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冲突
汽车连的王元春此时已经开始熟练的掌握了开车技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汽车兵。
昨天接到任务。洪南县委县府向七团提出一个要求，派十台车从洪州运煤到洪南县城。团里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汽车连。连里做出决定从今天开始，汽车连一排执行这个任务。
鉴于一排长回家探亲，连里决定由副排长兼五班班长王勇负责带队完成此次任务。
王勇去连部领到任务后，回到排里立即命令全排三个班十五台车进行检查，确保车辆执行任务无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汽车连一排的十五台解放车排开纵队，在王勇的带领下，一路浩浩荡荡直奔洪州火车站。王勇和王元春是头车。
这是元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车，他的情绪很兴奋！一路上油门踩的非常狠，车速一直很快。王勇提醒了几次让他慢一点开，因提醒的次数有些多，王勇心里有些烦！
洪南到洪州是国道。一码的沥青路，这种路跑车非常舒服，但有个缺点就是路窄。王勇歪靠副驾驶座上，一会儿看看前边。一会又看看车的后视镜瞧瞧后面车辆情况。他昨晚闹了一夜的肚子，今天有些累。这会感觉身上没有力气，便靠在车窗上想休息一会，但看元春的车速一直慢不下来，他便不敢大意。眼睛紧盯着里程表。从三家店出来到洪州的路上约有二十多公里，大概提醒了元春五六次，好歹算是慢了下来。
王勇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来。身子向右靠着车窗静静的闭目养神。
约有十几分钟后，王元春越跑越高兴。刚才班长的提醒早就扔到脑后去了。里程表的指针竟然升到了80码！
歪在一边想心事的王勇，听着发动机的声音轰轰吼叫，心里一惊。急忙探过身子瞅了一眼元春面前的里程表。这一瞅不要紧，心里的怒火“腾”的上来了！这种路太窄，即便是他这个老汽车兵都不敢随意超过70公里。这个王元春竟敢跑80码！
看着王元春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心里愤怒到了极点，心想“妈的，老子跟你说过这么多次，你怎么就是不听，这种窄路跑80码，一旦有情况根本来不及处理，那就情等着出事故了。不行，得好好给这个小子一个教训，否则，他永远记不住”！
想到这里，王勇冲着王元春大喝了一声：“收油”。
王元春听到这个命令时猝不及防，一愣神。踩油门的脚却不由自主的一下子抬了起来。
只见王勇一伸手抓住挂档杆，一使劲一下把杆从五档上摘离。紧接着伸脚踩住制动器，右手伸向钥匙“啪”的一声将钥匙扭回了原位。
王勇这几个动作电光火石之间完成，驾驶座上的王元春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班长，不知道怎么办了！
解放车停下后，王勇抬起胳膊冲着元春的脑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元春的后脑勺上：“你他妈的活够了是不是？我提醒了多少次了，不要跑这么快，不要跑这么快。你是猪啊？记不住吗？记不住吗？这回再使劲跑啊！加油吧！加吧”！
元春被骂的狗血喷头，哪里还敢看班长，低头看着方向盘。
“滚下去！摇车”。王勇一声喝。
元春脸红耳赤，麻利的下车从驾驶座下抽出了手摇柄，刚下车。只听车“轰轰”的发动了起来，元春下意识的向后一闪，眼睁睁的看着解放车从自己身边径直向前方开去。后边紧跟着的车上的兵们，见王元春拿着手摇柄呆呆站在路中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也不敢随便停车。一辆辆加油跟随而去。
王元春拿着手摇柄懵在路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的一台车是三班长和另一个新兵。那新兵摇下玻璃，三班长冲着元春大喊：“还愣着干嘛，赶紧跟车走啊”。元春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当地愣怔着。
“妈的，你个孬兵！看你那熊样！活该”！三班长骂了声，接着转头对那新兵说：“不管他，咱们走”。
王元春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但车队已看不见踪影。没办法，只好拿着手摇柄向前徒步走。
大约走了有几公里，这时感到手摇柄重如铅块，实在太累了。便把手摇柄抗在肩上。心里这个骂：“他妈的，王八蛋王勇，就是我有错。你也不该这么折磨我吧。难道要让我跑到洪州吗？王八蛋，平时假惺惺的看着挺好，折磨起别人来这么多损。王勇，我caonima！再看见你老子非他妈的揍你不可！你等着”！
骂归骂，但还是汗流浃背的继续向前跑追赶车队。路人见了很奇怪，均想，这个当兵的在干嘛，扛着一个铁杆在路上跑操吗？纷纷驻足观看。王元春连羞带臊，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别人，只是低头猛跑。
大约十几公里后，他累的实在不行了，跑到一个拐弯处慢了下来。半跑半走向前赶。
王勇只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带着车队跑了十五公里停了下来。一排兵停下车，列队在这里等着。元春一到跟前大家开始鼓掌。他擦了擦汗胳膊叉着腰身子向前低下去一会，等到气喘匀了。他满眼怒火抬起了头，把手摇柄趴的一声往地上一扔。奔着王勇过去了。
三班长和一班长一看事情不妙，赶紧上前抄住他。王元春这时已经失去狼，两条臂膀一用力将三班长和一班长甩开。冲到王勇面前奔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和元平一样，王元春力气也很大。这一拳如果打上估计王勇得趴三天才能起来。但王勇很利索的一转手一凑手，嘭的一声抓住他的胳膊往前一带。差点把元春弄个狗吃屎。
元春哪能服气，腾出手来顺势抱住他的腰，竟然一下子把他拦腰举起来。战友们吓得叫出声来，一班长见事不好。一边大声呵斥元春，一边带大家冲上来一下子把元春围起来，费了半天劲总算是解救下王勇。
此时的元春愤怒到了极点，他见打不到王勇。把衣服扒下来，扔给了王勇：“去你妈的，老子不干了”。转身自顾自的走了。
战友们正待追他，就听王勇大喝一声：“别追他，给脸不要脸了！这种孬种，留在这里也是吃屎的货！
王元春听见这话，停下脚步。失去狼的大脑开始有些清醒了。
王勇见火候已到，喊道：“王元春，你他妈的要是真当逃兵。我还有这些战友这辈子瞧不起你。你滚吧，回去以后别说当过兵”！
于大志和吴世友这时跑过来，一左一右夹住王元春，于大志操着陕西话道：“你个瓜怂！你以为跑了就没事了，告诉你，你就是跑到天边也会抓回你来”。
王元春被两人夹住无法再走，起初还想挣扎，但听了于大志这话他冷静下来。心想：“走了肯定会给抓回来。到时丢人不说，还会落下处分，说不定车不让开了。那到时自己家里人怎么在村里做人，不行丢不起那人，不能这样干”。
他这一犹豫，于大志和吴世友便亲亲热热，连推带搡把元春推推搡搡的弄回来。
王元春的心里始终不太舒服。他上车铁青着脸，坐在右边的驾驶座上一句话不说。
王勇开着车，见他这样也不说话，等过了约二十分钟后。他开口了：“元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跑这么远吗”？
王元春没有搭话，心里说你不就是变态吗，这会当好人了。刚才整我的时候怎么那么没人情味。
王勇继续说：“你知道八十码意味着什么？这个路你开那么快，一旦有人或者有车出来，根本刹不住车，如果出事。完不成任务不说，你的前程也就完了”。
他扭头狠狠的瞪了元春一眼：“你还别不信，我说个事你听听。我入伍时我的老班长已经在部队干了五年，好不容易有了提干指标。熬到提干命令也下来了，他开车支农，对方高兴他也高兴。结果喝了不少酒，回来的路上他始终是不清醒的状态，车子开的飞快。结果把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一下子给撞飞了。那还是小伙子命大，没撞死。出事后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团、营、连里不知道给人家道歉多少次，也不知道陪了多少不是，给人家赔钱事情才算了结。事后，团里给的处分是该兵提前按复员回家。我的老班长走的那天晚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我们几个战友陪着纷纷掉泪。你能想象一个二十五六的大小伙子伤心大哭的样子吗？他为什么哭，是后悔！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承受！你说可惜不可惜。我不让你开快说了好多次可你就是记不住，如果不给你个深刻教训，今后你还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而犯了错误再想改就晚了”。
他说完这番话扭头看了王元春一眼，见他表情稍稍有些缓和。便接着道：“话我已经给你说了，你要是还觉得委屈。这么着，等完成这次任务，回到部队你就痛痛快快的的打我一顿，好吧”。
王元春一直在琢磨他的这番话，慢慢的他回过味来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班长王勇是折磨人上瘾。可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着想。自己刚才还那样对他，有点不应当。禁不住偷眼瞄了王勇几眼，见他一脸正气坦坦荡荡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自羞愧！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有些过份。
元春是个率性之人，做错事情能够勇于承认错误。此时他想的更多的是“要怎么着才能弥补刚才的错误呢”。
除了真诚道歉之外，恐怕需要买点东西表示自己的心意。他这样想到。
王勇见元春在意，便安慰元春不要多想，自己没往心里去。
到洪州时，王元春趁着装煤的工夫。出去买了两瓶酒送给王勇算是给他道歉的礼物。
王勇一见礼物，立即翻脸了，死活不要，但架不住元春执拗。无奈只好说先暂时存放到他那里，以后有机会一块喝。
元春见他收下，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这是遇到好人了，否则，事情真闹大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自己这个脾气啊！！！
他冲着自己的脑袋擂了一拳，喃喃自语：“王元春啊王元春，你这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改的了这个狗脾气？什么考虑问题又能周到一些”？
本書源自看書蛧
第46章 走访
王元平回到乡里的时候已是十一月下旬了。
每年到这时候，乡里各种计划、方案、总结报告等等文字工作很多，而办公室的工作自从调整后，老孙整天悠悠荡荡、溜溜达达，根本也指不上。孔捷更不行。黄爱琴有种要哭得感觉，她真的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上午，她被程书记喊到办公室，告诉她该起草乡党委和政府工作报告了，这是个大活。往年这个报告都要修改多次，还要上会讨论过了之后才能汇报。
完成这个报告前前后后大约需要两个月。往年，党政办的笔杆子们最头疼的就是这个报告。
黄爱琴一接到这个任务，心里有些发毛。她太知道这个报告的重要性了！如果写不好那对她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此时的她想“如果王元平在就好了，基本上能够担起这个担子了。我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程长江知道她担心什么，便安慰道：“黄主任，别发愁。原来呢，这个工作打算由王元平同志回来再做，但现在不知道他那边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做完。吴书记的意思，我们不等他了，先做。我的意思你先列个框子，我们再一起讨论看添加那些东西。吴书记的脾气你知道，他喜欢干货。不能写的太水了。好吧？等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向明德书记汇报”。
列框子？拉大纲？黄爱琴想想就晕！
从程长江办公室回来后，硬着头皮试着拉出一个大纲，写完后看着大纲苦笑。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气的她撕了团扔到纸篓里。她暗暗发愁！怎么才能拉出来这个大纲！
偏巧此时，王元平回来了。黄爱琴大喜，心说这才是想什么来什么。
王元平回到党政办后将自己这些天的工作。向黄爱琴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黄爱琴和颜悦色道：“你辛苦了，本来应该安排你休息几天。但没办法，现在我们人手少压力大，只好委屈你回来就投入工作，上午，程书记刚刚安排了年终报告的工作，我正在考虑大纲，正好你回来先接下来吧”。
王元平没有半点怨言，他心里明镜一样，这个黄主任别看学历高。但写东西的水平还差的不少！这些天想必是挨了书记不少骂。唉，她也不容易，自己能多干就多干点吧，能者多劳嘛！
他试探着问黄爱琴是不是该去和几位领导沟通一下怎么写，黄爱琴思考一会摇了摇头说不好，即使要去也不要以这个名义去，最好以汇报工作的理由去找他们，顺便说说这个事。
王元平赞道还是领导想的周全，我按这个去办。
黄爱琴白了他一眼，嗔道：“就你嘴甜会说，快去吧”。
吴明德见到久违的王元平也很高兴！一扬眉，兴高采烈的说道：“回来了，好好，元平啊，真不错！我刚才接了个电话，李县长大大表扬咱们乡，他说此次工作如果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县里决定今年对大阳进行表彰。元平，这都是你的功劳。好！好！好！不错，有前途”。
王元平从没听过吴明德这么表扬过谁，他这么说是对自己工作的高度肯定了。自己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就算再辛苦也值！
他一脸真诚的汇报道：“吴书记，要不是您的培养。我也没有今天，该谢谢您才是”。
吴明德一摆手道：“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我要对你说的是。元平，你的工作能力和你的工作表现我都看到了，大阳各位领导也都看到了。可以负责任的说你是个非常称职的干部。很好！我要对你讲的是越是这时候越要谨慎，不要骄傲，人一骄傲往往容易出问题，我不希望你出问题，哪怕是第一丁点问题，你明白吗？”
王元平听吴明德这样说显然已是把他当成心腹看待，他感激的用力点点头：“书记，您放心，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行了，以后你我之间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好，下面我要说有几个事，你记一下。来年底了，党委和政府工作报告是第一件事，这个你要当成大事来做。每年咱们乡里的党委和政府工作报告都不是很好。今年，我希望能有所突破。二是下午三点，你跟我去县里一趟。三是从今天起，你的工作范围要缩小，这个我会安排，以后你会明白。好吧，下午你先阅览一下以前的工作报告，然后再请肖乡长和长江同志给你讲讲今年的工作，你列一个提纲。抽时间我们议一下。”
“好的，书记，那我出去了”。王元平心里默想这三点，前两点都很容易理解，但第三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琢磨着这句话“缩小工作范围，缩小工作范围，什么意思？难道要给我减少工作量？不能啊，本身党政办人就不够用，怎么可能哪？要不然就是专门写稿子，也不可能啊。那还能是什么”
他脑子高速运转想了半天，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进办公室门的时候差点撞到门框上。惹得孔捷咯咯笑道：“你考虑啥了？这样出神，不怕撞到墙上啊”。
老孙不阴不阳的嘲讽道：“人家小王年少得志啊，人才，不简单的人才”！
王元平明白，在机关工作。不管心里有多么不高兴，对这个人多讨厌，也不能写在脸上。他向两人笑笑。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从桌上抽出一些材料翻了翻，没有看到有价值的资料。心想这可不行，得赶紧找材料补课。
黄爱琴找出一沓子乡里今年的工作情况简报，递给了王元平。说道：“我再通过其他部门了解一下，到时跟你说一下，你不是说下午吴书记要听吗，那赶紧准备吧”。
王元平点头答应。黄爱琴脸上含笑，又问：“刚才书记跟你讲了吧”？
王元平不知道她问的哪个事，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黄爱琴也不跟他兜圈子，径直说道：“昨天书记给我说了，关于你的工作安排，今后要缩小你的工作范围”。
王元平疑惑的说道：“刚才书记和我讲过，但我不知道这个缩小范围是什么意思”。
黄爱琴乐了，道：“很简单，就是今后你的工作内容专心围着书记转，说白了等于是他的秘书。乡镇领导一般不配备专职秘书，那么各乡镇潜规则做法，会从党政办内找专人来负责，这个人的工作重心基本是在主要领导那里，其工作职责相当于省市主要领导的秘书”。
王元平一听紧张了，他没有秘书的经历，不知道该怎样干，于是赶紧请示黄爱琴：“主任，这个工作我从没有干过，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干起，您得过给我指导和把关”。
黄爱琴笑了，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干，不过我想这个不难，不会咱可以学嘛，谁生下来也不会干是不是，别担心，我会尽可能帮助你”。
王元平听她这么说心才稍微放下一点。
回到办公室打开从黄爱琴那里拿回的资料和文稿聚精会神的看起来，读了几遍之后心里稍微有些谱，又从拿回的资料上了解掌握了部分全乡各行各业工作开展情况之后，开始拟写提纲。对于这种工作报告的起草，王元平从来没有碰过，因此从拉提纲开始，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费尽了心思花了半上午的时间好不容易拉出一个提纲，按黄爱琴的吩咐送到她那里，黄爱琴接过稿子吭哧吭哧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尽管说不出什么来，那也不能在下属面前露怯。黄爱琴假模假样的评点了一番。
程长江到底是老机关，有几把刷子。他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很中肯。王元平按程长江的思路改了一遍后又呈报给他。这次程长江没有再改，只是在稿子右上角写了几个字：“可用，请明德同志阅”。
吴明德认真看了王元平报上来的提纲，拿起笔在后边写了几句话后，抬头对他说把后边我添加的加上，具体提纲所需的材料和资料请黄主任负责两天内收集齐，等我们从洪南回来后专门腾出时间写。
接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单子，嘱咐王元平下午按单子上列的准备好，如果有问题可以问问司机小秦。并告诉王元平，三点钟我们准时出发去洪南。
王元平记下后，临出去前检查了一下书记的暖壶和杯子里的水，又把烟灰缸里的烟头拿出去倒掉，用水冲洗干净后，送回吴明德办公室。又快速的扫了一眼吴明德的办公室，见没问题这才退出去。
对于王元平的这些细微的动作，吴明德尽管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心里却跟明镜一样，他很满意王元平做事的细致度和周全劲。秘书嘛就应该这样！他喜欢有眼力界，知道进退的干部。这才是自己需要的助手。
王元平把稿子放到自己办公桌上，压在几本书底下。临走时，又检查了一遍，觉得没问题这才放心的去找司机小秦。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網
第47章 去县城
因乡里办公用房紧张，加上也没有第二个司机，小秦平时完成出车任务后，一般都会待在传达室里。王元平去到传达室找到了司机小秦，先扔给他一包烟。
小秦原来在乡农机厂开车，后来乡里配车后缺司机把他借调了过来。这个小伙子当过兵老实本分，话不多但很机灵。来乡里后，大大小小的领导对他评价都很高。
看着王元平递过来的烟，小秦没有多客气，接过来揣到口袋里，道：“谢谢啊！领导，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吗”？
王元平对他使了个眼色，小秦会意跟着他出来。等到王元平拿出清单向他请教怎么采购时，小秦嘿嘿一乐：“这个简单，我开车拉你出去一趟采购一些，然后再告诉你这些东西往年都是怎么用的就行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王元平登上吉普车一溜烟出了乡政府。
采购的过程非常简单，到地方后。小秦按照往年的路子和王元平一起把东西装上车。回乡政府的路上，小秦和王元平讲了这些东西要给谁，另外，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间送最好。并告诉他最好弄一个单子以防忘记。
王元平问如果到时临时加塞，东西不够怎么办？小秦说往年也有类似的情况，我们可以在洪南就地买一部分。
王元平点点头，也不多问。
小秦用余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心里赞叹他的老到。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小伙子年纪不大，看起来却那么亲切随和，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他嘱咐王元平如果到时加塞多了钱不够，在洪南我们有个固定的采购点。可以先佘一部分东西，但不能太多。一般很少有这种情况，但每年的情况不一样，你多留个心眼吧，以免到时出问题。
王元平感激的谢过小秦。心想“这盒烟起了大作用了”。他清楚，司机们跟领导的时间长，领导的喜好和领导怎么处理事他们最清楚。他暗自庆幸刚才幸亏有先见之明，给了小秦一盒烟，虽然东西不多，但小秦识敬，知道礼数。
这样的司机也是不多见的。王元平以前见过的司机大都派头很大，领导不在时甚至比领导的架子还大，鼻孔朝天很少有瞧得起的人！而这些毛病小秦显然没有。
回到乡党委大院时，又拿出单子又仔细看了一遍，其实凭他的记忆力，打从书记办公室出来看了两遍基本已经记住。
此时，他再看一遍巩固记忆之后，拿着单子犹豫了片刻把单子撕了。
小秦一见惊道：“你疯了？怎么能把这个单子撕了呢？这个单子到洪南还要用，现在你把它撕了去洪南万一记不住怎么办？”
王元平拍了拍小秦的肩膀，笑道：“秦哥，放心，我能记住”。
小秦将信将疑的看了他半天，摇着头说道：“领导啊，你也太大胆了。万一记错了怎么办。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撕掉呢”？
王元平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保证不会出问题。这个单子留着一旦丢了，都是麻烦事。还是撕掉的好”。
说完，扔下目瞪口呆的小秦，下车进了办公室。小秦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心想“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话用在这个小屁孩身上一点错没有，到时真出了问题我看你怎么办”。
王元平直接到了黄爱琴办公室汇报了情况，黄爱琴告诉他自己来的时间比他只早几个月，也不太明白这些事情。为了稳妥起见，她建议王元平多带点钱比较踏实。
说着，她把孔捷喊到办公室让她准备一千元钱。
孔捷脸上挂着不悦，唠唠叨叨：“往年只是准备五百元，今年一千是不是多点”。
黄爱琴很烦这个孔捷，多嘴多舌的很讨厌！
打断她的话，于是阴着脸冷冷说道：“多点就多点吧，以防万一。别唠叨了，快去准备吧”。
孔捷吐了吐舌头，冲着王元平做了个鬼脸，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不大一会工夫，孔捷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个档案袋。她把档案袋递给了黄爱琴。黄爱琴问道：“是一千吗”？
孔捷点头称是，黄爱琴抽出数了数，见没错后又装回档案袋交给了王元平。孔捷见她如此做，心里很不满，冷冷的斜着眼看着黄爱琴，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等到和王元平一起出了主任办公室的门，她爆发了：“还当主任呢，什么素质啊，瞧不起人！她以为都和她一样，把钱看的很重呢！这还每当主任就这个德性！当了主任那我们不是没有活路了”。
王元平没有搭腔，他不太喜欢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学做长舌妇。不好！
他暗想“古语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小姑娘和老孙待在一个办公室久了，好的没学会，扇阴风、点阴火倒是学了不少，这样下去有她难过的那一天”。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跟着孔捷进了办公室。
下午，王元平到吴明德办公室敲门汇报已经准备好了，何时动身请书记明示，吴明德起身从挂衣架上拿起外套，大手一挥，咱们现在就走。
王元平急忙上前帮吴明德把妮子大衣穿上，顺手提起他的包跟在他后面，临出门时锁上门小心的扭了几下锁查看有没有锁好。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做作之气，也没有让人觉得故意做的，一切都在顺带过程中完成！
吴明德很满意的看着王元平，他当过秘书，知道服务的最高境界就是使被服务人感觉不到服务人在为他服务。一切都在合情合佬、一切都在行云流水完成，丝毫不会让被服务人觉得不舒服或者故意做作。这才是机关办公室人员应该具备的。就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难，即便是老机关服务人员也不见得能做的到位。而这个王元平小小年纪能做到很令人诧异。
这一切得益于王元平的母亲，李红莉从小对他的严格管教和训练，无意中使他养成了超强的服务意识，这种长期的锻炼使他做起来这些工作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是有意在服务。
但领导就是领导，他对你的好感再多也不会显现出来。吴明德的脸上古井不波，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问：“车备好了吗”？
“好了，现在院子里等候您”。
吴明德没有答话，快步走到院子里，见小秦早已把吉普车打着了火开着暖风在等他们。王元平拉开车后门遮住车门上方，等到吴明德上车后，他快步跑到右驾驶座上和小秦说了声去洪南，吉普车怒吼了一声奔洪南县城而去。
路上，见吴明德不说话，小秦和王元平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开口。吉普车内只能听到发动机的吼叫声。
看書惘小说首发本書
第48章 去县城 2
坐在后排座椅上的吴明德闭目养神，他的脑子却一刻也没闲着。
昨天得到的消息，令他感到震惊！县委刘和平书记年后要调整。具体方向还不清楚，他得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和县委办副主任联系问要见一下书记汇报工作能否安排，县委办副主任请示之后，告知他刘书记今天晚上六点钟有时间，可以见他。吴明德急匆匆的处理了手头事务便带着王元平往县里赶。
官场惯例一朝君子一朝臣，刘和平一走势必影响自己，能否在大阳干的住很难说。大阳再穷，可毕竟是一把手，若新任书记把自己调整到一个冷门局委办去，自己的政治生涯也就就此打住了。
吴明德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当过多年秘书，对政治套路非常熟络，知道此时该怎么做。
吴明德今年三十五岁，五年前还在县水利局任办公室主任。因为写材料文笔
出众被刘和平发现，被提升到县委办副主任，主要负责县委书记刘和平的事务。说白了就是刘和平的秘书，这一干就是三年。两年前刘和平跟他说让他下去锻炼锻炼，他便被派到大阳乡当上了党委书记。
吴明德的本性是非常要强的，当年被派下来时，他雄心壮志，立志要在大阳轰轰烈烈干上一场，让刘书记看看他没有选错人。
这才刚刚开始甩开膀子，刘和平就要调走，真是造化弄人。吴明德燃着火柴点上一根烟，继续着他的思考“这次刘和平的调整到底高升还是平调？他到底要调整到哪里去？”
这些问题在吴明德大脑里不停的盘旋，吉普车的颠簸再加上香烟的烟雾，使他感到有些头晕。他略略摇下一块车窗玻璃，一股冷风嗖的钻进来。他打了一个寒颤。刚才略感晕眩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
吉普车于下午五点钟到了县委大院门口，吴明德交代王元平让他完成任务后在洪南住下，明天早上去他家接着他一起回大阳。
王元平目送他进去后，催小秦走。
小秦却说等等。见王元平一头雾水，小秦解释这个点来县委大院，吴书记肯定是去见县长或者县委书记了汇报，一般来说这种事时间不会有什么变更。但要领导临时有事时间会临时调整，此时会提前通知被会见人取消或变更。我们在这里等到六点钟如果吴书记不下来，证明县里领导已经和他会见了，而如果变更或取消他会于六点钟之前下来，有时也可能会叫人下来通知。所以，我们必须等到六点钟。
王元平听了后心里暗暗赞叹，这个小秦不愧是在部队给领导开过车，时间都计算的这么准确。看来我要学的还不少啊。
六点十分，小秦看了看大院里仍没有吴明德的身影。便转头对王元平说：“咱们可以走了，第一站到哪里？你请讲。”
王元平答道：“人民路56号，原县长程老家”。
“好嘞，走着”。小秦上车打着火，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人民路56号，是洪南原县长程老的家。老人家是个老八路，很讲原则。
一见王元平知道是来送礼，不客气的请他们出去。王元平一番巧言巧语把程老夸得像是革命大功臣似的，临了说对待这样的革命功臣，几瓶酒和一些特产是大阳人民的一点心意，并说如果送不下回去后大阳人民不会饶了他的。一番话说的程老有些飘飘然，半推半就把东西收下了。
小秦在后面看的瞠目结舌，心说我的妈呀，这个王元平真能说啊，怪不得七天之内就能把栗山清理干净！就他这个嘴头的工夫估计死人都能让他说活了。别说，往年程老的东西一般送不下，今年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收下东西。
从程老家出来，小秦看着王元平的背影，心里直嘀咕“厉害！我是真的服了！彻底服了！”
接下来的十几家无论是在职的还是离退休的，王元平总能找到一些理由把他们说服并且心甘情愿的接下东西。
送到最后，小秦只剩下惊叹的份了。
往年最头疼的就是送东西，无论和谁来都不是一帆风顺，总有几个像程老这样的基本送不下，每年回去总会被吴明德骂一顿。
而今年，这个任务完成这么顺利！这么轻松！
小秦想“这个王元平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以后对他可要礼着点。”
王元平心里也很高兴，礼品送出去表示这个工作圆满完成了，心也就放下了。他明白，这次送礼品又是吴明德对他工作能力的一个考验，如果有一家送不成那就表示这个工作没有做到位，他的能力也就在书记那里打折扣了。如今圆满完成可以交差了，他哼起了小曲，小秦这时一边开车一边问他：“我说领导，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王元平没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什么，脑子是什么做的”？
小秦乐了，说道：“我是奇怪你的记忆力怎么会这么好，清单上可是密密麻麻的列着接近二十家住户姓名和街道门牌号，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这个嘛”。王元平故作高深的道：“我十来岁的时候，被一个老头带到深山学过艺，后来就这样了”。
“啊，真的啊，怪不得”。小秦信以为真，仰慕的看着他。
“哈哈，你还真信啊”。王元平笑着说道“哪有这回事，每个人的记忆力是生来具有的，我的记忆力比一般人好。小时候不知道，上学了才渐渐明白了这个就叫记忆力。你的，明白”？
小秦笑骂：“滚一边去，哈哈”。
两人此时的距离已经拉近了许多，小秦一边开车一边给他讲了很多事情，王元平耳朵听，心里记。
他知道小秦说的这些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学到。在机关，领导的司机知道的事情和办的事情可比一般干部要多的多，他们常在领导身边服务，清楚的知道领导的喜好、禁忌。
这些信息可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王元平庆幸自己能和小秦一起来洪南。
本文来自看書罔小说
第49章 洪南夜话
吉普车在一个小宾馆停下，王元平和小秦住了进去。
不善用酒的小秦两杯酒下肚后，话多的不得了！
从他的话里王元平能够感觉到，小秦对大阳的情况了如指掌。
当两人聊到吴明德时，小秦把知道的情况详细告诉了王元平，他说吴明德曾经给刘和平当过几年秘书，人很好。但就是脾气太臭。这一点让王元平注意，另外他说吴明德肯定会高升，你跟着他干绝对错不了，王元平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认同。
可能是酒的作用，小秦脸通红通红，舌头有点拖不动道：“我说领导，我叫你领导啊。其实咱大阳政府的人都很不错。只是有两个人你一定要防着他们，一个是肖乡长，他是个笑面虎，对谁都笑嘻嘻的，但你一旦得罪了他，他绝对会找机会干掉你。肖乡长是赵副县长的人，在大阳当了四年乡长。上一任书记调离后，本来想着能当上书记，可没有想到上面又派了吴书记来，他恨得牙根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吴书记的背后是刘和平，他只能忍着。另外一个就是咱们办公室的老孙，这个人很坏，自己因为年龄关系上不去了，看谁都不顺眼。动不动给人下套子使绊子。对他你更要小心。那就是个小人！”
一提起老孙，王元平心里想起老孙耍手腕的事，恨得牙根痒痒！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丝毫不动声色。经过几次事情之后，他已经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成熟多了。
肖乡长是赵副县长的人！这话引起了王元平的警觉。他想起了肖和吴明德掰腕子的场景，党政办是兼管党委和政府两面的工作，平衡不好就会出问题。肖乡长表面上从来都是笑容可掬，看起来不像是小秦说的这种人呢。
王元平心想“人都有两面性，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谁也不会整天板着脸。现在在大阳，恐怕没人会认为自己不是吴明德的人。如此一来，和肖乡长的梁子也就结下了。其实，自己不希望成为那个派的人，但这个恐怕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今后小心点就是了！当前最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领导们在关注什么，或者说吴书记在关注什么。替领导分忧解愁才是自己该干的”。
王元平还是年少，他不知道，官场上永远不可能没有圈子、派别和山头。没有这些谁赏识你提拔你？
经过刚才的聊天，他心里基本已经明了，在小秦心里，感情的天平已然倾向于吴明德。既是这样，聊起来也就不那么提放了。
“那么现在书记和乡长最关心的是大事是什么？”他小心试探着问道，这句话里他特意带上了肖乡长。
小秦撇撇嘴，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乡长关心？他做梦都关心什么时候当当书记吧。除此之外就没他关心的事！至于吴书记，依我看他现在关心的大事可能是乡里的几个工厂吧，你知道咱乡里有一共有三个厂子，但效益一直不好，这两年在吴书记的严抓下，造纸厂总算是盈利了，但相比其他地方同等规模的厂可就差的太远了。至于剩余的那两个。农机厂和织布厂的情况很不乐观，今年好像还是不盈利。
王元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是卖方市场，是个工厂就能盈利。也就是盈利多少而已。据我所知，我们海崖那里的工厂效益都很好，咱们这里怎么会不盈利呢”？
一听这个，小秦立马愤愤不平的说：“是啊，你们镇的那些工厂远近闻名，谁都知道海崖镇有钱，富得流油。人家为什么好，那是人家管得好，厂子红火效益。再加上厂里的人不贪不占这才能好。你再看咱们这里的厂，就没有一个拿着当事干的。你知道上一任书记为什么调离吗？听说就是因为和农机厂的厂长合伙捞钱。没抓起来就不错了。说来也怪！咱乡这几个厂的头头，个顶个的都他妈的这个德行，不贪便宜的没有。说起来我就生气！就他们这帮人能好到哪里去，不垮台老天爷都不让。”
王元平感兴趣的问道：“农机厂具体是做什么的”？
“以前是搞农机维修，后来没有农机修了，85年搞出来的木工机械，是那种木工用的小型平面刨，85年当年搞出来就卖了好几十台，听说南方很多人对这个感兴趣，如果好好做肯定盈利。我走的那年厂子就不景气了。其实也就是管得人不上道，就知道占便宜。不但是领导，上下都这样，我在这个厂开了一年车，太知道他们的事了。不说别的，就说工人吧。下班后包里饭盒里装着铁块出来卖给废品收购站，厂里也不管。你想什么样的厂子搞不垮”。
王元平又问：“那这两年没有治理吗”？他本想说吴明德，但想不妥于是换了个说法。
“不治理早就完蛋了，幸亏吴书记来的早，不然早就黄了。今年书记是在大力整顿造纸厂，下半年造纸厂就盈利了，估计明年一开始就要整治那两个厂了，农机厂太可惜了，产品销路那么好，刚打开市场没有一年就干到现在这样实在不应该”。
王元平对木工机械厂很熟悉，他的四叔就在海崖机械厂跑供销，他们厂就是做这个的。往年放假回家时总听他说木工机械怎样怎样，时间一长他也记住了好多东西。他想等过年回去问问四叔这个木工机械现在是怎么回事就知道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转了个话题，问小秦：“秦师傅，你觉得栗山村怎样？”。
“什么怎么样，那是个穷地方，你在那里教过书还不知道吗，除了土坷垃没有别的”？
“我是说在那里建个砖瓦厂怎么样”？
小秦一听眼睛瞪圆了看着王元平：“谁要在那建个砖瓦厂？有钱建当然可以了，咱们乡里的砖瓦都是去海崖拉，运费贵还不说，没有关系还不好买”。
“不是谁建，我只是这么一想，因为我看那个地方黄土很多，应该适合建砖瓦厂”。
“当然适合了，以前在那就有个砖瓦厂，听老人说后来停了，再后来被红卫兵拆了，应该还能找到，只不过那地方不属于栗山村，属于栗山桥村的”。
“哦，还有真么多故事，谢谢你，秦师傅，我今天受益匪浅”。
“你太客气了，领导。说实话，我在咱们乡里没佩服几个人，你算一个。就凭你在七天内把栗山村整治成那样，我得敬你一个。来，咱俩喝一个”
“好了，你别夸我了，再夸我就飘起来了”。
“管他狗日的，咱就是有成绩。你看，从打你来了乡里，乡里的信息工作屡屡受到表扬；参与清理工作，七天完成；救急当翻译，外国人都佩服，县里表彰；今天送礼品，历年来没有一个人完成，你做到了。这些工作不是光吹就能做出来的。咱乡各个站所工厂谁提起来你现在都说大才，在乡里干可惜了”。
王元平听了颇受感动，心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话一点错都没有，自己干的这点事大家早就给总结出来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点事这么快就传遍了乡里吗”？
“大阳就这么点狗屁地方，好事坏事不出五分钟全知道，不过大家对你的评价是很高的，这点你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来，秦师傅咱们喝酒”。
“喝”。
话越说越投机，酒越喝越兴奋，一瓶酒不知不觉已经没了。这顿小酒对王元平来说收获极大，他心里对这个小秦一万个感激。
一瓶酒喝光后小秦开始要酒喝，按王元平平时的脾气会再买一瓶。但他想这样喝下去自己没事，小秦恐怕明天就要麻烦，他哄小秦说明天回乡里再喝，小秦闹腾了一阵见他不买只得作罢，两人躺在床上东拉西扯一会也就睡着了。
看书辋小说首发本书
第50章 工作汇报
小秦宿醉在王元平的连叫带拉中好不容易醒过来，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两人顾不上吃早餐，匆忙驱车赶往吴明德家。
吴明德家住县城的南部凤河岸边的水利局宿舍楼。
小秦把车开到楼下习惯性的按了按喇叭，不大一会儿工夫，吴明德从楼上下来一上车就问：“元平，事办的如何”？
“书记，都办妥了，十九家全部送到”。
“是吗”？吴明德感到非常意外，他原来想昨天他们肯定送不到，今天可能要再跑跑，每年都会这样。
可没成想会都送到了，吴明德很意外。他将信将疑的再次问小秦道：“都送到了？是吗”。
书记这样问肯定是带有疑问的，小秦连忙答道：“吴书记，是真的，全部送到了”。
吴明德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说话。如果说之前吴明德对王元平的满意度和信任度是90分，那么现在他对他则是满分。他相信这个孩子会很快成长起来，也很快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王元平隐隐感觉到吴明德今天的心情很好。虽然他不露声色，但从他轻快的脚步能看的出来应该很高兴，他想应该不会是只因为这个事高兴吧。
吴明德的确高兴！
这个高兴主要来自于昨晚和刘和平书记的谈话。
刘和平要调离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吴明德面见他时，他告诉吴明德，组织上已经和他谈话了。春节后后去滨海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洪南县长李克接任县委书记，洪南县长是原县级洪州市委副书记耿月英担任。
吴明德一听脸色黯淡了许多，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刘和平听了他的想法后，冷冷的看了他几眼。随后严厉的训斥道：“你这个同志啊！总是患得患失。在我身边时就有这个毛病，怎么下去锻炼这么长时间了还改不掉。这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这个毛病会影响你今后进步的！你记住，只要把工作做好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大阳的情况我知道，从你去了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各项工作虽然有起色但不是很大是不是。同志，要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
刘和平的一番话非常严厉，说到最后一句时用手敲了敲桌子。但吴明德却很高兴。他知道刘和平的脾气。越是重视的干部越容易被批评，而且批评起来毫不客气。对于亲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则更是严上加严，稍微不如意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跟随刘和平许多年早已习惯。按照惯例，严厉的批评过后肯定会有推心置腹的谈话。
果然，刘和平批了他一通之后，话锋一转开始和颜悦色的跟他谈了大阳目前的情况，吴明德不敢怠慢，忙将大阳的工作详细做了汇报，刘和平听得很认真，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
等吴明德汇报完毕后，刘和平用钢笔轻轻敲着笔记本。
一阵沉思之后看着他说：“既然你意识到大阳的底子薄经济差，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吴明德说我想明年开始集中精力抓经济工作，具体一是要搞活几个乡办工厂二是要三是。
刘和平听完了后，满意的说道：“紧紧抓住改革开放，搞活经济这条主线，先富带动后富，这个思路是对的，很好！现在我们县的邻居国家级开发区各项工作搞得轰轰烈烈。我去看过，开放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要比我们快的多！你可以抽时间去学习学习。至于你们明年的工作我补充一点，要注重培养人才，你讲的这些工作是要靠人去完成的，有合适的人吗？”
吴明德脸一红：“暂时没有发现，但我们正在努力寻找和培养。”
刘和平皱了皱眉：“作为一把手，要善于发现人才、培养人才、用好人才，古人讲一言可以兴邦。我看一人也可以兴邦，有时用对一个人事情可能会事半功倍。战争年代时毛主席就说过：“山东只换上一个罗荣桓，全局的棋就下活了”。这一句话就说明人才的重要性。明德，这点希望你要牢牢记住。”
吴明德点头答应。
刘和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明德，上次借到接待工作组英语很棒的小伙子好像是你们那里的吧？叫什么来着？”
吴明德没有思想准备，被问的一愣！
好在他当过好几年秘书，反应还是很快的，旋即恢复神态，恭敬的汇报道：“刘书记，这个人叫王元平，咱们县师范毕业的，刚刚考干成功，现在在大阳党政办工作。”
刘和平点点头，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又问道：“这个小伙子我看不错嘛，英语那么好，是个人才！现在我们正是对外开放的时候，缺的就是这种人才啊。”吴明德连连点头，补充说道：“刘书记，这个王元平不错，很有才！上次考干总分是第一名。我听说当年他考上师范时的名次也是全县第一。”
刘和平一听这话，来了兴趣，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圈椅的高背上，看着吴明德道：“哦，是他啊，组织部给我说过这个人，他是个什么情况你说一下”。
吴明德见他来了兴趣，便把王元平的详细简历和工作情况汇报了一遍。
本书源自看书辋
第51章 工作汇报 2
刘和平指头轻轻的扣着桌面，桌子发出“叭叭”轻轻响声。听完吴明德的汇报点着头说道：“这是个人才，不错！非常不错！可惜年幼呀，不然可以担大任！明德，你要好好培养。这样的干部要想办法用起来。他能帮你挡八面风啊”。
吴明德熟悉刘和平的脾气和秉性，对于身边的干部他如果说出不错两个字时，那代表着对你的肯定。如果说非常不错这样的话，那就是高度肯定了。
他趁热打铁汇报道：“这孩子确实有才，我不知道您读过小说《过年》没有？那就是他写的。”
刘和平听了以后惊讶的半天回不过神来，这部小说他读过，小说文笔干练、朴实无华，带有浓浓乡土气息，是他读过的不多的好小说之一。他只听说这个书的作者就是洪南人，但由于用的是笔名，谁也不知道这个作者在洪南什么地方。如今听说就是这个王元平，他即感到意外又很欣慰。
高兴之余，刘和平不经意的对吴明德说道：“以后找时间我见见他”。
吴明德知道刘和平轻易不会主动提出见陌生干部，能说出来这个话，说明王元平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印象。
吴明德是聪明人，他大力推荐王元平的目的，是给自己以后设下官路助推器。
官场上帮人就是帮己，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刘和平的秘书过来提醒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吴明德起身告辞。
刘和平点点头，挥手说：“你去吧，回去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好好干工作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那不是该你想的，合适时机我会考虑。”
大半夜的谈话，就这句话让他吃了个定心丸，他知道，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老领导一定不会忘记他，而至于自己在大阳的工作，目前来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问题的。
定心丸吃下后心里格外高兴，夜里回到家里他像猛虎一样，折腾了老婆三次，直到精疲力尽方才罢休。
回大阳的路上，王元平见他高兴，便试探着问了问工作报告的事。吴明德在车上和他详细的讲了讲他的意见。
王元平茅塞顿开，心里对这个报告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没谱了。
回到大阳，王元平到办公室向黄爱琴做了简单的汇报，便开始按照吴明德思路关起门专心起草工作报告，历时半个月，几易其稿，终于在阳历年前定稿。
阳历年过后，县里人事微调。果如刘和平所说，刘和平同志任滨海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李克被任命为洪南县县委书记，而原县级洪州市委副书记耿月英则被任命为洪南县委副书记、副县长、代县长。赵副县长被调整到市商业局任副局长。而空出来的副县长一职则没有宣布谁接替。
王元平报告起草完毕回办公室时，他发现自己的办公桌已经被调整到了书记和乡长隔壁的黄爱琴的房间，并被告知以后在这里办公，黄爱琴看他疑惑。告诉他这是程书记授意安排的，此举为了方便书记和乡长有事时能随时找到他，利于工作。
王元平担心黄爱琴不高兴，他知道乡里办公用房不紧张，和主任一个房间终不是好事。但既然程书记这么安排那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向黄爱琴表示歉意！没想到黄爱琴很冷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说道：“没事，都是工作需要嘛”。
虽然她这样说，但王元平已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快！心想要麻烦！
他知道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风头太劲，已经盖过黄爱琴很多。她显然不会很高兴，这次又是程长江给他调整办公室，给黄爱琴的印象是要重用他的迹象。
党政办主任位置还空缺！黄爱琴肯定感到压力了。
毕竟她还是副主任。虽然她来了没有多长时间，但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岗位。并且有了新的想法，这个想法就是要趁着现在没有合适的主任，要赶快上进到主任的岗位上。在她的内心里觉得如果王元平不来党政办，这个想法很快就能实现。
现在不好说了。一想到这个她心里惴惴不安！
王元平已经觉察出来黄爱琴的不舒服，他苦笑了一下。心说这事都赶到一起了，整个党政办就这几个人，老孙已经和自己不对付了。如果黄爱琴再对自己有意见，那么以后还怎么能在党政办待下去，不行，得想办法改变这个现实！
怎么能改变呢？他想起薛成功的一句话“示弱”。
对，示弱！
从这天开始，他有意识的多请示勤汇报，一有工作问题，他就打着请教的旗号问她。渐渐的黄爱琴感到王元平还是很尊重她的。
加上王元平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涉及到黄爱琴他都会大力称赞！从他嘴里听不到有关黄爱琴的坏话。
这几个办法实施后，慢慢的，他发现黄爱琴对他的敌意没有那么浓了，他这才稍稍放下一点心，但仍很警惕。
有时，他会为这个感到很苦恼，心想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为何要委屈自己。活的可真累！
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这句话好像不太偏激。真实的情况是：“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发生利益冲突，会出现争斗，政治只是来平衡这些的工具而已”。
某种程度上说工作做得好，别人做得不如你。就会引来妒忌，他们当然会把自己设想成为假想敌人，会在潜意识里把自己视为政治对手。如果被自己被视为假想敌，那可就糟糕了。
办公室政治如同牛皮癣，永远杜绝不了！
王元平虽不愿意争斗，但现实岂能如他所愿。想避开是不可能的，除非生活在真空中。他想起伟人的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好吧，那我就学习与天斗，与人斗”！
看書惘小说首发本書
第52章 再相见 1
1988年的春节很快来临了，农历腊月二十三开始，乡里每个部门除留一人值班外，其他人可以回家办事。已经整整半年时间没有回家的王元平请示了吴明德可否回家休息，吴明德告诉他，安心在家过春节。
早上起来他洗了洗头，感到清爽了很多。搭乘小秦的车到了洪南县城，转车回家。
放假前，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告诉他回来时到不要再到海崖坐拖拉机了，太冷。现在可以到镇木工机械厂找四叔让他送他回家就行。王元平听后一阵疑惑，往年放假时到海崖都是坐拖拉机回家，今年怎么还要找四叔呢。但父亲跟他这样说肯定是有理由的，他心想正好可以问问四叔关于木工机械的事情。
到洪南县汽车站等车时，他感到有些头晕，身上开始发冷，起初以为自己没睡好，也没当回事到汽车站往座椅上一歪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晌，他觉得浑身疼痛，身上越发寒冷。朦胧中感觉到似乎有人站在他眼前。此时的他已全身无力，全身发冷，连打寒颤。
他费劲的抬头看了看那人，是个女孩，看着面熟，但自己神智已然不清，想不起这个女孩是谁。
女孩一见他的脸，惊叫了一声：“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红？”
王元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使劲力气想举手，但胳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身子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这时，女孩惊叫一声，急忙上前搀住他，问他：“你怎么了？病了吗”？
王元平此时大脑中一片空白，无力回答。那人好像吓着了，只是着急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时，车站等车的人们围了过来，看到这个情形，有人说：“姑娘，他可能病了，看样子很严重的，快送他去医院吧”。
姑娘一听，吓得快哭了，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周围人看出来她是想问怎么送去医院，人群里有个青年人说道：“出车站叫个拉脚的人力三轮车送去就行，你等着，我去叫”。
姑娘眼泪汪汪冲着他点头表示感谢，青年人出去不一会回来了。招呼看热闹的人群，大伙七手八脚的把王元平送到三轮车上。
这时，又有一个人对青年人说最好能跟去两个人，不然这孩子弄不动他。帮忙的青年人说我去吧，反正我去海崖是下午的车，还早，还有谁能和我一起帮帮这个姑娘？一个中年人说我去，我到洪州的车也是下午，还有时间。
事发紧急，两人在车后推着，敞篷三轮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洪南县人民医院离汽车站不远，不一会工夫，几人就把王元平送往急诊室，一检查，是重感冒需要住院治疗。
等姑娘办好住院手续再找帮忙的人想感谢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她只得作罢。
王元平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又看看病房四周，心想这是哪里？看样子像是医院。为什么到这里来了？他只记得自己在汽车站等车时，站在自己面前依稀记得是一个姑娘，然后就记不清了，自己难道晕了？
这时，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透过窗玻璃传进来。
王元平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小年是我国汉族传统节日，各地的叫法不同，有称为谢灶、祭灶节的，也有叫灶王节、祭灶节的等等。滨海地区管这个节日又叫“辞灶”，意思是灶王爷在这天离开去天庭向玉帝汇报工作。与过春节一样，也是包饺子放鞭炮。农村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年味开始渐渐浓了起来。
王元平苦笑了一下，心说自己真够麻烦的，小年竟然在医院里过了！
他感到嗓子有些干渴，费劲的把身子往上挪了挪，抬头见床头桌子上有个茶缸，一抬手想要去够但却忘记了手上插着输液针头，等到够到茶缸的时候，扎在血管里的针头一晃动，血顿时回流，王元平感到一阵疼痛，急忙把手缩回。
慌乱间，“桄榔”一声茶缸打翻在地，水流了一地。
王元平又气又恼，但也无可奈何。大概是茶缸掉在地上太响，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一开，一个小姑娘奔了进来，急急走到王元平床前把茶缸从地上捡起来，一边倒水一边轻柔的问道：“你醒了？是不是渴了？一等，我洗一下马上倒”。王元平依稀记得这个姑娘就是在车站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忍着喉咙的疼痛低声道：“我这是怎么了？是您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吧？谢谢您”！
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道：“大夫说你是过度疲惫得了重感冒，都烧到39°多了。我去汽车站送人，刚好遇见你。你的脸烧的像红布似的，吓死我了。幸亏等车的几个大哥帮忙把你送来，不然，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你弄来”。
王元平一听明白了。人家这是等于救自己一命，他感激的连声说：“谢谢您！
谢谢您！您叫什么名字？
姑娘没有接话，而是把茶缸洗净后倒入一缸子水，轻轻地吹着，一会儿递给他：“小心点，刚打的开水，有点烫”。又把他的枕头向上挪了挪。
王元平见她不接话不好多问，慢慢的将身子向上挪动了一下，接过来茶缸，开水的热水气扑倒脸上，热热的很舒服。他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干脆端着茶缸让水汽往脸上扑了一会。额头上见汗后，接着慢慢的喝了几口，热水下肚后，身上寒意去除，刚才还沉重的身子霎时轻快了许多。
他把茶缸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抬头仔细看了看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姑娘。
这姑娘高挑的身材，黛眉含春，杏眼妩媚，肤白如雪，眉目如画；乌黑油亮的长发瀑布一般批在肩上。上身着一件蝙蝠衫，下身着牛仔裤，脚蹬白色旅游鞋。看穿着打扮很时尚的样子。
王元平心里暗暗喝彩，在洪南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不过，王元平心里道，怎么这么面熟，在哪里见过？他在大脑中搜寻这个人的影子。却忘记了自己一直在盯着人家姑娘看，姑娘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脸上一阵绯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用脚搓着地面，嘴里小声道：“哪有这么看人的”。
王元平这才醒悟过来，连声道歉！“对不起！我好像见过你，但却想不起来了，姑娘咱们见过吧”。
“呵呵，是的，我还要谢你那，去年在一中门前见过的”。
“啊？你是于素素吧”？
姑娘见他一下就把自己的名字喊出来了，脸上一阵红晕，眼睛里充满笑意，点头称是。
王元平心想，这变化太大了，一年前的这个姑娘虽然漂亮但还充满了学生气，现在完全是个成熟姑娘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才一年不见就变成这么漂亮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上大学了吧“？
“我在北京大学中文系”。于素素淡淡的答道。
王元平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年代别说北京大学，就是能考上大学那也是非常厉害的学生。他便带着赞赏的口吻道：“呵呵，厉害。能上这个学校肯定是佼佼者，以后一定有出息。
“好什么啊，你要是考也能考上”。
“就别拿我比了，再学十年我也考不上，”。这时，又一阵鞭炮声传来，他盯着窗外看了看，转头对于素素道：“小于，我好多了。谢谢你！你家是县城的吗，怎会在汽车站”？
“我家在于家滩，去汽车站送我同学时正好遇见你。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去年要不是你打跑那帮小痞子，我还不知道会怎样那”。
“好了，好了，都过去的事了提它干嘛，你赶紧回去吧，要不然你爸妈该等急了”。
“也好，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说着，于素素起身拿起挎包，冲着王元平道。
“好，你走吧，天黑了你一个人小心点。谢谢了”。王元平道。
于素素答应着离开了，王元平见她走了，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很失落。转身躺下，吊瓶打完后他下床喊了护士问还要不要打了，护士告诉他今天不打了已经打完。明天还有接着打，王元平问几天才能打完，护士说可能再需要三天吧。王元平一听急了，跟家人说好了今天回家，到这时没有回去恐怕爸妈早就着急了。他心想小护士说了不算，明天必须医生办出院，不然爸妈还不得急死。
想着想着又迷糊过去了，睡梦中好像有人轻轻的叫他，王大哥，王大哥。
睁开眼一看，是于素素和一个年轻小伙子。
他以为是做梦，坐起来愣了好一阵，揉了揉眼睛，睡眼惺惺的问：“小于，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于素素轻轻一笑，道：“今天过小年，我知道你在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吃的，回家让我妈妈煮了点饺子给你送过来。王大哥，趁热吃吧”。
于家滩就在县城的边上，是个城中村，离医院很近，王元平在洪南上了三年学，对县城周围颇为熟悉。虽然不远但一个姑娘半夜送饭过来，这份心意让王元平很受感动，接过饺子碗看着于素素道：“还让你再跑一趟，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于素素嗔道：“还说谢谢，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快吃吧”。
王元平一天没有吃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接过饭盒一口一个，不一会儿就下肚了。
于素素和那个小伙子看的眼睛都直了。王元平见他们都在愣愣的看着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一顿猛吃吓着他们了，便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饿坏了，让你们见笑了”。
于素素这才回过神来道：“吃饱了吗？没吃饱这里还有一盒，本来是准备明天的”
王元平忙跟她解释不用了，够了，自己刚才吃的过猛，已经饱了。并催于素素回家。于素素道不急，和她一起来的青年人是她哥哥，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事在病房陪他一会儿。
王元平心想过小年不能让人陪着自己，于是再三催促她让她回去。见他催的急，于素素也就不好再留，便嘱咐了他早休息回去了。
本书首发于看书王
第53章 再相见 2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大夫查房的时候，王元平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便要求出院。但遭到拒绝。无奈王元平又跑去主治大夫办公室磨了半天，终于同意让他打完点滴中午再出院。
王元平借医院办公室电话打给了父亲单位，请父亲单位同事捎信给父亲，说自己在县城有事，今天下午或明天回去，让家人放心。电话打完后他才放下心来。又跑到急诊问了问是谁付的钱，急诊告知一个小姑娘叫于素素，王元平问好钱数后回到病房，心说等会打完针出去买点烟酒什么的到于素素家致谢，顺便把钱给她，不然她上学自己又上班，见不了面。欠着人情不好。
回到病房后护士早已来了一趟了，在他的催促下，护士很不乐意的给他打上后嘟囔着走了。王元平也没在意，见病房没有病号，于是，从挎包里拿出书来靠着床头看。
房门一开，于素素笑着走进来，问他好点了没有，昨晚睡得好不好。王元平说挺好的，这大冷天的老是麻烦你往这里跑真是不好意思。于素素看着王元平认真的说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客气！她这话一出，还真把王元平给镇住了。王元平个心说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说话轻轻柔柔，但真厉害起来也很能镇住人的。便一笑不再说什么。
于素素打开饭盒递给他，饭盒里是手擀面，里面斡了两个鸡蛋，几根绿绿的油麦菜油亮油亮的散发这香气。这个面做的很精细！
王元平平时对饭的要求不高也不太讲究，能吃饱就行。从小在家母亲李红莉就要求王元平不能挑食捡食，做什么吃什么。多年下来后，也就成了习惯。
如今一看这个饭做的那真是精致极了，饭做的如此棒，应该不是于素素做的吧。他心里这样想着。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于素素跟他说这是她母亲做的，她做不出来这个。王元平呵呵笑了，于素素红晕立马满脸了，眼睛不敢看他。心里却发狠这个假期回家一定跟母亲学会做菜。
王元平没有观察到她的这个细微动作，放下书接过饭盒吃了起来。此时，于素素拿过他放下的那本书。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打开书轻轻的翻了几页，书眉、夹缝和字行间写满了批注。只有读书仔细的人才会这样看，她心一动细看那些批注，是读书的心得体会。她轻轻问：“你喜欢路遥的书”？
“嗯”。王元平一边吃一边含混的答道。
“这本书我看过几遍，很好”。
“嗯？怎么个好法”？
“路遥让我们懂得：尽管命运是那样的不公，尽管社会有那么多的不平，可只要你能够不屈不挠、艰苦奋斗、勇往直前，终能获得最后的成功”。
王元平惊奇的看了看于素素，缓缓道：“是的，平凡的世界里有一群不平凡的人，是这群不平凡的人组成了这平凡的世界。路遥告诉我们，虽然我们都是平凡人，但要在自己平凡的生活中，勇敢面对，努力进取，在平凡中创造出不平凡”。
“你喜欢那个主人公？少平还是少安”？
“两个我都喜欢，少安的识大体顾大局；少平的勇往直前不屈不挠，你呢”？
“我喜欢晓霞和少平的爱情，他们的爱情伟大、凄美”。
王元平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确实，他们的爱情很伟大，也很凄美。以前我也被他们的爱情深深的打动，很羡慕他们的爱情。但回到现实中才发现这种爱情只能在书上，现实中这种爱情要想发展难得很。比如，让你去和一个挖煤工人相恋，你可以做到吗”？
“那是没有碰到合适的，碰到了我也会这样做。你要相信爱情的伟大”！于素素看着他目光坚毅的说。
王元平笑了笑，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学生时代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总有这样那样的梦想。可真到了社会上却发现理想和现实差的太远。好多事情只适合存在故事和小说中。
但看她充满向往的样子，不忍再与其辩论。
只好又找了其他话题和她讨论起其他小说，两个人从路遥聊到王蒙又从高晓声聊到蒋子龙，越说越投机，越说兴趣越浓。
一个吊瓶打完后两人仍没有停的意思。当于素素问起王元平的英语时，王元平说自己的英语一般。
于素素道自己的英语还可以吧，但不是多精通。
王元平用英语和她交流了起来，开始于素素尚能应付，但再细说她可傻了。这是她迄今为止听到的最为纯正的英语！
她惊奇的看着王王元平，良久，用小拳头轻轻的捶了王元平几下道：“你坏！明明英语好，还说自己不是多精通，这不是看我的笑话吗”？她的娇羞小女人样子一出来，让王元平心里一荡。
他呵呵笑了，解释说这个也不是诚心谦虚。自己是自学的，之前确实不知道水平到什么程度，刚好前些日子跟几个外国人交流，勉强能应付。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玛丽，那细细的腰肢、长长的秀腿。唉，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忙什么？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于素素听到他的英语是自学的，更为敬佩！睁大双眼打量他，心里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的这么多？
王元平正想说话。忽然，一股尿意涌上来，他看了一眼吊瓶还有半瓶，心说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忍着吧等打完再说。拼命忍住还是继续同于素素聊着。
过了一会，他觉得自己的膀胱都要憋炸了，实在憋不住了。没办法只好不好意思的对于素素说我要去趟卫生间，于素素起身要帮他拿起吊瓶，他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于素素道得了吧，我陪你吧，到卫生间我在外面等着就是。王元平见她坚持，只好依她。
看书王小说首发本书
第53章 再相见 3
两人刚从卫生间出来，这时，走廊上一个身影风风火火过来了。王元平在前，他一看不好。连忙地将身子往旁边一转。所幸没有撞到那人。
王元平心想这人也忒莽撞了，走路也不看道。正待开口却愣住了！
险些撞到王元平的人是王明华。
此时的王明华看见他也停下了脚步，惊讶的问道：“你王元平，你怎么在这里？来看病人？”
“我，没事”。
“哦，你病了“？王明华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插着针管，她关心的看着他，同时也注意到了他身旁举着吊瓶的女孩。“这位是”？
“奥，忘介绍了，这位是于素素，这是我同学王明华”。他互相介绍了一下。
“哦，你好，小于”王明华的心里极其不舒服，但还是客气的冲着于素素伸出手来。
于素素赶紧腾出手冲着王明华一笑：“你好”。
王明华见王元平的脸色苍白，赶紧道：“到屋里说吧，外边冷”。待王元平回到病房后她尾随着进来接着问：“你怎么了，什么病”？
“没什么，只是感冒了，你怎么来了”？
“哦，感冒，那还好。我陪耿县长过来看一下身体，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陪耿县长？哦”。王元平起初感到奇怪，但随即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他在乡党政办待了这段时间，眼界开阔了不少，也知道不少游戏暗规则。
县长身体不舒服，常理一般是身边人陪着出去看病，一个小小的宣传部副股长是不可能陪着县长去看病的。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王明华的工作调动了。
他抬头看着王明华道：“你调动工作了”？
王明华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她的确调动工作了。耿月英来洪南就任县长之后，县府办主任向她请示配备秘书的事。她让县府办给她准备了几名人选亲自选择。县府开始拟定的第一份名单并没有王明华，但报上去后耿月英找了几个人谈了谈觉得不理想。
县府办决定扩大范围，在全县范围内的副股级以上、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女干部全部纳入名单。经过几轮角逐后王明华被选中成为了耿月英的秘书。
王元平呵呵的干笑了一声，道：“我不知道，是瞎猜的”。
心里却说：“这个还用知道吗？领导出行一般都是贴身人随行，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谁都能看的出来。如果你不调动工作，怎么可能陪耿县长一起来？”
王明华哪能猜透他的心思，一听是猜的，笑了：“咯咯，你真会猜，不服不行”。
王元平也笑了：“呵呵，今天挺冷的，你喝点热水驱驱寒气。别像我一样冻感冒了”。
王明华用手一捋头发道：“我身体好着那，哪像你这么弱不禁风，吹点风就感冒，你快成男林黛玉了。”。
王元平注意到不知何时，她原来一头漂亮的长发已经剪成了短发，显得更加利索干练。但话却说的不太客气。
于素素对王明华有股莫名其妙的敌意，见她刚才这番话似乎不太客气，便插话道：“王哥不是弱不禁风，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再加上受凉所以发烧的”。
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一插话，王明华不知哪来的一股无名火。冲着王元皮平一撇嘴道：“吆，这就有了帮腔的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魅力”。
王元平听着王明华的嘲讽，不好着恼。忙解释道：“别开玩笑啊，小于还是个孩子，刚上大一”。
“是吗？看不出来。小妹妹，你小心点，这个人专门骗女孩”。王元平帮于素素说话。王明华的心里醋坛子倒了，她本来说话就不饶人。此刻说话更加刻薄。
王元平本不善于跟女人打交道，心里暗暗叫苦，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煞有其事的看看吊瓶里的液体自言自语的道：“咦，刚才我看打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啊”。
于素素眉毛一挑，抬头看着王明华道：“不会的，他是好人。再说我不怕他骗”。
王元平听她俩的口气似乎都对对方有些敌意，赶紧岔开话题。转过脸来和颜悦色的问王明华：“领导那边的事忙完了”？
“没有，我到这边来找个大夫，正好遇见你们了”。
“哦，那你快去忙吧，不然领导找不着你该急了”。
王明华听他一提醒立马醒悟，也就不敢多待。风风火火急急忙忙的走了。
王明华一走，于素素沉默了好半天，她看得出来这个风风火火利索干练的女喜欢王元平！
王元平此时对王明华的感情早已淡了许多。从在洪南的那次大桩后他早已想开。尽管时常怀念，但也只是一种对美好过去的一种回忆，仅此而已。
吊瓶打完后，他办理完了出院手续。和于素素沿着马路边向于素素家方向走去。
去于素素家的想法是他提出来的，他想这两天太麻烦于素素家里了。买点东西送过去表示感谢自己心里方能安心。于素素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于素素家在于家滩，这是个城中村，离县人民医院很近。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不一会儿来到于家滩村口见有个小卖部。王元平对于素素说我去买盒烟，你等一下。说着进去买了两条好烟几瓶酒，花了他三百多大洋。掏钱的时候有点小心疼。
出来后他把东西交给于素素，道：“我还要去赶车就不进去了，你给叔叔和阿姨问带好吧。这几天麻烦你们家人了。要过年了也没什么好买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其实，出了医院他提出来要去她家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到于家滩后找个小卖部买点东西，让于素素提回去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就好了。这个时候不适合提着东西去她家，自己和于素素年龄差不了几岁，走到村里肯定会被人误会女婿或者准女婿来给丈母娘家送礼了，会给于素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素素一听愣了，脸刷的一下变了。她心想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又突然改主意了，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好了。王元平说自己实在是赶车着急。于素素知道他这是骗自己，洪南到海崖的发车时间还早。是他不想进去。她说都到这里了不进去多不礼貌，你要是不进去那这些东西我不拿。说着她把东西放到路边径直甩头自己向家的方向走去。
她这一走，王元平傻了。没办法只好捡起东西跟在她身后撵过去，追上后对她说，你这个孩子太任性了，真拿你没办法。于素素抿着嘴偷偷乐了。
本文来自看书罓小说
第54章 再相见 4
于素素的家是一栋二层农家别墅。王元平没想到她家经济条件这么好，看着阔气的二层小别墅直咂舌。
于素素一进门喊了声妈。
“哎”一声脆快的答应声传了出来：“你个死妮子，也不知道着家。又去疯跑了”。笑骂声里，一个面容姣好、姿态万方的中年女人，脸带笑容迎了出来。一见王元平呆了一下。
于素素赶快迎上去，低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中年女人脸上一愣。于素素假装没看见，转身手指向王元平介绍了一下道这是我妈妈。
王元平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道：“阿姨，您好”。
“好，好，快进屋、快进屋，外边冷”。于妈妈一边打量着王元平，一边热情的往屋里让着他们俩。
王元平见了于妈妈吃了一惊，已经是中年人了。却丝毫不像中年女人，就这份漂亮，那绝对是不多见的。看她的脸庞，和于素素极其相似！显然于素素的漂亮是随妈妈了。王元平在心里暗暗嘀咕。
屋里的暖气烧得很热，家里温暖如春的。一进门王元平他将东西搁在门厅里。对于妈妈微微欠身道：“婶子，这几天让您和叔叔跟着费心了。真不好意思！要过年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洪南有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于妈妈眯缝着眼，仿佛是看女婿一样看着王元平。乐的合不拢嘴，连道：“你看你，来就来吧，还花钱干嘛。快坐下孩子”。
她冲着楼上喊了句：“老于，在干嘛，来客人了”。一边冲着王元平歉意的笑笑：“这个死老头子，上去老半天了，也不知道在捣鼓啥，素素，快倒茶啊。小王，你先坐着，我去做饭。今天在这里吃饭啊！”
说完便系起围裙出去了。
于素素笑盈盈的端着茶盘放到茶几上。倒了一杯递给王元平。柔声道：“有点烫，慢点喝，你先坐着，我去帮妈妈”。
王元平起身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放到茶几上，他的眼睛开始打量这个客厅。
客厅大约有三十多平米的样子，天花板木质吊顶，椭圆形的灯池里一盏圆形吊灯高贵典雅。
墙上齐腰暗黄色木质墙裙和窄木地板油光锃亮，显是刚刚打过腊。客厅一套黄色皮质沙发围着一个大理石的茶几，茶几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几个茶叶桶。
对面一套高档组合厨正中间放着一台十七寸的彩色电视机。组合厨的两边各摆着一盆君子兰，花开的正旺。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君子兰花香味道。
王元平边看心里边赞道“看这个房子的装修，于素素的家庭条件那是非常不错的。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是干什么的，这房子修的这么好”！
这时，木质楼梯上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下楼。中年男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走路昂着头。看起来很有点威严的气势。看样子这就是于素素的爸爸了，王元平赶快站起来：“叔叔好”！
于爸爸上下一打量他，鼻子哼了一声：“嗯，你好！坐吧”。
好在王元平经过的场合多，心里已经有了承压能力不是很紧张。
于爸爸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问道：“你姓啥来，素素说了两回我没记住”？
“我姓王，叫王元平”。
“哦，王元平，小王，呵呵，好青年啊。在哪里干”？
“在大阳乡干”。
于爸爸面无表情的道：“哦，在大阳啊。那地方我去过，很穷”。
王元平心里一动，于爸爸的话里透出一股骄傲劲。他不好贸然接话，而是沉默着听他继续说。
“你具体干啥”？于爸爸往一边的独体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继续问道。
“我在乡党政办做文书”。
“奥，是文书啊”。于爸爸的长腔一拖，话里透出对他的瞧不上。
王元平已经听出他的意思。心说怎么回事，一上来就盘问这盘问那。我又不是上门来相亲。算了，既然人家不待见，我还是说几句感谢话接着走吧。
没等他开口。于爸爸又道：“我听素素说好像你病了吧”？
“是的，叔叔。这几天麻烦您和阿姨了，我是特意来感谢你们的”。
“没事，没事，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来，喝点茶，这个茶叶是我从南方捎回来的，还行”。
王元平想现在要是走没有礼貌，再待上三分钟把手里的这碗茶喝了就告辞。他赶紧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连声称赞“这个茶很好喝，南方茶就是好”。
于爸爸听他赞赏自己弄回来的茶叶，心里很高兴。于是，端起茶壶又要给王元平续水。王元平紧喝了几口茶碗见底后，推说自己有事要告辞走。
于爸爸一见忙喊于妈妈、于素素过来说小王要走。
于素素看着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于妈妈连忙拉住王元平说怎么刚来就有事，不是说好了要在家吃饭吗？不行，我已经炒好菜了，哪能走。不管王元平说什么就是不肯放行，硬把王元平按在沙发上。
这时，院子大门口传来摩托车的响声，透过窗玻璃看去，一个二十四五岁样子的青年人把头盔摘下来挂在车把上。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十七八岁年纪，长得和于素素有些像，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女孩一下车便喊了声，妈，接着一阵风似的推门进来。
进屋后，见了王元平一愣！
于爸爸从水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走上前去递给她，呵呵笑着递给她。那小女孩咬着苹果跑到厨房去了。
青年人进屋后见到王元平，先是一愣但随即回过神来。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问：“你身体没事了？”
“嗯，没事了，谢谢您了大哥”！
“别客气了，多大点事，吃个苹果吧”。
王元平连忙推托说自己平时不喜欢吃水果，于爸爸起身去往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一阵沉默后王元平没话找话说：“大哥，您在哪里工作”？
“我自己干”
“哦，现在有本事的人自己干，没本事的才上班”。
“不能那么说，我上学没上好，不像素素。只能自己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拉着几个人承包点民房建筑活干干”。王元平明白了，这个于哥看起来很老老实实，但却很有经济头脑。八十年代能够拉起一支队伍承包民房建筑，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干起来的，他看着这个于哥不由得生出敬佩之心。
这时，于爸爸走到院子里不知干什么去了，于哥一摸身上，对王元平说你一坐啊，我上去拿盒烟。
于哥刚上楼，厨房传来一阵格格的笑声，隐约听那个叫莎莎的女孩说：“姐，这个人长得真俊，你是不是动心了。动心就快追啊，不然以后我可下手了，咯咯”。
接着是于素素声音：“死妮子，小声点，”。
于妈妈的嗓门比较大：“素素，如果是真的你可要想明白了。你是北大的高材生，他只是个中专生，你们俩可差得太远。不过，这个小伙子长得确实俊，不但在咱们村就是城关我也敢说没有几个这样的呵呵”。
于素素：“妈看你”。
这时，似乎于爸爸过去厨房了：“俊管个屁用，在大阳那么个穷地方当个小文书，我们素素可是北大高材生”。
于爸爸的话清晰入耳，似乎是在说给客厅中的王元平听得。
于妈妈：“你小点声，不怕人家听见吗”？
于爸爸：“听见怕什么的，就是说给他听的”。
于素素似乎很不高兴：“爸！您怎么这样啊”。
王元平在客厅听的真真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心说大阳穷怎么了，难道会穷一辈子？我是个小文书怎么了，难道会做一辈子小文书吗？但你们也忒瞧不起人了吧。再说今天我只是来感谢你们，又不是来相亲。算了，既然你们瞧不起我，我又何苦在这里自取其辱那。他站起来准备再次离开。
于哥从楼上下来得知他要走。生生把他按在沙发上，告诉他哪里也不许去，中午一定在这里吃饭。
中午这顿饭王元平吃的很艰难！
好不容易熬到饭后要告别时，他特别对于爸和于妈说叔叔阿姨，我今天来就是单纯感谢这几天麻烦你们的事。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今天之前和今后我没有任何的想法，这点请二老务必放心。
一席话说的于爸于妈有些尴尬，于素素和于莎莎很惊鄂，瞬间于素素的脸拉下来了。
送王元平时，她冷冷的问王元平什么意思，王元平说没什么意思，今天本来就是为了感谢而来，谢谢你们家的招待！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汽车站就行。
仿佛是下了最大决心，于素素抬起俏脸，脸色坚毅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今天我爸说话有些过份，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我现在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从去年在一中门前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王元平懵了！愣在原地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嘴唇蠕动着但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他在感情上已经成熟了很多。
此刻，面对热情的于素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了老半天见王元平不说话，到底是女孩家脸皮薄挂不住，她伤心的一扭脸跑回来了家！
本文来自看书辋小说
第55章 叔侄叙谈
到达海崖之后，王元平遵从父亲在电话里和他说的建议，没有搭乘拖拉机。而是直奔海崖木工机械厂找四叔王可辉。
海崖木工机械厂的前身是公社农机厂，厂址在海崖镇东。占地约有100多亩。1958年大炼钢铁时成立。建厂时，有职工100多人，车、铣、钻、刨、冲床30多台，以生产鼓风机为主，1962年开始生产压面机、轴承等。1975年开始生产拖拉机拨叉和小型木工小型平面刨。到1985年该厂生产的小型木工小型平面刨已经占有南方大多数市场，拥有固定和广泛的客户群。而这个厂也成为海崖众多的乡镇企业当中规模最大效益最好的一个。
王可辉是王元平的最小的一个叔叔，今年四十二岁，一直在机械厂跑供销。王元平在海崖上初中时经常来这里蹭饭吃，对这个厂很熟悉。
机械厂办公楼是一栋五层水磨石大楼，外观很气派。供销科在办公楼的一楼。王元平熟门熟路来到以前王可辉的办公地，一个小伙子告诉他王可辉已经已经换了办公室在隔壁。
王元平出来后到隔壁敲门发现门锁着，只好在走廊上等他。
大约一刻钟左右，王可辉从楼上下来回办公室。看到了在走廊上等他的王元平，他一愣。忙问：“元平，你来多久了”？
王元平见到四叔，高兴的说：“叔，我来了有一会了，听说您在开会，我就在这里等您了”。
王可辉急忙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说道：“这帮人也不跟我说一声，让你在这里站着等，快进来。”
王元平走进这个办公室，这是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正对面一张枣红色宽大的老板桌，后面一个高背圈椅。老板桌的对面是一套黑色真皮沙发，办公室里摆着几盆兰花和榕树。王元平到过不少人的办公室，但都没有这个办公室豪华。他断定四叔肯定是提拔了，不然不会有这么豪华的办公室，于是他看着四叔开玩笑的问：“叔，您当官了吧？要请客啊，哈哈”。
“去去去，还要宰你老叔啊，你个小混蛋，哈哈”。王可辉挥手轻拍了一下侄子道，话里透着愉快的味道。
“叔，我爸让我来找你什么事”？王元平看着王可辉狐疑的问。
“你先坐下，喝口水”。王可辉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接着又说：“是这样，元平，你今年22岁了，按咱们家的规矩也应该定门亲事了。前些天我们厂长托我给他女儿找个对象，他女儿今年21岁。高中毕业后，现在镇党委当打字员，人我见过不错。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比较合适，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爸让我跟你聊聊”。
王元平没想到四叔找自己是为了给自己说媒，他哭笑不得。心说这叫什么事啊。但碍于四叔是长辈他不好推辞，只好说我这么小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王可辉脸一沉道：“什么叫没有打算，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咱们村像你这么大的不都结婚了吗？稍微快一点的孩子都有了，你也该考虑了，别让你爸妈在这个事上着急”。
王元平辩解道：“叔叔，您不是不知道现在上边抓晚婚晚育抓的很紧。我现在的身份是干部，在这个事上如果不能起到带头作用，那以后还怎么工作”。
王可辉一呆，心说怎么把这事忘记了，元平如今已是干部了。不能再和一般乡下人一样。可是自己已经答应厂长了，这怎么办？嗯，不如这样。他心里一转念对王元平道：“没说让你现在结婚，而是先谈着，合适咱就定下，不合适到时拉倒”。
王元平听叔叔这样说了，心想如果再推辞，四叔肯定脸上不好看。干脆先答应他，反正以后谈不谈自己说了算，四叔又不能跟着。
“那我考虑考虑吧”。他看了看表又说：“叔叔，我还要去搭乘拖拉机回家，不打扰您了，晚上您回家咱们再聊吧”。
王可辉见他答应了喜出望外，忙说：“不急、不急，过会下班一块坐我的车回家”。
“您的车”？王元平疑惑的看着他。
“呵呵，你叔叔现在好歹也是副厂长了，上下班能没有个车接送吗”？
王元平恍然大悟，嬉皮笑脸的说：“还是当官好啊，当官有车坐。我占您的光了”。
“一边去，你小子没正形。你自己玩啊，我接个电话”。王可辉拿起听筒，一边听一边不时的说着什么，王元平没有在意听。
王可辉有两个女儿但没有儿子，因此对这个侄子一向当儿子一样的亲，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总是第一个先想到他。因此王元平在这个叔叔面前也就很随便。叔侄俩经常开玩笑，叔侄关系很亲密。
这时，他见接听电话的四叔在找什么东西，便走到办公桌前轻轻问他找什么，王可辉用手在桌面摊开的纸上比划了两下，王元平明白这是在找笔。他撒了一眼办公桌的周围没有看见有笔，于是赶快抽出自己口袋里的递给四叔。
这时，就听王可辉对着听筒道：“对对对，有有。我们厂的主要产品就是木工机械，什么？小刨子吗？有，有，送货啊？先要10台啊？好好好，那当然那当然，肯定要来这里现场考察考察，这是应该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您那边何时启程大约多长时间能到我这里，来几个人，这些您能先给我准确信吗？能啊，太好了”。他一边听电话一边用笔飞快的在纸上记着。“来三人，春节后正月初十，好好没问题。到时我派车去滨海火车站接站。什么？100台啊，我算算啊，100台。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月就可以交货。一个月？这个恐怕有点难度，不过您要是真定下要，到时签合同后我们可以先调整一部分优先满足您这里的需要。一定，您放心我是管营销的副厂长，这个事情可以拍板。那好，先这样。您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和我联系。唉，好嘞，再见”。
王元平他放下电话面漏喜色，便问：“这是要货的电话吗”？
王可辉正在纸上计算着什么，听他问便随意答应了一声。
王元平见此，不好打扰他。坐在沙发上信手翻起一本杂志，突然想到了在县城和司机小秦的对话。对呀，正好回来请教一下四叔。他抬头见王可辉。此时的王可辉正在默想着什么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王
第56章 叔侄叙谈 2
王元平叫了一声：“叔，您知道大阳也有个农机厂吧”？
沉思中的王可辉思路一被打断，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半晌，抬起来头看着他答道：“知道啊。怎么了”？
“没怎么，您给我说说那个厂的事吧”。
王可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搁下手中的笔，狐疑的看着他道：“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这不我们书记给我个活，让我年后多了解一下这个厂的情况。我这不是到您这里补课嘛，省的到时情况了解的不透跟领导汇报出错”。王元平撒了一个谎道。
王可辉信以为真。说：“大阳那个厂我还去过，当时他们要转产木工机械，到这来学习，我给他们当过市场指导”。
“哦，有这回事啊”。
“当然有了，大阳厂说实话底子还真不错，厂房规划、设备基础都很好，工人技术老到过硬、老实肯干”。
“那他们的产品和你们厂的产品一样，你去当市场指导，不怕他们抢你们的饭碗吗”？
“呵呵，他们的客户和我们的客户不一样。我们重点客户大部分是在岭南。而他们的客户是在河西和湖南一带。再说我们两家的产品也不太一样，我们的产品包含木工所有机械，包括锯切机械、钻孔机械、封边机械和木工刨床机械等，产品种类比较齐全。
而大阳厂只有小型推小型平面刨和平面刨几个产品。于我们相比市场要差一些。另外，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开拓意识不太行。当初请我做市场指导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们，开拓市场需要勇气，守住市场需要智慧。但好像他们没往心里去，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元平疑惑的摇摇头。
王可辉见他疑惑，于是笑了笑：“呵呵。是体制和机制问题。如果是个体户这个厂绝不至于有今天。
据我所知，大阳的这个厂能够打开河西市场纯粹是一个偶然，这里面有个小故事。是我们厂河西的一个客户告诉我的，当时他们那里急需木工平面刨。他们只知道洪南有个地方生产木工机械很有名。但具体不知道是那个乡镇，因生产急需只好按照收音机的广告地址派人来寻找。
被派过来的人在洪南打听路的时候没有听清楚，误把海崖听成大阳，找到大阳农机厂的时候正好他们正愁这个机械不好卖，可以说是歪打歪着。这一下不要紧，河西的客户基本上都到他那边去了，也卖了大概有那么几十台平面刨吧。
如果当时大阳的这个厂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派人去往河西和湖南一带，继续扩大和充实市场。那么，河西和湖南一带的市场我们不可能拿下来。咱们县可能就会有两个差不多规模的工厂。可惜，他们没有这样做，只是派人打着考察的名义去到河西吃喝游玩了几天，回来后坐在家里干等。市场就这样，你不去推广和维护，光坐在家里等那会很快萎缩。
果然，没过一年时间，河西和湖南的部分客户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不过，大阳那个厂挺可惜的”。
叔叔的这番话，令王元平大开眼界，他隐隐觉得自己开启了一扇门。他继续请教道：“市场该如何开拓和维护”？
王可辉呵呵一笑道：“这个话题可就长了，简单说吧。企业要开发市场必须先做市场调查。然后根据待开发市场的市场调查情况，制定适合的推广方案。方案通过后要派遣精通业务的精兵强将负责该片区市场攻占一个点或两个点。不要贪多，就一个或者两个。攻占后要想办法和客户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此时一定不要急于盈大利而是要站稳。站稳一两个后，派出业务人员摸清当地市场的客户、媒体、政府部门和竞争对手等概况后,认为该地区有片区市场的潜质，并且有把握开发成功，那么后续可以加强力量攻占该市场,利用该片区市场继续大规模地推广。如此，则市场开发算成功了一半吧”。
这时一人敲门进来，拿着一叠文件说请王厂长签字。王可辉说你放那里吧我看看再签。
他对王元平继续说道：“要想保住市场，第一轮的市场开拓之后，就要进行市场维护。市场维护是市场营销的后方保障与基础。如何做好市场维护，是一篇大文章。企业要面向市场、要面向消费者，必须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并及时作出正确的反应；企业的存在要为消费者或用户提供满意的各种产品或服务，并且要用最小的费用、最快的速度将产品送达消费者或用户手中；只有在消费者或用户的满足中，才能有可能实现自己企业盈利目的。当然我说的还很粗浅”。
王元平听的傻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叔叔说这个市场问题，原来总认为跑供销的就是吃吃喝喝，拉拉关系就行，没有什么大本事。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原来这里面这么大的学问。不说别的，单就今天叔叔说的足够他学习很长时间的。他心里对叔叔油然起敬！
王元平又问：“假如大阳这个厂要起死回生，该从哪里下手”？
王可辉疑惑的看他一眼笑笑道：“你问这个干嘛？不会是要去那个厂吧”？
“我去那里干嘛，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吗”。
“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王可辉叹一口气继续道：“说容易是因为市场做的不好还可以扭转，目前看木工机械还属于卖方市场，只要产品质量不出问题市场再做起来应该不难”。
说到这里，他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继续道：“我担心的是其它的，诸如设备、技术的问题。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是大阳厂的技术人员和技工有没有流失，要知道机械行业目前紧缺的是技术人员和技工。如果这些人流失了，就是市场再好也没法干。不用说他们了，我们厂也存在这样的问题，经常有南方的厂家开出高额工资将我们的核心人员挖走。根据我们的情况我断定大阳厂的情况也不会太乐观。假如上述我说的都没有问题，及时调整思路，大力整顿和改革，大阳厂要起来也不是太难的事。
说不容易是因为几年的管理不善，干部工人已经习惯了慢节奏，也习惯了吃大锅饭的机制。你要知道，做企业人是第一位的，如果人的观念转变不了。要想打破也有很大的难度”。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端起老板杯喝口茶润润发干的喉咙，看着王元平说：“企业管理说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千头万绪很难的。元平，我不知道今天你问这些问题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让你去厂里工作。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去。以你现在的阅历到时一去准掉进去。你现在在党政机关旱涝保丰收，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看您说的，我倒是想去，但也得有人要我啊。不过谢谢您，叔，您今天的话还真是在书本上学不到”。
王元平心里知道，眼前这位四叔从二十岁开始进厂当学徒，后来去供销科跑业务，这一跑就是十五年。用他自己的话说在这一行他都快成精了。只要是机械行业的事他基本上读透了。也正是这种工作锻炼，才使得他在整个家族里哪都是属于精明人范畴。
叔侄俩说说笑笑，时间倒也快。不一会下班点到了。这时，王可辉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接起来说了几句然后对王元平说：“元平，我今天晚上有个会，可能要晚回去。这样吧，我找个车送你回去”。
王元平一听道：“不用了，叔，你忙你的，我去我同学那里借自行车回去就行了”。
王可辉没有理他，而是打了一个电话：“万主任吗？我是，你派个车把我小侄子送回王村去。对，就现在”。挂了电话他接着对王元平说：“让人把你送回去吧，你都半年没有回家了，我知道你爸妈想你有时都睡不着觉，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早回去也好让他们看看。对了，你记着刚才我跟你说的厂长女儿的事啊，那天你们见见”。
王元平鼻子发酸，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
一辆天津大头车把王元平从机械厂送回家。刚一进门喊了一声：“妈”。李红莉在忙乎着做晚饭，听见他的叫声心里一颤。转身看见半年多不见的儿子就站在屋子门口，她疾步走到儿子跟前看到王元平又黑又瘦，心疼的直掉眼泪。王元平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又询问了父亲和妹妹，李红莉说王可建还没下班。妹妹们去人家玩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王可建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女儿正围着儿子亲热的说着什么，见到儿子照例又是嘘寒问暖，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过晚饭。王可建将两个女儿打发回房间之后和李红莉一起询问王可辉给他说的这门亲事如何，王元平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王可建到也理解，同意他的想法。李红莉虽然着急，但见儿子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了。
本書源自看書辋
第57章 暗斗
八十年代的乡镇机关事情相对现在较少。春节时，各乡镇机关都会暗里推迟上班时间。即使上班真正坐班的也很少，一直到农历正月十六，公历已是1988年的三月初。大阳乡全体干部陆续到岗后，乡里召开了全乡党员干部大会，启动了全乡各项工作。
吴明德在大会上做了动员讲话，他讲到大阳乡今年的主要工作是三块。
一是继续严抓计划生育工作；
二是进一步搞活工业经济，推动工业经济工作再上一个台阶；
三是稳定粮食生产、突出种植结构调整。
散会后，吴明德走出会议室。对跟着他的王元平说：“十分钟后，让李主任来我这里一趟”。
王元平知道他是找经委李主任。回到办公室拨通经委电话：“你好，李主任在吗？哦，那请您转告他五分钟后到吴书记这里”。他的话很简短，话音里透出一股干练劲。
王元平放下电话继续忙他的事务。这时，办公室传来敲门声，两人还未抬头。
就听一个熟悉而又爽朗的声音传过来：“黄主任，王秘书。过年好啊”。
听声音他知道是栗山村老支书栗世杰来了，微微一笑。他站起来但未上去迎接。
“栗支书来了，快坐，小王倒水”，黄爱琴笑着站起来迎了上去。不知从何时起，黄爱琴学会摆谱了。
王元平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个杯子来倒上热水涮了涮，泡上一杯茶递给了老支书。等黄爱琴和老支书坐下后，他冲着老支书笑着点点头。回身回到自己办公桌前。
对于王元平的举动，老支书看在眼里心里暗暗赞许。他当支书多年，支书虽然不是官，但常年和各级领导打交道，对于这些官场的习惯还是非常清楚的。
他知道此时的王元平如果多说话就会抢了黄爱琴的风头。如果下级抢了上级的风头，那以后就有你的好看了。
王元平这么做不卑不亢，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多说话。这才是一个机关秘书应该有的素质。
他刚想说话，办公室的门再次敲响。乡经委李主任进来了，见老支书在。上前亲热和他握了握手。对着王元平说：“小王，书记有时间吗”？
“应该有，您等一下，我去看看”。王元平看了看表，和吴书记说的还差两分钟。他知道吴明德的时间观念比较强，赶快来到吴明德办公室在门口听了听好像没什么动静，折返回来对李主任道：“您过去吧”。
李主任进去大约有半小时时间，王元平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吴明德来的电话，让他和黄爱琴一起到他那里去。
老支书一见知道他们有事，便起身说：“我去水利站一趟，等会再过来找吴书记汇报”。
黄爱琴和王元平到了吴明德办公室，此时吴明德的办公室里除了他和李主任，肖乡长和程长江也在。见他们进来，众人止住了讨论。
吴明德对二人说：“叫你们来是也听一听，老李，你继续吧”。
王元平知道这是吴明德的习惯，所谓听一听就是让他们记录。他注意力高度集中，静静的听着每个人的发言，快速的在本子上记录着。
李主任说：“目前咱们乡的三个工厂除了造纸厂盈利外，农机厂和织布厂上年度基本不盈利，这点我已经在去年的总结中给领导们汇报过”。
王元平注意到吴明德眉头紧锁，并没有表态。肖乡长看了一眼吴明德斟词酌句的说道：“这两个厂的报告我看过，但我觉得不盈利的原因说的有些牵强”。
吴明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肖乡长继续道：“企业管理我不太懂，但报告还是能看明白。有几个问题我有些疑义。比如，农机厂说的销路不畅和成本居高不下，报告里没有详细的原因分析，只是很笼统的一笔带过。好像这些原因不在他们厂里而是在别人身上，报告中的观点我不赞成。所以，这两个报告我给打回去了。是吧，李主任”。
肖乡长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和吴明德的几年搭档。他对这个人很了解，也领教过这个人的霸道。
早在吴明德刚来大阳的时候，他和吴明德掰过几次腕子，但均告失败。肖是个聪明人，知道吴明德的后台是县委刘和平书记。便不再有任何动作，凡事都是听吴明德的，表面看起来好像配合的很好。
李主任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出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是的，这两个厂的问题我也听说了一些。比如，农机厂的内盗问题颇为严重，大白天职工上下班竟然可以大摇大摆的偷出铁去卖。一个厂管成这样，能盈利才怪。这个我觉得与经委关系不大，是厂里领导的责任”。程长江这样说道。
吴明德的眼睛像鹰一样盯上李主任，阴沉着脸道：“大白天出现内盜？这样的事情长江同志能够听说，那么经委是管这几个厂的，是否也听说过”？
吴明德这个话李主任实在不好回答，他说没听到那是失职，说没听到也是失职。
他脸上汗津津的，声音比文字还要小：“这个我们好像没有听说过”。
“没有听过过？你们竟然没有听说过！真是奇了怪了。实话跟你说，这话都传到我耳朵里了，怎么到现在你们还没听过，这事有点滑稽”。吴明德冷笑了两声，手指头重重敲了敲桌子的说：“同志，我们是在干工作，不是在混日子”！
办公室里没人再说话，大家静静的看着他。
肖乡长见状打圆场道：“吴书记，长江同志说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但这个事不太好鉴别真假。去年李主任他们事情确实也多。可能会无暇顾及，我看今年的重心就转移到这两个厂来吧，首先就从这件事上抓起”。
李主任感激的看着肖乡长。
吴明德心里有些不满肖乡长的态度，前边提起一个头来，这边又按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看着程长江。程长江点头表示同意。
吴明德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沉默了一会。
其他人也都陷入到沉默中，会议室的空气顿时凝固了。吴明德是故意抻时间，见差不多了。
他拍板道：“就按肖乡长的意见办，经委今年的工作重心转移到这两个厂来。我补充几点。一是组成检查组，对农机厂和织布厂进行检查。不叫检查了，应该叫稽查，查清楚不盈利的原因写成报告呈送各位乡领导。这个组的成员嘛，我看就由长江同志牵头吧定一下，小黄也参与进来。政府那边请肖乡长指定。二是要制定工作方案，今年必须保证两个厂扭亏为盈。为乡里的经济工作添砖加瓦”。
肖乡长的脸色一暗，但瞬间恢复过来，表态拥护明德同志的建议。程长江的态度自然不用多说，肯定拥护吴明德。
王元平细心，他已经从肖乡长的表情上看出来一些端倪。想起司机小秦说的话，心说这个肖乡长确实是个人物，他明明先对经委的事提出异议，火点着之后却突然再熄火。
他这是什么意思？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但他能够感觉出来书记乡长之间有些不和谐。只不过这种不和谐不在表面上。
等到大家离开吴明德办公室时，吴明德也陷入到思考中，今天肖乡长的前后矛盾使他颇为意外。他既然提出异议，就表示他对李主任有意见，按常理如果有意见，就会抓住工作漏洞对其穷追猛打过去。可他为何又突然转变风向，向李主任示好？难道？他是设了一个套？
这会是个什么套呢？
他站起身来，点着一根烟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他静了静心，从头到尾仔细考虑这件事的每个细节，渐渐的明白了。
肖乡长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笼络人心！
如此想，那么肖的前后矛盾现在看起来可以理解了。
肖首先点火，引燃之后使李主任成为靶子。当众人都纷纷攻击他时，李肯定会惊慌失措，失去主张没了主意。此时肖再回头温言为其辩护，那么处在矛盾中心的李主任肯定会因此对他感激涕零，以后就会为肖乡长马首是瞻。
这手段高明！吴明德愤怒的想：“可耻，竟然拿工作当成收买人心的手段”。
回到办公室的王元平马上和水利站通了电话，告诉正在那里等候的栗世杰可以到吴书记办公室了。
本書首发于看書網
第58章 求援
老支书栗世杰这次来乡里的目的是求援！
自从那次和王元平夜话之后，他和栗军动了心。找到村里干部一商量，决定先调研调研看看。一是要看产品需求量到底多大，二是要看建这个厂需要多少钱。三是要看哪里能找到工厂的技术人员。在征得村里大部分党员干部的同意后。
他和栗军跑了多个地方调研、取经。调研的接过使他们信心大增，大阳周围的五六个乡镇区域内竟然没有一家这样的厂，老百姓建房子都是到海崖的国营县建材厂去买。
如果大阳砖瓦厂能够建成，仅仅周围的民房建设就够他们生产的！据测算，投资建这么个厂三年差不多就可以收回成本。也就坚定了建砖瓦厂的决心。
可是建厂需要资金和技术，这两个问题难住了他们。先说钱，栗山村穷得叮当响，别说建工厂，就是吃顿饭都不敢去饭店，哪里淘换这么多钱。再说技术，本村乃至周围的村子他们打听遍了，想找个搞砖瓦的技术人员比登天还难！
两人调研回到村里召开了党员干部会议，把调研结果在会上提了出来。希望能够有人出主意想办法解决，可连开了两天，众人还是大眼瞪小眼。没有任何办法。
栗军开始有些动摇了，对老支书说要不咱们就算了吧。老支书说不能算，为了栗山村老少爷们，我们不能算。前些年其实我就想着搞工业致富，可是政策不允许啊，好不容易政策允许了，我们却东一头西一头又找不到好的出路。
眼看着人家别的村都渐渐富起来，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我心里不是个滋味。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路，哪能说不干就不干了。想办法，我寻思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样，我们去乡里看看让领导们帮忙解决。
再说我也有些想王秘书了，这个小孩真不错，脑瓜灵活有主意。上次要不是他和咱们聊天说起砖瓦厂，恐怕咱们到现在还在瞎转悠。等过两天有工夫了，我去看看他。
栗军知道老支书这样说，绝不是为了去找王元平聊天这么简单。他一定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老支书找王元平是为了他二叔王可成。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王元平的二叔王可成就在县建材厂工作。他十八岁进厂从底层干起一直干到车间主任，建材厂的制瓦制砖机械、工艺流程和技术基本都读透了，对于砖瓦行业是个通才。
老支书想通过王元平搭上王可成这条线，如果能把这个人请过来更好，要是过不来那怕来当技术顾问也行。只要这个人请过来了，砖瓦厂的建厂技术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问题的关键是能不能做通王可成的工作，这个恐怕只能王元平帮忙了。
至于资金的问题恐怕只有求助书记和乡长了。
老支书和栗军在水利站接到王元平电话不敢怠慢，跟随着王元平赶到吴明德办公室。老支书进来的时候，吴明德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热情的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请他坐下。对于老支书这样的老革命，吴明德还是从心里尊重。他陪着老支书一起坐到沙发上，端起王元平泡好的茶递给老支书，笑着说：“老支书，栗军。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栗军看了看老支书，但见他不紧不慢。吹了吹茶叶末，慢慢的呷了一小口道：“书记，开完会我俩没有走，等着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吴明德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老支书，等着他的下文。
老支书道：“其他的工作年前都向你汇报过，我就不废话了。今天来是这么回事“。
他把准备建砖瓦厂的计划和调研的情况合盘托出，详细的汇报给吴明德。
吴明德听完后，拿着本和笔思考了一阵。抬头扫了一眼老支书和栗军。说：“这个事你们调研的很细致，听起来也确实有些道理。有没有详细的书面报告或者计划书”？
老支书和栗军一听都愣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他两人从有了这个想法开始。满腔热情跑东跑西摸情况、搞调研和组织讨论，但就是没有想到要弄个报告或者计划。现在吴明德跟他们要，他们哪能拿出来，只能大眼瞪小眼。停了一会，栗军说：“书记，我们没弄计划书”。
吴明德眉毛一挑：“什么，没弄计划书”？
老支书急忙接话道：“书记，不是没弄，是没来得及弄。我们这不是先过来跟你汇报一下，看这个事情可行不可行。然后再去弄计划书嘛”。
吴明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道：“嗯，这样也好。但这个事不是个小事，投资这么多。一旦有个闪失，不但栗山，就是乡里也无法承受。所以，到底能不能行，我觉得你们还要会同经管、财政和土地所等部门论证一下。这事不能拍脑袋，你们的意见哪”。
书记都这么说了，老支书和栗军就不可能再有意见。
老支书和栗军从吴明德办公室出来后，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老支书让栗军先行一步，去乡里的小饭馆定几个菜。他一会儿会叫着王元平一起去。栗军走了以后，老支书进了党政办。王元平见是他，客气的让他坐起身倒水，老支书让他别忙了。问他下班时有没有事，王元平说应该没事。老支书说我等你，下班咱们一起喝酒去。
王元平下班后到书记办公室，见吴明德办公室铁将军把门。知道书记出去了便放心应约来到政府大院附近的一个叫鸿运饭店的小餐馆。
鸿运餐馆的包间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除了老支书和栗军外，经委李主任、财政所、土地所也都在座，还有两人不认识。众人见他进来，纷纷站起来让座。王元平客气了一番，坐了下来。
老支书道：“各位领导，差不多到齐了，咱们喝点什么酒”。
李主任道：“喝点白的吧，今天冷，喝点白的暖暖身子”。
大伙纷纷点头，老支书对栗军使了个眼色，栗军会意出去拿了几瓶白酒。老支书和大家把自己这次来乡里的意图说明之后，几个所站长只是听着，没有表态。等到酒菜上齐后。
老支书端起酒杯，道：“各位领导，在坐的没有外人，栗山的事还请大家多帮忙，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众人纷纷举杯应和，老支书从大家的态度上看出，这些人只是应和，没有真心想帮助的意思。他心里暗暗着急，酒喝了事办不了哪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行挨个敬。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