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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霁珊     庶庶得正txt下载     庶庶得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8章

    此时,众人已经踏上了桥面,曹敷便挽了傅珺的手,在一旁软语轻声地道:“傅妹妹今儿来得太早啦,若是到了晚上,待明月东升之时,这桥洞便是一洞映一月,像那明珠串起来的一般,那才叫好看呢。”

    傅珺听了倒是十分神往,感慨地道:“原来竟有这般意趣,若是晚上能赏一赏便好了。”

    唐俊在前头听见了,便不屑地接口道:“不就是看个月亮么,哪有这许多讲究。真矫情。”说罢还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傅珺早就发现唐俊不待见自己了。中二少年嘛,她也没觉得多奇怪,听过便罢。倒是曹敷被说得有些尴尬,虽有帷帽遮挡着,小姑娘还是垂下了头。

    唐修在前见了,终是忍不住地道:“二弟,好好看景,莫说旁的。”

    这一声“二弟”,莫名戳中了傅珺的笑点。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八三版《西游记》里的场景来,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这一笑过后傅珺便知道不好,连忙一拉曹敷道:“快看,那里有个耍猴戏的,那猴子真好玩。”

    说到这里,再一想这猴子不正是“二弟”的大师兄嘛,再对比唐俊那张已经黑下去的臭脸,傅珺真是忍笑忍得万分艰辛,幸得有帷帽挡着,否则真是要失礼了。

    唐俊此时已是满脸的不快。他本能地感觉到,傅珺一定是在笑他。

    虽然不明白这位四表妹因何而笑。可是那种感觉却让人十分不自在。依着他的脾气,没当下甩脸子已经是客气了。

    曹放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好了,于是便上前道:“再往前走可看到澹台湖的全貌,风景甚好。”

    唐修亦笑道:“正要一观。”说罢又一拉唐俊。

    唐俊却用力甩开他的手,黑着脸站在原地未动,只拿眼睛瞪着傅珺。

    唐修对这个弟弟也很无奈,只得不去管他,招呼着曹家兄弟往前去了。

    看着唐俊那张还带着孩子气的脸,傅珺心下颇觉歉然。

    中二少年本就敏/感,她身为成年人竟只顾着笑。却不晓得已经伤害了人家那颗脆弱的骚年的心。确实需要好好检讨。

    此时那曹敷恰好带着香露去了一旁卖绢带的小摊子,傅珺想了想,便上前几步来到唐俊身边,诚心诚意地道:“方才是我失礼了。俊表哥请勿往心里去。”说罢便敛衽蹲了蹲身。

    唐俊被傅珺此举闹得脸上又染了薄红。站在那里倒有些不知说什么才是。

    傅珺便又放缓了语气。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道:“先前在赏心楼生受了俊表哥一礼,小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那四年前的事情不过是我拣了个巧罢了,也请俊表哥别总想着什么救命之恩。咱们便如平常处着才是。”

    听了傅珺所言,唐俊面上的薄红又深了些,侧过脸来看了傅珺一眼。

    此时恰有风来,傅珺帷帽上的轻纱随风拂动,白裙绿衣亭亭若莲。唐俊就这么看着她,忽然就瞧出了几分“貌自娟娟”的意味来。

    这想法令唐俊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气来,也不知是气傅珺还是气他自己,他身上的气息蓦地便是一冷。

    傅珺哪里摸得准唐俊的想法?她想着,她都已经如此诚心道歉了,怎么也能将唐俊心里的不快解开一些了吧。

    但是,她明显低估了这位中二少年的傲娇程度。

    唐俊的脸绷得比方才还要紧,语气淡然地道:“四表妹言重了,我并未多做他想。”说罢便负了两手,似模似样地欣赏起周遭的景致来,直若傅珺不存在一般。

    傅珺愣怔了一下,随后又有点哭笑不得。

    试想,一个四年级小男生,白衫飘飘地做出一副超然的样子来,你叫她一个大龄剩女的芯子如何承受得住?

    便在傅珺一脸错愕之时,忽听一道娇柔的女声甜甜地唤道:“俊哥哥、修哥哥,你们也在这里呀?”

    傅珺身形微顿,抬眼看去,便见数道衣袂华丽的身影正往这里行来,那偎在任氏旁边含羞垂首、一身银红衫儿、纱帷飘飘的娇娜小娘子,不是王宓又是谁?

    傅珺心里大呼倒霉,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王宓了。可此时情景,她真是躲也躲不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任氏见礼,又向王宁与王安问了好。一旁的王宓便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始终未曾出声。

    然而傅珺却知道,王宓一定正在看她。即便隔着两道帷幕,对方那满含怒意的目光却依旧极具穿透力地投了过来,有若实质般在傅珺身上扎了无数窟窿。

    曹敷自是也瞧见了任氏,也忙带着人过来见礼,却是被任氏拦住了,笑着道:“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似是又长高了些。”

    曹敷便笑道:“多承您惦记着。”

    王宓却语带不满地插口道:“敷姐姐怎么跑到这里来?前两日/我给你下了帖儿,你只说身上不舒坦要歇着,这会子却又有精神了。”

    曹敷冲王宓甜甜一笑,柔声道:“我昨儿才好些,今儿也是被父亲叫出来的。我还想着过会子便从这里直接去你家找你说话来着,没成想却在这里遇见了,可真是巧。”说着便亲亲热热地走上前去挽着王宓的胳膊,还轻轻地摇了摇,笑得一脸乖巧。

    任氏便笑道:“今儿可不就是巧,竟就在这里遇见了。”

    唐修等人此时也都过来问了安,唐修便笑道:“没想能在此处与姑母偶遇,姑母一向可好,老太太身子可康健?”

    任氏笑得眉眼俱弯,看着唐修的眼神里透着十足的欢喜,笑道:“我们都好着呢,你这孩子便是太过知礼了。”说罢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向傅珺看一眼,含笑问道:“你们怎么又到了一处去了?四丫头也没在家陪老太太了么?”

    傅珺就知道会有人这么问,只是没想到问的人会是任氏,闻言倒是微微一怔,口中却已是简短地道:“回大舅母的话,是外祖父叫我出来的。”

    任氏听了眸光微闪,面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动,依旧是笑吟吟地。(未完待续。。)

第209章

    唐修便恭谨地道:“父亲与沧浪先生并曹大人皆在赏心楼里说话,叫我们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来散散,这才做了一路。”

    曹敷亦是盈盈浅笑道:“傅妹妹也是我拉出来的,要不我一个女孩子多闷哪,有个人陪着可好多啦。”说着又向任氏笑道:“您最知道我啦,我就不爱一个人呆着,总要拉个人陪才好嘛。”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娇娜,话声呖呖如乳莺轻啼,直叫人无法生她的气。

    任氏不着痕迹地看了傅珺一眼,又向唐修看了看,旋即便笑着拍拍曹敷的手道:“我还不知道你么,你就是个小鬼灵精儿。”说着又转向唐修道:“既这么着,咱们便做了一处也好。我们正要往那桥那头的茶楼里去,大家也好说说话儿,歇个脚。”

    作为这群人中唯一的长辈,任氏的提议显然不会有人反对。便是中二少年唐俊也只是将一张脸又冷下几分来,却也还是跟着大部队去了茶楼。

    那茶楼便坐落在宝带桥的另一端,碧瓦朱檐,金碧辉煌,只看这样子便知此处不是普通人可来得的。

    那茶楼的店伙眼睛极利,一见任氏这几个人的穿着打扮,立时便知是贵客光临,老远便迎了上来,笑得一脸的殷勤。

    曹放大约是来过这里的,便先嘱咐那店伙收拾个二楼的雅间出来,后又轻声地向任氏解说了几句,最后方向唐修等人笑道:“方才我说要看澹台湖的。这楼上亦可观其全貌,临水迎风也算快意。”

    任氏与唐修自是点头说好,几人便在店伙的引领下上了二楼,进了一个临水的雅间。

    进门之后,王宓当先便叫丫鬟替她将帷帽取了下来,对任氏娇声道:“娘亲,戴着这个总瞧不清楚,好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该辜负这大好秋光。”

    傅珺真是难得见王宓说话如此文雅,又见王宓一面说着话。那又柔又软的眼风便直往唐俊身上飘。不由感慨小鲜肉颜值的力量真是强大。

    任氏却也没拦着王宓,只含笑看了看她,又向傅珺与曹敷道:“你们也散散吧,这里也没外人。这帽子戴着确实气闷得紧。”

    傅珺自是从善如流。让涉江替她脱了帽子。青蔓与青芜便过去替她收拾座椅茶具,换上傅珺惯用的物件,沈妈妈便扶着傅珺坐了下来。

    曹敷此时亦微红着脸颊取下了帷帽。从傅珺的角度看去。恰好可以看见她眸光脉脉,远兜远转地便绕到了唐修的身上。却也只是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旋即又绕了开去。

    傅珺见了,不由暗地里咋舌。

    都说古代女子早熟,有个王宓便也够了,这会又跑出来个曹敷。看着她那柔软若山间轻云般的眼神,傅珺完全没办法将之与前世的同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此时,便听那厢任氏笑着道:“要依着我说,咱们也别讲究那些虚礼才是,便在这里团团坐着喝口茶歇一歇,既热闹又有趣儿,总归也不多待。”

    王宁原先见那雅间里有座屏风,倒还想着男女分开坐的,而今听了任氏所言,也只得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她将帷帽取下,带着芳绫选了个离唐家兄弟最远的座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却是一眼都未曾往那边看。

    王安与那曹家两兄弟极是熟稔,此时早已与那曹敦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说起话来。唐修便也拉着唐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金波浩荡的澹台湖,压低了声音正色道:“长辈在此,莫要失仪。”

    唐俊面色微冷,轻轻“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傅珺此时的心情也不算太好。李念儿的事情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始终提不起精神来。她的手里捧着茶盅,心思却飘到了极远的地方。

    沈妈妈的一双眉毛却是早就蹙了起来。

    往常瞧着任氏还好,看来那也只是没动到她的利益罢了。而今不过是多出了唐家兄弟两个,任氏便如此沉不住气,沈妈妈觉得素昔真是高看她了。

    任氏见王宁坐了老远,目不旁视,只端了茶盏浅啜,那一举一动真是姿仪端柔,更兼容颜秀致,心下却是欢喜的。这般模样才是大家闺秀,不愧是她的长女。

    想到这里,任氏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曹敷。

    此时,曹敷正娇憨地笑着与王宓说话,而她所坐的位置恰好便在唐修左近,唐修只需一转眸便可瞧见。

    任氏见了,左嘴角便是微微一抬。

    这曹家也是个有心的,只可惜身份太低,肖想唐修也要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才是。曹家的姑娘再怎么着也越不过王家的女儿去。

    想到这里,任氏的眸光便又落到了傅珺的身上,目中流露出一抹深思。

    王宓却是忍傅珺忍了很久了。

    方才在宝带桥上,眼见着傅珺与唐俊凑在一处说话,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不舒服,直想冲上去拉开这两个人才好。

    此刻见傅珺独坐在靠门的位置,一双眼睛瞪得直直地,也不知在看什么,王宓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她转了转眼珠,便即笑着问道:“四表妹在想什么呢?”

    她说话的声音颇高,满屋子的人都听着了,亦将傅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傅珺无声地叹了口气。

    王宓能忍到这个时候,大约已经是极致了吧。

    傅珺一面想着,一面便端出个得体的笑容来,轻声道:“二表姐想得太多了,妹妹并没想什么。”

    王宓转眸一笑,便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来,隔空点着傅珺,笑盈盈地道:“四表妹这话言不由衷呢。我都猜着你在想什么啦。是不是在想怎么在祖母面前找补呢?说来也是,前头说得那样坚决,说一定要在家里陪祖母尽孝,这会子却又巴巴地跑到这里来顽,祖母肯定会不高兴的呢。食言而肥,说得便是四表妹这般的吧?”说至此,王宓已是掩唇笑了起来。

    任氏闻听此言,眉峰便微动了动,轻声细语地道:“宓儿,如何这样与你表妹说话?”说罢她又转向傅珺,和声道:“不过四丫头你也是的。既要出来,如何不使人给我送个信儿?我也好叫个人回去顶你的位置陪老太太去。你是不知道,老太太这两天正是身子有些不好,我原想着你是个稳妥的孩子,有你在家里陪着我还放心些。看来也是我虑得不周了,便没想到你也是个爱玩的年纪。这也是我的不是。”说着她便叹了口气,眉心微蹙,一脸的自责。(未完待续。。)

第210章

    满屋子里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傅珺。

    傅珺已经被任氏这突如其来的一番抢白说得呆住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任氏居然当着这一屋子人的面儿指摘起她来。

    看着王宓那张甜甜的笑脸,再看看任氏那一脸语重心长的模样,傅珺的心里突然便生出了一股浓重的窒息感与倦怠感。

    究竟,她还要在这所谓的宅门深院里,耗费多少时光?

    人生难得重来,那颗异国的流弹结束了她的前世,却又予了她更年轻更美好的生命。而她在做些什么?

    她抬头望向窗外,浩荡水光、辽远天际,明媚的阳光在湖面上映出点点金波。世界如此阔大,而她呢,却任由自己坐在这里,跟一个小学三年级女生斗口,与所谓的宅门贵妇斗心计。

    她是得有多无聊?

    她真是已经沉浸在这里头太久了,久到几乎忘记了怎样挣扎,也忘记了她本来的样子。

    傅珺轻轻呼了口气,将手里的茶盏向桌上一搁。

    那不轻不重地“托”地一声,在此刻听来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却又有种叫人无法言说的味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傅珺身上。

    此刻,傅珺那双乌沉沉的眸子里,正迸出一股凛人的寒冽,直叫人心里发凉;而她那平素总是收敛着的平淡表情,如今亦变了个样儿。竟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光彩。

    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这位傅四姑娘像是换了个人。而此刻的她,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傅珺根本没管这满室里突然的寂静。

    她自位子上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在众人的侧目中从容行至任氏跟前,款款一礼。

    任氏面色微沉,方要开口说些什么,傅珺却根本没给她机会,已经自动直起身来,看也未看她一眼。便自走到了门边。

    沈妈妈沉着脸上前两步。轻轻推开了雅间的大门。傅珺行至门口,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向着满屋子面色各异的人微微蹲了蹲身,旋即便施施然走了出去。

    由头至尾。傅珺一个字也没说。

    然而。这无声的一幕。却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将任氏的脸色煽得几乎滴血,那藏在袖子里的手几乎没将帕子揉烂。

    她再也不曾想到。傅珺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下了她的脸,而且还是当着一屋子小辈的面儿。

    任氏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如此刻一般无地自容的感觉。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牙齿几乎咬出声来。

    傅珺根本就没去想任氏的脸色。

    所谓的脸面,不就是你有我有大家有么?既然任氏与王宓不想给傅珺脸面,那傅珺也只好不给她们脸了。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傅珺真后悔自己现在才想明白。

    往后别说任氏了,就是天皇老子的脸,她也照打不误。

    带着莫名的轻松之感,傅珺意态闲适地下了楼。

    直到走出茶楼的大门,一旁的沈妈妈才道:“姑娘今儿做得好。没堕了我们侯府的名声,也不枉太太的教养。她们也欺人太甚了。”说着便狠狠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也敢跟姑娘弄这些花样儿。”

    傅珺听她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想是忍了许久,便笑着拉了她的衣袖道:“那是呀,有妈妈在身边儿给我撑腰呢,管他是谁也要叫他没脸。”

    青蔓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姑娘您没看大舅太太的脸色,婢子可算瞧着了。往常总听人说谁谁的脸像开了染料坊似的,今儿婢子看着呀,大舅太太脸上开的这染料坊,那可绝对不是小门面儿。”

    沈妈妈原本是一肚子的气,此时倒被青蔓逗笑了,便向她身上轻拍了一下道:“你这丫头整日里就是满嘴胡唚。”说着自己也是笑出了声。

    涉江便上前一步,柔声问道:“姑娘想去哪里呢?这姑苏城咱们也不熟。”

    傅珺早就想好要去哪了,便笑眯眯地道:“咱们便从这桥上走回去,到方才寄放马车的酒楼里坐一会子。”

    青蔓便奇道:“姑娘还去那里坐什么呀,径便回去寻老太爷不好么?”

    沈妈妈亦跟着道:“对,就这么着。姑娘这回定要跟老太爷好好分说分说。怎么说姑娘也是客,哪有主家这么拿人作伐子的?竟叫姑娘受这样大的委屈。也不拿镜子照照,就凭她们也配?”

    方才见任氏与王宓合起伙来欺负傅珺,沈妈妈实是气得不行,若不是碍着身份,她都要开口说话了。

    那可是当着唐家与曹家人的面哪,这母女两个就这般给傅珺难堪,沈妈妈真是气得肝儿疼,深悔今儿没把许娘子带出来。若是许娘子在此,怎么也能压制一二的。

    可喜她们姑娘是个有刚性儿的,直接便反击了回去,偏那礼数还都有,沈妈妈心里这才好受了点。但怎么说这口气也咽不下去,这才会跟着青蔓一起说起气话来。

    此时傅珺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便笑道:“妈妈说得是,青蔓想得也对。只是再怎么着,这里头还夹着唐伯伯和曹同知呢,那曹大姑娘总是跟着我的车来的,就算过会子她跟大舅母她们做了一路,于情于理我也要在茶楼里等她一等。”

    涉江便笑道:“嗯,姑娘这么着,礼数上便十分周全了。”

    沈妈妈方才也是气得狠了,这会儿已经明白了过来,便笑道:“正是这话。还是姑娘想得通透,老奴刚才也是气糊涂了。”

    傅珺便拉着沈妈妈的衣袖摇了摇,笑道:“妈妈这都是为了我,我自是知晓。妈妈放心,往后定不叫妈妈再受这般闲气,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青蔓便笑道:“姑娘若要真打,怎么着也得叫上青芜才行,青芜力气可大着呢,婢子瞧着她平素吃得也比旁人多些。”

    众人一听这话更是乐得不行,青芜便红了脸啐道:“你又想起来编排我了。”

    听着身边最亲近的人说说笑笑,傅珺此刻真是觉得天高云阔,说不出的自在。这一路从桥上行过,连眼前风景亦比方才鲜活明丽了许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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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因还有事情要做,傅珺这一路走得颇为不慢。大约盏茶的功夫便又回到了那间寄放车马的酒楼前。

    方才从茶楼出来时,那几个侍卫亦皆跟着傅珺出来了。他们原就是王襄带过来的,自是以傅珺为首,旁人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此时,傅珺便招手唤过一个侍卫来,轻声吩咐了他几句话,那侍卫便领命去了。傅珺转头瞧了瞧,见留守于此的那个婆子倒是自己带过来的,于是便又叫了她过来,让流风给了她一把大钱,吩咐了她几句话,那婆子便也眉花眼笑地去了。傅珺这才带着人进了酒楼。

    早在傅珺说要回酒楼时,沈妈妈便先遣了个侍卫打好了前站,此时自是领着傅珺上了二楼雅间儿。那侍卫订的是个靠街的房间,房间不大,收拾得却还干净。

    傅珺进去之后,沈妈妈便唤了店伙过来,要了些茶水点心。傅珺便坐在位子上安静地等着消息。

    不多时那侍卫便先回来了,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傅珺。傅珺谢过了他,又叫沈妈妈予了他一个荷包。

    待那侍卫走后,茶点便也摆上了桌。傅珺此时无心于此,只拣了枚豆酥咬了一口,心不在焉地盯着门口。

    没过多久,那门上便传来了剥啄声,涉江上前开启门户,却见敲门的是方才的那个婆子。只她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涉江举目看去。却见跟在那婆子身后的正是那位李姑娘。

    涉江不由十分讶异,不明白傅珺要见这李姑娘做什么。

    傅珺见了李念儿却是眼睛一亮,忙起身含笑招呼道:“李姑娘来了,请进来坐吧。”

    方才傅珺使了那婆子出去,便是叫她去寻李念儿的。那婆子腿脚也快,往周遭寻了一圈,便在一间不起眼的小茶寮里找到了李念儿,便请了她过来了。

    李念儿倒是识得这个婆子。方才与曹敷她们同行时,这婆子便跟在傅珺那群人里。此刻见这婆子过来,李念儿还以为是曹敷她们回来了。

    可是。待到她跟着婆子进了酒楼。却见雅间里只有傅珺一个人,余者皆是她的丫鬟仆妇,李念儿的心里便有点打鼓。此刻见傅珺笑得亲切,李念儿的脸便红了。她不安地将身上的衣裙理了一理。方才鼓足了勇气。迈着小碎步垂头走了进来。

    “李姑娘快请坐吧。”傅珺含笑道。

    一旁的青芜便上前将李念儿引到了傅珺的座位边。青蔓又奉了茶上来,傅珺便向旁边看了一眼。沈妈妈会意,便带着丫鬟们俱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便清静了好些。李念儿悄悄抬眼看了看,表情略微放松了一点。方才这屋里那么多人,她是颇不自在的。好在这位傅四姑娘很体贴,将人都遣了出去。

    傅珺一直在注意着李念儿的表情,见她的神态放松了下来,便笑道:“我回来得早了,曹姐姐她们还要一会子才过来呢,李姑娘便在这里等一等吧。”

    她说话的声音极是温和,不过李念儿却依旧没敢看她,只低着头轻声道:“嗯,好……好的。”说罢又将头往下垂了垂。

    望着李念儿细润光滑的发顶,傅珺的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忍。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她必须做的。她想要再确定一番,若能就此听李念儿亲口说出些什么来,则证据便又充分一些,届时她与王襄说起时也会更具说服力。

    想到这里,傅珺便站起身来走到柳芽面前站定了,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含笑道:“李姑娘怎么也不看我一眼?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李念儿不意傅珺有此一举,大吃了一惊,本能地便想去夺手,一张脸更是微微泛白。可是傅珺却拉得颇紧,叫她一时也挣不开。李念儿用力挣扎着,面色已是由白转红,额上更渗出汗来。

    傅珺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一面又做势往门口看了一眼,忽然惊声道:“哎呀,你爹来了。”

    这一声唤,让李念儿的双唇立刻失去了血色,两只手也刹那间寒凉如冰,傅珺甚至能听见她倒吸了口冷气的声音。

    静默片刻后,李念儿猛地回过头去看向门口,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惊恐之色,连身子都有些微微发起抖来。

    然而,那门口并没有人。雅间的大门关得严严的,傅珺口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在门口。

    李念儿不由自主地呼出了口气,绷紧的身体亦跟着松驰了下来,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

    看着李念儿如释重负的表情,傅珺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柔声道:“是我看错了,吓着你了,对不住。”说罢便轻轻松开了李念儿的手。

    一俟双手得到自由,李念儿立刻便将手藏进了袖子里,头垂得极低极低,声音极轻地道:“没……没什么的。”

    傅珺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李念儿的手边,柔声道:“瞧你,都出汗了呢,喝口茶吧。”

    李念儿没有推托,颤着一双手接过茶杯,连着喝了好几口茶,脸上的血色才又回来了一些。

    傅珺坐回到椅子上,看了李念儿好一会,方才斟酌着问道:“方才你见的那三个人,是你的继爹和两个妹妹吧?”

    傅珺一回酒楼便叫了侍卫出去,为的就是去打听李念儿的情况。

    从李念儿与那父女三人相会的场景,以及曹敷说话时的反应来看,傅珺推测,这李念儿与那父女三人应是一家子,而他们家应该便住在李子巷左近。因此傅珺便派了那侍卫去打听消息去了。方才那侍卫带回来的消息,证实了她的推测没有错,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

    听了傅珺的问话,李念儿喝茶的动作一顿,攥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关节处已经开始泛白,却是一言不发。

    傅珺早已将所知的信息快速地整理清楚了,也大略知道了李念儿经历了些什么,心中早有成算。李念儿此时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于是,她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柔声道:“有些人对你来说,是如同高山一样不可撼动的存在,可是对我来说,这些人却根本不值一提,我动一动手指就能叫他永远也够不着你。所以,你不用怕,凡事有我在。”(未完待续。。)

第212章

    李念儿的身子震了震,第一次抬起头来看了傅珺一眼,又迅速地转过眼眸看向了一旁。

    傅珺继续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你带着你的两个妹妹重新生活,你可愿意?”

    李念儿蓦地转过脸来,吃惊地看了傅珺一眼,眸中极快地划过一丝光亮,旋即又消失了去。

    傅珺没有放过对方这一瞬间的表情变换。她放轻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想一想,你还有两个妹妹。便是为着她们,你也不能就这样下去。你若不在了,她们怎么办?”

    这三句话宛若魔咒,让李念儿才有了些血色的面孔,刹时间重又苍白了起来。

    她再次看了看傅珺。这一次,她没有移开视线,而是与傅珺对视着,似是希望从傅珺的眼中,找到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傅珺也在看着李念儿,面上带着温暖而友善的笑容。

    她知道,此刻的李念儿需要鼓励,需要心灵上的治愈,需要有人给她力量。她愿意做这样的一个人。她也相信,李念儿的事情她有足够的力量去管。

    她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弱小的女孩了,现在的她有人脉、有财力,比那时强大了许多。哪怕没有王襄的帮助,靠她自己也完全可以。

    过了好一会,李念儿才挪开眼睛,依旧低垂着头,喃喃地问道:“我……我不晓得该……怎么做?”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傅珺说道。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念儿猛地抬起头来,望着傅珺,嗫嚅地问道:“真的……真的可以么?”

    傅珺郑重地道:“自是可以。我可以着手安排,把你和两个妹妹送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

    李念儿痴痴地望着傅珺,像是被她的话催眠了一般,轻声地重复道:“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对,”傅珺用力地点了点头,笑容里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自信,语声清亮地道:“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李念儿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从头顶直灌到脚底。让她的心一忽儿冷、一忽儿热。

    她抬起头看着傅珺,忘记了害怕与不安,只是这样凝视着她。

    “真的可以么?”良久后,李念儿将声音放得极轻地又问了一遍。似是生怕声音一高。便会惊破了她心底里的那一点点美梦。

    “可以。”傅珺斩钉截铁地道。“我说过了。我会帮你。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祖父是平南侯,我外祖父便是姑苏知府。你想一想,只要我出手帮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听了傅珺的话,李念儿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漾起了一片激动的红云。

    然而,这变化也只是一瞬。转眼间,她的头又垂了下去,两只手下意识地拨弄着茶杯,过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问道:“你……我……我的事,你都知道了么?”

    傅珺柔声道:“嗯,我都知道了。”

    李念儿没有再看傅珺,而是将脸扭向了一旁,只是她的肩膀却渐渐地开始抽动起来。没过多久,房间里便传来了她压抑的抽泣声。

    那微弱的哭诉声一点一点渗过门扉,传到了守在门外的涉江耳边。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们姑娘正在用平稳低柔的声音说着什么,那声音里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便连李姑娘的哭泣与诉说,亦在这温柔的低语中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待到雅间的大门再度开启时,涉江看见傅珺扶着那李姑娘走了出来,李姑娘的两个眼睛红红的,肿得跟桃儿也似。

    涉江忙带人迎上了去,傅珺向她微微一笑,低声吩咐道:“涉江,你去叫两个人陪着李姑娘先去车上等着。”

    涉江垂首应了声是,唤了两个仆妇过来扶着李念儿去了。临去前,李念儿还转头向傅珺福了一福,脸上溢着浓浓的感激。

    沈妈妈与涉江对视一眼,皆未多说什么,涉江便走上前轻声问道:“姑娘可还要再坐一坐,还是这会子便走?”

    听涉江这么一问,傅珺这才想起来,她光顾着李念儿的事了,却忘了与那些贵妇姑娘们还有一场口角官司要打。

    略想了想后,傅珺便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再等等吧。总要等到人来瞧见了,我这礼数才算全了。”

    沈妈妈知道她说的是曹放与唐修他们几个。这几个人的马都留在这里呢,他们定是要来取的。到时候不拘他们中的那一个见着了傅珺,便知道傅珺并没甩开曹敷单独离开,这便也不算失礼了。

    沈妈妈便笑道:“姑娘如今越发老成了,真真想得周全。”

    傅珺无奈地笑了笑,方要开口说话,忽听旁边有人接口道:“你还真到这儿来了,大哥猜得可真准。”

    这声音很有两分耳熟,傅珺循声看去,却见楼梯口那里走上来一个少年公子,白衣翩翩、容颜俊美,却正是唐俊。

    一见是他,傅珺觉着她今天的戏算是全了。有了这么个人证,她就算马上离开都没问题。

    唐俊此时却是面含微笑,再不复之前那冷冰冰的懒散模样。他几步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傅珺几眼,又探头往雅间里瞧了瞧,随后笑道:“你倒是挺自在的,我还当你气得哭了呢。”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傅珺浅浅一笑,并未答话。倒是一旁的沈妈妈蹙了蹙眉。

    这位唐家二少爷说话委实直接了些,且也不晓得挑地方,堵在门口便说起这些来,若是叫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如是一想,沈妈妈便上前一步,客气地笑道:“表少爷且请里头坐,喝杯茶歇一歇。”

    唐俊立刻便笑道:“正好走得有些渴了,多谢妈妈。”言语间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傅珺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此时的唐俊很是叫人费解。她可还记得清楚,就在半个时辰前,唐俊还对她不假辞色呢,这会子他倒像没事人似的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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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唐俊此时已经提步走进了房间,一回头见傅珺还站在原地,不由奇道:“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为何不进来坐?”

    傅珺这会子怎么也不好直接走掉了,只得重新走回到了屋中,面上端出个得体亲切的笑来,招呼唐俊道:“俊表哥请坐吧。”又吩咐青芜给他倒了茶。

    唐俊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踱到了窗前看街景。

    傅珺便问道:“俊表哥是一个人来取马匹的么?”

    唐俊一面看着街景一面道:“不是。我先过来了,我大哥过会应该也就到了。”

    傅珺想了想,便又问道:“那曹家姐姐他们呢?”

    唐俊闻言便转过脸来,略含讶然地看了傅珺一眼,随口道:“他们啊,他们应是跟着姑母一起回去了吧。”说至此他停了一下,又奇道:“你还能想着问他们,也真是……”

    也真是什么,他却并没有说完,只摇了摇头便又转身去看街景去了。

    傅珺自是知晓唐俊的意思。只是这般没有首尾的话,她也想不出如何答他才是。

    停了片刻,唐俊却又接上了方才的话,望着窗外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你走了之后没多久我便也觑了个空儿跑了出来,大哥说你必回此地,我便与大哥约了在此汇合。”

    原来如此,傅珺“哦”了一声,心中暗忖:怪道唐俊来得这么快呢。她此时倒是有些庆幸,幸好她一回来便立刻派人去查了李念儿的情况。又与李念儿面谈了一番,将事情基本弄清楚了。否则只怕就要给唐俊撞见了,到时候自是又要多费一番口舌。

    傅珺一面想着,一面便坐下来捧着茶杯喝茶,唐俊也没再说话,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唐俊看了一会街景,见傅珺始终不说话。不知何故,他心里就有了那么一点不自在。

    自从四年前的上元节之后,“傅四姑娘”这四个字,便时常会在唐俊的耳边响起。不只是他的父亲唐寂常说。他的母亲白氏也时不时地便要搂着他抹眼泪。一边哭一边道“当初多亏了傅四姑娘”。

    可以说,这位“傅四姑娘”在他们唐家那可是如雷贯耳,年年都要拿出来提一提,感叹一回。唐俊耳朵都要长老茧了。而“傅四姑娘”聪明过人、惊才绝艳的形象。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可是。唐俊再也没想到,这位傅四姑娘的真人却是个看起来有点木木的小姑娘。虽然长得还算好看,但却根本找不出什么惊才绝艳的感觉来。坦白说。他其实是有点失望的。

    这种失望的情绪直到发生了茶楼里的那一幕,才稍稍有所缓解。那一刻傅珺的表现,令唐俊很是动容。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间的口角机锋。白石书院女学部那些姑娘们打的口沫官司,每天加起来不下几十宗。可是,似傅珺那般处置的,却是他平生所仅见。那样的一派端庄从容,既未失了礼数,却又有一种冷冽与淡然在,无法不令人印象深刻。

    这一幕着实让唐俊对傅珺的看法大为改观,只觉得茶楼里的那位清冷少女,与他一直耳闻的那位傅四姑娘,终于有了一点相似之处。所以他才会先一步回到酒楼,就是想再印证一下方才的感觉。

    可是,傅珺此时却又像是变回了那个木木的模样,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唐俊的那颗才有些雀跃的心,渐渐地便冷了下去,连带着那满脸的浅笑也快要抹平了。

    他从街景上收回视线,侧首向旁瞄了一眼。却见傅珺正以手支颐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盈光水润,在室内的光线下越衬得肤光胜雪、眉目如画。

    唐俊见了,心里的不自在便又多了两分。

    便在此时,傅珺忽然抬起头来,对唐俊微微一笑,问道:“俊表哥,听闻四年前的元宵节你也走丢了,我能问问是怎么回事么?”

    傅珺的话音一落,唐俊便愣住了。过了一会,他的脸迅速地涨得通红,两条眉毛跟着也竖了起来,一刹时便从俊美少年秒变愤怒少年。

    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力“哼”了一声,将袖子一甩,便蹬蹬蹬地走出了雅间的大门。

    傅珺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唐俊大步走出门去,还用力地甩上了门。那“砰”地一声巨响,直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晃了几晃。

    “这是……”傅珺看着那扇大力关上又被弹开的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又是怎么了?难道她的问题很不妥么?

    可是,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话题啊。

    她想了许久才想到了这唯一的一个可以与唐俊聊起来的话题。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而且据她所知,那几个被拐的幼童并没受什么虐待,就是被关在一个空屋子里待了几天罢了,那些人也并不凶恶,还提供了吃食与被褥。

    她不过就是问了一句,怎么就招来了唐俊这么大的反应?傅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其他人也被唐俊的举动吓了一跳。

    沈妈妈便蹙了眉,心道这位表少爷真是好大的气性。又见傅珺愣在了原地,忙上前问道:“姑娘可吓着了不曾?”

    涉江亦上前倒了碗茶,捧到傅珺手边道:“姑娘快喝口水压一压,方才可真是怪吓人的。”

    青蔓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拍着心口道:“表少爷关门可真重,吓了婢子一跳呢。”又忙忙地问傅珺:“姑娘没吓到吧?”

    傅珺见一屋子的人皆以为她吓着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便笑道:“哪里就这样胆小了,并没吓着我。你们快别忙了。”

    沈妈妈却是不信的,径拉了傅珺的手向她后背抚了几下,口中直道:“姑娘可千万别吓着了才是。”

    见沈妈妈一脸的担忧,傅珺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她安抚了好一会才罢。

    其实于傅珺而言,唐俊的离开却不是坏事,至少是将她解放了出来,不必干坐着陪人聊天了。因此傅珺也没多耽搁,只再略坐了坐便吩咐人收拾了物事,一行人便此坐上了知府的马车。

    李念儿此刻亦在车上。

    不知是不是哭了那一场的作用,在回程的路上,她比方才镇定了好些,手上的小动作也少了,那种潜藏着的不安与害怕也随之淡去。(未完待续。。)

第214章

    傅珺并没有回府,而是打算先去赏心楼。她想要早些见到王襄,将李念儿的事情彻底解决好。

    因此,马车离了小酒楼之后,便循着原路弯上了宝带桥的桥口,再沿卧龙大街往回走。

    因今日/乃是节日,街上车来人往的,颇不易走,马车也是走走停停,耽搁了好些时候才到达赏心楼。

    待马车停稳之后,傅珺便在沈妈妈等人的围随下步下了马车,正打算由侧门进去,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道:“前头的可是四表妹?”

    傅珺蓦然回首,却见唐修穿着一袭竹青色长衫,负了两只手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端秀的面上带着一丝笑意,正含笑看着傅珺。

    “修表哥。”傅珺微有些吃惊地道,“怎么这样巧?”

    唐修温和地笑道:“我也是才赶过来的。看着前头的人像是你,便唤了一声。”

    傅珺对这位唐家大少爷印象颇佳,只觉得唯有他这般行止风度,才能当得起“公子”二字。故此时相见也是心下欢喜,便含笑上前跟他见礼,又向他身后略扫了一眼,却没发现唐俊的身影。

    唐修便和声问道:“四表妹是来见沧浪先生的么?”

    傅珺浅笑道:“正是呢。”

    唐修便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便一起进去吧。我也要寻父亲说几句话。”

    傅珺点头应是,便随在唐修身后一同跨进了侧门。

    踏上了那条幽静的回廊。傅珺看了看走在前头几步远的唐修,不由又想到了负气而去的唐俊。她终是忍不住,便轻声问道:“修表哥,请问您知道俊表哥去了哪里么?”

    唐修闻言便停了下来,转首望着傅珺,端正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浅笑,温和地道:“劳四表妹动问,我二弟先回家去了。”

    原来居然把唐俊气得先回家去了,傅珺心中微觉不安。

    她问的那个问题会让唐俊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傅珺甚至在想。是不是她让唐俊受到了伤害?会不会这唐俊也和她那次落水一样。得了创伤后应激综合症?她的症状是遗忘,而唐俊的症状是愤怒?

    她沉默地跟在唐修身后走了一会,越想便想觉得,这事不好就此便罢。若她无意间伤害了唐俊。至少她也应该表示下歉意才是。

    思及此。傅珺便停下了脚步。转首对对沈妈妈做了个手势。

    沈妈妈微觉讶异,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带着丫鬟们站在原地不动了。

    傅珺便上前两步。轻声地道:“修表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修停住脚步,回首看了看傅珺,随后便向身旁的小厮示意了一下,那小厮忙带了人退后了好几步。唐俊便面含微笑地道:“四表妹请说。”

    傅珺的面上露出几分赧然来,低声道:“好教修表哥知道,方才我怕是惹俊表哥生气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这会子俊表哥又没在,只好请您代为转达我的歉意。”

    对于傅珺的道歉,唐修没有一点吃惊的表现,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温和淡然,声音低缓地道:“四表妹言重了,阿俊便是有些小孩子脾气,不妨事的。”说至此他顿了一顿,又问道:“既是四表妹说起来了,我且猜一猜,四表妹是不是问了阿俊四年前的事情,他才负气走了?”

    傅珺不由睁大了眼睛,微有些讶然地道:“正是如此。修表哥真是一猜即中。”

    唐修听了这话,面上便浮现出一丝笑来,似是忍俊不禁的样子。他将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方道:“四表妹约摸是不知道,阿俊四年前那件事,却是不能向他提的。”

    傅珺见了他这表情,再听了他的话,心里便有些糊涂起来,脸上便也带了出来。

    唐修便将声音压低了一些,轻声道:“四表妹于阿俊有救命之恩,这事说予你知亦是该当的。其实,四年前,阿俊不是被人拐走的,而是他自己非跟着人家走的。”

    傅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唐俊居然不是被拐走的,而是自己跟人跑了的?这怎么可能呢?

    却见唐修一脸忍笑的表情,继续道:“那年上元节,我们一家子皆去了朱雀大街看灯,阿俊因贪玩便跟家人走散了,跑进了一条偏巷里。便是在那巷子里,他听见有人跟另一个小孩说他那里有糖吃,阿俊就缠上去跟人要糖,人家不给他就发脾气把帽子扔在了地上,还一直跟着那人不肯走。那人最后没办法,只得将他一并带上了。”

    “噗哧”一声,傅珺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没想到啊,唐俊七岁的时候竟是个熊孩子。难怪一听傅珺的问题就气成那样,大约这是他此生的黑历史了吧,熊孩子的黑历史可不是那么好翻的。

    傅珺越想越觉得好笑,掩了唇直笑得眉眼皆弯。

    唐修此时倒是不笑了,而是一脸的淡定。只是在傅珺看来,这位修表哥的淡定表情怎么看都有种“天哪终于把这事说出来了真是太爽了”的感觉。这也让他一向温和知礼的形象有点坍塌了起来。

    待傅珺笑够了,唐修方才温声道:“是故,四表妹不必心有挂碍,阿俊过两日便无事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以担保。”

    傅珺便敛衽道:“多谢修表哥解惑。”

    唐修温和地道:“不妨事。四表妹但放宽心便是。”

    傅珺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早随着唐修的解释而消弥于无形。心情也立刻放松了下来,二人便一同进了垂花门,往“醉扶归”而去。

    此时在“醉扶归”中,王襄正与曹同知说着话,说的却是姑苏府中的一桩案子。

    这案子本身并不出奇,然而动静却闹得不小,在市井之中流传颇广。

    这案子说的是有一户姓陈的肉铺掌柜之子陈水宽,聘了李子巷箍桶匠李双喜长女李念儿为妻,两户人家门当户对,原是一桩好事。谁料洞房次日验元帕时,陈水宽却发现那李念儿已非完璧之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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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作者君要声明一下,最近有很严格的净网活动,作者君这文虽然清水,但目前的这个案子偏偏有点那啥。作者君改了好多次就改成了现在这样,可能有点语焉不详,请大家多多包涵。

第215章

    那陈掌柜最是个好面子的,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当下便将事情闹了出来,一大清早便带着人去了李家,直叫着要退婚并索回聘礼。

    那李双喜自是不干。自家女儿好端端地嫁过去,一夜过后便成了破/鞋还要退婚,这换谁也不会同意的。李双喜坚称自家女儿冤枉,不允退婚更不会退聘礼。

    那李家在李子巷里熟人多,此时那些乡邻们自是皆出来帮李双喜说话,只道李念儿可怜。

    原来这李念儿的亲生父亲在她六岁时便病逝了,一年后,她的母亲便带着三个女儿改嫁给了现在的这个丈夫——李双喜。

    谁想李念儿的母亲也是个福薄的,几年前也因病故去了,这家里便只李双喜一人含辛茹苦地拉扯三个女儿,也没再续娶。人皆道他是个好心人。

    因此,那李子巷的乡邻便都偏帮着李双喜说话,只说陈家欺负老实人,倒让陈掌柜讨了个没趣。陈掌柜回家之后越想越气,没的叫自家宝贝儿子一来就戴个绿帽子。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便一纸状书告上了公堂,诉李家骗婚,又将那李念儿赶出了家门。

    那李念儿孤身一人,既没脸回李子巷,婆家又不见容,她便生了寻死的念头,哭哭啼啼地往澹台湖投了水。

    巧的是,那一日曹同知的老母胡氏正好从湖边路过,便叫人救了李念儿下来,又问她姓甚名谁。为何轻生。

    这李念儿除报了自己的姓名之外,旁的一概未说,只垂泪不已。胡氏见她孤零零的十分可怜,便收留了她在府中。

    其后不久,这案子恰落在曹同知手上,看到了状书上李念儿的名字,曹同知才知道自家老母救的便是此案的事主之一。

    升堂那日,两户人家各执一词,都说自己冤枉。陈掌柜便呈上了元帕为证,李双喜则抹着眼泪说陈家因见自己家穷想要退婚。又怕自家不允。这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只可怜李念儿一个小姑娘,被拉上公堂抛头露面不算,还被问及许多难以启齿的问题,当堂便昏了过去。

    这件事经此一闹。便在市井里传开了。各种说法都有。有说李家不厚道的。也有说陈家使阴招的。

    因那李念儿是在洞房之后方被陈家人指为不贞的,虽陈家呈上了元帕,但也不能说这元帕便真实无误。如何证明李念儿是婚前失的贞还是婚后失的贞。此却为难事。便找了稳婆来,得出的结论也是各执一辞。

    其实,要解此案并不难,关键之处便在于李念儿的供词。可是,这李念儿不管你问什么她都不开口,问急了她便哭。曹同知怜她年幼,不愿对她动刑,案子便此僵住了。

    此刻,曹同知与王襄说起本案,一面说一面便长吁短叹的,很是一筹莫展。

    而曹同知不知道的是,在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后,他的母亲胡氏其实是十分后悔的。

    胡氏万没想到,她出于好心救了李念儿,这李念儿却是个名声不洁之人。胡氏有心将李念儿赶出去,却又怕落个“不慈不悯”的指摘;可若是将李念儿留下来,这块烫手山芋却也不好处置。

    眼见着胡氏这几日为着李念儿的的事情愁眉不展、整日忧心,身为长房长女的曹敷便想着,要为祖母分一分忧。

    曹敷自出生后便一直很受宠,一则她人颇聪明,为人处事圆滑知礼,二则她嘴甜人乖、又生得一副讨喜的面相,因此很得胡氏看重。

    见祖母如此心忧,曹敷便自觉有必要将此事解决掉,以解祖母心头之患。她想着,将李念儿悄悄送回李家不谛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该几时送、如何送,却是需要细细思量的。

    就在她为此苦思冥想之时,可巧便得了个信儿,知道先师诞日那天要跟着父亲出门与傅四姑娘见面。曹敷便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一来有知府车驾随行,又有高门贵女傅四姑娘作陪,可以最大程度地减轻她与个声名不洁的女子同出同入的尴尬。就算最后被人指摘,还有侯府嫡女傅四在前头挡着呢,人们自是不会注意到她一个小小同知之女了。

    二来这李念儿原就举止不妥,一脸的小家子气,若能被傅四姑娘见弃,则其后将之丢在路上便也有了说辞。到时候就是曹同知也不会认为她是故意丢弃李念儿的。再加上李念儿已经自己回到家中,曹同知自是不会怪罪曹敷了。

    因此,曹敷便对曹同知说因实在可怜李念儿,便想要带她出门散散心,再让她与家人见一面。又说在家人的开解之下,也许李念儿会说实话,这样与案情也有益等等,理由给得相当之美好。

    曹同知见女儿如此懂事乖巧,心下自是欢喜,便也应允了,还派人去通知了李家人,又约了见面的地点。

    那曹敷得了父亲的允可,今日出门时便光明正大地将李念儿带了出来,不仅带着她上了傅珺的马车,还特意将话说得遮遮掩掩的,为的便是引起傅珺的不满,好为其之后的举动砌辞。

    自众人来到茶楼之后,曹敷除了关注唐修之外,亦在苦思如何能不着痕迹地将李念儿丢下。

    可巧的是,傅珺因王宓一事独自离开,曹敷实在是乐见其成的。这样她就更有理由置李念儿于不顾了,届时只消说事出突然,她只能跟着任氏先回了府,傅珺的马车接或不接李念儿,便皆与曹敷无关了。

    所以,傅珺从茶楼走后不久,曹敷便直接跟着任氏的马车去了知府府邸,到王宓那里吃茶说话去了,却是完全将李念儿丢在了脑后。

    自然,这位曹家大姑娘的种种心思,不仅曹同知一无所知,傅珺更是全不知情的。

    不过,就算傅珺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也不会放着李念儿不去管。

    这样一个受害者,傅珺是绝对不会弃之不顾的。哪怕插手此事很可能会累及声名,她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更何况,那些所谓的名声,以及这个时空所谓的道德规范,傅珺从来就没真正在乎过。

    她已经惊世骇俗过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又能如何?

    李念儿的事傅珺不仅要管,而且还要将真正的罪犯绳之于法,还李念儿一个公道,再予这可怜的姑娘一段全新的人生。

    因此,在抵达了赏心楼之后,傅珺便叫人将李念儿先行送回了知府府邸。虽明知这般先斩后奏固为不妥,可傅珺却是顾不得了。

    她不希望当着李念儿的面说起她的案子,同时也是想要第一时间向王襄直陈此事。(未完待续。。)

第216章

    此时,当傅珺与唐修跨进“醉扶归”那精巧的月亮门时,曹同知与王襄的话也说完了。唐寂一抬眼,却见只他们两个人回来了,便肃了容问唐修:“怎么就只你们两个回来了?你弟弟他们呢?”

    唐修忙上前一步,将在宝带桥上偶遇任氏一行人之事说了,最后又恭敬地道:“在宝带桥那里的茶楼喝过茶后便分了两路,曹家的两位公子便陪着姑母她们去澹台湖观景去了,四表妹因身子不适,我与二弟便先护着四表妹去了寄放马车的酒楼,二弟有事先回去了,我便跟着四表妹过来了。”

    傅珺一听此言,不由在心里给唐修大大地点了个赞。

    这位修表哥着实是会说话。本来是闹得不欢而散的一件事,被他这样一说,便成了几位公子自觉担起责任分作了两拨,一拨护着任氏等人观景,一拨便陪着身体不适的表妹回来。真是无一人的不是,更没得罪任何人。

    唐寂听闻唐俊自己先回去了,眉头便蹙了起来。

    虽然唐修的话说得并无不妥,但以唐寂对自家二儿子的了解,自是知道唐俊不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只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唐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只咳了一声道了一句:“知道了。”

    至于曹同知,一听自家三个孩子皆与任氏在一起,他自是更未觉出什么不妥来,还含笑对唐寂赞道:“令郎果真稳重。”

    唐寂忙笑谦道:“过奖了,犬子不过虚长了两岁年纪。”

    王襄的注意力却是一直在傅珺身上的。此时便关切地问道:“四丫头,你怎么不舒服了?”

    傅珺瞥了唐修一眼,却见这位修表哥端正稳重地坐在椅子上,连眼风都不带往这里歪的。

    傅珺只得微垂着头,轻声道:“回外祖父的话,也没什么,就是方才觉着有些头晕,现下已经好了许多了。”

    王襄便抚须点了点头。叮嘱涉江等人好生服侍着,便又与唐寂说起话来。

    唐寂今日本就是来辞行的。

    这几天他一直在忙钱宝一案,直到今天才算告一段落。而此事又需得尽早上达天听。故他今天午前就得离开姑苏。就在唐寂与王襄他们说话之时,外头的车马船只等皆已齐备,只等出发了。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由王襄以茶代酒向唐寂话别。唐寂便带着唐修匆匆离开了。观其形色/表情。傅珺猜测那钱宝一案定是有了结果。只是王襄片言都不肯漏出来,傅珺也只能在心里猜想一番罢了。

    唐寂一走,王襄便也与曹同知分开了。曹同知自回府去。傅珺便与王襄一同坐上了马车。

    一到车上,傅珺便将沈妈妈等人皆遣了出去。

    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不能让太多人听到,事关李念儿今后的人生,傅珺必须谨慎对待。

    见外孙女儿煞有介事地将下人都遣了出去,王襄自是知道傅珺这是有话要说,便也未做阻止,只靠坐在锦褥上喝茶。

    傅珺在王襄的对面端正坐好,抬头看了看王襄。

    王襄的脸上带着慈蔼的笑容,温和地问傅珺道:“四丫头是有话说么?”

    傅珺点了点头.看着王襄那满头花白的头发,不知何故,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一阵不忍。

    直陈李念儿一案的真相,会不会给外祖父带来困扰?让他忧心?

    在这个时空待了这么久,傅珺深知名声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她涉足此案,若是被外人知晓了,名声定会受损。她自己当然是不怕的,可是亲人说不定便会受牵累。她这样做真的妥当么?

    傅珺挣扎了几秒钟后,便又定下了心神。

    无论如何她也必须要救下李念儿。就算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活在这世上,她也不能迷失自我、忘却初心,该怎样便怎样,她是她自己,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傅珺暗自吸了口气,随后便微微垂首,低声道:“外祖父,请您见谅,孙女儿未经您的允可,便将那跟着曹大姑娘一起来的李念儿接回府里去了。”

    “李念儿?”王襄问道,眉头旋即便蹙了起来,道:“你说的是那个住在李子巷的李念儿么?”

    傅珺点头道:“正是她。孙女儿想要救她,还请外祖父应允。”

    “救她?”王襄重复地问了一句,随后便肃起了面容道:“真是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如何救她?你可知她沾上的是何事?”

    傅珺早就料到王襄会如此说,她也不急,依旧细声道:“孙女自知此举不妥,但那李念儿若孙女不去救,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孙女儿于心何忍?更何况,此案真正的罪犯还逍遥法外,就算是为了不让旁人再受伤害,孙女儿也要救下李念儿,抓住真正的罪犯。”

    王襄听了这话,眸中露出讶然之色,问道:“你是说,这个案子还真有凶犯不成?”

    傅珺点头道:“是,此案确有凶犯。”

    王襄怔了一刻,将李念儿一案的案情又在脑中回想了一遍,便即怫然道:“四丫头你莫要胡说。你可知李念儿的案子是什么情况么?不过是诉骗婚案罢了,算不得刑案,又哪来的凶犯可言?”

    傅珺坚定地道:“此案明为骗婚,实乃恶案。那李念儿是被人强//行//毁了清白,这才引得陈家要退婚的。”

    “四丫头!”王襄沉声喝道,面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肃声道:“这话你一个女孩子怎好说出口?莫忘了你的身份!莫忘了你是何人!”

    傅珺蓦地抬起头来,那宛若青空一般澄澈的双眸直视着王襄,一字一句地道:“外祖父,您当知晓孙女是怎样的人。”

    王襄愣住了。

    此时的傅珺,不再是往昔那个平淡内敛的小姑娘。她的身上流露出了一种气势,那样的坚定、勇决与自信,如同刀锋一般锐利,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

    那一刻,王襄忽然便想起许多事来:

    那个在自己的书房里侃侃而谈,令田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小姑娘;那个在阴暗的牢房中不惧不怕,一点点撬开棋考的嘴的小姑娘;还有那个在落单的情况下镇定如恒,机警地跟着阿渊回到府邸的小姑娘。

    是啊,他的这个外孙女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王襄面上的肃然之色,一点一点地化了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上是震动还是叹息的表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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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谢谢所有没嫌弃作者君话痨的书友们,泪目。作者君一定尽量改掉话痨的毛病,争取把节奏提上来,请大家不要放弃作者君哇………………

第217章

    看着这须发花白、满面沧桑的老者,在自己的眼前流露出这般的神情,傅珺心中蓦地滚过了一股热流。

    她就知道,她的外祖父绝非常人。一代大儒自有名士风骨,更兼那一身开明通达的阔朗大气,这才是真正的智者。若是别人傅珺不敢说,但若是王襄,傅珺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终会得到他的理解乃至支持的。

    于是,傅珺便又加重了语气,恳切地道:“在外祖父眼中,孙女儿与那普通的深宅女子是一样的么?在外祖父心里,还依旧当孙女儿如其他女子那般看待的么?”

    望着傅珺那双清亮的眸子,王襄的眼前蓦地幻化出另一个女子的形象来。

    那个女子亦如此刻的傅珺一般,身上洋溢着自信与坚定的光彩,宛若夏日里的骄阳,灿烂夺目,令人不敢逼视。当时的她亦曾问过:“在你眼中,我便是那般普通的女子么?”

    此刻,那清越的话语声穿渡时空而来,在王襄的耳畔久久回响着。他缓缓阖上双目,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这原就是他亏欠了她的,而今便算是他报还于她的骨肉身上吧。

    王襄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凝视傅珺良久方道:“你说此案另有嫌凶,坏了那李念儿的……清白,可知是何人?”

    这简单的一句问话,却像是一道曙光,照亮了傅珺的眼睛,让她心头涌出一阵狂喜。

    王襄终于松口了。她就知道。她的外祖父是真正的智者大家,一定会允许她插手此案的。

    强按下心头的喜悦,傅珺整理了一下思路,轻声答道:“回外祖父的话,依孙女儿看来,那李念儿的继父李双喜……很不妥,只需严刑拷问,必能得出口供。”

    傅珺选择了一种比较温和的说法。

    能够参与李念儿一案她已经知足了,这些细枝末节上的规矩,她还是愿意遵从一二的。

    而即便傅珺说得如此隐晦。王襄的面色还是变得十分难看。

    傅珺所言大有深意。只要略略一想便可明白,那李双喜竟是污了继女的身子,还叫女儿嫁予旁人。此人实是罪大恶极。

    看了看王襄那越发沉重的面色,傅珺略作思忖。便又硬着头皮道:“李双喜必须速速捉拿归案。此人……很可能还会继续犯案。李念儿的两个妹妹……很危险。”

    王襄闻言愣了一会。旋即面色一沉。此时他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几乎可以称得上狰狞。

    傅珺不由暗里吐了口气。

    她只能说到这一步了,王襄肯定已经听明白了傅珺的意思。她认为。那李双喜很可能是一个特殊癖好者。

    而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却是傅珺通过微表情观察,并结合李念儿的表现以及叙述得出的。

    方才李念儿与李双喜会面时,傅珺曾仔细观察过他的微表情。

    李双喜一见李念儿便鼻翼大张,眼角俱开,眼神灼灼有光。这般神情看在常人眼中,只会当他是因见了女儿而欢喜。而傅珺却读出这表情背后的潜藏含义。

    那是一种兴//奋的表情,就像是猛兽见到了猎物一般。这样的神情绝对不该出现在李双喜的身上。

    此外,当李念儿抱着两个妹妹哭泣之时,李双喜便一直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们看。虽然他未有动作,但他的神色却仍是那种见到猎物时的表情。

    傅珺由此推断,哭泣的女孩能给他带来别样的感受。这李双喜表面老实,实际上却很可能并非如此。

    再后来,为了印证心中的判断,傅珺便拉住了李念儿的手,李念儿的反应果然十分强烈,一直在用力想要挣开。

    这就表明,李念儿对于身//体//接//触有着明显的抵触情绪。甚至就连女孩子之间最普通的拉手动作,亦会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这便让傅珺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傅珺才会在在李念儿面前说了一句“你爹来了”。而李念儿在听到这话之后,双手立刻变得冰冷。

    这种手部温度瞬间降低的表现,便是人本能地想要逃跑的微反应。

    因为手部的血液集中到了腿部,所以才会双手冰冷。

    李念儿很怕李双喜,怕得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想跑。

    所以,傅珺才会对李念儿说了那样一番话,并最后取得了李念儿的信任,听到了她的叙述。

    也就是从李念儿的关键性叙述中,傅珺才作出了李双喜是特好癖好者的判断。

    据傅珺所知,有着这种特殊癖好的人是终生的,永远无法治愈或改变。而任由这样的罪犯留在两个小女孩身边,无疑极其危险。所以她才会硬着头皮说出那番话来,就算王襄再是不喜,她也不能不说。

    此刻,见王襄的面色越发难看,傅珺便绽出一个笑容来,道:“外祖父,孙女儿知道这件事孙女不宜出面,所以才会来求您帮忙。”说着她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呈予王襄眼前,轻声地道:“此乃那李念儿的口供,她已经画过押了,孙女儿一并交予您。”

    “你……”王襄看着那张纸,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虽然知道他家这个宝贝外孙女远非常人可比,可傅珺的表现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是多么难断的一个案子,王襄知道得很清楚。

    因为李念儿坚决不开口,这案子已经无解。而且从现在傅珺所述来看,只怕就是用了刑,这李念儿也未必便会说。

    这是多么难以启齿的羞辱,李念儿只怕宁愿去死,也不会开这个口的。

    所以,不管那曹同知花了多少水磨功夫,费了多少口舌,都没叫李念儿说出一个字来。

    可现在呢,他家外孙女儿倒是真有本事,不过跟人照了一面儿,便轻轻松松拿到了口供,这简直是叫他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夸了。

    见王襄的面色有所松动,傅珺立刻又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地道:“外祖父外祖父,孙女儿答应了那李念儿,这案子会秘密了结,不会叫她名声受损。孙女儿还答应了她,待结案之后便会送她去她一个远房姨祖母家里安置,还答应了要给她一笔钱供她安身,还答应了她让她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走,还答应了她……”

    “咳咳……”王襄忍不住咳了一声,打断了傅珺这一连串的“还答应了她”。(未完待续。。)

第218章

    傅珺连忙住了口,讪讪地看着王襄,一脸的小心在意。

    王襄见状倒是气乐了,复便又板下脸来瞪了她一眼,问道:“怎地不说了?你还答应了她什么?这会子倒知道胆小了。”

    傅珺便低下头去,嗫嚅着道:“孙女儿不敢。”

    王襄“哼”了一声,抬高了声音问道:“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不仅是敢,还敢得很。”说着便将袍袖一拂,脸又板了起来。

    傅珺也知道,今儿自己的表现大约是超出了老人家的承受范围了,此时不宜硬扛,还是以怀柔为上。

    于是,傅珺便往前蹭了蹭,蹭到王襄身边仰首看着他,祭出卖萌**,央求道:“外祖父,孙女儿话都说出去了,若是做不到会被李念儿和她的妹妹们戳脊梁骨的。这事便全靠外祖父了,外祖父一定要帮孙女儿啊。”说罢还用力地眨巴了两下大眼睛。

    看着傅珺那一脸无辜的可怜样儿,王襄真是气又不是,笑又不是。

    若眼前的是个小子,他完全可以厉声训斥,再罚站罚跪地狠罚一通。可偏偏傅珺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一向听话懂事,王襄便怎么也狠不下心去训斥她,更别说罚了。

    王襄瞪着傅珺看了半天,最后还在是外孙女面前败下阵来,无奈地按着额角道:“行了,此事我已知晓了,回府后我会与田先生商量着办的,”说到这里。他放下手来看着傅珺,语气严厉地道:“四丫头,这事便到此为止,你不许再管了。”

    傅珺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道:“是,谨遵外祖父之命。”

    见傅珺此时如此乖巧,王襄的心气才算平顺了一些。

    傅珺却是在想,这件事她明面上管不了,暗里还是可以管上一管的。

    李念儿的那个姨祖母远在山西,傅珺记着自己手上便有一家很大的酱原铺子。每年都要往山西那里收购老陈醋回来贩卖。

    到时候只消给怀素捎句话。叫她在铺子里的伙计往山西收货的时候,顺便带着李念儿姐妹一路走,这样路上便也有个照应,也更安全一些。

    此外。傅珺名下还有一两间铺子的分号便开在山西。届时亦可与那里的掌柜打个招呼。叫他们帮着照看照看李念儿一家子。也不用帮太大的忙,只要李念儿一家过得安妥便可。

    这般想着,傅珺心里已经有了底。只待李念儿的案子一了。便可立刻着手安排下去,要尽最大可能将这个可怜的姑娘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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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念儿的案子在姑苏城中只热闹了一小段时间,便此没了声息。人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李双喜弑妻之案吸给吸引了去,李念儿的事情反倒无人提及了。

    据说,那李双喜弑妻案因案情重大,是由姑苏知府王襄亲自审结的。

    那李双喜因犯下大罪,受到了天谴,上堂之时已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一双眼睛能转。王知府当堂请来了其妻的牌位,那牌位在李双喜被衙役拉着手画押之后,竟一下子变成了红色,一时间传得满城风雨。

    百姓皆道这李双喜平素装老实,实是个罪大恶极之人,谋害妻室不够,还妄图谋害三个女儿。李妻因心念女儿,其魂魄徘徊世间不去,便是为了等着他认罪伏法的一天。

    甚至还有人说在大堂上看到了李妻的魂魄,那魂魄绕着大堂飞了三圈,方才隐入牌位之中。而那牌位也渐渐回复了原来的样子。真是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当传言传至傅珺耳中时,看着青蔓那信誓旦旦、比手划脚的模样,傅珺实在很想笑。

    田先生真不愧为王襄的首席幕僚,这法子也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既符合了广大百姓八卦的审美需求,又能够以另案严惩罪犯。以古代的律法条件,能够如此结案已经算是十分完美了。

    傅珺一面笑眯眯地给那株洒金秋海棠浇着水,一面听着青蔓还在叽叽呱呱地说着那起案子,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时间过得真是快,那洒金秋海棠的花期早已过了,空落落的枝叶唯余几痕青碧。

    用不了多久,这青枝绿叶亦终将为残损的冬景所替代,雪落风寒,又是一年将要过去了。

    前两天,怀素在进府交账本儿的时候,将李念儿与谢亭写给傅珺的信也捎了回来。

    李念儿的信托了一位会写字的街坊写的。信里说她一切都好。她那姨祖母原是在大户人家里做活的,后因家里的孩子犯了事,便被撵了出来。虽说消了奴藉,却连个亲人都没有,日子过得颇为孤凄。

    自她们姐妹去了之后,那姨祖母十分欢喜有人相伴,对她们姐妹三人很是慈爱。

    平常她便与姨祖母二人靠着为人浆洗缝补衣物过活。又道那铺子里的伙计受了傅珺所托,时常也会来看看她们,帮她们做些力气活儿,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傅珺读着信,想象着李念儿开心的笑颜,心里也跟着欢喜明亮了起来。

    能够帮助别人的感觉真好。

    傅珺很庆幸那一天遇见了李念儿,也很庆幸自己并没有退缩,而是坚定地踏前了一步。

    虽说自那天起她就被王襄变相地禁了足,连玄圃也不叫她去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够用这么一点小小的惩戒,换取一个女孩子重获新生的机会,傅珺觉得她还是赚到了。

    如果说,李念儿的信让傅珺觉出一种帮助人之后的快乐,那么,谢亭的信则让傅珺品味到了淡淡的友谊。

    自从五年前抚远侯府花宴上被谢亭“投喂”之后,傅珺与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便再没见过面,然书信往还却还没断了去,一年里总要有个三、五封。

    谢亭今年也就九岁吧,还是一团天真孩子气,信里不是写着吃了什么好吃的,便是家里的小兔子又吃撑着了这些趣事,每每读来使人发笑。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傅珺第一次收获到这样单纯的友谊,如同阳光一般明亮灿烂,时常令傅珺觉得温暖。(未完待续。。)

第219章

    思及前事,傅珺搁下手里的水壶,望着青砖墙上那一面半枯的蔷薇,心中很有些感慨。

    屈指算来,她来到姑苏已近五年了。这里的温风软水、柳绿桃红,并不曾消磨掉她胸中的块垒。

    正相反,随着时日渐久,那些回忆反倒愈发清晰了起来。她曾经的愤懑与痛苦,那曾日夜折磨着她的画面与片断,无不在提醒着她,终有一日,她还是要回到这一切开始的地方,扳正她命运中被错划的那道曲线,为那个逝去的生命讨回公道。

    “姑娘,天凉了,还是回屋吧。”青芜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将傅珺从感慨中拉了回来。

    傅珺转首向青芜笑了笑,吩咐一旁的小丫头收好花壶,便一面往房间走一面随口问道:“那头可有什么消息不曾?”

    最近,沈妈妈有意培养青芜与青蔓两个,将沁竹院儿的事情皆交予了她们,秋儿那里送来的信先要从青芜手上过了,才会报予傅珺。

    青芜现下还不太习惯这些事,见傅珺问起,便有些紧张地回想了一会,方才低声道:“回姑娘/的话,那头儿并没什么大事,就只姒姑娘与嫣姑娘前两日吵了一架。”

    傅珺闻言便摇了摇头。

    这姜家两姐妹还真是战斗力旺盛,跟长房斗、跟幄叶居斗,偶尔还要跟宋夫人耍一耍心眼子。这还不算完,姐儿俩之间也不消停,今儿抢头面、明儿抢衣料。你翻我的屋子,我搜你的衣箱,真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啊。

    傅珺一面感慨着,一面便走进了房间,往迎窗的那方书案前坐了,捧起茶盏来喝了口茶。

    青芜便拿过一方锦褥搁在傅珺的身后,让她坐得更舒服些,旋即又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低声道:“姑娘,婢子方才忘了说了。最近这段日子以来。那头儿并不怎么往长房那里凑。”

    “是么?”傅珺反问了一句,放下茶盏想了一想,也觉得有点奇怪。

    任氏自那天回府之后,便一心扑在了王宗秋闱一事上。从八月底王宗赴金陵秋闱到九月下旬放榜。这期间任氏每天跟着宋夫人吃斋念佛。一心巴望着王宗能够高中。

    可惜天不遂人愿。放榜那天。知府府邸虽也迎来了报喜的报子,只是那报子却不是为王宗而来的,而是为了王晋。王晋得了个第二名的好成绩。算是不曾辱没沧浪先生的多年教诲。

    而王宗却是没有考中。不仅如此,从金陵回来后王宗还病了一场,直到放榜的时候都不曾好。

    任氏与冯氏又是挂心王宗的身体,又是愁着他没考中,皆是累得瘦了一圈儿,连王宁也跟着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王宓那里自是也消停了好些日子。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那小宋氏与姜嫣无论如何也要上赶着去长房的,端个茶送个水什么的,再嘘寒问暖一番,姜嫣也好多多在王宗跟前露个脸儿。

    可奇怪的是,姜嫣这些日子几乎便从蟾月楼里绝了迹,小宋氏虽还会经常过去坐坐,只没了女儿在旁陪着,她的那张老脸自是有些不大好看的了。

    如此状况还真是挺奇怪的。傅珺心思微转,想了一会后便又将此事抛开了。

    蟾月楼的事情总不与她相干。亏了前些日子她还同情任氏来着,看来她还是太高看对方了。一切都不过是利益罢了,在利益有了冲突的时候,表面的一切便都会被撕开。

    任氏待傅珺的态度,只为了一个唐修便马上变了,傅珺觉得她也没什么好惋惜的。而幄叶居与蟾月楼的关系,自先师诞日之后便淡了一些。

    虽然两方面都不曾表现得太过明显,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还是在两个院子之间弥漫了开来。有时候,任氏看傅珺的眼神,就像是傅珺坏了她女儿的婚事似的,很叫人莫名其妙。

    沈妈妈便曾跟许娘子抱怨过:“自己眼皮子浅,便只当别人的眼皮子都浅着呢。我们姑娘能跟那起子人一样么?还甩脸子给人看,真是轻狂得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许娘子便笑道:“燕雀自不能与鸿鹄比肩,妈妈若是气了便着相了。”倒将沈妈妈劝得笑了。

    其实,若抛开一切不论,以傅珺看来,王宁端庄温柔,堪配唐修。只可惜这是在古代,在讲究门当户对的大汉朝,王宁高嫁并非不可,但若无王襄这块金字招牌,只怕这条路会比较艰难。

    而王襄对长房的态度却一向是比较放任的。

    王昌才华不足、变通不够、眼界又低,还自命清高,偏又生了一颗迷醉于当官的心。这样的人是做不了高官的。就算王襄使了力将王昌推上高位,他也必定坐不稳,说不得还能给家里招灾惹祸。倒不如当个小小的推官来得安稳。

    这一点王宁便看得很清楚,因此任氏对唐修那般热络,王宁还是始终淡淡的。

    可叹任氏却是个自视太高之人,眼睛只盯着那些高门贵户,便如唐家这般的。家境略差些的她一概瞧不上眼。于是王宁自及笄之后,这婚事一途却走得并不太顺畅,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

    不过,对傅珺而言,长房如何并不是她能够置喙的。她的注意力也没在这些上头。

    说起来,虽长房最近不大得志,但王家却是称得上好事连连,长房的那点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头一桩好事儿,自然是王晋高中举人,算是为今后的仕途垒下了第一块基石。作为他嫡亲的外甥女,傅珺如何能不欢喜?

    这第二桩好事,便是王昭的婚事了。

    王昭今年整十九岁,已经是标准的古代大龄剩女了。这个年龄还未出嫁,也幸得她是生在王家,上头有个开明的父亲,母亲又对她极是疼宠,才会允她在家里待到这个年纪。否则那可真要被人说死了。

    这袁恪亦是王襄的门生,在姑苏城中也是知名的才子,与王昭几乎同时成名,堪称一时瑜亮。

    二人从开始的互为对手,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再到后来的诗文唱和、两情相悦,如果放在现代,绝对够写一本言情小说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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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那袁恪家境贫寒,不愿以寒门士子之身委屈了王昭,便立誓秋闱高中之后再论婚嫁。而今袁恪得偿所愿,王昭的婚事便也提上了日程,王襄对这头婚事亦极为看好。

    因此,自放榜以后,家下人等以宋夫人为首,皆投入到了为王昭备嫁一事上来了。

    傅珺正自想着心事,涉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问傅珺道:“姑娘,婢子从小库房里选了几样礼,您可要去挑一挑?”

    闻听此言,傅珺便想起这还是她说起来的,让涉江在小库房里挑两样合适的礼物,送给王昭做结婚礼物。于是傅珺便笑道:“趁着这时候有空儿,将东西拿过来我瞧瞧吧。”

    涉江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将几只锦盒捧了进来,傅珺便拉了许娘子并沈妈妈过来,几个人开始挑选起礼物来。

    因阖府的人皆忙于王昭的婚事,长房与沁竹院这两头宋夫人便不大顾得上了。

    小宋氏是个极有眼色的,这时候便也不过来相扰,只闲时偶尔陪着宋夫人说说话,把那王昭的婚事与她那夫君袁恪夸了又夸,将宋夫人引得十分欢喜。

    元和十五年便在忙忙碌碌中悄然过去了,不过一个转瞬,元和十六年的春天已近在眼前。

    东风细细,不过拂了几日,便将那残留的雪痕拂得干干净净。迎春花像是一夜之间长出来似的,星星点点,缀满了墙角与阶边。瞧来别是一番野趣。

    早春二月,便在一场席卷全城的细雨之中,飒踏而至。

    今年是王氏逝去五年整。依着大汉朝的风俗,今年的祭礼算是一个大祭,需得做一场**事才行。

    不过王家最近忙着王昭的婚事,这祭礼与婚事撞在一处,却是有些不大吉利的。再者府里也匀不出那么多的人手来操办这事,宋夫人亦是精力不济。至于任氏,则是因操劳过度而累倒了,过完年后便一直没大好。总是病恹恹的。自是更不能劳烦她了。

    傅珺心里早就有了想法,早在正月里时,她便主动向宋夫人提出,要去灵岩寺为王氏做整七日的法事。

    傅珺的这个提议。让正苦于不好开口的宋夫人十分欢喜。自是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又额外拨了些人手出来,着傅珺一并带去灵岩寺,还不顾傅珺的婉拒。硬塞/给了她三百两银票,叫她好生替王氏超渡超渡。

    二月初一的清晨,傅珺带着沈妈妈等人,撑着油伞、踏着微雨,在满世界的清寂中悄然出了府,由王晋护送着去了灵岩寺。

    灵岩寺位于姑苏城外的灵岩山上,东临洞庭湖,背依采香泾,又有琴台石、琉璃塔、日月井、洗砚池、无量钟楼等诸多名胜,风水极佳,香火亦十分旺盛。

    因宋夫人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不仅常年茹素,且每年佛诞日皆要去灵岩寺上香,在寺中小住数日,与寺中的住持明通法师极是熟识。因此,在傅珺去之前,宋夫人便已派人给明通法师递了信儿,傅珺这一行人来到寺中之后,是受到了清场接待的高规格待遇的。

    认真说来,姑苏城外的这座名山,傅珺两世里加起来还是头一次来。虽是为了王氏的法事而来,让她心情有些郁郁,但在见了山间早绿的草木,以及山寺左近的两汪碧波之后,傅珺亦有种心神一朗的感觉,倒将之前的忧郁扫去了一些。

    那知客僧常年接待官员贵妇,对姑苏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知之极详,知道傅珺身份不俗,自是不敢怠慢。一路上恭恭敬敬的,直接便将她们带入了寺后一间极干净的院子,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傅珺抬眼打量了一番,却见这院子建得十分精巧,黛瓦青砖、朱廊碧栏。院子一面临水,一面依山,另有一面是起得极高的青砖墙,墙外便是一片杏树林,从旁边的角门出去便可步入林中赏花。

    此时虽仍是春寒料峭,那杏花却已经次第盛开了,微甜的花香携着雨水的气息,丝丝缕缕飘过院墙,让整个院子也沾染上了淡淡的香气。

    “难怪这院子要叫做‘痕香院’呢,果然是香痕浅浅雨痕深啊。”王晋看着这院子便感叹了一句。

    傅珺轻声道:“小舅舅说得真好。”说罢抬头看了看那院门上高悬的匾额,复又垂下头去,心情有一瞬间的黯然。

    却不知五年前的早春二月,当王氏离去时,会不会也有这浅浅花香与她为伴,让她的旅途不再孤寂呢?

    见傅珺微微垂首,长长的纱帷在几乎便要落在了地面上,王晋知晓她此刻心绪沉郁,便和声道:“你快些进去安置吧,坐了一个多时辰的车,定是累了。我去前头看看他们布置得如何了。”

    傅珺打起精神应了声是,便带着沈妈妈等人进了院中。

    这痕香院的面积虽不算太大,却是色色俱全。院门口是两间倒座儿房,迎面则是三明两暗五间正房,傍山的那一侧建了三间厢房。房舍皆不大,精致小巧,建造得十分雅致。

    而在院子中间则是一方小小的庭院,地上铺着石子甬路,植着几树梅花,正房西梢间儿的前头还有一株高大的银杏树,此时那树上还只是一层毛茸茸的浅绿,瞧来却也颇为喜人。

    沈妈妈便着手安排诸人的住处。因傅珺爱极了那一树的嫩绿,便住在了正房西次间儿里。两侧的梢间给几个丫鬟住,沈妈妈则住进了西厢房。

    待一切安置好后,傅珺便带着涉江等人去了前头的一间专门辟出来的净室里,开始抄写经书。

    许是离开了知府大院儿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女人们的缘故,傅珺觉着,灵岩寺的日子虽寂寞了些,却也少了许多琐碎烦恼。

    每天清晨起床后,简单地用了朝食,傅珺便会先在院子里散一会步,权做消食并锻炼身体。

    辰初时,傅珺会往大殿里上香祭拜,随后便去净室里抄经至午时。

    午饭后稍事歇息,未初再往大殿上香祭拜,未正继续抄经至申正时分,那之后才能真正地休息一会。傅珺依旧会沿着院子走上几圈,活动活动筋骨。(未完待续。。)

第221章(求双倍月票)

    说起来,这具身体的底子很不好。可能是小时候落了水、经了风,又昏迷了太长时间的原因,傅珺的身子骨十分娇弱,经过这些年的调理也没调理过来。如今长到快十二岁了,个子却依旧不太高,偶尔还要感染个风寒什么的。

    傅珺并非没想过通过加强锻炼来改善体质。在刚穿来的时候,她甚至还将前世所学的擒拿术练了起来。

    只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柔弱了,运动得稍稍剧烈一些便要头晕、恶心、浑身出虚汗,不仅不能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还会让身体状况变得更糟。

    所以,傅珺素常的锻炼便只有散步一条了。多走走,多晒晒太阳,多补充点钙质,至少能让个子长高一些。而这种散步锻炼法经多年坚持下来,傅珺的身体虽然仍旧不算强壮,但至少病是生得少些了。

    这一日,傅珺如往常一样清晨即起,用过朝食后便往大殿里上香。

    祭拜完王氏之后,傅珺带着人从大殿的偏门出来,方要往石塔边的净室里去,瞥眼却见大殿前头的石阶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明通法师,另一个男人却是背对傅珺站着的。

    明通法师乃是灵岩寺的最高领导人,按理说,傅珺是需要上前见个礼问个安的。

    只是,此刻的明通法师神色十分肃然,似是正与他对面的那个男人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傅珺一见之下,那抬起的脚便又收了回去。只远远地向明通法师蹲了蹲身,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极普通的浅灰色布袍,中等身量,宽肩细腰,身材十分劲瘦。虽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却有若渊停岳峙一般,即便是背影便已叫人觉出此人的不凡。

    傅珺不意竟在山寺之中遇到此等人物,不由自主便多看了一眼。

    不想她方抬起眼眸,那男人便忽然回过头来,傅珺只觉得对方的两道视线宛若冷电一般。直向她扫了过来。

    傅珺忙微微垂首挪开了视线。心下却不由暗暗惊讶:这男人好锐利的眼神,反应更是敏锐到了十分。

    那男人向傅珺淡淡地扫了一眼,复又转头去与明通法师说话。

    傅珺便抬起头来,借着整理鬓环的机会。又向那边扫了一眼。

    方才虽只打了一个照面。这男人的面貌傅珺还是看清了:淡眉细目。左侧脸颊微有几粒麻子,生得十分平凡。

    单看这男人的举止眼神,便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却不知他与明通法师又是怎样的关系?还有明通法师此刻的表情虽还算正常,但他的嘴角却微微下垂着,显示出了他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以明通法师在姑苏府的声望与人脉,傅珺想不出还有谁能令他如此不安,更想不出有谁会跟一个得道高僧过不去。

    傅珺墨眉微蹙,凝神看着石阶上的两个人。不知何故,这灰衣男人予她的感觉十分怪异,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方才她回想了半天,记忆里却根本没有这个人。

    “姑娘?”见傅珺一直看着明通法师那边,沈妈妈便忍不住在傅珺身旁轻轻提醒了一声。

    傅珺立刻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是站得太久了些,便又向明通法师行了一礼,转身往净室方向而去。

    便在这转身的瞬间,她忍不住又向那男人打量了两眼。

    真是奇怪,这人她明明是初见,为何给她的感觉却是似曾相识呢?

    她这里正在暗自思量,那男人却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蓦地又转过身来,再向扫了傅珺一眼。

    就在此时,恰有一阵东风浩荡而来,将傅珺帷帽上的轻纱向旁吹拂了开去。那男人瞥眼只瞧见一角秀气的下巴,肤如白雪,红唇微抿。

    那男人不由微微一怔。

    傅珺却早已转过身去,带着丫鬟往净室而去了。

    那灰衣男人盯着傅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方转首问明通法师道:“那是谁?”

    明通法师的嘴角又向下垂了半度,半阖着双眼淡声道:“老衲不知。”

    那男人倒也没再多问,只深深地看了明通法师一眼,语气肃然地道:“我家主子有要事来此,还请法师帮着安排一二。”

    明通垂着眼睛看着地面,语声淡淡地道:“老衲明白。”

    那男人的面色便又冷了一冷,寒声道:“法师最好亲自安排,勿要假他人之手,以免我家主子被人窥破了行藏。”

    明通的两个眼睛依旧微微阖着,淡声道:“老衲自是从未见过施主。”

    那男子冷笑了一声,淡声道:“算你这老和尚聪明。”说罢便一摆衣袖,大步往外头走去。

    明通法师依旧神态安详地站在阶前,宽大的僧袍在风里飘摆着,瞧来极是淡然。唯有那双见惯了世间悲喜的眸子里,划过了一抹深深的忧虑。

    那灰衣男人不急不慢地步下台阶,自大殿所在的院门出来,四下看了看,这才踏上了右首一条极陡的石阶。这石阶的尽处是乃是灵岩寺的塔林,穿过塔林再往里去,便有一所极为清幽的小院。

    此时,那院中的石桌前正有两人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个人双眉如剑、眸若寒星,赫然便是英王刘筠,在他身旁站着的虬髯大汉便是赵戍疆,而傅珺所见的那个灰衣男子,自然便是曾被赵戍疆讥为何麻子的何靖边了。

    何靖边悄无声息地跨进了院门,先是单膝点地向刘筠见了礼,方沉声禀告道:“禀告主子,属下已经与那明通老儿说过了。”

    刘筠挥手叫了他起来,低语道:“人家是明通法师,你这般说也太失礼了。”

    何靖边躬了躬身,未曾说话。一旁的赵戍疆破天荒地没跟着刘筠数落何靖边,而是咕咕哝哝地道:“这明通当年就是个花和尚,叫他一声老儿这都是客气的了。”

    刘筠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道:“老赵你这便不好了,俗语谓‘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人家现在已经洗心革面,灵岩寺的住持明通法师德高望重,世人皆知。”(未完待续。。)

第222章

    赵戍疆便撇了撇嘴道:“主子心胸宽宏,不愿挟恩。当年若非主子出手相救,明通哪来的今天?”

    刘筠摇了摇头,不再跟赵戍疆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何靖边道:“你追的那条线如何了?”

    何靖边沉声道:“禀告主子,属下无能,追的那条线到了姑苏便断了。属下唯一确定的是,当年南山国公主之女,确曾在姑苏出现过。属下还查访到了一位年迈的匠人,他说当年他和他师傅曾经接过一单奇怪的生意。”

    “哦?”刘筠不由精神一振,便问道:“细细说来。”

    何靖边便道:“这匠人说,当年他的师傅接的那单生意,是要为一户人家挖冰窖并在窖中建屋。按说这生意并没什么,但据这匠人回忆,这冰窖挖得极大极深,且这户人家住得极其偏远,他们师徒几个坐着马车走了两天才到,初时他们还以为是山里的民户,可这户人家给的酬金却十分丰厚,却又比普通民户富贵得多,平时出手也很大方,有一回还赏了他们师傅一锭金元宝,极富钱财。那匠人与他师傅私下曾谈论过,皆说不曾听说姑苏城外的山里还有这样豪奢的人家,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奇怪。”

    刘筠便问:“这户人家住在何处?”

    何靖边道:“回主子的话,若说此事的第二个怪异之处,便在这里。在接下这单生意之前的三个月,这匠人师兄弟几个与他们的师傅。不知何故便相继得了眼盲之症,不出三个月便皆盲了。他们请了好些大夫来看,都道治不好。当时他们还以为此生再也不能做匠人了。谁想就有这样巧,便在他们几近绝望之时,这单活计从天而降,且给的报酬又极高,可保后半生衣食无虞。因此这师徒几人对这户人家大为感激,这冰窖他们直挖了大半年才算建成,这期间这户人家并不着急,还派了人手过来与他们搭工。”

    闻听此言。刘筠的长眉便蹙了起来。道:“既是得了眼盲之症,那自是不知主人家在何处了。只是,这巧合实在叫人不得不多想。就在接下此单生意之前,师徒几人忽然全盲了。世间哪有这般巧事?”

    何靖边道:“禀主子。这件事还有第三个奇怪之处。”

    刘筠沉声道:“说。”

    何靖边道:“这第三个奇怪之处。便是在做完这单生意后的几年间,这师徒几人的眼盲之症却又相继好了,如今这匠人耳聪目明。并无眼疾。”

    刘筠长眉微挑,道:“还有此事?”

    赵戍疆早忍不住睁大了一双铜铃样的眼睛,插口道:“真是奇哉怪也。”

    刘筠沉吟了片刻,缓声道:“据我所知,那南山国地处海中央,盛产各类奇花异草,其中有不少皆可入药。南山国的秘药亦是奇诡万状、举世闻名,据说我知那秘药皆是无色无味之属,往往叫人防不胜防。当年先帝爷亲征南山国,是趁着那国中制药大师相继辞世,后继无人之时,方才一举得胜的。这师徒几人的眼盲之症,若说不是人为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只怕这其中少不了南山国秘药的作用。”

    何靖边此时已是双眸发亮,道:“主子高见。属下也以为,这匠人所挖的冰窖,很可能便是受了那南山国人的委托。若真是如此,便表明主子追的这条线是正确的,那南山国的秘……只怕便在姑苏左近。”

    刘筠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桌面上,半天没有说话。

    何靖边举眸看了看刘筠,忽然便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个少女身影来。

    方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少女那秀气圆润的下巴,雪白的皮肤与红唇,还有那隐在轻纱后清冷的眸子,皆让何靖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亦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平南侯府的傅四姑娘。

    四年前的上元节当夜,在温国公府小公子的别院里,何靖边与傅四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傅四姑娘的容貌他是有印象的。

    而今日所见的轻纱少女,虽脸模子长开了好些,但那眉目间的清冽淡然却没变。听闻傅四姑娘便住在姑苏府外祖父家中。何靖边觉得,他今天遇见的少女,很可能便是那位傅四姑娘。

    此刻他便是在犹豫,是否要将此事也说予刘筠知晓。

    便在此时,却听赵戍疆忽然道:“主子,若是属下赶着车,将那匠人的眼睛蒙住了,再带着那匠人走一走,那匠人会不会能记得当年的路?”

    刘筠听了沉吟不语,何靖边便道:“主子,属下也曾想过这一点,还带着那匠人上了马车,只是那匠人却是记不太清当年走的路了。”

    刘筠站起身来,在桌旁来回踱了两步,方缓缓地道:“此事已过去四十余载,这匠人年事已高,自是记不清了。况且那传言究竟是真是假尚且不明,我也只是姑且查一查罢了。”说罢便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靖边与赵戍疆俱不曾搭话,只肃手立着。

    过了好一会,刘筠便又问道:“老赵,你查的事情有何进展?”

    赵戍疆叉手道:“启禀主子,属下的人已经跟上了那个人,那人便住在阊闾巷的一间小客栈里,整日便往那堵坊酒楼里头去,到处跟人打听消息,属下没叫人动他。”

    刘筠点头道:“很好,继续盯着他。”说罢又笑看了赵戍疆一眼,赞许地道:“老赵如今也稳重许多了。”

    赵戍疆闻言便裂开大嘴笑了起来,又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地道:“主子过奖了。属下也是跟主子学的。”

    刘筠点了点头,举首望着院墙外的一角远山,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游兴,便对何靖边道:“听说这灵岩寺景致极佳,老何跟我出去走走。”说罢负手向外行去,何靖边亦无声地跟了上去。

    从小院出去往左走,便是一条斜斜向上的白石小径,细若羊肠,宛若一线玉痕,镶嵌在满山新绿的树木间。

    刘筠也没辨方向,只顺着那条小径信步往上走,一面欣赏着寺中的景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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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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