!

    也是,汪氏管库房,可是除采买外的第二号肥差了,王府的库房里要什么珍玩古籍没有?许是好多珍宝,连一二品的命妇都没机会把玩的吧?汪氏心里恐早已乐翻了天!

    梅氏倒是差了一等,针线和工匠是清水衙门,没啥可捯饬的,谁让她不长个心眼,成日在世子妃面前碍眼呢?被罚不说,今儿可是落了个末等了!想到此处,她心中愈发欢喜,虽说前日同仇敌忾的与梅氏一笑泯恩仇,可既然世子妃不再是敌人,而是金主了,那她与梅司琼的宿怨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

    她沾沾自喜的心和幸灾乐祸的情,那是混杂在一处,极为畅快。

    梅氏正和针线上的嬷嬷们谈苏绣、蜀锦,那嬷嬷说赶晚上送两幅精品过来给梅姨娘赏鉴,便是送礼的意思了。她心中十分妥帖,又得意,又因为初次受贿有些担心,结果瞥见聂氏递过来的眼神,瞬间心中的欢喜如同被浇了盆冷水。

    聂氏负责采买,定然是比她油水更丰的了!她这不过是两幅布料,在聂氏那儿还不定是什么好物呢!真真的气死人!

    一样都是姨娘,怎么聂氏便如此走运?世子妃就是偏心聂氏!她放印子钱也不管,还把她搁在油水最丰的地方去。这老鼠上了油灯台,哪有不偷油的呢?

    凭什么每回都是抽她去唱曲玩笑,凭什么轮了好事却是她最末一等?放着聂氏那么个蛀虫不收拾,专挤兑她,这分明就是世子妃在嫉妒她!

    至于嫉妒她什么?她已经给忽略了。

    梅戏子自恋般的给自己吃瘪找了个理由,心中愈发嫉恨起来,只是嘴上不敢出声,更不敢去浮霜面前问,所谓得陇望蜀,这人心原本就是贪得无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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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捧杀(粉红65加更)

    武氏一宿未眠。

    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饼子,又几度喊丫鬟们斟茶递水,搅合的一屋子都没有睡好。

    临到快天亮时,她终于平复了心情。

    她武氏嫁入定王府的二十多年来,与过世的老太君斗、与王爷心中死去的胡氏斗、与诸位姨娘们斗,即便不是完胜,她又何曾畏惧过?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她岂能输了她?

    王爷强行指派又如何?她就不信,自己没能力从那小丫头手中将权力夺回来?且收拾好心情,徐徐图之!

    因此沉香战战兢兢的来伺候她起身时,武氏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她甚至笑着对沉香道:“可有些日子没这么清闲过了,见天儿的来人问东问西,事事都要我示下,真个是烦心的很。如今既是世子妃接了庶务,我倒可以舒心些。沉香啊,你去毛尚书府、贾太尉府和王尚书府下帖子,就说我请诸位夫人来打马吊。”

    “打马吊?”沉香闻言心中诧异,嘴上却不敢问。王妃不是常说马吊耽搁时日吗?总说有那功夫她宁愿看账都不愿白瞎了。

    不过此即王妃刚刚卸了任,倒是不能再提这话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不如约了午后再来?这会子王妃用些膳,再补个眠?”武氏脸上那一对深深的眼袋很是明显,给人瞧见了不免多事。

    武氏闻言也觉着有些疲乏,便应了,沉香派人去下帖不提。

    过了中午。武氏的二回觉也起了,外面来传。说是毛、贾、王三位夫人已经在正堂恭候多时。武氏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沉香将她装扮的容光焕发。这才迎了出去。

    “让你们久等了。”她笑着说道。

    诸位夫人忙起身行礼,连说不敢。

    沉香带着人在堂屋里摆下了桌子,四人落座,武氏与毛尚书夫人杨氏对家,王尚书夫人和贾太尉夫人对家,便打起牌来。

    这马吊一边打,嘴里也没闲着。扯了几句寒暄的话,贾太尉夫人便问道:“王妃素日极少闲暇,今儿怎的有空与我等消遣了?我今儿接到帖子。还疑心是瞧错了,又闻之两位尚书夫人也都得了邀约,才敢来呢。”

    众人忙都笑了。

    武氏扔出一张索子,嘴里道:“你也莫要太细心了,难不成我平日不下帖子,你就不敢登我的门?”

    毛尚书夫人杨氏忙凑趣道:“可是呢!定王府的门槛金贵,怕折了你的鞋跟罢?”

    逗得武氏都忍不住笑了。

    武氏停了牌,只瞧着诸位的出牌,状似随意的说道:“我今儿才晓得当婆母的好处。这儿子大了,娶了媳妇,就有人伺候我了。西蜀睿王爷的家教果然好,霜儿那孩子前个见我为王府上下诸事劳神。便跟我说,她在家也曾帮衬着打理庶务,愿意接手府里的杂事。给我打个下手。

    你们说,这可不是给我平添个臂膀吗?她说的是帮衬。我听着却是谦虚,便巴巴的把事儿都交了她。淘换些空闲时日,当起老封君来享享福,这才有时间和你们消磨呢!”

    她这话轻描淡写,却是将定王爷转交家政大权的事,变成了浮霜毛遂自荐了。还往浮霜脚底下硬塞了几个垫子,捧的高高的,说她是在睿王府就掌过家的,如此一来今后若有闪失,这站得高的也就跌得重啊。

    众人闻言皆惊,愣了片刻,杨氏忙接口笑道:“我就说世子妃气度不比旁人呢!原是在睿王府就主持中馈的啊!王妃您今个可是撵着个宝贝了!瞧我家那几个懒散糊子,我调教了几年还不能脱手呢!世子妃年纪轻轻便能指挥王府这么大摊子事务……实在是能耐不小!”

    “可不是么!”贾太尉夫人接话道,“我们家六七个媳妇,个个想占先,搅合的那是乌七八糟,我压根不敢让她们沾手,说不得未分家便能打起来!还是王妃有福气,长媳便是大家出身,又经过事,又能干,还名正言顺。这才进府还未半年吧,便初露头角了啊!”

    王尚书夫人却是个老实的,只道:“新媳妇刚进门,尚未有身子,便管家……岂不是耽误了子嗣大事?”

    武氏听到这话,心中却是一动,想王夫人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万事有得有失,若浮霜因此疏离了卫东鋆,也算是一得了。

    她脸上却装出一副欲言又止,难以表述的神态来。

    王尚书夫人说完这话,方察觉自己失言了,润州风传世子卫东鋆不举,几个姨娘放在屋里都是摆设。虽说定王府从未有迹象证实此事,但这类内闱私密只要捕风捉影,便足以一传十十传百。

    此际瞧武氏王妃那模样,确是像有难言之隐,转念一想,武氏这么早早的移交权力给世子妃,说不得便是种补偿?西蜀江淮两地联姻,均系在这世子妃一人身上,若她对守活寡的日子有了怨怼,岂不是又会生出许多事?

    旁的两位夫人也琢磨到了这其间要害,忙都不敢再提子嗣的事了。

    王妃也是不容易啊,又要给大儿子遮掩,又要笼络住媳妇……千难万难还得人前做戏,哎……

    杨氏忙岔话道:“王妃近日是得空清闲了,我们却是忙的脚不沾地呢!我们府上近日可是翻了天了!您不知道,自打羊奋那小吏在堂上参了我们家老爷,这刑部、都察院就成日的派人上我们家来。一会儿是下仆作祟的事儿、一会儿是屋子违制的事儿、真真是不讲理,天高皇帝远,润州府上下谁家没个违制的短处?见天儿的撺掇我们家的毛病!

    况且又拿我们家庆禄说事!他娶的那房小妾,分明是给了二百两银子买来的!西街花葫芦巷的花家刁钻,先收了钱,上花轿抬来我们府的时候却又推搡说不愿意,这会儿背地里还告我们!真是气死人了!我们毛府,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想来做妾还不得呢!他们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妃,您得帮忙在王爷面前分辨分辨,哪有一手拿钱卖女,另一手又告人强娶的理是不是?”

    一旁贾太尉夫人也同有戚戚,她家也因为被参的事鸡飞狗跳呢。忙帮衬道:“所以说刁民难惹呢!这小吏若是刁起来,可比刁民要狠多了!那便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这类体面人家,又如何能与他们去撕扯?还请王妃替我们在王爷面前喊声冤啊!”

    王尚书夫人却心中翻了个白眼,还好意思说,毛家大公子毛庆禄是个极不成调的纨绔,早几年闻风还强奸未遂、逼死过府里的丫鬟,哪家黄花大闺女肯去给他做妾?杨氏又是个爱钱的,别说二百两买个贵妾了,恐怕是二十两银子都舍不得给吧?若不然这会子拿出卖身契不是就撇清了吗?何必上王妃这儿来寻门路呢?

    武氏王妃得了杨氏打出的一张十万,成了一副牌,便推倒笑说:“这么说今儿你们还真个是忙的脱不开身?却被我一张帖子,强邀来打马吊的?”

    杨氏和贾太尉夫人忙道:“哪里的话,王妃的邀约哪有不应的,再说府上混乱,出来反倒是缓口气呢。若王妃不嫌弃,我们还想顺便蹭个饭。”

    说得武氏又笑了:“蹭饭还不容易,说得像是我们王府的厨子就格外好似得。”

    “可就是这理呢!定王府的东西自然比别处的都要强些,我们这也是嘴馋,王妃别嫌弃。”王尚书夫人笑着添了一句。

    马吊打了几圈,便到了晌午,王妃武氏留了三位夫人用膳,用罢又说了会子话才散了。

    回了里屋,沉香上前伺候,武氏站在屏风后支着手臂换装,嘴里自言自语似得说道:“待这三人回去把话这么一传,不出几日,估计全润州都会知道我定王府改由世子妃当家了。”

    “也能做实了世子妃管家能手的名头。”沉香识趣的补充了一句。

    武氏点点头,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我却要看看,这么大的盘子,她季浮霜有没有胃口吃得下!”

    “可若是她真有几分能耐呢?”沉香提示道。

    武氏轻哼了一声:“即便她又能耐又如何?什么事还不得是下面的人去执行?只要范几个错,再闹出些乱子,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主动来求我重新掌家。”

    “王妃英明!”沉香捧道,“奴婢马上就去联系外面那几个掌柜,世子妃定然是跑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武氏对沉香这闻声知雅意的劲儿很是满意,她点了点头道:“不光是外面的,还有里面的也要知会。就跟他们说,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办,这王府谁当家做主他们可要擦亮眼睛瞧仔细了,别想着脚踏两条船,我武氏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另外知会槐荣,让他尽快行事,不论什么手段,给我可了劲的挤垮旁的商家,定要把事做绝!”

    “遵命!王妃。”沉香领命出去了,换了个丫鬟进来服侍。武氏越想越得意,我且看你个小丫头能高乐几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云吞

    当值第一日,鸠尾便赶早的去了大厨房。她指挥着大厨房内的众位嬷嬷们熬粥炖汤,筹备全府上下近千号人的早膳,郡主的吃食却是她亲自摘洗调配的,丝毫不假手于人。来的时候蔷薇就交代过了,王府里诸事繁多,人心叵测,为避免意外,郡主入口的东西还是都经她们几个人的手为妙。

    大厨房的管事崔嬷嬷收拾整齐了衣裳,亲自在旁打下手,她一边切着葱,嘴里说道:“姑娘,您真是仔细,什么都亲手来,许是嫌弃我们腌臜了?可之前世子妃的膳食不是一直都由老奴烹制的么?姑娘可是觉着不够干净?老奴每回动手做主子的饭菜,都是洗了又洗、挑了又挑的。姑娘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何苦自己动手?老奴好歹也还负责王爷和王妃,以及二少爷的吃食,您这么着让老奴情何以堪啊?”

    鸠尾笑道:“却不是不放心,而是世子妃毕竟生于蜀中,长于蜀中,吃不惯江南的口味。我们原本想带个橱子过来的,却想着刚进门的新媳妇这样不妥,这才算了。来了王府后,也亏得嬷嬷们有心,弄了些辣口味的菜肴,可终究是不够地道。世子妃平日不便说,如今既掌了家,又何必在吃食上凑合不是?可不是嫌嬷嬷做的不好,而是我们世子妃嘴太挑。”

    崔嬷嬷尴尬的笑了笑,这话也算是给了她个台阶下,无论如何,世子妃既然要自己人操持膳食。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鸠尾弄好了早膳,便带着小丫头们端着两仪居众人的饭菜去了。副手王嬷嬷上前凑在崔嬷嬷跟前道:“‘我们世子妃嘴太挑’。我看是心太挑吧?好像这府里上下谁都要害她似地,巴巴的来自个做菜。”

    崔嬷嬷却啐了她一口道:“你个没眼力见的老糊涂卷子!如今是世子妃当家了。鸠尾姑娘又是分派我们大厨房小厨房的,她肯上大厨房来而不是上小厨房去煲粥,那便是给我们脸面!你莫要再胡说,小心我回了世子妃撵你出去!”

    “哎哟!”王嬷嬷捂脸道,“我好心为你鸣不平,你却憋了火气冲着我发,真有本事怎么方才和鸠尾姑娘不敢说呢!”说完掉头便出了厨房去了。

    旁的几个婆子见状,这才上前宽慰崔嬷嬷,这崔王两位正副手别苗头不是一两天的。厨房里的人也分成了两个派系,泾渭分明。

    却不说这些闲事。鸠尾回了两仪居时,浮霜已经起身了。芍药正在给她梳头,蔷薇端着个镜子在后面照着,丁香则忙着带人倒水拿帕子,伺候着洗漱。

    “郡主,今儿吃火腿细米粥配辣油酱菜,外加椰黄包子和辣油卷子,奴婢想着换个新鲜。便又弄了点鲜虾云吞。”一进门鸠尾便大声报菜名。

    “嘿,真有些子厨娘模样了啊!”蔷薇打趣道,“还有鲜虾云吞?不知你弄了多少?郡主用罢还有剩的话,就给我也来一碗。”

    “我又不是赶着夜里包的云吞。不过是现弄的,数量有限,可没你的份。”鸠尾当了真。撅着嘴回道。

    一屋子丫鬟便都笑了。

    浮霜道:“蔷薇,你若想吃。就拿去吃好了。”

    “那哪儿成啊!”蔷薇忙道,“奴婢哪能争着郡主的吃食。不过是和她说笑罢了。”

    浮霜见那云吞果然皮薄馅大,个个浮在汤锅里,配着碧绿的葱和浓郁的汤,格外引人胃口,便笑着说,“不过是云吞而已,给我盛两个,剩下的你们便分了,就当是鸠尾孝敬你们。”

    一众人用过饭,鸠尾凑到浮霜耳边回禀道:“住在升来客栈的几个丫鬟今早回来了,说是顾公子已经回了润州,打发她们回府的。”

    浮霜问询欣喜,寒之回来了,不知不觉一个多月没见,她还真有些惦记他。想了想,浮霜问鸠尾道:“你包的云吞还有皮馅儿没有?”

    鸠尾一愣,随机答道:“还剩下些,不多了,不过既然郡主想吃,我便让厨房再赶些面皮也使得。”

    浮霜点点头:“赶着些弄,只要皮和馅儿,拿来两仪居,我要自己包。”

    鸠尾便又去了大厨房。

    崔嬷嬷火气还未消,见鸠尾又来了,忙堆出笑脸道:“可是世子妃要添些什么?还是姑娘落下了东西了?”

    鸠尾进了厨房,便问:“我方才包云吞剩下的皮子搁哪儿了?”

    崔嬷嬷一愣,扫视了一圈没瞧见,忙问打杂的小丫鬟。小丫鬟道:“方才王嬷嬷拿去了,说反正也不够再包一碗的,她弄点给孙子尝尝。”

    “那馅儿和汤也拿去了?”鸠尾问道。

    小丫鬟低着头支吾道:“可不是吗?哪有光要皮子不要馅儿的?”

    鸠尾气得仰倒,这馅儿是她特意弄的,新鲜的全虾剥了皮腌制完加上蛋液调制的,还掺了点蟹黄勾味儿。汤也是昨儿晚上便开始熬的鸭汤,浓浓香香的下了才鲜。这会子倒好,她头一天掌事,还未发话,便有人敢私自行事了?可见是没将她放在眼里呢!

    不过此际也顾不得处罚,鸠尾忙又指挥着大厨房的人赶皮儿剥虾不提。

    浮霜等鸠尾带了馅料来,便带着四个丫鬟坐到院中的石桌前包起了云吞,她学着鸠尾等人的手艺,将一个个云吞包成元宝状,拿在手里看了看,觉得十分有趣。

    上辈子她为蛊惑卫东鋆所做的一切都并非发自真心,这辈子突然觉得替顾寒之亲手打理些琐事,却格外温馨平静。

    就像是照顾亲人似地,她甚至能想见顾寒之红着脸吃云吞的模样了。

    大约包了有百来个云吞,浮霜方才罢了,她命人拿匣子将云吞装好,又带上一罐子的高汤,便带着丫鬟们出了王府直奔升来客栈。

    进了客栈后院,只瞧见顾寒之斜靠着院中的桃树坐着,一手持杯,一手抚着剑柄自斟自饮。

    午间和暖的阳光照射过来,勾勒出他的侧影,如仙如雾,宛若天地间最纯净的宝石般,灼灼生光。可浮霜注意到他微微颦的眉头,就仿佛是在瑰丽的画卷上,不慎留下的一笔墨痕……

    听到院门口的脚步声,顾寒之回过头,那缕墨痕便被掩盖了。他笑着对浮霜道:“我回来了。”一瞬间众人只觉得春花灿烂,仿佛那谢了的桃花,又缀满枝头。

    这句简单的话,却在浮霜心里浮起了涟漪。她泛起一丝温馨,却无暇细想,只注意到顾寒之抚剑的左手臂有些僵硬,忙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杯道:“吃过饭了没?怎么一回来便喝酒?”

    顾寒之微微有些窘迫,忙道:“我不饿。”想了想又添了句:“昨夜赶路时,啃了两个饼子,所以这会子还不饿。”

    浮霜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说:“做什么连夜赶路?润州又无急事。刚得知你回来,也来不及采买,于是我便包了些云吞,算是给你洗尘,别嫌弃粗陋就好。你这一路上可顺利?有无发生什么意外?”说着便故意伸手去探他的左臂。

    顾寒之一个避让,没让她探着,可行动间姿势分明有些怪异。

    “你手臂受伤了?”浮霜得到了确证,心中大惊,忙要拉过他手臂查看。

    “没事,是小伤。”顾寒之避着不让她看,浮霜暗道这伤势恐怕不简单。她便停下手,怒道:“受了伤还喝酒?也不找大夫瞧瞧,你这是要气死我是怎地?”

    顾寒之闻言心中暖意横生,又见她动了真怒,便不敢再挣扎。只乖乖的伸出手臂,嘴里却说:“却是没大妨碍,我已经上了金疮药,养些时日便好了,我们行走江湖,多少会带些伤的,不用担心。”

    浮霜没理他,却也不敢贸然揭开,只用手指轻轻一触,见顾寒之虽未吭气,但脸上抽搐了一下,心知恐怕是疼的厉害,忙喊蔷薇去请大夫。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浮霜叹息道,“凭你的功夫还受了伤?对手一定不简单。可是又有杀手设伏害你?”

    顾寒之摇了摇头,斟酌了片刻只低声道:“没有!这是……意外,纯属意外。”

    浮霜见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是在撒谎。寒之面皮薄,又向来耿直,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显见是假的。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浮霜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输了阵不好意思?她知道他骄傲,见他不愿说,也不逼他,只搜走了他随身的酒罐子,带着鸠尾去灶上下云吞。

    别院的小厨房里,很快便飘出一股子鲜香。顾寒之坐在桃花树下,深吸口气,贪婪的像是要将这股子味道吸尽了似地,这股子鲜香萦绕在他心口,缠绵出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

    一路上的惦念、一路上的焦躁,在这一刻被抹平了。他回想起与那个人的交手,还重伤了那人……突然胸中的纠痛也渐渐的淡了。

    他不悔,为了她,即便是背叛所有人,他都是不悔的!(未完待续。)

    PS:实在是抱歉,最近赶文赶的嘴上起病毒性疱疹,昨儿去医院忘记挂更了,到现在才发,不好意思!!!~~~~(>_

第一百一十七章 喂食

    蔷薇很快便从润州最出名的九珍堂请来了大夫,大夫屏退旁人要与顾寒之验伤,浮霜却坚持不走,于是顾寒之无法,只得容她留了下来。

    当顾寒之略微费力的卸去了外袍,露出左臂上的伤时,浮霜不禁被唬了一跳。只见整条胳臂都肿胀发乌,足足粗了有一半多。

    “这究竟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寒之笑着截了,只见他状似无意的道:“说了没大事,不过是被人用内力击伤了,将养个月余也就好了。”

    那头大夫母轻弹他的手臂,激得顾寒之挑了挑眉,额头冒了层虚汗。

    大夫不悦的说:“老夫还未发话呢,你个小子都能开方子了?这么说还请我来做甚?”

    浮霜忙抢先道:“自然是以先生的方子为定论。”

    大夫又查验了片刻,方道:“骨骼有内损的迹象,外皮肉却没事,显见是盾击,我不懂你所说的什么内力,但折了胳膊就得打杉篱吊着,并按方子定时服药,十日来九珍堂复检一次。月余恐怕是好不了的,起码也得养上两三个月。”

    “听到没有?两三个月!”浮霜怒瞪了顾寒之一眼,寒之讪讪一笑不说话了。

    桌上早已铺设好了笔纸,大夫洋洋洒洒的写下了方子,又交代了浮霜几句,他将两人错会是夫妻,连夜间卧眠防压、少行房事多养续都说了,只把顾寒之囧的没处落眼。

    大夫收拾东西出了屋,蔷薇跟着去九珍堂拿药。不多时便带了个药堂的伙计回来。只见他拿着个半截的牛皮坎肩,和一个细竹条树皮编成的杉篱。他将顾寒之的胳臂传入杉篱内。调整了位置,便用牛皮坎肩吊在了顾寒之的肩膀上。

    这下子顾寒之的左手算是彻底没法动了。

    带来的鲜虾云吞早已下好了。搁在院里的石桌上,也晾凉了。送走了九珍堂的伙计,浮霜便和顾寒之对坐下吃云吞,顾寒之用右手舀起个云吞,却因绑着牛皮坎肩弯不下身子,得长途跋涉的凑到嘴边吃,滴汤滴水的不免有些不便。浮霜见状干脆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嘴旁。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的顾寒之能问道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那种铭刻在记忆中的木兰花香,扰得顾寒之心慌意乱。

    红晕从他耳根渐渐泛起,逐渐的红透了整个耳际,浮霜盯着瞧见了,只觉得分外有意思,这次回来,寒之的脸红毛病算是有了长进,能局限在耳根上了,只不过这一对红彤彤的耳朵。配上他白皙如玉的肤色,就如同火狐的两只小耳朵般可爱,真让人想捏上一把。

    她按耐住自己的恶趣味,只轻咳了一声道:“是嫌弃我的手艺还是怎地?这可是我亲手包的。”

    话还没说完。顾寒之忙一口吞掉了云吞,随后便鼓着腮帮子道:“好吃!”

    “你还没嚼呢!”浮霜十分无语,瞧这马屁拍的……都上马腿了。

    顾寒之忙嚼了两下。吞了下去,巴巴的望着浮霜等第二勺。

    浮霜微囧。这家伙出去一趟,回来后好像脸皮厚度见长了啊!

    一碗云吞很快便吃完了。浮霜见顾寒之没有停口的意思,便又让鸠尾盛了一碗。她一口口的喂着,寒之一口口的吃了,只觉得鲜虾的云吞仿佛都变成了甜味的,荡得他心中起伏不定。

    树荫下,两人就如同寻常夫妻般贴近,浮霜内心十分的平静,仿佛一直以来的忧心、算计和谋略,到了此间便能全都搁下,再不想起。她喜欢这种感觉,就犹如昼夜奔腾之后的休憩,温馨而令人沉醉不已。

    风吹乱了她的鬓发,顾寒之只觉得那几根随风跃舞的发丝,就好似在撩拨他的心魂。他如同中了蛊惑,情不自禁的伸手给浮霜捋在了耳后,指尖触碰到她凝脂般的肌肤,顾寒之方才回过神来,被刺到般的收回了手,却忘不掉那指尖的触感。

    “我……”他垂下了头,不敢去瞧浮霜的脸色,怕自己的唐突惹了她恼,破坏了彼此间的亲近之感,嘴里呐呐的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浮霜淡淡一笑,大大方方的说道:“劳烦帮我左边也捋一下,省的我还要放下碗勺了。”

    顾寒之忙抬起头,又惊又喜的望向她,在她的瞳孔中,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没有犹豫也没有丝毫扭捏,澄清如镜。

    他替她捋了另一边的鬓发,浮霜又喂了两勺云吞给她。在旁的丫鬟们虽然觉得不妥,可却谁也舍不得破坏这和谐而又美好的画卷。顾公子和郡主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唯美无暇、如梦如幻……

    浮霜足喂了有三四碗,顾寒之实在吃不下了方罢。

    顾寒之心满意足的长吁口气,眼神还恋恋不舍的望着碗勺,他感觉自己仿佛度过了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刻,真希望这胳臂能一直吊着……

    只有小时候母亲在世时喂过他吃食,因为太过久远,自己那时又太小,记忆中的感觉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后来跟着大师兄,多是剑练不好挨鞭子,生了病也是自己扛,哪里有热汤热水的喂食?

    此刻旁边不是没有丫鬟,可浮霜似乎极懂他似得,不假于他人之手而是亲自喂他,他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子的贪婪,想霸占住所有关于她的一切,这股子欲、望强烈的连他自己都害怕了。

    平生第一次,他头一回觉得撒娇和装病装可怜,也许并不是那么令人羞耻的事情。

    连着吃了几碗云吞,便算是用了午膳了,等丫鬟们收拾好东西,浮霜临走时问道:“可需要我留个人照看你?”

    不出她所料,顾寒之摇了摇头笑道:“哪里就废成这样了?你放心回去吧。”

    “好,那我明日再来。”浮霜搁下句话便去了,这明日二字却又在顾寒之心中牵起如许期盼。

    出了升来客栈,浮霜却开始思索顾寒之受伤的事。首先,能让他受伤的定不是庸手。虽然她不懂武艺、不了解所谓江湖,但老神仙的徒弟们在蜀中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没听说谁栽过,能打伤寒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

    其次,为何寒之不肯说对方是谁?他瞒着她,却略带窘迫,尤其是刚进院子时,他脸上明显之极的落寞……对方难道厉害得令他都害怕了?

    不!不会!寒之是个极为清高骄傲的人,即便是遇到强于他的敌手,他恐怕也是不甘折服的,因对手过于厉害而害怕畏惧……并不像是他的作风。那他为何会落寞呢?那种发自内心的忧郁,受了伤还要借酒消愁的感觉……莫非对方是他熟识的人?!

    想到这点,浮霜猛的一惊。认识的人?能与他交手过招,还是熟识的……他才刚学成下山……

    同门!

    浮霜眯起了眼睛,莫非寒之遇到了峨眉同门?

    若是同门师兄弟便都说得通了,能与他势均力敌,他与之交手后失意揪心,他瞒着她不说……可峨眉的人为何会与寒之动手呢?难道说老神仙派人匡助季景斋了?

    不!不对!她此即尚未与季景斋翻脸,即便是十全道人不得不派人投季景斋麾下,也不该对顾寒之下手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浮霜越想越不明白,最终只能叹口气,准备过两天探探顾寒之的话再说。

    深吸口大街上的嘈杂空气,浮霜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人世间,纷争在即,容不得她怠泄……

    “绕道瓷器街,去铺子里瞧瞧。”她嘱咐了一句便上了轿。

    一行人来了瓷器街,依旧是人山人海。浮霜撩起轿帘撇了一眼,只见一条长龙从街里排到街口,旁的铺子里都没啥人,好似所有的人都转等某家的货似得。

    浮霜心中犯疑,周东家已经回老家扩了三四个窑了,一下子产量大增。按理说流行风潮也该缓些了才是,怎的有股子愈演愈烈的苗头?莫非那槐荣也是个行商奇才不成?

    “去,看看周东家在不在?若不在就喊刘掌柜的聚贤楼说话,别让槐总管瞧见。”她冲着蔷薇吩咐道,随即下令,“调头,去聚贤楼。”

    刚在聚贤楼坐定,没多久刘掌柜便到了。他进了包间即刻跪了下来,磕头道:“世子妃当面,小的无状,前儿若有冒犯,请世子妃见谅!”

    浮霜皱起眉头,十分不悦,她原本就是用的冯凝露的名头做生意,本无打算借王府的势,可这刘掌柜是怎么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她扫视了眼众丫鬟,丫鬟们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说漏的。浮霜抬手示意刘掌柜起身,淡淡的道:“坐下说话。”

    刘掌柜哪里敢像之前那般随意?只挑了个凳子,逼着正面侧坐了,尚觉屁股下面扎针。

    “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浮霜开口便问道。

    刘掌柜忙回道:“自然是槐总管。如今槐总管在瓷器街都打出名号了,表明了我们福景轩是世子妃的产业,现在瓷器行的人恐怕无人不知了。”(未完待续。)

    PS:感谢格格巫*小妖、开心玉鱼儿和星月菲漾的粉红票!!寒之回来鸟,后面会有更多的互动,嘿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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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霜介绍:
上辈子,她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因站错队、做错了事,最终只落得三尺白绫魂断他乡。
这辈子重新来过,她不再讨好任何人,不再强求任何事,只求在这乱世棋局中,肆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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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反败为胜,主掌棋局的故事。
女强文,HE,宅里斗天下。浮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浮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浮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