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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断刃天涯     帝国崛起txt下载     帝国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六章 新巡抚的来访

    第三百四十六章新巡抚的来访

    从郑芝龙历史上的降清举动不难看出,这个人在面对强大对手的时候,抵抗意志并不坚定。跟荷兰人在海上打的你死我活,不是郑芝龙有多爱国,而是利益太大。加之本土作战,有大明政权为依靠,所以才能坚持下来。

    现在跟他来抢肉吃的也是个大明总兵,这个大明总兵有点不一样就是了。

    自打坐上谈判桌那一刻起,妥协的结局已经注定。谈判不可能一蹴而就,两边还得继续磨嘴皮子,苦的是走这条航线的船。西劳经的舰队在海上客串海盗,玩的很嗨。

    登州,已经是深秋,靠坐在软炕上,陈燮的情绪不是很好。摆在小桌子上的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卢象升总理江北,正在势头上的高迎祥,在面对洪承畴的围剿获得一系列的胜利后,即将要走上败亡的道路。这条路上有两个人等着他,一个是卢象升,一个是孙传庭。

    这个时候的中原局势,已经不能用糜烂来形容了。十月高迎祥出朱阳关,十一月与张献忠汇合于灵宝,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三股力量,联营六十里,声势浩大。连续击败左良玉、祖宽,攻陷陕州之后,这一次合作进军再次以分兵而告终。

    不排除三股势力之间存在矛盾,互相提防的因素。主要原因,还是凑一起人多了,不好找饭吃。张献忠走汝州,高迎祥、李自成走偃师。农民军最大的优势就是流动作战,导致官军难以合围剿灭。但是最大的劣势也在于此,流动作战,到一个地方毁一个地方,然后抢光一切。裹挟民众。壮大起来看着很快,实际上存在严重的弊端,那就是没有根据地。这些弊端。农民军的首领未必看不到,但是他们没有更好的生存手段而已。只能是走到哪算哪。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走一路破坏。这种形式的作战,对于中原的经济具有毁灭性的破坏力。只要流寇经过的地方,必然是白地一片。

    陈燮进入走神状态的时候,应娘总是很识趣的退出去,不让任何人打扰。历史进程并没有被陈燮打乱,天灾对于明末太要命了。流寇不断的被打败,又不断的兴起。就算没有了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也会有别的人出来带着这些没饭吃的百姓去抢。

    解决流寇的根本办法,陈燮知道。上一次进京,本来也有给朱由检尽力帮忙的意思。可惜的是,朱由检绝对不是一个好队友,在对待臣子的问题上,他的掌控欲望太强烈了。陈燮很不喜欢他这种性格,本事不大,还要什么都拿在手里。最后败光了家底,白白便宜了“我大清”

    敲门声打断了陈燮的走神,看看帘子外面道:“进来吧。你客气啥?”

    应娘掀开帘子进来,万福之后道:“老爷,奴家不是有意打扰您想事情。朱巡抚来了。”

    呃,陈燮楞了一下,朱大典怎么来了?这个人在历史上,还是有很意思的。贪官一个,没有他不敢捞的银子,但是他在国难当前之时,选择了战死殉国。,明末这些大臣,要说没能力其实不对。他们没有把国家治理好的关键,是利益关系在作祟。文官集团和缙绅集团。在明末扮演的就是一个从国家身体上吸血的角色。

    尽管很烦这些家伙,陈燮还是决定见一见。名义上。朱大典是自己的上司,从朝鲜回来后仅仅去照个面就闪人,陈燮实在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朱大典上任之初,就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做,老于宦海的朱大典一开始就决定以静制动。等他真正接任之后,才知道登莱巡抚是个什么角色。登莱两地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跟大明的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一般的巡抚,上马管军事,下马管文治。到了登州,军事上根本插不进去收,各县的守备就算不是登州营的出身,也都跟登州营穿一条裤子。文治方面,倒是很容易接管,但是真的到了做事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要他来做。

    登州的胥吏效率很高,别的地方每年两税忙的脚不沾地,在登州根本没这个麻烦。只要把去年的账本拿出来,瞅一眼总数,交代下面的官员几句,然后事情就办完了。保证税收的银子一两不少,盐课也一样,别的地方拖欠严重,登州根本就不存在这个时候。到日子就去大发钱庄,看看户头上存了多少银子,然后开个票据派人送往京师的大发钱庄,搞定!整个办事的团队,好像跟大明其他地方完全是两种人,没有一个人要在税收上做手脚。

    最初朱大典也不适应,秋粮收了之后,把税收齐了交上去。正在纳闷怎么没人在其中做手脚孝敬他一笔的时候,管钱粮的胥吏拿着个账本找到管钱粮的师爷,请他在一个地方上瞧一眼,看看上面的数字之后,签字都不用,手印也不必。就是告知一声,有这么一个事情。

    然后,朱大典就分到了一万个银圆的存折,需要用钱,随时去钱庄取。朱大典带来的幕僚,待遇也都差不多,只要分管事物的,都有一份存折,数目不等。这银子是怎么来的呢?朱大典不理解,让师爷去打听。得到的解释是“官办的第三产业分红”,这个新名词把朱大典搞晕乎了。这个纯属陈燮个人的恶趣味的名字,实在有点雷人。再问细节,人家也不藏着掖着,账本搬出来给你看。师爷看不懂复式记账法,人还负责教会你。

    看完之后明白了,这份收入主要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官商合办的登莱盐场,每一个登莱官员都在里头有一份收入。拿了银子,该做啥,不该做啥,心里都清楚。第二份收入就是粮食买卖了,登州粮价低,外地粮商来此采购粮食,必须走官方的渠道。而官方的渠道出售的粮食,价格高于民间粮价的一倍以上。就靠着这两个买卖,登莱官员有俸禄没俸禄都能过的很滋润,只要地方上不出事情,他们都能很清闲的做官。

    账面上不算各县的驻军,登州营是一万五千人(含水师),自崇祯五年起,户部就停拨了登莱的钱粮。也就是说,朱大典手里没有什么官面上的收入。巡抚治下的收入,全部来自登州商会。商会每个月初,都会交一笔款子到钱庄的固定账号上,这笔款子披着一件外衣“治安维持费”,朱大典的钱粮师爷,不难从账面上看出端倪,这钱的本质是工商税。登州居然在收工商税,地方上的缙绅居然乖乖的交了银子,这个发现太惊人了。依靠这笔银子,登州地面的治安维护,教育支出,道路桥梁的维护,市面的管理等等,都走这笔银子。每年还有不少盈余,就放在钱庄里,随时应对突发事件。按说这笔银子应该很吸引人,但是依旧没人去做手脚,至少上一任巡抚和他的属下,没人去打这笔银子的主意。

    很快发现一个更惊人的事情,登莱官员在粮食和盐场的买卖上,几乎没有人去贪污,要知道这是很挣钱的买卖。不是不想贪,而是不想成为整个登莱官场的敌人。总而言之,似乎有一只奇怪的手,在摆布登州的一切。相比于大明的其他地方,登州市面繁华,百姓生活安定。朱大典实在是很奇怪,这只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思来想去,决定要亲自去拜访陈燮,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个借口。一直到朱大典接到兵部的一份调兵的命令,才算是有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不用丢面子也能去见陈燮。

    相比之下,面子不面子的,在每年两税之后分到的银子面前,真是不太重要了。朱大典也是一个有控制欲望的官员,但是在登州,他的控制欲望还没有发散,就被一张大网缠住了。

    就算是巡抚,朱大典也不会去做与整个登莱官场为敌的事情。

    距离别院五百米的时候,巡抚大人的马车被拦下。一名士兵无礼的打开车门,看看里面的人之后,敬礼道:“抱歉,中丞大人,小的的在执行公务。”话是这么说,朱大典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诚意。然后马车门关上,继续往里去。等他下车的时候,陈燮已经在门口。

    “卑职见过中丞,大人有事,何必亲自来一趟,派个人传话就是了。”陈燮说的很客气,朱大典看着他的笑脸,却一点都没有觉得他对自己很恭敬。有的事情就算不知道细节,也是能猜出端倪的。洪承畴是什么人?朱大典不是没打过交道。就这么一个狠人,都没敢留下陈燮的登州营在河南。可想而知陈燮当是跟朱大典搞的多僵,但就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去了一趟京师回来,这货去了朝鲜,一点都不担心登州出事。

    朱大典在一瞬间走神了,陈燮叫了三声才反应够来,尴尬的笑道:“走神了。”陈燮笑而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朱大典也不客气,信步往里走,这个别院不算太大,不过就是个三进的院子。但是非常的安静,走在石径上,朱大典看不到其他人,但是又感觉到有眼睛在暗中窥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无形的改变

    第三百四十七章无形的改变

    进门落座,朱大典开门见山:“思华,本宪来此有二事,一者兵部有令,流寇陷陕州,洛阳告急,兵部让本宪来问一问,登州营可否出兵,思华有何剿贼方略?二者,本宪观登州吏治清明,府库在钱庄的维持费账号一清二楚,究竟如何做到的这些?”

    陈燮听了这两个问题,差异的看看朱大典,沉吟片刻道:“先说第二个问题吧,其实不是中丞看到的那样,贪腐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避免,不过是多少的区别。登州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商人交税,用于地方,商会代表登莱商户全体,每月都有权去官府查账。如果出现账目交代不清楚的地方,商会立刻停止交税。鉴于登莱治下的官员,拿到的实际收入要远远高于朝廷的俸禄,在维持费上伸手的意义不大。这也仅仅能降低贪腐的概率,做不到杜绝。至于第三产业的收入,一旦利欲熏心者被发现,将成为登莱官场的公敌。其实说穿了,是个监督机制的问题,登州的贪腐较少,主要是民间力量在监督。赶上户部停了登莱的钱粮,这事情操作起来就更简单了。”

    呃,朱大典有点迷糊了,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耐心的等着下一个答案。

    “陕州失陷,洛阳告急,不等于流寇就要去打洛阳。现阶段,流寇还不具备攻打洛阳这种坚城的能力。我的判断是,流寇要就食,必然分兵而动。江北、江南富庶之地,流寇往东南流窜的可能性很大。卢象升总督江北,此人能力很强。但是不好相处。这样吧,卑职可以派出一部分兵力,南下江北。部队先放在徐州吧。一旦战局有变化,随时可以增援中都、滁州、乃至庐州。”

    陈燮决定给朱大典一个面子。不是因为对他的感官有多好。而是因为两个事情,一个是昌邑到济南的官道,去年联合商号出面联络山东商户修路的时候,朱大典居然没有反对民间出资修路。这个事情,陈燮非常意外。本来的打算就是拿煤渣垫一下道路,朱大典答应之后可以大张旗鼓的修。第二个问题就是个人恩怨的问题了,陈燮不打算把滁州之战击溃高迎祥的功劳让给卢象升,这货虽然是明末难得的能臣。但是陈燮还是不喜欢他文臣必须驾驭武将的立场,倒是朱大典这种收银子就答应办事的文官更好相处。

    朱大典心里怎么想的,陈燮现在跟本就不关心。一门心思经营登莱,把一个叫资本的魔鬼放出来。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的去改变这个国家。登莱不大,很多东西搞清楚很容易,大明太大,很多事情做起来很难兼顾。

    “徐州么?”朱大典犹豫了起来,他跟南直隶巡抚张国维有点私交,很想劝陈燮直接到中都或者是太平府去驻军。兵部这个命令很奇怪。朱大典仔细琢磨之后,觉得是陛下的意思。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就不要节外生枝了。陈燮这个部署。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实际上朱大典是个很强势的文官,但是身在登莱,如同深陷泥潭,有力根本使不上。说句不好听的,登莱现在的局面,就算各府、州、县的长官全部辞职,都不会影响地方政务的正常运作。想想都觉得可怕,陈燮窜出来才几年。

    登莱的变化,主要还是孙元化这个巡抚的配合。这一点朱大典还没弄明白。改变都是一点一点的,当资本家这个群体的力量足够的时候。赶上明朝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减弱。诸多合力之下,登莱这个大明的怪胎诞生了。本质上。登莱巡抚一下的各级官府,权利已经被地方利益集团架空了,并且在陈燮这个带头人的诱导下,慢慢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好处的事情,不会有人上杆子的去做。登莱这个地界,缙绅商人集团得到的好处,就是地方政权对他们的约束力和控制力被削弱,不然谁愿意交这个维持费。有一个前提是必须的,那就是登州营这个武装力量集团的存在。这股强大的力量,才是改变的腰杆子。

    面对陈燮询问的眼神,朱大典还是点点头道:“那就徐州吧,这样不会影响东江方面对建奴的压力吧?”陈燮摇头道:“当然不会,旅顺是不冻港,冬天的渤海湾结冰,丝毫不影响登州对东江的增援。”说着还拿出地图来,指着地图道:“东江镇在辽东突前的部位是复州,驻军有李维鸾等部五千多人,加上王启年的六千多人,沈世魁在皮岛还有三千多战兵,兵力上防御肯定没问题。登州营的骑兵不南下,留在手里,只要建奴异动,随时登陆旅顺,袭扰敌后的。”

    明朝设登莱总兵的目的有二,一是封锁海面,不叫建奴片帆下海。二是袭扰敌后。这两点,陈燮做的都很到位了。根本不用巡抚操心。就政绩而言,每天什么都不用做,都少不了朱大典的一份优质政绩。

    非要说不爽的地方,就是对地方上的控制欲了。

    朱大典也不啰嗦,确定陈燮肯出兵之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其他,现在他就算想折腾,也没那个条件。弹劾有用,陈燮早被砍头几百次了。朱大典早看清楚了,陈燮就是拥兵自重。刚才随便说说,就是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在东江镇。看看邸报上,卢象升手里的官兵才多少?湖广地方上主客兵力起来才18000。手里就这点兵力,却死活不肯用登州营,这个卢建斗真是够硬气的。陈燮跟他不对付,所以不愿意去湖广,驻扎徐州当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将来卢建斗有难,陈燮救不救的问题,那就两说了。不是朱大典该操心的。

    人就是这样,离开别院的朱大典心里想着捞钱快,又能掌握地方权力,又不用太操劳,那就最好了。很明显,这是一个不太现实的事情。总的来说,在登莱总比在山东要好。山东那些战兵,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十天半个月才操练一次。

    又一次在年底快来的时候出兵,登州营上下动作很快。这一次陈燮一改上次以骑兵为主的追击战术,调集三个甲字营,一个乙字营,骑兵第一营。前面四个营先走一步,陈燮留在登州处理要务,年底前率骑兵营南下。

    年底的时候,张献忠和高迎祥分别被祖宽和卢象升击败,损失不太大。但是其他的流寇,罗汝才、整齐王、张胖子、蝎子块等等,还在河南、湖广等地肆虐。战局并没有明显的好转。

    携带大批军需物资的登州营,离开登莱后,缓缓南下。走了半个月先头部队才到徐州,地方上的官府不让进城,已经习惯这个现象的登州营,丝毫没有闹腾的意思。在城外扎营,等待后续的部队。

    先头部队是一个甲字营,指挥官是守备林雅,按照登州营的内部职务为营官。甲字营的编制没什么变化,各兵种加起来两千多一点,战斗力却不亚于一个乙字营。先到一步的甲子第二营,平时的驻地是莱州,这一趟出征齐整满员,抵达徐州外围之后,回头在黄河两边架设浮桥。明末的黄河,从这里经过。在河上架桥现在的技术无法解决,只能是架设浮桥。

    眼看要都腊月中旬了,还要出兵徐州,登州营上下要说没怨气是假的。不过这点怨气在陈燮宣布了要在年前赶到徐州之后,自然消散了。对于陈燮出兵徐州的答复,朱由检显得非常重视。最为重视的还是陈燮提出的流寇可能的转战路线。流贼裹挟民众,流动就食的战术,决定了流贼必然要寻找能吃饭的地方。陕西那个地方,早就被流贼洗了无数遍了,困在陕西肯定是不会长久的。说实话,陈燮有提醒朱由检的目的在其中,能不能看懂就得看朱由检自己的能力了。最佳的剿贼战略,应该是堵截流贼,不使再入中原。至少是不能让流贼再次洗劫江北。可惜的是,明朝的内阁官员、主持剿贼的官员和地方官,绝对是一群猪队友。

    仅仅是一群猪队友就算了,还有一个叫朱由检的老板,恨不得一觉醒来就天下太平。

    陈燮是春节前来到的徐州,同样没有进城。本地官员躲陈燮都来不及,哪会主动来迎接。反正登州营的军纪好的无法直视,地方官也乐得他们在城外驻扎,把一个原本没什么人气的荒野之地,生生在周边形成了一个不小的自发市场。差不多登州营走到哪都这个节奏。

    陈燮赶到徐州正好是腊月三十日,屁股都没坐热,便接到了卢象升派人送来的急件,高迎祥正在往东狂奔。张献忠、刘国能、摇天动也在往往东运动。庐州告急,江北告急。坐镇凤阳的卢象升,存在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没有粮饷,手里的兵力也不多。这个时候,卢象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陈燮派快马送信。这也算一个卢象升的改变吧。

    看到这个急件的时候,陈燮不免感慨历史的巨大惯性。如果登州营不去,这一仗卢象升还是打赢了,而且赢的很漂亮。可惜他的天雄军,这些年跟着他征战,损失巨大却没补充。(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惊人的行军速度

    第三百四十八章惊人的行军速度

    集结号在营地上空飘荡,军营里立刻沸腾。陈燮在中军帐中看着地图,身边站立的是他的死忠班底。面对一张张严肃的面孔,陈燮冷峻的发布命令:“林雅,甲子第二、五两个营,归你指挥,一个小时候出发。乙字第四营由我带队,随后出发。王贲,全军的辎重交给你的第四营了。时间紧急,辎重只能落在后面。现在是上午九点,对一下时间。”

    中都凤阳,卢象升手里的兵力不过三千,他还在等待从河南赶过来的祖宽。老搭档杨廷麟对这一次卢象升给陈燮送信的事情绝对支持,原因很简单,登州营打仗是真靠谱。

    商议军务的时候,两人凑一起愁眉不展。都没太好的法子,兵力撒出去了,想收回来需要时间。“徐州距离中都三百多里,登州营的速度再快,也要走五天以上。赶到中都,人困马乏的,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用场。”杨廷麟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明军的行军速度就这样,一天走四十里属于正常,走六十里就是强军。

    卢象升倒是对陈燮很有信心,淡淡道:“我就怕他不来啊,真心干过来,最多四天就能到。登州营的行军速度,你我都见识过。丢下辎重之后,一天走一百里都走过。”

    杨廷麟苦笑摇头:“不带辎重,这还怎么打?河南遭灾,粮饷一直没跟上,江北各地去年被流寇细节,筹集粮饷更是空话。江南的粮饷倒是有,张国维想从大户手中募集粮饷,我看也够呛。能凑个十天八天的粮食。你我就偷着乐吧。登州营倒是肥,可惜人家是藩镇。”

    卢象升笑了笑:“藩镇不藩镇的,私下说说没事。明面上就不要提了。陛下都没定他的罪,我们这些人凭什么说人家是藩镇?祖大寿赖在山海关那么多年。也没人说他藩镇。”

    杨廷麟道:“建斗,我看你是指望登州营出力,这才定的口径。”

    卢象升笑道:“知道你还说?”两人相视苦笑,心里不待见登州营,却无可奈何。关键的时候,还得指望登州营出兵增援。“陈燮这个人,打仗的眼光很高明啊。早早把兵力摆在徐州,我看他早就料定流贼要东窜。不然我也不敢轻易急令他南下。”

    听了这话,杨廷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陈思华,可惜了。”卢象升若有所思,明白这话的意思,指的是陈燮有文名而非正经的文人功名出身,不然就不会有现在的僵局。

    正月初三,祖宽总算是赶到了中都,这时候各部流贼已经逼近庐州。依旧是钱粮不足的卢象升,只能再次催促,让祖宽的关宁军抓紧休息。等待钱粮一到,立刻南下迎击流贼。

    卢象升还没等待流贼,倒是在黄昏前等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登州营先头部队已经过了固镇,距离中都不过三十里。这个行军速度,卢象升当即惊呆了。追问信使:“陈思华到了哪里?”信使道:“小的出发的时候,听说总兵大人率中军距离固镇就半天的路程,辎重队倒是还在后面,应该到了宿州。”

    一旁的祖宽和游击将军罗岱脸都白了,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老手,当然知道这个行军速度意味着什么。尤其是祖宽,就这行军速度。比起关宁军的骑兵,也不差太多吧?要知道。登州营可不是以骑兵为主力的部队。

    祖宽忍不住插嘴问:“先头部队是骑兵么?”信使摇头:“骑兵一营在中军,跟着总兵大人一起走。先头部队是两个步营。归守备林雅指挥,兵力约四千。”

    罗岱有掐死这个信使的冲动,一个守备都就带着四千人,你让我这个带着一千五百战兵的游击将军该怎么活着做人?卢象升和杨廷麟倒是不以为然,登州营这个路子已经见识过了,一个游击将军常时仁,就能带着七八千人去湖广剿贼。一个守备带四千人不稀奇。实际上是两个守备,以林雅为主罢了。

    大道上烟尘滚滚,正在行军的甲子第二、五两个营的守备,并肩二骑。看看地图,学过比例尺的这两位,面露得意之色,林雅笑道:“还有五十里不到,传令赶到中都扎营。”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天色已经暗淡。命令一下,各部队纷纷准备火把,准备连夜行军。登州营的火把都是事先做好的,松油浸泡过的布条缠好了,用牛皮纸包裹,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点上。

    关宁军和登州营的关系不错,当初在滦州,祖宽就见识过登州营的彪悍。出于情面,他的跟着卢象升和杨廷麟在城头上等候。三天行军三百里,奔赴战场的壮举,大明好像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做到。也就是纯骑兵的关宁军骑兵能做到这一步,但是没法比较啊。

    远远的看见黑夜中的火把时,卢象升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呼吸急促的看着这支在黑暗中举火而行,宛若长龙的长队。大明可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在夜间行军打仗。一般都是早早的就扎营,夜间不肯动半步是常态。上一次在郧阳,登州营就玩了一把凌晨出发,绕行敌后的把戏,那也是趁黑出行的狠招。这一次,再次看见登州营夜间行军,想到这支军队不受文官控制,心里非常的难受。

    走下中都残破的城墙,卢象升上马,缓缓往前。其他人赶紧跟上,打着火把往前去。前方传来马蹄声,一骑飞至,远远的翻身下马:“登州营先头部队暂领指挥林雅,见过各位大人。”林雅大步上前,英气逼人的立正,抬手横胸敬礼。

    卢象升和杨廷麟都见识过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去费劲纠正了。卢象升走上前道:“辛苦了,陈思华到了哪里?”林雅道:“如果不出意外,中军天黑前能到固镇。”

    “桧水干了么?”杨廷麟问了一句,这不是小事,河流干枯意味着明年的春耕要完蛋。

    “河床龟裂,断流不是一天两天了。”林雅的答案太沉重了,杨廷麟重重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大明这几年,真是太倒霉了,天灾不断。

    前方部队停止前进,卢象升好奇道:“队伍怎么不走了?”林雅回头望望,笑道:“正在扎营,登州营有军令,过城不入,以免扰民。”卢象升和杨廷麟只能相视苦笑,别的部队这个军纪,那值得大书特书。登州营这个军纪,那就让人担心了。

    “这样也好,你回去吧,抓紧休息。”卢象升只好作罢,本打算让登州营进中都的。杨廷麟这时候追问一句:“等一下,登州营带了多少粮食?”

    林雅楞了一下,立刻回答:“我部随身携带七日口粮,这是单兵携带口粮的极限了。辎重队落在后面,正常情况,应该携带足够我军吃一个月的口粮。登州方面,出发前走海路送了一批口粮出来,应该到南京了。”

    杨廷麟眼珠子都红了,登州营的口粮是啥?炒面啊!那玩意真是太实在了,顶饱!其实是他理解错误,登州营不吃这个,这是给难民准备的。第一批走海路送来的,都是战斗部队的口粮和弹药。下一批走海路来的,才是炒面。李国助已经接管了郑芝龙在大员的基业,正准备往那边移民呢。不过这都得等到打败高迎祥再说了。

    回到中都凤阳的卢象升,一直眉头不展。杨廷麟知道他担心什么,却没法子开解他。因为他自己同样也担心这个问题,登州营的强大,对于大明来说,是不是一个好事?站在文官的立场,肯定不是好事。问题是,登州营的存在看,客观上遏制了建奴,打击了流贼。

    单纯的军事上看,大明强烈需要登州营的战斗力。但是就大明现有生态结构看,登州营是个不折不扣的破坏者。尤其是在“礼”字上,打破了文官对武将的绝对压制。这种以平等的心态面对文官的举动,在文官看来就是在破坏“礼”。

    正月初四,午后,陈燮率部出现在中都城外的时候,卢象升和杨廷麟以及本地官员,都没有出迎。出迎十里的是祖宽和罗岱。面对陈燮,祖宽的姿态不敢摆的太高,关宁军很牛逼不假,但是在登州营面前,牛逼不起来。

    “陈大人,卑职等奉命来迎,辛苦了。”祖宽早早的就站在路边等着,看见陈燮出现就迎上去。就算是祖大寿,对上陈燮也都得客气的不行,就不说他了。

    “祖将军,辛苦了。怎么好劳你来迎接。”陈燮假假的客气一句,对上祖宽,真没必要客气。关宁军在陈燮的面前,真没什么底气。罗岱上前拱手,他不是邓玘那个愣头青,对陈燮的礼数做的十足。

    “应该的,应该的。总督大人在城内望眼欲穿了,就盼着登州营的来到。”罗岱行礼之后,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把陈燮给得罪了,杨廷麟有交代,就盼着陈燮的炒面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主动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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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九章主动请战

    带着卫队,陈燮没有丝毫停留便进城面见卢象升。戏文里经常出现一个词“满门忠烈”,简单的四个字,无数的血泪铸就。卢象升为首的卢家,恰恰大明走到尽头的时候,为数不多的满门忠烈。在面对一个王朝即将倾覆的时候,卢象升、秦良玉、孙承宗这三位为代表的历史人物,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满门忠烈。尤其是卢象升,因为与杨嗣昌的刁难,死后八十天尸体才得以收敛。第二年,卢象升的妻子王氏请恤,第三年,卢象升的弟弟象晋、象观又请,都不允许。直到杨嗣昌剿张献忠失败自杀后,朝廷才赠卢象升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赐祭葬,南明福王时,追谥忠烈,建祠奉祀。

    面对这样一个历史人物,陈燮的内心极为复杂。卢象升和杨嗣昌的矛盾,体现在对待后金是战还是和的问题上,卢象升是坚定的主战派。因为政见的不同,死后还不肯放过,杨嗣昌此人可见一斑。

    第一眼看见身材高大的卢象升站在台阶上迎接自己的时候,陈燮脑子里闪过的是关于他的史料。这一瞬间走神了,竟然没有先行礼,卢象升也挺纳闷,因为陈燮的表情不是那种傲慢的态度,明显的一瞬间出现了呆滞。

    可能是想起之前在郧阳的不快`长`风`文学``cfwx`吧,卢象升心里暗暗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的咳嗽一声。

    陈燮面带肃然,抬手横胸:“登州总兵陈燮。见过督师。登州营四日急行军三百里,奉命赶到,听候督师调遣。”大概是因为这个历史人物的形象太光辉了,陈燮下意识的收齐了对待其他文官骄横的嘴脸。

    虽然没有像别的文官那样下跪行礼,但是陈燮的态度很好。这一点出乎了卢象升和杨廷麟的意料。下意识的,这两人都觉得,陈燮可能是海外出身,不习惯下跪行礼而已。

    想到这里,杨廷麟上前一步道:“陈思华,流寇东犯。我军缺粮。素闻登州富庶。此番可有多余的粮食接济友军?”

    呃,听到友军这个词,陈燮楞了一下,看看卢象升。

    “我军只有三日口粮了。杨赞画心急如焚。故有此一问。”卢象升也想看看陈燮的反应。所以顺着话这么说。陈燮露出明白的样子,点点头道:“最迟两日,我军辎重可至。即便加上中都驻军。也够吃半个月的。前往徐州之前,卑职已经安排人走海路运送口粮二十船,想必已经进入长江,卑职立刻派人前往接收。”

    卢象升和杨廷麟互相看看,眼睛里都是无法置信的意思。这哪是什么骄横跋扈的登州营总兵陈燮啊,这也太好说话了。虽说卢象升手下的兵力汇聚之后,加起来也就是一万多,但是这一万多人吃喝拉撒,每天都不是什么小数目啊。这就答应让出粮食来了,这怎么敢信啊?要知道,这会哪都却粮食,江南不缺,粮食都在大户手里,张国维头发都白了也没凑多少。

    “此言当真?”卢象升的音调陡然提升,陈燮肃然立正:“军中无戏言。”

    “好,那就等两日,然后大军南下迎敌。”卢象升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手里没粮食,士兵饿肚子打仗的事情他可是干过的,在湖广的时候,就出现过断粮三天,他带头不吃,打仗冲在最前面,就这还打赢了。不能不说文臣出身的卢象升生猛的很。

    这个时代打仗,情报的传递快不起来。明知道流贼东进,卢象升与众将商议军情的时候,首先还是要做一个判断。卢象升拿出明朝版的地图时,陈燮的腮帮子抽了几下,叹息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自己的地图道:“用这个吧。”

    卢象升看了一眼,眼珠子有点转不动了,点点头示意展开地图,一群人坐议战局,关键点是流贼的东进是不是假象。

    “各位,流贼自河南、湖广两路大举东进,沿途各府县告急。鉴于过往与流贼交手的经验判断,不可排除流贼可能是虚晃一枪。大家都说说看吧。”卢象升的开场白就是需要一个判断,在座的诸位武将都没开口,这种事情大家都很少插嘴。在决策问题上,文臣掌握主动的现状,一直没有改变过。

    “我等粗人,只管战场上厮杀,这些事情还是督师做主的好。”祖宽站起来拱手说这么一句,又坐了回去。坐在武将这边第一位的陈燮,纹丝不动的坐着,盯着墙上的地图看。

    大概是对陈燮的印象有点颠覆的意思,杨廷麟看见陈燮的仰面看着地图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试探:“思华,有何想法,不妨直言。”为人还算厚道的卢象升也看了过来,没有轻视的意思,真是希望听听意见。

    “军报上说,流贼连营数十里,怎么都不下四十万人吧?甚至更多。这么多人,吃什么?”陈燮站起,走到地图前继续观望,身后的眼神丝毫不在意的抬手,狠狠在地图上砸了一拳道:“流贼这是要饮马长江啊,闯贼好胆!”陈燮做出了判断之后,立刻向卢象升拱手,高声道:“卑职请战,愿率本部人马,先行一步,迎击闯贼。”

    陈燮的兵马加起来不过两万,算上卢象升手里的兵力,也就是三万多。高迎祥这一次的东进,真实目的就是奔着江南去的。这一点陈燮从史料上得出的结论,主动请战不过是要占这个天大的功劳而已。

    卢象升和杨廷麟不知道啊,心说流贼有数的巨寇,这一次都来了,连营数十里,四十万人都打不住吧?区区两万人,就敢顶着打过去,这忠勇之心可嘉啊。换成卢象升的部队,如果不是他没战必身先士卒,其他将领哪个敢像陈燮这么玩命?尤其是在去年的下半年,曹文昭战、艾万年战死之后,不断有明朝将领在流贼的主动进攻下战败,或亡或逃。就算是卢象升手下最能打的祖宽,也没高迎祥和张献忠的联军打败过。

    “思华,流贼势大,登州营勇悍不假,还是要慎重啊。”杨廷麟忍不住劝了一句,毕竟现在一个阵营,担心陈燮战败,大局被动摇。

    “呵呵,登州营就没打过败仗,陈某有信心正面击溃流贼。还请督师率部随后跟上,为卑职压阵。”陈燮这一刻迸发出干云豪气,这才有了点传说中骁勇跋扈的藩镇的意思。

    卢象升犹豫了片刻,心里多少有点矛盾。主观上他不赞成陈燮这么往里冲,客观上又需要陈燮这么干。历史上流寇围困滁州,他可不就是这么干的么?一万多人顶着数十万流寇打过去,居然被他打赢了。问题是现在他心里也没底气不是。

    “思华,请说说你想怎么打?”卢象升下意识的用上了“请”字,这人真没什么坏心眼,对于一个敢于请战的将军,这个时候该有的尊重一点都不少。

    陈燮微微一笑,充满自信的淡淡道:“堂堂之师,正面击溃,登州营从来都是这么打仗。”这还真是实话,陈燮很少有什么战略战术的想法,登州营玩的就是不对称的战争。就流贼那些装备和素质,陈燮就没想过会输。打仗要是比人多,建奴如何能入中原。

    官道上尘土飞扬,意气风发的高迎祥在路边的山坡上勒马远望。几十万人的行军,一眼望不到头。官道上,山林间的小路上,田埂上,都是正在往东前进的人流。灰色的基调,遮蔽了江南早春的绿野。

    确山小挫之后,李自成攻克光州,为东进创造了可能性。善于在流动作战中调动官兵的高迎祥,不能不说玩了一把漂亮的战术欺骗。装着要回陕西,突然掉头往东。等官兵反应过来之后,各路农民军已经在江北大地上汇聚,滚滚洪流奔向江淮大地。

    沿途官兵皆不敢战,闭门死守。农民军不做停留,快速往东。这一招导致本来兵力就严重不足的卢象升,更加难以应付这个困难的局面。南直隶的京营战斗力不值一提,高迎祥担心的还是卢象升的天雄军和祖宽的关宁军。自打在河南联手张献忠打败了一次祖宽之后,关宁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不复。

    再次把数家农民军汇聚在一起,成功的奔袭江淮之后,高迎祥心目中预想的杀过长江的战略构想,已经具备了成功的可能性。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探马报信:“闯将把庐州给围上了,含山、和州也分兵去取。”

    高迎祥心中忍不住激动,用马鞭一指前方:“通知各家头领,我们去滁州。”

    李自成围困庐州,分兵攻克含山、和州,江北震动,江南告急。初六,高迎祥、张献忠等部,围困滁州,环山连营百里。为不使流贼过江,江南涂炭,卢象升命祖宽配合登州营先走一步救援滁州,其余部队随后赶到。卢象升做出这个决定,原因很简单,行军速度。(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决战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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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章决战前夜

    滁州,高迎祥、张献忠、刘国能、摇天动四股巨寇合围城池。兵科给事中常自裕在奏请卢、洪专剿闯王的奏折中言:“流寇数十万,最强无过闯王。彼多番汉降丁,坚甲铁骑……。”

    此奏折有书生臆想之嫌,但也不是胡说八道。高迎祥麾下确实有老营数万,皆有坐骑。

    “环滁皆山也!这种地形,骑兵的威力很难发挥。祖将军,这个头阵我来打,你与何显负责追杀便是。”急行军两日,陈燮率部赶到滁州外围。黄昏前登山而望,见流贼营地一望无际,看了看身边还算恭敬的祖宽,试探了一句。

    “没问题,我听陈总兵招呼。”祖宽看似憨厚,实则关宁军纪律败坏,杀良冒功,奸淫掳掠的事情没少干,拨在卢象升麾下,还算守规矩。如果是一般的明军,祖宽肯定不鸟。但是陈燮太牛逼了,生生把建奴都打的重伤,这么猛的人,祖宽真心没脾气。

    登州营已经在扎营,各路斥候不断的带回消息,回到营地的陈燮和祖宽,进入中军帐。祖宽多少有点好奇,登州营到底是怎么打仗的。巨大的军用帐篷中间,摆了一张巨幅地图,一群参谋围在地图点,不断的标出路线。

    陈燮和祖宽进来,参谋们整齐的起立敬礼,陈燮摆手道:“你们继续,一定要把情况搞清楚。让夜不收多找一些本地乡民,哪里有路。哪里有沟,都必须搞清楚。”

    祖宽看看这些忙碌的参谋,诧异道:“陈总兵,这是怎么说?”

    陈燮笑道:“参谋部的参谋,每一次作战之前,他们的人物最重。了解分析敌情,制定我军的行动路线,战场的选择等等,都是他们在操作。我登州营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祖宽心里啧啧称奇,大明哪有这么打仗的军队?不过他盯着地图看一会。这个疑虑就打消了。

    这张地图上标注的极为细致。哪里有小路,哪里有村落,哪里有沟壑,标注了很多。如果是大明官方的舆图。根本就没有这么仔细。

    滁州。农民军四面围攻。云梯穴道并举,连续两日猛攻。行太仆寺卿李觉斯与知州刘大巩,督率士民死守。两日激战。流贼蚁附攻坚,城下死伤数千未能得逞。城中民壮伤亡巨大,滁州摇摇欲坠。

    是夜,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刘国能、摇天动等在帐中议事,探马急报:“三十里外来了一支明军,打的是红旗。”

    听到红旗二字,张献忠惊的站起道:“穿的什么衣服?旗号上写的什么字?”

    探马道:“离的太远,没看清楚。头领先让我回来报告,他带着人摸上去看看。”

    高迎祥诧异的看看张献忠,要说胆子肥,张献忠可不在自己之下。怎么听到“红旗”二字,便如此失态?闯将李自成在旁不免挖苦一句:“八大王,这是被谁吓成这样?听说登州营打的就是红旗,也没跟他们打过,不知道深浅如何?八大王既然打过登州营,那就说说,以免兄弟们遇见了吃亏。”

    张献忠与李自成不和归不和,但是真没怎么坑过李自成,顶多是不欢而散。都是吃造反这碗饭的,张献忠苦笑对李自成道:“闯将,你是不知道登州营的厉害。他们穿的衣服都不同,颜色怪怪的。藏在树林和草丛中,根本就看不到他们。官兵之中,号称第一的关宁军都比不了陈燮,这狗贼用兵极为诡诈,擅长夜袭,多用火攻。今夜各部,必须谨防此贼的夜袭。否则他们那种火箭射来,直接给山都点咯。”

    高迎祥心中一紧,比关宁军还能打的军队,真的还是假的?一旁的刘国能道:“听说登州营连建奴都打败了,不知道真假。这伙官兵来自登州,定然没少与建奴厮杀,想来是硬碴子。八大王既然说了,大家还是小心点为好。”摇天动在一边附和,高迎祥急令探马,一定要搞清楚援兵的情况。

    天黑以后,滁州周边山上,星星点点,都是民军的营地。这个时候远望群山,还真的有点漫山星斗的意思。站在陈燮身边的祖宽,倒是不太害怕,跟流贼打的多了,他的信心很足。唯一的一次小挫败,也是他主动后撤脱离战斗,伤亡很小。

    “陈总兵,闯贼麾下有老营骑兵两万,明日一战,不可不防啊。”祖宽倒是好心,现在大家一条船上的,船沉了大家都不好过。陈燮听了笑道:“等战场选定了,明日你与何显,各守一侧,防住流寇骑兵侧击便是。”

    这个任务比较轻松,单纯的骑兵队撼,关宁军连建奴都干过,还不太吃亏。祖宽的麾下三千骑兵,装备的都是陈燮提供的锁子甲,比起以前的鳞甲来说,防御性能强,舒适性提高。三眼铳的威力如何不去说了,登州产的钢刀绝对是杀人利器。就流寇手里的那些大明产的家伙,对上关宁军肯定不是对手。

    相比之下,登州的骑兵装备就有点古怪,锁子甲居然是白色的,穿在里面,外面套一件墨绿色的外衣,脖子上还有围脖,头盔也是古怪的紧。手里没有长家伙,马刀锋利削铁如泥不假,但是短了。身上的背弩倒是厉害,百步可发,短铳更是犀利。祖宽心里也明白,人家的骑兵就没打算用来冲阵。

    高迎祥这边总算等回来了探马,都是带了伤回来的。放出去的探马不下三百,回来的不足一半。这一点张献忠早有预料,坐在一边看着没说话就是了。一名头目,背上还插着一支弩箭,被两个人扶进来。往地方一趴,大口喘气,高迎祥急忙叫大夫,头目却抬手打断道:“闯王,不着急请大夫。这弩箭古怪的很,先说情况,不然拔出来就很难说能不能保住命。”

    众头领神情肃然,紧张的听他的消息。探马头目喝了口水,挣扎坐起道:“打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如此勇悍的夜不收。我带了一百多个兄弟,没走大路,走的山路。在一个山腰上查探官兵的营地,人不少,能有两万多,骑兵也有不少,五六千吧。旗号看不清楚,就看到了红旗,正准备摸近一点看的时候,就一个没注意,在一片开阔的地方,遭到了弩箭的袭击。当即倒下了十几个兄弟。官兵的探马从林子里杀出来,人人手持盾牌一面,短铳一支,腰上还有钢刀。兄弟们看看人多,立刻迎了上去,他们不到三十个人,顶着我们的弓箭向前冲了三十步,愣是一个人都没事。兄弟们只好操家伙上,结果被一顿短铳打翻了几十个。近身的时候,兵力差不多了。狗日的官兵,刀太快了,好多兄弟对刀,全都被砍断,连脑袋都被劈开了。真是太惨了,我带着十几个兄弟赶紧钻林子,要不是半道上遇见自己人,差点都没能回来。”

    “没错了,是登州营。”张献忠一声叹息,语气沉重的有点艰涩,继续道:“当初我遇到的情况也一样,登州营的探马最为精锐,两倍甚至三倍的兄弟,都讨不到半点好处。这伙官兵,打仗不要命,探马对战的时候,都是三人一组,互为呼应。前面有人顶着,后面有人装填鸟铳和弩箭,仗着盾牌和坚甲,很难伤着他们。登州骑兵的装备也都差不多,打起来神出鬼没,来去如风,擅长夜战。”

    过天星这时候悠悠道:“没错,还擅长防火。上一次在庐州城下,就是一把火给我点了。”

    高迎祥腾的站起道:“传令下去,夜间加强戒备,小心防火。值夜的队伍别怕辛苦,顶的远一点。探马都撒出去,提防夜袭。营地中多备救火的水,多挖防火的壕沟。”

    看着远处山间的火把和队伍来回游动,陈燮身边的军官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陈燮扭头看看众人道:“有什么可乐的?”随军首席参谋长常时仁上前一步道:“老爷,大家在笑那些流寇不知道火箭的厉害,还以为这样就能防住我们防火。”

    陈燮听了把脸一沉,严厉道:“任何轻敌的情绪,都可能导致我们在战场上的失败。难道你们都忘记了么?”众人立刻立正,齐声道:“卑职不敢忘记!”陈燮这才收起阴沉之色,淡淡道:“流寇既然有防备,放火夜袭的计划就必须取消,采用第二套计划,白天堂堂正正的推过去。先打一个白天,明晚再放火。这叫虚虚实实,让流寇摸不清头脑。”

    常时仁上前一步道:“还可以派出夜不收,东一枚,西一枚,随便丢点火箭意思一下,让敌人今夜以为我们带的火箭不多,明晚自然就松懈了。”这一次陈燮认可的点头道:“照搬!”

    一直跟在边上看热闹的祖宽,心里实在是无法理解,陈燮手下这些人,怎么培养出来的自信?这种自信,不是那种狂妄,而是时刻冷静缜密的自信。难怪能打败建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决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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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一章决战开始

    深夜,登州营驻地戒备森严,相比之下流寇的营地就算加强的防备,在山间扎营也导致了很难面面俱到。康格列夫火箭的射程,更是防不胜防。这一夜,山间锣鼓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不过是一百多枚火箭,就让整个环山营地随处都在预警,一直折腾到天亮之前,才算是安静了下来。这么一搞,流贼没睡好不说,城头上打地铺的知州刘大巩也被折腾的够呛。

    滁州四面环山,夜间山上锣声无处不在,他当然吓的不轻。熬到拂晓,才发现不对劲。看看四周的山峦上的火光,刘大巩看见也没怎么睡好的李觉斯顶着黑眼圈出现,上前激动的大声道:“李大人,好像是援兵来了,昨夜折腾了一晚上。”

    啥?李觉斯差点没站稳,要不是亲随扶一下就摔倒了。“援兵在哪?”赶紧抓着刘大巩的手问,刘大巩摇摇头道:“四面都是山,我也看不到了。不过下半夜的时候,山上的流寇营地里,一直在闹腾,好像到处都在走水。”

    “没错了,这是扰敌之策,来的应该是小部队,我们再坚持一天,就能得救了。”李觉斯赶紧大声喊了起来,城上的士兵和民壮,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士气大振。

    两人在城头上坚持找个地方坐下商议,李觉斯道:“应该来的是中都的卢建斗,江南的京营,怕是没这么快的动作。也没这个能力夜间袭扰。”

    刘大巩则摇头道:“我希望来的是登州营,去年流寇围功庐州,就是登州营千里奔袭解围。邸报上说,登州营在徐州,这么远的距离,怕是指望不上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援兵的消息,两人都欣慰不已。精神头也好了起来,不断的在城头山观望,希望能看见援兵的旗号。

    晨色中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无数鼓同时敲响。夸夸夸。一下一下的,在天边发白的方向传来。早早起来的高迎祥等人,先后接到探马来报:“登州营出来了,走的东边官道。”

    城东。五里桥。这里是唯一适合打一场正面决战的所在。清流水两岸。是一片开阔地,足够两军拉开阵势,在此一决死战。高迎祥当然不肯放过滁州。各路好汉加起来四十万,能打的老营悍卒都调了出来,总数不下五万。

    “只要打败了援军,我们就能顺势南下,打过长江去,到南京这个花花世界,要钱有金山银海,要粮食,大户人家粮食多的吃不完,拦在谷仓里都不肯拿出来给饥民吃一口。要女人,秦淮河上的美貌女子有的是。”高迎祥在做战前动员,为了打败登州营,早早在清流水边布阵。各路好汉的精兵都调了上来,摆下了一个十万大军围攻登州营的阵势。

    十五里铺,登州营先头部队停止前进,指挥官林雅吹响了尖锐的哨音。各队步兵列阵防御,等候主力跟进。随后跟进的陈燮率两个乙字营和骑兵一营赶到,看看这个战场,两万人能摆的开,不过对面的流寇,就显得比较拥挤了。难怪历史上在这个地方的决战,被一万多人的天雄军用弩箭杀伤千余就溃败了。由此可见,流贼承受杀伤的能力很低。

    “闯贼当自己是韩信么?背水一战!传令!着甲,列阵!”一声冷笑,放下望远镜的陈燮下达命令,声嘶力竭的口令声四起。常时仁在边上笑道:“清流水都快干了,背他娘的水一战。倒是要担心朱龙桥那边,流贼的骑兵不少,看旗号是闯将。”

    陈燮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便道:“王贲带一个乙字营朝朱龙桥方向攻击前进,甲字营抽一个营负责侧翼,高迎祥的骑兵多,我就先打他的骑兵。让何显和祖宽做好追击准备。”

    常时仁诧异了一下,没有多问,立刻执行,陈老爷不会有错,这个概念早就深入人心。

    “来了,来了!”悍将刘忠敏喊了一嗓子,身材不高的李自成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登州营果然跟别的明军不一样,短短的时间内,便列阵完毕。根本就没有给他一个冲击的机会,原本他的目的就是冲击侧翼。没想到这个时候,登州营居然敢分兵行动,一部分杀向李自成部,一部分杀向高迎祥这张献忠的正面主力。

    “狂妄,迎上去,五里之外列阵。”发现登州营分兵之后,高迎祥心头怒火腾腾,好在还没有失去冷静,历史上的滁州之战换了对手,高迎祥这边也加了小心。尤其是看见关宁军和登州骑兵落在两侧的时候,越发的小心。

    夸夸夸,整齐的步伐继续向前,方阵如山岳一般纹丝不乱。整齐的黑甲,如林的长枪朝天。逼近五里桥五里处,中军旗号舞动。“立定!”的口令声四起,随之而动的是各部队的工兵,用最快的速度,赶着马车冲上前,在阵前摆下一个又一个的铸铁三脚架,木锤子咚咚咚的往下砸,同时有人在拉铁丝网。两个三脚架,中间是一根铁杆子,上面有扣子口,相距不到十米,两边挂上铁丝网。不到半个消息,间隔不等的铁丝网,一段又一段的出现。

    工兵忙碌完毕,炮兵也在阵前布下阵地,火盆点着,大炮装弹,黑乎乎的炮口对着前方。这个时候,就算高迎祥不想打,估计也不行了。真要往后退,没准就是一场灾难性的溃败。这么多人,撤退的难度太大了。高迎祥可不敢冒这个险。

    “杀!”看着登州营在己部逼近的同时,还能快速的做这么多事情,高迎祥有点沉不住气了,下达了主动攻击的命令。

    三十段铁丝网看上去不多,无法全部堵住正面的战场,但也足以保护在一段距离内的步枪方阵从容射击两三轮的。从没有阻拦地段冲出来的对手,等着他们的是十字枪兵和长枪兵,还有滑膛枪步兵两千人组成的各个方阵。

    “杀官兵,吃饱饭!”震天动地的喊声响起了,这是数万人一起在喊的结果,周围都是山,喊声在山间回荡,震人心魄。

    登州营的士兵虽然也被震到了,但是没人动摇哪怕一下。一次性投入万人的精壮冲阵,高迎祥等着算是下血本了。这边刚刚开始冲阵,朱龙桥方向,李自成也开始前压,王贲和林雅互相配合,也在列阵迎敌。

    “先看看老营那边打的如何?”李自成没着急,他手里的骑兵有五千多,加上高迎祥拨给他一万骑兵,今天大家都下了血本,决定胜败的关键是骑兵出击的时机。

    一万多衣衫破烂的轻装男子,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齐声呐喊,队形还算有点样子,缓缓的往前压。手里端着望远镜的陈燮,看清楚流寇正面的队形后,不紧不慢的下令:“让炮兵调整射角,先打后面的弓箭手。”

    身边传令兵催动战马飞奔向前,高呼:“老爷有令,炮兵先打弓箭手。”

    准备完毕的炮兵紧急试射,调整射角之后,轰的一声,分散开的数个炮兵阵地先后开火试射,数发炮弹飞跃顶在前面的步兵,炮弹砸在弓箭手的队形中。

    呼啸而来的炮弹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人还是太多了,太拥挤了一些。高迎祥手里的弓箭手可不多,也就是两千来人,这是多年凑起来的一点家当。原本打算顶着打击冲上前,然后以弓箭射击,动摇官兵的阵型,没想到炮弹先到了。

    噗……!一个脑袋被直接命中,瞬间变成了烂西瓜,飞舞的血和脑浆如同喷洒的花瓣,飞溅四周。一发命中之后,余下各炮纷纷开火。六磅线膛炮不是很多,每个营的炮队也就装备了两门。其余都是六磅滑膛炮和三磅炮,其中三磅炮的数量最多,每个炮队都有12门。

    连续不断的炮击,压住了民军的呐喊声,惨叫声在群山间回荡不去,闻者无不动容。

    一发炮弹,就是一道五十米长的血路,虽然不过数门线膛炮在远距离射击,造成的威慑力却远远超过杀伤效果。被集中打击的弓箭手,队形已经开始动摇。

    本部的“闯”字大旗,突然摇动了起来,已经步入八百步前后的流贼前锋,突然齐齐呐喊:“杀!杀官兵啊!”喊罢,开始发力往前奔跑,瞬间队形散乱,毫无阵型可言。即便如此,还是一堆一堆的人挤在一起,人跟着人往前跑,不顾上回头看。

    六磅滑膛炮响了,人群就像土地,炮弹就是铁犁,翻起一道一道的血浪。

    中军处,马背上的陈燮面无表情,这些人都是为了一条活路才走上这条道路,真正要为他们悲惨命运负责的,是大明王朝的既得利益者。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一员,陈燮要想改变什么之前,先得击败这些为吃饭早饭的人。

    万余人队形散乱,如同失控的洪水,扑向前方任何一个目标。随着一发一发的炮弹的落地,沿途倒下一地的死伤。洪流依旧势不可挡的往前奔涌,人潮人海中,将有几多冤魂?

    “冲上去了,登州营不过如此。”说这话是刘国能,立刻糟蛋张献忠的白眼,这家伙策马离开,往自己的本队处去之前道:“我回去盯着,总绝对不对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怎么可能?

    第三百五十二章怎么可能?

    单单看史料,很那理解历史上这一次滁州城下的战斗。交战双方力量对比就数字而言极为悬殊。结果是人数极少的一方获胜,斩首记录为一千二百。几十万人的队伍,单单因为损失了一千多人就败退了,真是无法理解。

    历史上这一仗,祖宽打头阵,随后卢象升带着罗岱、杨世恩等将跟进,以火攻破敌。

    陈燮的判断,火攻才是关键,这也是为何高迎祥等多家流寇仅仅损失了一千多人就败退的关键。火攻是好用,陈燮也想这么干,但是有一个关键的因素,高迎祥所部老营以马队为主,一旦败退便继续流窜作战,官兵很那消灭他的精锐。这也是随后高迎祥还能联合扫地王、紫微星等24营进犯徐州的关键所在。

    历史上的滁州之战,恰恰是高迎祥造反人生的顶峰。随后他的造反之路在下坡的路上高速飞奔,一直到战败被擒,送到北京凌迟而死。收拾高迎祥的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卢象升,在他巅峰的时候,野心膨胀到极点的时刻,给他打回原形。另外一个是孙传庭,在高迎祥的基本盘还在的时候,干脆利索的击败并生擒之。

    陈燮不是什么好人,他到滁州来,就是要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来的。就是要在滁州城下,一战而擒高迎祥,断了别人立功的机会。

    这个时候的高迎祥,还是很自信的。至少他没有看出登州营打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昨夜的骚扰,对他的老营和各营的主力来说,影响也不是很大。

    “举枪!”两千滑膛枪是今天的主力,一个甲字营反倒是被陈燮作为预备队来使用。此刻正落在侧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掩护侧翼。不能不说陈燮很小心。

    同样小心的还有李自成,看见关宁军一直没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在李自成的心目中。关宁军才是大敌,至于登州营。没见识过谁知道呢?李自成下令部队停下脚步,此刻距离最近的敌阵,不过三里地。这是一个不错的启动的距离,适合骑兵冲阵。

    “高一功,你带两千人冲一下,不要冲的太猛,情况不对立刻往回撤。”李自成不能干看着高迎祥那边厮杀,他的任务是出击侧翼。昨夜商议的时候。谁都没想到登州营在这个节骨眼上敢于分兵啊。

    …………………………

    官道上的天雄军还在赶路,要说行军速度,卢象升已经彻底的没脾气了。这会距离滁州还有八十里,被人甩掉的太远了。登州营先走半天,昨夜都到了城下,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吧?远远的都能听到回响的炮声。

    杨廷麟的表情一直很怪,看着卢象升焦虑的眼神道:“建斗,我们是不是误会这个陈思华了?”卢象升想都没想便道:“误会不误会都那样了,就算我们不误会,别人能接受他的做法?在大明。一个武将像他那样,天下的文臣能允许他坏规矩?”

    杨廷麟无言以对,卢象升看透了本质。这是立场问题。文臣之间的内斗虽然也很激烈,但是在面对武将的问题上,必然是整体利益高度一致。

    ……………………………………

    俯瞰战场,不难看出此刻的登州营摆的是一个锥形,顶在最前面的是十字枪兵,随后是长枪兵,再后面是刀盾兵。作为杀伤主力,负责主要输出的两千火枪兵,实际上是在两翼。可上可下,流动性很强。而铁丝网的位置。主要在两翼的正面。就算骑兵想冲上来打击滑膛步枪兵,也很难绕过铁丝网的阻拦。中间一段是预留的通道。要想杀进阵中,就必须通过十字枪和长枪兵的方阵。

    这个时候在看流贼的战术,一对比就发现是何其粗糙。十几个乱糟糟的队伍,一起往前冲,这些人都不是一家的。农民军分了十几个大头领,小头领更是上百人。你出一点人,我出一点人,凑起来的一万多人打头阵。

    这样的战斗,想不乱都不可能。各家都在做同样的事情,那就是保存实力。这也是历史上在滁州一战损失千余人之后,农民军主动败退的缘故。根本就不齐心,合作是逼出来的。

    高迎祥也看出不对劲来了,登州营太镇定了。站在他这个位置,看到的是万余人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对面的登州营却站的跟桩子一样,每个方阵都是一个小山。似乎对面蜂拥而来的不过是一群死人而已,这兵是怎么练出来的?别说高迎祥了,一直居中待命的祖宽,都觉得匪夷所思。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军队。

    五十步!枪声如雨,硝烟弥漫。滚滚向前的洪流,如同前面多了一道闸门,瞬间将那种不可阻挡的势头遏制住了。同时被压制的,还有那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这紧紧是一个开始,两边的排枪打的像下雨一样,居中的炮兵阵地上突然一片火光,两里地宽的正面上,如同刮起龙卷风,瞬间将面前五十米半径范围内的一切生物,全部打翻在地。这种场面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无数正在闷头往前冲的民军,在霰弹开火的瞬间,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啪啪啪啪的雨点一般的小铅球入肉的声音,听着毛骨悚然。

    人流的最前段,腾腾而起的是一片接一片的血雾。前冲的势头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这种霰弹次第开火的场面,倒下的人群一片一片。就像一个大饼,被一张大嘴,在你反应不过来的时间内,给你啃的犬牙交错。幸存者看看周边人,下意识的站住脚步,再看看仔细后,直接吓傻的人不知道多少。

    排枪还在继续,铁丝网前驻足的人,都是一个一个活靶子。五十步的距离,三段射不停的响,循环不绝的枪声,就像是死神镰刀发出的破空之声。战场上倒下了一片一片的人体,伤残未死的惨叫声如同地狱里传来的鬼哭。

    没有以往的两军接触之后的对撞,没有以往刀枪对砍的声音。未余枪炮声在继续,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行将崩溃的心头。

    前后不到三分钟,眼看冲到跟前的人流停止了,所有人都在掉头往回跑。不顾一切的往回跑,他们推倒自己的同伴,踩踏自己的同伴。身后的枪声还在继续,啪啪啪的如同黑白无常在挥舞孝棒。这一万多人的第一次冲锋,到底能剩下多少人回去,现在没人知道。只看见阵地上枪在响,炮在轰,打倒那些后退不及的人们。

    一直在仔细观察战场的陈燮,在这个时候犹豫了一下,倒是常时仁及时的进言:“机会来了!”什么机会,一举击溃对手的机会。这个时候,整个民军都被短短三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吓傻了,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率的杀戮机器。

    “发旗号!告诉祖宽、何显,再耐心的等一下,敌人溃散,立刻追杀。”陈燮果断地做出了抉择,这个时候他相信史书上说的事情了,确实只需要斩首千余就能击溃几十万人。

    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陈燮扛着自己专用的长刀,身后是近卫,同样是特制的长刀。穿过一个接一个方阵,陈燮出现在了第一排的十字枪兵面前,身后的红旗果断的跟随战刀往前一斜,这是旗号:“全军出击!”

    “登州营,前进!”陈燮走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跟他并排的是十字枪如林的方阵。

    “登州营,前进!”紧跟在后的是白蜡杆枪兵,刀盾兵大队则及时的追上陈燮,跟随其后随时保护。掷弹兵紧跟在刀盾兵后面。最后是滑膛枪兵跟随前进。

    “登州营,前进!”甲子第五营动了,跟随着最前方的红旗,踩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登州营发起了主动攻击。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一面红旗,知道他们的主将在最前方,红旗所向,一往无前。

    “登州营,前进!”朱龙桥方向,一个乙字营和一个甲字营,面对正在出击的高一功部,发出了整齐的呐喊声,队形整齐的往前推进,滚滚的马蹄声距离约五百步的时候,整齐的刷的一声。“立正,举枪!”长枪如林,闪耀向前。

    甲字营一千步枪兵,快速站在最前面,快速的举枪扣动扳机。打完就从两侧退下去。

    正在往前冲的高一功,习惯性的想在阵前兜圈子找机会,没想到这还差着两百步的距离,对面的鸟铳就想了。听到枪声的一刻,高一功心中一喜,但是下一刻他就呆滞了。

    噗噗,就在身旁不远处,两个身经百战的榆林边军士兵出身的同伴,突然身子往后一仰,似乎被无形的手拽着往后使劲一拉,身前飙出一股血箭。

    这……,怎么可能?高一功脑子里就剩下这么一个念头!随后观战的李自成也一样。

    这……,怎么可能?高迎祥的反应也是这么一个念头,登州营居然举动出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数十万人齐溃败

    第三百五十三章数十万人齐溃败

    两处战场同时发起攻击,王贲指挥的这一路,无疑是要拖住李自成的骑兵队。

    还在待命的何显与祖宽,看见这一幕跃跃欲试。常时仁带着人飞奔而至,传达命令:“继续待命,你们的任务是追击。”

    “陈总兵都上去了,我这……。”祖宽还想争取一下,常时仁看他一眼没说话。

    “算了,我等!”祖宽有脾气也不敢发作,登州营这些人太古怪了。打仗的方式也古怪。

    后退的人潮冲向主阵,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追着他们拼命的跑。混乱的队形,乱哄哄的根本控制不住的往回跑,高迎祥发现不对派人上前阻拦,数千骑兵冲上去一通砍杀,才算将这些正在冲击主阵的败兵给转了向,奔着两侧跑去。

    夸夸夸,登州营还在往前压,脚步声带出的强大气势,逼着败兵不断乱跑,压迫着本阵每一个人的神经。就算身经百战的巨寇,这个时候看着如林的长枪,也产生了慌乱。

    这个时候,登州营的出现在阵前百步之外,朝天举起的十字枪,在阳光下闪动着白光。

    “立定!”红旗一停,队形整齐的停下,口令声四起。百步之外,这个距离骑兵跑不起来,步兵冲上前需要时间。败兵残部还挡在阵前,就算想出击,路线也被败兵阻挡。

    高迎祥再次感觉到不妙的时候,以队为单位的甲字营火枪兵,整齐的举起了步枪。这个距离,米尼步枪的杀伤力无人能挡。

    啪啪啪啪,炒豆子一般的排枪响起之后,站在民军主阵前排驱逐败兵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往下倒。两轮排枪之后,阵前倒下了一层死伤。原本就松散的阵型,出现了一阵骚乱。

    残余的败兵如同没头脑的苍蝇。哄的一下冲向高迎祥的本阵。数千败兵在死亡的威逼下冲向自己人,高迎祥的本阵被冲的摇摇欲坠。

    “开火!”五十步。滑膛枪响了,连续不断的枪声,这个距离根本不需要瞄准,轻易的能打倒面前密集的目标。

    又是两轮排枪,两千滑膛枪手在旗号的指引下,上前,开火,上刺刀。动作一气呵成。根本就不去看对面的敌人已经被打成一团乱麻。没人去看战果,不是不想看,而是军官的口令跟催命符似得。刚刚卡上刺刀,醒目的红旗已经向前一指。

    不知何时,掷弹兵跟在了十字枪兵的线性阵后,举着盾牌,顶着零星的弓箭,投出了手中点着的炸弹。轰轰轰的爆炸声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摧毁斗志的,是十字枪兵和白蜡杆兵组成的长枪阵,如同尖刀狠狠的扎进已经混乱的敌阵之中。

    “平举。刺!”手持军刀的基层军官,机械的发出指令。一排长枪向前伸,收回来。再向前伸。不断的重复这么一个动作,不断的往前推进。短暂的一次接触,民军斗志崩溃了。这些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们不是人。

    率先跑路的正是张献忠,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的关宁军和绿皮骑兵,在长枪阵突刺的瞬间,突然动了,开始往前小跑。张献忠再看本阵已经大乱,毫不犹豫的带着本部人马。掉头就跑。原来说好的侧翼包抄,见鬼去吧!

    没有人愿意继续站在这群恶鬼的对面。张献忠的撤退,直接引发了整个流贼阵型的崩溃。正在调兵的顶上来的高迎祥。根本就没防备这个节骨眼上,张献忠跑了。直接给刘国能和摇天动也带着一起跑路。一进一退,高迎祥本部人马被顶在了最前面。虽然他手下有还有五万多人,但是带到战场的只有三万多,之前还派了骑兵去砍杀败兵,以免本阵被冲垮。但是现在这些骑兵,已经在排枪和手榴弹的双重打击之下,掉头跑路了,直接把高迎祥拍出来稳住阵型的两个老营的千人队给冲的稀里哗啦。

    一群乌合之众,本来就承受不了太大的伤亡。几个重要头目一跑,高迎祥成了垫背的。更要命的,高迎祥的本阵大乱,根本就控制不住那些正在跑路的士兵。

    端着长枪的士兵不断的往前,一层又一层的向前穿透,身后是断着刺刀的步枪兵,只要有人敢于挡在前面,刺刀也能捅个透心凉。

    马蹄声圈起的烟尘出现在侧翼,冲在最前面的是奉命指挥骑兵追击的常时仁。登州营作战就是这个风格,军官冲在最前面。已经乱成一团的高迎祥部,这个时候是一种人的本能还在聚团,登州骑兵营的弩箭如雨点落下的时候,祖宽带着他的关宁骑兵,从另一个角度一头扎进去。

    兵败如山倒!

    竭力想往五里桥靠拢的李自成,这时候损失并不太大,不过是高一功带的两千人遭到了排枪的打击,丢下四五百人往回跑。主阵方向出现动摇的时候,李自成果断的下令撤退,自己带着三千骑兵迎上前,试图拖住正在向前的登州营,保证大队主力顺利撤出战场。

    战场上,进攻比撤退容易。这一点李自成很清楚,所以在会做出带兵上前阻击的决定。

    一万人是个什么概念?站在一起,看见的全是人头。十万人是个什么概念?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头。连营近百里是个什么概念?想想都会觉得头皮发麻。中国战争世上最经典的以少胜多的战例,无过于淝水之战。前秦的百万精锐尚且在混乱中崩溃,何况一群乌合之众。

    前方的败兵往后跑的时候,人多变成了最大的负担。这门多人要有序的指挥,无疑是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两股骑兵从两翼插进高迎祥的本阵,目标都是一个,高迎祥的大旗。

    李自成的断后之战,进行的异常果决。三千骑兵义无反顾的一头冲向正在往前的枪林,要不是身边的田见秀被李自成的缰绳死死的拽住,他也一头扎进来了。

    前排的十字枪兵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一头朝下,枪头四十五度角朝上,身子死死的压住枪杆。保证在猛烈的撞击时不会被冲垮。

    啪啪啪啪的步枪射击声响起,勇猛向前的骑兵队,被打的一个又一个的往后倒。密集的阵型被梳理了一遍,冲到阵前的骑兵射出了弓箭,然后一头扎向密集的枪林。

    啪啦啪啦,枪杆断裂的声音次第响起,三千骑兵冲到阵前时被狠狠的挡了一下。五米长的十字枪,无疑是骑兵冲阵的天敌。用骑兵冲长枪阵阵毫无疑问是非常愚蠢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李自成没得选,主阵方向已经败了,他必须最大限度的保住本队不至于溃败。做到有序的后退。可惜的是,李自成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登州营。

    十字枪后面又白蜡杆兵,还有火枪手,掷弹兵。飞快的将火箭弹架起的掷弹兵,用康格列夫告诉李自成一个残酷的现实,骑兵乱起来更可怕。雨点一般的火箭落入骑兵阵中,造成惊马无数,阵型大乱,惊马四处乱跑,骑兵毫无阵型可言。

    排枪还在一轮接一轮的响,五十步以内的骑兵不断的从马背上落下。短短十五分钟内,三成冲阵骑兵的损失,直接导致负责阻击的骑兵溃败,也成为掉头逃跑的一员。

    枪膛打红的步枪兵,停止射击,卡上刺刀,端着步枪往前压。继续逼向正在后退的民军。李自成直接被败兵裹挟着往后跑,嗓子都喊哑了,都没有任何的效果。表情呆滞的李自成,在刘忠敏、田见秀的护佑下,跟着败兵的洪流往回跑。万余骑兵轻松的冲垮了本阵的步兵,冲散了一处又一处属于自己人的营地。

    号称百万,实际上有五十多万的民军,这个时候都在做同样一件事情,那就是跑。

    历史上卢象升斩首一千二的战绩,实在是很难想象的一个数字。就结果来看,当时卢象升未必有多猛烈的追击,打败了对手恐怕自己都没力气追杀了,只能看着人家跑路。

    五十万人一起溃败,一个接一个的营地里的人都在跑,逃离这个死亡之地的时候。滁州四面的山上,到处都是正在逃跑的人。漫山遍野的人头在狂奔,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在哭爹喊娘的跑路。到处都是人在跑,两股骑兵一次一次的冲散敌群,死死的咬住一股敌军。

    最终这一群人只能停下死战死战,不是他们不想跑,而是无路可逃。或者说被本阵的败兵拖累了,根本的跑不快,最终被刀锋一般两翼包抄的骑兵给截断了后路。

    高迎祥不跑了,身边还有三千多人的老营悍卒,都是跟着他从陕西杀出来,游荡千万里的百战老兵。登州营的目标明确,战场上的态势也很明确,完成合围之后,放弃了继续追杀。

    最后三千人缩在一个不大的山包上,四周是虎视眈眈的骑兵,正面是不断逼近的方阵。

    陈燮就在正面,笔直的坐在马背上,跟着他的士兵一起向前,向前!

    前方的敌阵之中,出来一骑,陈燮举起手,红旗一停,全军立正。

    刷!如同梦幻一番的整齐,无敌之师的风采令人炫目。(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枭雄末路

    第三百五十四章枭雄末路

    “我是高迎祥,谁是陈燮?”独自出阵的高迎祥,大声喊了一句。

    陈燮向前的时候,本身边的韩山抓住缰绳,使劲的摇头:“老爷,不可!”

    陈燮朝他笑笑道:“没事,我去让他死的心服口服。”韩山略做犹豫,松开缰绳。

    高迎祥不断的往下,陈燮迎着往上,距离不到十步之外,两人很有默契的整齐勒马。

    “我就是陈燮!”马背上年轻人的面孔,让高迎祥一阵恍然。距离只有十步,只要加速,就能冲上去,但是不知道为啥,高迎祥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个年轻人脸上的自信和强大的气势,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仰面看了一眼太阳,高迎祥希望天早点黑,这样他还有机会。可惜是,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高迎祥不觉得自己和三千手下能坚持一个时辰。就像之前开始时,他也没想到,不过区区一个时辰,几十万人就一败涂地。

    “多谢!”高迎祥拱手致意,这个从西北发家,驰骋沙场多年的枭雄,这一刻谢什么,陈燮不知道。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吧,陈燮的心里就一个念头,不能让这货有任何一点得意的地方。就是要让他输的一干二净。

    缓缓回到小山包上,高迎祥看着同样回到本阵中的陈燮。举起了手里的刀,猛的往前狠狠一举,高呼:“杀!”三千骑兵冲向关宁军,他甚至都没有多看登州营一眼。

    祖大寿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狞笑,尼玛居然拿老子当软柿子,想从我这里杀出去。

    “杀!”祖大寿毫不犹豫的举起手里的三眼铳,迎着冲下山坡的高迎祥。

    “杀!”发现流贼异动。登州营立刻行动,从四面八方围上去,不使之逃跑。

    砰砰砰砰。三眼铳也不是吃素的,一阵雨点般的铅弹挥洒后。轮着三眼铳的关宁骑兵便于高迎祥的老营悍卒迎头猛烈的撞击。行动迅速的登州骑兵营,在两军激烈厮杀的关键点上,狠狠的从后面扑了上来,一手短铳,一手雪亮的马刀,恶狼闻着血腥一般狠狠的咬上去。

    四周的道路,都被登州营的步卒接管了,这一场骑兵之间的对决。大约进行了一个小时。高迎祥前冲的势头,被彻底的遏制住了。最后还能在马背山战斗的悍卒不过百人,紧紧的缩在一起,面对四面围上来的登州骑兵和关宁骑兵。

    高迎祥浑身是血,背上扎了两枚弩箭,腿上挨了一短铳,血还在汩汩的流,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其余的人也是浑身是伤,人困马乏。

    围困的骑兵突然山来一条路,陈燮出现在十步之外。看着高迎祥喊:“你投降吧,我给你这些兄弟们留个全尸,至于你。我帮不上忙。”

    高迎祥缓缓的出来,看着陈燮年轻的面孔道:“放我这些兄弟一跳活路走,我投降。”

    陈燮稍稍犹豫,点了点头。高迎祥缓缓下马,招来领哨黄龙总管刘哲道:“绑上我,带兄弟们走。”刘哲双目崩裂,眼角流血:“我不走,我陪着头领一起死。”

    高迎祥看看他,叹息一声道:“也好。”说着转身。刘哲给他绑上,认真的五花大绑之后。跟着一起缓缓的来到登州营阵前。高迎祥道:“我希望你信守诺言。”

    陈燮二话不说,举起手:“让开一条路。放他们走。”

    一条生路很快闪开,聚在一起的老营悍贼们,竟然无一人动弹。高迎祥声嘶力竭的怒喝:“都走,都走啊。不要让老子白白投降。”

    百余悍贼终于动了,缓缓的策马小跑,从生路之中出去,越跑越快,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滁州城头上,隆隆的枪炮声一直在响,两位主官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仿佛一年都过去了。一个时辰后,当漫山遍野的流贼雪崩似得逃窜时,他们才意识到,真的得救了。

    李自成也败了,万余骑兵究竟逃出来多少,他都不知道。就记得耳边风声呼呼,一路冲撞,一路踩踏,一直逃啊逃啊。也不知道逃了多久,身后听不到喊杀声的时候,他使劲的勒住了狂奔的战马,回头看了一眼滁州城的方向。山野之间,漫漫无边,都是正在逃跑的流民。再看看身边,只剩下不足一千人左右还在跟着他。

    丝毫不反抗的高迎祥,还是被绑的结结实实。刘哲也很老实的被绑上后,跟着高迎祥一起,被押着走向滁州城下。

    卢象升带着部队赶到五里桥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夕阳下的战场,一片血红,浓浓的血腥味扑鼻,激战的阵前,残肢断臂无数,被打成烂肉的人体血肉模糊。完全可以想到,这里曾经何等的惨烈。远方已经听不到喊杀的声音,登州兵正在不紧不慢的打扫战场。

    士兵们看见卢象升等人过来时,也就是看了一眼,继续改干啥就干啥。留下来的都是炮兵、工兵,大炮和马车带着行军不快,只好兼职打扫一下战场。首级堆在路边,像一座一座的小山,到底斩首多少,没人去统计,也不屑统计。这是答应留给关宁军的东西。登州营看不上这个,也不需要这个。

    对于士兵们的不敬,卢象升不以为意,忍着激动继续往城下去,路过五里桥的时候,滁水中尸体堆积,填满了河流。所有人都是一次向后跑的姿势,一眼望不到头的尸体,还没来得急处理。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大捷。真正意义上的大捷。

    终于看见了陈燮,卢象升策马小跑上前,陈燮翻身下马,抬手致意:“报告督师,流贼溃败,遗尸无算。巨寇闯王高迎祥被生擒!”

    什么?正在下马的卢象升直接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亲兵扶起之后,还在激动的哆嗦着嘴,使劲的剁脚道:“好。好,好!闯贼,你也有今日。”杨廷麟也是一脸的激动。朝着京师的方向拱手道:“陛下,陛下。闯贼被擒,昔日中都被毁,今朝一雪前耻。”

    高迎祥被士兵押上来,卢象升看着他忍不住泪眼迷茫,仰面长啸。高迎祥不屑的扭头,轻轻的啐了一口,也不说话。卢象升身边的亲兵大怒,上前挥拳要打。

    “哼。老子是败给了登州营,输的心服口服。你们,不配擒我!”话音刚落,陈燮拿着一块布,给他的嘴堵上了,淡淡道:“逞口舌之利,遭皮肉之苦,还是堵上你的嘴吧。”

    卢象升停止了激动的情绪,上前来大量陈燮一番,笑问:“怎么。你同情他?”

    陈燮摇摇头,抬手指着前方的群山,淡淡道:“就在之前不久。数十万饥民就在不远。我同情的是他们。”卢象升皱眉道:“西北连年天灾,朝廷无力赈济,不等于他们就该造反。”

    陈燮被这个奇葩的理论打败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卢象升,良久方道:“这话从督师的口中出来,意外的让我觉得义正词严。呵呵,督师可知,大明洪武年间,朝廷税赋几何?”

    卢象升被问的一愣。摇摇头,陈燮笑了。也摇摇头。没有再说这个,而是淡淡道:“高迎祥交给督师了。我还要带着登州营去救这些流民,朝廷无力赈济,登州营能救一个算一个。”

    说完,陈燮翻身上马,清脆的“驾”是一声,传的很远。马蹄卷起烟尘,登州骑兵营和关宁军骑兵,连夜继续追击。轻装的两个甲字营,也跟在一起行动。

    卢象升目瞪口呆,杨廷麟呆若木鸡,都不知道陈燮做的对还是错。潜意识里,他们都认为陈燮做的对。问题是这个对,似乎又不太对。

    “哈哈哈,又抓了一群,至少得有五百人。”祖宽的笑声很淫荡,但是他却在极力的约束自己的部下,骂骂咧咧的喊:“都他娘的给我听好了,都是银子,谁都不许碰俘虏啊。”

    关宁军要银子,登州营要人,追了一夜,陆陆续续的追上的流民,怎么也得有五六千人。按照他跟陈燮约好的价格,不论青壮男女,一个人五两银子,老人一两银子一个,孩子三两银子一个。还在吃奶的,也有半两银子。

    关宁军的积极性意外的高涨,难得不去抢首级。之前杀的流贼,人头可都算关宁军的,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要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忙活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关宁军押着抓到的百姓往回走。前方的路口,看见了登州营的哨卡,祖宽赶紧上去一看,认得。

    “老常,看看我的战果。”祖宽得意洋洋的指着身后的队伍,常时仁瞅了一眼,丢给他一包烟道:“行啊你,辽东那边人都被建奴抓啊杀的,剩下的不多了。这不,得靠这些人去填补,不然谁那么费劲,弄这么些人回去。”

    提起辽东,祖宽也是一声叹息道:“狗日的建奴,害人不浅。”

    常时仁道:“不说这些了,赶紧的把人交给我的手下,然后算银子。”

    滁州城头,正在休整的天雄军和登州营隔着好几里地扎营,两军都没进城。只有卢象升和杨廷麟进了城。城门口迎接的队伍中,李觉斯兴奋的高呼:“建斗,我就知道你回来。”

    卢象升下马之后,对亲自给他牵着缰绳的李觉斯苦笑道:“这仗,不是我打的。”

    李觉斯惊呼:“怎么可能?也是啊,这些兵的样子,太怪了,真的是登州营?”

    卢象升沉重的点点头:“是啊,登州营,一战击溃数十万流寇,生擒高迎祥的登州营。”说话间,卢象升的表情凝重,目光深沉的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登州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们是登州营

    第三百五十五章我们是登州营

    四位进士出身的文官,凑一块商议这个奏折该怎么写的时候,大家都犯难了。正经是陈燮的功劳最大,但是各位文官心里都有点小九九。危机的时候,想着保住性命,危机过去了,该惦记的都惦记起来了。人就是这德性,更不要说明朝这些文人了。

    最典型的就是曹文昭,累死累活的死战,战功全都被洪承畴给黑了。要不怎么说明朝的文人太不是东西呢。在座的四位,也就是卢象升比较坦荡,但是他不傻啊。一看其他三位捻着胡须做思考状,他心里便明白什么意思了。

    李觉斯和刘大巩的意思差不多,死守滁州的功劳必须得到突出,但是又不能摆在卢象升的上面。官场的规矩如此,首功必须是卢象升的。那么他们的功劳,排在第二,接下来才是武将的功劳。正常的流程就是这个,大家先照不宣,都等着杨廷麟先开口。

    问题是杨廷麟的心思不一样,他可是不想得罪陈燮。要说这货是愣头青,那是不能的够。顶多算一个另类。换成别的武将,杨廷麟的妙笔生花能解决问题,把文官放在功劳簿的前面,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陈燮就不行了,一个是这次的功劳太大,另一个是陈燮有粮食。

    杨廷麟挺犹豫的,站在卢象升的利益角度,为了滁州这俩文官得罪了陈燮真不合算。看看这俩眼巴巴的看着他,杨廷麟看看一脸淡然的卢象升,朝两位同仁开口:“奏报一事,还是等登州营总兵陈思华来了再谈吧,现在先收拾残局,安顿百姓要紧。”

    这话给两位滁州官员惊着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要说陈燮的名声,在文官中可不怎么地。就算他救了滁州,这俩文官心里就算感激他。也得跟他保持距离。这是阶级立场的问题,一点都不带虚假的。杨廷麟这话。可是明显的偏向了陈燮,他们如何不惊?

    “卢督师,这个……。”李觉斯还抱着一点小小的希望,看看卢象升的意思。

    “如实上奏吧!”卢象升更干脆,一句话就把事情定下了。对此,其他三位文臣在心里摇头,如实上奏,这就是把陈燮的登州营摆在首功的位置了。尽管心里不愿意。架不住卢象升是总理江北、五省督师,他的官最大,最后的奏折自然是要过他的一关。

    调子定下来了,其他三位文臣开始挖空心思,琢磨着怎么尽量淡化陈燮的功劳,强调一下其他人的功劳。就是在文字上做手脚,也不说隐瞒陈燮的功劳,就是在笔墨上有侧重点。

    看看三人的表情,卢象升心里明白,杨廷麟的意思就是不得罪陈燮。也不会为他美言。文官嘛,骨子里的东西就这样了,无法改变。

    “取笔墨来。卢某亲自来些。”卢象升一句话,把别人的心思都断了。他有点不屑别人的做法,不能认同也不会同流合污。要不怎么祖宽在他的手下打仗卖力气,还比较服管束?就是因为卢象升做事公平,为官清廉。正所谓公生明廉生威,卢象升就是这样的人。一般的武将,对上他那是服服帖帖,就算是陈燮,也比较给他的面子。这个真的人品问题!

    手持狼毫。下笔之前卢象升淡淡道:“各位,此刻陈思华还在率部追击。本该等他回来再上奏折。然闯贼遭擒,一雪中都被毁前耻。窃以为当尽快奏明陛下,以慰圣心。”说罢,也不说征求被人的意见,刷刷刷的笔走龙蛇,一篇奏折不一会就写完了。

    其他三人围观,不住的频频点头。文字自然是好文字,卢象升上马能玩刀子砍人,下马能玩笔杆子写文章,还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无可挑剔。

    先写中原大局,湖广兵少,不能处处设防,致使流贼东进,“臣之罪也”。这个算是先抑,接下来的文字就是后扬了。流贼围攻庐州,遭致顽强抵抗,不能得手。转而围攻庐州,意在渡江而去。滁州为要害之地,闯贼兴兵四十万围城,“全赖李、刘拼死守御,亲冒矢石,浴血二日,滁州方得保全,臣等方可及时赶到,击贼于城下”。

    “总兵陈燮驻徐州,接令后率步骑两万,三日行军三百里至中都,全师而至,无一人掉队,此大明前所未有之事。”这句是肯定了陈燮练兵精锐,大明无人能比。下面过渡一段,写到激战处,“亲上一线,以万余之师猛攻闯贼十万悍匪,浴血奋战一日,贼溃百里,死伤枕籍,生擒闯贼于阵前。”

    总而言之,卢象升就是实事求是的写奏章,写完之后,大家都有点惭愧。卢象升没怎么提自己,都是说别人。你仔细一琢磨,真是皇帝看到了这个奏折会怎么想?高明啊!

    身为总理江北五省督师,什么大捷能少的了他一份?是不是这个道理?人家都不用提自己太多,一笔带过,就一句话“臣聚将于中都”,这就够了。

    其他的话,自然有人提卢象升来说。很简单的道理,湖广才多少兵?不足两万,流贼多少人?卢象升最大的功劳,就是及时的调陈燮奔赴中都,这才有了滁州大捷。

    这说明什么?说明了陈燮跟洪承畴搞不到一起,卢象升却做到了。侧面衬托出卢象升的能力明显强于洪承畴。都是登州营,凭什么卢象升能指挥着出了大捷,你洪承畴能气的陈燮要跟你玩命,差点就把造反的话说出来了。

    奏折写好,别人都没意见,大家纷纷具名,陈燮就不用了,上面有一段文字“总兵陈燮,亲率三千精骑追剿流贼于外,臣卢象升不胜惶恐,揍捷于千里之外。”

    卢象升派出杨陆凯,带着五百精兵,押送高迎祥赴京。这事情计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如何继续围剿流贼的事情,卢象升也希望陈燮早点回来。结果休息一天,这货没回来,祖宽也没回来。卢象升心里费解,亲自出来找陈燮。

    结果得到的汇报是,陈总兵还在追击流贼。祖宽倒是回来了,他得来接收首级。这一仗斩首万余,祖宽分到了四千,登州营分四千,剩下的都给了天雄军。这个分配还算是公平的,至少卢象升和杨廷麟不会有意见,不能看着别人立功,天雄军寸功未立吧?

    卢象升只好等着陈燮回来,下一步的作战肯定离不开陈燮的登州营,这一点他比洪承畴清醒多了。陈燮就不是文官能随意拿捏的主。

    陈燮带着三千骑兵,以大队为单位,轮番出击,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追,这一路追到了定远才算完事。返回的途中,一路收拢流民,带回滁州。陆陆续续的,陈燮三千骑兵,收拢了万余流民,慢慢的往滁州来。陈燮心系战局,带着亲兵先走一步。过了清流关,在山间官道上不紧不慢的往回赶。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穿过道路往山上跑,没想到啪嗒一下摔倒在路边,没有动弹。陈燮赶紧下马,上前去看看怎么回事。战场上怎么厮杀都不要紧,战斗结束了,能救一个算一个。倒地的十个半大的孩子,眼睛瞪的溜圆,惊恐的看着陈燮蹲在他面前,一脸的微笑。

    “小兄弟,不要怕,我们是登州营的。”陈燮这个台词,可是照搬革命电影的模式来的。你还别说,登州营的纪律太好了,好多时候只要说是登州营的,百姓就不会害怕你。

    “登州营?”倒在地上的半大孩子自言自语,没有抵抗,看着陈燮动手给的脚上看伤口。

    “别动啊,伤口有点疼也得忍着,不然这条腿可保不住。”这孩子的腿上有一道伤口,一看就是在跑路的时候刮伤的,简单的包扎过,没有消毒什么的已经发炎了。

    赤脚医生陈老爷,很久没有亲自给人包扎伤口了,手艺倒是没退步。忙活了一阵给孩子包扎好了,笑道:“好了,不出意外,这条腿能保住。”说着陈燮站起来,伸手从韩山手里接过一包饼干,递给孩子道:“这个拿去,吃饱了伤好的快。”

    陈燮起身要走,孩子在后面喊了一句:“老爷,等一等。”陈燮回头冲他笑,这孩子露出羞涩之意,挣扎的扶着一块石头站起来,抬手冲山头上的林子里喊:“别怕,都出来吧,是登州营的老爷。”

    一群人慢慢的从山林里出来,都是老人和孩子。脸上虽然都是畏惧,但是却走了出来。陈燮微笑的看着这些人,尽量不去吓着他们。

    几个老人过来,给陈燮跪下,这个道:“是在郧阳那个登州营的老爷么?”那个问:“是在河南那个绿皮登州营么?”陈燮摘下背袋,拿出包里的头盔带上,又摘下道:“这回信了么?”跪在地上的老人突然嚎啕大哭,转身冲着山上喊:“是登州营,没错,是登州营。”

    这个时候,山上又冒出上千人,人人手里都拿着木棒之类的家伙,韩山立刻往陈燮跟前一站。陈燮抬手挡住他道:“没事,我们是登州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根基和掘墓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根基和掘墓人

    陆陆续续出来的流民有千余人,都是破衣烂衫,手里的家伙简陋的很。陈燮保持微笑,看着他们站在不远处,大声道:“老乡们,我们是登州营,跟着我们走吧,保证给大家找一个干活吃饭的地方。登州营说话算话。”

    一名汉子看来是这些人的首领,拄着木棍走到陈燮的跟前,噗通跪下道:“老爷,俺叫丁贵,是淅川人,当年登州营救了俺一家,俺还去送过登州营。可惜,登州营走了,日子又难过了。”陈燮心中暗暗感慨,一个好名声果然很重要。上前扶起汉子道:“起来吧,大家跟着我们走,到了滁州就有吃的。”

    这一千多人里头,不少老弱。陈燮对这个汉子也生出了一些关注。逃命的时候还带着老弱,自然跟一般的流贼头目不一样。作秀作全套,陈老爷让亲卫把马让出来,给一些伤者乘骑。丁贵连忙要替大家拒绝,陈燮笑着对他道:“你等被流贼裹挟,造反非本意。现在仗打完了,百姓就是登州营的父老兄弟。别客气了,时间不早了,赶紧上路吧。”

    说完陈燮抱起一个不大的孩子,也不嫌他一身的葬,大声道:“走,跟着我走。”

    陈燮做了榜样,一些走不动的孩子,纷纷被亲卫背着走。

    丁贵问一个亲卫:“刚才那个是那位老爷?”亲卫一脸自豪道:“登州营总兵,陈老爷。”

    百姓们走的不快,走了一个小时,也不过走了四五里路。陈燮看看便下令休息,见有百姓还背着锅,一拍大腿道:“把这个给忘记了。韩山,把大家的干粮收集一下,先给孩子、老人和妇女吃一点。”

    二十几个人带的干粮不多。但是一人分一小块压缩饼干,倒是能勉强分下去的。陈燮和亲卫不吃。都给老人孩子和妇女吃,其他流民就算饿的难受,也没人在这个时候伸手。反倒都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陈燮。这就是登州营啊,仁义!有点吃的,先想着老人孩子和妇女。不像流寇,有吃的先给精壮男子,剩下的才会考虑别的。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的出好歹。

    休息了十分钟。那些走不动道的老弱妇孺,吃了点东西,似乎都有了力气。陈燮再次抱起一个孩子,背着大声道:“走咯,到了滁州,能吃饱饭。”

    这一路走的不算快,但是也不算太慢。前方出现一支巡哨的登州营,看见陈燮走在第一位,带队的军官唬的翻身下马,立正敬礼道:“卑职见过老爷。”陈燮随和的笑道:“来的正好。赶紧的把吃的都拿出来,好多人都饿着,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去。”

    又休息了一会。继续上路,天色已经黑了,沿途只要经过山林,身后的百姓都会大声喊:“跟着登州营走啊,都有饭吃。”陈燮找来韩山问了才知道,这事情是丁贵组织的。对这家伙又高看了一眼,这样的人可以用。

    把孩子递给巡哨的士兵,陈燮让人找来,丁贵见了陈燮立刻跪下道:“陈老爷。有啥事?”

    陈燮笑着扶起他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听到老乡们这么喊。我心里很高兴。你是个有良心的好汉,回头你得帮忙安顿百姓。出来当一个管事的。”

    丁贵连连作揖道:“这如何使得?小的不识字,就是一个庄稼汉。”

    陈燮笑道:“识字不识字不要紧,要紧的是心里想着大家,能带着大家好好做事,挣一口饭吃。我看你不错,能行,就不要推脱了。”

    丁贵倒也干脆,点头道:“老爷让做事,小的就做事。保证卖力气。”

    回到滁州城下的营地,已经是夜里八九点的样子。城外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百姓子自己扎的小棚子。走水路运来的炒面送到了,留下来管事的常时仁,倒是一点都不耽误,两个百姓发一袋子炒面,作为三天的口粮。还是过去的老办法,选一些识字的做大管事,小的管事百姓自己选出来,然后各自按区域宿营。

    有了吃的,百姓很快就安定下来。陈燮回来的时候,走近城外的营帐,看见卢象升和杨廷麟都在,多少有点意外的上前敬礼道:“见过督师,卑职回来了。”

    卢象升正在和杨廷麟商议事情,看见陈燮便皱眉道:“思华,你带着这么多百姓,怎么打仗?”陈燮听了笑道:“问题不大,接下来的战斗,卑职亲自带着骑兵和两个甲字营跟随督师作战,战斗力不会削弱太多。”

    卢象升听了点点头道:“那就好,我看你的登州营,不像别的官兵。尤其是装备比较特殊,能说说么为什么么?”陈燮一听他问这个,立刻笑道:“这有何不可?”

    杨廷麟在一边招手道:“那就坐下慢慢说吧。”

    陈燮坐下,杨廷麟居然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车,真是受宠若惊。喝口茶水,陈燮打开话匣子:“一开始的时候,没打算搞这么复杂。单一的甲字营战斗力远远强于乙字营。问题是,那么多甲字营我养不起,不是花不起银子,而是后勤压力太大。甲字营用的栗色火、药,枪、炮,都是万里之外从美洲运来。船队一年最多来一趟,能带来的装备就那么用一些。只好想别的招,这才有了乙字营。……。”陈燮有条不紊的说着他的建军思路,两人听的频频点头。

    突然,杨廷麟问了一句:“登州营无敌于天下,思华颇有当年戚少保的风采。”

    陈燮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立刻笑道:“我可没打算一直呆在大明,怎么跟戚少保去比?将来我是要去南洋的,那里有大片土地,肥沃的一手能捏出油水,落在不会种地的土著手里糟践了。大明人口众多,土地面积却不会增加,只能想法子从南洋找补。”

    听了陈燮这话,这俩位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卢象升很直接的问:“思华的意思,今后登州营也要跟着你一起走不成?”陈燮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不然我靠啥去南洋打拼?”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露出欣慰的表情。陈燮又道:“这不,这批流民,我打算运到辽东。如今辽东战局稳定,土地大面积荒芜,正好需要人去耕种。等几年,大明内部安稳了,卑职挥师北上,灭了建奴,至少安置上千万百姓。”

    卢象升高兴的拍掌道:“如此,甚好。”两人也没多留的意思,谈了一会就告辞走了。出了营帐之后,杨廷麟幽幽道:“建斗,你想过没有。上千万的百姓去了辽东,中原有多少缙绅请不到佃户?”

    卢象升先是一愣,随机怒道:“这可怪不得别人,不是他们贪得无厌,不肯舍财赈济。哪来的流寇席卷中原?要说这天下大乱,一半的根子都在这上头。”

    杨廷麟苦笑不语,大明的情况,这俩都很清楚。缙绅掌握了基层的一切权利,他们是大明王朝统治的根基。一旦有人做的事情,伤及了缙绅阶层的利益,必然遭到天下人的攻击。

    可惜的是,两人谈话时陈燮不在,不然会很不客气的告诉他们,缙绅阶层是大明王朝统治的基础不假,同时也是大明王朝的蛀虫,正是因为他们的贪婪奢侈,催生出大明王朝的掘墓人,这就是天下面临饿死的百姓。这些他们平时看不起,拼命压榨和奴役的基层,活不下去的时候,必然会反过来要了他们的老命,最终推翻这个根子腐烂的朝廷。

    休息数日,卢象升率部继续上路,走定远到庐州,这个时候,流贼已经全部逃入河南。各地送来的消息显示,张献忠逃往光州,大有再回湖广的意思。闯将李自成,逃往归德,在河南境内肆虐,去向未定。卢象升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陈燮领衔,率领本部人马追击张献忠,不使再入湖广。自己则带着祖宽等部,追杀归德方向的流寇。同时要求各地的官府,严加防范,不使流贼扩散。

    这个要求其实多余,流贼所到之处,没有哪个官府敢于出兵拦阻。

    陈燮留下两个乙字营,一个负责安顿运送流民去大员,而不是他说的辽东。另外一个营则镇守中都,避免再次被流寇肆虐。这其实也是卢象升的意思,有两个登州营乙字营在,江北无忧,江南无忧。

    打掉巅峰时刻的高迎祥之后,流寇迎来了一个大低潮。尤其是李自成,混的一天不如一天。不过这都是后话,陈燮告辞卢象升后,带着两个甲字营和骑兵一营往光州而去。沿途流寇闻风丧胆,急速奔向西北,逃离登州营的打击。

    对于官兵,流寇还是很了解的,只要躲到陕西,卢象升麾下的军队,就不会继续追杀。这帮流贼头子被卢象升和陈燮杀怕了,宁愿去面对洪承畴,也不愿意面对登州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无解的难题

    第三百五十七章无解的难题

    京师,黑暗中的皇城如同僵卧的巨兽,昏暗的灯火在陈旧的宫墙之间隐约。

    又是一个难眠之夜,案上的奏本,都是一些坏消息。勾着腰的朱由检,很仔细的看完了一本又一本的奏折,等他批阅一本之后,抬头看看面前还有一堆,表情苦涩的摇摇头。大明多事之秋,已经很久没看见好消息了。曹文昭战死,艾万年战死,流贼东进,庐州告急,中都告急,滁州告急。哎,朱由检又拿起一本奏折。

    这一摞子奏折,都是卢象升写的,打开一本看了看,登州营三个字,让朱由检陡然直起腰来了,仔细的对着灯火看了一遍。“这个陈思华,倒是卖力气。”说话间转头问王承恩:“大伴,大明官兵一日行军,正常为多少里?”

    王承恩虽然不懂军事,但对这些倒是很了解的,当即道:“回万岁爷,寻常官兵日行三十里,日行五十里可为精锐。关宁军的骑兵,倒是可以日行八十里,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不过,此举不可持久,寻常时节,也就是日行六十里。”

    朱由检把卢象升的奏本递给他道:“如此说来,登州营才是大明第一精锐,日行百里,连续三日。稍事休整,继续作战。”这个奏本,王承恩作为内相是看过的,不过他装着没注意看过,仔细的阅读一番才道:“奴婢倒是没在意这个,看看是卢督师的奏本,便送来了。”

    朱由检摇头叹息道:“流贼肆虐中原,卢建斗兵微将寡,迫不得已调用登州营,朕就怕陈思华怀恨在心。不肯用命。现在看来,倒是朕多虑了。”

    王承恩道:“万岁爷,奴婢心里总觉得。陈思华或许行径乖张,但总是忠于大明。忠于万岁爷的。要不然,也不能只要有用着他的时候,总是义无反顾的出兵。行动迅捷,战则必胜,攻则必克。古往今来的名将,也不过如此吧?”

    “朕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就怕有人不知道,逼着他下跪磕头。惹的他发了性子。”朱由检自言自语,内心有一个潜意识在告诉他,陈燮是忠于皇帝的。

    周皇后送来夜宵,看看案上的奏折如山,叹息道:“王承恩,皇上的身子要紧,你也不劝一劝。”朱由检笑道:“多谢皇后关心,朕这就休息。说来也怪了,看到陈思华出兵的消息,朕这一直揪着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周皇后闻言也惊讶道:“是么?陈思华出兵中都?真的如此,妾身一点浅见也是这么想的,皇上大可以安心的等待奏捷文书了。”

    一句话把朱由检说的很开心。起身道:“好,承皇后吉言,朕安心的等待奏捷文书吧。今夜,便睡在皇后处。”老夫老妻的,两人倒是没那么的客气。大概是因为奏折上看见的消息,朱由检状态神勇,折腾到半夜才睡下,难得的早晨起来有点晚了。

    这一觉睡的有点沉,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朱由检也没睁眼,继续睡他的觉。周皇后倒是早早起来了。在门口跟前来送消息的王承恩说话。

    一大早就接到来自卢象升的奏折,内阁那边转来的奏捷文书。温体仁带着一干阁臣送来的。看到闯贼高迎祥被擒,正在押解进京的文字,王承恩激动的当场嚎啕大哭。好不容易停下来,眼泪都顾不上擦干,跌跌撞撞的跑到皇后这里报信。

    周皇后听到动静出来,看见满脸泪水的王承恩,心里先是一惊,再看他是在笑,立刻知道是好消息,急忙问:“大伴,可是前方传来的好消息?”王承恩举着手里的奏捷文书道:“回皇后娘娘,确实是来自滁州的奏捷文书,卢象升、杨廷麟、李觉斯、刘大巩四位大人联名上奏,陈思华率登州营击破流贼四十万,生擒闯贼高迎祥,一血中都被毁之前耻。”

    王承恩激动的跪地,哆哆嗦嗦的说话。周皇后也跟被施了定身法似得,身子一僵,好一会才摇摇晃晃的没站稳,身边宫女抚着坐下,这才垂泪抽泣道:“好,好,好,好一个陈思华。本宫就知道,本宫就是知道,他是个大大的忠臣。一个登州营才多少人,对阵几十万的流贼,他敢打,还打的赢,抓了贼首高迎祥。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说完这个,周皇后浑身来了力气,快步往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宫女在一边连声道:“娘娘,慢些走,当心叫嚣。”

    年幼的长平公主,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好奇的问身边的宫女道:“这是怎么了?”

    宫女一番解释,长平公主两眼放光道:“这个陈什么?是个大英雄么?”

    宫女笑道:“公主说他是,他就是。”

    朱由检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睁眼,很不爽的怒道:“谁在喧哗?朕就不能睡个安稳觉么?”一阵风似得周皇后进来了,跪下大声道:“皇上,大捷,大捷啊。”

    朱由检一下就醒了,跳下床来,鞋都没穿就往外跑。周皇后跟在后面追,宫女连忙那衣服追上去。门口王承恩见了,连忙膝行上前,双手举着奏折道:“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滁州大捷,逆贼高迎祥被擒。”

    朱由检飞快的伸手抢过奏本,激动的两手哆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周皇后出来,先给他披上大氅,蹲在地上给他穿鞋子,朱由检都没有察觉到这些,麻木的接受。总算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了,再看一遍,还是不过瘾,反复的看了十几遍,才算是心满意足。

    “天佑大明啊!”右手紧紧的捏着奏折,朱由检仰面朝天,这一刻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总算是平静下来的朱由检,获悉大臣在等着,立刻让人梳洗,穿戴完毕。出来之后,皇极殿上,温体仁率诸位大臣整齐拱手道:“臣等恭贺陛下,贼首就擒,中原逆贼不日可平。大明中兴有望,陛下当祭告太庙,告慰列祖列宗。”

    多日来困扰朱由检的中原乱局,在这一刻一扫而空。朱由检开怀大笑道:“不错,朕确实要祭告太庙。不过要先等闯贼押解到京师,以其首级为祭品,告慰列祖列宗。”

    温体仁又道:“陛下洪福齐天,臣等遵旨。”一干大臣纷纷附和,朱由检落座之后立刻道:“奏本上说了,这一次又是陈思华。日行百里啊,三日急行军,赶赴中都。流贼围攻滁州,还是率领本部人马为前驱,一战而打破群贼。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各位爱卿,你们说,该怎么赏赐他才好?”

    这句话一出,大家都闭嘴了。真是太难了,没什么好赏给陈燮的。一个武将,他已经没多少余地可以继续升官了,再升就是顶了。一个武将这么能打,还不要朝廷出银子,这真不是什么好事。关键这个时候,朱由检的心情太好,大家不敢说什么坏心情的话。

    一看大臣都闭嘴了,朱由检心里也是一沉,对啊,没啥可赏的。不能又跟上次一样吧?琢磨来琢磨去,朱由检发现除非封爵,再无可赏的余地。这真是啊,让皇帝太为难了。

    “陛下,臣以为,唯有封爵,方可相衬陈思华之功。”站出来说话的是候徇,这户部尚书大人,可是很欣赏陈燮。为啥这么说呢,登州的税赋来的最及时,从不拖欠。要是天下的税赋都这么干脆,他这个户部尚书好做多了。

    朱由检犹豫了一下,温体仁见状立刻道:“陛下,不可。自英宗一来,武将封爵,慎之又慎。功高如戚少保者,未有封爵之事。”

    是啊,戚继光的功劳也够大的,就是没有封爵。这是典型的被文人压的死死的武将典范。戚继光给张居正写信,落款是“门下走狗”。温体仁也是首辅,你让陈燮这么自称看看?没等你提要求,陈燮拎着刀上门剁死你丫的。

    这句话,让朱由检冷静下来了。历代圣君,无不是刻薄寡恩之辈,朱由检也是以圣君来要求自己的。想到戚继光,心里便犹豫了。首倡给陈燮封爵的候徇,见状只能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功高不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如此,要出大事情的。

    看到朱由检的目光过来,候徇苦笑着鞠躬拱手:“陛下,户部没银子,京官欠薪都没发。”说这话的时候,候徇心说还指着登州的税赋发京官的俸禄呢。

    “既然如此,那就照旧吧,在现有官职之上,给陈燮再升一级便是。”朱由检只能这么对付了,按说武将打胜仗,上银子是最常见的手段,这不是朝廷没银子么?武将封爵,你得有老李那个本事,把文官喂饱咯,都替你说话才行。陈燮不是这样,文臣都反对,这事很难办。这一点,朱由检心里很清楚,同时他放心陈燮离开,也是因为这一点。文武勾结,才是最可怕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宣传队 播种机

    第三百五十八章宣传队、播种机

    加强政治教育,统一思想,树立登州营仁义之师的光辉形象。这是登州营西进的工作重点。为了顺利完成这个工作重点,直属登州总兵侍从室的执法处、生活指导处的任务最重。这两个部门,基本都是年轻人,自天启七年开始,陈氏洗脑大法培养出来的知识青年。

    “这一次西进,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要让百姓都知道,登州营是一支仁义之师。通过你们的宣传印象,让士兵们都明白,当兵打仗不仅仅是为了胜利,而是要为了天下百姓都能吃上饭,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为了这个崇高的目标,登州营上下必须团结一致奋斗终身。”

    大道理讲再说都没用,还是浅显易懂的好。这一点陈燮很明白,围绕着吃饭过好日子这个核心,自然能衍生出无数行为准则。配合登州营的军纪,让士兵明白军纪为什么会这么要求大家。

    西进之前的准备工作很多,后勤补给无法指望各地政府,被流贼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河南大部,湖广北部,就地解决给养问题就是个笑话。动辄几十里的无人区,你有银子都花不出去。所以,登州营上下都有清醒的认识。

    后勤处直接从流民中招募民夫三千余人,从浦口上岸的粮食,一车一车的运走。还是在浦口,卸下粮食的船只,装上流民沿江而下。各地官府惹不起登州营,也不愿意搭理登州营,全都袖手旁观。联合商号和大发钱庄潜藏的实力,再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长江上千帆相竟,粮食、物资,不断的运到浦口。接走人口。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五万流民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上船奔向未知的陌生世界。

    登州营不紧不慢休整三日之后才开始西进。对此卢象升一言不发。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再挑剔的文官,也不敢再这个时候去招惹登州营。就算想出名想到发疯的文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碰登州营。很简单,被吓坏了。长江上的船只,能够轻松的把军队运过长江,然后……。战无不胜的登州营,轻松碾压形同虚设的各地驻军的一幕,很容易想到。

    卢象升是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主,他都捏着鼻子忍了陈燮,何况别人?为啥?实力!卢象升根本就无法想象。一旦他对陈燮下手失败的后果是什么。豁不出去!

    要不怎么说文化人成不了大事呢,历史上造反成功的草根两大代表,刘邦和朱元璋,都不是读书人的出身。一个是地痞流氓,一个是叫花子。

    陈燮率部南下庐州,滁州过来的乙字营在这里等着,带来了大批的辎重,数千民夫,缴获的大量牲口和车马。汇合之后,乙字营留下半数人马在庐州。主力往西慢慢的走。在庐州留下的一半人马,设了一个后勤中转站。

    设置后勤中转站这个事情,没人能挑理。地方上是不会提供钱粮的。只能靠登州营自己来。这就是登州营的待遇,天下文官都一个招数。《明报》每一期都在提这个事情,就是没有任何改变。换成一般的队伍,估计早撂挑子不干了,但是登州营就不,偏要迎难而上。

    大军出征,骑兵开路,后续的两个甲字营护着辎重缓缓往西,走不算太快。每天六十里。倒不是陈燮谨慎,实在是没法走的更快了。不带辎重能走的快。带了辎重就只能慢慢走。道路情况太差了,一点法子都没有。

    沿途遭遇的流民。登州营都是先喊话,我们是登州营的,是来帮助百姓的。愿意顺从的流民,每人发一斤装的小袋炒面,告诉他们往庐州去,那里有登州营的收容所。

    进入河南,登州营一路无战事。基本上就是在武装游行,没法子,名气太大了。流贼听到登州营来了,没有不撒丫子跑路的。登州营走到哪,都会受到“欢迎”。地方上的官员不出面,让地方上的缙绅出面去劳军。对于地方官员来说,任何明军过境都不受欢迎,但是又只能捏着鼻子去“欢迎”。这都是被之前的各路明军搞怕了,流贼过境是一趟,官兵过境又是一趟,倒霉的全是地方上。

    登州营到了商城就是这个待遇,这一路都是山区,行军困难,走的叫一个辛苦。山区里的小城市,看见大股军队出现,全城上下吓的魂不附体,城门紧闭。登州营派出信使,然后在城外扎营,军纪好的一塌糊涂。半信半疑的地方官员,派出几个士绅来,牵着牲口和粮食来劳军。回去之后就开始大肆吹捧登州营的军纪如何,真正的秋毫无犯。

    口碑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在朝为官的文人,会去担心陈燮造反。在地方上的缙绅,看到的只能是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利益这个东西是最直观的,登州营在商城境内,别说抢劫了,一根草都不碰百姓的。这种军队上哪去找?

    到了光州,这地方被李自成洗过一趟,被就破败不堪了。逃命的张献忠又来一趟,为了钱粮挖地三尺的抢掠,城里的百姓都没剩下几个。登州营来了,遇见一个百姓算一个,东西不多,一袋炒面,说的很好听,大军要打仗,能给乡亲们的就这些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奔着庐州去,不怕路远的,去登州也行。总之,这是条活路。

    张献忠鬼精鬼精的,他跑的快,手下的实力没什么损失。带着七八万人,一直在往山区跑。陈燮在后面慢慢的追,也没说什么穷追不舍的意思。李自成就比较生猛了,到了归德看看开封不远,陆续收拢了各路好汉和流民十万,直接奔着开封就去了。

    开封府有陈永福,这哥们要说野战,肯定干不过李自成。直接闭门死守,你来吧。李自成一看这不是个事情,后面还有个卢阎王在追呢,干脆往山东去吧。山东那边刘泽清早有防备,你得过黄河吧?要船?做梦!过桥?登州营架设的浮桥,一把火点了。你爱上哪上哪,别来山东祸害老刘就行。

    要说这个刘泽清也很搞笑,挨着登莱,一点都不担心陈燮打过来先要了他的命。该吃空饷吃空饷,挣了不少银子也不说采购军械壮大队伍,改善士兵待遇什么。手底下本来有三千多人,堂堂一个总兵,这点兵力有点丢人了。人家不在乎,过的好的很。什么军户逃亡,士兵逃亡,一律看不见。有逃亡山东的难民,他是不客气的,全部打包交给登州来的商户,按人头收银子,价格绝对公道。流贼肆虐河南,各路官兵累死累活,半点好处都没落下,就他发了一笔横财,一万多难民转手变成了银子。

    指望大明的武将有节操是一件很虚幻的事情,还是银子来的实在。

    苦的是李自成,好不容易有机会当老大,带着一帮没饭吃的手下,来回兜圈子。看看卢阎王有追上来的意思,赶紧的跑路,奔着西边跑,不行就会陕西好了。再不行就往河南西部的山区钻山沟去,反正就是一路狂奔。

    “西征是宣传对,西征是播种机……。”陈老爷每天例行的会议上,都是在老调重弹。

    谎言说一千遍都是真理,何况登州营为了打造“仁义之师”这个品牌,撒出去的都是真的能吃的炒面。一路跟着张献忠的脚步慢慢的追赶,一路把登州营的品牌打出去。这个比较是很直观的,登州营走了上千里,沿途的百姓都知道,官兵来了不都是来祸害百姓的。到底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的,那还真不多。大明这个路引制度,到这个时候名存实亡了。问题是,这个时代的人很少离开生养的一方土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那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他们不是跟着去造反的流民,左右活不下去了,有个吃饭的地方就行。

    李自成和张献忠往山区里一钻,这个作战难度就变大了。主要是卢象升那边的关宁骑兵,死活不肯进山区。陈燮这边也开始怠工,借口四处分兵围堵,然后到处搞他的政治宣传。张献忠也挺配合的,基本上就缩在河南和湖广交界的山区几个地区游荡。

    登州营出工不出力,出了山区奔着襄阳去了。湖广这边巴不得陈燮留下,让流贼去祸害河南一辈子都不来湖广是最好的。张献忠也苦啊,在山区找吃的太难了,每天都有手下逃走,人马越来越少。逃走的人,多数是被炒面勾走的。

    登州营这一次西进,打仗很有特色,到了某个据说有流贼的山区。到了山脚下架起大锅熬汤,香味四处乱飘,饿的不行的流民扛不住了。都说登州营仁义,那就派人下来试试看。

    于是乎不断的有百姓逃出山区,进入登州营准备好的难民营,好歹有个安稳日子过,每天能吃两口炒面,不用颠沛流离的生活了。至于将来,谁顾的上呢?难民营里也是整天的洗脑,送大家去海外,那里有大把的荒地,提供农具耕牛,只要开荒出来,地就是自己的,三年免田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恰到好处

    第三百五十九章恰到好处

    二月初十日,明驻守宁夏(今宁夏银川)士兵,因兵饷无措,发生兵变。饥兵群起围攻官署。巡抚右佥都御史王楫因不能措饷,饥兵索饷无着,乃鼓噪而杀之。兵备副使丁启睿率军镇压,捕获为首者七人,立即处斩,兵变才被抚定。

    这一事件再次将大明朝的财政困难摆在桌面上,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抚定!也就是说,一名朝廷地方大员的性命,还有无数在兵变中遭劫的百姓,处理结果不过是斩首七人。而这七人之中,真正为首的又有几个的问题,没人去关心。大家关心的是,这个事情平息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饷银,官兵变成悍匪的事情还会不断的重演。

    类似的事情在明末崇祯年间反复上演,始终没有一个根治的方法。或者说,大明朝如果不做出改变,这样的事情就没法根治。那么,朝廷的官员们真的看不到么?

    襄阳,再次拒绝城内富商的邀请,陈燮如往常一般,在城外的军营内巡视。人口买卖意外的供销两旺,登州营需要人口这个事情,在本地很多商家眼里,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大明的人真不值钱,十二三岁的孩子,也就是四五两银子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因为登州营的大肆采购,价格上涨了一些。陈老爷要这些孩子去干啥,没人关心。这些孩子关心的是每天有饭吃,未来如何他们都不去想。

    这些孩子的命运,他们自己并不知道,从此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在襄阳一段时间的修养后,身体好了一些,装船走海路运到登州。那里有专门的人负责接收。这些孩子的去向,是各个学校。学什么的都有,相同的是他们今后长期被人灌输一个概念。吃的是陈老爷的饭。

    做这种事情,第一次的时候大概还是有压力的。第二次就没什么压力了,次数多了,陈燮就麻木了。按照自己的需求,培养需要的人才,这个模式陈燮做了多年了。登州的学堂,从最初的两三百个孩子,发展到现在分散各地十余个学校,五六千个孩子。

    这一次出来。陈燮又弄回去不下五千个孩子,只要五六年,这些孩子就会变成陈燮的死忠,并且接受了不同程度的教育,走上不同的工作岗位。

    四月十一日,后金国汗皇太极称帝,改元崇德,以是年为崇德元年;改国号金为“大清”;改族名为“满洲”;定都沈阳。上尊号“宽温仁圣皇帝。”次日,清太宗率百官祭太庙,尊奉父努尔哈赤为“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武皇帝”。庙号太祖;祖父到始祖都尊奉为王。十天后,清太宗大封其臣属。其诸兄弟子侄、诸外藩蒙古贝勒,及明降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都封为王。清太宗即位之典持续约二十余天。礼仪多仿汉制。

    四月初,借口兵力不足,将两个乙字营调往河南,同时自登州再调来三个甲子营,摆出一副要玩死河南流寇的态势。五月初的时候,陈燮在南阳汇合了本部各路人马。两省交界的山区里大肆追剿流贼,陈燮极为卖力的举动,导致两省流寇连山区都呆不安稳了。在河南的张献忠无处藏身,掉头往湖广跑路。一口气跑到郧阳山区才停下。这时候他的难兄难弟李自成也在卢象升的围堵之下,钻进了山区。因为登州营的发疯行径。活动在河南、湖广、陕西三省交界的流贼,损失了大批的人马。躲到山区的时候。李自成手里只有一万多骑兵,张献忠好一点,手里有三万多人。这哥俩,直接给卢象升调集各路人马围困在三省交界的山区内。

    清洗了河南境内的流贼之后,陈燮又不动了,借口是需要时间休整,调整围堵策略。这个时候河南境内的登州营有三股,常时仁率一个乙字营一个甲字营在南阳地区,王贲率一个甲字营一个乙字营,直接杀到洛阳附近去了。苏皓宸则带着三个甲字营,在开封城外呆着。作为登州营的老大,陈燮带着骑兵一营,沿着汉水来回溜达,那意思大家别过汉水啊。

    登州营的发力,直接导致整个河南境内看不到流贼的影子也就算了,一些小股的劫匪也不好过。登州营借口维持地方治安,隔三差五的搞扫荡。拿剿匪练兵,大大小小的土匪,完全没了活路,不是下山投降,就是逃亡外省。

    两位难兄难弟在郧阳山区会师之后,互相谈起最近的境遇。不约而同的提到了登州营,说起这个两人都不是滋味。张献忠比较倒霉一点,他是被陈燮亲自带人围剿的。从桐柏山一路往西南跑,损失了一半以上的人马,才算逃出陈燮的追杀。李自成的运气也不好,在河南流窜,先是被卢象升按着打,接着在洛阳附近打算往陕西跑,遭遇了王贲。结果自然是被一顿暴打,转身往西继续跑,没跑多远,被祖宽追上,又是一顿猛揍。这日子没法过了,没头没脑的往西南狂奔,最后到了这里。现在的局面是,一个洪承畴,一个卢象升,都在围堵。跑是肯定没地方跑的,只能缩在山里,不然出去就得被祖宽和祖大乐揍他们。万幸的是,登州营没有来凑这个热闹,不然真的是没活路走了。

    喜峰口。巡关御史王肇坤巡视到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眼前看见的一幕惊呆了。密密麻麻的蒙古兵,战马望不到头,烟尘滚滚的扑向喜峰口。

    五月三十日,清太宗派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等统八旗兵十万攻明。六月二十七日,阿济格兵分三路入喜峰口(今河北迁西县境内)、独石口(今河北赤城县北)。明巡关御史王肇坤拒战,兵败而死,明军退保昌平(今北京昌平)。

    一队快马冲进洛阳城,最近恰好到洛阳来巡视的陈燮,接到了来自京师的急令。

    清军破长城之后,再次把大明京师附近当成了游猎场的事情即将上演,朱由检第一时间找来温体仁:“登州营在哪?陈燮在哪?”

    温体仁赶紧问兵部尚书张凤翼,得到的回答是:“正在河南休整,前一阵子配合卢督师和河南地方官兵,将流贼驱逐出了河南,围困于郧阳等地的山区之中。”

    朱由检立刻做出了决定,为了避免出现清军再次走宣大入寇的现象发生,卢象升出任宣大总督,急调登州营立刻北上勤王。哦,之前因为陈燮的休整计划,还被兵部一帮人弹劾了。这个时候,陈燮的休整真是恰到到处。担心陈燮不肯快速北上,朱由检还派出了一个特使。这个人是登州营的老朋友吴直,他比王德化混的好的多了。王德化现在呆在登州不动,都没有随军剿贼。王德化先一步接到朱由检的密旨,让他去找王启年,出兵敌后,牵制建奴。

    接到密旨的王德化,立刻坐船去了旅顺,见到了王启年,拿出密旨给王启年看之后,哀求道:“王将军,京师告急,必须尽早出兵。”

    王启年一摊手道:“我倒是想出兵,现在登州营是个什么情况,监军大人不是不知道。总兵老爷在河南,八成的兵力都调过去了。卢督师要剿贼,总说兵力不足,老爷就调兵去了。”

    王德化心里那个别扭啊,其实他又不聋不哑,知道登州营手里至少还有两万人马,这还不算原来的东江镇那帮人,比如沈世魁手下,有三千多,李维鸾手下,有五千多。问题是,这俩不靠谱不是,要说打仗的时候,还是登州营让人放心。

    吴直的行动非常顺利,一路快马颠簸,见到陈燮的时候也不过花了四天时间。腰都散架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才道:“陈总兵,咱家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一这遭了。万岁爷指着您去打建奴,咱家也指着您呢。”

    陈燮飞快的看完了兵部的命令,稍稍犹豫便道:“兵力有点分散,这事情不好办。”吴直一听急了,给陈燮跪下道:“总兵老爷,眼下就指着您了。宣大那帮孙子,都是些什么货色,您难道不清楚?”

    陈燮一脸的为难,剁脚道:“好吧,我立刻下令,快马通知各路兵马,火速北上,在彰德集结。不过老吴了,得辛苦你走一趟开放,苏皓宸手里有六千精锐,你去通知一下。我给你写个手令。”吴直一听这个,高兴了,点头道:“成,我这就走。”

    吴直快马赶到开封,见到了苏皓宸。看完手令苏皓宸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吴直急道:“老苏,有什么问题不成?”苏皓宸道:“老爷还是抹不下情面啊,其实登州营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而是药子枪弹要走长途运来。算了,不提这个了,我这就派人回登州,让王启年组织船队,运到天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抢谁

    吴直一听是这个意思,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刻道:“别,我去,我去一趟登州。”

    为了抢时间,陈燮决定丢下辎重部队和笨重的板甲兵,率领其他部队轻装急进,北上洛阳。赶到洛阳汇合王贲,稍事休整,再次丢下洛阳的辎重和板甲兵。全军一律单兵携带十日口粮,以最快的速度奔赴京师。开封那边的苏皓宸也一样,丢下辎重部队,从开封渡过黄河,轻装北上。

    一时之间,河南北上的官道上,墨绿色的大军在红旗的指引下,滚滚往北而去。南阳到京师的距离两千多里,正常行军要走一个月以上,而陈燮率部北上,仅仅花了二十天,就赶到了涿州。这个时候京师戒严,劳师远征的登州营,在涿州城下宿营。

    再次创造了惊人的行军速度之后,登州营也累的够呛了。携带的干粮只剩下一天的,陈燮让人去联系涿州地方,采购粮草,没想到被涿州方面一口拒绝了。采购失败的苏皓宸,气呼呼的回到军中,面见陈燮时怒道:“老爷,小小涿州城,竟敢如此,干脆拖上大炮,轰开城门。”陈燮不动声色道:“开会。”

    “涿州归顺天府管,知州连门都没开,就不要说出粮食了。兄弟们,大家都看清楚了,大明的文官是怎么对待登州营的。我看很多人,巴不得登州营一战败北,就此完蛋,他们好去夺了登州营的家当。”一脸阴沉的陈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红了。

    “干他娘的!出兵破城,洗了涿州。”李云聪第一个站起来,怒吼一声。

    “对,出兵破城。洗了涿州。”王贲也站起来,接着军官们纷纷站起,都要去打涿州。

    陈燮等大家都喊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慢的开口道:“如果我们打破涿州,抢劫一番。那么大家认为,登州营和建奴有什么区别?跟流寇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是啊,我们是登州营啊,仁义之师啊。

    苏皓宸站起道:“老爷,您说吧,该怎么办?”陈燮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沉吟片刻。陈燮淡淡道:“去抢建奴!堂堂正正的杀过去,抢他娘的。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难道大家忘记了?”所有人都站起来,立正道:“抢他娘的!”

    陈燮最后总结道:“请大家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我们是登州营。只要在大明的境内,我们就是仁义之师,也必须是仁义之师。”呃,有仁义之师倒卖人口的么?

    七月初,京师戒严。崇祯帝急令内臣李国辅守紫荆关、许进忠守倒马关、张元亨守龙泉关、崔良用守固关。几天后。又命成国公朱纯臣巡视边关。五日,清兵会于京畿延庆入居庸关,十七日。清兵自天寿山后突现昌平城下,攻昌平城。降人内应,清兵陷昌平,明总兵巢丕昌降,户部主事王桂、赵悦,判官王禹佐、胡惟弘等被杀。

    “建奴围攻良乡?消息确定了?”正在整军准备出发的登州营,还没上路便接到夜不收带回来的消息。陈燮闻讯后,仔细询问才知道,建奴攻克昌平后。狂妄的分别多路,一路走通州下宝坻。一路往良乡,主力还在京师附近。

    “鞑子有一万多。建奴少一些,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两万人。具体是哪一个建奴头子带队,一时半会的没法查清楚。”苏皓宸等军官汇聚,陈燮耐心的听夜不收汇报完毕,笑了笑道:“好,太好了。主动送上门来,我们不用走远路了。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不管他是谁,送上门来的肥肉就吃一口好了。涿州的账,先不放一放,回头再收拾。先拿建奴出气。”

    满大明能这么说话的,大概就是陈燮这个登州营总兵了。涿州到良乡不过六十里,这点距离登州营急行军半天的事情。

    小小的良乡县城,兵不过五百,纠集民壮也不过数百,加起来不到一千人。良乡知县上官荩与游击治国器,都指挥苏时雨,却都没有任何畏惧,斩了前来劝降的带路党,决心死守(本为顺义,小说需要改良乡)。

    乌压压的鞑子和建奴出现在城下的时候,平时瘦弱勾着腰走路的上官荩,手里捏着宝剑,大声喊话激励将士:“大明养士二百年,今日就是本县死节之时。”读书人的酸气,让两位武将很无语,这时候提什么养士二百年啊。挨不上嘛,你得这么说。

    “当今二年,良乡被建奴攻陷,当时是什么情况,经历过那场劫难的都不会忘记。本将今日与知县、都指挥使大人一道,人在城在,后退一步,断子绝孙,天打雷劈。”说话的是游击将军治国器,站在一旁的苏时雨也是一身甲胄,四下拱手后淡淡道:“出门的时候,跟我媳妇说好了,城破了,她带着孩子一起跳井,绝不落入建奴之手受辱。”

    城头上悲壮之气凝固,官兵也好,百姓也罢,都红了眼珠子。顶在前面的是鞑子,扛着云梯,缓缓逼近。城头就两门虎尊炮,装好药子,苏时雨亲自操炮。

    嗖嗖嗖的弓箭如雨点,建奴神射手的威力确实强大,城头上被压的抬不起头来,没太多准备,城下自然也没什么障碍,上次被填上的护城河都没挖开。

    轰轰两声,虎尊炮响了,打倒了几个鞑子,但是更多的鞑子还在攀着云梯往上冲。

    指挥攻城的谭泰,看着蒙古兵冲上了城头,满意的笑了。区区良乡县城,一鼓而下才能显出本事来。“时间还早,打进良乡城,大家可以好好乐几天。”谭泰笑着跟身边的人说话,一干部下纷纷发出得意的笑声。

    城头激战,上官荩一介文官,自然不会冲在最前面,但是他站在城头上,手里的剑就算一直在抖,也是对将士的激励。上官荩想好了,一旦城破,刎颈殉节,绝不投降。

    治国器在这个战斗中的作用最大,带着十几个家丁,来回增援,哪里有破绽就去哪里填补。不过鞑子实在太多了,城头上就算拼死抵抗,激战一个时辰后,鞑子还是在城头上占了一段地方。源源不断的鞑子正在往上爬,治国器挥舞登州产的雁翎刀,带着家丁冲上去。

    眼看一些民壮抵挡不住,纷纷丢下武器跑路的时候,上官荩嗓子都喊哑了,却不能改变丝毫战局。治国器被两个鞑子缠住,身边的家丁战死大半,还在呼号酣战。苏时雨的虎尊炮早就红了炮管,这会带着七八个家丁正在跟另外一群鞑子纠缠。

    “二位,本官要先走一步了!”上官荩看看大段城墙失陷,举起宝剑架在脖子上,眼睛一闭,就要自我了断的时候,手被人抓住了。睁眼一看,是身边长随多福。上官荩怒道:“多福,放手,你难道要老爷死了不能进祖坟么?”

    长随指着城头上的鞑子道:“老爷,鞑子退兵了。”上官荩愣住了,瞪眼道:“啥?”再仔细看看城头上的鞑子,果然不管不顾的往城下跳,再看两位武将,浑身浴血,扶着城垛子在浑身发抖,声嘶力竭的喊:“援兵来了,援兵来了。杀鞑子啊!”

    “哪来的援兵,怎么敢与建奴野战?”上官荩半信半疑的,走到城墙边上,站在苏时雨身边问了一句。苏时雨指着城下滚滚而来的铁骑,笑道:“当今天下,除了登州营,何人敢于建奴野战?”

    上官荩看了一眼,城下的果然是装束古怪的军队,传说中的登州营就是这个打扮。数千骑兵正在滚滚而来,弩箭飞舞如骤雨,短铳在手如杀神,马刀雪亮,砍杀城下的鞑子。还有上万鸟铳手和长矛手,排着整齐的队伍,随着很有节奏的鼓声,主动向着鞑子的方向压去。

    谭泰看着正在主动逼近的登州营,这时候双方的距离不过三里地。他完全可以派出本部的骑兵去对付那些正在追杀的骑兵,蒙古人下了马攻城,战斗力真是锐减。被登州营的骑兵撵的四处乱跑,一个一个的被追上看死。

    谭泰不敢乱动,他很清楚登州营是怎么一回事。这会手上的兵力,半数在攻城,半数在列阵,等着登州营上前来。或者说,接应那些正在往下退的蒙古兵。

    潮水一般的蒙古兵退了下去,登州骑兵也没有继续追杀。调转马头,徐徐往主力阵营附近靠拢,谭泰差点哭出来了,这伙登州营人数太多了,看看两个轮子的小炮推着往前,根本就不怕后金的铁骑冲锋。那意思很明显,来吧,老子揍死你。

    换成别的明军敢这么嚣张,谭泰就能亲自上去一顿砍杀。问题这是登州营啊,就算是黄太吉,都没有半点法子的登州营。就这么点人马,怎么跟人打?

    其实两边的兵力相差不多,不过谭泰心里有阴影。建奴一干所谓的悍将,私下里都在传一个事情,那就是面对登州营的事情,兵力上必须有两倍的优势才能主动进攻。少于两倍,不要打,肯定输的很惨。这一点,岳托用生命验证了。

    没有了登州骑兵的追杀,撤退的蒙古兵逃的很顺利,面对正在不足一千步之外列阵的登州营,谭泰咬咬牙下达了命令:“撤!”(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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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崛起介绍:
时空旅行者的明末生涯,故事从天启七年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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