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汽车兵 2
王勇看出他的情绪，收车后找他谈心。告诉他之所以不让他用启动器，是在逼着他记住憋死车的教训，只有记住教训才能正确操作到位。他告诉元春，汽车兵驾驶的汽车是铁老虎，控制不好是要咬人的。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驾驶员，才能保证安全行车不出事故。
听他这么一说，元春的气消了。他说班长，我也不是真生气，只是不理解您为何老让我摇车。现在您说的我懂了，心里没有疙瘩了。王勇这才放心的笑了。
按训练大纲进度，接下来就是道路训练和机械原理学习了。道路训练比场地和加减档训练难得多，元春对于道路训练却充满了兴趣，各个动作要领掌握的也快。轮到机械原理时却难住他了，上学时他的成绩就不是很好，学习原本不是他的强项，对于学习理论感到非常吃力。尤其是理科类的知识理解起来更难。无奈，他只好比其他人更加努力，只要不是站岗执勤。他的时间全部都用在机械理论学习上，付出的努力比其他兵要多好几倍。
他的努力王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他的打骂也越来越少。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帮助。知道元春学习理论吃力，他特意请连里优秀的士兵帮元春开小灶，指导他学习。其实，这种理论真要弄会不是很难，但要是精通那就难了。元春对自己的要求不是弄会，而是精通！半年多的高强度学习使他的机械理论知识比其他人要高出一大截。机械理论和道路考核时，他竟然拿到了满分。科目考试的分数是全连历年来最高的分数。
可对于吴世友来说，连队的这种学习和训练生活却让他越来越胆寒！
入伍之前，他连初中都没有读完，在家干了几年农活实在受不了那个苦，这才央求父亲托人当的兵。由于文化程度偏低，理解能力相比他人就要慢的多，加上人又老实愚钝，身体协调性差。不管是司训还是日常的训练对他来说难度不小。这让带他的老兵副班长于大志不胜其烦，总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这天是军事训练科目。队列训练完毕之后，接下来是军体拳。其他人动作基本到位，但轮到吴世友了。却怎么也做不好，起初，于大志还有点耐心，一遍一遍给他示范，讲解。到中午时，吴世友做的还是很不规范。
这时的于大志已然失去耐心，在重新给他校正了一遍之后见他做的还是不好，勃然大怒骂道：“你他妈的是猪啊！就这么几个动作一上午都做不好，这一遍如果还是做不好。罚你中午不许吃饭，两千个俯卧撑。妈的，你个新兵蛋子”！
王元春等人不敢说话，只是可怜的看着吴世友。吴世友心中很明白，午饭算是泡汤了。两千个俯卧撑做下来估计要累的半死。
中午的太阳毒辣辣的，干硬的水泥地训练场像个大火炉子，烤的吴世友全身都湿透了，但他还是坚持着做！起初还数着数，做到后来光剩喘气了，至于做了多少个早就不知道了。
五班的兵们站在窗前，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王元春实在受不了了，喊了一声：“报告”。
于大志斜着眼看着他：“什么事”？
元春道：“中午太热，吴世友又没吃饭，能不能让他回来休息一会”。
于大志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中午太热？没吃饭？休息”？说着，手抬起来照着元春的后脑勺“啪”就是一巴掌。大声骂道：“太热是不是？休息是不是？你他妈的算哪根葱，敢来讲情。王元春，现在听我口令。向后转。目标，操场吴世友旁边，俯卧撑一千个”。
元春身子一挺：“是”。他知道不敢再多说，否则，招来的是更严重的体罚。罚自己他到不怕，但他怕连带着吴世友再挨罚。无奈只好恨恨的干瞪着眼，转身跑到操场上，在吴世友身边俯下身子，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吴世友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只是机械的做着，但胳膊已经是木了。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人过来了，还以为是班长。勉强抬起满是汗的眼帘，汗水挂在睫毛上他却全然不觉。见过来的是王元春，他心里奇怪，停下动作。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元春，你怎么来了”？
王元春没说话，只是一上一下的做着俯卧撑的动作，吴世友一看明白了：“这帮狗娘养的老兵痞，就知道折磨人。元春，以后别替我说情了”。
王元春看了他一眼，道：“他们在上边看着，你别说话，做够了就回去”。
吴世友没有再说话，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等到王元春回到班里的时候，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没有干的地方。一回到班里。就见吴世友正在站着，对面是于大志。他没有停顿。大步流星走到吴世友旁边道：“报告，俯卧撑完成，请指示”。
于大志眯缝着小眼看着他俩，道：“知道厉害了，告诉你们。老子就是这样从新兵到老兵滚过来的。你以为这里是社会啊。还他妈的打抱不平！告诉你这是军营！以后记住了，在这里，五班，老子说了算。再他妈的翘尾巴，我一定给你割下来”。
刚刚受到惩罚的王元春和吴世友此时怒火冲天，两人虽然不太敢说话，但瞪着于大志的眼睛里透漏出的却是愤怒的火焰！
这种愤怒的情绪感染了其他新兵，他们一齐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于大志，于大志像没事人一样，冷冷一笑！起身走到每个兵面前转了一圈。转到王元春面前时，看了他半天。嘴里发出一声：“哼”！
接着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立正站好后大声喊道：“五班全体听口令，集合”！
新兵们不知道他要干嘛，按他的命令集合站好。这时，于大志走到队列面前，大声喊道：“我刚才罚王元春和吴世友，瞧你们的架势是不是不服”？
众新兵全体沉默，没有吱声的。于大志连喊了两遍，见没有搭腔的。于是恨恨的用手点着新兵们骂道：“你们替他俩鸣不平是不是？感觉委屈是不是？觉得不服气是不是？跟老子飙上了是不是？妈的，不给你们点厉害，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好！五班全体都有，听我口令，就地卧倒，俯卧撑每人一万个！做不完不许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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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汽车兵 3
于大志这话一出口，王元春和吴世友心里一沉，知道是他俩连累了战友们。
吴世友眼里噙着泪花，举手敬礼大声道：“报告，班长，要罚罚我一个。与他们无关”。
王元春紧跟着两脚后跟一碰，挺胸敬礼道：“算我一个，好汉做事好汉当。要罚罚我们”。
于大志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冲着王元春的腰上“啪”的一脚，一边骂道：“妈的，你个新兵单子。还反了你了。听着，他们一万个，你们两个加两千。就这样！”
这一脚把元春踹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元春这时愤怒到了顶点，作势就要冲上去和他理论，这帮新兵一见不好，赶紧死命拖住他。有个新兵在他耳边喝道：“咱们理论不过他，不要连累大伙好不好”。
元春一听这话，这才沮丧把举起的拳头放下。
那新兵又道：“元春，听我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等以后，等以后咱们有了实力再和他理论”。
王元春这才恨恨的咬着牙，心有不甘的和其它新兵们一起俯身做起了俯卧撑。
直到王勇从连部开完会回来，一次变态的体罚才算是了结。
王元春感到费解，不是说老兵要爱护新兵吗？不是说爱护士兵吗，为什么现在不是这样的，即便是一个动作做N遍不到位，也是正常的。刚刚接触嘛。为什么有个屁大的事也要罚，并且一罚就是连带。这他妈的还叫人民子弟兵吗？怎么和当初自己当兵时宣传的大不一样呀。
见班长回来，他找到王勇说了他的疑惑。王勇给他解释了原因他才明白。部队的老兵从新兵时就是这样过来的，老兵们学会的也是这一套。想要改掉这些不良的风气，可能不是哪个人几天就能改的。
王元春告诉班长，自己以后如果成了老兵，当了班长，绝不会这样做。因为他讨厌这样的行为，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就是兵痞，不配当解放军。王勇呵呵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样子似乎是蛮支持的。
这天，他正在班里写日记，外边一声喊：“王元春，有人找”。
王元春很奇怪，这个时候谁能来找我？他应了一声，收好笔记本和钢笔。赶快跑出去到门口的执勤岗一看，是大伯家哥哥王元平！
“哥，是你”。元春惊喜的跑上前抱住王元平。王元平看见弟弟感慨万分，此时的元春一身戎装，比当兵前黑了瘦了许多，但也结实了许多。看样子他没少吃苦，王元平这样想。
这时，就听执勤哨兵喝了一声：“你，注意点”。
元春这才醒悟，赶快走到门岗那里敬礼道：“对不起，我哥哥来了，我高兴的有点忘乎所以了”。
哨兵似乎理解，点点头说道：“你是新兵吧？赶快回去请个假，在这里影响不好，如果被纠察发现你就倒霉了”。
元春赶快回到连里请了假，回到门口叫上等候的王元平向附近的三家店村走去。哥俩一路上亲亲热热谈了许多。
元平和元春从小感情好，别看是叔伯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哥俩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元春当兵后每月要给哥哥写封信说说情况，元平每次也都及时回信。哥俩的情况对方基本都知道。
来到三家店村，元春找了一个他和战友以前来过的小饭馆。进去后王元平点了几个菜坐了下来。元平问：“你学车学的怎么样了？班长现在对你好吗”？
元春略微点点头：“学车还行，班长现在对我比以前好多了。哎，哥，你知道吗？这次科目考试我得了双第一，被连队嘉奖了”。
看着弟弟兴奋不已的脸，元平由衷的替他高兴：“太好了，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进步这么大。在新兵连给我写信还说不愿意干了，现在还不干吗”？
元春闹了个大红脸，小声道：“哥，瞧你，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可倒好，静揭我短。那时候不是还不适应嘛”。
元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赶快给弟弟道歉。元春也不计较，随即问他：“哥，你上次来信说要考干。准备的怎样了？有把握考上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考，考干这个事情只是听说，到底是不是有这回事还不确定。假如真的定下来是考，你知道的。考试我一点都不怕，不过”。说到这里元平停了下来，半晌叹了口气道：“就怕考试是个形势，如果真要是那样，你也知道，咱家没有什么关系门路，不敢说能不能考上了”。
元春知道哥哥从小学习好，要不是想着给家里减轻负担，他此时恐怕已经上大学了。
见元平忧郁，忙宽慰他道：“哥，我觉得你也别太在意了。不就是干部吗？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就是了。再说以你的学习成绩，考那个不是太简单了”。
元平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元春，他觉得大半年不见，这个弟弟长大了！也懂事多了，部队就是锻炼人。不过他不明白似这样的事情，不是年年有的。
想到这里，他冲着元春一笑道：“好，我们一起努力吧。元春，你也要抓紧学习一下，特别是文化上下下功夫。既然理论能考第一，那么潜下心学习文化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嘛”。
“嗯，哥，我记下了。我会努力的”。元春表决心似的说。
王元平一乐，道：“吃菜吧，你不敢喝点酒吗”？
“算了，还是别喝了，免得回去再让班长骂”。
“好，不喝也好，那就吃菜吧，多吃点。我今天要的菜全都是你爱吃的。你瞧，黄焖羊肉，干炸里脊”。
元春对这个哥哥历来不客气，没等元平说完，他已大快朵颐，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王元平心里一酸，他想部队的生活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不然弟弟怎么会这么吃！
哥俩边吃边聊，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临分别时，元平留给他一百块钱并告诉他抽空还会来看他，元春也没有客气揣起钱。依依不舍的告别哥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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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清理
原定加拿大人迈克要来访问的事情，因迈克临时有事已推迟到11月中旬。
10月底时，眼看离迈克来大阳考察的日期越来越近。吴明德的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他多次打电话给县里询问，得到的答复是等待。
等待。等到什么时候？如果客人突然来访，就凭现在栗山的面貌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决定不再等了。
在和肖乡长、程长江研究了几次后，决定把乡政府大院的几排房子外墙该修补的修补，院内原来用红砖的地方改用水泥抹平，其它地方则用红砖铺齐。小花园的杂草除干净后载上了一点冬青、菊花什么的。
这样一搞之后，乡政府大院焕然一新。
之后，他特意叫上王元平赶到栗山村开了一个现场会，责成栗山村赶快整改，除了村庄街道打扫干净外，要把迈克祖上的坟地找到重新修整，并让王元平在栗山监督。
现场会开完后，吴明德把王元平留在栗山村，叮嘱他让他住在此地，督促栗山村支书和村长，将这两项工作一个周之内完成。
他的真实用意是要考察一下王元平的协调能力。
王元平哪知道书记的心思，一听书记把他留在这里还很高兴，心说总算是独自负责一个工作了。信心满满的向吴明德保证按期完成任务。
栗山村的支书叫栗世杰，今年整六十岁。十九岁开始参加华东野战军，在部队入党，全国解放时主动要求回家乡种地，被当地选为村支书一直干到现在，这个人不识字，但为人豪爽仗义，办事粗中有细。加之辈分极高，不但在栗山村，即便是在大阳也有着很高的威信。
王元平虽然在栗山教了一年的书，但从没有和栗山村打过交道，初听到这两项工作时认为很简单，当晚住下后便和支书、村长开了一个小会，等到两位村干部和他讲完，他才知道这工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一项清理村里的街道就不太容易。栗山村是典型的北方山村，一般房屋都是南向，三间或四间平房，外面是一个小院，院里有鸡舍、猪舍，人畜混住。条件好的人家会有南屋或南平房，用于晾晒粮食。由于缺少烧的，老百姓收完粮食后，习惯性的将大部分秸秆都堆放在自家的晒粮场里，但平时烧的则一般堆放在自家房子临近的地方，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使得每家每户门前房后都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草垛。
第二修整迈克祖上的坟茔，据了解，迈克祖上的坟茔在栗山。由于时间太久，谁也不知道这些坟茔的具体位置，位置都搞不清楚怎么修整。
王元平一听晕了，心里暗暗叫苦！这两个工作可真够要命的，吴书记派谁不好，偏偏让我来监督。转念一些，办法总比困难多，再难自己也要啃下来这块硬骨头，可是该从哪里下手哪？他、栗世杰和村长栗军经过一阵讨论后没有头绪，三人便不再说话陷入沉默中。
王元平明白此行虽然是来监督的，但书记既然放下他肯定是希望他能引导村里将这项工作完成，怎么办呢？
老支书吧嗒一口烟，烟袋锅的烟旋转着圈向上袅袅升起，他沉默了一会道：“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栗军和王元平目光聚集在老支书脸上，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他往下说。
老支书接着说：“把草垛转移到别处”。
栗军道：“转移？转移到哪”？
王元平静静的等着老支书的下文，就听他接着栗军的话说：“转移到村子外头”。
经他这一说，王元平立马想到了自己村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他想了接着老支书的话：“好主意，我看行。老支书，栗村长，我家是农村的，去年好像曾经这样干过，我听我父亲说过，能记住一些程序。刚才老支书这个主意提醒了我，我梳理一下做这个事的程序，提个建议看能不能行。我认为办这个事第一要广泛宣传，让群众知道此次清理街道不单单是为了迎接迈克来访，而是让大家有个良好的环境，再有就是为了防火，冬季是火灾高发季节，我每年我们村里都会有几次草垛起火事件，为了全村老少爷们的安全我们也要清理。如果可以今晚先开支部和村委会议，明天一早开全体党员和基干民兵会议，会后马上开始广播喇叭宣传，另外，要买些纸张写部分标语口号张贴；第二是要党干带头，即党员干部、基干民兵和优秀群众带头，起到榜样作用；三是重点帮扶，对烈军属和给革命作出贡献的村里民兵营要帮助；四是重点教育，对不配合的群众，我们分工进行说服教育；五是重点奖励，对积极配合的群众要给予一定数额的物质奖励”。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的嗓子有点冒烟，赶紧找杯子喝了口水。这时，老支书栗世杰和村长栗军眼睛看着他都直了，那眼神里分明透着敬佩和惊奇。栗军连声说：“好好好，王干部，还是你脑袋灵光，这些招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服了”。
老支书忧虑的说道：“办法是好，但有一样，咱们让群众把草垛什么的清理到村外，存放就是个问题了，这么多的草垛能不能有那么多空场放还是个问题”。
王元平说：“我也考虑了这个问题了，正想请教两位，咱们村周围有多少空闲地属于村里公有的”？
老支书说：“公有的空场”。他略一思索，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栗军道：“咱村西头就有一片石头窝子，应该有个五六亩的样子吧”？
栗军摇头说：“不止五六亩，得有七八亩”。
老支书没再接他的话，而是对着王元平说：“怎么，要集中存放到那里？好是好，但是夏天可就麻烦了，因为地势低积水，草堆放在那里容易烂”。
“多低”？王元平问道。
“最低的地方有两米深吗”？老支书依然征询栗军。栗军道：“差不多，差不多有两米深了。您忘了，有一年夏天下雨积水成了湾，老李家孩子掉下去差点淹死。事后，咱们想把这个地方填平计算用多少土来着”。
老支书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脑袋，是是是，有这回事。最深的地方两米多”。
王元平说“这个好办，我想如果是两米深。咱们去乡造纸厂协调个铲车，一两天能不能把那个地方推平？
老支书道：“要是大铲车用不了两天吧”。
王元平兴奋的一拍大腿：“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铲车的事交给我”。
老支书又道：“村东和村北的群众怎么办”？
栗军说：“村北没地方，村东是一条小河，冬天河床干涸了，可以堆放，夏天也是和这里一样，不一样的是这是一条小河没法推平”。
王元平又问：“一点也不能推吗？只要推开几亩地的空场就可以”。
老支书和栗军对视了一眼，摇摇头。王元平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结果。于是，他提议，连夜召开支部扩大会讨论。
王元平知道时间紧急，不敢再拖。趁着召集党员的这段空档时间，他拉上在栗军来到了村东部小河旁边实地查看。这条小河宽度有五六十米，冬季河水很少，露出满是鹅卵石的河床，河床最中间依稀还有水流声，紧邻河沿西岸有稀稀拉拉的有几个民房，位置都在河岸边上，显然没有位置。
倒是村东北有块空地，见王元平观望，栗军告诉他这块地是村里公有的。只是现在群众堆放一些杂物在这里，这个地方应该可以存放一些。
王元平点点头没有说话。接下来两个人又到村南和村西实地察看，村西没有问题，村南是山坡，如果用铲车推一推也可以用。如此看起来，推出空场堆放柴草应该可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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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清理 2
此时的大队部几个支委和部分主要的党员干部，已经在老支书的主持下开始讨论了。见他们回来，老支书和他介绍了与会人员，王元平一一打了招呼，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
老支书开始讲话：“同志们，静一静，现在开会，事情我刚才跟大家已经讲了个大概”。
老支书虽然没有文化，但讲话水平还是蛮高的，从工作背景讲到工作开展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又讲到工作的重要性，滔滔不绝讲了四十多分钟，思路清晰，有条不紊，王元平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谁说农村没有能人，这个老支书绝对是个能人，既能说又能干，在村里的威信高看起来不是吹出来的！
老支书讲完后，又请王元平讲话，王元平说：“老支书说的很到位，也很全面。我简单给大家说个真事吧。我家在海崖农村，和这里一样，村里的柴火、草垛和引火物到处都是，冬天一刮风，满大街都是飞扬的杂草。几乎每年都发生几次火灾，幸运的是没有人伤亡。但前年发生的那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也是冬天时候的一个深夜，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引燃了草垛，而那个草垛就在一个老革命残疾军人的门前，碰巧那天大风，火势携着风威越着越大，一会工夫就把那个老革命的家烧着了，大家可能知道，我们那里都是瓦房，按大家的想象这种房子不易着火对吧，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那火着的让整个村子都成了红色的，消防车去了几十辆，总算是把火扑灭了。可不幸的是，那个在战场都没有牺牲的老军人却被生生烧死在自己的炕上!最惨的就是这位老革命的老伴已经爬到了门口，可是也没有逃出去。
同志们，一对六十多岁的老人，一个是曾经当过兵扛过枪打过仗的革命老功臣！就因为柴草引燃一场不该着的火，没了。他的老伴平时善良慈祥，平时见人不笑不说话，在村里威信极高。也是因为这样的一场火灾，也没了。
据统计，我们那里从有村落开始，每年因为这个柴草印发的火灾至少要有十几次，每次一起火轻则损失财物，重则危及生命，教训深刻啊！
自从那场教训惨痛的火灾后，我们村的人们再也不敢在村里存放柴草了，柴草少了没有易燃物也就不易引发火灾，去年一年整个村子没有发生一起火灾。
同志们，再看咱们村，情况是不是跟我描述的我们村之前的情况一样？难道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还要在我们这里上演一场这样的悲剧吗，请同志们现在好好想想。”
这一番声情并茂的发言让整个会场为之一震，他讲的是真事，真事往往容易打动人，会场上的各位都被感染了，妇女主任开始偷偷掉眼泪，其他人眼圈也红了，王元平接着问：“大家说，这样的事情要不要杜绝”。
底下的人齐声道：“要”。有个人还喊出：“坚决杜绝”
“那么我们这个事要不要进行”。
“要”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进行清理，老支书，我建议让大家讨论一下吧”。
老支书看着他又傻了，心说这个小伙子年纪不大，说话很厉害，一番话把整个支委扩大会的十几个人动员成这样，不简单不简单！怪不得书记让他在这里坐镇，看来还是书记有眼光啊。心里正在感叹，见王元平回身问自己，于是赶忙回答：“是是，大家讨论一下，看用什么法子能把接到清理干净，我说一点啊，刚才我们是这么说的”。把刚才他们三人商量的清理工作程序完整了说了一遍后接着问：“请大家看看合适不合适，还有什么好的法子没有”。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半天，有人说可以清理到场院一部分，剩余小部分按刚才的说法存放就可以，有人说是不是可以全部清理干净，栗军向那人说是不是你家里没有你才这样说，大家哄堂大笑。最后到夜里11点多了，逐渐理顺了大家的思路，同意按照王元平的提议开展工作，每个人都表态回去后尽快做好家人的工作，明天立即动手开展自家的工作。还有人表示，邻居的几户都包在他身上，这几天就开始做。王元平和老支书栗军见状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老支书和栗军就把在家的党员干部找到大队部开了全村党员大会，栗山村1200多口人，在人口数量上绝对是大阳乡的最大村子之一。村子这些年党组织工作做的不好，党员数量并不多，仅有66人，在家的有61人，全体党员到齐后，会议开始了，这个会议并不像昨天晚上的会议那么容易，而是议论纷纷，好在王元平的辩解能力和动员能力出众，他还是以安全为主线，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便把迈克访问的事情讲了讲，因为迈克是世界汽车业的巨头，他说如果迈克此次访问成功，可能会给栗山村乃至整个大阳乡带来投资，有投资就能改变栗山穷困的现状。两相对比，大家是愿意在贫困中挣扎等待还是积极争取赢得可能会带来的富强？栗山是老革命根据地，传统上党员干部觉悟比较高，群众的工作相对也好做。会上绝大多数人纷纷表示回去后一定做好自家的工作，不但要做好自家的工作还要做好邻居的工作。
这两次会议开完后，老支书对王元平刮目相看，心说这个孩子了不起，如果这个工作完成，我一定好好请他喝酒。
正在想着，电话响起来了，老支书接起来一听，是吴明德书记，心说想什么来什么，于是赶快汇报了这两天的工作进度，吴明德听了非常高兴，先是说了几句表扬老支书和栗军的话，接着话锋一转问王元平怎么样。老支书由衷的赞叹说书记您选对人了，这个年轻人太厉害了，接着就把昨晚和今天会上王元平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吴明德听了心里很高兴，他没想到这个王元平还这么能说，而且说服能力这么强！栗山的情况他知道。很复杂，处理不好会引起麻烦，他原来没想把王元平放到这里，是到了栗山临时动念的，但回去以后就后悔了，他真怕这个小伙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给他惹出什么乱子来那就麻烦了。现在听到老支书这个对谁都不服气的老革命都由衷的赞叹，那么看起来这个人可当大用！吴明德心里想，但旋即脑子一闪念，清理工作虽然动起来了，但把握不好可能随时出问题，还是要叮嘱一下老支书。他在电话中再三强调一定要老支书他们班子为主，王元平为辅，不要把这个重担压在他身上，希望你明白。老支书听完后立即明白了，说你放心书记，我保证以我们为主，吴明德说那就好，随时给我电话汇报。
通完电话后，老支书不敢怠慢，赶快将书记的指示通报给王元平。王元平大惑不解，看着老支书发愣，心里想是不是又有什么问题了，难道我又错了？他正在惶恐，老支书看出他的心思，笑着对他说你多虑了，书记这是爱才，他在保护你那。以后你就明白了。
第二天，清理工作轰轰烈烈开展起来，王元平到乡造纸厂找到厂长，好说歹说借了一台铲车开到栗山村平整村西的乱石场。此时，在党员干部的带动下，栗山绝大多数村民都动起来自觉清理，只有那么十几户不愿意动。王元平和老支书栗军一商量，逐个做工作，有一户人家姓李，王元平和栗军三次到他家做工作才做通。
于清理工作一起进行的第二项工作是寻找迈克祖上坟茔的修整，老支书让民兵营栗营长和几个村干部到村里老人处走访问认识不认识这个人，但都很茫然，最后查不出结果来。无奈，王元平打电话给黄爱琴，请她帮忙查一查迈克的资料。
三天后，黄爱琴通过在滨海市接待处工作的同学查到，迈克的爷爷叫栗成林。是大阳乡栗山村人，王元平赶快和老支书栗军通报这个情况，老支书说栗成林这个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办法，让村干部和老人沟通，最后情况弄清了。
栗成林早先是大地主，后来很早就把地卖掉去了昌南做生意，后来生意做大后，嫌国内环境不好。便把逐渐把生意做到南洋，这时大儿子和二儿子派到那边，大儿子后来去了加拿大定居，迈克就是大儿子的儿子。再后来，栗成林死于1928年，死后拉回家乡安葬在村子南边自家的土地，但现在这个土地由于已经平坟多年，不知道在哪里了。
又经过两天的走访，才找到迈克爷爷栗成林的坟墓地点，王元平、老支书和栗军动用村里人工一天时间修整好。
此时，王元平到栗山住了整整一个周了，第二项工作已经完成，第一项正在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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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清理 3
清理工作完成的差不多时，王元平、老支书和栗军以及部分党员骨干在村里走了一遍，见村里各条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刚刚用青沙土夯实的路面平坦、整洁，各个胡同之间，各个小街道之间不见了草垛等乱七八糟的杂物，显得干净、整洁，与之前的村子相比简直是大变样，王元平对大家说：“这样是不是好很多”。
大家齐声说：“那当然好了，这样干净”。
王元平又说：“美中不足的是房子太旧，如果能像我们海崖一样那就更好了”。
老支书不愿意听了，道：“我们这里也很好啊”。
王元平见他不高兴了，便打哈哈说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你别当真。以后，真要是迈克来访，说不定就会比我们那里好那。老支书这话我爱听。说完哈哈大笑，众人也都跟着乐了。
王元平抽空回栗山小学看了看，得知校长潘黎明已经调到教委工作，校长由原其他小学重新调过来一个，王元平不认识他。其他几个熟悉的老师还在，一见面大家亲亲热热，虽然走了才短短三个月，大家觉得好像很长时间了，王元平见到他们很感伤，在这里工作整整一年多，真的有了感情了。再见到那帮当时是五年级现在是六年级的孩子们，更是高兴。孩子们围着他不停的王老师长王老师短的叫着闹着。等到王元平告别要走的时候，老师，孩子们依依不舍，直到把他送到路口看不见的时候才回学校。
回到栗山时候，老支书已在大队部等候多时，见他回来。和栗军一起把他硬拉倒自己家吃晚饭。
老支书的家在栗山村中央，房子刚修整不久，窗明瓦亮，是栗山村不多的好房子之一。一进大门，正对着院门有一面屏风墙，正中央白底红字写着一个大大的“福”，沿着屏风墙左边的一条小道走进去，院子里靠南墙边上有个小花园，种满了月季、栀子等花木。
与大多数老百姓一样，靠西墙的位置有个猪舍，几头肥猪喂得肥肥的，正在趴着哼哼叫。小道一拐正面看，五间红瓦正房，墙裙子用水刷石装饰，五色墙砖腰带，八开扇的大窗上的玻璃在太阳照耀下闪闪发亮。王元平心里赞叹，这种房子别说在栗山不多见，就是放在海崖那里，恐怕也是上等房屋了。他知道盖这么五间房子没有两万块是下不来的，老支书一年就几百块的补贴，怎么能盖的起这么好的房子？
心里正奇怪时，老支书喊他：“王干部，快进屋啊，快进屋，外边冷”。
王元平收起心中的疑惑，与栗军一起迈步走到房间里，与大多数北方农户一样，靠窗户的地方是一铺炕，炕上摆着一个茶盘，茶壶飘出阵阵茉莉花茶的清香！炕对面则是电视柜，上面的14英寸彩色电视机正在播放地方新闻。
老支书热情的对王元平说：“赶快脱鞋，上炕上炕暖和缓和，咱栗山冷”。
王元平推脱了一番，见老支书很坚决，便脱鞋上炕盘腿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客气的冲着老支书道：“老支书，给您添麻烦了，其实真不用，我在大队部随便吃点就行了”。
“呵呵，王干部，你见外了，你这几天都是吃派饭，我和栗军商量着昨天晚上请你吃顿饭来着，一忙起来给忘了，你不要见怪啊“。
“嗨，老支书，您这是说哪里话，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呵呵，瞧你说的，认识了就是一家人，以后再到栗山，不要再去各家各户吃派饭了。就到我这里吃，我家没有好的，还没有孬的吗。碰见什么吃什么，你别嫌弃就好，咱们实诚点，我就喜欢实诚人”。
王元平从心里敬佩这个老支书，别看没有文化，话说的滴水不漏。这一点来栗山开党员干部会的时候王元平见识过。
“就是，就是。”栗军也在一旁帮着说。
“就是什么啊，你个柳子头。去看你婶子菜炒出来没有，上菜我们好喝酒”。老支书对栗军笑骂道。
“柳子头”是洪南话，大概是“鹦鹉学舌，人云亦云”的意思。
栗军挠了挠头，干笑着去了厨房。
不大会工夫，他端着木质饭盘子放到炕上，饭盘上面摆着八个菜，王元平略略看了一眼菜，炖鸡、烧鱼、腊肠、蛋饺等等，很丰盛。
他真诚的对老支书道：“老支书，您太客气了，咱爷们几个喝个酒，不用这么多好菜，太破费了！”
“破费什么啊，别看咱栗山穷，但几个菜还是能吃得起的。来，王干部，咱们动动筷子先垫吧垫吧，这个时候都饿了。栗军，一起来”。老支书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招呼王元平。
吃了几筷子菜，栗军便把酒起开，倒满后，老支书端起酒对着王元平说：“王干部，这第一杯酒，我得敬你！说实话，打从吴书记带着你刚来到我们这里，我没瞧得起你，我认为你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话说得满、酒喝得干、饭吃得闲、就是活干得浅那种人。但从打那天晚上开始，你给我的印象有所改变了，这几天一起干下事来，更是对你另眼相看，你是个干实事的人，就冲这一点，我得代表栗山的老少爷们敬你”！
说完，一仰脖，一杯酒喝的见底，又把杯子朝下倒了倒。意思是我喝干了，你看着办。
王元平忙端起酒杯说：“承蒙老支书抬爱，元平不敢当，要说功劳还是你们二位的，我不敢贪功”。说完，也把酒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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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清理 4
见他俩干了，栗军不敢怠慢，连忙跟着把酒喝了。
一杯酒下肚后，三人都是脸热心跳，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自然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老支书亲热的说道：“王干部，以后我不叫你干部了，叫你元平行不行”？
王元平一听，连忙带着笑说道：“您这样最好了，这才是一家人那，听着亲热，这么叫最好了”。
老支书接着说：“元平，你在这里教了一年书，是先生，有学问，我想请教你，怎么让我们栗山的老百姓能不出去讨饭”？
坐在炕边的栗军，抬头看了一眼老支书，眼神里显然有些不满：“九叔，这个不能算是讨饭吧。咱们栗山自古不都是唱门子吗？农闲时出去唱上两嗓子。一来可以节省家里的口粮，二来也能要点口粮存下，好多家庭孩子多，这也是个好事”。
老支书眼一瞪，呵斥道：“你知道个屁，说的好听是唱门子，不好听的不就是讨饭嘛”。
这几句话令王元平感到非常震惊，所谓“唱门子”就是俩人结伙到农户门前一拉一唱，直到户主给了干粮这才罢休。
洪南西部农村因为贫穷，这个习惯洪南西部农村自古有之。一到农闲时，为了节省吃的、喝，这些贫穷农村的村民常常结伴到经济好的地方讨饭，一讨就是两三个月。王元平家乡海崖那里，是讨饭人群每年必去的地方之一，每年寒假时王元平都要在家里遇到过几次去讨饭的，对这种现象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种习惯近几年随着改革开放已渐渐消失，很少有了。在栗山教书的一年时间，他也没有听说过那个学生说过此事，因此以为已经没有这种现象。
现在听老支书一说，他感到非常意外也感到震惊！他没有想到现在的栗山，还存在这种现象！
回味着老支书的话，他心里感到特别不舒服。是啊，如果家里富裕，谁会出去顶风冒雪出去“唱门子”，之所以还有这种现象，都是一个“穷”字逼得。
他认真看着老支书，反问道：“您见多识广，又是老革命，知道的多。还是您说怎么能不出去唱门子”？
老支书一笑道：“元平，这句话要是三十年前这样说我，我可能还会接受。可现在我在栗山待的都快傻了，地道的老农民一个。让我说还真说不好。你能写会说，见的也多，还教过书，教书在过去那就是先生，先生还有不知道的，快说吧”。
王元平听老支书这样说，也就不再推辞。思索了片刻，抬头看着二人道：“那我就说了，说不好不要见怪”。
“说吧，没事”，二人催促道。
“老支书，栗村长，咱们洪南有句俗话叫：救穷一时，难救一世；无工不富，无入不稳。您二位可能听说过吧”？
老支书和栗军双双点头称是。
王元平侃侃而谈：“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即便是救助穷困也是当时，不可能永远救助。什么办法才能救一世？只有一条路，发展工业！才能使老百姓富裕，只有富裕起来安居乐业，也才能稳定民心。富裕以后也就没人再愿意去唱门子了”。
老支书点点头：“是啊，什么原因能使人放下面子出去讨饭，难道这些人就是愿意这样做吗？不是！是生活贫困迫使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如果栗山能像你们海崖一样经济活跃，大家有事做，每月有固定收入，也就没人再去唱门子了。你不知道啊，每当我看到村里的老少爷们扛着行李卷，冬闲时往外走时，我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我站在栗山山坡上看着他们，眼泪哗哗的流啊”。
说到这里，老支书的眼圈有些发红。为掩饰自己，他赶快擤了一把鼻涕，擦了擦嘴脸。
咧了咧嘴，说道：“唉呀，这个炉子的煤不太好烧，呛着眼睛了”。
王元平见他如此，心里也不太舒服，他能体会到老支书的心情。于是赶紧安慰道：“老支书，会好的。您也不要太难受了”。
老支书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分给二人。自己又抽出一支来，放在烟盒上顿了顿，叼在嘴边。火柴一拉“滋拉”一声点上。
一股烟草的香味顿时蔓延至整个屋子。
几口烟之后，老支书往炕前地上弹了弹烟灰。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他打破沉默，道：“元平，你刚才说的无工不富，这个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很对。但我们栗山如何发展工业却是个难题？你们海崖那里比较富裕，你给出出主意”。
王元平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如何发展工业我不敢乱说。我说个海崖的真事吧。海崖有个村叫望城，前些年也很穷，刚改革开放时，他们村里弄了个面粉加工厂，赚钱了之后又上了个砖瓦厂。现在，这个村的工厂有七八个，村里的经济基础一下子夯实了，村里的老百姓大部分在这些厂子工作。我们栗山是不是可以模仿这个”。
“面粉厂砖瓦厂砖瓦厂”。老支书自言自语一会抬头看看房梁，一会又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思考，良久。他突然一拍大腿，兴奋道：“我得跟元平喝个酒，这个建议有点意思，我和栗军他们几个也讨论过好几次，但都没好主意。今天你说的事对我们很有启发！来来来，元平，咱爷俩喝一个”。
“不敢当，不敢当，我是瞎说，不见得好使”。
栗军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听到这番话后，好奇的问道：“九叔，您想到我们办什么厂了”？
老支书喝完后放下酒杯道：“我刚才就是考虑这个问题。我觉得在咱们这里不能做面粉厂，要做就做砖瓦厂”。
看着栗军和王元平有些疑惑的表情，他乐道：“你们啊，怎么不想想。咱们这个地方吃饭都是问题，有谁敢整天买面粉吃？海崖那里离滨海近，可以销售到滨海去。咱们这里卖给谁？砖瓦厂不一样，那东西只要建房子肯定使用。所以我想干这个应该可以”。
王元平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老支书的话说：“砖瓦厂可以上，古来的传统老百姓只要有点钱，便都想翻盖房子，每年盖新房的不在少数。而现在翻盖新房不可能再用土坯和茅草了，一般都会用砖瓦。如此算来，这个量可就大了！不看别的，就单单一个栗山村几百户人家，有几户是瓦房？这些土坯房的人家早晚会翻盖。而且寻常人家娶媳妇就算再穷也肯定会翻盖新房，否则娶不上媳妇。只要盖房就会用到砖瓦，这样一来砖瓦的销路不是问题了。目前栗山周围好像没有砖瓦厂吧”？
“没有，没有，不但栗山没有，就是周围的几个乡都没有，大家用砖瓦都要到你们海崖的县建材厂去拉”。栗军摆手说道。
王元平知道县建材厂，就在父亲所在的县玻璃厂旁边，旁边还有个水泥厂。俗称“国营北三厂”，这三个工厂紧靠海边，占地五六千亩。是正经八百的国营企业，产品质量过硬，周围几个县用建材一般也到这里买。
他点点头道：“这就有门了，我们可以派人去学习他们的技术，然后就像咱们清理卫生一样，广泛宣传，打知名度，有了知名度，还愁没有人买吗”？
老支书长出了一口气，喜道：“这就叫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元平，你今天的这个路子可是出对了！如果以后栗山这个厂真的建成了，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拉来喝三天酒”。
王元平见老支书肯定，他心里很高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丝得意之色。
“九叔，话是这样说，真要干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建厂要钱啊，就咱村穷成这个样，连毛都没有一根上哪里弄钱”栗军不无忧虑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改天我们就去乡里找吴书记和肖乡长汇报一下，看看他们怎么说，至于钱嘛，我想可以从信用社贷点，但不知道能贷多少”。老支书信心满满的说道。
说到建厂这个话题，那就离不开资金。王元平暗想“老支书他们要成功建厂，筹集资金恐怕是个大难题，要想顺利建成恐不那么容易。他刚想开口，就听老支书又道：“贷款如果解决不了，可以再到乡里、县里各个部门跑跑拉拉资金。万事开头难，跑开了也就好了。是不是？元平”
王元平点点头，随声附和道：“老支书，到时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吱声，我初来乍到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但跑跑腿还是没问题”。
老支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示谢意。
三人越聊越兴奋，越聊越高兴。一直很晚才完事，等到老支书和栗军将他送回大队部休息时，王元平一看表都夜里两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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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翻译
第二天，王元平让栗军借了辆自行车，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那年月下乡住宿好多人都要带着自己的行李，告别了老支书等人返回乡政府。
昨天夜里虽然喝酒很多，但喝的酣畅淋漓。心情大好，一路上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快速前行。
栗山离大阳乡政府所在地有十二公里的路程。中间要经过栗山湖。马路沿着栗山湖曲折蜿蜒下去。中间有个大拐弯处连着急下坡，拐弯处长着很多粗大的柳树，车辆行人走到这个地方由于视线不好再加上急下坡，这里是事故频发地。
久而久之，当地人给这个地方起了一个名字叫“鬼见愁”。
时值初冬，湖面上已然结冰，平滑的冰面像一面巨大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路边的柳树叶子已落尽，长长的枝条随着冬日的北风摇摆。
王元平走到这里的时候自行车速度很慢，口哨也不吹了，而是紧盯着前方的拐外处，生怕冲出车来躲避不及。
就在这时，迎面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和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拐弯处急速驶出，两车从他身边过去后沙土路扬起一阵灰尘，迎面扑过来弄得王元平一头一脸，他心里暗骂司机不懂事，拐弯这么急还开得这么快，真不是东西！
骂归骂，路还要赶，蹬车到下坡处任由自行车自动滑下去，自行车在坡上滑行，一股惬意感顿时从心里生出，他爽意至极！
坡下不远处就是刘村。这条公路从刘村村中间穿过。刚要踩脚蹬时，就听后边“啪啦”一声，连忙扭头一看，绑在自行车后座的行李卷、脸盆撒了一地。
王元平好个懊恼！刚才的惬意灰飞烟尽。他急忙刹住车，捡回脸盆松开绑行李的绳子，把行李弄好重新绑到自行车上。正准备继续赶路时。身后一阵烟尘起来，依稀见刚才那两辆车又疾驰而回，王元平见状，心里骂了一声“丧门星”又来了！赶快把自行车向路边推了推。冬日风大，为防止汽车疾驰的沙土弄到脸上，把军大衣领子向上招了招，背对着马路等着那辆车过去。
两辆小汽车疾驰到王元平身边，却吱的一声刹住了车。小面包车右车门玻璃摇下去，一个年轻人漏出半个脑袋大声问他：“同志，请问到卫生院怎么走”？
“卫生院？大阳卫生院吗？顺着路一直向前，到大阳的时候往北拐弯，大约有二百米就到了”。王元平一手把大衣领子悟到脸上，一边用手向前一指没好气的说。
“谢谢”。车门咔的一声关了，两辆车疾驰而去，王元平等车过去后，蹬着车继续向前走。没多远，就见那辆车又倒回来。没等他反应过来，车门打开一个明眸锆齿的女孩在车上漏出半个脑袋惊叫道：“王元平？是你吗”？
王元平看见女孩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车上叫他的人是王明华！
一瞬间，他的心里百感交集，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不知该说什么，蠕动着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自己和王明华在新华书店的这一别一年多了，刚到栗山的时候他、写过几封信给她，音信皆无。去年的洪南包子摊偶遇，考干之前吴军他们说的话，再联想到自己和她家庭的巨大差异，于是，他干脆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想就此不再有交集。
王明华怔怔的看着他，这时车上有人说话了：“小王，你认识他”？
“是我同学”。
“那太好了，让他带路吧，同志，我们司机师傅第一次到这里，不知道那是北，车上有个病人，情况比较急，你能不能快点把我们带到卫生院去”。
王元平正在愣怔当中，听到这番话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但瞬间又为难起来，这里离大阳还有七八公里路，自己骑自行车带路太慢了，但不骑车又放到哪里哪？车上的人见他犹豫，再次催促，王元平试探着看着王明华说：“我的自行车没地方放，要不我骑车你们在后面跟着”？
“不行，这个人的病不知道怎样，必须马上送到医院，越快越好”。王明华着急的说。
“那我的车怎么办，要不这样吧，前面二百米就是刘村，我把车存到那里，这是公车丢了不太好，再急也不差这几分钟，你们看好吗”？
车里的人尽管着急，但也只能这样了，于是，王元平赶快上车用尽力气把车蹬到刘村放在村委会，留下几句话，出村委大门口一看车已在等着，他一溜小跑上了那辆面包车，两辆车奔着大阳疾驰而去。
王元平乘坐的是一辆丰田面包车，在当时已经属于高级小车的范围。在整个洪南这种车很少见到，王元平上车后环视车上，车上最后排长座椅坐着一个旁边是王明华、一个年轻人和一位五十来岁的年长者。前排的一个是外国人，另一个看样子是中国人，脸色苍白、满脸虚汗，脑袋有气无力的靠在那个外国人身上，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青年人。王元平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由于车上的座全部坐满，他上车后只好半蹲着，好在路不远，在他的指引下，一会工夫两辆车一前一后就到了大阳卫生院。
王元平刚到乡里报到时，负责后勤部分工作。腿脚快办事利索，乡领导拿药找医生这些跑腿的事都是找他代步。久了，和卫生院的上下医生护士也就熟悉了。
他一下车，跟王明华说了一声你们在这里稍等，一溜烟跑到二楼刘院长办公室。刘院长五十多岁，原来是县医院的主治大夫，后来被派到这里当院长，行医经验很丰富。王元平来不及和他客气，简单说了说情况，刘院长一听麻利的起身喊上几个大夫赶快下楼，一边走一边对王元平说可能是心梗，很危险，最好能到县医院，这里条件恐怕不行，不过先要稳住病情。
王元平转身跑到楼下，这时，那辆黑色小轿车车门一开，打车上下来几个人，两个外国人一男一女，另外一个是中国人，身着深色中山装，胸口插着钢笔，白皙脸色配着一幅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这时，只见面包车上的年轻人快步跑过去，和身穿中山装的人耳语了一阵，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点点头向着病房前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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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翻译 2
几名已然下车的外国人，着急边说边比划：“quickly请”。王明华等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轿车下来的中年人用英语勉强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会好的”。
王元平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中年人的英语实在太差，说的磕磕绊绊。那外国人满脸迷茫，显然没是听懂。
面包车上下来的外国人见中年人没有听懂，急的满脸通红，嘴里不停的说着，手势比划的范围则越来越大，看的出来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他的语速很快，中年人努力的费劲听着，看他的表情很痛苦，似乎是听不懂。而其他人更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外国人说什么。
王元平此时不敢再迟疑了，走上前对着外国人用流利的英语说：“请放心，医生已经到了，他没问题”。
那外国人一听，转身看着他楞了片刻，说：“天哪，你会讲英文？太好了，我的同伴怎样了”？
接着他回过头去和另外两名外国人说这个人的英语很好，我们可以对话。那两个外国人的脸上显出喜色来，三人凑到王元平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和王元平交流起来。
这时，刘院长已经招呼大家将病人抬起奔急诊过去了，王元平见状对面包车上的外国人说：“他已经被医生送往急诊，我们大家过去等候”。
轿车上的外国人：“他会有危险吗？我很担心他”。
王元平安慰道：“不会的，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外国女孩听他的英语是英国牛津腔，便问：“您是中国人吗，英语这么好”？
“我是中国人！小姐，中国现在有很多比我英语好的多的中国人”。
“哦，对不起！我们不太了解情况，我叫玛丽、这位是迈克、这位是麦考特”。外国女孩这样介绍说。
王元平心里一动，难道这就是领导们说的那个考察团？脑子一闪念，便说道：“欢迎你们到中国来。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王元平”。
玛丽、迈克和麦考特先后伸出手来跟他握手。
此时，场上剩下的所有中国人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他，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小伙子英语这么好，可以直接和外国人沟通。要知道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城市想找个英语好的人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王明华心里也纳闷，她知道王元平原来的英语不是很好，这才一年半的时间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了，难道他原来上学时就瞒着大家吗？还是工作以后学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大脑里充满问号。
王元平此时顾不上大家好奇的目光，只是一边等待，一边不停的安慰迈克、玛丽和麦考特。
等了好一会咕儿，刘院长出来了对大家说这个人就是急性心梗，好在来的及时，医院经过镇静、止疼、吸氧和打点滴等处理后，现在病人心绞痛得到控制，心率、心律及血压基本稳定。等一会打完点滴后建议由专人陪送，乘急救车送往县医院，并嘱咐在送往过程中尽量避免过多搬动病人。
中年人连忙点头答应，并招呼司机准备车辆。刘院长说需要用急救车，可大阳没有急救车。这时那个青年人插话说道：“这个容易，从县医院调一辆就是了”。
中年人略一思索，问刘院长：“县城到这里的路程太远，能否来的及”？
刘院长摇了摇头道：“县城到这里估计最快也要三个小时，肯定不行，用面包车也行，但路不好走太颠簸，对于病人现在的情况来说这样做有危险”。
中年人道：“去县城可能有些危险，但总比在这里好一些。那就这样定了，去县城！你们医院能不能派人跟着，这样可能最稳妥一些”。不等刘院长答应，他径直扭头对青年人说：“小赵，你跟这位刘院长去安排一下，要快！”
青年人答应着跟着刘院长上楼。
王元平感觉迈克他们对中国人的信任还是有限的，怕他们有误解，他把大家的这些话原封不动的翻译给给他们听。迈克对他们采取的措施表示满意，并特别竖起拇指对着大家转了一圈，然后拍着王元平的肩膀眼睛看着大家说：“good，Verygood！场上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一是夸奖王元平的英语好！二是夸奖这个年轻人办事果断。
实际上，王元平虽然苦学英语一年，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英语水平到底是什么样，也没有把握能够听懂。今天跟他们一对话，起初这两个外国人说的语音和薛成功讲的不一样，他也需要竖起耳朵好好听才能听懂。他的直觉这两个人不是英国人，因为他的英语发音薛成功跟他说过是牛津腔，而这两个外国人显然说的和他的大不同！而且有个别单词王元平还听不懂！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英语能得到外国人好的评价已是非常不易了，而且这个夸赞是当着王明华，他偷眼看王明华，自己也有点得意。
王元平刚才忙的有点晕，现在稍微一静下来，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已经快接近中午11点了。他想时间真够快的，一上午几个小时一会儿过去了。这时，他突然想起早上和栗山栗世杰老支书分别时，告诉他说昨晚乡里电话通知今天回去要和吴书记当面汇报工作。由于是第一次直面吴书记汇报工作，老支书特意嘱咐他做好准备。
自己这一上午在医院没有回到乡里，乡里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去哪里了。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失踪了。事情如果演变成这样那可成笑话了，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心下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
王明华的眼睛始终没有远离王元平，见他忽然着急起来，知道可能有事。于是，走到他跟前轻轻问：“你是不是有事”？
“唉，领导上午在等着我汇报工作，可我给耽误了，估计领导这会还在等着，不知道回去后会怎样”？王元平焦急的说道。
“哦，那该怎么办”？见他这样，王明华也替他着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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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翻译 3
“要不这样吧，我问问刘院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单位吧，真不好意思啊！也得麻烦你跟那几位同志说说”。王元平冲着王明华客气的说道。
“也好，不过，我听你的话好像很客气啊，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王明华嘟着小嘴说道。
“没有，没有，我先上去看看有没有事”。此时，王元平已无心再说别的话，心急火燎的赶到二楼找到刘院长问明白没什么事后，便下楼想走。
刚才和刘院长答话的中年人见王元平点头挥手，分明是想走，忙问王明华怎么回事，王明华向他解释了，中年人听后让王元平稍微一等，他们几个人转身嘀咕了一阵。
不一会儿，中年人招手让王元平到他跟前说：“小伙子，你也看见了，这里就你一个人会英语。你走了，他们如果有事怎么办？这样吧，你在哪个单位工作，我来给你请假”。
王元平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看穿着打扮不是普通老百姓，听他这么一说心说也好，这样省得回去让吴书记骂一顿。他点点头答应了。
中年人这时对刚刚下楼的姓赵的青年人说：“你跟着这个小伙子去给他的领导打电话吧，如果他有时间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说的就可以了”。
这个小赵连忙点点头，看样子中年人是他的领导。王元平心里这样想着，带着他进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医务办公室，要了乡政府的电话说了声：“请接吴明德书记”。不一会接通后把话筒递给了小赵。
就见他接过对着话筒用平和的语气说：“喂，是吴明德书记吗？你好！我是李县长的秘书，我们现在正在你们乡政府卫生院，李县长请你过来一趟”。
王元平听后大吃一惊，在乡党政办工作了一段时间，县委主要领的名字他还是知道的。这个李县长就是洪南县县委副书记、县长李克，怎么他会到我们这里来，而且看这样子吴书记他们不知道李县长来的事情。
那么这些人来这里是什么事情，为何要这样保密？连当地的书记乡长事先都不通知？他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大脑高速运转像回放电影一样把刚才的事情回放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话语和举动时，心才稍稍放下一些来。
电话打完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上。见到李县长，王元平待要上前介绍自己时猛然觉得不妥。自己是个小文书，无论如何不能太热情，否则，容易给县长留下个溜须拍马的印象。
这时，李克却饶有兴趣的把他叫到跟前问：“刚才光顾忙了，忘了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在哪里学的英语？”
“领导好！我叫王元平，在大阳乡党政办工作，英语是当老师期间自学的”。王元平不卑不亢的说道，他本想称呼李县长，但想了想还是叫领导合适一些。
“王元平、王元平党政办”李克自言自语的说道。
王元平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不敢接话，老老实实等着。
“那么你的具体工作是文书喽？大阳乡最近一个时期的简报是你写的”？
“是的，也不全是我写的！领导，写的不好您多批评”!
“很好！很好！我注意了，近段时间你们乡的简报简练、质朴，不像以前那么啰嗦，看来明德同志还是善于用人的。我多问一句，你的英语真是自学的吗”？
“是自学的，领导”。
“好好好！再接再厉！年轻人有志气有毅力知道上进，难得，小赵，你要跟小王学习啊”。李克一边拍着王元平的肩膀一边对着那个小赵说道。
小赵唯唯诺诺的说了声是，但眼睛始终不看王元平，王元平明白县长这样说弄不好这个小赵会对自己不满。
“小赵，小赵”，他大脑里重复着这个姓氏。猛然记起去年陪着王明华在洪南包子摊的那个人，他偷偷端详了一阵小赵，大脑里回旋着去年的一幕，没错，就是这个人！
他应该叫赵明，这是吴军他们告诉他的，是赵副县长的儿子。听县长的口气，这个赵明看样子是给他当秘书，县长下乡秘书肯定会陪同。但是王明华跟着又是为何？不会是卿卿我我到分不开了，到哪里都跟随着吧。又一想，县长出行是公务，尽管他是赵副县长的儿子，但也不能想怎样就怎样。脑子里的念头翻了无数个，还是想不出王明华来是干嘛的。
他对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感到恼火，心想：“王元平，你可真爱管闲事，她的事与你有关系吗？别自作多情了，你难道忘了师敏给你带来的伤痛了吗？忘了吧，你和王明华就是同学”。
想到心里一酸。尽管脸上还挂着笑，但那笑容却分明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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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翻译 4
这时，院子里一阵吉普车的轰鸣声，随即吱的一声急刹车。只见吴明德从吉普车前座上急速下来，一溜小跑进了医院门。
一见到李克，吴明德满脸春风的笑道：“李县长，吴明德前来向您报到，不知道您要来大阳视察，恕罪！我们的工作做的太不细致了”。
李克摆摆手，笑着说：“你准备的很好嘛，这个小王同志已经替你接待我了”。
吴明德这才看见王元平也在这里，他心里很奇怪，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王元平尽管到了乡党委才几个月，但也明白不少事情。他知道书记看他这一眼代表着什么。心想：“不好，待会赶快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吴书记汇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就听李克不紧不慢的接着说：“明德同志，事情紧急，事情的背景就不跟你多说了。今天来了几位外国友人到大阳，本来准备去栗山，但没成想在半路上，外国友人的翻译突然发病。正好遇见这个小王同志，是他带路我们才找到的卫生院，还要多谢这个同志。要不然，恐怕今天的事情会有些麻烦”。
李克的一番话既把他们来大阳的理由给解说了，又替王元平解了围。王元平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到底是领导啊，水平就是高！不服不行。
吴明德是聪明人，一听外国友人，又听见县长介绍说是准备去栗山，心里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定是迈克他们来栗山！来就来吧，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乡里？不是说秦副县长是接待领导小组组长吗？又为何是李县长亲自陪同？转念又一想“既然领导不说肯定是不方便呗，我做好乡里的工作就是了，别找那麻烦事也好”。
王元平早在心里隐隐感觉到这几个人可能就是迈克，但初始不太肯定，现在见李克这样说。便断定就是他们。
只听李克接着说：“还有个事，现在的情况是翻译病了肯定我们和外国友人沟通会有问题，刚才我听你们这个小王同志的英语非常好！刚才就是他给我们解了围，不然，这些外国友人说什么我们还真听不明白。明德同志，我有个想法，外国友人在洪南的期间，把他临时借调来充当我们的翻译不知道可不可以”？
吴明德一听县长这么说，他赶紧表态：“没问题，李县长，我们全力配合县里的工作，别说借一个王元平同志，就是借我和肖乡长，我们也会竭尽全力”。
“你们是父母官，借了我还不起，还是先借小王同志吧，我会随时让小赵和你联系”。李克开玩笑说。
“那么，李县长，小王同志什么时候去”？吴明德问道。
李克道：“现在，事情紧急，顾不上别的，特事特办。让小王同志到了县里后协助我们把外国友人的事情办好后，再到接待工作组报到”。
“好的，我马上安排”。吴明德转身又对王元平说：“小王同志，你跟李县长走，其它事情不用管了”。
王元平不敢怠慢，马上回应说：“是、吴书记，栗山的工作情况。”
吴明德挥了挥手道：“那边的情况我大概清楚。你这段时间工作很出色。不用特意汇报了。听着，到了县里后凡事务必小心，努力做好领导交给的任务，别给咱们大阳丢人”。
“您放心，书记，我一定努力”。王元平说，他明白这个借调和当初自己从学校借调到乡党政办不一样。这种借调是纯粹的临时借调，等外国人一走他马上就得回来，该干嘛干嘛！
见王元平这样说，吴明德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刘院长已经下来，一见吴明德赶紧上前要寒暄。吴明德摆摆手，半是批评半是玩笑的道：“刘院长，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领导到了咱们乡，你竟敢不汇报，胆子太大了，呵呵”。
刘院长不知道谁是领导，他紧张的说：“吴书记，我不知道哪位是领导，刚才情况紧急，也顾得上问”。
吴明德猛然想起县长不声明身份，肯定有所考虑，自己这样说就不太好。于是赶紧改口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老刘，那个人情况怎样？现在走可以吗”？
“可以，我已经安排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跟随，现在走吗”？
有更高一级的领导在场，下属是不能随意做决定的，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吴明德深谙其理，他没有接话，而是转向李克等他决定。李克没有迟疑，果断的说：“现在走，马上走，不要拖！明德同志，需要你们出个车”。
吴明德听后迅速到司机小秦那里低声说了几句，小秦开着吉普车飞奔而去，不一会换回乡里刚买的那台新面包车。李克一看呵呵笑了，道：“我和迈克、玛丽两个小王坐这个车吧，让上海牌轿车跟着走就行了”。
众人告别吴明德后，登车快速向县城方向驶去。
为了翻译方便，李克把王元平和玛丽坐在面包车安排在最后一排，前边坐的是李克和迈克，右驾驶座则是王明华。
车上的很安静，只听见轮胎压着马路上的沙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出于好奇，王元平偷偷打量着两个外国人。坐在身边的这个外国女孩年纪好像不大，一头金黄的长发像缎子一样蓬松洒落在腰间，皮肤白皙，高鼻梁、蓝眼睛，一眨眼睛，长长的、一闪一闪的睫毛上下灵活跳到，显得很活波。她上身穿一件月百色夹克衫，夹克衫遮不住高耸的胸脯，呼之欲出的样子。修长的长腿着一件紧身牛仔裤！显得身材很好。
这是个漂亮的外国女孩！王元平心里赞叹。
前排的迈克看样子年纪很大了，身材微胖、高大，身着西装，皮鞋擦的锃亮。仔细看他的样子却不是完全外国人的模样。王元平心想，难道这个迈克就是栗山村栗成林的后代吗？
迈克一直看着车外的雪景在发愣，过了一会。
他问王元平：“我们到去的那个地方还要多长时间”？
王元平略一思索，道：“应该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迈克下意识的看看表，很烦躁的摇了摇头。相比之下，玛丽却很轻松，听迈克问完后，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王元平问道：“你是这里人吗？能否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王元平摇摇头，介绍他不敢私自做主，只得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李克。见李克略微点点头。生怕说错话，斟词酌句谨慎介绍了一下大阳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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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翻译 5
大阳乡总面积121平方公里，全镇辖38个行政村，人口3.1万人。大阳乡位于洪南县境西南部，距县城42公里。东与洪南县小阳镇为邻，西和南与密州市接壤。
大阳的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土厚质肥，宜于农耕。西南部的栗山，是全乡最高点。全乡海拔高度在680米—1380米之间，气候温和、土壤肥沃，农作物盛产小麦、玉米、红薯等；大阳乡矿产资源丰富，已探明的有煤、铜、石灰石、大理石等，还有丰富的森林资源。
大阳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是栗山文化的发祥地。书画篆刻、民间技艺，放射着奇异的光彩。妙笔生花的书法，栩栩如生的绘画，让大阳又多了“年画之乡”和“书法之乡”的美誉。
王元平侃侃而谈，关于大阳的这些数据和资料。早在刚到乡政府工作时，他秉承自己一贯的习惯，将以上资料背的滚瓜烂熟。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是个好习惯！此习惯已经带给他数次意想不到的好处。
经验告诉他类似的工作做好，早晚都能用的上。
这不现在又用上了！
由于平时工作做的扎实，王元平说起来如数家珍。他的讲述令迈克和玛丽如痴如醉；玛丽甚至打开笔记本不时的记录着什么，李克的英语虽然不太灵光，但看两个外国人脸上不时露出笑容，他心里明白王元平应该说的非常不错！
王元平用英语介绍完毕后，见李克看他。他知道，领导面前，这些看似细枝末叶的事却丝毫马虎不得！于是赶紧和李克简单汇报了刚才的介绍内容。
李克听了，心里很高兴。但脸上却不露声色，扬眉说道：“嗯，不错，想不到你的数据资料如此扎实，看来在工作上你是费了很多心思，下了很多工夫的。如果我们的干部都像你这样，洪南的明天一定会更好”！
王元平连连谦让，除此之外再不敢表示什么。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心想领导面前还是少说为妙，不然哪句话说不对付，可就糟糕了。
别看到乡政府的时间很短，但他也知道有一种领导翻脸比翻书还快！目前看李克应该不属于此类领导，但这事谁也不敢妄下断语，还是小心为妙！
面包车行驶至洪南县城边时，玛丽忽然对王元平说，想听他介绍一下洪南的历史，王元平想了想，又和李克交流了一下，用英语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玛丽的大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王元平的身上，出神地看着他！弄得王元平很紧张还以为自己说错了。同车的王明华却看出了端倪，但碍于玛丽是外国友人不好发作，只好靠在前座上醋意连连。
车到县医院，赵明一路小跑到县医院院长办公室。不大一会，院长从楼上匆匆下来，李克和他交代了半天，见没有什么问题了，他才放下心来，转身问王元平：“你参加过接待活动吗？”
王元平一愣，忙摇头道：“没有”。
“没有”。李克楞了一下，瞬间恢复：“没关系，这几天你负责迈克他们翻译工作，其它工作有人安排，到时到哪里去会有人通知你，待会我让小赵把他们的行程安排详细的告诉你，电台和报纸的记者们如果要采访他们由小王股长来安排。”
王元平见他说的这么严肃，赶紧点头并郑重其事的答应。
迈克一行住在洪南县委招待所。
洪南招待所是一栋五层小楼，由于年久失修外观很破败，平时没什么人住。这样的招待所在洪南已属于最好的档次了。除此之外放眼整个县城再无其它可以接待的宾馆。因此县委县府只好把外宾勉强安排住在这里。
赵明带路找到招待所领导给王元平开了一间房安顿好之后，又留给他一张手抄的行程表。王元平接过一看只有第二天的行程安排。上午九点迈克一行接受省报记者采访。从这个行程看明天没他什么事，他放下心来往床上一躺，兴许是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听到敲门声，他猛地坐起来，习惯性的伸手看表，心说“糟糕，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饭店晚餐点相必过了，迈克他们肯定没吃晚饭”。正想着，敲门声再次响起，他不敢怠慢，赶快开开门一看，是李克秘书赵明。
他揉揉眼，歉意的笑着说：“赵秘书，对不起，我睡了一小会。没耽误事吧。”
赵明脸上古井不波，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声说：“晚餐时间刚到，我们走吧。李县长他们正在一楼餐厅等着，你还是负责翻译。
王元平连连点头，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分别到迈克、麦考特和玛丽的房间挨个敲门请人。
此时再看三个外国人均已换了衣服，像要参加什么重要场合的很庄重，迈克和麦考特西装革履，玛丽则是一袭白色长裙，像个女神似的款款下楼，王元平紧跑了几步，跟着赵明引导着三人到一楼餐厅。
县委招待所一楼大餐厅此时灯火通明，县里的领导们已等候了一会，见他们进来，一起起身打招呼。
李克县长对王元平说：“我介绍你来翻译吧”。
大家对王元平不熟悉，还以为是迈克带来的英语翻译。李克这时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县委书记刘和平”。
王元平一听有点晕了，这个县委书记还真不好解释，于是翻译为“县党委书记”之后。马上又接着给迈克三人介绍了县委书记的其实是一个地方最高党的长官，在中国党领导一切，因此准确的说应该是县委书记应该是一个县的最高行政长官。如此一来比较啰嗦，老半天才给他们说明白。
李克接着又介绍了其他几位成员，宾主双方这才落座。
在刘和平书记和李克县长的陪同下，迈克他们吃的倒也很开心，这顿饭一口气吃到晚上九点半方才散去。王元平担任翻译这一职责，丝毫不敢大意，精神高度集中，直到饭局结束他才松了一口气。
送迈克他们上楼休息，又目送领导们离去，他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正经吃饭。刚才精力集中没有感觉出饿来，等到没事了人一下子松懈下来时，胃一阵阵痉挛疼的难受，显是饿的。只好重新跑下来看有没有吃得。餐厅的服务员正在收拾盘子，他找了个有饭菜的位置坐下来甩开腮帮子吃起来，那吃相要多难看有难看，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了许多，肚子饿的滋味实在不好受！餐厅的服务员看着他狼吞虎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等他吃完后再行收拾。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栗山解放前有个大户叫栗成林，他的祖上是地主，家底殷实。栗成林早年读过私塾，后被父亲送到昌南求学，之后在昌南做茶叶和丝绸生意。由于他有文化眼界宽见识广，加上人很精明，生意是越做越大。到民国初期在全国各地有几十家茶叶庄、绸缎庄和银号，是个很有影响的大资本家。但这时候国内环境开始恶劣起来，军阀割战争连绵不断，他们的生意大受影响，栗成林开始逐渐把生意向海外转移，把几个儿子先后送去海外。大儿子栗玉后来定居在加拿大，娶了个外国洋媳妇，生下两子三女，老大叫迈克。但不幸在他很小时栗玉就病死了。栗成林于1926年移居到加拿大，1928年死于加拿大，死前特别嘱咐迈克的妈妈，等迈克长大后一定要回中国回栗山看看，替他在祖上坟前填土上香。迈克长大后继承家族的产业，与先辈一样，他也具有超强的商业头脑，产业做的风生水起，是建筑建材和汽车业的大亨，他的公司名字一直沿用祖上名字叫“栗氏集团”。
他一直惦记着祖父留下的遗愿，但那时中国和加拿大没有建交，想完成但苦于没有机会。一直到八十年代的时候事情开始有了转机。但此时他已垂垂老矣，不能亲身回中国完成爷爷的遗愿。只好派他的儿子小迈克以考察的名义来栗山祭祖。与小迈克同来的玛丽是他的长女，今年二十四岁刚刚大学毕业。麦考特则是栗氏集团亚洲区总裁，是小迈克的直接下级。
上世纪八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没有多少年，中加建交刚刚十几年的时间。外国人来华是有各种各样的限制。得知小迈克要来的消息时，由于他是栗氏集团执行总裁，身份比较特殊。滨海市委（此时已经改为地级市）特地召开常委会研究，会议决定这次接待，一要严格遵循中央下发的《关于同外宾接触中要维护国家荣誉和民族尊严的通知》。二要做好保密工作，绝对保证外宾在华期间的安全；三同他们接触交往时，讲文明，讲礼貌，自觉维护民族尊严和国家声誉。四要布置必要的秘密力量，加强控制，预防围观起哄、尾随乞讨、强行兜售物品、盗窃外国人财物和伤风败俗等事件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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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翻译 6
根据会议精神，洪南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特地成立了以县委书记刘和平为组长、县长李克为副组长的接待组。为保证安全不出意外，县里决定不再执行先前制定的接待方案，各乡镇和部门不再参与此次接待。
小迈克一行全程由县长李克全程负责陪同，县宣传部抽调一名同志跟随采访，被抽调的就是新任县委宣传部文化新闻股副股长王明华。
昨天的行程本来定好是去栗山村，可没成想小迈克的翻译突发心脏病，车未到栗山便急转回来，这才有了王元平和他们带领他们到大阳卫生院的一幕。
这一天下来，王元平感觉非常疲劳。回到了房间顾不上洗澡，一头倒在床上一觉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七点，慌慌张张洗漱后，王元平准时引领迈克一行去到餐厅，和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李克一起用早餐。对于中国的早餐迈克还是感到很亲切的！他小时候奶奶经常做给他们兄弟几个吃，能吃的习惯。但对玛丽和麦考特来说有些困难，他俩来中国后的这些天尽管已经吃了多次，但仍旧有些不太习惯。
王元平看出一些端倪，再听玛丽和麦考特之间的小声交流。他忙把情况轻声和李克汇报了一下，李克听后一怔，他实在不知道这些外国人喜欢吃什么？于是征询王元平的意见。对于外国人的用餐习俗，王元平也不是非常了解，仗着当年薛成功给他聊天时听到的一点外国人用餐习惯，他和李克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李克忙悄悄吩咐赵明去找招待所赶快准备。
准备归准备，但这一餐是来不及了，只能凑合着吃了，看着玛丽和麦考特痛苦的下咽表情。王元平偷笑了半天，他想“看来薛老师说的也不全对，他当时介绍说外国人非常喜欢我们的用餐。现在看起来不全是这样。起码眼前的玛丽和麦考特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喜欢！”
早餐完毕后，赵明把王元平叫到一边，对他简单的说了说全天的行程。先是去医院探望迈克的翻译；原定上午十点钟河东日报等几个省级报记者的采访改为下午一点半。赵明和王元平说李县长的意思第一个活动不需要王元平参加，好好准备一下下午的活动准备工作，说完后又请他复述一遍这才转身离去。
王元平见赵明安排工作细致，没有半句废话。与去年偶遇王明华时的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已看不出有任何的张扬。心里不由暗暗赞叹，到底是县委县府大机关，比乡镇机关更能锻炼人，赵明的变化就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
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赵明已经把他记在心里了。从大阳开始，王元平始终就是中心，这让赵明心里很不舒服！不！严格说不是不舒服了，而是羡慕嫉妒恨！
只是现在的赵明已经不是一年多以前的那个赵明了。县政府机关的锻炼让他学会了沉稳，也学会了城府！不管任何事都不会写在脸上。
而这些变化王元平自然无从可知。
下午采访定在招待所二楼的大会议室，王元平没有参加这类的活动，也不知该准备什么，目送李克他们离开后，他一溜烟跑到二楼会议室。
一进门，王明华已陪着几个干部在检查会场布置情况，见他进来冲他招招手让他过去介绍了一下在场的几位领导，在最前边的是县委常委、宣传张部长，紧随其后是几个副部长。张部长问了他诸如家是哪里的、多大了、英语在哪学的，然后又鼓励了几句，不外乎是那些年轻人不错，好好珍惜机会，努力要求上进等等。其他几位副部长也是如此。
王元平这几天这样的套话已听的太多了，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激动，是领导对自己的肯定，可两天下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在机关有时表扬是一种姿态。
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越是领导看得上的干部对待他们越严厉，越是一般关系的干部领导一般都很客气。什么重视人才，重视业绩都是官话，万万信不得！
王元平有时在心里想，若我以后能身居高位也会如此吗？可能会不一样，也可能会跟他们一样，不在位置上永远没有答案。
客套完了之后张部长一行还是认真的检查了会议准备情况，又提了一些改进意见之后便离开了。只剩下王元平、王明华和招待所的部分工作人员。王明华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招呼王元平过去坐。王元平刚才还能应付自如，一旦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知为何，在王明华面前，他只有听话的份！
王明华见他的样子想笑但又不敢笑，嘲弄着说：“一年不见，你本事见长啊”。
王元平迷惑了，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道：“什么本事”。
“没什么本事？你还没什么本事啊？你的本事通天了，说，什么时候瞒着我学的英语”。
王元平苦笑了一下，道：“是我在学校教书的时候学的”。
一说到教学，王明华俏脸沉了下来，问道：“我刚想问你，去年你去了大阳之后，为何不写信？我给你写的信你为什么不回”？
“什么，什么，你给我写过信？我没收到啊，我给你写过很多信，但每次都石沉大海，我以为你，后来就没敢写了”。王元平一脸疑惑的回道。
王明华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在他的脸上，见他满脸真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也就将信将疑的相信了。但是，她心里暗暗纳闷，既然这样，那些信都去哪里了？
她自言自语的道：“那奇怪了，信到哪里去了，我明明写过”。
其实，她的这些信是被他父亲做通她所在局领导工作，等她放到传达室向外邮寄时被扣下了。这个情况王明华一直是被蒙在鼓里的。
王元平一直沉默着。他在想去年包子摊偶遇的一幕，耳边仿佛又想起吴军他们说的话。此时，心酸的他感到再多说已无意义。
便平静了一下心绪，一语双关的道:“算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想了。听说您调到宣传部当股长了，厉害！还没顾得上恭喜您呢”。
其实开始听到这个王明华提干的消息时，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古语说“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到什么时代都好使，王明华的父亲是物资局长，她的升迁是意料之中的事。
王明华冰雪聪明，听到他后半句的时候便知道他话里有所指。她有些生气，心想“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说呢”。
她想自己为了他，差点和父母闹翻。为此她搬到单位宿舍好几个月，要不是最后爸爸妥协说暂时不谈这个事，她还不会回家住。
这一年多赵明的疯狂追求，家里父母的施压，王元平的杳无音信。让她逐渐的信心开始动摇。平心而论赵明现在各方面条件都要优于王元平。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心里对王元平的这份感情开始犹豫了。
两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气氛开始有些尴尬，直到有人来喊他们准备开会，这才起身各自准备。
下午，记者招待会准时开始，迈克等三人、县长李克、县委宣传部张部长和其他领导整齐的坐在会议室圆桌里手，来自新华社河东分社、河东日报、滨海日报等省市级媒体记者则坐在外首。王元平坐在圆桌的角上，承担翻译的角色。
座谈会开得很成功也很热烈，会上迈克真诚的表示，回到家乡后，觉得特别的亲切和高兴，中国的发展很快，家乡的变化也很大，比之他之前听说的要好很多。今后他们会多多关注洪南，并表示有机会今后会多回来看看。
李克县长则代表洪南人民对迈克先生的回乡考察表示热烈欢迎！并真诚希望今后迈克先生能多回来看看，多提提宝贵意见。
下午散会时，王元平想既然上次没有去成大阳，迈克他们肯定还会再去。但时间不知道会是那天，我得想办法通知乡里特别是栗山村做好准备。他找了招待所的电话值班员好说歹说，拨通了乡政府的吴书记的电话，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吴明德的洪亮声音，他连忙说了迈克可能会再次去栗山的事。吴明德其实也早想到了，就在迈克和李克他们回洪南的时候他下午专程去了一趟。栗山的大变化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在老支书的带领下，他仔细检查了此次清理工作的成果，对结果非常满意，回到大队部把党员干部召集起来开了个会总结了一下经验，并表扬了全体党员干部，大家说最应该表扬的是王干部，这个小伙子主意多，为大家考虑，且真抓实干，不弄虚作假，是个好人。
吴明德也没有想到王元平工作做的会如此到位，要知道和老百姓打交道是所有干部头疼的问题，能做起工作已经非常不易，能做到像王元平这样的工作业绩几乎没有，经过几次可以说是考验也可以说是考察，他对王元平的满意度已是越来越高，他想这个年轻人不错，是可以培养的材料，有机会可以给他上进的阶梯。但此时不行，他还太年轻，经验尚浅，经历也太少。他心里这么想。
从栗山临走时他特意嘱咐老支书栗世杰，这几天要特别注意保持工作成果，说不好那天迈克他们还得来！
王元平的电话打得很及时，吴明德虽然已经做了准备。但心里还是对王元平考虑问题的细致予以肯定，由衷的表扬了他一番。
书记对自己工作表示肯定，这让王元平感到异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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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考察
果然不出吴明德和王元平所料。迈克提出再次回栗山！并且提出了一个要求，不要其他人跟随，让王元平全程担任他的翻译和导游工作就可以了。县里经过慎重研究答应了并提前通知了大阳乡。
第二天一大早，县里派出一辆面包车。载着小迈克等人直奔大阳方向疾驰而去。没有领导跟随，几个人车上说说笑笑倒也自在。
王元平心里时刻记着李克的话，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他心里明镜似的，一旦说错了话。对于迈克来说无所谓，但对自己那就是政治终结点，他可不想这么年轻仕途刚起步就止步不前。因此每句话要说之前他都很慎重。
县里派出这辆车也是丰田小面包车。司机驾驶技术不错。车速很快但车上人没有感到很颠簸。原需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不到两个小时到了大阳乡政府。
吴明德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乡政府机关人员早已列队在院子里等候了。一见小迈克等人来到后，掌声响成一片。小迈克等人没见过这种阵势，感到有些突然。王元平赶快向他们解释了半天，小迈克等人这才释然。
王元平心想“看来外国人不太喜欢这种隆重的欢迎仪式，以后要注意了”。
他眼光始终盯着吴明德和小迈克，生怕他们之间有误会。
在吴明德的引领下，迈克一行人来到会议室。吴明德肖乡长等一干党政领导首先发表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欢迎外国贵宾。接着，吴明德负责解说，把大阳的情况简单做了一个介绍。并向迈克介绍了今天的议程安排，迈克没有异议，只是说希望快点去栗山，并希望陪同的人不要太多。
吴明德和肖乡长商量了几句，又对黄爱琴使了个眼色，黄爱琴明白是让她通知栗山村，她连忙回去办公室打电话。吴明德对众人说既然客人要去栗山考察，我和元平去吧，其他人在家就行。
车到栗山，老支书一行人早已在村口等候。听说要来外国人，而且这个外国人不是别人，是栗成林的后代，栗山村沸腾了。村口、街里挤满了人，都要看看外国人是什么模样。
老支书紧张的要命，生怕有什么过错，老早就让栗军去栗成林的祖屋看看，栗成林的祖屋是一栋三进三的院落，早年当成了大队部，后来又弄成了磨坊，早已破败不堪，好在上次王元平驻村的时候找人修缮了一遍，不然没法看。
栗军一大早和民兵营栗营长一起去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问题回来和老支书汇报。老支书心才稍稍放下一点，专心在村口等候。
面包车没有进村，而是在村子北面的断桥上停了下来，是迈克要求停下的。因为他看到了断桥！
吴明德和王元平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陪着他下车到断桥上。只见灰色的青石桥头上依稀有个圆形的标志，迈克用力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用手摩挲着圆形的标志。眼里似乎有些泪意。
吴明德和王元平跟随他过去，只见迈克向断桥的桥头深深的鞠了个躬！王元平和吴明德很诧异。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看他脸上表情严肃表而凝重，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想看来这东西对迈克很重要！
迈克抬起头看着王元平说这是我祖上修建的桥，王元平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他抚着桥头感慨呢。转头向吴明德说明了一下情况，吴明德听后很吃惊，跟过去仔细看了一眼桥头标志，由于年久标志不清。
迈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王元平，这是一个和桥头标志一模一样的小圆铜牌。只听迈克说道他很小时候听父亲反复跟他讲，老迈克爷爷的家乡有个桥，这个桥就是老迈克爷爷栗成林，为方便乡亲们出行自己出资建造的。
关于这所小桥的故事，老迈克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小迈克说起过。桥上刻着这个圆形标志，就是栗家的所有产业标志，直到演变成现在栗氏集团的标志。
听他讲完后，吴明德和王元平感慨万千。都说落叶归根，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栗成林和他的大儿子还是魂断异国他乡，他们梦里魂牵梦绕的故里一直到他四世孙这里看到。
想来这是栗成林的遗憾！
迈克极目从小断桥往前看了看，小断桥的前面不远处有个村子，这应该就是栗山村了，他心里想。关于栗山，他只知道祖上生活在这里，其它的知道就不是很多了。
老支书在村口等的心急，好不容易看到远处小桥处有辆车走到哪里停下了。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发生什么变故。于是心急火燎的招呼栗军他们，一起急匆匆的迎了过来。
吴明德正在和迈克交谈，老支书他们赶到后。栗山村的老百姓从来没见过高鼻蓝眼的外国人。这次可算是开了眼了。
一大群人呼啦啦一下子把面包车围了个水泄不通，争先恐后趴在车窗上往里看！这下可把玛丽和麦考特吓得够呛！
王元平见状心道不好！一个箭步过去分开众人，见栗营长也在。急忙一把拉住他，严厉的对他说赶紧把人喊开。吓着外宾吴书记第一个饶不了你，栗营长没见过王元平发火，此时一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魂都没了。于是，脸一板赶忙把群众喝开……
山村人没见过世面，一有点什么稀奇事一定要凑上去赶这个热闹。老百姓看的新奇看的爽，他才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
老支书被吴明德狠狠的瞪了一眼！脸臊的通红，心说这帮不争气的玩意，几天来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心里有气说话就冲，他对着栗营长说：“日你娘！你早去干嘛了。等过去事我再收拾你，还不快招呼大家走！”
栗营长不敢怠慢，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边凶神恶煞的赶大家走。
王元平反应速度和处理问题的方法，不但使得吴明德暗暗赞叹！也使得小迈克刮目相看。之前，小迈克对王元平的印象只是英语好，其它能力没有见到多少。如今见他处突反应能力，心里想“这个人绝对是个少见的人才”。
一个小小的风波过去后。吴明德、小迈克等人在老支书等人陪同下，缓步向栗山村走去。路上，王元平找了个机会凑近老支书耳边，悄悄问前几天他打电话让办的事。原来，王元平在给吴明德打完电话，汇报小迈克有可能会回栗山的时候后。
接着又打给老支书，让他火速找寻栗成林其他的祖上坟地，都整修一下。他的这个想法其实老支书也想到了。在王元平打电话之前，已经找到了几口栗成林其他祖上的坟地。经过紧张施工，也都修整好了。
此刻，见王元平问，老支书冲着他一笑，接着微微点点头。王元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这时，玛丽和麦考特也下车一边走一边问，王元平熟练的回答着。不时的逗得玛丽哧哧笑。老支书等人虽然听说外国人很多传说，也看过诸如类似《英雄儿女》电影中的外国人。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尤其外国女人，更是没有见过。玛丽笑的前仰后合这让老支书很看不惯！心想“这些外国人真不庄重，看看笑的那么放荡就知道了。怪不得都说外国人随便干那事，看来是真的”。
心里看不惯，但脸上可不能显现出来，老支书知道事情的轻重。在前头引领着迈克和吴明德一行人向栗成林的老屋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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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考察 2
清理以后的栗山村显得格外干净、整洁。大街小巷和胡同里全部用青沙土铺垫，路面平展硬实。草顶房屋虽破旧，一排排倒也整齐！偶有炊烟袅袅飘散在湛蓝的碧空。
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看见半点垃圾！这是一件令人非常震撼的事情！
迈克这些天在中国路过的乡村很多，他曾注意看过，大都是垃圾满地、污水横流、道路泥泞。而这种现象在现在的栗山村却看不到！栗山村的整洁干净度着实很令他吃惊！
栗成林的老屋是一所三进院落，分前屋、中屋和后屋。每一进是五间，再加上东西厢房总共有十几间房子。整个房子全部用青石做基、青砖做墙、黑瓦封顶。正大门门廊边树立两根圆形木柱，因年久失修，圆柱的漆已经斑斑驳驳，门廊前立着两个青石狮子，其中一个已经破裂。门前青石铺砌的矮踏步，由于年久，青石踏步闪着油油的暗光。
这种规模的院落，不但在大阳找不到，即便是在全洪南县域内，可能也难以找寻到。由此足可以看出栗成林当年的实力有多雄厚了。
走到大门口的迈克，停住了脚步，凝视着门廊很长时间！嘴唇蠕动着喃喃自语，看起来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其他人却不知道迈克在说什么。只见他虔诚的在门廊外鞠躬之后方才进门。
前院里面是用青砖铺地，有几个青砖垒砌的花池子，但却没有任何花木，裸露着黄土已然发黑，仿佛在向人诉说着时间的久远。
后院中间有个大大的鱼池，鹅卵石铺底，用不同的颜色的鹅卵石勾勒的图案虽年代久远，但依然清晰可见，迈克仔细观摩问吴明德这个图案的代表什么意思。
吴明德告诉他这图案代表的是“福禄寿喜财”，福是代表生活美满幸福；禄是功名利禄；寿是长寿安康长命百岁；喜是希望好的事情好的运气能够时时相随；财即是财富的意思。吴明德又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福禄寿喜财分别代表了老百姓对幸福、升官、长寿、喜庆、发财五个方面的人生希望。
听完王元平的翻译后，迈克点点头，此时他的心里已对这个祖屋充满敬意！这是一栋很有文化品位的院落，从院落的建设上他看到了祖先的智慧和汗水。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祖先感到骄傲和自豪！
迈克一边仔细端详着院落，一边给玛丽讲述老迈克给他讲过祖先的故事，玛丽听的津津有味。王元平仔细听着迈克的每一句话，不时翻给吴明德和老支书。
院落参观完毕后，老支书见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悄悄问吴明德中午饭怎么准备。吴明德思考了半天，问王元平这几天吃的什么，应该怎么准备。
王元平说道：“在洪南招待所每餐都和我们一样，只是多了些煎炸的东西，我们吃不惯，迈克吃的很好，其他两位可能有些不太习惯中餐”。
吴明德有些忧虑，小声问道：“元平，那我们准备煎炸的东西怎样”。
王元平连忙摇摇头，拦住说道：“书记，我建议不吃那些。可以专拣我们栗山特产，做上几个应该可行。外国人对于中午饭不是很讲究”。
吴明德点点头，对老支书说道：“那就按元平说的办，你安排一下，要快！这个饭钱乡里出”。
老支书咧咧嘴一笑，转身拉着栗军去准备了。
中午时，吴明德王元平和迈克等人回到了大队部，简单用过午餐。栗山的特产诸如山鸡、野菜上来后！王元平赶紧向小迈克介绍这是栗山的特产，当年您的祖先就很喜欢吃这个。一听祖先喜欢，小迈克吃的是很开心，玛丽和麦考特似乎也不像在洪南招待所那样难以下咽了。
一句话，这顿简单的又不简单的中餐让小迈克一行吃的很开心！
吴明德见客人没有不高兴的神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些祖宗们啊，真难伺候！赶紧送走。省的出岔子”。
下午的议程先是迈克一行拜谒祖坟，迈克在老支书等人的帮助下，饶有兴趣的按栗山风俗烧纸洒酒祭奠了祖坟之后，在吴明德和王元平带领下一路攀爬来到了栗山最顶峰“飞来峰”。
飞来峰极其陡峭，奇峰险峻、怪石嶙峋。攀爬起来非常费劲。王元平经常锻炼体力很好，到也不觉得很累。其余人可就惨了，早已是走走停停，脸热心跳气喘吁吁了。玛丽更惨，走了一半便不行了，好在有王元平拉着她才勉强连走带爬总算上到峰顶。
时值隆冬，飞来峰顶山风呼啸，寒冷异常。众人登上山峰之巅，大地美景尽收眼底，俯瞰山下，黑松曲折蜿蜒，林间小道绵延逶迤，从山的半山腰向下一层层梯田像年画一样绵延无边直到山底。远处入海口淡淡的雾气升腾，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艘渔船在海面滑行。
玛丽渐渐感到寒冷异常，身子哆嗦着靠在迈克的身后。王元平眼尖，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过去给她披上道：“山顶冷，你披上这个或许能好一些”。
玛丽点点头，清澈湛蓝的眼睛看着他道：“谢谢！”
看着她蓝色的眼睛清澈如水，王元平有些出神，信口道：“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
这句话一出口他立即意识到不妥，眼睛偷偷的看了看吴明德，后者似乎没有听到。他才放下心来，心里暗自责怪自己嘴欠。这样的场合不该随意胡说。他说的是汉语，玛丽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和自己有关。便问他是什么话，王元平见她天真，不好意思瞒着她，但英语翻译古诗词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他说这是中国古人写的一首赞美女人眼睛的诗，大概的意思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洁而灵动。
玛丽听后开心的笑了，对王元平说我喜欢这句话，我希望你能把它写下来送给我，我要带回加拿大告诉老迈克，有个中国男孩喜欢我的眼睛。
啊？王元平一听愣了！连忙解释说不是喜欢是赞美！赞美！这个玩笑开不得，万万开不得。
玛丽一看他着急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搞得大家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玛丽也不解释。却转头告诉王元平她是故意逗他，让他不要着急，自己不会给老迈克说的。只是请他务必用中英文写下来这句话，她很喜欢。
王元平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点头答应了，心说今后再不敢胡说了，一旦真要是出点什么事还是国际上的事那可就真麻烦了。
此时，正在看着入海口出神的迈克突然转头问吴明德几个问题，这里离入海口多远？入海口可以停靠大船吗？吃水量多大？入海口有码头吗？
吴明德不知道他问这个什么意思，于是答道大概有十五公里左右吧，有个码头好像可以停大船，吃水量多大不知道。
迈克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又远眺了一下那隐隐约约的海岸线。王元平听他的话感到很奇怪。他心想，迈克难道想从海上运什么东西吗？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问。
这时，玛丽坚持不了，冷的她浑身哆嗦。嚷嚷着赶紧下山。不然她会冻感冒的！迈克怕宝贝女儿身体出问题，于是赶紧招呼吴明德等人下山。
与王元平一样，吴明德也感到刚才迈克的提问有些突兀，难道，他的想法和王元平不谋而合。
告别栗山村和吴明德后，王元平带领迈克乘着面包车回到洪南招待所。没等他进房间，玛丽追了上来，她真的要那句话了。王元平挠了挠头，回到房间写下那句话送给她。玛丽看了后非常兴奋，上来一个拥抱然后接着给他在脸上来了吻。然后笑着跑了。
王元平懵了！彻底懵了！
这是第一次女孩子离得这么近，女孩身上的体香使他有些晕，回想刚才的一幕他脸热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里，迈克一行参观考察了洪南县的几个近郊乡镇，和县委县府的领导进行了几次洽谈。担当翻译的王元平渐渐的感觉到，迈克此次的中国之行，并不仅仅是拜谒祖先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别忘了，栗氏集团可是世界一流的大公司！
他想从玛丽身上打探点消息，可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看起来天真活波，但真到谈事了则是一本正经，王元平和她聊天聊什么都可以，唯独到了这个话题便戛然而止。王元平知道外国人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两者绝不掺杂，看样子再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只好作罢。
玛丽这几天一有时间就到王元平房间来，自动那天她听了赞美她的两句诗后，她对中国传统文化充满了好感，总是让王元平讲述给她听，对类似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的古词更为喜欢，好几次王元平给她讲着讲着，她都出神的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弄得王元平不知如何是好，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迈克他们已经来中国十天了，这时在医院的翻译虽没有痊愈，但可以下床参加活动了。到此，王元平的使命也完成了。
这天下午，赵明打过来电话通知他，明天可以返回大阳，下午不安排他工作，可以自由活动。王元平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如释重负，这差事终于完成了！
他计划下午出去找同学玩玩放松放松，明天再赶回大阳。主意一定，吃完午饭准备外出时，一个人的到来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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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考察 3
这个人就是漂亮外国女孩玛丽。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这个中国男孩身上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了她。得知他要回大阳的消息她非常落寞。
午餐过后，她便直接到他房间来了。一进门，径直问他是不是马上要走，王元平说明天一早到汽车站坐车回去，玛丽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他说不知道。玛丽的眼泪流下来，看着他说我喜欢你，怎么办？
王元平一听猝不及防大吃一惊，说这可不行，才这么几天怎么会？玛丽说爱情不分时间，有的人一辈子在一起但没有感情。有的人一见钟情，我和你就属于这一种。王元平说我们的国籍文化差异太大，没法在一起的。玛丽说我喜欢你就能在一起，什么国籍文化统统可以忽略不计，难道你不喜欢我吗？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王元平心肠软，尤其见不得女人流泪。这时见她这样，不忍再狠心拒绝。便含混其词的说，即便是喜欢也不敢随便乱说，以后如果因为条件不允许而不能在一起那该有多痛苦，再说我们的文化差异实在太大，无法一起生活。玛丽坚定的说我可以学习中国文化，我的血液里本来就有中国血统，受我祖父老迈克影响我喜欢中国文化，我相信我们可以在一起，真的可以在一起。
王元平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会因为喜欢的人而改变自己！他心里很受感动，毕竟经过这些天的近距离接触，他对这个外国女孩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但感动归感动，现实归现实。他劝玛丽回去好好想想，即便是这些都可以回避，那么现实问题是他无法去加拿大，玛丽也不可能永远定居中国，如果在一起那以后怎么办，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后悔终生。
此时玛丽的一句话让王元平听了很震惊，她告诉他，这次他们来考察，并不是单单寻根问祖。此次他们临行前老迈克特意让他们多考察几个地方，如果可能，看能不能把栗氏集团在英国和台湾的玻璃工厂搬迁到中国。因为有着中国血统，老迈克对中国的动向一向非常关注，前几年他从报纸上注意到中国正在搞改革开放，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利用中国境内用工成本低的优势，说不定会使栗氏再上一个大台阶。
虽然想回国投资，但不知道中国境内投资环境如何，老迈克不敢贸然决定。
这时，正好有个机会可以去中国拜谒祖先，于是，就派小迈克来到中国，一是可以拜谒祖先，了解爷爷当年的遗愿；二是可以考察一下中国当前的投资环境。
玛丽见王元平听得出神，便接着说道：“当然，现在这还只是个意向，成不成功不好说。不过我会尽力促成此事，以后能来中国来工作，我和你两个人就能在一起了”。
王元平心想你想得可真够圆满的，他咧咧嘴苦笑，连说：“这个这个，以后再说吧”。
见玛丽又要接着这个话题延伸，他忙不迭换了个话题。
时间很快，一下午不知不觉在聊天中过去了。玛丽回房间前特意问他要了他的通讯地址和单位电话，关于电话他又给他解释在中国目前电话只有单位有，家庭是没有的，私人有事可以写信或者发电报。玛丽说那就要他家里的地址，王元平见她固执没法只能给她写下。玛丽也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后给了扑倒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一定要尽快再次回中国！
王元平吓得魂飞魄散！要是被别人看见玛丽拥抱他，传出去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这个帽子对干部来说是致命的！
他推开玛丽和她说了情况，玛丽表示不解但旋即又释然了。这些天，玛丽渐渐已经知道了一些中国的禁忌，明白王元平所言非虚，歉意的笑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纯金卡片送给王元平，卡片上镶嵌着玛丽的相片。
王元平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她感到很不好意思，想了半天，自己口袋里只有一支从上学开始跟随自己的钢笔。他很不好意思的掏出来送给玛丽，本以为玛丽看不上这点东西，没成想，玛丽看了以后非常高兴，对他说，以后如果想他看见这支笔就如见到他一样。王元平看她真的开心，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对于玛丽说的这个栗氏集团要考察投资的话题他不敢相信，因为这时放眼全国还没有这样的情况，此事如果贸然说出去恐怕会引起非议，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把这个话题忘记。等有时间给薛成功打个电话问询一下这个栗氏集团的情况以后再说。
想到薛成功他又开始懵了，好长时间没有打电话给他问候了，也不知道他的女儿怎样了，他现在怎样了？又想到二叔家弟弟元春，三家店一别转眼也是几个月了，这几个月忙没有时间按时写信给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给我写信，他还好吗？唉，他叹了口气，心想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
有了这个事的打扰，王元平晚上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玛丽的身影不断的在他脑海中翻腾，折磨的他够呛。他骂自己没出息，自己现在才22岁，还小那，以后的路还长着。现在老考虑这些干嘛？
这样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了堂弟元春。梦中的元春一直向他笑。等他要招呼时，却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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