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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斯坦图尔     红场枭雄txt下载     红场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海上交易

    第七十五章海上jiāo易

    “格奥尔基”号潜艇从敖德萨军港离港的时候是下午六点钟,按照标准航速,六个小时后可以抵达高加索黑帮与土耳其黑帮预先约定的接头地点。

    洒满银sè月光的黑海海面上平静无bō,如果仅用ròu眼看的话,谁都不会知道水下三百米的地方,一艘通体黝黑的潜艇正以25节的航速由北向南驶向土耳其北部海域。

    潜艇的指挥舱里,潘宏进克制着自己的烟瘾,无聊的扭头四顾,看着那些闪着绿光与bō纹的屏幕。

    今天晚上的这次出航,艇长叶什缅科上校没有出现在他的指挥岗位上,负责全权指挥的人就是身为大副的阿纳尼,别看这家伙平素好sè无厌而且毫无组织纪律xìng,可一旦上了艇,脸一沉,那份威仪却是能够很好的统御住全艇的官兵。

    这是潘宏进第一次进入一艘真正的潜艇,而且还是处在服役中的潜艇,指挥舱内那些执行命令时有条不紊的海军官兵,让他认识到了苏联军队的另一面。

    指挥舱空间不是很大,甚至可以用狭窄来形容,十几个人就挤在这么个巴掌大小的地方,各司其职,没有半点噪声。

    潘宏进正对着的方向,就是潜艇的声纳探测屏,屏幕上的声纳bō线bōlà般的向四周扩散,每次扩大到极限的时候,扬声器里就发出“叮叮”两声连续的轻响。这声音像是钉头锤敲打钢板的声音,又有点像是水龙头在向玻璃钢的水池内滴水。

    阿纳尼从潜艇出海下潜之后,就一直坐在艇长的指挥位上闭目养神,只有当声纳观测员向他汇报的时候,他才会睁开眼随口说两句什么。

    水下潜行六个小时,其间的等待是很枯燥的,潘宏进mímí糊糊的睡了两觉,两次都是被离他不远的一位通讯员推醒的——因为窝着了脖子,他打鼾了,而这在苏联潜艇的巡航纪律中是不被允许的,尤其是在潜行的时候。

    六个小时的时间,感觉就像是半年一般的漫长,就在潘宏进第三次昏昏yù睡的时候,肩膀又一次被人推了一下,mímí糊糊的睁开眼,暗红sè的灯光中就看到阿纳尼那张不带任何表情的大脸。

    “怎么啦?”潘宏进还有点méng,他róuróu眼睛,舒展了一个懒腰,问道。

    阿纳尼似乎上艇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他没有回答,只是朝潜望镜的方向甩了甩头,那意思就是让他过去看看。

    潘宏进又诧异的看他两眼,这才猛然意识到可能是到地方了。

    站起身,他跟在阿纳尼的身后走到潜望镜旁边,按照他的提示朝镜筒里看了一眼——眼前一片浅绿的光影,依稀中,有一个影子在泛着白光的海面上漂浮着。

    阿纳尼替他调整了一下焦距,那个影子豁然间在眼前放大,是一艘小型货轮,甲板的边舷上有十几个人影在晃动。

    潘宏进也不能确认那是不是前来接头的土耳其人,按照事先的约定,一旦他们抵达约定好的水域,将会在特定的无线电频段上与对方联系,但频段号码在帕维尔的手上,潘宏进没有询问过。

    帕维尔与切梅诺里他们十几个人,在一上艇的时候就被赶到了休息舱。阿纳尼可以给潘宏进这个财神爷享受特权的机会,但并不意味着会让他带来的所有人都享受特权。

    “可不可以用无线电联系一下,帕维尔那里有频段。”推开潜望镜的镜杆,潘宏进问道。

    “没问题,”阿纳尼朝守在指挥舱mén前的卫兵摆摆手,说道。

    几个小时以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第一次在艇舱里响起,也许是知道这一段潜航即将结束,指挥舱里紧张的气氛舒缓下来,几位指挥官开始轻声的jiāo谈。

    卫兵去了没一会儿就带着帕维尔与切梅诺里走回来,按照潘宏进的吩咐,帕维尔将频段基码jiāo给线报员,丝丝拉拉的一阵儿轻响之后,线报员开始在约定好的频段上进行呼叫

    “詹苏”号货轮是一艘注册于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的小型货轮,注册时间为83年4月份,赛汗?亚尔斯兰当初买下它的时候,几乎快要倾家dàng产了。那时候,帮会里的那么一个人都不看好他的这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短短四年多时间过去,如今,帮会的近千号人里,上上下下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亚尔斯兰当初的这个决定抱有怀疑,因为这艘为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这些年里,帮会与苏联人、南斯拉夫人乃至希腊人做走sī贸易,都是靠的这艘货轮,只要悬挂起“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的国旗,土耳其海岸警备队的那些人就会为他们大开绿灯,甚至连登船检查的过场都免了。

    “很难想象一个不关心政治的人能够取得什么过人的成就,”这一直以来都是亚尔斯兰秉承的观点。

    自从十几年前塞浦路斯这个岛国发生内战以来,尤其是在土耳其人宣布独立,并成立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开始,土耳其就面临着巨大的国际压力。

    在土耳其与希腊的矛盾争执中,无论是西方国家还是与西方对抗的东方一极,没有谁会选择支持土耳其,而在周边国家里,又是一个完全由阿拉伯人控制的世界,土耳其是完全孤立的。正是因为如此,土耳其支持下的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直到今天也只有一个安卡拉政fǔ承认它的合法xìng。

    作为一个黑帮的领袖,赛汗?亚尔斯兰没有太多的爱国心,他唯一看重的只有利益,赤luoluǒ的利益。

    正是凭着敏感的政治嗅觉,亚尔斯兰买下了这艘注册在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的货轮,就是为了钻一个政治的漏dòng,发上一笔“国难财”。

    “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经年来遭受大范围的国际封锁、国际禁运,国内经济可谓是一片húnluàn,方方面面的供给极度匮乏。土耳其政fǔ虽然能够为它提供一定限度的援助,但仍旧是杯水车薪,因而在这个时候,能够绕过国际封锁、禁运的地下走sī成为了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亚尔斯兰组织的走sī,目标并不是穷困潦倒的塞浦路斯,那里的穷光蛋并不能为他的货物提供一个最好的价码,他更看重的是南斯拉夫和苏联,当然,如果有条件的话,土耳其的敌人希腊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夜晚的海风吹拂在身上有些微凉,留着一脸大胡子的亚尔斯兰手扶着船舷,静静地站在甲板上,通过手中的夜视望远镜朝北向的海域上眺望。

    与那些该死的苏联人约定好的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如今,时间眼看就要到了,可前方的水域里却没有半点行船的影子。

    亚尔斯兰恶狠狠的朝海里啐了一口唾沫,嘴里咕哝着咒骂一句,转身将望远镜jiāo给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不无嘲nòng的说道:“真不知道那些该死的Gcd人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守时一点。”

    “我早就说过,我们可以等到夜里两点再来,”身边的年轻人讨好似的凑趣道,“至少,我们也应该那些该死的苏联人在这里等着我们,让他们明白究竟是谁在主导着这些jiāo易。”

    一句话引来四周众人的赞同,一个粗犷的声音叫嚣道:“没错,也许我们还可以趁这个机会重新商议一下分成的问题,要让”

    这个声音还没有把话说完,甲板上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身材娇小的nv人,她离着很远便大声叫喊:“亚尔斯兰,亚尔斯兰,那些苏联人有消息了,他们要求咱们打出信号。”

    “恩?”亚尔斯兰一皱眉,飞快的转身从年轻人手里抢过望远镜,又一次朝远处的海面上眺望。

    “咱们的雷达屏上没有搜索到他们的方位,”娇小的nv人显然明白他的意图,在他拿起望远镜时候,补充道。

    雷达屏上扫描不到信号,望远镜里自然也不太可能看得到。亚尔斯兰张张嘴,满脸疑huò的转过身,诧异的说道:“那些苏联人搞什么鬼?”

    这个问题显然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亚尔斯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娇小的nv人摆摆手,示意她去打暗号。

    短短几分钟之后,舰桥上的导引灯忽明忽暗的闪了几下,那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

    几乎就在导引灯打完信号的同一时间,货轮的甲板上骤然响起一片惊呼。

    亚尔斯兰条件反shè般的转过身,只见离着船头不过一二百米远的海面上,一个黝黑的庞然大物猛的撕裂月光沐浴的平静海面,潜龙腾跃般的跳脱出来,带着潜艇特有的嗡鸣出现在众人眼前。

    “噢,我的真主”

    亚尔斯兰只觉得一阵晕眩冲上头顶,整个人险些没摔倒在地。他可不认为这是前来与自己做jiāo易的高加索黑帮,脑子里率先转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完蛋了,竟然掉进了苏联海军设下的陷阱里。

第七十六章 分赃

    第七十六章分赃

    面对突然出现在船头位置的苏军潜艇,亚尔斯兰连一个逃跑的念头都没有,他的船虽说只是一艘小型货轮,但既然是货轮就不可能跑得太快,至少快不过潜艇发shè出来的鱼雷。亚尔斯兰可不认为苏联人会没有胆子直接击沉自己的货轮。

    “那些卑鄙的高加索人出卖了咱们”

    “真主啊,我们应该怎么办?”

    片刻前的闲适已经dàng然无存,船头的甲板上充斥着恐慌,西方对苏联国家的妖魔化令在场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都充满了不好的想法,集中营、劳动营、流放西伯利亚甚至是枪决,他们觉得这将是落到苏联人手中之后所要面对的必然命运。

    黝黑的潜艇窜出海面,在距离货轮船头十几米的地方缓缓停下来,随着舱体解压所发出的嘎吱声,高高耸起的指挥室围壳上方舱mén与上甲板处的两个出入口舱mén同时被人从里面推开,二十几个背着突击步枪的苏联海军士兵从潜艇里钻出来,在甲板上站成一排。

    “是巴威尔,是他出卖了我们”

    跟在水兵后面出现的,是几个穿着便装的大汉,亚尔斯兰身边的年轻人轻声念叨道。

    巴威尔是高加索黑帮的一名上层头目,过去一直都在负责与土耳其人的海上走sījiāo易。帕维尔在潘宏进的支持下掌握了帮会控制权之后,除掉了一大批帮会中原来的中高层头目,但在这些人中,巴威尔是个例外,因为这小子压根就是纯粹的商人,他比一般人更懂得见风使舵。

    潘宏进是最后一个钻出艇舱的,憋闷了六个小时之后,清新的海风令他一清,莫名的爽意油然而生。

    “尤罗奇卡,你们的动作必须快一点,你知道的,咱们并没有多少时间。”

    潘宏进点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跟在切梅诺里的身后登上甲板。

    潜艇的甲板上,几名士兵正忙碌着往三个充气筏里灌输气体,先一步出来的巴威尔拿着话筒朝货轮上喊话,让土耳其人放下吊缆,接应他们登船。

    人多好办事,没几分钟的工夫,三个充气阀被推到海里,五名士兵率先登上其中一艘,驶向货轮。潘宏进与切梅诺里是最后一bō出发的,等他们赶到货轮下边的时候,率先登上船的士兵已经抛下来一个升降架,将他们拖了上去。

    这次跟着过来,潘宏进的目的并不在于亲自参与jiāo易,他只需要参与这个过程,面对面的观察一下这些土耳其合作者,当然,最重要的是,今天这次会面还不仅仅是为了一笔jiāo易,其中还牵涉到一场谈判。

    过去,在高加索黑帮与土耳其人的jiāo易中,高加索黑帮有点吃亏,因为土耳其人将他们的供货价格提的比较高,所以双方的实际利分成相当于四六开,土耳其人占六成。

    现在,潘宏进掌握了高加索黑帮的主导权,他不能容忍这种不公平的合作方式再延续下去,在他看来,由自己占六成,土耳其人分四成才是最恰当的。

    潘宏进登上货轮的时候,巴威尔正在向亚尔斯兰解释误会,当得知这艘潜艇竟然是高加索黑帮“运输工具”的时候,一种土耳其人的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相当jīng彩”来形容。

    拿一艘潜艇作走sī运sī的载具绝不是什么最佳的选择,毕竟潜艇艇舱内能够装进去的货物相当有限。不过问题在于,这件事所造成的震撼xìng绝对是相当强大的。

    是奢侈吗?算不上,嚣张?应该也不是,亚尔斯兰不得不承认,他过去的确是低估了高加索黑帮的实力,这世界上能够利用军队进行走sī活动的国家不在少数,但能够借用苏联黑海舰队潜艇搞这种活动的势力恐怕还是绝无仅有的——这是一种震撼xìng的效果。

    从最初的震撼中冷静下来之后,亚尔斯兰马上就意识到今天这一幕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黑海一向都被苏联人当做自己的“后院”,尽管濒临着这片海洋的国家并不仅仅只有它一个。几十年来,苏联的黑海舰队都在这一片并不算多么辽阔的水域上往来纵横,无视任何国家的存在。

    现如今,高加索黑帮既然与黑海舰队走到了一起,那么他们就等于是控制了黑海洋面上的各种走sī贸易,只要他们不放行,土耳其帮会经由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通往南斯拉夫的走sī路线就无法保证畅通,这是显而易见的。

    别看刚才亚尔斯兰身边的人说什么要与希腊人做生意,其实帮会与希腊人之间的jiāo易很少,毕竟那条贸易路线需要通过海峡进入地中海,更何况那些希腊海岸警备队不是吃素的,他们对走sī贸易的打击一直都很严厉。亚尔斯兰的这支黑帮,最主要的贸易对象还是南斯拉夫人与苏联人,如果黑海这条贸易线被截断,他这支黑帮的好日子也就算是结束了。

    很明显,亚尔斯兰认为今天这些高加索黑帮的家伙们是来者不善,他们多半不仅仅是为了提货、付款来的,肯定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图谋。

    负责与亚尔斯兰谈判的并不是潘宏进自己,他自始至终都躲在后面与几名随同上船的水兵chōu烟闲聊,真正主导了这次谈判的是切梅诺里,因为之前与潘宏进有过沟通,他表现的颇为强横,不仅在压价方面毫不松口,甚至还要求回款的时间做半年期的延长。

    最初的时候,亚尔斯兰还能做部分的坚持,但面对切梅诺里的强势,他固守的阵地很快便逐一沦陷,最终,双方达成的协议,便是走sī商品的价格下调百分之二十,同时,亚尔斯兰保证只为高加索黑帮提供供货服务。至于货款的回付,则仍旧维持原来的规则。

    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基本能够令潘宏进感觉满意了,延迟付款这个要求,原本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

    而对于亚尔斯兰来说,尽管帮会从jiāo易中必须多付出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但相对的,他也从这一笔亏欠中看到了全新的希望——人有的时候必须学会吃亏,一时的损失或许就意味着将来更丰厚的回报。

    一个与军方、而且是号称在当今世界势力排行第二的超级大**方勾连在一起的黑帮组织,谁又能判断的出它的未来将会走向何方?也许它会在短短几年内窜起,成为世界黑手党势力中最强横的一个组成部分,又或许它会在更短的时间内就被剿灭扑息。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在亚尔斯兰看来,目前自己的帮会与高加索黑帮有着密切的往来,今后高加索黑帮一旦窜起,他就能从中收获到利益,若是高加索黑帮被剿灭了,他的帮会hún在土耳其,也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牵累。总而言之,这就是个有收益预期但却没有太大风险的投资,最多不过就是赔点钱罢了,而对于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这个“赔钱”的机会可是不太好找的。

    一场谈判,几乎就是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纠缠中宣告结束了,潘宏进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等到最终双方达成了口头的约定之后,切梅诺里将带来的四个钱箱jiāo给亚尔斯兰,而亚尔斯兰的人则负责打开屯在甲板上的两个集装箱。一个个用纸箱被忙碌的水手从集装箱里搬出来,用接力的方式送入潜艇。

    整个jiāo易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临分别的时候,亚尔斯兰暗示这一次的货款在下一次jiāo易的时候,可以用等价的枪支来兑付。在潘宏进的暗示下,切梅诺里同意了他的要求。

    潘宏进或许会缺钱,甚至可能在某个时候会变的很缺钱,可是枪支这种东西,他手头虽然没有,但绝不会缺了——敖德萨的sāoluàn已经过去几天了,老伊万也已经宣布与他脱离了父子关系,那么下一步,想必老将军很快就要对“德河左岸”那一片地方动手了。

    德河左岸地区向来都是乌克兰与摩尔达维亚两地最大的军火走sī集散地,也是一个大大小小黑帮汇聚的地区。等到敖德萨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潘宏进很快就会cào纵着高加索黑帮将势力蔓延过去。

    按照前来时的航线,格奥尔基号潜艇在夜sè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驶向敖德萨港,只不过与来时相比,这艘柴电潜艇显然“金贵”了不少,只是将近一个对时的来回,就有数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美元的走sī物品流入了苏联国境

    敖德萨港军用码头的水兵仓库里,几十名赤luo着上身的海军士兵或坐或站的分成几堆,成箱的啤酒、熏ròu、罐头以及大把的香烟令他们有了一个最值得兴奋的早晨。

    潜艇舱内的货物已经全部都搬进了这座水兵仓库,此刻,潘宏进与阿纳尼两个人,正坐在两个臃肿的纸箱上喝酒。

    阿纳尼的身边放着两盒雪茄,手里还掂着一件透明的nv式薄纱睡衣——别看这件睡衣不足二两重,可价格却是贵的惊人,至少阿纳尼很是喜欢。

第七十七章 德河

    第七十七章德河

    原本只认为可以赚到一些零huā,没想到却捞了一条大鱼,阿纳尼现在的心情岂止是一个爽字了得。心情大好之下,他难得的破了一次例,允许自己艇上的官兵在军营里酗酒,而且还是一大清早,当然,所有的费用都是由潘宏进支付的,反正这位大老板手里有的是票子。

    啤酒是帮会囤积的存货,来自德国的上等黑啤酒,绝对的市场稀缺货,但潘宏进并不在乎这些开销,因为从今天这一场jiāo易,他看到了一条金光灿灿的机遇之mén已经在自己眼前缓缓的敞开了。

    阿纳尼这次出海帮他做jiāo易,肯定瞒不住黑海舰队内部的有心人,那些自命正直的人回来找麻烦,对此潘宏进并不担心,毕竟上面还有一个哈尔科夫顶着。而对于那些也在找机会钻营的人来说,他们将会陆续的靠过来,想法设法的从中分一杯羹,这是潘宏进目前需要“团结”的一批人。总而言之,昨晚的这一次jiāo易看似仅仅在黑海舰队中撬开了阿纳尼这扇窗,实际上,它却是砸烂了阻拦在前方的最后一道mén,假以时日,潘宏进有把握能够将自己的势力延伸到这支舰队中去。

    切梅诺里走进仓库的时候,潘宏进正与阿纳尼面对面的盘坐在一堆货物箱子上商谈租用仓库的事,看到他过来,潘宏进从箱子上跳下来,对阿纳尼说道:“好啦,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会安排人把租金给你送过来。”

    阿纳尼点头笑道:“那我这两天就让人给你们准备通行证,你可以放心,你的货物放在这里要远比存在银行安全,别说是贼,就算是内务部的警察也别想进来。”

    潘宏进自然不会怀疑这一点,不过他同样也没有担心过内务部敖德萨局的警察会不会查他。

    与阿纳尼道过别,潘宏进与切梅诺里走出水兵仓库的大mén,帕瑟琳娜正好将伏尔加轿车开过来。

    两人上了车,还没等坐稳,切梅诺里便嗤笑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从咱们手里拿了那么多的好处,借用一个仓库竟然还要什么租金,这位阿纳尼上校还真是够朋友。”

    潘宏进看他一眼,见他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说道:“阿纳尼之所以要收租金,并不是为了贪图那点钱。”

    “哦?”切梅诺里扭过头,诧异的看他一眼。

    “每年两万卢布的租金,你不觉得这个价钱开得有些儿戏?”潘宏进朝帕瑟琳娜打个手势,示意她开车,同时说道,“如果他开个每年二十万卢布的价码,亦或是干脆将全部的费用都减免掉,我都能放心得多。唯独是这个两万卢布让人感觉有些头疼。”

    切梅诺里也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从潘宏进这番话里领会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下意识的朝仓库看了一眼,切梅诺里皱眉道。

    “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潘宏进耸耸肩,说道,“阿纳尼也好,哈尔科夫也罢,他们与咱们的合作只是基于利益,就像咱们不会将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们一样,他们面临的问题当然也不会全数告诉咱们。

    切梅诺里默然不语。阿纳尼在租用水兵仓库这件事上表现出来一个很微妙的细节,那就是他在敖德萨军港这边也有所顾忌,每年两万卢布的租金显然就是拿来做样子、塞别人嘴的。而以他种大大咧咧、嚣张跋扈的xìng格,却能够注意这一点,那就说明他的忌惮也很是不小。

    “好啦,这些事情不应该是咱们去考虑的,”摆摆手,像是要将脑子里的杂念全都赶出去,潘宏进转口说道,“今天的事算是比较顺利,不过土耳其人那边还必须盯紧,这件事最好由维克多亲自来抓,我对帕维尔这个家伙始终有点不放心。”

    尽管知道他这是就事论事,但切梅诺里还是感觉一阵儿窝心。在他们这些出自安全委员会的人看来,凡是自然是用“自己人”最好,而在维克多与帕维尔之间,“自己人”当然是前者。

    想到维克多,切梅诺里咳嗽一声,chā口道:“对啦,刚才我和维克多联系了一下,他说克拉夫季娅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

    “噢?”潘宏进一听就来了兴趣,他侧过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切梅诺里。

    “应该算是两个好消息吧,”切梅诺里笑了笑,说道,“维克多已经把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揪出来了,正如你说的,切斯诺耶的应急部队的确出了问题,不过问题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一两个人对马利宁产生了不满。”

    潘宏进松了一口气,他委实不希望切斯诺耶那边出任何状况,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还有一件就是克拉夫季娅的行踪已经查到了,”切梅诺里并没有说维克多与马利宁打算怎么处理那两个sī自放走克拉夫季娅的人,他也知道潘宏进对此并不关心,因而继续说道,“她从切斯诺耶逃走之后去了杜勒德宁。”

    杜勒德宁是敖德萨州靠近德涅斯特河的一个小城市,距离切斯诺耶不过四五十公里,那里显然不是克拉夫季娅的最终目的地,她应该是慌不择路之下跑去了那里,并准备由那里转到去往某个地方。

    一个距离切斯诺耶如此之近的小城市,自然不可能没有高加索黑帮以及维克多的眼线存在,克拉夫季娅逃到那里之后,身无分文,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可是说是无处落脚。

    昨天晚上,克拉夫季娅在市里一个旧防空dòng过夜的时候,遇上几个小流氓的调戏,结果她反过来把几个小流氓给打劫了,很不幸的是,那几个小流氓就是高加索黑帮的外围组织成员。自认为找到了大靠山的几个小流氓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向上层头目哭诉的时候,也将克拉夫季娅的行踪彻底暴lù。

    切梅诺里将维克多发现克拉夫季娅行踪的过程作了简短的汇报,而后继续说道:“维克多已经亲自带人去了杜勒德宁,相信下午就会有消息。”

    潘宏进点点头,克拉夫季娅现在还没有逃出敖德萨州,这就足以让他放心了,更何况现在维克多已经发现了她的行踪,这nv人要想逃过维克多他们那伙人的追捕实在是有些困难。

    “告诉维克多,人抓回来之后就送到敖德萨来,”放下了一桩心事,潘宏进感觉到一股轻松,他嘘口气,背靠着座椅放松身子,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嗯,我稍后就和他联系。”切梅诺里应道。

    车窗外,清晨敖德萨街道还显得很安静,公路上没有多少人,只有两辆清洁车在晨光中缓缓的行驶。

    “明天纳什组织的三地游就要正式开始了,”身子放松下来,潘宏进才感觉到隐隐的头疼,昨天一夜没合眼,现在困意一来就有势不可挡的趋势。浑浑噩噩中,他抹了一把脸,最后说道,“等把他们送走了,我要离开敖德萨一段时间,去一趟乌拉尔,你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随我一起去。”

    “去乌拉尔?”切梅诺里愕然道,“有什么安排?”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扭头一看,才发现潘宏进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微微裂开一道缝隙的嘴chún上还挂着一滴口涎。

    帕瑟丽娜从后视镜朝他看了一眼,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潘宏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伏尔加小轿已经停在了别墅的楼前,挣扎着坐起身子,才发现身上还盖着一条米黄的绒毯,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盖上的。

    róuróu酸涩的眼睛,潘宏进轻咳一声,正准备伸手去推车mén,一抬头,却赫然发现窗玻璃上贴着一张小脸,正对着他挤眉nòng眼的做鬼脸。

    心里没来由的感觉一阵温暖,潘宏进隔着车窗,在小娜塔莉微微皱起的鼻子上作势轻轻一刮,推mén下车。

    “爸爸,你为什么在车上睡觉呢?”刚从车上下来,不知在这儿等了多久的小娜塔莉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娇声问道,“帕瑟琳娜阿姨还不让我吵醒你。”

    “哎呦,我的宝贝儿越老越重了,”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潘宏进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帕瑟琳娜,笑道,“爸爸是困了,所以就在车上小睡一会儿。嗯,宝贝儿,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可不早了呢,”小娜塔莉抬手指指高挂当空的烈日,嘟着小嘴说道,“都快到中午了,本来刚才爷爷来电话的时候人家就要叫醒你的,可帕瑟琳娜阿姨不让娜塔莉不喜欢她。”

    潘宏进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这一觉睡的时间着实不短,看看表,都将近十一点了。

    不过老伊万来电话了?他又为的什么?

    想着,潘宏进疑huò的看了一眼帕瑟琳娜。

    “伊万将军一个小时前来的电话,”帕瑟琳娜心领神会的回答道,“他让我转告你,德河左岸最近比较热闹,让你有时间多关注一下。”

第七十八章 同胞

    第七十八章同胞

    崭新的“红星”电视机摆放在书房一角,落后的工艺让这种电子产品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小冰箱,不大的屏幕镶嵌在足有半人高的一个木柜子上,调频、声控等按键、旋钮全都嵌合在木柜子顶端,怎么看怎么别扭。

    潘宏进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两只脚搭在身前的茶几上,单手撑着下巴,表情漠然的看着电视屏幕——他现在真的有些怀念自己前世别墅中那块大背投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来自基辅电视二台的早间新闻,面无表情的主持人用他那惯有的冷漠声音播报着来自德河左岸地区的新闻。

    在苏联解体之前,乌克兰加盟共和国一直与摩尔达维亚加盟共和国争夺对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的控制权,这种状况延续到苏联解体,乌克兰放弃了对这一地区的诉求,而独立后的摩尔多瓦显然也没能得偿所愿,如同一只蚯蚓般的“德左”地区成了俄罗斯实际控制中的一块飞地。

    新闻中播报的内容大意,是今日凌晨时分,苏联陆海军总政治部与国家安全委员会采取了联合行动,在德河左岸地区对长期盘踞在那里的军方**势力、军火走sī犯展开了全面的清剿。整个行动中有十二名匪徒被击毙,另有二十余人被捕,被击毙的人员名单中,就包括了罗马尼亚人、人称“摩尔达维亚之狼”的德米特鲁?托梅达尔斯库。

    新闻播报中chā播了一段战地实拍的镜头,因为是夜间行动,所以画面很不清楚,但其中有一部分镜头,就是四五个méng着面的特战队员将托梅达尔斯库的尸体拖出一辆吉普车时的情景。这位曾经在德河左岸乃至整个摩尔达维亚纵横一时的枭雄,至此落下了人生的帷幕,而且毫无半点尊严可言。

    看着电视上被马赛克遮掩住的托梅达尔斯库的尸体,潘宏进的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老伊万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完全老好人般的面容,他的狠辣在这一次的事件中表lù无遗。他玩的可不算是政治权争的手段,而是政客与军人结合在一起nòng出来的怪胎,狡诈且血腥味十足。

    电视中也播报了这次事件的起因,公开的说法,是因为托梅达尔斯库身边有人向陆海军总政治部揭发了他的犯罪事实,且证据确凿,这个举报人就是少校阿尔卡季,那个当初在雷布尼扎接待过潘宏进的坦克团团长。

    利益分配不公向来都是一个组织覆灭的潜在危险,阿尔卡季最终会选择背叛托梅达尔斯库一点都不令潘宏进感觉奇怪,但他没想到的是,老伊万竟然借着这次机会,将跟了他几十年的安东尼奥调到了德河,让他到第十四集团军担任独立坦克师代理师长的职务。

    前世的时候,潘宏进便知道此时驻扎在基什尼奥夫的第十四集团军为德河左岸共和国的成立提供过巨大助力,如果没有这一支军事力量的存在,斯米尔诺夫领导的德河左岸共和国不可能顶得住摩尔多瓦的进攻。但可以肯定的是,老伊万现在将安东尼奥安排到那里,应该不是预见到了未来,他是想要控制这一地区的局势。

    老伊万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对托梅达尔斯库动手?

    潘宏进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不外乎两个原因:第一,老伊万要彰显他的存在,告诉每一个人,他去了捷克斯洛伐克之后并没有沉寂下去,相反,随着他正式加入保守派阵营,他的权威要比当初更加的显赫了。

    第二,借着这个机会挑出一个军方的**大案,可以有力回击克里姆林宫关于取消军事委员制度的议论,从而也能为老伊万在军旅中赢得更多的支持。

    当然啦,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托梅达尔斯库的清除以及安东尼奥的赴任,潘宏进相信德河左岸那片地区的军火生意,自己就能很顺利的接收过来了——老伊万不动声sè的就为自己清除了一个最大的障碍。

    发生在德河左岸的事情必定会让很多敏感的人察觉到些什么,比如说过去若干年里一直从德河左岸采购军火武器的科瓦奇,这个狡猾的家伙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lù面,第一时间就表示接受潘宏进此前提出的一切条件。

    德河左岸存在的问题被揪出来,直接、间接牵涉到的人不知凡几,今后一段时间,德河左岸地区必然会有一场大整顿,权力的倾轧将会进入**。潘宏进绝对不会赶在这个时候去凑热闹,他将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前往乌拉尔地区安排布局。有了老伊万的举措再加上金钱铺路,潘宏进有理由相信此行不会太过困难

    乌拉尔,这个名字对于前苏联乃至其后的俄罗斯来说都有一种很特殊的意义,以乌拉尔山脉为核心,北起乌拉尔山脉北段,南至哈萨克斯坦的广大区域在苏联几十年的历史中形成了一个以重工业为主的大规模经济区。这就相当于东北地区对于国内的意义一样,其重要xìng不言而喻。

    乌拉尔经济区的形成还应该归功于希特勒,二战初期,苏联红军在西线战场的大规模溃退令莫斯科不得不将规模惊人的工业设施全数东迁,车里雅宾斯克、乌法、叶卡捷琳娜堡等等,这些工业重镇全都是在这一时期形成的。

    既然是在战争期间形成的工业区,那么不可避免的,这一经济区的诸多企业工厂都是属于军工的xìng质。

    潘宏进前往乌拉尔的最终目的地是斯摩兹沃,乌拉尔山脉北段一个并不怎么有名的山中城市,与乌法、叶卡捷琳娜堡等城市相比,这个地方的jiāo通极为不便,连铁路都不通,只有一条从沃尔库塔绵延而来、穿越群山峻岭的公路。

    但就是这么一个jiāo通闭塞、几无人烟的地方,却隐藏着苏联国内规模最大的一处军火、武备仓储库。

    这次去斯摩兹沃,潘宏进只带了四名切梅诺里为他安排的保镖,帕瑟琳娜的身份则变成了他的秘书,六个人先从敖德萨赶到基辅,而后乘坐飞机抵达雅罗斯拉夫尔。在雅罗斯拉夫尔小住一天之后,才登上了前往沃尔库塔的火车。

    颠簸的火车运行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过了科特拉斯,按照帕瑟琳娜打听来的消息,要想抵达终点站的沃尔库塔,这辆笨重的客运火车至少还需要在崇山峻岭中颠簸四天。

    这年头,苏联国内的火车还没有什么快慢车之分,更别提什么新空调硬座之类的了,潘宏进包了三个上等仓位的卧铺车厢,所谓的“上等”也就是比一般的卧铺车厢里多了两个嗡嗡作响的电风扇。

    火车过了雅罗斯拉夫尔,后面是一个名叫斯拉尼斯克的小城,当火车靠站停下的时候,潘宏进在帕瑟琳娜的护卫下出了卧铺车,到外面透口气。

    小城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中布着一层浓浓的乌云,从北边吹来的清风带着浓浓的寒意,想起昨天晚上在雅罗斯拉夫尔看的天气预报,这应该是一股寒流的前兆。

    在站台上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一口,潘宏进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跟在他身后的帕瑟琳娜知机的上前一步,将一件黑sè的竖领风衣披在他背上。

    潘宏进没有回头,他的注意被前方不远处的几个人吸引住了。

    这年头苏联还没有与中国实现邦jiāo的正常化,尽管双方在谈判,但中方提出的三个基本原则莫斯科还无法接受,所以恢复邦jiāo的事情也迟迟解决不了。没有正常的邦jiāo,自然就没有正常的经贸往来,因而在如今的苏联基本上看不到中国人。

    就在离着潘宏进不到两节车厢的地方,此时正有几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年轻人在搬nòng行李,其中一个手里提着橘黄sè旅行背袋的小伙子站在一边,扭头朝检票口处的两个nv孩子大声招呼:“宋玲,你们俩儿快点,车就要开了。”

    小伙子用的是汉语,口音中夹杂着浓浓的京味。

    自打重生以来,潘宏进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汉语,心里涌现出的那份亲切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在检票口处与小商贩讨价还价的两个nv孩子很快跑过来,其中一个个头较高的留了一条**huā辫子,身上是一身蓝sè的长衣kù,个子较矮的那个留着“学生头”,蹦蹦跳跳的,看上去稚气未脱。

    潘宏进想不明白这几个中国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城里,而且看样子是想继续北上。

    “怎么啦,尤罗奇卡?”帕瑟琳娜见他一脸专注的看着那几个亚洲人,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噢,没什么,”潘宏进回过神来,强自一笑,说道。

    帕瑟琳娜疑huò的看看他,又扭头看看那几个亚洲人,没有再说什么。

    远在他乡看到几个同胞,谁都会有一种上去搭讪的冲动,潘宏进自然也不例外,他眼看着那几个年轻人上了火车,心里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没克制住这股冲动。

第七十九章 列车抢劫

    第七十九章列车抢劫

    火车在斯拉尼斯克站停了五分钟,重新开动的时候潘宏进没有回到卧铺车厢,而是带着一份好奇心去了后方的车厢。

    苏联的列车不像国内那么“人xìng化”,既不分三六九等,也没有硬座软座的区别,当然,更不会出现那种明明过道里已经挤满了,偏偏还有乘务员推着小车卖“黑货”的现象。

    车厢里的空间很宽松,从卧铺车厢里出来,沿途经过的两三节车厢里都没多少人,潘宏进几乎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几个中国年轻人所在的车厢。

    与前面的几节车厢相比,这一节车厢里稍稍显得热闹一些,主要是那几个来自中国的年轻人谈笑的声音比较大,不像那些死气沉沉的俄国人一般沉默寡言。

    按理说,这几个年轻人应该是第一次来苏联,对这边人们的生活习俗没有太多的了解,他们在车厢里这么高声的谈笑,实际上是很招人烦的,毕竟中国的国情与苏联的情况有很多迥异的地方。

    不过对这些细节上的问题潘宏进毫不在乎,相反,他现在更像多听听这几个年轻人说话,并不是这几个年轻人有天籁般的嗓音,也不是他们说的事情有多么引人关注,纯粹就是因为语言,那一个个听似简单但却蕴意丰富的汉字,总能让潘宏进在听到的一瞬间找到一种莫名的感动。

    潘宏进选坐的地方距离几个年轻人不过隔了两排座椅,帕瑟琳娜担心他的安全,专mén暗示跟出来的两个保镖坐在他的对面,算上她自己在内,三个人将潘宏进夹在中间。

    中国籍的年轻人一伙一共是五个人,两nv三男,与两个nv孩子坐在一起的小伙子看上去很健谈,嘴里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另外两个年轻男子却始终保持着沉默,面对面的背靠在座椅内闭目养神。

    与潘宏进此刻的感觉不同,帕瑟琳娜的神经绷得紧紧地,从一进入这节车厢,她就很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份危险的气息。

    自幼在安全委员会接受的训练让帕瑟琳娜的直觉异常敏锐,这种类似第六感的直觉很难形容,也没法解释,可它就是真实存在。

    帕瑟琳娜感觉到的危险,来自于那两个闭目养神的中国籍年轻人,尽管他们始终闭着眼睛,其中一个还背对着这边,可帕瑟琳娜仍旧感觉到他们在窥探自己这一行人。幸好的是,他们的这种窥探似乎只是一种谨慎的防御,并不存在进攻xìng,因而帕瑟琳娜可以断定这两个小伙子应该是保镖之类的,而且是久经训练、经验丰富的那种。

    列车出了斯拉尼斯克,不过半个小时就进入了乌拉尔山脉以西的沼泽水网带,这一片地区可以说是荒无人烟,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密布着广袤的丛林与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荒草甸。

    苏联人口不过二点四个亿,国土面积却超过了两千万平方公里,而且人口分布极为不均。就像这乌拉尔山脉以东的沼泽河网带,官方的统计数字是每平方公里不到1.6个人,而且主要集中为数不多几个城市里。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荒芜着,也许列车行驶几个小时,车外都看不到半个人影。

    没有人就意味着原始,原始却是最令人感觉兴奋好奇的,想像一下,也许就是火车外的某个荒草甸,数百年来都没有人踏足过,也许那些荒草上一次被人践踏的时候,还是一群披着斗篷、手持弯刀的哥萨克骑兵。

    正值初秋,一望无际的荒草甸上开满了各种颜sè的野huā,隔着列车车窗看出去,一片碧绿在眼前无限的蔓延,一直伸展到ròu眼可见的天际处,与湛蓝的天空汇合成一线。天幕上点缀的如丝云团映衬着蓝天下碧绿原野中星罗棋布的点点野huā,或红、或白、或黄……斑斑点点。一阵儿微风袭来,翡翠一般的荒草甸上就像是dàng起一层bōlàng,层层叠叠的dàng往天际。

    这样的景致在中国国内是很难看到的,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年轻人们骤然间安静下来,大约是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们又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声欢呼。紧接着,潘宏进就看到那两个nv孩子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拖下来一个旅行箱,一边兴奋的说笑,一边从箱子里拿出来两个照相机,跪在车座上就朝窗外的原野上喀嚓喀嚓的拍照。

    潘宏进眯眼看了看,两个nv孩子手里拿着的照相机很小巧,也很jīng致,前面还接驳了广角镜头,而那个小伙子手里却是拿的一个巴掌大小的录音机,正一面描述着窗外的景sè,一面给自己录音。

    苏联的工业很发达,但技术含量粗糙,质量上也没什么保证,因而像这种制作jīng细小巧的照相机、录音机,在苏联市场上都属于高档货,没有大几千卢布根本拿不下来。

    几个年轻人一出手就是两部照相机、一部录音机,那就等同于是向车厢里每一个人表述一个事实:看见没,我们有钱,不说别的,就手上这几个物件卖了都能拿到两三万卢布了。

    出mén在外,财不lù白,这是人所共知的真理,更何况这还是在国内秩序日趋húnluàn的苏联,还是在火车上,“大féi羊”还是几个外国人。如果说这时候车厢里没有人打这几个年轻人的主意,潘宏进就能相信苏联真的已经实现**了。

    欠着身子朝车厢前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在几个年轻人的斜对面,正有两个身材魁梧的俄罗斯大汉直勾勾的看着两个nv孩子手里的照相机,目光中分明是充满了居心叵测的贪婪。

    三个年轻人又是拍照又是录音的折腾了一会儿,随后又拿出一份地图来查看后面的行程。

    潘宏进不动声sè的听了一会,总算是明白了他们的来历。

    要说这几个年轻人也真是够胆大的,他们从北京出发,一路到了新疆伊犁,并从那里出境乘坐火车过阿拉木图、阿斯塔纳、乌里扬诺夫斯科、梁赞一路到了莫斯科。现在,他们离开莫斯科,是打算经沃尔库塔去下塔吉尔、叶卡捷琳娜堡,然后走西伯利亚铁路直赴远东,从东北回北京,完成一个苏联全境游。

    潘宏进不想说这几个年轻人是多么的异想天开,他只是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沃尔库塔与下塔吉尔之间有铁路相连的。

    按照普通的苏联地图,地处北极圈边沿的沃尔库塔与处在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边境地区的下塔吉尔之间是没有铁路存在的。但这条铁路却的的确确存在着,而且它还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扎哈罗夫军支线”。

    不过运行在这条铁路线上的列车只有两趟,是去年才上线运作的,它们的用途也不是载客亦或是运货,而是苏联如今战略核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就是所谓的铁路机动弹道导弹发shè平台。一旦发生战争,这两列火车上装备的分导式多弹头洲际导弹,便能在顷刻之间毁灭一个国家。

    这几个年轻人不明所以,竟然要尝试着走一趟“扎哈罗夫军支线”,潘宏进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拿了一份六十年代的苏联地图就跑来旅游了。

    虽然彼此间互不相识,但既然是同胞,潘宏进觉得自己就没理由看着这几个莽撞的年轻人赶去沃尔库塔“倒霉”。可以预见,如果他们跑去沃尔库塔四处打听购买去往下塔吉尔的火车票,估mō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军方亦或是安全委员会的人秘密拘捕了——见过嚣张的间谍,可还真就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随后的一段时间,几个年轻人总算是安静下来,车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帕瑟琳娜几次建议潘宏进回到卧铺车厢去,都被拒绝了,他相信这几个年轻人必然会出事,对此,他不能坐视不管。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持续颠簸,列车的前方出现一个小镇的影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点缀在丛林中的孤城,荒凉而寂静。

    在减速的时候,列车的广播中播报了站名,上诺伊斯克。

    潘宏进在后面冷眼看着,当车停下来的时候,那两个不怀好意的俄罗斯大汉站起身,什么行李也不拿,径直走到几个年轻人的座椅边上,伸手就去夺放在方便桌上的相机。整个过程简单直接,没有丝毫的掩饰,更别提什么借口了。

    坐在最外侧闭目养神的两个年轻人猛地站起身,恰到好处的挡在他们面前,将他们的手腕攒住,沉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慌luàn的意思,只是他们说的却是标准的普通话,在这地方估计没几个人能听的懂。

    两个大汉明抢的意图没能实现,顿时大怒,他们毫不犹豫的一回手,从后腰上拔出来两把匕首,二话不说,对着两个年轻人当xiōng便刺。

    坐在里面的两个nv孩子哪见过这么凶悍的抢匪,齐刷刷的发出一声惊叫。

    潘宏进看的也是勃然大怒,他还从没见过这样打劫的,什么话也不说,上去就要抢劫伤人,至少也得来句开场白什么的吧?

第八十章 我都看见了

    第八十章我都看见了

    从两个大汉动手开始,帕瑟琳娜就在一边冷笑,她知道这两个身材看似魁梧的家伙绝对要倒霉,两个亚洲人虽然个子矮小而且看上去瘦弱不堪,可衡量一个人是否危险绝不能仅仅看他的块头,而是应该看他的眼神。

    果不其然,就在两个大汉刚刚将手里的匕首刺出,蜷起来发力的胳膊还没来得及伸直的一瞬间,两个瘦弱的年轻人同时出脚,后发先至,“噗”的一声,同时踹在两个大汉的小腹上。

    两人的动作整齐划一,都是那么的干净利落、果断直接,力道偏偏又是那么大。两个足有一米八个头的大汉被踹的倒飞出去,乒乒乓乓的砸落在过道另一侧的座椅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潘宏进为之一愣,他之前可没看出来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有这么好的功夫。

    摔到座椅内的两个俄罗斯大汉身子板的确很结实,两人很快挣扎着爬起来,其中一个愣了愣神,随即嘶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匕首重新冲上去,目标直取站在右边年轻人的脖子。

    站在右边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朝后轻轻退了半步,反倒是左边那个巧妙的向前踏了半步,又是像刚才那般的一脚踹出去,正中大汉的小腹——几乎就是刚才他挨踹的那个部位。

    大汉惨叫一声,身子再次倒飞出去,重新跌落到过道对面的座椅内。左边的年轻人显然下脚更狠一些,大汉跌进座椅内,惨叫着挣扎,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怕是爬不起来了。

    “这两个亚洲人有点意思,”帕瑟琳娜心里暗自嘀咕一声,经年的训练不仅让她有了一副好身手,同样也有了一双好眼力。她看出来了,这两个年轻人中右边那个应该是干保镖出身的,所以作风有些保守,下手也没那么狠。至于右边那个却是截然相反,出手果断直接,似乎每一下都是为了让对手直接失去行动的能力。

    两人刚才同样是一个踹人的动作,右边那个是用脚掌“蹬”的,左边那个却是用脚尖“戳”的,这一蹬一戳的动作虽然看似相同,但带给人的伤害却是完全不同的。

    大汉的惨叫声立刻便在车厢里引发了sāo动,原本安静的呆在一边看热闹的乘客,此时纷纷站出来指责两个年轻人,看那意思,就像是适才两个大汉意图抢劫伤人的做法他们全都没看到,反而只看到两个年轻人伤人了。

    两个动手的年轻人大概是不懂得俄语,面对四周的指责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他们护着的三个年轻人就不同了,尤其是两个nv孩子,大声的申辩两句,见没人理会她们,两张清秀的小脸全都气的紫涨通红。

    潘宏进在一边看着也是怒愤填膺,同时心里也很是无奈。苏联国内的国情就是如此,大国沙文主义带来的后果就是大俄罗斯民族主义倾向严重。在大多数俄国人眼里,东斯拉夫民族就是世界上天地第一号的优势民族,什么少数民族、外国人,全都得靠边站,这一点似乎与国内的情况截然相反,换句话说,苏联国内的社会氛围已然是很不“河蟹”了。

    由此再去联想戈尔巴乔夫搞的经济改革,乃至后苏联时代叶利钦、普京所实施的引进外资政策,为什么成效始终不大?没别的,就是因为这种大俄罗斯主义的民族情绪没有打下去。国外的商人来投资,不仅要受到光头党的威胁,还要兼顾什么劳工福利,而且一进来就扣上了二等公民的帽子……从这一点上说,莫斯科需要学习的东西真的还有很多。

    车厢里的húnluàn很快就引来了乘警。苏联的列车乘警与国内不同,他们是属于jiāo通部mén管理的,并不直接隶属于内务部,但那一身浅灰sè的制服却是与内务部的巡警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看,倒是有点像国内的保安。

    从前面车厢一拥而入的乘警有五六个人,人手一把橡胶警棍,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袖标上标着准尉的职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中年人一进了车厢就扯开大嗓mén叫喊,“是谁伤人了?”

    车厢里喧闹的声音顿时平静下来,一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目的年轻人跳出来,舞手nòng足的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切——当然,他没说那两个大汉试图抢劫的一段,只是绘声绘sè的描述了两个年轻人怎么怎么一抬脚,怎么怎么将两个大汉踢飞出去的事实。临到最后,还指着几个年轻人说了一句“那几个是中国人,美帝走狗……”

    中苏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复杂,北京将莫斯科定义为苏修,莫斯科同样也将北京定义为中修,至于说双方谁修了谁没修,这个问题不好说,也许差别就仅仅在于谁修的更多,修的更彻底罢了。

    至于说苏联人将中国人看作是“美帝走狗”,这也是莫斯科的一种宣传论调,挑动民意的东西,其理论依据就是新疆、青海等地由美国人援建的雷达监听站点。这两年塔斯社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相关方面的报道也很多。

    当然,潘宏进也知道这种宣传的背后有着保守派的影子,他们真正针对的目标,是莫斯科这些年与美国越走越近的趋势。

    果然,一听说打人的是几个中国人,中年乘警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兴奋,他快步走过去,装模作样的在两个大汉身上检查一番,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然布满了寒霜。

    “把这几个家伙带走”朝一同前来的几名乘警招招手,中年人的目光在方便桌上一扫,眼睛里贪婪的目光一闪,大声招呼道。

    “你凭什么抓我们?”留着一条**huā辫子的nv孩上前一步,站在中年面前大声申辩道,“明明是这两个家伙想要打劫我们,被制止之后还准备行凶伤人,你自己看看,他们的凶器都还在手里拿着呢。”

    看不出来,nv孩的俄语说的很地道,只是很可惜,她的脑子显然不是多么灵光,到现在了还没能辨明形势。

    “宋玲,”与她站在一起的小伙子从后面拉了她一把,将她掩到自己身后,同时对中年乘警赔笑道,“这位同志,我想这应该是一场误会……”

    嘴里这么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厚实的信封,接着握手的机会将它塞到中年乘警的手里。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小伙子自认为已经做的很到位了,将信封塞到中年乘警的手里之后,便开始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潘宏进看的直摇头,这小伙子要说也很懂得人情世故,可惜他忘了他自己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了。如果是在国内,他这一手大概可行,但这里是苏联,而他却是一个中国人,既然是在人家的地头上,那个中年乘警又怎么会在乎他的一点贿赂?只要把他们一伙人抓回去,他们身上的一切还不都是人家的?

    果然,接过了他信封之后,中年乘警先是将信封里的钞票取出来数了数,而后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伸手指着小伙子大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贿赂我吗?告诉你,你打错主意了,这除了加重你的罪行之外,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一句话呵斥完了,他朝后退了一步,对赶到进前的几名乘警说道:“快,把他们都带走,桌上的东西还有他们的随身物品全部没收……”

    几名跟过来的乘警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对他们来说,这可是上天恩赐的几头大féi羊,把他们带回去,身上的财物劫掠一空,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扔下火车。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谁又能找得到他们?

    “等等”

    潘宏进自然知道这帮人在打什么主意,他也知道那两个有身手的年轻人不会坐以待毙,为了避免事情nòng到不可开jiāo的程度,他这时候也不能出面了。

    潘宏进的声音很独特,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而且很有自信,很有威仪,他喊的这一嗓子,在车厢里显得很是响亮,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帕瑟琳娜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开口,本能的伸手握住他手腕,就像劝他别管闲事。这里是俄罗斯不是乌克兰,更不是敖德萨,如果他们在这里惹上麻烦,说不准就会出大问题。

    潘宏进刚站起来,身子还没有站稳,被帕瑟琳娜拖了这么一下,身子一晃,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中年乘警看到他又坐了回去,刚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说真的,潘宏进适才那一嗓子还真把他吓了一跳,尤其是他身上无形间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势,更是让中年乘警吃不准他的来历。此刻见他虎头蛇尾的喊了一嗓子后又重新坐了回去,中年乘警嘘口气之余,又觉得自己刚才是产生了错觉。

    “干什么?你又是什么人?”为自己刚才无形中的担心松了一口气,中年乘警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儿恼火,他伸手指着潘宏进,大声问道。

    “我是他们的朋友,”潘宏进狠狠瞪了帕瑟琳娜一眼,头也不回的说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见了。”

第八十一章 摆平

    第八十一章摆平

    “你都看见了,你确信?”中年乘警上下打量潘宏进两眼,皮笑ròu不笑的追问道。

    “当然,”潘宏进自然能听出他语气中那份明显的威胁,不过这种程度的威胁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小儿科。

    再次站起身,潘宏进微微一笑,语气平静的说道。

    “那好,把他们也带走。”中年乘警也不含糊,他拿着手里的橡胶警棍朝潘宏进指了指,说道。

    他的话声刚一落地,立刻就有两名乘警奔过来,只是他们赶到近前之后不去抓潘宏进,反倒第一时间伸手去捏帕瑟琳娜的胳膊,也许在他们看来,抓帕瑟琳娜这么个细皮嫩ròu的xìng感nv郎要比抓潘宏进有趣得多。

    帕瑟琳娜刚才被潘宏进瞪了一眼,心里原本就憋着一份委屈,这时候哪容两个面容猥琐的家伙再来碰触自己。她连地方都没动,只是朝对面的两名保镖使了个眼sè。

    两名同样出身安全委员会的保镖本身就有一股子傲气,内务部的警察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几个乘警,接到帕瑟琳娜递来的眼sè,坐在过道边上的保镖一伸tuǐ,将经过自己身边的一名乘警绊倒在地。

    倒霉的乘警根本没注意脚下,chōu冷子被人绊了一脚,整个身子都失去平衡,噗通一声,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帕瑟琳娜面前,还没等叫出声来,又被帕瑟琳娜一抬脚踩在后脑勺上,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甩开。

    另一名乘警稍稍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将手中的警棍一挥,chōu手朝还没站起身的保镖头上打过去。

    保镖哪容他得手,眼看着警棍就要打到头上的时候,他一偏头,同时弓起的身子猛地向前蹿出,一下就窜到乘警的怀里,耸起的肩头结结实实撞在对方的xiōng口上。

    这突然发力撞出来的一下异常凶狠,乘警被撞的当场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跌落在对面座椅的椅背上,颠簸两下之后,又滚落到地上,连挣扎都没挣扎,当时便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整个车厢里的人,就连潘宏进自己都觉得颇为头疼。他原本可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只是想跟着那个中年乘警前去协助调查,在适当的时候亮出自己安全委员会中尉的身份。

    俄罗斯、乌克兰尽管都是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但两个国家目前的情况有很大不同,乌克兰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权力在过去两年受到了极大的弱化,但俄罗斯却没有出现累死的状况。几个小小的乘警想来也没有胆子与安全委员会的人搞什么对抗,只要亮一亮证件,想必就能把那个中年乘警吓得屁滚niào流了。

    可谁知道帕瑟琳娜几个人的脾气竟然如此火爆,上来只是一个照面,就直接打伤了一个人,而且看样子还伤的不轻。

    要说帕瑟琳娜她们这些人好用是的确好用,但身上的问题也不少,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们的xìng格统统都是那么的桀骜不驯,行事极端,难以约束,对此,潘宏进也感觉很无奈。

    眼看着帕瑟琳娜一脚踩在一名乘警的后脑勺上,两寸半长的鞋跟就顶在他脖颈的大动脉上,潘宏进很担心她会用力一脚踩下去,一旦见了血,这件事可就真的麻烦了。

    不动声sè的在帕瑟琳娜大tuǐ上轻轻一拍,示意她不要冲动,潘宏进默默的绕出座位,一边mō索着口袋,一边走到满脸惊骇的中年乘警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中年乘警举起手里的警棍,指在潘宏进脸上,sè厉内荏的大声呵斥道。

    看看几乎要捅到自己鼻尖上的警棍,潘宏进微一皱眉,抬起胳膊,将刚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小本子搭在警棍上,轻轻一推,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中年乘警的视线在那个小本子上停留了不到两秒,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惊骇变成了惊惧,他嗖的一下将警棍缩回去,干瘪的嘴chún蠕动半晌,却只从嗓子里发出“咕嘟”一声干咽唾沫的动静。

    小本子上盾牌chā利剑的徽标相信是个苏联人就认识,更何况盾牌上还有三个鲜明的俄文字母,过去的几十年里,这个徽标就意味着权威,意味着至高无上的国家暴力,意味着不经审判就可以处决人的权力。

    如果有一个拿着这种本子的人说你犯了罪,哪怕说你谋杀了上帝,你也最好早早的认了,因为他们总能找出一大堆的人证物证,证明上帝确实死了,而且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准尉同志,”眼见自己的证件已经起到了效果,潘宏进手一翻,将小本子揣进口袋里,冷冰冰的说道,“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适才所发生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事实是……”

    侧过身,潘宏进指了指兀自躺在座椅上呻yín的两名大汉。

    “事实是,这两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意图打劫他人财物,被制止之后,恼羞成怒,又打算行凶伤人。”目光在两个大汉的身上一瞟,最后又落到那个身材矮小的家伙身上,潘宏进继续说道,“当然,我怀疑他们还有一些同伙hún在车上,比如说刚才向你作伪证的那个家伙,另外,我还怀疑是不是有人为他们的犯罪行为提供庇护。”

    一听到庇护这个词,中年乘警本能的打了一个冷颤,实际上他与这两个匪徒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就是看到受害者是外国人,而且还是与苏联没有建立外jiāo关系的中国人,因而打算趁火打劫一回罢了。

    但是现在这事被安全委员会的秘密警察抓到了,而且那意思是说他与几个劫匪相互沟通,这可是个不轻的罪过,可以肯定,如果他被抓进安全委员会里去,那基本上就别想再出来了。

    中年乘警很想为自己申辩两句,可巨大恐惧紧紧篡住了他的喉咙,别说是申辩了,即便是想开口说句话都困难。

    幸好潘宏进并没有打算为难他,简单的一番威吓之后,他揽住中年乘警的肩膀,推着他走到车厢的角落里,冷笑道:“说吧,是你把这几个hún蛋带走呢,还是让我把你们一块请回去?”

    “我年乘警慌不迭的点头,嘴里结结巴巴的想要表个态,可最终却只蹦出一个简单的音符。

    “你把他们带走?”潘宏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替他说道,“那好,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是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是年乘警哪敢说半个不字,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也许回去之后还有必要申请调动一下工作,省得将来在这趟火车上再碰见这几个秘密警察。

    “好啦,带你的人还有那几个hún蛋走吧,”在中年乘警的肩膀上拍了拍,潘宏进笑道,“对啦,别忘了把那个信封还给人家。”

    中年乘警二话不说,哆嗦着两条tuǐ跑回去,先是将那个装着卢布的信封恭恭敬敬的放回到几个年轻人面前的方便桌上,这才招呼人将受伤的同事与几名匪徒一股脑带出车厢。、

    喧嚣了半天的车厢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只是潘宏进能够明显感觉到,每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都带着别样的意味,尤其是那几个从中国来的年轻人。

    心里暗自叹息一声,潘宏进也没有再回刚才的座位,而是转身出了车厢。原本还想跟那几个年轻人好好聊聊的,如今看来这个打算是落空了,很难想象,有哪个外国人会愿意跟安全委员会的人jiāo朋友,除非是那些间谍。

    “哎”

    就在潘宏进即将走出车厢的那一瞬间,打着**huā辫子的nv孩抬手招呼了一声,却被她身边的小伙子伸手拽住了。

    潘宏进听到声音回过头,正好看到那个小伙子朝她瞪眼睛。依稀记得这nv孩子好像叫宋玲,潘宏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朝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你干嘛拽我?”眼看着潘宏进的背影消失在车厢mén外,宋玲扭过头,颇为不满的对小伙子说道。

    小伙子翻翻白眼,没有理会她,只是拿眼角去瞄跟在潘宏进身后的帕瑟琳娜三人,直到他们全都出了车厢,小伙子才嘘口气,说道:“你没看出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宋玲看样子xìng情有些刁蛮,她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人家帮了咱们,总是要跟人家道个谢的吧?”

    小伙子又翻了一白眼,身边的两个nv孩子对政治的东西不感兴趣,自然也不认识刚才那个银发的年轻人,可小伙子因为家庭的关系,却始终对苏联这边的情况比较关注。

    尤里?伊万诺维奇?舍普琴科,这个名字最近在北京受到了很多的关注,“中苏友好协会”的人正在试图与这个人建立联系,此前也曾经做过一些努力,但是很可惜,因为缺少牵线人,协会方面至今都没有同这个人建立直接的联系。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乌拉尔,一个在黑海沿岸声名鹊起的年轻政客,却突然跑到了荒无人烟的乌拉尔,他来这里做什么?小伙子的心里充满了困huò。

第八十二章 哈里东

    第八十二章哈里东

    火车又运行了将近两天两夜,在第四天黄昏的时候才缓缓驶进沃尔库塔车站。

    在乌拉尔一线,沃尔库塔应该算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城市,不过即便如此,这个紧邻着北极圈的高纬度城市,仍旧只有不到十五万的人口,如果仅从这方面看,它的规模甚至还比不上国内一个最普通的小县城。

    其实长期以来制约着苏联经济发展的最大问题并不是科技水平,也不是制度体制,当然,更不可能是资源匮乏之类的因素,从根本上说,制约着苏联经济发展的最主要因素还是一个劳动力匮乏的问题,也就是人口稀缺的问题。

    在潘宏进的印象中,前世国内在评价苏联解体问题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很普遍的论调,那就是苏联的农业政策尤其是集体农庄制度,限制了苏联农业的发展,造成了苏联农业、轻工业落后的局面,并由此引发了苏联经济发展的畸形状态。

    对于这样的论调,潘宏进不想做太多的评价,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究竟是以大机械化生产为主要方式的农业生产更先进,还是以家庭为单位,靠耕牛甚至是人力为主要生产方式的小农经济更先进?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在重生之前,潘宏进不会过多考虑这些宏观上的政治经济问题,但是在重生之后,面对如今自己所要走的这条人生道路,他不得不将更多的jīng力放在理解、认识甚至是运用这类问题方面。

    中、苏,这两个紧紧相邻且有着同种政治体制的国家,彼此之间其实有很多类同并可以借鉴的地方。

    中国国内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开始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时间是1979年,而苏联国内的改革从安德罗bō夫当政时期开始,沿经契尔年科到戈尔巴乔夫,差不多可以说是从1982年开始的。

    尽管中苏关系不睦,但可以肯定的是,安德罗bō夫、契尔年科两人的改革思路,尤其是对经济改革政策有很多地方都渗透着中国改革开放政策的影子。可惜的是,他们两个人都太短命,而且他们对中国改革开放政策的借鉴也只是看到的表面,并没有看到根本,准确的说,他们是没有看到中国的改革开放过程中,还贯穿着一个逐步加强中央集权的思路。

    毕竟是地处北极圈外围的僻寒之地,尽管还不到九月中旬,可沃尔库塔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六七度左右,因而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潘宏进特意多穿了一件黑sè呢料风衣,头上还带了一顶宽沿便帽,一身穿扮看上去很像上海滩中的许文强。

    因为是终点站,列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车外的站台上人影也是稀稀拉拉的,因而停在安全线外的那四五辆嘎斯军用吉普以及车边站着的十几名士兵便显得异常惹眼。

    在帕瑟琳娜的搀扶下跳下车,潘宏进眯着眼睛朝那几辆吉普车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位穿着灰sè风衣的nv人从中间那辆吉普车上下来,远远的朝这边招手。

    计划来乌拉尔之前,潘宏进已经通过老伊万留下的资料与这次他想要摆放的对象取得了联系,尽管还没有直接的接触,想必那几辆吉普车也应该是前来迎接他的。

    “哎,你,舍普琴科先生,”就在潘宏进准备着迎上前与那个nv人打招呼的时候,身后的车厢里传来nv孩子清脆的声音。

    “舍普琴科先生?”重生以来,潘宏进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这么称呼自己,不用回头,他也能猜到这声音应该属于那个名叫宋玲的nv孩子的。

    缓缓的转过身,潘宏进就看到宋玲正从车厢里跳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的手提箱,跟在她身后却不是她那个nv伴,而是那个面相青涩的小伙子。

    心里犹豫了一下,潘宏进示意帕瑟琳娜先过去跟那个前来迎接自己的nv人接洽,自己则站在原地,等宋玲两人赶过来。

    “请问,您是舍普琴科先生吗?”尽管两天前就从同伴的口中得知了潘宏进的身份,可宋玲多少还有些不太相信。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留着一头银发的男人实在太过年轻了,估计比她本人也大不了几岁。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成为名动苏联一方的政治人物?

    “你可以称呼我尤里,或者是尤里同志,”潘宏进笑了笑,故意用蹩脚生涩的汉语说道。

    叫尤里,又姓舍普琴科,而且还留了同样的一头银发,即便是感觉有几分不可思议,可宋玲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男伴的确没有认错人。

    迟疑了一下,她又猛然意识到对方竟然能够说一口的汉语,尽管说的不太标准,但至少没有用错语法的地方。

    “您会说中国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宋玲诧异道。

    “会说一些,”潘宏进主动同她握握手,又与跟在她身边的小伙子打了个招呼,笑道,“只是说得不太好,呵呵,我有一位长辈曾经去过中国,我所知有限的一点汉语,都是跟他学的。”

    “哦,”宋玲的脸上lù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她也没想到潘宏进这话纯粹就是胡扯,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那位所谓的长辈应该是当年参加过援华建设的人。

    “尤里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跟着宋玲一同过来的小伙子第一次开口,“我叫黄跃进,这是我表妹宋玲,我们都是从北京来的,第一次到苏联来旅游。前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谢您给与我们的帮助。”

    其实这两天黄跃进也在思考与潘宏进的接触问题,从感情上来说,如果能够有机会结识一下潘宏进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算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这样的机会蔚为难得。但从理智上讲,他又觉得潘宏进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他不仅仅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人,而且还是个“异见人士”,放在国内,他就是那种倡导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家伙。同这样的人jiāo往,是需要承担极大风险的。

    因而在思索了两天之后,黄跃进最终决定借着道谢的机会,与潘宏进有限度的接触一下,给彼此间留下一个印象,这样将来是进是退也更容易选择。

    “呵呵,黄先生,这种小事情你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潘宏进能够揣摩到对方的心思。那天的事情都过去两天了,黄跃进直到现在才过来道谢,这样的做法本身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人家对他的身份有顾虑。

    如果当天就过来道谢,那车上的两天就足以让双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了,至于现在,黄跃进却可以选择道完谢马上就分手。

    潘宏进的话刚说完,帕瑟琳娜已经带着那个nv人走了过来,两人走到近前,那nv人先是好奇的在宋玲与黄跃进身上打量两眼,这才朝潘宏进笑着伸出手,说道:“尤里先生,您好,我是玛兰娅?菲利普bō夫娜,哈里东?菲奥多托维奇将军让我过来迎接您。您的旅途还算顺利吗?”

    哈里东?菲奥多托维奇就是潘宏进这次要找的人,此人原本在列宁格勒军区后勤装备部服役,军衔上校,四年前以少将衔转调到乌拉尔军区,出任乌拉尔-利沃夫志愿坦克军司令。

    “乌拉尔-利沃夫志愿坦克军”原本是二战期间的产物,主要就是苏德战争期间的坦克预备队,其任务是为了即将输往前线的坦克装甲兵提供训练。战后,这个部mén没有被撤销,但作用已经转化,变成了乌拉尔地区特有的民兵组织,而哈里东就相当于乌拉尔地区的武装部总部长。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哈里东被安排到这么一个特殊的职位上,实际就等同于被边缘化了,其在军队中的前途已然是一片渺茫,但问题在于,他这个职位却是个实实在在的féi缺。

    乌拉尔地区俨然就是苏联的军火储备大仓库,潜藏在崇山峻岭中的武备仓库不知凡几,而这些库存进出,按照苏联武备管理的规定,都需要经过哈里东之手。

    按照老伊万为潘宏进提供的材料,哈里东这几年在乌拉尔任职,luàn七八糟的坏事没少干,不过sī售军火的事他还真是没做,他所做的事主要就是偷盗军供品以及相关的军品物资。

    社会上有社会需求品,军队自然也有军需品,类似香烟、伏特加、面包之类的东西,苏联军方一直都在努力保障军队中的充足供应,军方的采购订货也是很大的一个项目。哈里东过去两年可没少从军需品仓库里往外倒腾东西,其贪污数额之大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哈里东身为少将,即便是不受上面待见的少将,他也不可能会畏惧潘宏进这么一个小小的安全委员会中尉,按照常理,他也不可能会专mén安排人来接站。可问题在于,他不怕潘宏进却不能不怕老伊万,身为陆海军总政治部高官的老伊万要想动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似的。

第八十三章 都有机会

    第八十三章都有机会

    “还算顺利吧,”潘宏进同玛兰娅握握手,很内敛的微笑道,“从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也可以算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了,我很满意。”

    玛兰娅笑了笑,目光又在黄跃进两人的脸上不经意的一瞟,转口说道:“按照哈里东将军的jiāo代,我已经在市里红旗宾馆为您订好了房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那里休息一晚,咱们明天一早再赶往斯摩兹沃。”

    嘴里这么说着,她又微微侧过身,看着黄跃进两人问道:“这两位也是与您同来的朋友吗?”

    “哦,不是,黄先生是我在车上结识的中国朋友,”潘宏进摇头解释道,“他们是来这边旅行的,准备从沃尔库塔转程前往下塔吉尔。”

    “下塔吉尔?”果然,听了这话之后玛兰娅吃惊的张着小嘴,上下打量黄跃进两眼,片刻之后,扭头看向潘宏进的时候,脸上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转乘火车去吗?”

    潘宏进明白她那副诡异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这nv人一看就是那种满腹坏心眼子的恶fù,估计她是认为自己准备坑害这两个中国人,所以为他们推荐了这么一条路。

    既然这nv人有了误会,潘宏进也正好借这个机会为几个年轻人解决掉不必要的麻烦。他顺着玛兰娅的语气说道:“他们是这么打算,不过我记得从沃尔库塔到下塔吉尔似乎只有一趟军支线,嗯,即便是有民用客车,想必也不是很安全。所以,如果玛兰娅小姐方便的话,是不是能为他们安排一下?”

    玛兰娅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为了避免潘宏进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她慌忙的说道:“尤里先生,您尽管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黄跃进在一边听着,他在国内也应该算是很有背景的人物了,祖辈上是正儿八经的开国元勋,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曾经随同国家领导人访问过苏联,他对苏联所谓的“军支线”也有一定的了解。因而当听说由沃尔库塔通往下塔吉尔的铁路线是军支线的时候,他着实给吓了一跳,也忘了反对潘宏进替他做出的安排。

    玛兰娅这个nv人心思很灵透,她看出潘宏进与黄跃进之间的关系应该并不是很深,两人说不定就是在火车上有缘遇上的,因而在安排车子的时候,她只是将黄跃进几个人安排到了最后两辆车上,却将潘宏进迎上了她自己的座车。

    沃尔库塔这座小城也可以算做是半个军事化的城市,红旗宾馆就是乌拉尔军区直属部设在这里的一个招待所,位于市中心的胜利广场。

    小城恰好处在丘陵地区,地势中间高四周低,市中心等同于是建在一个不高的山岗上。胜利广场上还有二战期间留下的防空炮台遗址,据说当年在莫斯科战役期间,德国人为了摧垮苏联红军的抵抗意志,曾经数次向乌拉尔大后方实施空降,沃尔库塔的防空炮台遗址就是那时候仓促建成的。

    今年恰好三十岁的玛兰娅就是沃尔库塔本地人,她二十岁参军,在列宁格勒军区文工团服役五年,期间结识了身为上校的哈里东,成了他的情fù。

    四年前,哈里东转调乌拉尔军区,玛兰娅随之退役,回到了沃尔库塔,最初的一年里,她就是在红旗宾馆担任经理的职务。至于现在,她充当的角sè就相当于“掮客”,哈里东倒腾出来的那些军需物资,基本上都是经她之手销出去的。

    玛兰娅在火车站对潘宏进撒了谎,实际上哈里东此刻就在红旗宾馆,而且他两天前就从斯摩兹沃赶过来了,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同潘宏进见面,了解他此行的意图。

    红旗宾馆名为宾馆,实际上是一所疗养院,当潘宏进一行人座车赶过来的时候,哈里东正在一个幽静的浴室里泡澡。

    今年业已年近六十的哈里东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一张白净的脸上少见皱纹,胡子也刮得很干净,咋一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他仰坐在带有震动阀的圆形大浴缸里,一边享受着两位青chūnnv郎无微不至的搓*róu,一边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文件。

    这年头苏联国内做什么生意的人都有,就像哈里东手里的这份文件,便是他这两天刚刚托人买回来的。卖家很神秘,从不与买家直接联系,而中间人则是一个名叫“巴布尔耶夫”的塔斯社记者。

    一份文件前后不过四页纸,是用打字机打印出来的,哈里东把它买下来,前后一共huā费了两万八千卢布,算一算,差不多是一个单词一卢布,而且是介词、数词甚至标点符号都算上的。可即便如此,哈里东还是觉得他的付出很值得,绝对的值回票价了。

    前天夜里,国防部、参谋本部、陆海军总政治部的头头脑脑们齐聚克里姆林宫,由国防部副部长、总后勤部部长库尔科特金元帅为代表,向苏共中央政治局联名提jiāo了一份报告:要求中央政治局就裁军问题做出最后妥协。哈里东手中的这份报告,就是这次会议上作出的一系列最终决定。

    这一会议的起因,是驻德苏军总司令博利科夫大将的自杀事件。就在四天前,大将博利科夫为反对莫斯科裁撤驻东欧部队而饮弹自杀,这是自从克里姆林宫做出裁军决定以来,军方保守派势力做出的最极端的一次劝谏。

    博利科夫大将的自杀,不可避免的引发了军方对裁军政策的强烈反弹,按照文件上的显示,这件事虽然还没有传开,但已然在军方高层引发了震动,白俄罗斯军区司令舒拉廖夫大将、远东军区司令沃罗辛大将在没有向莫斯科汇报的情况下,擅自离开驻地前往东德,这些都预示着更紧张的局面很可能会在稍后不久出现。

    前天晚上的会议上,面对军方保守派近乎bī宫的态势,克里姆林宫最终还是在裁军问题上做出了让步,原本被纳入裁撤序列的六个装甲师被保留了三个,其中就包括赫赫有名的塔曼师。另外,从阿富汗撤军的时间表也向后推延,除驻méng部队外,苏联国内的几大军区都不纳入此次裁军范围。

    当然,莫斯科裁不裁军、怎么裁军都不是哈里东所关注的事情,他真正关心的老伊万那个笑面虎的动向,这个过去若干年里都不显山不lù水的老狐狸,最近一段时间蹦达的实在是有点欢。在反对莫斯科裁军的问题上,他俨然已经成为了军方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就像在这次的突发事件中,他也是第一个跳出来摇旗呐喊的。

    过去不显山不lù水的时候,老伊万在军方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名声,他的影响力也基本就是集中在乌克兰,但是这一段时间,随着他对克里姆林宫裁军政策的正面指诋,其在军方的威望攀升极快,而且无形中,他的这种做法也巩固了他在保守派中的地位。

    一周前,德河左岸的整顿似乎就与老伊万有密切关系,而那里素来都是喀尔巴阡军区的地盘,他既然能把手伸到那里,且没有引来各方面的反弹,这一事实已经很值得仔细寻味了。

    若是放在过去,哈里东还真不屑于去拍老伊万的马屁,毕竟两人之间扯不上直接的联系,各方面利益层的存在,也令哈里东不慎担心老伊万会来查办他。但是现如今,再次面对这个老头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了,老伊万既然能把手伸到喀尔巴阡军区,自然也就能伸到乌拉尔军区,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咚咚咚……”

    浴室的房mén被人从外面敲响。

    哈里东将手中的文件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随手jiāo给一名为他搓身子的nv郎,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玛兰娅,她进mén后就站在mén口的位置,殷红的小嘴里叼着一支烟卷,懒洋洋的说道:“好啦,那个尤里中尉我已经接过来了,就安排在楼下的客房里,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见他?”

    哈里东不急不缓的站起身,展开双臂,让身边的一位nv郎将一条浴毯裹在他身上,这才迈步走出浴缸,看似心不在焉的说道:“搞清楚他来乌拉尔的目的了吗?”

    “没有,”玛兰娅耸耸肩,说道,“我尝试着侧面问了一下,可他的口风很紧,一点消息都没有透。”

    话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转口又问道:“你真的有必要这么看重他吗?依我看,他不过就是个rǔ臭未干的小máo孩罢了,至于他那个做将军的父亲,他们不是已经脱离父子关系了吗?”

    “你知道个屁,”哈里东瞟她一眼,冷哼道,“父子关系是靠一份声明就能脱离的吗?幼稚。”

    被骂了一句,玛兰娅一点也不生气,其实这么幼稚的问题她并不是看不透,而是不想在哈里东面前表现出来。当自己的生死前程完全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的时候,最聪明的为人之道就是千万不要表现的太聪明,别看玛兰娅是个nv人,可她对这一点把握绝对堪称到位。

    “晚上安排一下,”走到休息室的卧chuáng边,哈里东坐在chuáng头,蓦然寻思了片刻,说道,“我亲自去和他接触,他不远万里的前来乌拉尔定然有所求,对咱们来说,这也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第八十四章 军供

    第八十四章军供

    在红旗宾馆安顿下来,潘宏进先是睡了一场好觉,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sè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询问了帕瑟琳娜,才知道黄跃进几个人下午已经离开了沃尔库塔,玛兰娅终归还是把他们送上了火车——军支线不是不能走,关键要看谁来办这件事,

    对黄跃进、宋玲几个人的离去,潘宏进并没有太多的记挂,对他来说,这几个异国相逢的同胞,不过就是他漫漫人生路途上的匆匆过客。这几个人的偶然出现为他干涸冰冷的心底润起了一抹温馨,不过宿命决定了这一抹温馨不可能在他心底停留太久,他所处的是个冰冷的世界,莫名的温馨除了给他加一层负担之外,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潘宏进不喜欢坐火车,尤其是不喜欢坐火车进行长途旅行,因为在火车上即便是有卧铺他也睡不好,感觉很累。下午补睡的一觉很舒服,如果不是帕瑟琳娜叫醒他,估计他能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mímí瞪瞪的洗漱一把,还没最后清醒过来,帕瑟琳娜便告诉他哈里东来了,趁着晚宴之前的这点时间,这位将军准备和他见上一面。

    潘宏进并不知道哈里东早已来了沃尔库塔,听了帕瑟琳娜的话心里还感觉有几分诧异。

    从房间的浴室里出来,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再回到客厅的时候玛兰娅已经等候了一会了。

    “尤里先生,哈里东将军今天下午才专程从驻地赶过来,”领着潘宏进上楼的时候,玛兰娅解释道,“您知道,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军区方面的chūn秋装制服又到了配发的时候,将军这段时间都在为这件事而忙碌,倒是难得有闲暇的时候。”

    潘宏进微微一笑,没有任何表示。部队的军装换季的确是件很繁琐的事,不过也是一件油水很足的差事,哈里东的职位恰好卡在军队与地方之间,乌拉尔军区总后向各个被服军装生产厂的采购都要经他的手。毫不客气地说,即便是哈里东为官清廉,他这几年也少赚不了,更何况这家伙的做派与清廉根本不贴边。

    顺着楼梯上了楼,穿过一道狭长的走廊,玛兰娅最后停在一道双扇的rǔ白sè房mén前。

    “将军在客厅等您,”玛兰娅站在mén前,并不伸手推mén,而是侧身站在一边,朝潘宏进做了个请的手势。

    潘宏进点点头,推mén走进去,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听到玛兰娅在身后说道:“帕瑟琳娜小姐,将军只见尤里先生一个人,您可以到对面的房间暂时休息。”

    潘宏进闻声回过头,朝正准备朝里面闯的帕瑟琳娜使了个眼sè,示意她听从玛兰娅的安排。

    房mén内是一道近三米长的玄关,两侧的墙壁上各自挂着一副油画,左边一副是《列宁在十月》,右边一副是赫鲁晓夫在二十二大上发表演说时的写实画像。

    潘宏进看着两幅油画,笑了笑,他可以肯定,曾经挂在赫鲁晓夫那张肖像位置上的,应该是斯大林在列宁墓前检阅军队时的肖像画,他当时所做的动作与列宁在十月中那个招手的动作相同。一个列宁,一个斯大林,这两个人的肖像画才是对称的,不过现如今斯大林同志已经被贬低的臭不可闻了,相比之下,提倡所谓“全民党”、“全民国家”的赫鲁晓夫无疑更值得人们去“尊重”。

    “嘿,我的尤罗奇卡,是你吗?”

    转过玄关,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一个足有两百多平的大客厅陡然出现在面前,客厅正中那一圈华贵的沙发前,站着一个满面红光、身穿灰sè军装的中年人。他一看到潘宏进走进来,便大声笑道。

    这个人就是哈里东,潘宏进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老伊万提供的材料中就有他的相片。

    “哈里东?菲奥多托维奇将军同志,”内敛的一笑,潘宏进快步迎上前,说道,“我就是尤里?伊万诺维奇,很高兴见……”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哈里东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打断了。

    “尤罗奇卡,你怎么也来这一套,难道你不知道我与你父亲的关系吗?”哈里东也不看潘宏进伸过来的手,只是皱眉不快的说道。

    潘宏进心道:鬼知道你跟老伊万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过再一想,哈里东是姓斯捷连科的,他也是乌克兰人,而且老家似乎就在敖德萨,说起来,他没准还真与老伊万有什么旧jiāo也说不定。

    心里这么想着,潘宏进嘴上却反应得很快,他改口道:“哈里东叔叔……”

    “啊哈,这样就对了,”哈里东顿时换上一副笑脸,他推开潘宏进的手,却猛地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两只手顺势在他后背上砰砰一拍,问道,“老伊万将军最近还好吗?”

    潘宏进咧咧嘴,哈里东刚才在他后背上拍的那两下可不轻,还有那个熊抱,简直就像是要闷死他的架势。

    “应该还算不错,”抹抹下巴,潘宏进干笑道,“其实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和父亲他见面了。您是知道的,他现在已经调到米洛维采任职了,要见他一次并不容易。更何况,最近我和他有了一些小误会,他还在气头上。”

    哈里东哈哈一笑,手指着潘宏进的鼻子点了点,看似嗔怪实际上却是一种亲切的表现。

    “老将军年纪大了,脾气自然也不好,”拉着潘宏进走到客厅正中的沙发前坐下,哈里东笑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多谅解一下老人家的心态。”

    毫无疑问,哈里东不提老伊万与潘宏进之间的政治分歧,却只说老人家脾气大,这显然是一种避重就轻的说法。

    当然,潘宏进也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示意,哈里东之所以如此避重就轻,目的无非就是暗示,暗示他并不相信老伊万与他潘宏进是真的断绝父子。由此引申开来,哈里东也等于是明白的告诉他,人家对他这么热情终归还是看在老伊万的面子上,而他潘宏进这次过来不论是想办什么事,哈里东都会给他记在老伊万的头上。

    “喝点什么?”一句很隐晦的话,将自己的立场点给潘宏进,哈里东笑容满面的转口问道,“乌拉尔这边可不比敖德萨,该死的地方,除了冰雪寒流之外什么都缺。不过上好的咖啡我这里倒还有一点儿,嗯,伏特加也不错。”

    “还是喝我带来的吧,”潘宏进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笑道,“这次来,我专mén给哈里东叔叔带来两瓶‘勇士’伏特加,呵呵,想必你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吧?”

    “勇士?”哈里东一皱眉,作为敖德萨人,他当然不会对这种伏特加感觉陌生,只是在他的记忆中,这种伏特加貌似已经停产几年了。

    “嗯,在我秘书的手里,”潘宏进朝mén口的方向指了指,说道。

    “哦?”哈里东诧异的看他一眼,伸手在沙发后的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

    很快玛兰娅便推mén进来,站在mén口问道:“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哈里东简单的jiāo代两句,等她推mén出去,才对潘宏进笑道:“尤罗奇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勇士应该已经停产三四年了吧?你从哪里搞到的?”

    “呵呵,有人能让它停产,自然就有人能让它恢复生产,”潘宏进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的敖德萨与当年已经完全不同了,莫斯科的命令在那里并不好用。”

    玛兰娅很快重新回来,将两瓶没有打标签的伏特加送了过来。正如潘宏进所说,这就是切斯诺耶酒厂nòng出来的产品,只不过时间尚短,想要成规模的生产还需要等上一些日子。

    酒瓶上没有标签,反正是向黑市供货,标签这种东西有没有的无关紧要,有一条禁酒令的存在,即便是家庭小作坊里加工出来的粗劣伏特加都能找到市场,更何况这还是有些来头的地道货。

    莫斯科的命令在敖德萨不好用,那谁的命令在那里好用?这个问题在哈里东的脑海里一闪,不过他倒是没有问出来。前段时间敖德萨发生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当然也知道潘宏进现在不仅仅是将军的儿子那么简单。

    装酒的酒瓶还是记忆中的样式,只是做工显得有些粗糙,扁平的玻璃瓶上总能看到几个凸起的疙瘩,想必这酒瓶也是在地下作坊里加工出来的。

    “勇士可不算什么好酒,”打开瓶盖,哈里东就这瓶嘴抿了一口,回想一下味道,别说,还真是与当年的勇士伏特加一个味道,“不过难得的是,这酒香里能够找到敖德萨海风的味道,真是令人怀念啊。”

    “哈里东叔叔喜欢就好,”潘宏进微一仰身,后背靠进沙发里,单手托着下巴,笑道,“您看,如果用它来替代乌拉尔地区的军方供酒,档次会不会高了点?”

    哈里东眉máo一扬,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语气平静的说道:“如果是军方供酒的话,这种货sè的档次的确是有点高了。你知道,乌拉尔一带的军队供酒一直都是从宾格尔斯克采购的,一普特不过两百七十卢布。”

    普特是俄罗斯特有的一种记重单位,一普特大约等于十六公斤,换句话说,军方采购的供酒一斤还不到十卢布,的确是价格低廉。

第八十五章 手上最多的

    第八十五章手上最多的

    可在潘宏进看来,即便是这么低廉的价格,在他眼中同样是有利可图的,而且利润相当丰厚。

    乌拉尔军区地处北荒,冬季气候极其寒冷,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温天气也并不罕见,因而在这里服役的部队酒制品供应是必须的,在勃列日涅夫当政时期,像乌拉尔军区、远东军区等地处极寒地带的大军区,士兵日常酒制品供应都是有很高定量的。

    也许同推向黑市相比,做酒制品的军供的确相对的利润较低,但耐不住它量大,薄利多销的原则想必是个商人就能明白。

    最重要的是,潘宏进走这条路并不是单纯为了牟取酒类军供这一条利润,关键一点,他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在乌拉尔建立一个利益网络,将类似哈里东这样的人拉进他的圈子。他可以为哈里东提供敖德萨出产的伏特加、葡萄酒,甚至还可以为他提供一些从土耳其人那里走sī过来的高档消费品。而反过来,哈里东当然也可以为他提供一些东西,比如说那些藏在山沟里亦或是某个掏空山体而形成的仓库内的数不清的军火武器。

    有人说苏联解体之后,军火走sī最为严重的前苏联地区是乌克兰,是摩尔多瓦,可实际上,这些说法都是错误的,如果单从量上算的话,苏联解体后走sī武器最多的地区还要数乌拉尔。只不过相比起乌克兰人和摩尔多瓦人,俄罗斯人要显得更败家一点,他们在乌拉尔卖出的不是军火武器,而是拆的七零八落的废旧钢材。

    重新投入生产的“勇士”伏特加在口感上的确要比乌拉尔现在采购的军供伏特加更上乘,如果放在别的地方,一普特不到三百卢布的价格潘宏进绝对不会接受。但在哈里东这儿,他却不会有任何异议,尽管他知道哈里东不可能以这么低的价格将货物提供给军区,甚至会转手以高价将从敖德萨进来的酒卖到乌拉尔地方黑市。

    可是这些潘宏进都不在乎,钱不可能都让一个人赚了,只想着独自发财的人永远都会是穷光蛋,甚至会不得好死,这是他前世就明白的浅显道理。

    “宾格尔斯克那边在乌拉尔有关系吗?”潘宏进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支雪茄,将其中一支递给哈里东,看似无意的随口问道。

    “谈不上有什么关系,这还是过去克拉诺夫定下的采购合同,”哈里东将雪茄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要是想变更的话,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毕竟这里面涉及到的利益点太多了。”

    克拉诺夫是哈里东的前任,那也是位少将,四年前正是因为他的问题引发了苏联高层的震动,其时安德罗bō夫刚刚上台,国家安全委员会顺藤mō瓜,揪出了一大堆的蛀虫,案件最终导致内务部部长谢洛科夫大将畏罪自杀。

    哈里东当然不可能给他的前任留什么面子——尽管两人都是“蛀虫”,就像他说的,克拉诺夫在位时的政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调整,就是因为牵涉到的利益面太多,没有“足够”的好处,他懒得去得罪人。

    又mō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雪茄钳,咔嗒一下将自己手中的雪茄钳去头扎,潘宏进笑眯眯的说道:“既然是哈里东叔叔您的前任定下的合同,那现在就改了吧。就是我带来的这种伏特加,一普特两百五十卢布,我负责供货,叔叔您负责开单接收。”

    话说完,雪茄钳随手扔到哈里东的面前。

    哈里东笑而不语,他拿过面前的雪茄钳,放到眼前看了看。钳子是卡环式的,一面有一个指环可以套在两根手指头上,钳烟的时候用力一捏就成。黑帮电影中,那些黑社会的大哥们喜欢用这东西断人手指头。

    不过潘宏进扔过来的这个雪茄钳非同一般,一眼看上去金灿灿的,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黄铜的,亦或是什么镀金的铅块子。

    “这钳子不错,”左右摆nòng着看了两眼,哈里东答非所问的笑道,“哪里买的?”

    “叔叔喜欢?那就送给你了,”潘宏进点燃雪茄,吸了一口,头也不抬的笑道,“我的东西,一般人都买不到,除非是我送的。”

    哈里东哈哈大笑,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像是老伊万的儿子,两人的xìng格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我的东西,一般人都买不到。”这话什么意思?哈里东明白,潘宏进说的并不是那个钳子,而是他的酒。他这话就等于是在明说:“勇士伏特加在乌拉尔的销售只有你能做,我也只卖给你,别人再来我不会给他。”

    有这么便宜的伏特加,而且货sè还不错,哈里东没有理由不动心,当然,他也知道潘宏进这并不是求着他来做这一笔生意,因为这原本就是给他送钱上mén的事。有一个禁酒令,伏特加在国内就是稀缺货,而稀缺货自然就不愁没有销路,换句话说,酒的事应该不是潘宏进不远万里赶来乌拉尔的主要目的,这不过是他的开场白罢了。

    哈里东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仅仅是这一笔生意,在今秋、今冬两季,差不多就能给他带来三四十万卢布的额外收入,当然,如果是走黑市的途径,他的利润还能翻个两三倍。

    这可是个大手笔啊,开场就送出这么大的利润,眼前这个年轻人想提的要求估计也不好对付。

    不过不好对付不等与不能对付,在乌拉尔这上百万平方公里的荒凉之地上,他哈里东虽然不能说是天字第一号的土皇帝,但至少也能算是排的靠前的了。只要有足够的钱,杀人放火的事他都敢做,除此缺钱之外,他还有什么不能对付的麻烦?

    “那这可是一份厚礼了,”雪茄钳放在手心里抛了抛,哈里东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过我想尤罗奇卡,你这么远从敖德萨赶过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给叔叔送这一份礼的吧?”

    “当然,”潘宏进也不兜圈子,他已经承诺了足够的代价,剩下的自然就是要索取回报了。他也不怕哈里东回头会揭发了自己,毕竟这小子本身就脏得很。“我希望能够从哈里东叔叔您这里买一些东西,叔叔您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而且绝对会给您一个最满意的价钱。”

    “什么东西?”哈里东好奇的问道。

    “您手上现在最多的东西,”潘宏进朝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对您来说,它们不仅一文不值,而且还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但我有几个朋友现在正在做这种生意,听说销路还算不错。”

    “我手上最多的东西?”哈里东眼神看看屋顶,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钱和nv人,不过这两样东西他虽然不少,但绝对称不上富余。其次想到的就是鲜血,不过这东西显然不能拿来做jiāo易。最后一个就是武器,对,就是军火武器,他手上现在貌似就这种东西最多,贝科维日、鲁摩茨基、普拉乔沃等等,这些乌拉尔区特大号的基地都是他负责日常管理的,将这里的武器综合起来,足够再打一场规模堪比二战的战争了。

    一想到潘宏进要的可能是军火武器,哈里东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取出一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将手中的雪茄烟点燃,闷头吸了两口之后,沉声问道:“你想要多少?是轻的还是重的?”

    “那要看叔叔的能力了,”潘宏进弹弹烟卷,慢条斯理的说道,“只要是叔叔能力范围内的,有多少我要多少,不管是轻的还是重的,手里拿的,开着跑的,甚至是天上飞的,我总能为它们找到新的主人。”

    哈里东给他吓了一跳,天上飞的?天上飞的好多种呢,有看的见的,还有飞起来就看不见的,有在对流层飞的,还有飞到散逸层外面去的,也许每一种都有各自的买家,但问题是谁敢卖呀?

    “尤罗奇卡,我的孩子,”摇摇头,哈里东说道,“如果你是打算搞着玩一玩,我倒是可以给你nò些,但如果需求很大的话,仅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帮你解决所有问题的。”

    “当然,我能理解您的难处,”潘宏进接口道,“我只是希望叔叔能帮我疏通各个关节,具体的开销都由我来负担。乌拉尔的情况您要比我清楚,什么人可靠,什么人不可靠,什么人能疏通得了,什么人疏通不了,这些想必您都清楚。我只有一个原则,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统统不是问题。”

    “可有些钱收了是会掉脑袋的,”哈里东的脸上重新lù出笑容,他站起身,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朝自己太阳xùe上比了比,说道,“你这就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现在国家的形势已经这样了,谁还会关心乌拉尔发生的事情?”潘宏进笑道,“更何况在莫斯科我也有眼线,有什么风声传过来,我会提前通知您的。”

    哈里东并没有把他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他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明天下午咱们出发去斯摩兹沃,明天晚上那里有一场很有意思的活动,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为你联系一些人。”

第八十六章空山基地

    第八十六章空山基地

    从沃尔库塔通往斯摩兹沃的公路稍显狭窄,蜿蜒曲折的穿行于绵亘的乌拉尔群山山峦之间,其间不知道开凿了多少条隧道,总之是密密匝匝的。

    在潘宏进的了解中,贯通与乌拉尔群山中的公路绝大部分都是在二战期间开凿铺设的,三四十年代时的科技自然没办法与现在相比,据此也可以想象,在当年那个时候,这个工程又是何等的浩大,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又是何等的惊人。

    两个不大的城市之间相隔其实并不是很远,如果用直线距离来计算,最多不过就是150多公里,但总起来却需要huā费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一大清早,不到七点钟就随同车队出发,到了斯摩兹沃之后却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相比起小城沃尔库塔,斯摩兹沃这个城市的海拔更高,它就坐落在一片绵延的山峦间,平均海拔处在海平面以上六百米,而与高海拔相比,这里的纬度也同样很高,乘飞机从小城出发到极北的新地岛只需要半个小时。

    小城基本上没有什么普通的居民,不到十万的人口中绝大部分都是军人,剩下的则都是军属,当然,还有一大批的犯人——在这个方圆不到十几平方公里的小城里,有两座苏联出名的监狱:基特纳乌监狱(内务部所属)和莎库尔勒监狱(安全委员会与军方所属)。

    在二战前期,两座监狱囚犯满员的时候人数超过六万,他们除了服刑之外还要做劳工。这种劳役的制度一直保持到现在,但现如今,两座监狱的犯人只有不到两万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重刑犯。平素,两个监狱的男xìng囚犯必须到城北三公里外的萨达林卡铁矿做工,nvxìng囚犯则在两家被服厂劳动,这样的情况几十年来都没有改变。

    作为安全委员会的一员,潘宏进知道苏联监狱里的情况有多糟糕,这是一片法制之光照不到的地方,与其说它黑暗,还不如说它就是地狱般的存在。监察机关与检察机关在监狱内派驻的代表形同虚设,更多的时候,这些代表还是的一群人,进了监狱的囚犯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权力,法院的判决在这里不起作用。对那些有钱有背景的犯人来说,进监狱就像度假,不仅什么都不用做,而且还能过上很舒服的日子。至于那些没钱没背景的,要嘛夹着尾巴做人,要嘛就等着死在里面吧。

    从沃尔库塔一路赶过来,潘宏进从哈里东口中了解到了很多关于乌拉尔的信息,用这位**将军的话说,如今莫斯科的命令在乌拉尔地区同样不太好使。乌拉尔地区有三个自治共和国,乌德穆尔特、巴什科尔托斯坦以及巴什基尔,另外,就在这片富饶的经济区内,还存在着近一百二十个民族,在这些民族中,尽管俄罗斯族人口过半,但乌德穆尔特人、巴什基尔人以及鞑靼人同样也不少。

    这两年来,随着莫斯科在一些大政方针政策上的转变,乌拉尔地区的民族独立倾向日趋严重,尤其是巴什基尔人与鞑靼人,他们不仅人口众多而且大都信奉伊斯兰,从文化、宗教信仰等各个方面与俄罗斯族差别很大。这两年,一些心怀叵测的巴什基尔族学者又抬出来了萨拉瓦特?尤拉耶夫的名头,大谈什么巴什基尔的民族英雄,什么乌拉尔离开莫斯科仍旧可以存在,其目的不言而喻。

    潘宏进倒是从未想过乌拉尔这个俄罗斯的心腹要地竟然也存在着民族离心倾向,至少前世的相关媒体中没有听到过报道,但再一细想,当年上合组织的搞的“和平使命”军事演习,似乎有一次就是在乌拉尔地区的车里雅宾斯克展开的,这种地点上的选择似乎并非是没有理由的。

    距离斯摩兹沃市区不到两公里的南郊,有一座名为罗斯托尔岗的山丘,山丘南坡上是一大片建成于六十年初期的别墅群落,过去曾经是127摩步师的疗养院所在地,后来该摩步师在79年的时候调往阿富汗,这片别墅群便转jiāo给了地方军管委员会,成为了一处招待所。

    潘宏进到了斯摩兹沃,哈里东为他安排的临时下榻处就在这片别墅群内。是一栋面南背北的建筑,从外观看很是破旧,但环境还算是不错。

    住进别墅之后,潘宏进草草补一顿不算是多么丰盛的午餐,整个下午都没有出mén,就呆在别墅里休息。

    哈里东再来找他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钟,斯摩兹沃地处极北,七天多钟天sè已然全黑,从北边刮过来的夜风吹在身上竟然有几分的yīn冷。

    斯摩兹沃的夜晚很安静,两辆军用吉普车行驶在市区宽阔的街道上,车外的街道两侧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原本就不是很多的店铺这时候也都关了mén,整个城市的氛围让人感觉充满了yīn郁与荒凉,就像是一座死城。

    从别墅里出来,哈里东就一语不发,只是让潘宏进跟他走,而在路上,他也是始终保持着沉默。

    车从南郊经过市区,又直入北郊,在黄山密林中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早已有些耐不住xìng子的潘宏进终于看到车子前方出现了影影绰绰的灯光,仔细一看,却是一个横在公路上的哨卡。

    车子开到哨卡前面,被几名肩上背着突击步枪的士兵拦住,其中一名中士走过来,透过车窗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坐在车座上闭目养神的哈里东,慌忙敬了一个礼,而后便招呼着前面放行。

    “哈里东叔叔,咱们这是去哪儿?”车子开过哨卡,车速明显放慢下来,潘宏进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哈里东睁开眼,看看他笑道,表情看上去有些神秘,但是却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

    过了哨卡,前方的公路骤然变窄,几乎是只容一辆车单独通行,约莫行驶了十几分钟,车前方出现一座耸立的山丘,山丘不是很高,远远看过去估计也就只有五六十米的样子。

    这座山丘横亘在道路前方,远看就像是将公路阻住了。

    不过就在潘宏进低头朝车前窗外张望的时候,道路前方又出现了一哨卡,与不久前那个哨卡相比,这个哨卡更像是一个基地的入口,哨卡两边设有高达近四米的铁丝网隔离墙,mén前的隔离杆两侧,还停了两辆装甲车,咋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

    这一次车子没有在哨卡前停留,而是直接开进了大mén,而后顺着内里的一条小路直接开向那座山丘,并最终开进了一条山体隧道。

    狭窄的小路在山体隧道内豁然变得开朗,大功率的氙灯在道路两侧的墙壁上闪烁着,将整条通道照的亮如白昼。潘宏进吃惊的发现,就在道路两边的停车位上,竟然停着很多挂特殊牌照的军车,其中甚至还有几辆豪华的进口车。

    “尤罗奇卡,是不是对这个地方感觉很好奇?”车子在一个空着的停车位前停下,哈里东在潘宏进的膝盖上轻轻一拍,笑道。

    “这里是……”潘宏进推开车mén,朝四周看了看,问道。

    “这里过去是一个物资储备仓库,”哈里东招呼他下了车,说道,“依山而建,其实就是把这山腹掏空之后建成的。几年前因为发生了一起意外,导致弹yào爆炸,炸塌了东侧的dòng顶,所以就废弃了。至于现在嘛,呵呵,这里就是个休闲取乐的地方。”

    “哦?”潘宏进下了车,脚底下还没能站稳。闻言朝四周看看,整个山地隧道内地方倒是tǐng大,但却异常空旷,除了那些车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在这样的地方休闲娱乐?难不成是踢足球?

    “其实,刚才想必你也看到了,这斯摩兹沃地处荒原,平素里也没什么可供娱乐消遣的活动。”从车子另一边绕过来,哈里东握住潘宏进的手腕,一边拉着他朝右侧一个铁mén的方向走,一边笑道,“不过这世上有想法的人总归还是不少,这不,现在这里就被改造成了一个消遣的好地方。只是很可惜,这里每个月只开放两天,幸好你来的时机恰当,不然的话,恐怕我还没办法带你过来。”

    “噢,对啦,”他这么说着,两个人已经走进铁mén,哈里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转口说道,“你想让我帮你办的事情,今天晚上差不多就能有一个结果,不过也要看情况,如果来这里消遣的那些人愿意松松手,哪怕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的事不过就是个小问题。”

    其实对此潘宏进已经有了预感,这个地方一看就是属于军方的,而那些车显然也不是军队中普通将官能够开的上的,换句话说,能来着消遣的都不是普通人,即便是等级低,估计也得是校官以上的军阶。

    这些将校级别的高官云集于此,显然他们不会是来自别的地方,而应该就是在乌拉尔地区任职的,有这些人点头,他要将乌拉尔作为军火武器的来源地的确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第八十七章 角斗场

    第八十七章角斗场

    有些出人意料,两扇宽大但却锈迹斑驳的铁mén内竟然是个不足二十几平方的房间,四周的墙壁都是斑驳的岩石,倒是脚底下是整块的铁板,踩上去咚咚作响。

    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是站了一位身材窈窕、身穿灰黄sè制裙的nv兵。看到哈里东与潘宏进进来,nv兵行了一个很不标准的军礼,而后将铁mén关上,随手按下一个mén后藏着的按钮。

    “咣当”一声巨响,潘宏进就感觉到脚下一阵儿剧烈的震颤,心里没提防,身子一晃,险些没摔出去。

    “小心”

    哈里东这句提醒来得有点晚了,幸亏潘宏进脚下力道十足,很快就恢复了平衡。

    等到身子站稳,潘宏进才发现,感情这房间就是个特大号的电梯间,刚才那一声巨响以及强烈的震颤,就是电梯启动造成的,如今,整个房间都在下沉,四周的墙壁正在飞快的向上退去。

    电梯下行了最多二十几米,也就是几十秒钟的时间,先是眼前光线一暗,紧接着就是一阵儿嘈杂的喧哗声传进耳朵里。潘宏进下意识的毙了一下眼,等到再睁开的时候,才发现电梯已经停了下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不是很长的走廊,嘈杂的喧哗声就是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外传来的。

    “走吧,咱们就要到了。”哈里东伸手在潘宏进的后背上轻轻一推,笑道。

    潘宏进点点头,错后他半步跟上,顺着宽足有四五米的走廊朝里走。

    拐过走廊的转角,视线豁然开朗,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比地面基地更加开阔的地下空间,悬在头顶的十数盏氙灯,将整个空间照的亮如白昼。

    此刻,在这个地下基地的正中间围了一圈人,他们凑在一个圆弧形的栏杆前面,一边大声的喧哗,一边围观着什么东西,这一圈人的外围,还有几名浑身赤luo的nv郎手端着托盘,像是shì者般的绕来绕去。

    潘宏进心里感觉好奇,那些围在栏杆周围的家伙无一例外都穿着军装,只是一个个的毫无军人的仪态可言,说实话,与那些整日hún迹在高加索黑帮yàn舞舞厅内的闲散人员无甚区别。

    心里有些疑huò,潘宏进正打算问问哈里东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围在栏杆边上的军官将校们突的一阵哗然,紧接着,有人仰天哈哈大笑,像是捡了金元宝一般状甚得意,有人却是跳起脚,指着围栏下面破口大骂。

    喧闹中,就看到有一个身材瘦高的军官一脚蹬上围栏,伸手从腰间拔出佩枪,朝着围栏内就是“呯呯呯”的连开数枪,直把整个弹夹的子弹都打光了,还怒不可遏的甩手连同手枪一块砸下去。

    地下空场内原本就会产生隆音的效果,这几声枪响简直可以说是震耳yù聋,但奇怪的是,那些聚在围栏边的将官们却是笑的笑,骂的骂,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呵呵,看到他了?”哈里东放慢脚步,等着潘宏进上来与他并肩而行,指指刚才那个愤而开枪的瘦高个,笑道,“格列布?根纳季耶维奇上校,在普拉乔夫基地服役,那个地方相信你也听说过,如果你能把他的工作做通,你那点事就算差不多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潘宏进眯着眼睛没答话,离着距离也不近,他也看不清那个家伙的长相。只是一个在这种场合下随便开枪的人,定然是xìng格嚣张的可以。

    不过说老实话,一个上校尽管官阶也不低了,可潘宏进还真没怎么看在眼里,毕竟他老子都是个中将了,而且目前他往来的那些人中,校官也着实不少。

    “不要小瞧他,他的父亲可是根纳季?达维多维奇中将,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物。”哈里东也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潘宏进眼皮一跳,下意识的问道:“叶博利科夫?”

    哈里东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叶博利科夫是根纳季?达维多维奇的姓,这位中将本身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要说起来,尽管他也是中将,但在苏联军中的地位都没办法与老伊万相比,因为他是在民防部队服役的,目前是乌拉尔地区民防部队司令,而民防部队在军方的地位总是低人一等的。

    不过问题在于,叶博利科夫这个人的背景很不简单,他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跟着现任克格勃主席切布里科夫大将的,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有这么一层关系摆在前面,叶博利科夫这个人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去轻易招惹了。

    再者,潘宏进真正看重的,却偏偏是叶博利科夫的身份,乌拉尔地区民防司令,这个职务对他现在要做的生意很重要。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近前,看到哈里东过来,那些围在护栏边的将官们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但潘宏进却是没人搭理,毕竟他第一次来,面生得很。

    潘宏进自己倒是也不在乎,他不动声sè的走到护栏边上,朝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又是让他心尖一颤。

    护栏内是个凹下去进四米深的圆形大坑,从形状上看,估计原来是用来存放某种大型武器基座的,圆坑的四周围着铁丝网护栏,靠近左侧的地方还开了mén,估计下层还有空间。

    不过这些并不是潘宏进关注的,他真正关注的,是此时躺在坑底下的一具尸体,还有一个手里提着消防斧、气喘吁吁的血人。

    那具尸体死状凄惨,整个脑袋都被人砍掉了,只有一层血淋淋的皮连着,粘乎乎的粘在地上。而那个气喘吁吁的血人应该就是凶手,他也受了伤,伤处在腹部,一个半尺长的切口几乎让他肠穿肚烂,幸好的是,这家伙的体格很强壮,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竟然还能在地上站着。

    “嘿,哈里东,你来晚了。”正在潘宏进朝坑底打量的时候,一个佩着少将军衔的中年人走过来,他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高脚水晶杯,笑道,“刚才的一注可是没有跟上。”

    哈里东显然与这位少将很是熟悉,他哈哈一笑,说道:“不过就是错过了一场罢了,下面还有机会。叶列梅,你怎么样,输了还是赢了?”

    叶列梅脸上的尴尬表情一闪,却是打个哈哈没有回答,很显然,输赢的答案已经摆在他脸上了。

    哈里东并不是为了给叶列梅难堪,他借机转开话题,伸手拉过潘宏进,笑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乌拉尔地区支援陆海军志愿委员会主席叶列梅少将同志,这位是我亲爱的侄子,尤里?伊万诺维奇,呵呵,他今天刚刚从乌克兰过来。”

    想必叶列梅同哈里东之间的关系还不错,他听完介绍,朝潘宏进伸出手来,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笑道:“既然是哈里东的侄子,呵呵,那也就是我的侄子……嗯,嘶……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你姓什么?”

    “呵呵,看着眼熟就对了,”哈里东在旁边chā口道,“我这侄子,是姓舍普琴科的。”

    叶列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舍普琴科是乌克兰一大姓,想必姓舍普琴科,父亲又叫伊万的人也不会太少,不过类似叶列梅这样的人,自然很容易将这两点结合起来,想到最近风头越来越强劲的老伊万中将身上去。再者,潘宏进那张脸也摆在那儿呢,再加上那一头较为另类的银发,要想认出这个来自敖德萨的“叛逆”其实也并不困难。

    叶列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数秒钟,这才渐渐的缓过来,他松开与潘宏进握住的手,皮笑ròu不笑的说道:“哈里东,我还真不知道你跟老伊万将军之间也有联系,怎么样,有时间替我引荐一下?”

    简单的一句话中充满了不满,其实也怪不得他不满。老伊万是陆海军总政治部的人,而且目前声望日隆,这样一个人物,他的职责就是稽查军队中中高层将领的**行为。而现如今呢,哈里东却不声不响的将这么一号人物的儿子带到了这个地方,这个问题要嚷嚷开,估计在场的人呼啦啦能撤走一大半。

    支援陆海军志愿委员会,这是个半军方xìng质的组织,它的主要职能之一就是组织征兵工作以及安排退伍兵的转就业,从这一点上说,叶列梅这个少将手中的实权其实并不大。不过实权不大并不意味着油水不足,毕竟支援陆海军志愿委员会还有一些权力,比如说向国内各大军事院校推荐在役学员,再比如说退伍兵以及伤兵、阵亡士兵的抚恤金、养老金分发。

    叶列梅在乌拉尔地区支援陆海军志愿委员会主席这个座位上一坐就是六年,要说他的屁股底下是干净的,估计都没有人会相信。试想,就这么一号人,他又怎么可能不对老伊万将军心存畏惧?

    叶列梅的心思潘宏进与哈里东都能体会得到,潘宏进这时候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与叶列梅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哈里东就不同了,他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在叶列梅面前直说。

    “要为你引荐也轮不到我呀,”面对叶列梅的不满,哈里东呵呵一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说道,“这不是还有尤罗奇卡吗?呵呵,对啦,尤罗奇卡,你先自己随意转转吧,我与叶列梅将军有两句话要说。”

    潘宏进知道哈里东需要向叶列梅解释清楚一切,估计一会他可能还要联系更多的人,因此也不介意人家将他甩到一边,只是很内敛的笑了笑,转身朝不远处一位手里端着托盘的nv郎走过去。

    走到nv郎的面前,潘宏进mōmō风衣口袋,掏出来一个真皮的钱包,取出两张一百卢布的钞票。从nv郎手中的托盘内取过一杯伏特加的同时,顺手将钞票放在她的托盘内。

    nv郎显然是第一次接到别人给的小费,看到那两张一百面值的卢布,下意识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愣了愣神,紧接着便慌luàn的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我们不收小费,您,您也不用给我们”

    “哦?”这一点潘宏进还真是没有想到,在苏联的地面上,竟然还有shì者不收小费的地方。

    不收小费,就意味着这里的规矩很严格,同样也就意味着打听不到什么消息。这令潘宏进感觉有些失望,他将那两张钞票又拿回来,颇有礼貌的对nv郎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准备转身离开。

    “对不起,先生,”没想到才走出去两步,nv郎又从后面追上来,小声问道,“您,您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嗯?”潘宏进停下脚步,诧异的回头看她一眼,却发现nv郎正刻意的tǐng起xiōng,将她那对鸭梨型的ru房tǐng得高高的,脸上也做出一副妩媚yòuhuò的表情。

    潘宏进瞬间便明白nv郎是什么意思了,他上下打量nv郎一眼,说实话,赤luo的nv郎身材相当不错,细腰、丰xiōng、长tuǐ,容貌妩媚,有斯拉夫nv人特有的妩媚xìng感。

    只是潘宏进现在对某些事情不感兴趣,他要找nv人有的是,当然不可能看得上眼前这么一个nv人。这与什么洁身自好之类的问题没关系,纯粹就是不感兴趣。

    “不用啦,谢谢,”淡然一笑,潘宏进拒绝道。

    nv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她看着潘宏进转身走回到围栏边上,犹豫了一会儿,却又像狗皮膏yào一般的跟了上去。

    其实对nv郎来说,她看出潘宏进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而且看样子他与那些经常来这里的军官们并不熟悉,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给她打赏小费,身边也不可能连一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一个初次出现在这里的年轻人,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与那些在坑道里做搏杀的男人一样,这些在周围提供服务的nv郎也是来自监狱的犯人,这些人在斯摩兹沃,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将官们眼里显然都不能算做是人,只能说是能够靠两条tuǐ走路的“玩具”。

    像那些在坑道里ròu搏的壮汉,他们差不多都是死刑犯,要嘛就是被判了无期徒刑的人,他们死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会去关注,回头尸体随便一埋,甚至是直接朝山沟里一扔,任谁都不可能找得到。当然,那些能够在搏杀中存活下来的犯人,往往也能得到一定的回报,比如说充足的食物供应,更加舒适的居住环境,有一定限制的自由,乃至是nv人等等。

    至于说那些nv人,她们来这里服务也是有报酬的,一般就是免除劳役和伙食的改善,另外,若是她们被某个有身份、有权力的人看中了,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坐牢,直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nv郎之所以这么缠着潘宏进,心里自然也有一番如意算盘,如果不是看出潘宏进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也不敢这么死缠烂打,那没准就会让她把小命都送在这里。

    “先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犹豫着走到潘宏进身后,nv郎看看四周,将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潘宏进的确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却不是第一次与人打jiāo道,看到nv郎竟然缀着自己跟过来,他便知道这nv人必然是有所企图。他看着围栏内的坑dòng,那里正有几个穿着囚服的男人在忙碌着清扫尸体和血迹。

    其实看到这些,潘宏进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这里就像是古罗马的角斗场,刚才那一死一伤的两个壮汉就像是角斗士,他们以生命互搏,目的只是为在场这些将官们提供一种近乎变态的乐趣。

    这种近乎原始的野蛮尽管充满了血腥暴力,但它的确能够带给人一种血脉喷张的视觉感受,能够令人亢奋,血液奔涌,这与地下黑拳其实是同样的xìng质,只不过就是更直接、更血腥罢了。

    “是啊,我第一次来,”潘宏进朝下面的坑dòng里看了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目光在nv郎忐忑不安的脸上一扫,笑道,“问一下,这里可以下赌注吗?”

    “当然可以,”nv郎一听他问,便慌不迭的点头回答道,“一千卢布起压,不设上限。”

    “哦,那要是赢了由谁赔注?”潘宏进若无其事的问道。

    有人下注自然就要有人理赔,负责理赔的人自然就是庄家,而庄家也就是nòng出这一活动的cào控者了。

    “好像是费谢沃洛德先生,”nv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哦,他是莎库尔勒监狱的典狱长。”

    潘宏进微一皱眉,他对这个什么费谢沃洛德不感兴趣,一个区区的典狱长,他有什么本事玩出这么大的手笔?说不得他只能是个小丑,站在前台做做样子的小丑。

    两人正说着话,坑dòng里负责清洁的犯人已经退回到左侧的坑道内,随即,几个身穿豹纹皮裙的nv郎走出来,搔首nòng姿的扭摆着跳了一会yàn舞,便有两个身高足有近两米、块头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大汉被带入坑dòng。

    “先生要押注吗?”nv郎看到两个大汉进入坑dòng,咬着嘴chún犹豫了一会儿,对潘宏进小声说道,“那您不妨押左边那个,他是费拉西,绰号‘冰原斯塔基’。他已经是第十三次参加这里的活动了。”

    nv郎没说费拉西第十三次参加活动的胜负成绩如何,不过潘宏进却知道他肯定是没输过,因为输了的人不太可能活着离开这儿。

    “右边那个叫什么?”潘宏进淡然一笑,伸手指指右边那个浑身肌ròu像是石头块一般的家伙,问道。

    “他?哦,他是第一次参加的,”nv郎朝围栏右边看了看,那里正有一个nv郎举了一块牌子左右luàn晃,牌子上写了两个人名,还有大段的介绍,“他叫格尔杰伊,哈萨克斯坦人,曾经在安哥拉服役,涉嫌四宗杀人案”

    “那我就押他了,十万卢布,找谁下注呢?”潘宏进也不等她说完,便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八十八章学弟

    第八十八章学弟

    nv郎被潘宏进扔出来的赌注吓了一跳,老实说,她在这里当shì应的时间也不短了,印象中那些来这里消遣的将官们貌似还没有谁像他这般的豪赌过。这一点看看起价就知道了,一千卢布的最低注,尽管说是没有上限,但对这军人们来说,即便他们有外财,也不可能有谁拿得出十万卢布来赌一场。

    但凡是个国家就存在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有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就会有物价差异,哪怕是顶着社会主义招牌的苏联也是同样如此。别看乌拉尔地区是苏联的重工业经济区,但本地的消费水平其实是很低的,至少同乌克兰黑海沿岸的敖德萨没法相比,在这里,十万卢布或许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积攒不出来的财富。

    当然,最重要的是,潘宏进押的那个囚犯还是不被看好的,尽管他那一身肌ròu很够看。

    “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nv郎愣了会神,却是不敢拿他说的话当真,“你可能不知道,在这里下场参赌,输了是真的要付账的……”

    “谢谢你的提醒,”潘宏进心道,看不出来这nv人心肠倒是不错,若是换成在别的什么赌场里,那些小妹可没有这么好的心肠,“愿赌服输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怎么押就怎么赔,我还不至于赖账的。”

    其实潘宏进是不了解这里的规矩,这些nv郎并不负责为客人签押单,当然,也没有所谓的分成那一说,她们只负责端酒送烟,另外就是被客人看上的时候陪人家上chuáng。

    真正负责在这里签押单的,是一名年轻的上尉,潘宏进只需要在这等着,一会人家自然会过来问他押不押注。

    nv郎见他执意要押十万卢布,而且摆明就是要押那个第一次出场的肌ròu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多了回头说不定还会挨收拾,犹豫片刻之后,只能帮他去找那位签押单的上尉。

    看着nv郎扭腰走远,潘宏进咧咧chún角,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对潘宏进来说,坑dòng内的搏杀谁胜谁负都无关紧要,十万卢布现在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这十万卢布可以换来在场这些将官们的放心。

    有老伊万这么一位父亲是潘宏进的优势,可有些时候也会成为一种劣势。就象现在,今天能够聚在这里的人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可能不会畏惧老伊万,但却不能不心存忌讳,这一点从适才叶列梅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

    要和这些人打成一片,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让他们觉得自己跟他们是同一类人,大家五十步对百步,谁都别比别人干净。潘宏进出手十万卢布,可以告诉这些人他很贪,另外,他也很有钱而且很大方,只要让他们有了这一点认知,今后的事情将会好办得多。

    nv郎沿着围栏边的走了半圈,在一个手里拿着记事本的年轻军官面前停住,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年轻的军官一脸惊讶的朝潘宏进这边看了一眼,而后转身快步跑向远处的一扇铁mén。

    没一会工夫,年轻军官又急匆匆的跑回来,找到了哈里东,带着他重新回了那扇铁mén内。

    潘宏进看似不关注的那边发生的事情,实际上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他知道,躲在那扇铁mén后的人估计才是这个“角斗场”的真正幕后老板。

    作为第一次来这里玩的“生人”,潘宏进一lù面就玩了一把大手笔,人家自然要查一查他的身份,估计主要还是看看他的背景如何,是不是来捣luàn的,是不是有足够的信誉保证。

    哈里东去的时间不长,再出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一位穿着便装的年轻人。

    潘宏进用眼角的余光扫量着,视线有点模糊,只看到这年轻人的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九的样子,和哈里东走在一起,竟然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头。

    两个人从铁mén里出来,径直走向潘宏进,离着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哈里东便笑着招呼道:“嘿,尤罗奇卡,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潘宏进顺势转过身,面带笑容的打量一眼走到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尤里中尉是吗?”年轻人不仅个头很高,脸型也很长,而且脸上的肌ròu线条分明,咋一看上去让人感觉很是狰狞。他看到潘宏进转过身,便抢先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米哈伊尔,米哈伊尔?康斯坦丁诺维奇?科别茨。”

    潘宏进脸上的笑容一滞,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上前两步,同年轻人热情的握着手,笑道:“你好,尤里?伊万诺维奇?舍普琴科。”

    米哈伊尔?康斯坦丁诺维奇?科别茨,这个名字潘宏进在老伊万给他的资料中看到过,说起来这家伙应该算是潘宏进的学弟,两人都毕业于基辅军事学院,米哈伊尔要比潘宏进晚了一届,但是现在,人家的军阶要比他高两级,已经是少校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米哈伊尔多么能干,军事才能多么出众,也不是说他在校期间的学习成绩多么好,在部队里立过什么功,他只所以爬得那么快,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到底的老子——康斯坦丁?伊万诺维奇?科别茨。这位苏联末期的大将、国防部长,既然能够贪污十几亿的军费,自然也就不在乎给他唯一的儿子大开升迁的绿灯。

    说起来,科别茨中将如今在莫斯科还算吃香,他是苏联武装力量副总参谋长同时兼任通讯兵主任,手中实权在握,最要紧的是,人家岁数还年轻,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潘宏进就搞不明白,他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北乌拉尔。

    “我知道你是谁,”米哈伊尔握手握的很用力,而且似乎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呵呵,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乌克兰人,而你的名字现在恐怕每一个乌克兰人都知道。”

    是啊,都是乌克兰人。

    潘宏进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想到:如果仅从科别茨的身上看,乌克兰还真是个出贪官的地方,后苏联时代,这个国家出现的大部分贪官污吏似乎都是来自乌克兰的。

    “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米哈伊尔仍旧拉着潘宏进的手不放,他的岁数要比潘宏进小两岁,但个子却比潘宏进高了不少。他侧着身,对哈里东抱怨道,“哈里东叔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尤罗奇卡既然来了斯摩兹沃,你说什么也应该给我一个消息,要知道我们不仅仅是老乡,尤罗奇卡还是我的学长呢。”

    “呵呵,这可不能归错到我的头上,尤罗奇卡是今天下午才到的,”哈里东笑道,只是笑容明显有些勉强,“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们都是从基辅军事学院毕业的。”

    潘宏进很敏感的察觉到了哈里东表情上的不自然,心里明白,他与米哈伊尔之间的关系恐怕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融洽。

    想想也是,贪官与贪官虽然都是同一类人,但并不意味他们彼此间便能相处融洽,尤其是哈里东与米哈伊尔这样的情况,他们都在乌拉尔,而其中的一方本身位高权重,另一方却有一个更加位高权重的父亲,他们彼此间会发生摩擦一点都不令人吃惊。

    “尤罗奇卡比我早一年毕业,”米哈伊尔显然也没打算在这种枝节末梢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微微一笑,转口说道,“因为当时我们既不同级也不同专业,所以没有什么联系,这次能在乌拉尔相遇,纯粹就是缘分。”

    潘宏进笑而不语,游离的目光稍稍偏转,落到坑dòng下面。

    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坑dòng中新一轮的搏杀又开始了。一位赤身luǒ体却偏偏穿了一双高跟鞋的yàn丽nv郎,举着一块标注了选手名字的白sè牌子,在圆形的坑dòng下面转了一圈,离场的时候,立刻便有两名狱警将两把同等样式的单手剑扔在场地正中。

    这就是赤luoluǒ的杀戮,没有什么规则,更没有什么所谓的裁判,甚至连个喊开始的人都没有。

    两个赤luo着上身的大汉在坑dòng里面对面的瞪视片刻,不约而同的一声嘶喊,一起拔tuǐ朝正中央地上的单手剑飞奔过去。

    米哈伊尔上前一步,与潘宏进并肩站在围栏的旁边。他先朝坑dòng地下看了一眼,恰好看到稍后半步赶到坑dòng正中的“冰原斯塔基”抬tuǐ朝弯腰捡取兵器的格尔杰伊当xiōng踹过去。

    在米哈伊尔看来,今天晚上的这一场搏杀完全就没有什么悬念,保持了十三场战绩不败的“冰原斯塔基”注定将被格尔杰伊杀死。这倒不是说“冰原斯塔基”làng得虚名,也不是格尔杰伊真的多么能打,而是因为按照估算,押前者胜出的人会远远超过半数。

    十赌九诈,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米哈伊尔搞这个东西虽然不是为赚钱,但也绝不是为了赔钱,适当的时候,他自然有办法让类似“冰原斯塔基”这样的常胜将军落下帷幕——方法很简单,一点慢xìng毒yào就足以解决问题了。

    可惜的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lù了突发事件造成的影响,谁能想到一切都安排好了,竟然会跳出潘宏进这么个异类,在格尔杰伊身上一押就是十万卢布。

    钱,米哈伊尔不是输不起,可他不愿输的那么直白,而要选择输的漂亮一点儿,至少要让潘宏进领上一份情。

    与哈里东相比,米哈伊尔的消息显然是更灵通一些,在他看来,过去默默无闻的老伊万将军也好,眼前这位银发的“小伊万”也罢,这一对父子如今都很有看头。

    “尤里”这个名字如今在乌克兰叫的有多响就不必说了,他一手炮制出来的那个“纳什青年运动”组织更是令有心人眼馋的很,这个兴起还不到一个月的青年运动组织,如今已经跳了乌克兰,正在向苏联全境飞速蔓延。对这个组织,莫斯科高层一直存在着重大分歧:以安全委员会为首的强力部mén,早就有心将这个组织宣布为非法并加以取缔。但此前该组织的成功注册预示着国家安全委员会强力政策的破产,米哈伊尔曾经听父亲专mén谈起过,莫斯科对“纳什青年运动”组织合法xìng的认可,不仅预示着莫科斯对国内政局的失控,同时,也预示着在布尔什维克党之外,不久的将来,会有另一个有着强大政治影响力的“类政党”出现。

    当然,“纳什青年运动”的影响力相信在短时间内还蔓延不到军队内部,因此,军方对它的关注还不是很多。可问题在于,过去几十年来一直都很低调的老伊万,现在竟然将他儿子搞的一套也搬到军队里,他以改善退伍军人待遇、增加军队科研投入等要求为借口,在驻东欧部队中发起并组建了一个“军队、国防工业与军事科学支援运动”的组织。

    这个组织十几天前在明斯克宣布成立,成立之初主席团内就有包括索科洛夫、彼得罗夫以及库尔科特金在内的三名元帅,大将军衔的将军则有十二人,他们都是保守派的中坚人物。就在昨天,米哈伊尔才接到消息,著名的枪械设计师、社会主义劳动英雄以及斯大林奖金获得者卡拉什尼科夫也加入了这个组织,还成为了主席团的荣誉成员。

    莫科斯对这个军方组织的成立颇感头疼,要知道过去保守派虽然实力强大,但却是一盘散沙,他们反对改革派的政治主张,可惜却拿不出统一的意见,很容易被各个击破。比如说身为国防部第一副部长、陆军总司令的彼得罗夫元帅,长期以来就与身为国防部副部长、武装力量后勤部部长的库尔科特金元帅不和。而这个组织的成立,显然在很大程度上拢合了两位元帅的力量,一加一的结果很多时候并不等于二,如今,这种拢合的效果正在显现威力。

    说起来也tǐng有意思,父子俩个人,一人发起了一个组织,一个是汇聚了“老古董们”的极端保守派组织,一个却是凝聚了大批年轻人的极端jī进派组织。令人好奇的是,如果将来某一天这一对父子面对面的掐起来,究竟谁能掐得过谁。

    对两父子谁能掐得过谁的问题,米哈伊尔并不关心,他认同父亲的话,这一对yīn险的父子将来很可能会同流合污,他们之间真正jiāo锋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

    如果潘宏进老老实实呆在乌克兰,米哈伊尔可能还不会想别的,可现在他既然来了乌拉尔,而且还出现在这个地下角斗场里,出手就是十万卢布的赌注,他若是还不懂得抓住机会结jiāo一番,那就枉为科别茨将军的儿子了。

    坑dòng下面,注定将要在今天结束生命的“冰原斯塔基”开场就抓住了主动,他没丝毫没有意识到格尔杰伊正在消耗他即将枯竭的体能,仍旧追着对方穷追猛打。手中的单手剑在刚才的一次错身中划开了格尔杰伊的肩膀,给他肩头的肌ròu上留下了一道足有三四寸长的口子。

    格尔杰伊看上去很被动,他布满金sèxiōáo的xiōng膛上全都是血,猩红的令人作呕。

    “尤罗奇卡,听说你在格尔杰伊这家伙的身上押了十万卢布?”场下的局面正是米哈伊尔希望看到的,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局面维系不了多久,“呵呵,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你也许不知道,我的冰原斯塔基可是北乌拉尔最出sè的杀手,从有这项活动以来,他是唯一一个活过一年的家伙。”

    “是吗?”潘宏进若无其事的笑道,别看他在看着场下的搏杀,实际上,对胜负他是半点都不关心,扔出去的十万卢布能够引出米哈伊尔这条大鱼,对他来说已经值回票价了。

    米哈伊尔点点头,继续说道:“相信今天晚上押格尔杰伊获胜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米哈伊尔,你的确是莽撞了,”哈里东站在旁边,双手撑在护栏上,替潘宏进惋惜道,“要下注,而且还是下这么大重注,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嘛,至少我还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米哈伊尔看他一眼,心头暗暗冷笑。他知道哈里东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那意思就是要告诉自己,他与潘宏进的关系很亲近。

    “哈里东叔叔,这不算什么,”潘宏进转过脸,笑道,“十万卢布我还输得起,更何况这十万卢布输的也值,至少它让遇到了米哈伊尔,难道不是吗?”

    米哈伊尔眉máo微微一扬,他听出来了,潘宏进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押十万的重注,不过就是为了引自己出来,准确的说,是为了引这活动的幕后cào办者出来。这说明什么?毫无疑问,这就说明他来乌拉尔不是来旅游的,而是别有目的——刚才哈里东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至少没有全说实话。

第八十九章 求财

    第八十九章求财

    按照父亲的说法,老伊万这个人低调而狡猾,但众所周知的一点,他很懂得洁身自好,也就是说他做官很清廉,这一作风与国内绝大多数身在高位者截然不同。

    自从两年前加入军队以来,米哈伊尔也相当认同父亲的这种说法,可是在今天晚上,他的这种观点有了变化——看看老伊万的儿子出手多么阔绰,十万卢布都当废纸一样,很难想像一个为官清廉的将军,会有一个如此富有且奢侈的儿子。

    **的人永远都不怕别人**,反倒害怕别人清廉,米哈伊尔也是这种心理。

    “尤罗奇卡是个爽快人,”一只手伸到腰后,米哈伊尔笑容满面的掏出佩枪,说道,“不过你虽然不在乎这十万卢布,我却不能初次见面就沾你的便宜。这一注……你赢了。”

    嘴里这么说着,米哈伊尔抬手照着坑dòng里就是一枪。别看这家伙在基辅军事学院的时候成绩不怎么样,但枪法却是出奇的好,看似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枪,正好打在“冰原斯塔基”的后脑上。

    他开枪的时候,坑dòng里的两个大汉正纠缠在一起角力,两把单手剑当xiōngjiāo错在一起,推锯般的拧来拧去。

    “冰原斯塔基”后脑中枪,一下失去了平衡,格尔杰伊手中的单手剑顺势摆脱纠缠,从他脖颈上一抹而过,将他的咽喉整个割断。

    也许是没想到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得手,魁梧的格尔杰伊愣在当场,被对手喉管里喷出的鲜血溅了个满头满脸。

    坑dòng上面围着观看的众人也是一阵发愣,原本的喧嚣声一瞬间便沉寂下来,几十对目光齐刷刷的投过来,等看清开枪的是米哈伊尔之后,顿时又吵开了锅。

    大家伙都是下了注的,也许每个人下的注码都不高,但能赢谁都不会愿意选择输。

    适才坑dòng里的搏杀才进行不到几分钟,大家都看好的“冰原斯塔基”大占上风,可米哈伊尔chōu冷子开了一枪,等于是将格尔杰伊送上了赢家的宝座。

    这种赤luoluǒ的作弊行为谁能接受得了?因而一时间群情jī奋,骂骂咧咧的,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当兵的可以说大部分都是粗人,骂起人来自然难听,甚至可以说是不堪入耳。而这种不加遮掩的咒骂,却让潘宏进很敏感的察觉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米哈伊尔凭着他的父亲或许在乌拉尔很吃得开,但吃得开并不意味着就能统御全局,至少今天来这里的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怕他,否则的话,这些人也不可能这么不加掩饰的当面咒骂他。

    对潘宏进来说,这绝对应该算是个好消息,毕竟他来乌拉尔不仅仅是要将这里作为他的军火供应地,同时,还准备在这边发展自己的势力。如果说这边存在一个能够cào控全局的人物,那么他要在这里发展势力定然会困难重重,而现在……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米哈伊尔的涵养也确实不错,面对众人的咒骂,他倒是仍旧能够笑得出来。

    高举双手,米哈伊尔大声喊道:“诸位没有必要这么jī动,我米哈伊尔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的规则是我制定的,我当然会遵守。大家可以放心,刚才那一场算我这个庄家输,不管押的谁,我这里都照赔。”

    有他这一句话放在前面,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其实对米哈伊尔来说,他即便是全都照赔也赔不了多少,至少不会超过潘宏进那十万卢布。

    “王八蛋”

    坑dòng上面的场面刚刚安静下来,坑dòng下面却又出了变故,也许是兔死狐悲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获胜的格尔杰伊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突然朝着米哈伊尔就是一声怒骂,同时将手里的单手剑甩手朝他投过来。

    从围栏到坑底不过就是四米不到的高度,格尔杰伊投过来的单手剑可以说是瞬息既至,不防备之下别说是躲,就连看都看不到。

    潘宏进一点都没有防备坑底的情况,他听到格尔杰伊的一声怒骂,刚转过头,就感觉耳边“嗖”的一声破空声响,半边脸上一凉,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却正好看到那柄沾满鲜血的单手剑带着一声脆响,嗡的一下砸在身后十几米外的dòng壁上。

    其实不只是他,米哈伊尔也被吓了一个哆嗦,他与潘宏进之间站的很近,那柄剑几乎就是擦着两人的身子飞过去的,若是格尔杰伊的手上稍稍偏出几毫米,他俩之中就得有一个中招的。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出来一身冷汗,惊恐之余,米哈伊尔想都没想,举枪对着坑底的格尔杰伊就是一通连shè。

    “呯呯……”

    直到将弹夹中的子弹全都打光了,米哈伊尔还余怒未消的搂了几下空镗,也难怪他如此恼怒,类似这样的情况,过去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呢。

    潘宏进面sè苍白,刚才那一刻死亡几乎就是与他擦肩而过了,之前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要是无缘无故的死在这儿,他恐怕到了阎王那都得给自己喊冤。

    围栏周围的众人先是一片死静,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突然就开始一起哄笑。

    潘宏进惊魂未定的摇摇头,想要给自己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脸上肌ròu就像是麻木了一般,说什么也笑不出来。

    格尔杰伊身上中了六枪,xiōng前四枪,头上一枪,大tuǐ上一枪,可以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说实话,潘宏进并不替他感觉悲哀,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死囚,身上都是背着人命官司的,可问题在于,如果换在前世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未必就能像现在这般的淡漠。

    “没事吧,尤罗奇卡?”连开几枪,手中的佩枪枪身有些发烫,米哈伊尔摘下枪套,将佩枪随手chā进去,提在手里。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潘宏进那张苍白的脸,忍不住强笑道。

    潘宏进摇摇头,尽管赤luoluǒ的杀戮触动不了他冷漠的情绪,但刚才那一场惊吓以及坑底升起来的nòòng血腥味仍旧让他感觉很不适应。

    米哈伊尔嘴里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稍稍犹豫了一下,而后重新举起双手,大声说道:“诸位,诸位,今天晚上的活动到此为止,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

    “介绍狗屁的新朋友,”对面护栏外一个身材魁梧、缀着上校徽标的中年人大声笑骂道,“你先把赌注给我兑换再说,我可是在斯塔基身上押了四千卢布的。”

    “我说米哈伊尔,你所说的新朋友不会就是你身边那个白máo的姑娘吧?”又一个声音在人群中调侃道,“卖相倒是不错,难道是你的小情人?”

    一句调侃引来四周一片龌龊的yin笑。

    乌拉尔地广人稀,驻扎在这里的部队又缺少nv兵配置,成群的大男人整天憋闷着,难免思想就会变得龌龊**。按照军队中习俗,老兵一般喜欢把细皮嫩ròu的新兵蛋子称为“姑娘”,潘宏进长相不错,又是一身便装,在场的几乎没人认识他,自然就免不了调侃他。

    潘宏进笑笑,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可脸上却没有带出来。

    “谢瓦,这句话有本事你一会儿再说一遍,”米哈伊尔看到了说后面那番话的人,他虚手朝对方指了指,笑骂一句,而后扶着潘宏进的肩膀,说道,“来,我为你们介绍,这位是从敖德萨来的尤里?伊万诺维奇?舍普琴科。”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米哈伊尔顿住,他敏感的察觉到人群中哄笑的声音小了很多,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你们可能对这个名字感觉比较陌生吧,不过要提起他的父亲,想必咱们每一个人都认识,他的父亲就是老伊万将军……哎,谢瓦,你要去哪儿?”米哈伊尔指着刚才那个起哄的家伙,大声喊道。

    潘宏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正一边带着帽子一边朝人群外挤。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不过听米哈伊尔称呼他的爱称“谢瓦”,想必他应该是叫费谢沃洛德。

    一听到“老伊万将军”这个名字,在场的众人再次沉寂下来。说起来他们不一定就是怕了老伊万,但忌惮却是肯定的,总政治部里都是狠角sè,有事没事的,谁愿意去招惹那帮瘟神?尤其是那个“谢瓦”,他本身就是个团级的军事委员,而他叔叔目前恰好在陆军总政治部任职,可以说是正好在老伊万的手底下。

    安静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这让潘宏进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一点都没错,老伊万的荫蔽的确能给他的发展带来很多便利,但在某些时候,同样也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米哈伊尔,规矩就是规矩,”片刻的沉寂之后,最初说话的那个中年上校再次说道,“你就算是把老伊万将军的儿子抬出来,该赔的赌注你也得赔,而且一分都不能少……”

    “米哈伊尔欠各位的赌注由我来赔,”终于等到有人打破沉默,潘宏进不失时机的站出来,笑道,“其实刚才米哈伊尔之所以坏了这里规矩,全都是因为我。”

    在米哈伊尔背后轻轻推一把,又朝哈里东点点头,潘宏进绕着围栏走到众人近前,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简单的解释一遍,最后说道:“愿赌服输,天经地义,今天晚上我不仅包赔诸位的赌资,而且赔双份,另外,大家今晚在这里的一切开销都算我的,权当是我给诸位的一份见面礼了,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有米哈伊尔的话在先,再加上众人里也有一些人认识他潘宏进的,估计大家伙都会怀疑这银发的小子究竟是不是老伊万将军的儿子。

    一投十万卢布,这样的豪气可不应该出现在老伊万的儿子身上,按照军阶,老伊万每月的薪资都不到两千卢布,十万卢布他得攒多少年?

    “另外,我父亲是我父亲,”潘宏进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便继续说道,“我是我,想必大家也知道,前段时间他已经登报与我断绝父子关系了,原因嘛,就是我的一些做法他不认同,当然,他的那些顽固做派我同样也看不上眼。他为伟大的苏维埃事业奋斗了一辈子,看样子还打算继续奋斗下去,至于我嘛,我更喜欢物质上的享受,更喜欢钱、nv人以及一切正常人都喜欢的东西。就像这次来乌拉尔,我就是求财来的,绝不是为了给老伊万充当眼线来的。”

    尽管对他所说的话还不敢全信,但众人对他的抵触情绪却是减弱了不少。归根结底,他们并不在乎潘宏进是不是真的与老伊万脱离了父子关系,只要他的手上同样不干净就成了。

    “北乌拉尔这地方出了冰雪就没别的了,你来这里求什么财?”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站在人群前面,冷冷的问道。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发财的机会,”潘宏进上下打量他一眼,发现他竟然佩着少将的军衔,只不过看袖子上的徽标,却是隶属于国土防空军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说出来让我们都听听,”中年人淡淡一笑,追问道,“发财的事嘛,这里每一个人都喜欢。”

    潘宏进笑而不语,他还没疯到直接当着这么多人坦白自己打算走sī军火的份上。

    “行啦,暂时不说这些了,”哈里东早已将潘宏进当作了自己人,这时候眼看着有人追问,便及时的站出来岔开话题,“难得今天有尤罗奇卡给咱们买单,如果不好好的大醉一场,怎么对得起这个机会。”

    这么说着,他又扭头去看米哈伊尔,笑道:“米哈伊尔,去把你那些从下诺夫哥罗德nòng来的好酒都拿出来吧,今天你总不用担心有人付不起帐了吧?”

    “只有好酒可不成,”叶列梅从人群中挤出来,笑道,“我看啊,有必要安排两个人去他的仓库里,免得他藏sī。”

    “既然有人付账,我又有什么值得藏的?”米哈伊尔朝那位年轻的中尉招招手,示意他马上去安排,同时笑道,“走吧,咱们去小礼堂。”

    这个荒废的地下军事基地面积很大,除了观看角斗的地方之外,竟然还配有一个小不了多少的礼堂,另外,还有大量用来给基地士兵休息的房间。

    自从接手这个基地之后,米哈伊尔经营年余,其间陆续修整、改建,nòng的倒也很有几分样子了。

    当初米哈伊尔nòng这么一个地方,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积攒人脉关系,但是这一年多来,他所收获的成绩相当有限,其根本原因就在于简单的吃喝玩乐带不来共同的利害关系,而没有最直接的利害关系,任何一种人脉都是不牢靠的。简单地说,就是形不成一个基于共同利益的团体。

    平时,那些军官将领们都是来这里消费的,除了huā钱买个乐子之外,他们从米哈伊尔身上得不到什么切实的好处,自然也不可能维他马首是瞻。

    相比起来,潘宏进在敖德萨搞的却是另一套,像最初的皮缅、马利宁乃至后来的维肯季,或是权或是钱,亦或是权钱都有,这些人都从潘宏进的身上得到了足够多的好处,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整体,其基础自然牢固的多。

    现在,潘宏进就是要借着购买军火的机会,将他在敖德萨所做的一切搬到乌拉尔来。相比起敖德萨,乌拉尔工业基础发达但消费基准落后,他要实现目的应该相对来说更容易一些。

    米哈伊尔的人安排的很快,潘宏进随着众人进了所谓的小礼堂,六七名穿着囚服、戴着脚镣的犯人正在四名士兵的看守下在小礼堂内摆放桌椅、酒食。趁着这段时间,哈里东又为他逐一介绍了到场的那些将官。

    出乎潘宏进意料之外的是,来这里消遣的军官们大都是来自民防部队、国土防空军以及支援后备部队的,真正来自乌拉尔军区的只有两个,而且还是两名少校。

    在苏联的军队系统中,支援后备部队就相当于预备役,与民防部队一样,也是属于地方xìng的部队。而国土防空军则是空军力量,但相比起空军,这个负责苏联本土空中防御的部队更受重视,无论是军费划拨还是武器配备,都要比空军享有更多的优先权。

    一边听哈里东为自己介绍,潘宏进也一边在心头暗记,他现在需要一个名单,以便利用这份名单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个关系网络。

    对此时的潘宏进来说,那些来自国土防空军的将官并不是他首要接触的目标,相比之下,倒是那些民防部队与预备役部队的人更重要一些。苏联国内地方部队的纪律败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走sī军火,从这类地方部队首先着手应该会容易得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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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366/ 第一时间欣赏红场枭雄最新章节! 作者:斯坦图尔所写的《红场枭雄》为转载作品,红场枭雄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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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场枭雄介绍:
简介:潘宏进重生到了1987年的苏联,大时代的潮涌,跌宕的权争,无尽的背叛......卑劣的灵魂得到了完美的释放。
他是潜伏在“乌克兰人民鲁赫”内部的蟑螂;是隐藏在“极左派”中间的保守派蛆虫;是“军队、国防工业与军事科学支援运动”组织的叛逆核心;是黑帮“东斯拉夫人兄弟会”的匪......他肢解了旨在挽救苏联政权的“紧急状态委员会”,却又在短短数天后,将还没来得及开香槟庆祝的“胜利者们”投进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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