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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全文阅读

作者:录事参军     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txt下载     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一章 面圣(二)

    武植道:“臣弟也不明白它的意思,想来有什么玄机,待明日臣弟去街上寻个道士解下。”这“一朝拨雾天重睹,枯木逢春自见花”却是前世武植算命时抽中的上上签,当时自己为掏出的喜钱大为肉疼,这挂帖也就牢牢记住了,正好用来蒙一下这位道君皇兄。

    赵佶摇摇头道:“街上多是招摇撞骗之徒,我回宫召广通真灵先生解惑就是。”说着微笑了起来,“二弟,广通先生你需见上一面才好,那日你受了刀伤,是广通先生开坛祷告上苍,上天怜见,二弟才转危为安……”罗道士自那日施法后,更得徽宗信服,被加封为广通真灵先生。

    “哦?那臣弟理应去拜谢,以前在乡下又哪能见到这般奇人异士,大宋出此异人,真是圣上之福!”武植连声答应,心中却在苦笑,这种神棍自己上辈子见的还不够多吗?混社会的有几个不求神拜佛的,就算不信,也求个心安罢了。

    二人谈兴正浓,亭子外的青石小路上匆匆跑来一名侍卫,呈上一份文书,赵佶看罢,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重重一拍桌子:“小小的羌人叛乱都不能平息,何日才能收回幽云!”

    武植见是军报,不便多问,只好在一旁默不作声。

    赵佶伸手就把文书递给武植,口中恨恨道:“二弟,你看看,这成什么话,小小的青唐羌人部落叛乱几年都不能平定,难道我大宋真的无人吗?”

    武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却不观看,顺手放于石桌上,道:“皇兄莫动气,边夷之地,民风想来彪悍,虽要弹压首恶,也要安抚民众,否则就算一时平定下来,也保不得以后平安。要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民众不过是盲从,可恩威并济,开化他们,同化他们,让他们以大宋臣民为荣……”武植不过是想到几百年后这些民族却也是我华夏民族的一员,就信口胡侃了起来,当然对于金国和蒙古是绝对排除在外的。

    “不错,二弟言之有理,此次青唐叛乱就是几年前王赡知鄯州时纵部剽掠,虐杀羌人才激起民变,”赵佶想不到武植都没看军报就能猜出个大概,心里一喜,“二弟所说,开化,同化又怎么说?”

    “开化就是可以教他们汉字,学习我们的文化,恩,就是把我儒家文化传播给他们,慢慢令他们成为我们宋人,……”武植斟酌着用词慢慢解释。

    赵佶皱了下眉头,自汉朝以来,中原王朝就以天朝上国自居,对不开化的边夷向来鄙夷,《四书五经》之类的典藏更是蔽帚自珍,虽也有外族贵族子弟学习中原文化,但大面积传播儒学却是不可能的,一来有对牛弹琴之感,再说若是异族真学会了我中华文明,岂不多了些强大的对手?

    武植说完也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超前了,现在和这些民族大多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谈什么同化,搔了搔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臣弟就顺口胡说的,皇兄也不必当真。”

    赵佶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的哈哈笑了起来,在圣上面前谁又不注意仪容神态,像武植这般自然,不做作的真是凤毛麟角。

    “二弟不用窘迫,你还是先看看军报,小心谨慎可不像二弟的为人哦。”赵佶笑着道。

    武植笑笑,拿起文书看了起来,是从西北熙州发来的军报,言道鄯湟二州蕃,羌首领多罗巴自两年前反叛后,如今变本加厉,竟欲建国。熙州知州知道事关重大,八百里加急报了上来。

    武植知道历朝历代这种分裂都是当权者的大忌,也知道了赵佶为什么这般生气,不过自己对西疆边事一无所知,这种军国大事更不是自己所长,又哪有什么真知灼见。见赵佶一脸期盼看着自己,心里叹口气,道:“皇兄,西北边事事关重大,臣弟又不熟悉五路事宜,不敢妄言。不过臣弟认为必须火速平叛,免得此乱被西夏等国当作棋子要挟我大宋。”

    赵佶点点头,这也是他之所虑,“二弟回去后可以去驿馆见见西北来使,问询下西北事宜,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写个章程送过来。”

    武植点头答应,心里却在叫苦,自己又哪会有什么章程,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二人又聊了一阵,看日近中午,武植才告别而去。

    武植心事重重坐在四匹马所拉的豪华马车里,赵佶怎么会非要自己写什么章程呢?自己又不是孔明转世,怎么应付他呢?贵王这差事也不好干啊!第一次遇到似乎是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心里郁闷起来。

    “贵王千岁,驿馆到了!”王进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惊醒。

    驿馆公差见到那豪华马车和马车四周气宇轩昂的侍卫,知道来了大人物,急忙迎了出来,闻听是贵王千岁,更是打起十二分小心,把武植请入里面,奉上茶水,又赶紧去唤西北来使。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帘一挑,走进一军汉,见了武植急忙见礼。武植和军汉详细询问半晌,虽把西北事宜打探了个明白,却实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弄那劳什子的章程,不由皱眉苦思起来。自己身边的王进和胡得海勇则勇矣,却只是将才,这种大的战略方针非他们所长,也不能帮自己出什么主意。唉,我的便宜皇兄啊,你可难住我了啊!

    “贵王千岁莫非是为平乱之事烦恼?”军汉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道。

    武植心下一动,直视军汉:“不错!你可是有平乱良策?”

    军汉被他盯的惶恐,死命摇头,道:“小人只是信差,又哪里有什么良策。不过……不过……”

    武植看神态就知道他不是什么隐士之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示意他说下去。

    军汉抹了把额头的汗,才接着道:“若说西北边事,谁又及得上种通判,去年种通判虽被罢了官,却不忘边事,前几天也来了京城,王爷若是想知道西北详情,召种通判一问便知。”

    “种通判?”

    看武植似乎不知道种通判大名,军汉微觉诧异。“就是以前延安府经略安抚使种大人的后人种师道啊!种家世代镇守西北,王爷未有听闻吗?”

第四十二章 种师道

    在一间不大的客栈里,武植见到了水浒中的“小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五十多岁年纪,头发,胡须微微花白,不过面目红润,目光十分锐利,颇有老当益壮的架势。武植心下先赞了声好。

    种家世代镇守西疆,可说名将荟萃,种师道自幼熟读兵书,以荫补官,历熙州推官、原州通判、提举秦凤常平。去年却被诬入元佑党籍,赋闲家中,但他的性情又怎受的了这种安逸生活,近日多罗巴裂土分疆的意图越发明显,种师道心中忧虑,千里迢迢奔赴京城,想为圣上献上平叛之策,却不想如今中书省全然被蔡京把持,元佑党本就是蔡京为排除异己搞出的东西,又怎肯让种师道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几日种师道四处受到冷遇,以前的故交经元佑党一事大都或贬或罚,实在没什么人能为他说话。种师道心灰意冷,正准备返乡,不想贵王亲自前来拜访,早闻听贵王大名,据说圣上眷顾甚隆,怎么会突然来拜访自己?

    “彝叔先生,我来的鲁莽,还请不要见怪啊!”武植笑着道。

    种师道连道不敢,见这位贵王年纪虽轻,却全无那种少年得志的浮躁之态,显得甚是沉稳。种师道心中对武植也多了一丝好感。

    武植把茶杯放与桌上,单刀直入道:“先生久居西北,却不知对多罗巴叛乱之事有何良策?”

    种师道心中隐隐期盼贵王来寻自己最好就是为了西北之事,待期盼成真,激动之下,花白胡须都微微抖动起来,强忍激动,从怀里慢慢拿出一份小册子,道:“贵王请看,这是在下做的平羌之策,或许能帮上贵王的一些小忙!”

    武植大喜,接过册子翻阅起来,种师道的平羌策大体内容是若出兵平叛,叛贼必然依仗巴金、把拶的险要地势,又有大河之阻,分兵死守抵抗王师,若不能快速破敌,青唐诸部之兵就会陆续赶到,西夏十九也会派出援军,到时候纵然取胜,伤亡也太大。不如分兵为二,南道出安乡,冲其前;北道出京玉,捣其后。叛贼就会腹背受敌,势不能支,破之必矣。当然这是大体战略,后面又详细说明各种细节。武植虽不懂兵法,见识还是有的,见了连连点头,有不明白的地方种师道就耐心解释。一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旁边的王进为二人点上油灯,武植才总算把这平羌策弄了个明明白白。

    武植赞叹道:“彝叔先生果然奇才,明日定把先生的平羌策献于圣上,今日圣上还叹我大宋无人,殊不知如此良才就在身边,哈哈,先生就等我好消息吧。”

    种师道却苦笑一声,道:“贵王献此策时万万不可提到在下之名。”看武植一脸费解,叹口气道:“策虽可经推敲,人却不经琢磨,朝廷若能用此策破贼,在下已心满意足……”

    武植恍然,他虽不知道这位“小种经略相公”若没自己到来,却是要罢废近十年才会被再次启用。但是如此名将,如今这般潦倒,又见他心灰意冷模样,八成是得罪了蔡京。若是自己献策时提到他的名字,枢密院和庙堂政议时肯定会遇到很大阻力,就算实行,只怕也会被改的面目全非,以免成全他的功劳。

    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武植缓缓道:“先生若不嫌弃,不知可否暂时随武植在贵王府安身,王府长史恰有空缺,就怕委屈了先生。不过先生放心,我必定不会令先生埋没,先生自有为我大宋驰骋之时。”武植所思右想,不能任由种师道回西北,这可是帅才啊,自己恰好这种大的战略上能力不足,若有他在身侧,以后便宜皇兄再出什么难题也尽可以接下了。何况日后时机成熟,把他荐入庙堂,可说是大宋的一方定海神针。

    种师道沉默良久,摇了摇头,道:“谢贵王厚爱,但在下若入了贵王府,只怕为贵王招惹来无穷麻烦,在下又岂能心安?还请贵王恕在下不能从命。”

    武植一听这话,十足十的断定他必然是得罪蔡京了,笑笑道:“先生迂腐了,荀子曾经说过什么来着?义之所在,不倾于权……”自做了贵王后,武植深知回京城必然面对诸般事宜,宋朝重文,自己若显得不学无术却是不好,也曾经想认真研读过《四书五经》,不过往往看几眼就想睡觉,这不,想拽句文,就愣是想不起来了,不由尴尬的笑笑。

    种师道却没笑,低声接道:“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举国而与之不为改视,重死持义而不桡,是士君子之勇也。”念完若有所思。

    武植笑道:“对啊,先生不肯随我回府,难道甘心你这一身才具埋没乡野?为避祸而不为国出力,却不知先生是哪种勇?莫非只是那斗士之勇?还是先生以为本王是斗士之勇呢?”

    种师道沉默半响,站起来抱拳道:“即贵王执意,师道怎敢拒绝,今日就陪贵王呈一次君子之勇!”

    武植见他答应,哈哈大笑,道:“此后植无忧也!”心下得意,也忘了这是哪个桥段的台词,随口就喊了出来。心里却是嘿嘿偷笑,说起来自己还真就是那种街头打架的斗士之勇,什么为国为民的君子之勇和自己却沾不上半点边。

    ……

    武植心中得意,哼着小曲儿回了后院,进了院门,才想起四女早上那悲凄的场面,心里打了个突,小曲儿也不哼了,蹑手蹑足的向后寝走去。

    “哼,堂堂的贵王千岁进了家门怎么倒和做贼似的?”都不用听声音,也知道这是谁在说话。

    武植干咳两声,回头一看,月光之下,柳荫之旁,七巧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不哭啦?我也想不到江南第一侠女,号称什么拳打南山猛虎,足踢北海蛟龙的七巧大侠也会哭鼻子!”武植平时和她斗嘴总是落在下风,只好采取好男不和女斗的架势,今天好不容易抓住她痛脚,当然不会客气。

    七巧却不生气,轻轻晃动着面前的柳枝,大眼睛上下打量武植,武植突然一阵心虚,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站在大灰狼面前的那只小白兔?

    “姐夫,妹妹我就要回家了,姐夫总该有点什么表示吧?”七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第四十三章 殿议

    (先更新一章,过12:00更两章,把昨天的补上,因为那两章比较连贯)

    “姐夫?”武植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看向七巧。

    “你回去问问我大姐就知道啦,过几天我和二姐就回江南了,你这做王爷的姐夫应该准备好礼物吧,别丢了您这王爷的面子哦!”七巧说完一笑转身去了,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气。

    武植叹口气,看来三女是结拜了,而且看七巧的样子,不知道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呢。

    寝宫的粉红大床软软的,似乎比后世的席梦思要舒服多了,武植惬意的搂着香喷喷的金莲,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那事后一枝烟。

    三女果然是结拜了,本来要拉上竹儿的,竹儿死活不肯,只好作罢。三女中自然是金莲为大姐,玄静二姐,七巧三妹。有了这姐妹名分,以后或是金莲去江南,或是二女来京城就要方便的多了。听金莲说到七巧为三妹的时候,武植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那个孤独骄傲的影子,不知道这两个三妹拼了命,哪个更厉害点!武植恶意的想着。

    三女解决了离别这个难题,都是心情大好,七巧小脑瓜就活动开了,吵吵着要姐夫给这两个妹妹一份礼物,要求也不高。说是听说开封府有几名侍卫,准带刀见驾。以前七巧好羡慕的,今日结拜礼物就要姐夫给二人每人弄个御前带刀侍卫的名号就成。

    武植听着金莲柔软的声音转述七巧刁钻的话语,好笑的使劲搂了搂她,惹来金莲一阵娇嗔……

    ……

    一阵春雷“轰隆”滚过,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小雨。

    紫宸殿中,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事(宰相)蔡京,枢密使(国防部长)安公焘,门下侍郎(副相)许将,中书侍郎(副相)许益,尚书左丞(副相)赵挺之,尚书右丞(副相)张商英等六大重臣齐聚,商讨青唐平叛事宜。

    蔡京默默看完贵王的《平蛮策》,大为惊诧,此策和河州安抚使王厚所奏平夷之论大同小异,但其中之细节,种种应对比王厚却要高明几分了,王厚可是西北名将,五年前青唐地区叛乱就是王厚所平复,想不到贵王的见识比王厚还要强上几分,莫非贵王以前却是西北人士?朱勔自然不会把遇到贵王的事情四处张扬,更别说会报给蔡京了。

    安公焘看的连连点头,心里却是在琢磨,最近蔡京权势日重,从为贵王修府的事情看似乎二人走的很近,这《平蛮策》八成是蔡京把王厚的平夷论泄露给贵王,贵王完善后拿出的,虽有取巧之嫌,但所补充之细节实在令人叹服。不过圣上又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想叫贵王领兵?这可不成,军国重事可非儿戏,自己要想办法阻止才是。

    四名副相也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

    赵佶注视着这些沉默不语的宰执重臣,微笑道:“各位觉得此策如何?”昨日回宫召了罗道士,才知道老叟所赠是一句大大的吉言,预示大宋即将龙兴。今日早上,又收到武植的奏章,所献《平蛮策》比之西北王厚的策论又强了几分,赵佶心情大好,难道历代先皇之遗愿即将实现?如今四海生平,百姓安居,国力强盛,收回幽云十六州莫非就在眼前?

    “此策确是高论,王师可给贼兵雷霆一击,贵王真是栋梁之才啊!”蔡京知道皇上在等什么话,顺水人情当然要做。

    赵佶果然“龙颜大悦”,又转头问安公焘:“介中先生以为如何?”安公焘是几朝老臣,赵佶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却要客客气气的。

    安公焘点头道:“策论确实高明,臣斗胆,不知圣上西北边事欲用何人?策论虽高,所选之人却更为紧要!”这一下问在了点子上,其余辅政也都抬头望向赵佶。

    赵佶拿起桌子上奏章,扫了几眼道:“先生举荐的是河州安抚使王厚?”

    安公焘微微欠身,道:“圣上,王厚年少便搏命于枪林箭雨之中,通晓羌事,又曾数次平青唐之叛,实在是最恰当的人选!”

    赵佶点点头,正要说话,许将忽然道:“即用贵王之策,何不用贵王行事?介中先生所言不妥!”众人一起侧目,许将脸上却无半丝表情。

    赵佶心里却是一动,他本无意叫武植带兵,所谓叫他写什么章程也不过一时兴起,想看看自己这位“贵人”有什么本事,到底“贵”在哪里,没想到武植倒给了他一次惊喜。朝中大臣多半对他这次结拜不以为然,宫中也时有流言,赵佶又岂会不知,虽喜欢和武植在一起谈天说地,心中也常自郁郁,如今见了武植《平蛮策》,当然要在宰辅们面前炫耀一把,隐隐有你们看看,我这结拜兄弟可是个人才的意思。

    听到许将的话,赵佶心思一下活跃起来,若是二弟能带兵平青唐之乱,立下大功,朝里的非议应该会慢慢平息吧?

    安公焘见赵佶竟有些心动,大急道:“贵王年轻资浅,怎可带兵!万万不可!”

    许将道:“闻听王安抚近日身子越发虚弱,臣是怕累坏了老将军!”后面话是对赵佶说的。

    安公焘怒道:“一派胡言!王厚老当益壮,谁说他身子不成的?”

    蔡京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这二人会杠上,更不明白许将为什么会保举贵王,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吗!贵王资历浅薄,又从未在军中待过,派去指挥大军?西北军中谁又会服气?圣上不明白地方军队中这些派系作风,许将不可能不明白啊!

    赵佶皱皱眉,轻咳一声,许将不再说话,坐了回去,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安公焘也醒悟过来,平息下怒气,向赵佶施礼:“老臣无状,请圣上降罪!但是贵王年少,不免失之轻佻,领军确实不宜啊!”

    赵佶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轻佻”正是他在端王时曾布对他下的评语,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安公焘说完就后悔了,想辩解几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紫宸殿中变的一片寂静,“王厚权管句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职事,总理平息贼患事宜,贵王武植参谋军务。诸卿家回去拟好章程吧。”赵佶微带怒气的话语结束了这沉闷的场面。

    参军这个职务最为清闲,不用统兵劳累,得胜后又有战功。实在是个好差事。本来内廷供奉童贯已经和蔡京通过气了,欲通过这次平叛捞点军功。不过现在的情形蔡京又怎敢开口,除了抱怨童贯运气太差,又有什么办法。

    按历史本来的发展,童贯此次监军是他崛起的契机,正是通过此次战功,童贯平步青云,进入枢密院,慢慢升迁为枢密使,到最后封为王爵。

    武植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来了一次“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随着历史的改变,此次西征,大宋是胜是负,对他是福是祸?请听以后分解!

第四十四章 离别

    (两章合一章)

    贵王府,银安殿。

    武植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看看面前陪笑的开封府,心里一阵无奈,这几日时间都浪费在这迎来送往上了。特别是自从被任命为西北参军的诏令下来以后,自己这贵王府可以说门庭若市,会看风向的人当然看的出贵王摆明是要被重用了,此时再不巴结,等人家这闲王从西北回来委以重任后,想进贵王府那是难于上青天了。这几日武植别的没做,朝廷大员倒认识了不少。

    不但阿谀奉承之辈来见他,一些刚直大臣也前来拜访,这些人都是担心武植去西北后会鸩占鹊巢,虽说参军这个职务现在就等于是闲差,但武植是王爷,参军名义上也确实有参与军务的权力,一旦到了西北,武植指手画脚,王厚这个经略使怕是压不下他这贵王,所以这些人话里都隐隐劝武植只管等着拿军功就是,其它的就别参与太多了。武植心中苦笑,心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没有吗?面上还是隐晦的表示自己不会干预军务,你们只管放心就是。

    这开封府就更好笑了,把自己说的和龙五是生死兄弟一般,墨迹了快一上午了,烦都烦死了,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端茶送客的习俗,这不,自己都端了几次茶示意他喝完走人,他就是看不出来,如此没有眼力,真奇怪他这开封府尹是怎么升迁上来的……

    ……

    汴梁城东门青石大道中间,百十名衣甲鲜明的卫队站在大路中间围成一圈,手中大刀斧钺在春日下闪闪发光,显得十分威武雄壮。里面是一队华丽的车架,行人纷纷从这队看起来气焰嚣张的侍卫两旁绕行,开始还有那想看看热闹的闲汉,都被侍卫用刀柄砸了一头包,又喝令一人在旁跪下示众后,再也没人敢驻足,都匆匆快步而过。不过每个人看到跪倒的闲汉那一头包,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闲汉却是死的心都有了,他在东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进城探望朋友,见到车队好奇下多看了几眼,就落了这么个下场,这里来往的行人中可是有不少认识自己的,以后自己还怎么抬头见人?特别是看到西村和自己一向不合的陈大户那一脸讥刺的笑容,闲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闲汉正死命低着头郁闷,耳边就听有人“哎哟”叫了几声,然后是侍卫的声音:“你也在旁边跪下!贵王千岁的车架也是你能笑的?”接着感觉紧挨自己多了一个人,闲汉偷偷转眼一看,陈大户哭丧着脸正望着自己!闲汉要不是怕再挨几刀把,恐怕会马上跳起来高喊万岁,方才在他眼里还是土匪恶霸的侍卫一转眼就成了最可爱的人!

    “相公,这样不好吧!”金莲也看到了被揍的一头包的行人。虽然武植现在是贵王,金莲是贵王妃,二人的称呼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叫金莲,一个称相公。

    武植笑笑道:“你就别管了,我自有用意。”

    金莲点点头,望着武植,眼圈却有些红了。

    “大姐,你就是留在京城过几日还不是要来给姐夫送行?然后孤零零一人守候在王府里,还不如现在叫姐夫给你送行,叫他也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七巧小脑袋挤了进来,靠在金莲肩膀上。

    玄静无奈的从后面拉开她,道:“大姐和老师道别,你凑什么热闹?”

    “怎么叫凑热闹?我也是在和姐夫道别啊!你就不想和你老师说几句话?昨天晚上我看你掉泪了哦,别告诉我是舍不得大姐,昨天下午可是就说好了大姐和咱一起走的!”七巧大声说道。

    玄静脸“腾”一下红了,狠狠瞪了七巧一眼,转身进了马车。

    七巧嘻嘻一笑,看看旁边泪眼婆娑的竹儿,笑道:“我可爱的小四妹怎么掉泪了?舍不得你家老爷吗?”虽然竹儿没和她们结拜,但三女都称呼竹儿为四妹。

    竹儿低头道:“竹儿是担心老爷没人照顾!”七巧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弄她,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叹了口气。

    武植知道自己回去西北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又要和金莲分开很长时间了,自己前些日子才答应以后多陪金莲的承诺又打了水漂儿,在别人眼里看来舒服至极的美差在他看来是可恶至极。可是也知道不去是绝对不成的。想到七巧和玄静又要回江南,偌大的王府就剩下金莲和竹儿,太冷清了。转念间有了主意,不如让金莲和竹儿陪七巧和玄静回家,二人都没去过南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次也恰好叫她们散散心,游历江南风光。开始金莲和竹儿都不同意,直到他拿出家主的威风,才迫的二女屈服。

    七巧和玄静倒是开心的要命。用七巧的话说,这次他算将功赎罪,暂时抵了他没弄到“御前带刀侍卫”的罪过。这几日武植疲于应付朝中各路大员,又哪有时间去和赵佶给她们去要这个名号。就是大姐那里,也是抓傍晚带几女去探望了一下。

    武植看着金莲一脸的不舍,心里也阵阵难受,轻轻把金莲拥入怀中,良久后,在她耳边道:“上车吧,再不走我可就跟你一起走了!”脸颊感觉凉凉的,伸手一摸,却是蹭到了金莲脸上的泪水。

    武植一狠心,伸手抱起金莲,不顾金莲的惊呼,把她送入车中。也幸好四周侍卫没有敢偷看的,全部精神抖擞的警戒四周。要不然,王爷和王妃当众搂抱的举动可实在不成体统。

    便宜皇兄所赠的豪华马车就是不凡,车厢宽敞的有些过份,高可立人,面积足有一间寝室大小,四壁是深红绸缎包裹,三张长长的软靠椅上铺的是雪白的毛皮,据说是大宋船队从海外交易来的珍奇白熊之皮。

    竹儿和玄静都默默坐在靠椅上想着心事,七巧却是对雪白的熊皮起了兴趣,正揪下几根长长的绒毛研究着什么。见武植把金莲直接抱了进来,三女都站了起来,看到人家夫妻间这种亲昵举动,都微觉害羞。武植顺手把金莲放一软椅上,眼睛扫过三女,心中黯然,特别是看到竹儿的泪眼和玄静眼中的寂寥,心里一酸,伸开双手强笑道:“咱们……一一告别吧!”四女一齐瞪大眼睛看着他,神色各不相同。武植这才想起似乎这种告别方式在这个时代太超前了,说超前是武植自己认为的,别人看来,他这举动只能用轻浮,下作来形容。当然四女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尴尬笑笑,武植转身逃离,心里暗叫天道不公,自己的谦谦君子形象毁于一旦,这里可是有自己最在乎的亲人,最崇拜自己的贴身侍女,依恋自己的弟子,还有最爱和自己作对的鬼灵精,不知道下次见面这鬼灵精又要给自己起什么绰号了,不会是“马车之狼”吧???!!!

    四女见他狼狈的样子,都轻声笑了起来,离愁倒是被冲淡不少……

    武植把胡得海叫来又细细嘱咐了一遍,这次贵王妃的安全是由胡得海带三十名王府侍卫负责,因为金莲不喜欢大事铺张,这些侍卫都扮成护院打扮。武植也没反对,要是大张旗鼓的去江南,这一路官员迎送就够让人心烦了,何况到了江南叶家,怕是更会被严密保护起来,又哪里能逍遥的和七巧她们去游山玩水。

    ……

    武植骑着高头大马上慢慢走在汴河大街上,心里空落落的,唉,这些天就要做孤家寡人了吧,孤王?还真的成了孤王了啊!

    无意间眼睛一瞥,恩?那不是容顺搂吗?想起那日好像没怎么教训他,此时心中郁闷,正好去寻些乐子,消遣一下。

    容顺搂的店门紧紧关着,武植刚刚皱下眉头,早有眼明的侍卫上前就是一脚,店门“咣当”一声倒下,里面传来几声惊呼。

    呼啦一下,前面的侍卫一拥而入,里面传来一阵惊叫和桌椅碰撞声,武植慢慢走了进去,身后侍卫亦步亦趋。

    容顺搂大堂靠门的位置已经被侍卫清出一大片空地,本来摆放在这里的桌椅横七竖八的被扔在一边,十几个侍卫刀剑出鞘,把店里的几人逼在一个角落。这边的侍卫还在用长刀斧钺清理场地,桌椅纷纷飞向墙壁,撞到墙壁后又重重落在地上,十之七八被摔的散了架。

    武植咳嗽一声,这些侍卫赶忙住了手,极快的分散开来,让出一条通路。

    “程胖子,老相识又来看你了!”武植笑着走向墙角几人。

    “恩?程胖子呢?”武植一阵扫兴,被侍卫刀剑吓呆的几人中却是没有小胖子程掌柜。

    “程……程胖子?是以前的……的程掌柜吧?”好半天里面才有个伙计打扮的人磕磕巴巴回话。

    武植点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什么?以前的掌柜?他把这铺子卖了?”

    “你们是什么人?”门口传来一声清喝,接着就是兵器碰撞声,从武植听到喝声到转过身的瞬间,门口来人已经都被刀剑加身,反抗不得。

    武植转过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地兵器,看来来人不是善茬儿啊,武植一阵偷笑,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店门口七八名男子,除了最前面一人外每人面前地下都有件兵器,想来是被侍卫打落的,两三名侍卫围住一人,刀剑直指对方要害,显然若是再有反抗,必然横尸于此了。最前面男子身材纤细,手中短剑虽未脱手,却有四名侍卫长剑牢牢指住,其中一名侍卫喝道:“大胆刁民!放下兵器!”

    为首男子咬了咬牙,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砸店伤人?”声音清脆,正是方才清喝的声音。

    武植打量了他几眼,不觉哑然失笑,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倒是第一次见到女扮男装的人,眼前这位可不正是个姑娘,虽然穿了男装,眼眉似乎也故意画浓,画成了两道剑眉,唇上粘了胡须,但是和电视剧里女扮男装的造型逼真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首先就没有喉结,神态举止也是一副女儿神态,再加上她那白皙的皮肤,流动的眼波,可以看出来,她不但是女人,恐怕还是名美女。

    “你叫什么名字?可知道聚众带械是什么罪责?”武植冷冷道。要知道宋代对管制刃器十分严格,不但禁止民间私蓄兵器,就连军人的兵器也要寄存本军司,出征时方能申请取出。而民间好勇斗狠之徒多用朴刀,就是村民用来开山种田的工具,所以到真宗年间,民间朴刀也开始实行管制,均要登记造册。

    对面这几人手中的兵器或刀或剑,打造十分精良,显然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之辈。武植当然好奇他们的来历,更何况武植还有一桩心事未了,那就是“陆家帮”,听赵佶说,自新的开封府尹陶节夫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大肆搜捕陆家帮,抓了些零零碎碎的外围泼皮后,就再查不到线索,陆家帮似乎一夜间从京城神秘消失。武植进京后也曾派龙五去打探,京城的泼皮却大都只知道陆家帮的名号响亮,至于详情却无人知晓。还说很多泼皮在外都爱用“陆家帮”的字号唬人。被抓进开封大牢的就有不少这样的倒霉鬼。武植见实在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也只好把这事先放一放。

    看到这些手持刀剑的男女,武植心里活络起来,像陆家帮这种私帮也许就是所谓的江湖了吧,泼皮毕竟是泼皮,和私帮是两个世界的存在,又怎么能打探出人家的消息。武植本来是想等西北事后就和七巧见识下这些走私盐,违禁物事的帮派,从中寻觅陆家帮的踪迹,今日适逢其会,对面这些人很可能也是什么江湖私帮,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打探到陆家帮的消息也未可知。

第四十五章 龙五成亲(一)

    “我们有三司文书!器械都是登记在案的!”女子大声道,再看看四周被砸的稀巴烂的桌椅,恨声道:“你们强入民居,捣毁物品,又凭的什么?”

    武植还未说话,一旁的侍卫已经用剑柄照她头砸去,口中喝道:“放肆!在贵人面前还敢大呼小叫!”毕竟贵王千岁没发话,侍卫不敢随便曝露王爷身份。

    男装女子闪身避开,侍卫更怒,正想再砸,武植摆了摆手道:“算了!”侍卫才悻悻的住手。

    对方人中也有人低声道:“少爷,少说几句吧!”男装女子哼了一声,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只是看向武植众人的目光里满是倔强不服之意。

    武植皱皱眉,指了下刚才劝那女子的青衣汉子,道:“带上他,咱们走!”侍卫不由分说,上去就把青衫汉子掀翻捆绑起来。青衫男子挣扎几下,脖子上马上架上了几把明晃晃的钢刀,再不敢动弹。

    男装女子握紧手中短剑,冷冷道:“你们凭什么拿人?你们又到底是什么人?!”

    武植作个手势,向门外走去,众侍卫急忙左右跟上,武植边走边道:“和你朋友问点问题而已,明天你去贵王府领人,顺便赔了你店里的损失。”男装女子想追出来,却被人劝住,武植隐隐听到什么“从长计议”之类的话语。

    回府途中,后面老远的地方鬼鬼祟祟跟上一人,武植吩咐侍卫不用理他,想来是对方怕自己胡乱说的什么贵王府,才派人盯梢。

    贵王府朱雀堂。武植坐在正中一张硕大无比的帅案后,帅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笔架镇纸,一方墨玉的砚台足有一尺见方。两旁侍卫肃穆而立,杀气腾腾。

    青衣汉子哪见过这阵势,从被侍卫拎进来后就在那里一个劲磕头,嘴里的话更是神神叨叨,怕是吓的傻了。

    武植之所以带他回来就是看他被侍卫围住时脸色苍白,后来又劝那所谓的少爷别惹恼自己,明显就是一胆小懦弱之徒,正是套问消息的绝佳人选。

    武植也不着急,慢慢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了起来,青衣汉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对武植的问题有问必答,问一答十,本来武植只不过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陆家帮的事情,可这厮倒把自己这个山东盐帮的底细先抖搂了个干净。

    青衣汉子叫白胜,和荣顺楼那伙人全部是山东郓城人,是郓城东溪村保正晁盖收留的庄客,晁盖名义上是一村保正,实际广结草莽豪杰,养了几百名庄客,山东一带的私盐买卖大都被晁盖垄断。云儿是晁盖义女,虽是女子,却是从两年前就帮晁盖经营私盐,甚得众庄客推崇。因云儿常在外走动,是以一直着男装。晁盖近日闻听一直霸占京城私盐生意的陆家帮惹下了大麻烦,据传闻是逃去了西南。他本就数次想把生意拓展到京城,当下就遣云儿带十几名精干庄客来京城打个前哨。云儿见荣顺楼急着典卖,价钱又低,就买了下来。谁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大麻烦?

    武植又问了他几个细节后,吩咐人把白胜带了下去,想不到陆家帮跑路去西南了,怪不得一直查不到他们的踪迹,西南西北有大量土人聚积之地,朝廷控制力很弱,正是隐匿躲藏的好去处。陆家帮的瓢把子倒也很有头脑嘛。正在琢磨怎么想办法炮制陆家帮,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侍卫,单膝跪倒禀道:“千岁,高殿帅求见千岁!正在府外等候!”高俅此时的官职是枢密副使,一般都尊称为殿帅。

    武植心里纳闷,虽然这几日来拜访自己的大员甚多,但重量级的却没几个,六名宰辅更是一个不见,大多是为了避嫌。高俅怎么也算一名次重量级选手,难道不明白朝里的这些潜规则?

    疑惑归疑惑,武植还是笑着迎了出来,贵王府门外的广场上,高俅脸色铁青的站着,身后有七八名护卫。

    武植看高俅脸色难看,心下奇怪,拉个马脸给谁看啊?面上堆笑道:“殿帅别来无恙,自上次一别,有数月未见殿帅了,近日本想去拜望殿帅,不想事务繁忙,殿帅勿怪!”

    高俅听他话语谦逊,面色稍和,道:“王爷客气了。”说着客套话,二人携手进了银安殿。

    仆人奉上茶水细点,武植笑道:“武某这还真是借花献佛了,用殿帅的茶招待殿帅,惭愧啊!”贵王府落成后,高俅还真遣人送来了几包武夷岩茶,武植还真不得不佩服人家办事果然玲珑。

    高俅右手轻轻捻着青花茶杯的杯盖,缓缓道:“下官此次前来拜访王爷,一是闻听王爷即将去西北,特来为王爷饯行,祝王爷马到功成。二嘛……”抬头注视着武植,“下官恳请王爷交出龙五一干人等,为下官犬子讨个公道。”

    武植愕然,道:“殿帅此话何意?前次可是衙内抓了龙五……”说到这里武植心里一动,不会是上次的事情,莫非龙五又怎么得罪了高衙内?

    高俅见武植一脸迷惑,不似作伪,道:“王爷莫非真的不知?”

    武植微微点头:“请殿帅明示。”

    高俅松口气,看样子不是贵王授意做的,那事情就好办了,“王爷,昨日龙五带一干泼皮在望月楼把犬子打的重伤。据大夫言道,犬子大腿骨折,要将养月余才能下地走动,还请王爷为下官作主!”

    武植这才明白,怪不得一向八面玲珑,善用软刀子杀人的大佬今日会一反常态,和自己摆起了脸色,感情是儿子被人打成重伤,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啊!人大概都有不容触碰的禁忌吧,看来高俅的逆鳞却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了,嘿嘿,这点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殿帅,不知道这望月楼是何所在?双方又怎么会动起手来?”武植一边嘴里问着话拖延时间,一边心思急转,思量着对策,

    高俅微微惊讶,想不到武植竟然不知道望月楼,笑道:“王爷想来在东京时日尚短,不知京城人文,望月楼可是好去处,东京城里一等一的风月之地,等闲暇下官陪王爷走上一遭就是,”

    武植听的膛目结舌,堂堂朝中枢密使,说起这逛妓院如此轻松,还要和自己一同前去,说得这般自然,真让武植汗颜了一把。

    武植不知道宋代蓄妓成风,东京城里达官贵人家里养个几十几百歌妓舞姬的大有人在,至于去青楼妓馆风花雪月,更是士人茶余饭后最爱的消遣。整个宋代风气就是如此,却不是高俅失仪无状。

第四十六章 龙五成亲(二)

    武植清咳一声,道:“改日一定和殿帅同去,至于令郎之事武某一定会给殿帅一个交代……”

    高俅愣了下,迟疑片刻道:“王爷不能现在把龙五交与在下么?犬子如今茶饭不思,嘴里一直念叨龙五的名字。还请王爷王爷体恤在下心情,日后在下必有所报。”在他想来,虽然听说龙五是武植的亲信,但毕竟不过一下人,自己亲自登门来要人,武植必会给自己这个情面。

    武植心中暗笑,茶饭不思?整日念叨龙五的名字?怎么听着像得了相思病呢?口中道:“殿帅莫急,今日也不知道龙五去了哪里,待龙五回来武某自有分说。”

    高俅见状知道今天肯定是带不走龙五了,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只望贵王千岁三思,在下在府中恭候王爷的消息!”

    武植听他话中似乎隐隐有点儿威胁的意味,心中一阵不快,面上不动声色,站起来把高俅一直送到府门处。

    “把龙五给我叫来!”武植一边行入偏殿书房,一边吩咐旁边的侍卫。说起来是有几天没见龙五了,开始还以为他忙于结交东京大大小小的泼皮,想不到这厮最近长进了啊,知道去风华雪月了。武植好笑的摇摇头。

    没一会儿,龙五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了武植急忙跪倒行礼,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龙五,说起来你跟我也快一年了吧?”武植一边随意翻着桌子上的书籍,一边问道。

    “是九个半月,龙五一天天数着呢。”龙五赔笑道。

    武植刚刚拿起本《论语》翻了几页,听龙五的回话,不由抬头笑道:“是吗?想不到你心思倒也细。”

    龙五干笑两声,道:“自从跟了王爷,龙五感觉每天腾云驾雾似的,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都叫龙五经历了,龙五以前哪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以和开封府的府尹大人称兄道弟,可以在东京呼风唤雨……说句难听的话,龙五就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武植摇摇头,道:“在东京呼风唤雨吗?那还远着呢……所以你小子还要给我多活几年,离你瞑目的日子还远着呢。”龙五连忙笑着应是。

    武植不再说话,专心翻起书来。龙五小心翼翼的看着武植脸色,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当武植翻到第七页的时候,龙五忽然再次跪倒,道:“王爷,龙五知错了!”

    武植“哦?”了一声,把书放下,盯着龙五道:“你知道错了?那你就和我说说你做错什么了?”

    龙五低头道:“龙五不该去望月楼,更不该带人打了高衙内,可是龙五是逼不得已啊……”

    武植冷哼一声,又继续翻起了书,道:“你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里了,继续想吧!”

    龙五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后,苦着脸道:“王爷,龙五真再没做过别的错事了,您能不能提示下……”

    武植一瞪眼睛,龙五吓的急忙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龙五轻声道:“王爷能不能容龙五去问问人。”

    武植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好奇,问道“你想去问谁?”

    “望月楼的绛珠姑娘……是了,龙五错在不该带绛珠姑娘进王府东侧院。”龙五恍然大悟道。

    武植气得一把把桌子上的书砸了过去,“是你的头,赶紧给我滚出去,要是不知道错在哪里以后也别再来见我了。”龙五急忙一溜烟跑了出去,想是去问什么绛珠姑娘了。

    贵王府的东院住的是王府属官,大厨和仆人等,东面专门开了侧门供他们出入,龙五现在是东院的总管,那里空房甚多,住进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武植略一思索,已经知道龙五肯定是因为这个绛珠和高衙内争风吃醋,才会怒打高衙内。

    半响后,龙五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进门就跪倒在地,道:“王爷,龙五错在出了事情不该隐瞒王爷,应该回来就马上禀告王爷的。”说完偷偷看武植脸色。

    武植点点头,想不到这绛珠还真有一手,从没见过自己却能猜测出自己的心思,想来自幼在那种风月场所,每日都要揣摩客人心思,心机才这般灵巧。沉吟了一会儿道:“待会儿你自己去刑人房领三十鞭子,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敢瞒着我,必赶你出王府!”后面的话已经声色俱厉,武植也不是有心吓他,不过现在身在京城可不比阳谷,一步行错都可能万劫不复。龙五出什么事情,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他对自己说实话自己还能想办法应对。就如今天,自己还要高俅来访才知道龙五打了高衙内,显得自己没面子不说,也太被动。

    龙五偷偷松口气,从昨天打了高衙内他就一直踹揣不安,不知道贵王知道会怎么处罚自己,听到只是挨三十鞭子,都有些喜出望外了。“王爷,那高殿帅那里?要不要龙五去殿帅府给他们出出气?”龙五还是担心为贵王招来麻烦。

    武植摇摇头,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小子怎么会和高俅的草包儿子对上了?还有那绛珠又是怎么回事?都带回家了?你小子是思春了?”

    龙五面色微红,一阵忸怩,看的武植好笑,想不到龙五也有这种时候。

    原来绛珠是望月楼的清倌,龙五一见之后就再也无法自拔,每日都会去捧她的场,绛珠也认识了这位出手豪爽的五爷。高衙内一直垂涎绛珠美色,不过绛珠是清倌,想一亲芳泽却是要绛珠同意的,高衙内一直不能得手,到昨日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要强行买下绛珠回府,青楼老板自然不敢违拗,绛珠急切间想起了龙五,这位和开封府称兄道弟的五爷或许能救自己吧,于是趁乱派小厮给龙五送信,这才引起了龙五和高衙内的争斗。绛珠无处可去,就随龙五回王府暂时安身。

    龙五说到这儿,又道:“绛珠姑娘一直念叨要来拜谢王爷……”

    武植摆摆手,“不必了,她是你救的,又是你收留的,谢我做什么?”

    “她就知道王爷会这样说,绛珠姑娘说了,她虽然是被我救下的,始终还是住在了王府,不拜谢您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哦?”武植哈哈一笑,这女子还真是那种人精的类型。“那就带她过来吧!”心里也对她好奇起来。

第四十七章 贵王断案(一)

    绛珠不是那种极美的女子,一双眼睛却很是好看,不时眨动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般勾人心魄,虽然金莲的眼睛比她的还要漂亮有神,但她的眼睛里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让人不自觉的想入非非。

    绛珠在武植面前盈盈拜倒,轻启朱唇:“小女子绛珠见过王爷千岁,谢王爷收留之恩。”声音软绵绵的,听着十分舒服。

    武植笑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绛珠却不起来,眼望武植道:“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望王爷成全!”

    武植皱了皱眉头,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和人提什么不情之请的,到底是来拜谢自己还是求自己办事呀?不过念在龙五的面子上武植还是点点头:“说吧,若是本王能帮的上忙会尽量帮你的。”

    武植的神情没逃出绛珠的眼睛,她轻声道:“王爷,小女子求王爷作主许配给龙五,这事儿王爷不应该为难吧?”

    武植一愣,龙五更是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这……这……姑娘……不……这不……成”说话语无伦次起来。

    武植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龙五,你小子也是该成亲了!本王就做你们的大媒了!”

    龙五连连摇头,绛珠站了起来,笑着问龙五:“莫非五爷是嫌弃小女子?觉得小女子配不上您吗?”龙五赶紧拼命摇头:“不……不是……”被她看得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绛珠又道:“那五爷是嫌弃绛珠的身子?绛珠虽然流落风月,可一直都是清倌人,身子还是干净的,五爷但请放心。”嘴里说着这话,大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了武植几眼。

    武植正看着龙五的窘态发笑,却是没注意到绛珠的举止。

    龙五听了绛珠的话更是脸红的和猪肝似的,武植笑道:“这事儿就定下来吧,龙五没有亲人却是好说,绛珠姑娘家乡何处?把亲朋好友都知会一声,咱们好好操办一下,叫你小两口风风光光的进了洞房才好!哈哈”武植说话毕竟还是和古人不同,有的细节不大注意,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绛珠却是又看了他好几眼。

    “小女子家在东郊,自幼就被卖入明月楼,却是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人了。”说起家事绛珠脸色黯淡下来。

    武植知道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叹口气道:“不管怎么说,父母总有生养之恩,既然要成亲,人生第一等大事。怎么也要知会到了。”

    绛珠温顺的点点头:“小女子一切都听王爷的。”

    武植转头看向龙五,龙五刚张开嘴巴,武植已经道:“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这媒人陪你去亲家走上一遭,这几天趁我在操持着把事儿办了。”说着一瞪眼睛,“还不快去?!”

    龙五无奈,和绛珠一起告退。

    第二天下午,武植和龙五,绛珠还有十几名侍卫直奔东郊五丈河村,武植一身便装,坐在龙五雇来的马车内,众侍卫都是护院打扮,骑马跟在马车左右。

    众侍卫身后的另一辆马车里,龙五和绛珠相对而坐。

    “五爷,您说王爷千岁他为什么非要穿便服呢?我觉得他穿上王袍才更精神呢!”绛珠笑着问龙五。

    龙五此时也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郁闷,他虽然做梦也常常梦到绛珠,也常常幻想能有一天和绛珠结为连理,可是他心里知道,自己怕是没这个福分,因为每次面对绛珠,龙五就会紧张的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特别喜欢去捧绛珠的场,可是只要和绛珠单独在一起脑袋就会马上秀逗,看着绛珠龙五总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只有说起贵王的各种事情龙五才会恢复自然,变的口齿伶俐起来,而且把他心中的偶像说的天花乱坠,武植在他口里简直成了古往今来第一牛人,也许这个时候龙五会想到自己身后那巍然的高山,才会充满勇气,把自己的自卑忘却,所以自从他们结识以来,话题里十句倒有九句半是谈论贵王千岁的。

    开始绛珠还想和他谈些别的,可是每次一换话题龙五就马上变得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无奈下绛珠只好和他谈论他那神圣不可侵犯的王爷,发展到后来,却是绛珠更爱问他各种贵王的话题,什么贵王爱吃什么啊,平日贵王爱去哪里消遣啊,为什么贵王只有一个王妃等等,只要龙五知道的武植的事情,绛珠也全部弄了个通透,当然需要保密的事情龙五是无论如何不敢和她说的。

    “王爷他老人家最怕麻烦的,当然不会张扬了。”龙五边想着心事,一边随口答道。

    绛珠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笑不再说话。

    五丈河村因村边有一条小河得名,因村子临近汴梁。村民大都种植各种蔬菜瓜果,到成熟时送入汴梁的各种集市酒楼,生活尚算安逸。

    陈大户虽然在汴梁不过是一杀猪卖肉的屠户,在五丈河村却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因为陈大户善会巴结,认识了开封府几个官差,是以回到五丈河的陈大户越发跋扈,手下养了几个帮闲,整日介在村里耀武扬威,村民多是敢怒不敢言。

    陈大户此时正坐在家里,呲牙咧嘴的摸着头上的包骂娘,昨天从城里卖肉回来,看到村里唯一敢和自己叫板的李保正满头的包跪在路边,自己不过笑了几声,就被人家不分青红皂白拿住一顿好打,最后还和李保正跪在一起示众,这面子丢的好大,村里可是不少卖菜回来的菜农都见到了,怕是村里现在都在议论吧。

    “唉呀”,陈大户不小心用力大了点,疼的叫了起来。

    “老爷,老爷……”外面一个帮闲跑了进来,见到陈大户的样子急忙闭上嘴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陈大户心情不好,当然没好言语。

    “老爷,时老头今天去村口沽酒,小的看到他拿了鼓囊囊一个钱袋,怕是有几百文……”

    陈大户一愣,时老头?就是那个酗酒好赌的老不死吗?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的人会有这么多钱?

第四十八章 贵王断案(二)

    说起时老头儿,本来有一子一女,老婆在生女儿时难产去了,从那以后染上了酗酒赌博的恶习,本来的三间瓦房输了个干净,后来又把才两岁大的女儿卖入了东京妓馆,而且只要钱一到手马上就会被他花个精光,如今时老头儿和儿子在村东搭了个草棚居住,靠给人打短工勉强度日。

    他会有几百文?陈大户也惊讶起来。

    一旁的帮闲笑道:“老爷,听说他儿子时迁手脚不太干净,怕是从哪里偷来的钱,老爷是不是知会开封府那几位差爷一声,怎么也是一件功劳。”

    “知会什么开封府?老爷我昨天不是恰好丢了一贯钱?肯定是被这厮偷走的!去叫人!咱们去时家捉贼拿脏!”陈大户略一思索,忽然大笑着说道。

    帮闲眼睛也是一亮,笑道:“是啊,老爷昨日回来念叨丢钱的时候小的几个可都是在场的,小的这就去叫人!”

    不一会儿,众帮闲到齐,陈大户换了一身缎子锦袍,带众人气势汹汹的直奔时家。

    时家的草棚搭建在村子东口路边,四周围了一圈木篱笆。时老头坐在草棚外一处空地上,手里拿着一粗瓷黑碗,碗里大概就是刚刚沽来的酒,就着面前的一碟腌菜酌酒。

    “爹爹,你快说啊!把我的钱放哪里去了!”时迁站在父亲面前,看着醉眼朦胧的父亲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时老头又咋口酒,含糊说道。

    “那是我攒下来去赎妹妹的……”时迁的话语低沉了下来,想起这个妹妹他就一阵心痛,如果说他现在还有值得回忆的日子,就是教妹妹学说话的那段快乐时光,他永远也忘不了妹妹奶声奶气喊自己“哥哥”的乖巧样子。眼看着吱呀学语的妹妹被父亲抱走卖掉,时迁反抗,和父亲厮打,一切全部无济于事,最后妹妹还是被卖掉了。时迁从那时候起就立下了志愿,一定要想办法把妹妹赎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从那天起,他开始拼命想办法赚钱,可是钱是那么好赚的吗?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帮别人做工,每天只能赚上几文,就是这样攒一辈子也赎不回妹妹!终于有一天,时迁第一次把手伸入了路人的口袋,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交子,是张一百文的交子。从那天以后,时迁就开始了扒手的生涯,虽然也曾被当场抓过,但随着他手上活儿的日趋成熟,最近两年再没出过什么纰漏。

    这些年时迁也攒了有几十贯钱,可是他去年去汴梁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青楼里当红的清倌人没个几百上千贯是赎不出来的。时迁没有气馁,他开始苦练梁上绝活,这一年来,飞檐走壁的功夫已经被他练的炉火纯青,正准备哪天去汴梁大户人家狠狠来上一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埋在家里地下的钱全部不翼而飞。

    这些可是自己踩盘子,买情报的救命钱,时迁对偷盗可以说天赋惊人,他深知若是不把要下手的对象打探清楚,就霍然动手的话十九会翻船。而用这些钱买通个内应,只要选好人家,这一笔买卖也许就能把妹妹赎出来。

    “别和我提那个扫把星!”时老头儿狠狠的喝了一口碗里的酒,大声嚷嚷道。他的耳朵这时候也好使了,再不是方才时迁问他十句倒有九句没听到的架势。

    “爹……”时迁无奈的看着父亲。心里暗暗琢磨实在不成也只有把那件宝物卖掉了。

    “啧啧,你们两个刁民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啊!”陈大户带几个帮闲踢开木篱笆门,一拥而入。

    “给我把他们绑了送去开封府!你们去搜贼赃!”陈大户一一吩咐这些帮闲。

    时迁和时老头儿想反抗,又哪里是这些身强体壮的帮闲对手,不一会儿就被五花大绑起来,帮闲从时老头儿身上搜出一鼓囊囊的钱袋递给陈大户。

    陈大户接过看了一下,里面果然有几百文钱,冷笑一声道:“哼,果然是一双贼父子,这可不正是我昨日丢的钱袋!”

    时迁怒道:“陈屠户你别血口喷人!这是我这些年攒的血汗钱,怎么是你丢的了?!”话音刚落,已经挨了帮闲几个嘴巴。敢叫陈老爷为陈屠户,这不找打吗?

    时老头儿也喊起了撞天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院子里乱做了一团。

    陈大户昨天的郁闷一扫而空,终于又找到了人上人的感觉,一挥手道:“押他们去开封府!”众帮闲答应一声,就推搡着二人出了院子。

    “等等!等等!”陈大户正洋洋得意的带众泼皮向村外赶,后面传来一阵叫声。

    回头一看,陈大户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老对头李保正急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服饰十分华丽。

    “陈老三,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时家父子绑了?”李保正对他可从来不会用什么尊称。

    陈大户冷冷道:“时家父子偷了我的钱,我正想送他们去见官,怎么?这也要向保正大人请示么?”

    李保正面有难色,看向了身后的紫袍青年。

    李保正午后遛弯时,身后这些人找到了他,打听时老头儿的住处,说是这女子是时老头儿的亲人,李保正马上就想到了十几年前时老头儿卖掉的女儿。等他再仔细打量这些人的时候,小心肝差点吓的蹦出来,这……这人不是昨天在汴梁城门前用刀柄敲自己脑袋的卫士吗?虽然人家看样子不认识自己了,也换了便装,可李保正对他的相貌可是记忆犹新,一眼就认出了他。当下也不敢多说,急忙带众人来寻时老头儿。

    这一路行来,李保正已经看出来紫袍青年明显是他们的首领,看周围那些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李保正又想起了昨天那华丽的过份的马车,马车四周那些盔明甲亮的侍卫。这年轻人,是不是那马车的主人呢?他又会是京城里哪位大人物呢?李保正一路都在胡思乱想,等赶到时家,恰好遇到陈大户发威拿人。

    别看李保正面上显得十分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心说陈屠户你就闹吧,闹的越凶越好,想来你头上的包和我的一样还没消吧,也不知道过一会儿会再添上几个,嘿嘿。

第四十九章 贵王断案(三)

    绛珠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时迁两人,心里一阵阵酸楚,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当年狠心把自己卖掉的父亲吗?自己那卖身契约上的名字就是他写下的吗?老者旁边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哥哥?自己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一点点印象,知道自己好像有个哥哥。

    时迁怔怔的看着人群中的绛珠,一个念头霍地冒了出来,难道是她?

    “陈老三,你说他们父子偷了你的钱,可有人证物证?”武植问道。

    陈大户虽然听他叫自己陈老三一阵不爽,不过看人家衣饰华贵,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倒也不能怠慢,伸手把放入怀里的钱袋掏了出来,道:“这就是物证,我昨天丢的钱袋,方才从时老头儿身上搜出来的!至于人证,我身后这些人都可以作证!”身后的帮闲一阵附和。

    时迁醒过神来,怒道:“陈屠户你胡说八道!这钱明明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刚说到这里,帮闲又上去一顿耳光,打的时迁嘴角缓缓流出了鲜血。

    绛珠再看不下去,喊道:“你们住手!”喊完眼睛看向了武植,眼睛里满是哀求。

    武植听到“陈屠户”微微一愕,转头问李保正:“这陈老三做什么生计?”

    李保正急忙回道:“禀大老爷,他就是京城的一个杀猪的,这几年发了笔小财而已!”话里对陈屠户十分轻蔑。

    武植听他叫自己“大老爷”,好笑的看看他,心说难道自己真有什么王霸之气了?一看就是大人物不成?忽觉浑身一激灵,自己也被这想法恶心了一下。

    “李保正,你为一方保正,这邻里纠纷是不是也可以由你来调节呢?”武植缓缓道。他听说这陈老三是个杀猪的,倒有了主意。

    李保正为难道:“若是普通乡里纠纷小的自会调和,可是陈老三和时迁父子涉及的是盗案,理应去开封府分说才是。”

    武植笑道:“不必了,这案子我就能断的出来,若是我断完他们还有异议,再去开封府不迟。”说着转向陈大户,道:“你怎生说?”

    陈大户迟疑起来,旁边的时迁喊道:“陈屠户你做贼心虚……啊……”脸上又挨了几下,武植见状面色一沉,“哼”了一声。

    旁边的侍卫都是机伶角色,看贵王面色不悦,哪还用等吩咐?过去就把几个帮闲推在一边,解开了时迁父子身上的绳索。

    陈大户见事情不对劲,悄悄在一个帮闲耳边吩咐了几句,帮闲转身飞也似的去了。

    武植见了也不阻止,也想看看一个卖猪肉的能叫来什么帮手。

    “陈老三,你说这钱是你的?那你说说这钱是怎么丢的?”武植笑着走到陈大户身边,顺手把那袋钱从陈大户手中拿了起来。

    陈大户虽然不情愿,看到武植身后的护院都冷冷盯着自己,还是无奈的松开了手,道:“这是昨日我卖肉所得,回到村子遇到时迁,随便说了几句话,到家才发现钱袋不见。”

    武植点点头,转头问时迁:“你说这钱是你攒下的?”

    时迁一直看着绛珠,听道武植问话才道:“是。”心里还在琢磨这女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妹妹,旁的事情却不怎么在意了。

    绛珠见他回话神情冷淡,心下焦急,生怕惹恼了武植,慢慢向时迁身边走上几步,轻声道:“哥,好好回老爷的话……”说完又急步退开。

    时迁的头脑“轰”的一声,她,她真是自己的妹妹?再仔细看去时,绛珠正一个劲儿冲自己使眼色,那神态慢慢和当年叫自己“哥哥”的小脸庞渐渐重合起来,合二为一。

    武植吩咐旁边的侍卫:“去端两盆清水来!”又在一个侍卫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那侍卫领命而去。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时迁脑袋也清醒过来,看妹妹的意思似乎这是个大人物,不过他断案子倒也奇怪,不去找人证物证,盘问陈大户话里的漏洞,却要什么清水作甚?李保正也心里暗暗蔑视,大概这种世家子弟都是一脑子草包吧,也不知道在弄什么玄虚,故作高深!陈大户和众帮闲更是松了口气,原来是个棒槌啊。

    旁观人中只有龙五对武植信心十足,自从跟了武植,他见证了一件件类似奇迹的事情在武植身上上演,龙五坚信陈屠户他们这种小把戏贵王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拆穿。

    不大功夫,侍卫赶了回来,把两盆清水摆好。又有侍卫递给武植一把铜钱。武植举起侍卫刚递给他的钱大声道:“各位!这把钱是方才我这护院和陈老三的夫人处换出来的,据陈夫人说,这些钱都是他家官人恩就是陈老三卖肉得来的!说起来用五百文的交子才换来这一百多文散钱,陈夫人倒也精明啊!”说着就把这把铜钱扔入了一盆清水里。又把钱袋里的钱倒入了另一盆清水中。

    过了盏茶时间,“各位!看看这两盆水有什么不同?”武植笑着看向众人。

    众人一直就盯着这两盆水呢,果然是不一样,一盆水飘起来大片的油花,正是盛放从陈夫人处拿来的铜钱那盆水,而另一盆水只有很少的油花。众人中有聪慧的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但大多数人都不解的看向武植。

    “问题很清楚了!陈老三因为是屠户,每日收的钱不免沾染大量油渍,所以他的钱放入水中后就是这样啦。”说着武植指了指水面上满是油花的木盆。

    “所以说,这袋钱不是陈老三的!”武植铿锵有力的下了结论。

    旁观众人眼中纷纷出现恍然,惊讶,欣喜的神情,就是陈大户和他养的帮闲也是一脸惊讶,做梦也想不到案子还可以这样断。更想不到原以为的棒槌会是如此厉害的一个角色。

    李保正心里阵阵羞愧,大人物就是大人物,人家做的事情咱根本想都想不出来啊。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众侍卫和绛珠都满心崇拜的看着贵王,绛珠更是眼波流转,如欲滴出水来。

    只有龙五神色平静,似乎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子。

    武植看着众人的目光,心里这个痛快啊,随便用用电视看过的桥段,就成了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古代版福尔摩斯,要是金莲能看到我的威风就好了。嘿嘿。

    “我不服!”陈大户忽然喊了起来。

第五十章 七种兵器之终极兵器篇

    “我不服!”陈大户忽然喊了起来。

    武植作个手势,道:“那我就等你服气!”陈大户还没反应过来,两旁的侍卫已经一拥而上,把陈大户和众帮闲按地上暴打起来。

    李保正见状顿觉自己大有先见之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武植笑道:“等他说服气的时候就停手。”说着转身对李保正道:“你带时家父子和绛珠找个安静所在说话。”武植最是见不得认亲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李保正赶忙答应,时迁,绛珠也急于找个无人之处叙话,自无异议,至于时老头儿,趁空闲又去把自己的大黑碗拿了过来,喝上了小酒,毫不在意别的事情,三人由李保正领着奔东村李保正家里去了。

    四人刚刚转身,那边陈大户已经嚎叫着喊“服气”了,侍卫们嘻哈笑着,慢慢停了手。

    旁边侍卫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木凳,武植坐下闭目养神,心里盘算起该如何趁这次监军的机会获取最大的利益。

    良久以后,武植也没想出个头绪,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绛珠和时家父子正默默站在自己身旁,绛珠和时迁眼圈都是红红的,时老头儿却是上下打量自己,目光里颇多敬畏。

    三人见武植睁开眼睛,急忙跪倒在地,时迁和时老头大礼参拜贵王千岁。武植含笑扶起他们,对时老头儿道:“今日来见老丈,却是为我兄弟龙五的婚事,不知道老人家……”

    “贵王千岁……千岁……您怎……怎么说小老儿就怎么办!”时老头儿惶恐的回答,女儿这次是要攀龙附凤了,看女儿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也甚是亲切,时老头儿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欢喜。见贵王话语谦和,他心里倒是老大的不自在。

    武植笑道:“如此甚好,来人,把彩礼奉上来!”

    正说话间,村口处飞驰过来几匹快马,马上是几名皂衣公差。陈大户一直躺在一边哼哼唧唧,没听到几人的话语,忽见村口自己的援军到了,他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跳了起来,高声喊道:“几位差大哥!快来救我!这里有强盗行凶!”说着回头喊道:“你们这些刁民!等着吃官司吧!”

    几名公差下了马,边走边道:“陈三哥怎么回事?听说这里有贼……恩?”说着话几人来到近前,却忽然看到了武植身后默立的龙五。几名公差脸色马上就变了,想凑过去说话,却见龙五一副下人的样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武植身旁,几人心里马上狂跳起来,难道五爷身边的人是……?几人这念头一闪过,再不敢挪动半步,看都不敢去看武植那边,都暗叫倒霉,看五爷他们全是一身便装,也不知是去见礼好还是赶紧撒丫子溜回汴梁稳妥。

    陈大户见几名公差突然和中邪似的站住不动,眼睛四处乱瞟,神色也都十分古怪。不由得急道:“差大哥,快把这几个刁民抓起来!他们……啊!……”怪叫一声,却是被一公差狠狠打了一耳光。陈大户捂着脸一下愣了。

    打他的公差甩甩手,刚才一急之下,力气用的太大,手震的生疼,不由的更气,上去一脚就中陈大户小腹,陈大户惨叫一声,坐倒在地。旁边的帮闲一阵头晕,老爷常说的铁哥们儿就是这般铁么?交情好到见面打招呼都如此不分轻重?

    “闭上你的鸟嘴!这里是你鼓噪的地儿吗?”公差踢完恨恨道。忽又想起在他老人家面前动手不知道会不会被怪罪,赶紧低下头,做绵羊状。

    陈大户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心里还在琢磨这不是五丈河村吗?怎么都不是自己能说说话的地界儿了?

    武植见状微微一笑,对龙五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完转身进了时家的草棚。时迁父子急忙跟了进去。绛珠略一思索,还是留在了外面。

    草棚内虽然四处透风,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酒糟味儿。武植随便在硬木板上一坐,道:“老丈怕是天天要喝上几两吧?”

    时老头儿颤悠悠道:“不……不喝了,以后不喝了……”

    武植又随口问他几句话,时老头儿都是这般样子,时迁在那边若有所思,也不插话。武植一阵无趣,本来懒得看那些差人嘴脸,加上方才得知绛珠的哥哥却是叫做时迁,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浒中那有名的神偷,就想进来和二人叙话,问个端详。谁知道二人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武植正想出去透口气,时迁忽然道:“王爷,小人有一件宝物,欲献给王爷,请王爷稍待片刻。”时老头儿闻言翻翻白眼,道:“你又有什么物事能称做宝物的?快别拿出来现眼,徒惹贵王他老人家笑话……”时迁也不理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武植心里也笑笑,这位被后世称为贼偷祖宗的人物会给自己献上什么宝物呢?说实在的,这个时代还真没见过太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赵佶赐的全是宝物,各种宝石,裘皮,饰物赐下了不少。说起来珍贵,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这位贼祖宗所谓的宝物再珍稀还能强的过大内珍品?

    过了好一会儿,时迁才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黑色包袱。他把包袱放于武植身边,慢慢打开,武植也被勾起了兴趣,看样子不像是宝石之类的东东。这时候一直跟在武植身边的侍卫忽然道:“且慢!”说着走过来把时迁推到一旁,单膝跪倒道:“千岁,还是由属下打开吧,这包袱里似乎是器械之类的!”

    时迁在旁边一阵苦笑,道:“是小的不懂规矩了,不错,是一柄绝世好剑!侍卫大哥打开一观便知。”

    武植听到是柄宝剑,兴趣大失,经过和辽军,扈三妹等人的交手,再有王进林冲在侧,知道自己的本事难登大雅之堂,要是真的拼命还好,若说什么平日较量,怕是十个自己也不是林冲等人的对手。所以近来武植越发懒得动手了,也不再向林冲等人请教武艺,正渐渐向养尊处优的王爷转变,既然要做个平安王爷,要这劳什子宝剑做什么?武植摇摇头,叹了口气。

第五十一章 天下无金

    包袱打开,里面是一柄带鞘长剑,剑鞘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紫色纹理,和紫色的剑柄浑然一体。剑虽未出鞘,却已经隐隐有阵阵寒气散发出来。武植“恩?”了一声,这剑看起来不俗啊。

    侍卫也眼前一亮,叹道:“好剑!”说着看向武植,见武植点头,伸手握住剑柄,“唰”一声,长剑出鞘!!!

    恩????武植眼睛使劲眨了眨,确信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宝剑出鞘,即没有想象中那种龙吟鸣声,也没有寒光四射令人不可逼视的气势。侍卫手中长剑的剑体黑乎乎的,颜色十分寒碜,怎么说呢?,不是那种乌黑带亮的庄重之色,和黑炭的颜色差不多。更可气的是出了鞘的宝剑全无半分冷气森森的样子,难道刚才的寒气是剑鞘发出的?武植疑惑的看了过去。

    侍卫也微觉失望,顺手摸向剑刃,不知道锋利如何?

    “小心!”时迁本来想卖个关子,却不想侍卫心急的去摸剑刃。自己刚得到这把剑也是失望至极,若不是主人在旁边演示,只怕自己会马上丢掉它。

    侍卫手指搭上剑刃才听到时迁的喊话,愣神间忽觉手指一凉,紧着着一阵剧痛传来,低头看去,剑刃已经深陷入搭在上面的食指,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下意识的收回手指,吓了满头冷汗,幸亏自己没有用力,要不然怕是手指都要断了。

    武植霍地站了起来,伸手接过黑炭剑,口中道:“你快去包扎伤口!顺便叫几名侍卫进来!”长剑不重,和自己前世用过的砍刀分量差不多。

    时迁拿出一把铜钱,摞成一摞,笑道:“请王爷试剑。”

    轻轻挥动长剑,向铜钱削去,武植就感觉自己在切一块豆腐般,不费丝毫力气,就把铜钱全部从中央切成两半,断口十分平滑,最奇的是没发出丝毫金铁撞击声。

    “果然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武植赞叹道。“此剑何名?”

    “此剑无名,还需贵王赐名才好。”时迁恭敬回答道。

    武植张嘴就想说“倚天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沉吟了一会儿道:“此剑切金断玉易如反掌,就名无金吧,哼,此剑一出,天下无金!”

    时迁鼓掌叫好,他自不知道此刻武植心中所想的是哪个“金”。

    这时候外面进来几名侍卫,武植兴致勃勃的就想再试试此剑的威力,看时迁在那边微笑不语,忽地想起来,这剑如此犀利,别是时迁从哪个猛将名臣手中偷来的,若真如自己所料,那自己以后拿着这把贼赃四处招摇,贵王千岁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当下问时迁道:“这剑你是怎生得来的?如此宝物可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

    时迁面色有些尴尬,看了看四周的侍卫。

    武植笑道:“你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多舌之人。”

    时迁干咳几声道:“千岁,不瞒您说,小的其实是做贼的……”说着看武植脸色,见武植一脸平静,没有半点吃惊的神色,也没有露出蔑视鄙夷的的样子。武植身后的侍卫各个目不斜视,就如同没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一样。

    时迁虽然奇怪贵王千岁为什么丝毫也不奇怪自己是个盗贼,但见他脸色平和,含笑示意自己继续。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他倒不怕贵王瞧不起自己,想来不管自己是盗贼也好,是富户也罢,在人家眼里还不都是草芥一样,他就是担心影响妹妹的婚事。想不到贵王混不在意自己的出身,时迁这才放心,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几个月前,时迁和往常一样进了京城寻找下手的对象,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老道士背着一大大的包袱,从没见过道士还带大包小件的,好奇之下,时迁就跟在道士后面,在一家客栈趁道士出门的时候顺手把包袱牵了出来。

    不想一出门就撞见了老道,老道见他拿了自己包袱脸色大变,一个劲儿叹气,念叨什么“天意”之类的,开始时迁怕的要命,老道却不声张,也不报官。而是说要把包袱里面的宝剑赠于时迁。老道唠叨了半天,时迁才总算听明白,据老道自己说,他是昔年春秋时代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三年前无意中寻到一块天外飞石,发现石头里蕴含的精华竟是锻造宝剑的极品材料。老道用了六六三十六个月的时间才铸造出一把宝剑,又用飞石中的糟粕制成了剑鞘。不过据祖师前人传下的典籍看,若想如此宝剑出世而不克主,锻剑人需以身殉剑才是。老道可舍不得死,于是在祖宗灵位前立下了誓言,此剑以后是无主之物,无名之剑,自己会带它云游天下,希望能遇到真主,期间不管是被偷,被抢总是此剑自己的命数,老道绝不会干预。

    把原委跟时迁解释清楚后,又言道此剑缺了最后剑主殉剑的一道工序,凶煞之气未解,实在是一件凶器。若不是洪福齐天之人持有,必会被它所克,死于非命。又郑重警告时迁,他的面相不是那种贵人相,万不可升起把此剑占为己有的念头,也不可把此剑轻易示人,否则也会招来灾祸。当时把时迁听的一身冷汗,想把宝剑还给老道,老道说什么也不要了,似乎还松了口气的样子,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了?

    最后老道才告诉时迁,以后若是遇到此剑真主,只需告诉主人此剑乃欧冶子后人所铸,能再为先人扬名,老道就算得尝所愿了。还要请此剑的主人帮老道照顾一下京师汤家铁铺老板汤隆,那是老道的嫡传弟子。等老道嘱咐完毕就飘然而去。时迁记在心中,只好把宝剑藏于村子外一颗树上。今日见到贵王,时迁琢磨“贵王”似乎一切都吻合老道所说,若说贵王还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物,那也只有圣上能用这把剑了,不过自己别说见圣上,就是见开封府都需要去击鼓鸣冤才会见到。

    武植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无金剑,想不到它的来头还很诡异,不过就算如老道所说,自己也完全可以当得它的主人,想自己能死而后生,又经历的这些事情,还真的是鸿运当头的那种人。就算赵佶,若是没有自己的到来,二十多年后也会成为金国俘虏,想来还是没自己运气好的。

    武植放下心事,又把玩了一阵手中长剑,对众侍卫笑道:“跟我来!”

    草棚外早安静了下来,那些差官和陈大户一干人不见踪影。龙五等人见道贵王出来,急忙迎上去,武植左右看看,村口处有一大片开阔地带,当先走了过去,口中道:“龙五,过来看看你家大哥得的宝物!”龙五见王爷似乎很是开心,好奇心起,和时家父子还有绛珠一起跟了过去。

    村口的大柳树下,众侍卫站成一排,手中长剑佩刀纷纷出鞘,整齐的指向前方,阳光照耀下,化成一排刺目的光芒。

    武植站在排成一字侍卫的最左边,手中黑剑舞个剑花,高声道:“我来了!”说着从众侍卫面前快速跑过,就见武植手中的黑影和侍卫手中雪亮的兵器一一接触,黑白碰撞间,白色光芒一一从中折断,武植几个纵跳到了侍卫最右侧,哈哈一笑,心中说不出的舒畅。

    众侍卫在武植从自己面前跑过的时候,都觉手上一轻,低头看去,手中兵器只剩半截,另一半落在地上,令侍卫想不通的是手上根本就没感觉到有相撞受力的情况,这说明什么?只能说贵王手上的宝剑实在是太锋利了,自己手中的利器在它面前和豆腐烂泥一样,不堪一击。

    围观的龙五等人也纷纷咂舌不已,这……这黑炭般的剑型物体竟威力如斯?!

    武植站在柳树下,握紧手中长剑,一种久违的感觉弥漫在心中,自从和扈三妹一役,武植这个曾经的黑道头马对自己的身手一度失去了信心,可就在此刻,他心中一直的抑郁似乎一下发泄了出来,如同大热天喝了一杯冰绿茶般畅快。

    手中长剑用力一挥,黑色剑影快速的从柳树根部扫过,武植长笑一声,道:“回府!”

    武植一行人走出去老远后,一阵风吹过,村口的这株百多年的老柳树忽然像从中间折断的稻草般倒下,“砰”的一声,泥土四溅,把正在旁边眺望的李保正吓的跳脚怪叫。

    (题外话:对金国和蒙古我是深恶痛绝的,靖康之难中,金国掳走我大宋女子无数,包括宫中嫔妃,公主,宫女,大臣眷属,平民女子等等,下场都十分凄惨。至于残杀的宋人更是不计其数。有感兴趣的可以找找相关资料,不过还是别看的好,会郁闷的!)

第五十二章 收徒(一)

    大相国寺,在东京开封里城东南,南临汴河,山门前不远有座桥,正名叫延安桥,当地人习惯称为相国寺桥。据说北宋立国不久,宋太祖就到大相国寺进香,在佛像前问陪同的赞宁应否跪拜,赞宁得体地答道:“现在佛不拜过去佛”,太祖会心一笑,即为定制。相国寺便被定为皇家寺,皇帝在上元节来寺游赏成为惯例。宋太宗还亲赐御笔金字匾额,使大相国寺因帝王推崇而身价百倍。

    武植望着这座山门高耸,梵宇清幽的古刹,心里连声赞叹。昨日大姐传来讯息,言道自己即将行那兵戈之事,最好还需来相国寺进香才好。武植虽不情愿,但想自己也不能太与众不同不是?只好一大早带了龙五和几名侍卫,骑上几匹快马,不情不愿的来到了相国寺。不想到了寺近前,才发现此处竟是处好去处,果然是金田宝刹,万祀千龄。

    “大相国寺天下雄,天梯缥缈凌虚空。”旁边的龙五叹道。

    武植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伸手照龙五头上拍了一下,“少装雅人!吓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龙五缩了下脖子,涎笑道:“王爷,龙五最近学识是不是大有长进?”武植自昨日得了无金剑后,心情大好,龙五善观眼色,自然借杆儿上爬,出丑卖乖,博王爷一笑。

    武植笑道:“长你的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

    说话间到了寺门,山门前是一宽阔的广场,进香的人众络绎不绝的从山门中进进出出,却无人大声喧哗,寺中传来阵阵诵经的焚音,令人心中不自觉的兴起一阵安宁祥和之意。武植也不由得面容一正,不再笑闹。

    武植等人下了马,栓于寺外广场边的柱子上,嘱咐一侍卫看守。几人朝相国寺山门行来,刚走没几步,忽听一阵晨钟之音,凝重悠长,远闻数里。紧接着寺内慢悠悠走出几个僧人,均是穿黄色长袍,外面披着红色袈纱,袈裟在朝阳下灿灿生光,更显得几僧人宝相庄严。

    这几名僧人一出现,两旁来上香的善男信女纷纷施礼,为首一老僧一一回礼,状甚亲切。

    龙五在武植身边悄悄道:“王爷,那老和尚就是相国寺主持清长老,方才的钟声可是大大有名,就是汴梁八景中的‘相国霜钟’,嘿嘿,想不到这老和尚倒也识趣,鸣钟迎客……”

    武植瞪了他一眼,知道肯定是他提前知会了相国寺,才惊动了主持方丈。

    “王爷,这可不是龙五自作主张,是种长史吩咐龙五这般做的,听说这是惯例,亲王进相国寺可马虎不得。”龙五有点委屈的说道。

    武植不再多说,自己不懂的规矩多了,既然有人在旁查缺补漏,也算一件好事。

    清长老行到武植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贵王驾临敝寺,老衲有礼了。”

    武植急忙还礼,清长老在前引路,领武植进了山门,踏着青砖铺就的道路,穿过寺院宏丽精巧的门楼,武植参访了大相国寺的重阁殿宇、亭廊鼓楼,在这里,随处可见各种偈语:“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如来如见见如来,即佛即心心即佛。”“世人历多方灾耀新生霜钟一杵得清凉,此地有八角琉璃宝殿丈室初临观自在”等等,每到一处偈语旁,清长老都要驻足为武植讲解一番,开始武植还饶有兴趣,倒后来渐渐不耐起来。

    清长老也是老人精的角色,见状匆匆带武植到了大雄宝殿,武植煞有其事的上香完毕,又重重的布施了一笔。看到旁边沙弥笑的嘴都合不拢的样子。清长老脸上可有点挂不住了,咳嗽两声道:“天近中午,请贵王随老衲去斋堂,尝尝本寺的斋菜如何?”

    武植当然连声答应,他还从来没在庙里用过斋菜,也很是好奇,听说寺庙里的斋菜的味道是极好的,大相国寺的八锦素菜更是名闻汴梁,也不知道是人的心理作用还是人家真有什么秘诀。待儿会有机会倒要问问这老和尚。

    大相国寺有专门为达官贵人准备的斋堂,分里外间儿,里间就是贵人用斋的场所,虽然比小沙弥进餐的斋堂布置繁杂的多,不过摆设用具朴素无华,彰显出佛门清静地的肃穆。

    武植和清长老在斋堂外间儿坐下,旁边有小沙弥奉上清茶,武植品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比自己家高俅送的武夷岩茶也差不了多少,忽然想到龙五和高衙内的仇怨还未解开,自己出征在即,龙五别被高俅下了黑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细细思量了一阵儿,武植计上心头,暗暗有了主意,只是龙五这婚期怕是要延后了。

    “长老,长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跑到了门口,在外面叫清长老。

    清长老皱皱眉,暗怪小沙弥不动规矩,对武植笑道:“贵王稍坐,老衲去去就来。”

    武植自然连说不妨事,心里还在琢磨怎么才能稳稳当当的把高俅糊弄过去。

    清长老走到门外,和小沙弥低声嘀咕起来,嘀咕了几句后,忽听清长老声音高了起来,模糊间似乎听到“智深”二字。武植头脑猛的一清,难道这里真有那个被后世称为“禅杖打开生死路,快刀斩尽不平人”的好汉?仔细听去,清长老的声音却小了下去,再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

    清长老进来的时候面色微有尴尬,“贵王千岁,本寺的八锦斋菜缺了几样材料,怕是备不齐了,还请贵王莫怪……”

    武植假装惊奇道:“哦?不知道是哪几样材料?本王可遣人进城去买!若吃不到贵寺最有名的八锦斋菜,岂不如同入宝山而空手回?大大的遗憾啊!”说着叹息起来。

    清长老颇觉不好意思,双手合十:“所需材料只有本寺菜园才有种植,今日菜园无端出了场事故,怕是没几个月新菜也生长不出。阿弥陀佛,说起来都是罪业,月盈则亏,想来本寺八锦斋菜虚名太盛,失了斋菜之意,佛陀才降下这场灾祸,以示警戒……”

    武植见老和尚越扯越远,赶紧打住,直接问道:“敢问主持,菜园可是有一位智深大师看管?”

第五十三章 收徒(二)

    (今天第二章还是三千吧,不给自己定目标了,这一强迫反而没状态,55555.)

    清长老愕然道:“贵王怎会知道?”

    武植心下再无疑问,笑道:“方丈能否带武某见见智深大师?”

    清长老心下好生奇怪,不知道贵王好端端去见他干嘛,不过也不好违拗,点头答应:“老衲恰好也要去菜园看上一看,既然贵王也有此意,随老衲同去便是。”

    大相国寺的菜园在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离相国寺有几里远,清长老不会骑马,只好叫龙五雇了辆马车,武植和清长老坐于车内,龙五成了赶车的脚力。其余侍卫乘马在左右跟随。

    马车内,武植忍不住询问起“智深大师”的种种情事,心说万一这位智深大师和水浒中描述的不是同一人,而是个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和尚,那我跑这一趟可实在冤死了。

    清长老听他问起“智深大师”,忍不住一阵苦笑,不知道贵王怎么对他这般感兴趣,不过出家人不打诳语,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智深大师的来历讲述了一遍,智深未出家前俗家名号鲁达,以前的经历清长老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有一身武艺。

    武植听到这里松口气,看来是“花和尚”没错了,总算没找错人。

    清长老又接着讲道,智深大师进相国寺后,每日苦读经文,没几个月,就把寺里的藏经看了个遍。

    武植失声道:“什么?”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鲁达会去钻研经书?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方丈你亲眼见到智深大师去翻阅经书了?”武植追问道。

    清长老微有不悦:“出家人怎会妄语?不但老衲亲见,寺里一众弟子多有见到!”

    武植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在怀疑人家老和尚,干笑两声道:“主持不必在意,只因本王以前也听闻过智深大师的一些情状,没听说智深大师精通佛理啊?”

    清长老叹口气,道:“精通佛理?老衲看他是歪解佛……阿弥陀佛,老衲嗔言了……”

    清长老又自己忏悔一阵儿,才接着讲了下去,原来智深大师自从看遍寺内藏书后,就自己有了一套佛理,每日在寺内和人辩论佛法,开始清长老还甚为欣慰,以为本寺又多了一位精研佛法的法师,可是那智深把佛法曲解到了九霄云外,歪理又多,一众僧人竟没有能辨赢他的。从此智深以相国寺第一法师自居,本来这也没什么,谁知道发展到后来,清长老给众僧人讲法时,智深也屡屡出言顶撞,和清长老辨法。最后清长老没有办法,才把智深分配去看守菜园子。

    清长老说完经过,又自念佛不已,武植在旁听的好笑,想不到鲁达竟是这般体性,不过水浒中言道鲁达在征完方腊后,于杭州六合寺大彻大悟,圆寂而去,留下“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琐。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的偈语。想来和佛家是很有些缘分的。

    ……

    等武植站在了鲁达面前的时候,才知道所谓彪形大汉是怎么个彪法,只见鲁达怕有两米高,腰阔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狢胡须,身上随便披了一件僧袍,虽然初春仍寒,他却敞开胸怀,隐隐露出那黑黑浓浓的胸毛。

    菜园子里一片狼籍,就如同刮过了台风一样。各种青菜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断根的断根,少叶的少叶,满园子也找不出一处完好的菜地。

    清长老虽然是得道高僧,看到这情景仍然忍不住指着鲁达喊道:“智深!你为何祸害寺里的食肆!”话音都微微颤抖。

    鲁达双手合十,道:“师傅,所谓有果必有因,这些菜却是师傅害的呢!”

    清长老本来吆喝完鲁达心中的嗔念已去,只等鲁达说完缘由自会回寺,没想到鲁达冒出这么句话,老和尚脸色一下铁青,知道鲁达又要瞎掰他那套歪理。若平日自己自可拿出师傅威严喝骂于他,或是转身就走不再理会。可是今天贵王在侧,清长老要顾全自己的身份面子,深吸口气,缓缓道:“这些菜又如何是为师害得了?”

    鲁达状甚虔诚,低首道:“师傅赶我来菜园是因,智深在菜园中待得郁闷,心生恶念打烂菜园是果!”

    老和尚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想和他辨,却不知从何说起,也无从辨起,而且还会引出他更多的歪理。

    武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若是按鲁达的理论,那这个世界就精彩了,不管做了什么总会找出不在自己身上的“因”。

    鲁达听到武植发笑,抬头望向武植:“小施主认为智深之言可笑?”

    清长老怕他再和武植纠缠不清,那可丢尽了大相国寺的脸面,喝道:“智深休得无礼!这是大宋贵王殿下……”

    “众生平等,不管是王爷也好,蝼蚁也罢,总是芸芸苍生,师傅以为然否?”鲁达不为所动,侃侃而谈。

    老和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武植身边的侍卫可不干了,这大和尚疯疯癫癫,敢把贵王比作蝼蚁,是可忍孰不可忍,“和尚大胆!”“住口!”侍卫呼喝着就想过去拿人。

    武植急忙摆手制止,心说你们可不够人家瞧的,要是王进在此或可一战。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来找麻烦的。

    鲁达指着众侍卫笑道:“想来你们就是王府侍卫吧,不过是浪得虚名,在智深看来,你们的功夫狗屁不如,一钱不值!莫惹洒家火起,叫你等吃一顿拳脚!”说话间傲态必露,狂气勃发。

    武植心中道声好,这才是那个要杀尽天下不平之事的好汉鲁达,而不是钻研佛经入了魔障的大和尚智深。武植倒想起了一个桥段,伸手制止蠢蠢欲动的众侍卫,对鲁达笑道:“人生在世,本是虚妄,本就狗屁不如,一钱不值。五蕴皆空,色身已是空的,名声更是身外之物,大和尚说的在理。”

    鲁达,清长老和众侍卫都是一愣,没料得贵王竟没半分火气。众侍卫心中微觉不平,清长老心中赞叹,贵王真真好修养。

    鲁达面色稍和,他性好打抱不平,惹上了人命官司,这才由五台山智真长老荐入相国寺规避。不想无聊下翻看佛学典籍竟是深陷其中,只觉佛理深奥,许多以前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都能从中找到答案。可许多问题自己又想不通,比如佛经中言善恶业报,难道世间不平之事都是前世的业报?自己的拔刀相助却是令人家业报不能解脱,种下了恶因?这可大大违背他的本性,搞得他思绪混乱,夜不能眠。是以他才一再找人辩论佛法,以其找到答案。

    被清长老贬到菜园后,鲁达一口闷气难平,才捣毁菜园,也不想在相国寺待了,不过若是主动出走却是不免伤了五台山智真长老的脸面。这才一再出言顶撞清长老和武植,只想清长老快快把自己赶走才好。他却没想到面前这位王爷如此随和,就是街边的一个小小衙役只怕听了自己的话也会火冒三丈,这位贵王却能泰然处之。鲁达是那种欺恶怕善的性子,此时不免觉得有些赫赫,感到过意不去。

    鲁达正想出言解释几句,却听武植又道:“大和尚当然胜过我家侍卫了,我家侍卫确是狗屁不如,一钱不值。大和尚却是有如狗屁,值得一钱,这叫做胜了一筹。”武植身后的侍卫登时都嘻哈笑了起来,心中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鲁达大怒,想不到这家伙这般损人,正欲发雷霆之怒!那边武植又说话了:“大和尚不必动怒,须知世上最臭的不是狗屁,而是人言。有些人说出话来,臭气冲天,至于一钱不值,还不是最不值钱,最不值钱的乃是欠了人家几千万、几百万贯钱,却抵赖不还!大和尚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鲁达哪有空儿去想这劳什子道理,暴喝一声就想发难。心说我管你什么王爷不王爷的,打了你我自逍遥去也,再不在这里受这等鸟气。旁边清长老见势不好,急步拦在鲁达身前,喝道:“智深休要莽撞!”

    鲁达和他怎么也有一年师徒情分,倒不好撕破脸皮,正踌躇间,就听武植又道:“大相国寺第一法师却是一点禅机不懂,真叫本王失望,你方才说的所谓世事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我却是想告诉你,做了恶事,必有恶果。一钱不值,也不过无善无恶,比之欠下无数孽债,却又好得多了。”

    鲁达一怔,若有所悟,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清长老更是双手合十,高喧佛号:“贵王真乃大慧根!善哉善哉!”

    “那若是遇到有人作恶?洒家管还是不管?”鲁达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好久的问题。

    武植哈哈大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智深大师迂腐了,凡是作恶送到你手上的,那也是他们的业报,须怪不得旁人!我送你四句话,禅杖打开生死路,快刀斩尽不平事,人生不过一场戏,日后方知你是你!”

第五十四章 西北扬威(一)

    熙河一路处于宋和西夏的边境,土人,羌人,蕃人颇多,大多数部落本受西夏控制,神宗年间名将王韶(王厚父亲)率部在连绵起伏的山峦间与蕃、羌周旋,连续行军数十日,跋涉两千里,收复河、宕、岷、叠、洮五州,成包围西夏之势,至此大宋设下了熙河一路,后来宋朝对其控制逐渐薄弱,特别是哲宗时期罢诸路重禄,复熙宁前旧制,再加王韶去世,河湟诸州渐渐失陷。

    几年前,河湟羌人首领瞎征与陇拶争权,此时,宋廷趁机派王韶之子王厚再度收复青海东部地区。哲宗赐羌人首领陇拶姓名曰赵怀德,又下诏改青唐为鄯州、邈川为湟州,以王赡为鄯州知州,王厚为湟州知州。不想王赡纵所部剽掠,虐杀羌人,终于激起叛乱。

    蕃、羌叛众在首领多罗巴的率领下,又围攻湟州,朝庭只得将二州交给赵怀德,宋军撤回。不久,羌人叛军首领多罗巴奉赵怀德的弟弟溪赊罗撒为主,谋求独立建国。赵怀德骇怕被逼,逃到黄河以南,又被当地种落挟持以令诸部。一时大宋朝廷震怒,满朝文武尽皆上言西征,慑服众蕃。

    崇宁二年六月,熙河兰会路经略使王厚为主帅,贵王武植为监军,率八万禁军从熙州出征,采纳种师道,王厚之策,任命岷州将高永年为统制官(主将),兰州姚师闵为副将,率兰、岷二州,通远军汉、蕃兵马两万出京玉关,切断叛军后路。王厚与武植亲领大军出安乡关,渡大河,上巴金岭,强攻巴金城,第三次河湟战役拉开序幕。

    巴金城据冈阜,四面皆天堑,深不可测,道路险狭。多罗巴派他三个儿子阿令结、厮鐸麻令、阿蒙率众拒守。阿令结,天生勇武,力大无穷,曾赤手空拳撕裂一头猛虎,被当地羌人称为“河湟的真神”,众部落依附多罗巴大多是慑于阿令结的威名。

    巴金城下宋军大营旌旗招展,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延绵数里,营盘中黑压压的重甲步兵列成一个个方阵,主帅大营外不时有骑着快马的传令将官穿梭往来,异常忙碌。

    巴金城头,阿令结和阿蒙默默注视着宋营的动态,城墙上,羌人叛众忙忙碌碌,各种防御工具被堆垒上城头,羌人们虽然看到整齐肃穆的宋朝大军心中都有些揣揣不安,但目光转到阿令结身上时都转为炽热,有我们的真神在此,又何惧宋人!

    “阿令结,你说我们能打退宋人吗?”阿蒙凝望了一会儿宋营,转头问道。他虽是阿令结的弟弟,但羌人没那么多礼节,兄弟间说话都直呼姓名。

    “哼,我们河湟的勇士一个可以干掉十个宋人,只要父王大军赶到,我阿令结第一个去砍了王厚的脑袋!”阿令结傲然道。

    阿蒙心里叹口气,早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何必多此一举,说起来二哥什么都好,就是自大的有点过份,要不是大哥厮鐸麻令有严令,只怕阿令结早带人杀下去了。巴金城只有一万多叛军,靠天险城固还能坚守,若是出去和宋军放对,只怕不到一时三刻,此城必破。

    阿令结狠狠拍了下城墙的垛头,恨恨道:“父王援军什么时候才会赶到?到时候我必带狼牙军在宋军中杀个七进七出,让宋人知道我河湟勇士的厉害,看他们在城下耀武扬威的样子我就生气!”

    阿蒙默默看着宋营,不再说话。前几日听探马回报,有一支宋军绕道京玉关,不知道父王会不会被牵制住。若父王援军不到,巴金城想守住却是艰难。

    ……

    一座高大的帐篷内,武植正和种师道谈论高永年的两万人马能不能牵制住多罗巴的主力,巴金城一战非同小可,若攻克巴金城,宋军则可直趋鄯湟二州,若短时间取不下巴金,只怕西夏必会蠢蠢欲动,到时候战争怕就不是平叛这么简单了。

    “小师傅!”鲁达从外面大步而入,边走边笑道:“今天好生过瘾!王兄弟的本事端的了得!”

    王进跟在鲁达后面,他可不敢像鲁达这般没规矩,进来赶紧给武植行礼。

    武植看着二人,微微笑了起来,思绪不由得飘到了两个月前。

    那日菜园中为鲁达解惑,旁边的清长老听贵王的意思竟然是鼓励鲁达杀人放火,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刚刚赞完贵王具有大慧根,也不好出言辩驳,只好闭口不语。鲁达却是听的心花怒放,贵王即懂禅机,又会变通,比那老和尚每日唠唠叨叨强上太多了。

    武植又和鲁达聊了半响,武植靠电视小说里半通不通的佛理和鲁达好一阵鬼扯,句句都说到鲁达的心坎,把个鲁达弄的心痒难搔,老和尚实在受不了这两个流氓在那里谈论佛法,逃也似的告辞而去。

    最后鲁达喊着要拜师,追随武植左右,好时时和武植谈论佛法,武植当然求之不得。不过鲁达也不讲什么规矩,看武植年纪比自己还小,自不会磕头拜师之类的,只是嘴上称呼一声“小师傅”。武植也听之任之。至于大相国寺,武植自然修书说明了一下,想来老和尚知道鲁达不用自己来赶而自动离开,而且是进了贵王府,老友智真长老那里也好交代,肯定欢天喜地,断没有什么异议。

    武植回府后,紧急安排龙五和两个心腹侍卫离开东京,去山东发展地下势力,也就是把泼皮向古惑仔转变,武植给了龙五三千贯钱作为最初的资本,这还是武植忍痛拿出来的。武植开始听说自己这王爷一年的俸禄加上各种福利可收入近三万贯后,着实欢喜了一把,可几天后才知道,这一年的俸禄若是任意挥霍,还真不够花用。现在自己虽说家大业大,但偌大一个王府开销也是很大,不说别的,数千个灯笼,一晚上的灯油就要多少钱?赵佶赐下的东西虽然珍贵,也只能摆在那看着过过干瘾,总不能卖掉换钱不是?而且新晋王爷,迎来送往,宴请宾朋是免不了的,这贵王的第一年生涯怕是要盘算着过日子了。

    话说回来,三千贯也足够龙五使用了,按武植的计划,龙五首先的就是通过阳谷辐射周边,势力扩展到一州府,先结识当地官员,再降伏当地泼皮,或用武力,或用利诱,具体由龙五操作。降伏泼皮后自然是再次上演古惑仔大闹阳谷那种把戏,收取商家的保护费,但是武植把保护费定的很低,只要够泼皮日常花销和当地官府的孝敬就好。龙五虽然不解,武植也不解释,只吩咐他照做就是。

    武植又把以后的规矩定了一下,每个州府泼皮中都选出一个管事,两名副手,负责管理本州府的泼皮,只有这三个管事才会知道幕后老大是龙五,至于贵王的名字,那是提也不会提的,就是龙五具体的身份也不会泄露,这些管事只需要知道幕后神秘的老大是龙五就可。

    对于官府的孝敬,各州府管事要记清帐目,对于不吃孝敬的官员不要强求,而那些泼皮小弟们,除了收保护费外还要打探州府的各种消息,不管是官家的奇闻轶事还是民间市井流言,管事都要一一记录,每个月都要和账册一起报给龙五,由心腹侍卫送入王府。

    龙五越听越是惊讶,他隐隐觉得贵王似乎要做什么事情,不过到底贵王要做什么自己是想不出的,干脆也不去想,只要尽心尽力把贵王交代下的事情办好就成。

    最后武植说起龙五的婚事要压后一段时间,很有些不好意思,问龙五想不想带绛珠一起走?龙五却是如释重负,连连说不需要,对这场婚事龙五真是无可奈何,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吧。

    当夜,龙五就和两个侍卫离去,至于京城的泼皮,鲁成自会从阳谷赶来接管,龙五离去前已经和牛二等泼皮头头打好了招呼。

    本来第二日武植准备去殿帅府拜访高俅,想法子把事情揭过去,不想一大早圣旨到,召武植面圣,准备西征事宜。武植没办法,只好修书一封给高俅,言明龙五已经被自己重重责打,赶出了王府,不过念在多年主仆情分不忍心再重办,并一再致歉,言道回京后再亲自登门致歉。

    虽然修书肯定不如自己去见高俅,而且书信也是急促写成,怕是消不了高俅的怒气。但武植也没有办法,西北事紧,耽误不得。

第五十五章 西北扬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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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傅!小师傅!”鲁达一阵乱喊把武植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小师傅发什么呆呢?”

    鲁达和王进都是满头汗水,二人肯定又切磋武艺来着,武植看鲁达咋咋呼呼,没好气的白了他几眼,好汉确实是一条好汉,可这性格也太直了,老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的!武植正琢磨怎么把鲁达治的服贴,忽然心中一愣,我这是怎么了?别人在我面前大声说几句话都不能忍受了吗?还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人呢?怎么做了几天贵王就如此跋扈,不可一世了?心中小小的忏悔了一下后,又一转念,唉,既然到了古代就要做好自己的角色,既然做了王爷,就入乡随俗,自然要摆足王爷的威风,很自然的把刚才的忏悔丢到九霄云外,开始琢磨怎么拾掇鲁达。

    “唔…………”中军帅营前的号角忽然响了起来,武植愣了一下,王厚召集众将议事!这可耽误不得,自己身为监军,更要以身作则。

    外边一声声传呼,此起彼伏,回响四方:“经略使升帐!”

    喊声起处,几十名装束整齐、甲胃鲜明的军将,上百名身穿号衣的兵士,排着队伍,快步跑向中军行辕。除了脚步声外,咳喘不闻。

    大帐两壁挂着河湟的山川形势图。正中一张硕大无比的帅案后,王厚居中而坐,武植虽为贵王,在这军营中却要受他节制,坐于他的右侧。

    王厚拿过花名册,一一点名,凡是叫到名字的武将无不威风凛凛的昂首应是,大帐中凭空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武植感受着军营特有的彪悍之气,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很不平静,这和自己以前带人出去砍杀时的动员会可完全是两码事,同样让人热血沸腾,不过带人出去砍人感受的是浮躁,而在这里,除了激情还有那种庄严,肃穆,更有军人的荣誉,保家卫国的自豪!

    武植心神恍惚的想着心事,也没听清王厚在和众将交代什么,直到王厚侧身问他,“贵王,您还有什么交代的吗?”才霍的醒过神来。

    武植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王厚本也没想听他有什么高论,不过是客套而已。对这个王爷他可不怎么感冒,无缘无故冒了出来,想来也是那种弄臣的角色,和高俅恐怕是一丘之貉,不过这位手段更高明,不知道怎么就蒙蔽了圣上,和圣上结为了兄弟,成为了王爷。而且征西前献上什么平蛮策,差点儿就成了平西主帅,这也是王厚愤愤不平的原因,王厚虽是名将,却更爱惜自己的名声,王家父子因平定西北战功被西北将士誉为德安双雄,若是此次征西用了旁人,王厚反而被甩在一边。他又怎么忍受得了。

    王厚问完武植,转过头来,喝道:“众将士!集合队伍!准备强攻巴金!”

    ……

    巴金城下,一队队重甲步兵缓缓向巴金城移动,队伍的间隙中是携带各种攻城器械的轻步兵,重甲方阵后是跟着缓缓移动的弓队,在后面,一排排弩兵用脚踏住干镫,装填箭矢,调整望山(瞄准器),最后面,数百架巨大的床弩被慢慢推出,床弩上那巨大的弩箭令人望而生畏。

    武植和王厚在一小山坡上并骑而立,武植一身紫色铠甲,腰挎紫色无金剑,外罩紫色黑边披风,胯下是黑色追风驹,倒也威风凛凛。二人身后,两面铁杆大纛旗高矗,强劲的西风中猎猎飘扬的纛旗上各挂一幅缎幛,一面黑底红边,上书斗大的一个“王”字,一面黑底紫边上书一个“武”字。二人身后是数百名顶盔贯甲的铁骑卫兵,显得肃杀无比。唯一和此不协调的就是武植马旁站一体阔腰圆的和尚,手中拿着黑黝黝一根禅杖,身上随便披了件僧袍,露出毛茸茸的粗胳膊和胸膛,和旁边衣甲整齐的卫士形成鲜明的对比。

    武植眺望大宋军势,心中赞叹不已,谁说宋人赢弱,观大宋军威,壮观如斯。

    攻城步兵在巴金城弓箭射程外停下,紧接着,就见从床弩战阵,神臂弩队列中无数箭矢飞向巴金城头,一些没见识过大宋弓弩之威的羌人促不及防下,纷纷中箭倒地,城墙上传来阵阵惊呼,几轮箭雨过后,王厚挥挥手,旁边传令官使劲舞动了几下旗子,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紧接着,巴金城下宋军大队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呐喊,齐齐向巴金城冲了过去。

    在神臂弩和床弩的压制下,羌人弓手的弓箭稀稀拉拉,根本对有盾牌掩护的轻步兵构不成什么威胁,更别说重甲护身的重步兵了。

    巴金城门前地势险要,峡沟甚深,撞门器械根本近不到门前,所以要想攻下巴金城只有占领城墙,再从里面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内。

    冲到巴金城前的轻步兵垒土筑墙,架设云梯,轻弓手不断射箭压住城上的投射,使他们不敢露脸。当云梯挤挤密密竖立起来后,第二通战鼓响起,神臂弩和床弩停止了射击,真正的战斗拉开帷幕。

    轻步兵手持短兵器,顶着盾牌,从临时搭在壕沟上的板桥上冲过去,冒着生命危险往云梯上爬。巴金城上羌人终于缓过劲儿来,箭如飞蝗一般射将下来,滚木礌石也如雨般落下,更有那滚烫的热油当头泼下,此时已经是六月天气,却朔风怒吼,上下箭雨纷飞,喊杀声惊天动地。

    武植第一次经历这种惨烈的战争场面,心中一阵激荡,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说一将功名万骨枯?叹息人命低贱?自己似乎又很期盼这种金戈铁马的感觉,要说热血上涌,看着宋军一个个倒下心中又颇多不忍。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叹息不已。

    随着城墙下尸体的堆高,渐渐开始有士兵登上了巴金城头,虽然一下就会被淹没在羌人的人海中,但能攀进去的士兵越来越多,终于,就见云梯上猛的跳到巴金城头一人,手中长刀连闪,斩杀数名羌人,在他身后,又连续跃进数名重甲士兵,跟在他身后和羌人厮杀,渐渐清理出一片空地,羌人防线一下出了个缺口,随着重步兵一个个攀上,缺口越来越大,渐渐这处城墙上已经有了百多名重甲步兵。城下宋军士气大振,更是奋勇冲了上去,眼看巴金城已经岌岌可危。

    武植在山坡上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赞叹道:“好一条汉子,看来今日一战就可竟全功!”

    王厚虽看他不顺眼,此时心中却也得意,笑道:“此乃西北骁将安永国,乃老夫一手提拔的!”说着手一挥,喊道:“擂鼓助威!”

    战鼓声中,巴金城头安永国和众士兵杀出来的缺口处,突然涌出一群彪悍羌人,全部手持巨大的狼牙棒,为首一大汉身材高大,比鲁达尚要高出几分,目似铜铃,黑黝黝的面庞上布满胡须,手中漆黑的狼牙棒高举,照安永国就砸了下来,同时呼喝一声,如晴天里打了个霹雳。

    安永国被他喊声震的一阵耳鸣,手中长刀还未举起,狼牙棒已经重重砸在头上,惨叫一声,跌落城下。黑大汉舞动狼牙棒,在宋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宋军的重甲在他狼牙棒下显得不堪一击,被他狼牙棒砸中的重甲兵就和草人般纷纷飞出,而他身后的羌人也异常勇猛,狼牙棒砸处,宋军无不骨断筋折,没片刻,登上此处缺口的宋军就被屠杀个干净。

    城下的王厚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异常,安永国可是他一步步提拔起来的,是他手下第一爱将,想不到竟毙命于此!而眼看大好局面被一下翻盘,谁都会难以接受。

    宋军被这一变故也弄的气为之沮,刚刚想起的战鼓声此时成了莫大的讽刺,倒好似为人家助威似的。而羌人士气大振,好像打了强心针一般,蜂拥而上,登上城头的宋军纷纷被斩杀,有幸存的也被驱赶下来。一时间城头上再无宋人踪影。城墙上,黑大汉倚墙而立,哈哈长笑,状甚得意。

    鲁达在旁边看的不忿,舞动下手中镔铁禅杖,叫道:“小师傅!待洒家去和他较量一番!”

    武植挥手制止了他,此时上去不过是白白送死。望着巴金城头的黑大汉,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个名字“阿令结!”,种师道所定的平蛮策中言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只是生性刚愎,不足为患。现在看来,却是小看了人家啊。在最危急的时刻突显威风,让两军士气突然对调,本来以为必胜的宋军突然失败,士气当然低到了谷底,而以为要败的羌人士气高涨到了极点,正是扭转乾坤的妙手啊!

    王厚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再战下去不过增加宋军伤亡,脸色铁青的挥挥手:“鸣金收兵!”

    巴金城头,阿令结看着缓缓退去的宋军,哈哈大笑:“厮鐸麻令的点子果然高明!嘿嘿,宋人这铁甲兵倒也有几分本事,以前倒过于小瞧他们了!”

    阿蒙慢慢走到他身旁,道:“阿令结,现在你知道厮鐸麻令阻止你下城厮杀是对是错了吧?宋人的器械很厉害的……”

    阿令结拍拍他肩膀,笑道:“阿蒙,父王叫你跟着我,可没说叫你来管我的。宋人再厉害,他的铁甲军还不是败在了我的狼牙军下?”

    阿蒙道:“可是你的狼牙军只有五百,又都是族中的勇士……”

    阿令结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你就看父王援军赶到,我怎么带着狼牙军砍了王厚的脑袋吧!”

    眼睛望着远处宋军阵中正缓缓退入大营的帅旗,阿令结突然“咦”了一声,“王厚帅旗旁边的旗子怎么和帅旗一样短长?”

    阿蒙知道阿令结从不去注意探马所报的细节,苦笑一声道:“宋人此次的监军是位亲王,旗帜自然不能矮了王厚的帅旗。”

    阿令结闻听双目放光,“亲王?哈哈!竟然来了位亲王!哼,等我阿令结抓了宋人的亲王,看宋人还再敢不敢来河湟生事!”

    阿蒙点点头,若真能捉住宋军的监军亲王,和宋廷谈判中肯定大占便宜,加上西夏的支援,建国也许不会是个梦想。

    ……

    接下来的几日,王厚又督大军开始攻城,无奈第一日攻城时阿令结的身影还深深印在宋军的脑海中,厚厚的重甲在人家狼牙棒下如同稻草般脆弱,西北军中数一数二的骁将在人家面前没过一招就被硬生生砸烂了头颅更加令宋军胆寒。巴金城又有天险阻隔,只能攻其正面,宋军的人数优势根本无法体现。加上如今士气不高,面对士气高昂,如狼似虎的羌人,是以虽然也算拼命作战,却终究不能攻下巴金城,每次死伤都在千人左右,若不是有神臂弩在后面支援,只怕宋军的伤亡更会惨重。

    王厚见状,才想起平蛮策中诱敌一计,遂不再强攻,每日遣人在城下骂阵,想把阿令结激将出来,谁想阿令结不是莽夫,见识了宋军器械的厉害,又有厮鐸麻令,阿蒙在身边提醒,阿令结听到骂声气得七窍生烟,也强行忍耐住,后来在厮鐸麻令和阿蒙的劝说下不再去城头巡视,待在府内养神,反正宋军也不来攻城,自己去也无用。

    鲁达数次要求上阵,不过武植看到宋军低迷的士气,还是阻止了他,估计鲁达武艺和阿令结也就在伯仲之间,而且比力气,只怕鲁达还要稍逊一筹,再加上在人家城头打斗,鲁达十九不敌,安永国就是前车之鉴。

    ……

    这日晚间,宋军中军大营中灯火通明。王厚皱紧眉头,苦思良策,这几日他可真是度日如年,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巴金城竟如此难啃,这些日子损失也数千兵卒,却不能越雷池一步,巴金城就像一座大山屹立在宋军面前,若再攀不过这座高山,平叛又从何谈起,再过几日,只怕多罗巴的援军就要到了,倒时候宋军和叛军的处境就会逆转,自己的大军反而会处于腹背受敌,进退两难的窘境。

    王厚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想不到一个阿令结就令自己这般伤神。正在叹息,帐帘外的卫兵撩动门帘,进来禀告:“大人,贵王千岁求见大人!”

    王厚突的想起这平蛮策不就是贵王所献的吗?自己这几日倒是糊涂了,虽说十九不是出自贵王手笔,但想来也是他的幕僚所作,能做出平蛮策的人物可不是普通角色,自己现在一筹莫展,若能见见此人也许能计议出一条良策。当下连声道:“快请进来!”种家时代镇守延安,老种经略乃是永兴军路经略使,和熙河路相邻,种师道也曾任过熙州通判,其实王厚也见过种师道几面,不过如今种师道一身戎装,刻意混在王府侍卫里面,王厚当然认不出来。

    武植进了帅营,有士兵搬来座位,和王厚相对而坐。

    “贵王千岁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王厚释去愁容,强笑问道。

    武植点点头,道:“武某是为经略解忧而来,植有一策,可取阿令结的头颅……”

    武植声音虽轻,听在王厚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他一下睁大双眼,道:“贵王,军中可无戏言!……”

    武植笑道:“武某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经略大人只需……如此这般……”武某在那侃侃而谈,王厚听的时而点头,时而疑惑.时而欣喜……

    ……

    这几日,宋军依然还在骂阵,只是声音渐渐小了,想来骂的也没什么力气了,期间还突然发起了一次猛攻,倒把羌人惊出一身冷汗。幸好阿令结闻讯赶到,才把宋军赶了下去。

    几天后,阿令结和阿蒙,厮鐸麻令三兄弟站在巴金城头,望着城下无精打采的宋军,阿令结哈哈大笑:“宋人这次输定了,就是父王大军怎么还没赶到?倒时候我也好下去杀个痛快!”

    厮鐸麻令笑道:“应该就在这几日了,那支牵制父王的宋军能坚持这些天就很不错了,想来父王也该取胜了。”阿蒙也笑着点头,本来一直忧心忡忡的他此时也心情大好,似乎这次战胜宋人真的不远了。

    厮鐸麻令要处理城内各种公事,不久就匆匆离去。留下阿令结和阿蒙继续在城上谈笑。

    二人正说笑间,突见远方宋营中一阵混乱,二人一愣,凝目观看,就见从北方杀出一队人马,和宋营右翼卫军绞杀在一起,那队人马打的却是多罗巴手下头号猛将丹波秃令的旗号,阿令结大喜:“父王援军到了!待我下去接应!”

    阿蒙一把拉住他,道:“宋人狡诈,先看看再说!”

    阿令结虽不情愿,还是驻足仔细观看,虽离得远,但那队人马的首领身材相貌,隐隐就是丹波秃令,丹波秃令的头发和常人不同,乃是一头赤发,马上那首领不是丹波秃令又能是谁,何况远远看去,双方厮杀甚是惨烈,钢刀在对方身上刺个对穿的大有人在,宋人再狡诈,也不会拿自己人性命如此糟蹋。

    阿令结再也忍耐不住,喊了声:“还犹豫什么,看我去杀个痛快!”转头一脚把身边羌人踢个筋斗,“还愣着做什么!集合狼牙军!”

    阿蒙也急急下城,喊道:“我去找厮鐸麻令调兵,阿令结你切勿单独出城,等我回来一起杀出去。”

    ……

    没一会儿,阿令结手下的五百狼牙军已经集结在城门口,阿蒙仍不见踪影,阿令结不耐烦多等,喝道:“开城门!”

    守城羌人微一犹豫,已经被阿令结一巴掌拍晕,剩下的羌人赶紧放下护城木,打开城门,此时城内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阿蒙的叫声:“阿令结!先不要出城!”

    阿令结哪里管他,呼喝一声,带五百狼牙军如旋风般卷出城去。

    城头上羌人见阿令结带众勇士杀向敌营,一阵欢呼后,都自发的高歌起来,大意是“河湟的勇士啊,你以一敌万,河湟的勇士啊,你勇敢无畏,让敌人的鲜血为你的荣耀添光彩……”歌声飘荡在战场上空,众羌人激动的眼泪纷纷落下,而狼牙军后面,又紧跟着杀出去了千多名热血沸腾的羌人。

    宋军中军自然不会放阿令结去和右翼羌人会和,一队队重甲步兵从中军中缓缓而出,不过重甲兵行动缓慢,阿令结带众羌人如风般掠过战场,向宋军右翼杀去,那些重甲兵倒被甩在后面追赶。

    阿令结如一尊魔神,杀入宋军右翼,手中数十斤重狼牙棒拎在手中如稻草般轻松,重重棒影中宋人纷纷倒地,城墙上羌人看的分明,歌声越发激昂起来。

    就在此时,宋军中突然跳出一骑,马上将军头戴紫色凤翅盔,身穿紫色战甲,外罩紫色绣龙袍,狮蛮宝带悬腰,手中拿一黑乎乎长剑,朝阿令结头上砍去,口中大喝一声:“贵王武植在此!阿令结授首!”

    阿令结听的懂汉语,一听来人就是监军亲王,顺手把狼牙棒迎上去,心中还在琢磨来的正好,待我把你生擒……,刚想到这里,思绪已经化为一片空白。

    城墙上的羌歌噶然而止,羌人们看的清楚,紫袍将军一剑挥过,一蓬血雾爆处,阿令结那硕大的头颅和半截狼牙棒冲天飞起,随后阿令结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倒在了巴金城下,倒在了宋军营前。真神,我们的真神倒了下去!羌人们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城墙上鸦雀无声。

    这才刚刚是开始,紧接着就见那紫袍将军冲入狼牙军中,手中长剑舞动中,河湟勇士一个又一个的倒下,紧随紫袍将军右边是一个大和尚,黑黝黝镔铁禅杖耍的如水银泻地,左边是一黑甲卫士,一根风火青铜棍上下翻飞,二人紧紧跟在紫袍将军身旁,禅杖,铁棒护住紫袍将军战马,偶有空闲也撩翻几个靠近的羌人。

    此时宋军右翼的厮杀早停了下来,羌人这才知道中计,想退回城时,才发现宋军中军中追来的重甲步兵此时成了他们的噩梦,那一队队重甲兵恰好切断了他们退回去的路线。

    “河湟的真神”被人一剑削去了头颅,这对羌人心理的打击是致命的,若是阿令结被宋军乱弩射杀,或许他们还会鼓足勇气,高唱着羌歌为河湟的勇士复仇,可是在一对一的较量中他们的精神支柱就这样轻易的倒了下去,倒在了宋人的脚下,这样的结果羌人们实在接受不了。此时的羌人再无斗志,很快就淹没在宋军的人海之中。

    ……

    一阵阵“贵王千岁千千岁”的呐喊声如海潮般在战场上此起彼伏,宋军士兵们高举手中的兵器,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宣泄着,这些日子的闷气,怨气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每个人望向贵王的目光都充满了虔诚,充满了尊重……

    在宋军的欢呼声中,武植长剑遥指巴金城头,大声喊道:“犯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

    “犯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犯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犯大宋天威者!虽远必诛!”众士兵手中兵器全部斜指巴金城,齐声呐喊,就是鲁达,也忍不住热血沸腾,大声呐喊起来。

    巨大的声浪传上巴金城头,正望着战场发呆的阿蒙和厮鐸麻令都是一脸木然,久久不语……

    王厚望着武植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高明,,前几天贵王和自己提到这个计策的时候,虽然被他的巧思妙想绝倒,(王厚当然不知道武植提出的两军厮杀的逼真度却是借鉴了后世拍电影的经验)却也没报太大希望,毕竟这种诱敌之计实在普通,没想到的是经过贵王策划,偷偷训练出来的场面如此真实,而今天武植剑斩阿令结更加令自己大吃一惊,再看此时武植傲视天地的豪态,王厚不禁赞叹一声,自己真是老了,看天下英雄,舍他其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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