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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穆提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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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高哲身披黑色狐裘大氅,怀抱熟铜暖炉,绕着驿馆的墙壁内沿转圈儿溜达。

    高哲脚步极慢且眉目阴翳,时不时驻足抚摸一下墙壁……那墙壁刀削斧刻的斑驳累累,或有火焰熏烤痕迹。偶的一块儿深红似漆的皮状物落手,混合汗水轻轻一捻,一片扎眼的血渍。

    “高天使。”,杨义臣从后方行至,道:“北燕不比大隋,快三月了还这般鬼天气。您屋儿烤火,省得着了凉。”

    高哲摊开手掌的嫣红,喃喃道:“若我没猜错,咱们如今入住的驿站,应该就是高湛当年登基后血洗大隋恭贺他的使者队伍的驿站。”

    杨义臣一个哆嗦:“那次死了两百余人……”,他猛地话语一顿,思量道:“燕国此举,意图恫吓咱们吗?”

    “谁知道呢!”,高哲漠不关心一般,接着他道:“燕帝避而不见,连礼部官员也不派遣,弄了个金吾卫校尉敷衍。必有蹊跷啊,不能继续干耗着啦!”

    杨义臣面带难色,小声的道:“高天使,这……不是大隋,是北燕、北燕,人家的地盘儿!您瞧外边儿夏明带的那伙子人,日夜紧紧的盯梢巡逻,想有啥动作都难。”,他神色一正,道:“依义臣之见,您不妨佯装愤怒,以北燕无礼充由头,直接归返大隋复命。总好过在这里等不提。没准儿……没准儿……”

    高哲不喜不怒,接道:“没准儿有杀身之祸?”

    杨义臣抱拳拱手。道:“大隋集结兵马百万开赴边线,灭燕一触即发。虽说中原自古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但北燕高氏非中原之人啊!鲜廉寡耻、行径禽/兽,有先例为证!一旦双方动手,恐怕……恐怕您性命不保哇!义臣不怕死,卯大劲脖子上碗口一疤,您……”

    高哲挥挥袖子,打断杨义臣,道:“我晓得你是悍勇不畏死的人,更了解你的好意。不过……”。他拍拍杨义臣的臂膀,道:“你不懂!这不是单纯的军事,亦非俩市井泼皮伦王八拳互殴,乃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关乎于百姓的存亡、关乎于不同文化的碰撞,关乎于统治阶级的矛盾,实,政/治也!”

    杨义臣作揖,苦涩道:“您是具备丞相之资的人。言语深奥晦涩,义臣一介武夫,的确不懂,唯有拼尽全力护佑。”

    “放心!我死不了的!”。高哲绽放笑容,道:“去,将夏明招来。”

    杨义臣应:“喏。”

    夏明奉令接待高哲一行。同时有监视的意思。挺尽心尽力一人,搁驿站外边站岗快冻成狗了。“嘶嘶哈哈”的进屋,给高哲施礼完毕。直奔火盆儿。缓了老半天,舒爽的连连吁气:“地冻天寒,嗬!真怀疑那些幽燕之人怎么熬的。”

    高哲敏锐的捕捉“那些幽燕之人”的字眼儿,笑呵呵的递碗热茶汤,道:“听夏将军的意思,你不是幽燕本地人呐!”

    夏明取了茶汤,道:“您是夏某见过最和气的高官显贵!”,他沉吟着道:“夏某祖籍青州城阳郡昌安县。”

    “哟!我二弟子仲,获封城阳侯,成年选食邑没准儿就选昌安县。”,高哲一副巧了的样儿。

    夏明喝半碗茶汤,道:“五年前您出使南陈,夺城池一百一十座,七岁之龄荫庇两个弟弟封侯。这事儿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端的羡煞了无数者,皆恨自己没投好胎,不曾有您这样的兄长。”

    “运气好!”,高哲添了几块雪花碳,道:“夏将军祖籍青州,怎么来幽州的?”

    夏明咧嘴,道:“子承父业。三十六载前的江山动荡,有谁幸免?夏某父辈遭了兵灾,随波逐流的,反正是当了北燕的皇差。”

    “夏将军。”,高哲唤了一声,怔怔的对视夏明,道:“你我是敌对国家的人,可你我同是炎黄之子孙,我诚心待你了,是吗?”

    夏明点头:“高使者礼贤下士,夏某感激。”

    高哲稍稍压低身板,道:“为什么?为什么燕帝不见我?你告诉我,我指天发誓不向他人透露。”

    夏明好难为情的低头,支吾道:“这……这……。”

    “我发誓,今日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有第三者获悉,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高哲右手食指并拢中指,铿锵有力的道。

    夏明抿着嘴唇儿,“哎呀”一下子,细弱蚊声的道:“坦白讲,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不愿见您,后来好奇探听弄清楚了。陛下……陛下有隐疾,本不喜与朝臣见面,惶谈是您这等敌国使者?所以您呈献给陛下的国书,不晓得哪位做主,扣押着没上奏。”

    高哲颜色一僵。

    高哲千琢磨万琢磨,百般揣摩的不轻,居然是恁一哭笑不得的答案。燕帝高纬哪儿来的隐疾?夏明捧着说罢。沈万三搜集的北燕皇室宗族、公卿大臣的资料有记述,评价其“言语迟钝、生性怯懦并缺少风度”,源于除亲近的侍者或爱宠者,不轻易交谈,旁人多看几眼,立即发怒斥责……

    “您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快点儿南下隋国。”,夏明情绪复杂,含糊的劝道:“眼巴前儿您安然无恙,一旦双方大动干戈,想走都走不脱。”

    高哲固执的摇头,道:“我能不能出门转转?”

    夏明迟疑的道:“礼部无有具体交代。”

    “没说行、没说不行呗?”,高哲笑道:“这样!免得你将来被找麻烦,我出门的时候你陪着。”,他整理着装道:“易京城哪里好玩儿?领我瞧瞧。”

    夏明愕然。

    高哲强拉硬拽夏明,招呼了李存孝、宇文成都,轻便的驾车离驿站。

    好玩儿的地有啥,赌博、青/楼。

    三两刻钟。

    高哲站到易京城最好的嬉戏场所门庭,牌坊挂着“锦玉阁”,楼内熙熙攘攘,一派奢靡景象。

    “格调忒低呀!”,高哲叹息,因为这易京的“锦玉阁”照长安的“望春楼”、“醉仙居”差了不少。

    “还低?”,夏明骇道:“里头常年混迹的是公侯一类的人物,寻常人等无资格,姑娘漂亮的仙女儿一样……”

    高哲腹诽夏明小土鳖一个,笑道:“有机会带你见识见识格调高的。”

    迈步锦玉阁。

    迎面有小厮哈着腰道:“公子爷您……”

    “好酒好菜招呼,乐师、女/妓,我要最好的!”,高哲换上纨绔嘴脸,粗暴的截住小厮的话头,顺着踹了他一脚:“他娘的快点!”

    小厮一瞅这架势,怎敢瞎絮叨,忙不迭的引路、找人。

    须臾。

    偌大的房间、软绵的垫子,美酒佳肴……一切的一切,让夏明飘飘悠悠,感觉很不真实,小心翼翼的道:“高使者,夏某、夏某小小的一校尉,一年的俸禄不见的耍的起这一把。”

    高哲“噗嗤”一声笑了,道:“我好歹大隋的秦国公,洛阳高氏的掌家人,缺什么不缺钱财,能小气讹你一顿咋地?你把心放肚子里。”,他敲打夏明的胸膛道:“往昔有什么目标、有什么期待,今晚统统满足你,当我报答你啦!”

    夏明倒吸冷气,道:“夏某惭愧,仅仅几句话,不值得您如此。”

    “人生地不熟,几句话足够我受益匪浅!”,高哲委委身子,道:“你不用多想,我真的没其他目的,放开了玩儿,几万两银子我不在乎。”

    夏明:“……”

    “装甚的矜持?滚蛋!真想陪喝酒啊!”,高哲笑骂着推了夏明一下。

    夏明一栽歪,就坡下驴,麻利的揽了三四个刚进屋的女/妓溜了。

    “贪得无厌的混蛋,吃得消嘛!”,高哲嘟囔,旋即喝道:“跟个人候着,有什么要求一概办理,钱不是事儿。”

    小厮麻利的搭腔:“喏!”

    支开夏明,高哲晃晃脖子,恢复平静神色,他可不是来潇洒的。

    高哲唤来老/鸨,问道:“你们这儿的头牌有闲着的么?”

    “有!有!”,老/鸨消息灵,了解新面孔的豪客脾气大,不敢施展平日的那一套,显得规矩。

    高哲干脆的道:“叫来!”

    老/鸨懵懂的道:“哪一个?”

    “全部!”,高哲龇牙。

    老/鸨摸不准高哲啥来头,试探的道:“其他的好说,青夏姑娘有约,她的恩主是……穆尚书。”

    高哲眼睛一亮。

    锦玉阁是北燕达官显贵常来的地方,那些头牌姑娘少不得陪伴,高哲打算通过她们打听打听,毕竟沈万三的情报达不到事无巨细,没成想,意外之喜啊!

    穆尚书,穆提婆!

    关键人物。

    “穆尚书?”,高哲挑着眉毛,飞扬的道:“你叫青夏姑娘先来我这,穆尚书来了,你请他过来不结了?”

    老/鸨道:“您是……”

    “废话怎么那么多?你管爷是谁?”,高哲眼睛一翻,手中的杯子啪的摔地上,耍横道:“信不信我宰了你个长舌妇?”

    老/鸨噤若寒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金钱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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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不好啊,月票也不多啊。/(tot)/~~,看来真是叫破喉咙也没用,或许也是情节没卡好,算不上高/潮点,不过北燕剧情展开了,很快就爽了。下午工作的事儿耽搁了,这章先发出来,稍后再修改一下。)

    ……

    君明则臣贤,君昏则臣佞,亘古不变的道理。

    北燕国政黑暗,源头毋庸置疑的乃上梁不正,导致下梁歪。武成皇帝高湛之前,或许多半北燕帝王荒/淫、暴/虐,但实实在在的头脑聪颖、才华横溢,无论论德使能、整肃朝堂、征讨外敌,皆极富手腕智慧。之后,各种乱,奸佞当道,小人得势,朝堂的乌烟瘴气延续至今。

    穆提婆,便是奸佞中的奸佞、小人中的小人……之一。与另外七只合称“八贵”。

    “八贵”最早是高湛在位出现的称呼,成员以公开通/奸武成皇帝胡皇后即燕帝高纬母亲胡太后的和士开为首,横行一时。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搁奸臣、幸臣、佞臣、宠臣身上一样有效,燕帝高纬登基后,和士开那批“八贵”,挡不住新兴势力的冲击,垮台、灭亡、被取代。

    新兴“八贵”囊括左丞相祖珽、右丞相高阿那肱、金吾卫大将军韩长鸾、羽林卫大将军綦连猛、尚书令胡长仁、内侍总管大太监刘桃枝、南阳王高绰及户部尚书穆提婆,其中尤以穆提婆地位稳固,因为这八个人唯穆提婆的老娘陆令萱马首是瞻。陆令萱呢?斗倒了和士开、胡太后。执掌牛耳、操控皇帝、把持朝政……天空才是她的极限。

    上有至亲庇护,中有坑壑一气的党羽。下有无数迎奉的狗腿,穆提婆志得意满的不要不要的。于是乎。他来锦玉阁玩乐,听说自己的姘/头青夏姑娘在别人的房间,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意图巴结他。诸如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他的女人什么的念头,不予考虑。

    带着一帮子人,穆提婆命小厮引路,及至高哲的屋内。

    穆提婆四十岁的样儿,个头儿不高,将将七尺。身材精瘦。双臂很长,不协调。长的浓眉大眼儿,依稀可辨年轻时的几分俊朗。惋惜的是他的穿着,高哲无法理解那是哪门子的穿法,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不要命的套,暴户的扮相,跌份儿。

    穆提婆同样审视高哲,十三四岁、漂亮少年、沉稳有涵养,一瞅贵胄出身……李存孝、宇文成都他直接无视。俩人站高哲左右,说明了问题。

    “不知阁下是……”,穆提婆拱手,道:“面生的紧呀……”

    “大隋使者。洛阳高氏子,高哲、高长生。”,高哲详细的介绍。不卑不亢的欠首还礼,笑道:“久慕穆尚书大名啦!”

    穆提婆拱手的姿势不自然的收回。他忖度高哲是北燕皇室宗族的哪个亲王一类的,没想却是敌国来的使者。

    “久久不能拜谒燕君。驿站又烦闷枯燥,我闲的发慌便找点热闹。”,高哲伸手做请,示意穆提婆落座,自己边倒酒边家长里短的口吻絮叨:“我这人,什么东西都力求用最好的,哪怕找女/妓/陪酒。胭脂俗粉怎入得了我的眼?一番周折是看上青夏姑娘了。得!不想青夏姑娘名花有主,我只好等您这正主儿来完璧归赵咯!”

    侧室悠然闪现一名曼妙的女子,娇柔妩媚,笑吟吟的向着穆提婆眨眼。

    穆提婆大笑招手,拥那青夏姑娘入怀,半侧脸道:“高使者不强人所爱,君子也!我亦久慕高使者的大名,‘生而知之者’、‘百倍于甘罗’、‘诗仙’、‘文曲星下凡’,耳朵快磨了茧子!”

    “虚名,浮云。”,高哲唏嘘的摆手,接着好好打量穆提婆,羡慕道:“像您这般,固我所愿啊。”

    寥寥几句对话,穆提婆觉得高哲不错,决定多坐会儿,使个眼色遣散了一干子鹰犬,道:“像我这般?”,他似笑非笑的道:“我绝非没自知之明,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多好的,你可知北燕的文武官员、贫民百姓私下恨透了我,骂我是……”

    “我知道!”,高哲脆生打断穆提婆的话,认真道:“不遭人嫉是庸人!”

    穆提婆五官古怪的纠结。

    “好名声也罢、坏名声也罢,有能耐的人方显著于世,而没能耐的人才寂寂无闻,是不是这道理?”,高哲梗着脖子道。

    穆提婆双手游走那青夏姑娘的娇/躯,不置可否。

    “我无意挑起穆尚书的伤疤,但真比起来,您比我强。我自幼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万事靠自己。穆尚书虽父亲不幸仙逝,母亲陆太后却……”,高哲一脸的叹服,马上是难受的摇头:“您于北燕只手遮天,恣意妄为有肆意妄为的资格。我?我不成啊!总有些人想害我,这不?一脚将我踹到北燕,欲借北燕之手杀我,连拒绝尚不得。您看!好名声怎样?任人宰割!”

    穆提婆嚯道:“如此说来,高使者并不是自请出使?”

    “当然!”,高哲揉着眉毛,道:“不怕您笑话,我心里挺惶恐的,毕竟隋燕过往的交际不甚美妙。”

    穆提婆笑了。

    高哲收敛消沉,道:“穆尚书,我晓得您是能上达燕君的人。我来北燕三天,燕君一直避而不见,为何?”

    穆提婆不吭气儿。他自然了解燕帝高纬不见高哲的缘由,压根儿不知道嘛!

    “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快点办了差事,尽早归返大隋。”,高哲凝视穆提婆,道:“不会让您白帮忙。”

    穆提婆的弱点是贪婪,卖官鬻爵、搜刮无度,他不少干。一听有银子赚,精神高昂,拍拍那青夏姑娘的臀/肉儿,道:“你出去等我。”

    高哲也令李存孝、宇文成都一同。

    二人对坐。

    “什么叫‘不会让我白帮忙’,我这人……务实不务虚。”,穆提婆努力维系自己的形象,斟字酌句的粉饰行径,寄希望吃相好看点儿。

    高哲笑道:“我不喜欢遮掩,穆尚书,您撂个数儿吧!”

    穆提婆眸子叽里咕噜的转动,道:“三万两!”

    “好!”,高哲痛快的道。

    穆提婆慢吞吞的补充:“黄金。”

    高哲抓着筷子戳桌子,沉吟道:“穆尚书胃口不小,您这是看准了我们份属敌对,一锤子买卖……”,他攥攥手,道:“不瞒您说,没有!大隋没给我那么多调用的钱财,我洛阳高氏伤筋动骨估计也差一截,三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您不若率军攻占长安,抢了大隋的国库、内库。”

    穆提婆讪讪一笑:“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一万两白银,您向燕君传话儿。”,高哲道:“您天天进出皇宫,难吗?”

    穆提婆夸张的道:“我来锦玉阁喝顿酒也不止一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

    “三万两白银。”,高哲道:“我听说那位‘盲相’,甚是喜欢钱财!您有竞争的。”

    穆提婆蛋疼,底气不足的道:“五万两白银,行就行,不行算了!你去祖孝征那儿,他肯定比我要的多。”

    “成交!”,高哲愉悦的应了,打开荷包拿了几张银票,道:“先付一半,另外一半待事成。”

    穆提婆接着银票,眉开眼笑的道:“没问题!不是我吹嘘,我保你见完陛下安然无恙!”

    “那敢情好,您假使做得到,我再加两万两!”,高哲承诺道。

    二人赤/裸的金钱交易,剩下的吃吃喝喝。

    翌日。

    高哲辞别穆提婆,唤上李存孝、宇文成都、夏明回驿站。

    夏明……眼袋漆黑,走路扶着腰,颤颤巍巍的风烛残年了似的衰样。

    “你是没少折腾啊!啊?”,高哲哈哈大笑。

    夏明尴尬的垂首,摸着鼻子。

    高哲话锋一转变了味儿:“哎!我一直想不通……既然!既然你们的礼部,不曾吩咐你如何对我,是看的紧一点、看的松一点、允许外出、不允许外出等等,你这几天遭罪的日夜率人巡逻看守驿站,咋想的?”

    夏明顺口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高哲“噢”一声,减去疑虑。

    驿站。

    高哲疲惫的倒头大睡。

    没三俩时辰。

    穆提婆上门访客。

    高哲麻利的拾缀行头,高兴的迎接,笑道:“我果然没信错人,穆尚书不愧是穆尚书……”,话说一半,他察觉穆提婆的不对,改挤兑道:“穆尚书,您是食言?还是办不了事儿?”

    穆提婆不悦:“天寒地冻,陛下染了风寒,抱病卧床了。”,他手拢袖子,道:“高使者放心,我穆提婆别的不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活计没差过,否则谁还敢找我?我来就是告诉你,耐住性子玩儿几天。”

    穆提婆说的轻松,谁预测到燕帝高纬这一病,足足一个月余?

    一个月的漫长,改变了太多,至少高哲这儿,急转直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丫才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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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变化来的突然,高哲措手不及的厉害。

    事情得从头翻。

    高哲一直想不通,他自忖自己有几分斤两,对于大隋有价值,不是可以轻易舍弃的人。明知道北燕乃虎狼之窝的前提,天子杨鋻为什么仍同意右丞相高熲、大理寺卿苏威的建议,将自己派遣北燕?独孤皇后为什么在最初的强力反对后,又偃旗息鼓?

    当天子杨鋻十万火急的命人传讯,更改高哲出使北燕的目的,由通牒战争并劝降改议双方友好,讲述缘由……

    高哲懂了。突厥,跟突厥人息息相关。

    六年前。

    高哲出使南陈,夸下海口愿效仿古秦甘罗,彼时天子杨鋻权作小孩子玩笑,没抱有什么希望。

    六年后。

    大隋灭燕之战紧张准备,恰逢春天,而这个季节,正是突厥一年一度皆要南下入侵中原的时候。游牧不比农耕,漫长的冬日消耗了他们微薄的储备,且冰雪皑皑的草原没有给予牛羊生长的条件,他们必须借助劫掠行径维系生活。

    长孙晟,创造大隋复兴格局的人,强盛的漠北狼族被他妙手施为,分裂东/突厥、西突厥两部,使大隋有能力抵御他们、有余力征讨其他中原三国。是的!一分为二的突厥,无论哪一个敢单独寇边,天子杨鋻皆有信心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不知怎地,年后势同水火、争斗不休的东、西突厥。竟联络密切,相约一西北、正北的集结兵马。是故。强敌侧伺的情况,天子杨鋻难受的不轻。多次和北燕交手。他深知北燕是头沉睡的猛兽,若打,一定倾尽全力,决不可留北燕喘息之机。无奈的是,东西突厥合璧,具备威胁大隋根基的资格,他怎敢不顾一切的悍然发动灭燕?

    遂,天子杨鋻对右丞相高熲、大理寺卿苏威的话多少衡量。如果不动手,光动嘴便中兴大隋、重整山河。那该多好?出使北燕游说的人选,长孙晟活着,轮不到高哲。长孙晟死了,高哲自然是绝佳!谁让他有过“百倍于甘罗”的辉煌?

    这是天子杨鋻命高哲出使北燕初衷,至于由通牒战争并劝降改议双方友好的急转弯儿……天灾。

    天子杨鋻原想东、西突厥不过例行公事一样,二月份搁大隋边疆讨点食儿,待三月中下旬,大地融化、万物生长就回去了。无论高哲出使北燕有无结果,他一方面小心防备东、西突厥。一方面继续灭燕,大不了穷兵黩武耽搁农忙。他倒不曾昏了头,认定无需刀戈拿下北燕。

    怎料漠北的长生天不作美,眼瞅着暮春了。居然没有一丝严寒衰减的意思,还他娘的反常的下了两场大雪、刮了几场风沙暴。突厥有经验的人禀报可汗,按照以往的记载。今年的草原将出现荒芜枯萎,百姓依仗畜生活不得。秉着强盗主义。东、西突厥理所当然打主意打大隋头上,不肯罢兵则矣。反不断的增加兵马,甚至攒罗吐蕃、吐谷浑等异族会盟。

    天子杨鋻了解,大隋,东、西突厥虚以委蛇不了,必须流血的方式解决问题。那么,一起面临突厥、北燕两个强大的敌人,非明智之举,哪里不更迭高哲出使北燕的职责内容?

    “呼。”

    高哲捏着天子杨鋻的手书,长长的吐息。

    传讯的是一个平凡的中年……他自称礼部的官员,印信为证,高哲依旧猜他是大隋驻北燕的情报密探。

    中年男子看高哲的神色,道:“您不是已经通牒北燕,大隋欲行征伐了吧?”

    高哲玩味儿的凝视那中年男子,他觉得对方明知故问,阴阳怪气儿的道:“陛下消息灵通,令我由通牒战争并劝降改议双方友好,难道不晓得我没通牒北燕战争并劝降,否则怎么得换一人。我是庆幸,庆幸高纬这次病的合适。”

    那中年男子毫无表情,道:“在下尚有其他要务,先行告辞。”

    “慢走不送。”,高哲欠首道。

    待那中年男子一走。

    旁边儿装死的杨义臣道:“高天使,现在该如何?”

    “陛下害我啊!”,高哲语出惊人。

    杨义臣骇然:“高天使切莫胡言……”

    “大隋大军压境,我通牒战争并劝降,纵使高纬有心杀我,那些害怕北燕战败的大臣也会阻止个一二。毕竟我是大隋的秦国公,他们护佑我,相当留条后路。”,高哲唏嘘道:“改议双方友好……突厥的加入……北燕有恃无恐,一点儿忌惮没啦!”

    高哲言语不甚透彻,杨义臣懂了大概其,闷闷的的不开腔儿。

    “也好!”,高哲打开天子杨鋻的手书,指着其中一句道:“‘准许便宜行事’,便宜行事……妙哉!堂堂正正的招式没用了,我琢磨玩儿点邪门歪道。”

    杨义臣张张嘴。

    高哲呵呵的笑,抢先道:“甭问!问了就不灵了!我可以告诉你,大隋、北燕双方友好是不可能的!我更不打算促进什么双方友好!我……灭了北燕!”

    杨义臣嗔目结舌。

    “备车!找穆提婆!”,高哲潇洒的烧了天子杨鋻的手书,披了狐裘大氅。

    四月。

    南风柔顺,温暖、舒适。阳光明媚,映的苍穹湛蓝。小草、柳树成片,新绿盎然。幽州的人过惯了冷,稍热就褪掉厚衣裳,换了精简的薄衣裳。似高哲这种还着狐裘大氅的,端的异类。

    穆府。

    高哲不是第一次拜访,他这一个多月不是白混的,大把大把的钱财撒,很容易交上穆提婆般贪婪的朋友、酒肉朋友。

    穆府的下人连通传都不用,热情的迎着高哲入内。

    高哲豪爽的打赏闲散银两,笑道:“提婆兄干什么呐?不是又被我堵被窝里了?”

    下人道:“高使者风趣!郡王爷后院训犬呢。”

    郡王是穆提婆的爵,与高哲有关系,确切的说是与高哲二弟高思继有关系。穆提婆是北燕的城阳郡王、高思继是大隋的城阳侯,一个地儿。区别于,高思继的城阳侯实打实,城阳郡乃大隋的土地,穆提婆的城阳郡王无非空白条儿。一如大隋的兰陵公主、北燕的兰陵王……属国家无足够的土地封赏王公贵族,皇帝拿敌国的土地敷衍,顺便激励臣子努力化虚为实,及宣示野心。

    “哦?训犬,斗犬吗?”,高哲喃喃好奇。

    后院。

    距离有一段,高哲便闻暴躁的犬吠、凄厉的人叫,接近后……

    “咬他!虎头!”,穆提婆桀桀怪笑,驱赶一条体型庞大的狗撕咬一个奴隶,兴高采烈的吆喝。

    高哲微蹙眉,埋怨的大声道:“血丝呼啦的看着恶心!提婆兄,你整点文雅的耍行不行?”

    “哟!长生贤弟!”,穆提婆笑着快步过来,一瞅高哲的装束,仰头望天道:“你捂不捂的慌啊!”

    高哲睁着眼睛瞎说:“幼年留的病根儿,怕冷。”

    穆提婆扭头吩咐下人道:“把虎头拉开!”,他接着道:“长生贤弟不喜欢这场面,咱正堂叙话?”

    高哲行动答复。

    二人煮茶对坐。

    穆提婆笑道:“长生贤弟,我真不大舍得你呀!”

    “提婆兄什么意思?”,高哲咝了一声:“莫非……燕君准备见我了?”

    穆提婆拍手,道:“没错!陛下身体康复,听说你等了一个多月,有感你的诚意,明天召你入宫。”

    “多谢提婆兄帮助!为了这次恢复双方交往,不枉我苦等!”,高哲大喜过望般。他实际没流露自己此行的目的,这会儿故意试探。

    果的。

    穆提婆吃了好大一惊:“长生贤弟出使,是为了恢复燕国、隋国的交往?不是……宣战?”

    “哈?提婆兄你那儿听的?宣战?宣什么战?”,高哲简直比穆提婆吃惊的样儿。

    穆提婆揉搓脸颊,道:“朝中的官员们猜的,大家一致认同。”

    高哲呷口茶水,道:“不瞒提婆兄,大隋所谓的调兵遣将,吓唬吓唬燕国罢!打什么打?天下大乱打了十几年,四国鼎立又打了二十几年……还不够?平民百姓怨声载道,世家士族反感厌弃……”,他压低声音,鬼头鬼脑的道:“我们陛下老了,疲惫不堪,雄心壮志早耗干了,每天饮酒作乐,压根儿没心思。”

    穆提婆不解:“那你们调兵遣将啥意思?”

    “啧!”,高哲一咋舌,道:“提婆兄明白人儿,咋不明白呢?”

    穆提婆嘿嘿的道:“弯弯绕忒多。”

    “软硬兼施!”,高哲一本正经道:“为求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

    穆提婆恍然:“你是软的!”

    高哲:“……”,你丫才是软的!

    高哲纠正道:“我出使燕国,是软手段,大隋囤积兵马是硬手段。”,略一停顿,他道:“我晓得提婆兄是燕臣,我的话肯定传到朝堂上,然后?你们有些王公大臣也肯定质疑这是我、大隋迷惑燕国的伎俩。我保证!只要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大隋的兵马就退避三舍。”

    穆提婆深思良久,道:“我不能陪长生贤弟了,得禀报陛下。”(未完待续。)

吐个槽……

    首订凄惨啊,一万四的收藏,给大家一实数600,堪堪而已。而粉丝值眼下超过9的有一千零二,也就是说,将近四百人用了憎/币,这东西连后台统计都不算的,求大家能不能不用,这跟看盗/版没啥区别,某得不到实惠。

    六百首订,首订指的是vip第一章,即《一百七十三章 穆提婆》,而很多人所谓的订阅就是单独订阅这一章,不是全订,so……平均订阅惨不忍睹。

    看来说也是白说,让某听几首歌,边听边码字吧,譬如《牡丹亭外》、《500 miles 》、《朋友别哭》、《跟往事干杯》……

    另外感谢1863马超筒子的18888点币打赏支持、维果的战争筒子、雪泪x筒子、遮公子筒子的10000点币打赏……

    像打赏、订阅,写手只能收到一半,另外一半网站收取,毕竟提供了平台与宣传。于是,某算了算,二十四号交房租电费网费毛的,这个月可能真的要倒贴。

    不过大家放心,嗯,上本那么一点订阅某都写到一百七十万字,若不是和谐之风预计三四百万字,这本更加不会太监,无非根据身体情况调整更多更少的问题,像昨天那两章,身体确实不舒服,歇一会写一会……

    最后还得求求大家,订阅啊、投月票啊、投推荐票啊、打赏啊!

    普通书友群590/948/05,无限制。恭候大驾。

    铁杆书友群519/7097/42,要求一千粉丝值+全订支持。有时间写番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谎言之躯

    (第二更。为累计打赏加更【2/4】。)

    (犯太岁啊,身体不适的厉害,这章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还没修改……另外更的不算少,字数增加了,现在的两更,相当上架前的保底两章及加更一章。)

    ……

    穆提婆的一切荣华富贵,建立在北燕这个国家存活的基础上。他是奸臣、佞臣没错,但一样要尽本分。

    高哲的话,很快被穆提婆传到北燕的朝堂,由太后陆令萱及北燕“八贵”商讨、判断、决定,因为燕帝高纬真的是什么都不管。

    以陆令萱为首的北燕执政派系一致认为,高哲所谓的“只要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大隋的兵马就退避三舍”,纯纯的屁话,缺乏可信度。

    于是乎。

    高哲通过穆提婆,要求面见陆令萱并得到准许。

    斥退欲搜查高哲身体有无藏匿危险刀具等的黄门太监,穆提婆领着高哲,轻车熟路的向皇宫内行,边走边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长生贤弟?”

    “提婆兄威武!”,高哲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穆提婆更加高兴,不过他却故意的道:“我指的可不是那些闲杂小事儿,是我大燕的皇家宫廷怎么样!”

    高哲驻足,放眼张望许久,道:“我有幸游历隋、蜀、陈、燕四国的皇宫。”,他重新迈步,感慨道:“南陈奢靡且雅致,然,小家子气。西蜀繁华且堂皇,然,偏安一隅。注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隋……穷啊!住的一直是先皇睿帝留下的。”

    “我大燕呢?”,穆提婆见高哲不吱声,追问道。

    高哲赞叹:“华丽大气,美轮美奂。那些丹青雕刻,端的巧夺天工啊!”

    穆提婆“哈哈”大笑、笑的愉悦。

    高哲陪着笑、笑的虚假。

    半晌。

    距离西宫愈发的近。

    “提婆兄此前说不舍得我走,当真吗?”。高哲没头没脑的道。

    穆提婆郑重的道:“自然当真!”

    “那希望提婆兄今后不会烦我啊!”,高哲呵呵的道了一句,不给穆提婆开口的机会,两条小短腿儿捣腾的飞快。

    “哎!哎!长生贤弟!长生贤弟!等等我!”,穆提婆一怔,高哲溜了甚远了,他不禁连跑带颠儿。

    西宫,帝王嫔妃之居所。于北燕,它单独属于陆令萱。

    陆令萱是穆提婆的母亲。受累丈夫骆超谋反被迫挟子入宫为奴。最早乃文宣帝高洋的仆从,然后赐给了当时还是广平王的武成帝高湛。而历经废帝高殷、孝昭帝高演,高湛异军突起做了北燕天子……陆令萱那时候已是高湛次子即燕帝高纬的乳母,咸鱼翻了身。

    武成帝高湛残暴的一逼,掌权的那会儿,所有人皆活的大气儿不敢出、小气儿不敢喘,陆令萱不例外。所以她老老实实的伺候燕帝高纬,默默的等待。这一等!等到了差不多和燕帝高纬差不多前后将生的长兄早夭!等到了燕帝高纬登基临朝。

    燕帝高纬成就帝位的前三年。陆令萱仍是小心翼翼。不为别的,武成帝高湛没死!他不过厌怠了处理政务。自称太上皇,将皇位让给儿子的。

    武成帝高湛驾崩,陆令萱的处境稍有好转,仅仅是稍有好转……武成帝高湛的宠臣和士开、武成皇帝的皇后胡氏,他们一度取得权杖。

    陆令萱到底是有心机的,合纵连横拉拢了祖珽、韩长鸾、高阿那肱等有才无德的货色做羽翼。收燕帝高纬的皇后穆黄花当义女,精妙手段频频,将和士开与胡太后的权杖夺了来。一介婢女,竟相继封郡君、太姬,终僭越太后!要晓得她可不是燕帝高纬的亲娘。居然和燕帝高纬的亲娘一同太后之尊!

    陆令萱年龄不小,五十**岁了,头戴凤冠、身披凤衣,很有威严的气质。双眉细长浓郁,嘴唇儿偏薄,二眸光彩熠熠,头发尚且乌黑,若不是满面的褶子,真衬不得实际那么老。

    “大隋使臣高哲、高长生,拜见陆太后。”,高哲笑眯眯的拱手执礼。

    陆令萱端详着高哲,道:“起来吧!确是一表人才、仪态翩然的少年郎啊!难怪吾儿多有赞赏。”

    “陆太后谬赞。”,高哲颔首,接着道:“私交归私交,在野我跟穆尚书称兄道弟,您是穆尚书之母,我的长辈。在朝我是大隋的使臣,您是燕国的太后,我敬您,但……”

    “小小的人儿,嘴皮子忒的犀利,难怪你出使南陈,能夺城池一百一十座。”,陆令萱一笑,打断高哲的话。她双眉抖动、嘴唇儿抽动,笑的甚是惊悚。

    高哲手拢袖子,道:“陆太后难道一直让我站着?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陆令萱一挥手:“赐座。”

    高哲从容的坐定。

    “隋国去岁连灭西蜀、南陈,兵力、民力、实力大幅膨胀,一统中原之心昭然若揭。你现在说你出使,是为‘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你觉得哀家信么?”,陆令萱眼睛死鱼一般盯着高哲,道:“依哀家看,你们隋国要么是想麻痹大燕、要么是忽生内忧外患,暂时放弃攻打罢。”

    高哲暗叹“玩儿政/治的谁不比谁傻”,掂量一阵,非所答的拉个不相干的话题:“陆太后以为我如何?我的未来如何?”

    陆令萱微笑:“自是极好的!任何帝王遇到你这样的臣子,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你有宰相的资质。”,她旋即收敛笑容,阴沉的道:“朝堂的大臣,九成九支持哀家杀了你,替大燕除掉祸患。”

    “我愿意性命担保!大隋、燕国‘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后,假使没像我说的,大隋陈列冀州、司隶州的兵马没退避三舍,胡太后可以杀了我!”,高哲信誓旦旦:“诚如您的言语,大隋的天子陛下看重我,非常的看重我,甚至愿意下嫁公主拉拢。”

    陆令萱摇头:“你觉得你的价值能高到让君王舍弃统一天下的机会?”

    “我记得我向穆尚书讲过,大隋的天子陛下老了,三十多载的征战早耗干了他的雄心壮志。”,高哲面不改色道:“要和平,不要战争。他希望能安生的享乐,度一个不错的晚年。”

    陆令萱讶道:“真的?”

    高哲笃定:“真的!”

    “哀家不信。”,陆令萱踱步,幽幽道:“隋国得扬、蜀、交三州后,土地、人口近乎增长一半……多于大燕的土地,会生长多于大燕的粮草;多于大燕的人口,会累计多于大燕的兵马,时间利隋国不利大燕。隋国欲攻打大燕完整统一天下,大燕何尝不想征讨隋国……最后的殊死一搏?”

    高哲震惊陆令萱的远见卓识,词穷,不得不大笑一阵掩饰。

    “你笑什么?”,陆令萱道。

    高哲冒险的道:“好吧!我说实话。大隋想与北燕罢兵,‘达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的原因,是突厥。漠北天灾,突厥人今年维持不了生计,大举入侵中原是必然。”

    陆令萱乖乖的看高哲,道:“哦?那大燕此时进军隋国,相约突厥夹击,岂非更好?”

    “那得看突厥愿不愿意啊!毕竟你们燕国神武帝、文襄帝、文宣帝三代,将突厥得罪透了。”,高哲咧嘴。

    陆令萱淡淡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永远的利益。”

    “对!这话很对!”,高哲深以为然,话锋一转,道:“陆太后是否想过,有没可能突厥久攻不下大隋西北,占不着便宜,把劫掠的目标转移北燕呢?狼族强盗的理念从来是搁哪儿抢不是抢!突厥、大隋双方联手,北燕……嗯?”

    陆令萱陷入思忖。

    高哲嘴干,抿着茶汤。

    穆提婆眼界狭窄,不懂母亲、高哲的交谈意思、蕴藏的险恶,无神的瞄着宫女儿。

    足足三刻钟。

    陆令萱道:“你的分量不够,换个皇子为质子,大燕同意暂时止戈。”

    “自古至今,有强国遣质子给弱国的?”,高哲嗤笑:“燕国遣质子大隋差不多。”

    陆令萱一拍手,道:“好!但你们隋国得遣公主和亲。”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我答应不了,需请示大隋天子陛下。”

    “你不能走,按照你说的。”,陆令萱道。

    高哲道:“成。”,吸吸鼻子,他绽放大大的笑脸,起立作揖道:“国事谈完了,长生多有冒犯,您见谅。”

    “后生可畏!”,陆令萱仿佛抽干了力气,疲惫的道。

    高哲有眼色,道:“陆太后身体不适,晚辈不叨扰了,告退。”

    走出西宫,穆提婆咝哈的道:“长生贤弟厉害呀!”

    高哲侧脸,一副天真的熊色:“厉害什么?”

    “我母亲面前,大燕的文武公卿,就寥寥几个说话能说顺溜儿的!”,穆提婆又是自豪又是难受的道。

    高哲估计穆提婆不在那“寥寥几个”内,转移话题道:“这一个多月,易京城好玩儿的地儿全去了,有点腻歪。哎!听闻燕国的皇宫好玩儿的地儿不少,带我开开眼呗?”

    穆提婆略犹豫。

    “对了!”,高哲掏荷包,一沓子银票递上:“提婆兄的酬劳,我又加了五千两!”

    穆提婆眉开眼笑,动力十足的道:“我不能擅自做主,领你游逛皇宫,你等着,我请示陛下!”(未完待续。)

今日无更。

之前犯病,身体暴瘦,很羸弱,又染了点风寒,整个人不好了,住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奇葩的燕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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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谚语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精辟的阐述“子类父,多少而已”的道理。

    燕帝高纬没继承他老子武成帝高湛的权谋手腕,才智平庸,不过陆令萱、“八贵”的掌权傀儡。但着实继承了他老子武成帝高湛的变/态残忍……虽然他秉性是个懦弱的货。

    令淑妃冯小怜玉体横陈,供大臣们品鉴观赏并趁机收费赚银子,仅仅是燕帝高纬干的微不足道的一件荒唐小事儿罢。

    高哲赞叹北燕宫廷的华丽,由心而发,的确很壮观。那是燕帝高纬大兴土木的结果,他推翻了本不错的北燕宫廷,重新加以建造,整整十二座巍峨的大殿!消耗的人力、物力得多少?不算完,今年他于城东、城西的两座山督促立佛像,工匠们夜以继日,晚上则油作燃料,一夜之间数万盒烧耗,几十里照耀的如白昼。端的劳民伤财,穷奢极欲。

    燕帝高纬自己享受,身边的人也借光享受。他倒大方,信手把每个宫女都封为郡官,并赏赐一条价值百金的裙子和一座价值不菲的的镜台,而北燕宫廷的宫女,足有五百人之巨。还有他的爱马封赤彪仪同、逍遥郡君,斗鸡封开府斗鸡、郡君斗鸡,与公卿大臣同列,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跟他二叔父文宣帝高洋一样,燕帝高纬喜欢披头散发的裸/奔溜鸟儿,偶尔就那么光着弹琵琶。不以为耻,反洋洋得意是“无愁天子”。瞅到不喜欢的人,不眨眼的宰杀掉,剥掉脸皮进行仔细的观察。

    他兄弟南阳王高绰丧天害理,路遇妇人抱着孩子,抢了孩子喂狗。又将孩子的血涂抹夫人身上,刺激原吃饱懒惰的猎犬撕咬致死。有人告发南阳王高绰于燕帝高纬,然后?俩兄弟一见面,谈论的是“蝎子、蛆混合一起啮咬人”,真切的玩了。

    种种行径,暴虐至极,不胜枚举。

    面对燕帝高纬这么一人儿,高哲显得……吊儿郎当。

    燕帝高纬长的俊美,貌似北燕高氏除了文宣帝高洋长的普通。其他的全是外在非常好看的。他年纪不大,十六七岁,八尺的高个子,不胖不瘦,皮肤白皙。剑眉、挺鼻、薄唇。眼睛差点儿,或许酒色过度,飘忽的无有神采。此时他的穿着有意思,不是冠冕龙袍。是乞丐的漏洞装束,他身边的人亦相同。

    穆提婆得燕帝高纬的允诺。带着高哲来的时候已经絮叨了。这是燕帝高纬厌怠仿照西北边城,率领侍卫抗击“异族”的把戏后的新玩儿法,搁园林中搭贫穷农庄、设贫穷市场,扮演各种角色之类的。

    高哲直勾勾的盯着燕帝高纬,盯的他蹙眉、不悦、躁动、愤怒。

    “大胆!尔竟敢直视朕!”,燕帝高纬怒斥。

    高哲深吸口气。躬身施礼,道:“大隋使者,外臣高哲、高长生,拜见燕君。”,稍顿。他狡辩道:“外臣方才不曾直视燕君。”

    “你当朕眼瞎?”,燕帝高纬怒气更盛。

    穆提婆于一旁赶紧拉高哲的袖子,焦急的欲开口。

    “外臣一时神情恍惚。”,高哲又直视燕帝高纬,不可思议的样子,道:“现在外臣是直视您,方才……外臣目睹神异。”

    观高哲神情,燕帝高纬来了兴致:“哦?什么神异?”

    “紫阳道人,燕君知否?”,高哲不客气的举老牛鼻子的旗号。

    燕帝高纬颔首,道:“知道!道门魁首,有两下子。”

    “外臣有幸请他充了三年的宾客,学了几手望气之学。”,高哲纠结的道:“方才燕君头顶,紫烟氤氲,光明大作,有一物,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忽大忽小、忽升忽隐,吞云吐雾……”

    燕帝高纬“啊呀”一声,吓得不轻:“那是何等怪物?”

    高哲暗翻白眼,心里骂道:不学无术的混球儿,拍马屁的话特么的弄不清楚?笨死了!

    好在穆提婆机灵,轰然拜倒,大声道:“陛下自己骂自己作甚?角似鹿、头似驼……那是龙啊!您是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一群宫女儿、黄门儿的统统跪地。

    高哲也弯腰作揖。

    燕帝高纬摸了摸头顶,一时懵懂惊愕,旋即“呵呵”的笑了。他脑袋一昂,问了一刁钻的问题:“你们隋国皇帝头顶,有没有龙?”

    高哲斟酌的道:“有!”,一瞥燕帝高纬沉下脸,他接着道:“垂垂老朽,不比燕君的龙健壮雄伟。”

    “哈哈哈!”,燕帝高纬大笑不止:“有意思!有意思!是个会说话的,难怪名头恁大!”

    高哲:“……”

    笑够了,燕帝高纬挠挠鸡窝似的头发,道:“你要见朕,想干什么?为了出使?”

    “出使的事宜办完了,想必燕君晓得外臣此行是友好而来。”,高哲一咧嘴,道:“那些东西忒麻烦……想见您,是久闻您是天底下最会玩儿的人,外臣,不服啊!”

    燕帝高纬“哟”的一下子:“不服?若论玩儿,谁能及得上朕?掷骰子、叶子戏、投壶、射箭……”

    燕帝高纬啥都说了,唯独没提“握槊”,源于他老娘胡太后与和士开握铁槊不过瘾,握起了“肉槊”,闹的天下皆知,丢了他好大一脸。

    “没意思!”,高哲抱着熟铜暖炉,表情欠奉。

    燕帝高纬‘咝’了一声,道:“斗鸡?斗犬?斗马?杀人取卵?剖腹接婴?要么美女佳丽?”

    “没意思!”,高哲淡淡的道。

    燕帝高纬呛火儿道:“你说!什么有意思!”

    “玩儿,是学问!单纯的快乐是狭隘的,一时的爽快维系不了长久,所以会腻、会烦,喜新厌旧。它必须有益健康、有益头脑,形成长久的爽快。”,高哲侃侃谈道:“斗地主、打麻将、推筒子、炸金花……您知道吗?”

    燕帝高纬奇了怪了:“我怎么从未听说?”

    燕帝高纬不自觉的用了“我”,态度有亲近。

    高哲笑道:“听未听说不要紧,关键是,外臣来了,便可以玩儿了!”

    “甚好!”,燕帝高纬抚掌。

    高哲拱手道:“求燕君赐笔墨,命匠人先做一副麻将,噢!这是室内玩儿的,需四人的博戏,您不妨梳洗一番。”

    燕帝高纬兴致勃勃,驱散身后的侍者,领着高哲、穆提婆进他的寝殿,梳洗前还不忘吩咐召匠人……

    方桌、四椅、骰子、麻将牌,高哲一一画了图纸,简要的向工匠交代后,道:“需多长时间?”

    匠人答道:“将作监百余人,雕刻玉石、染色、烘干……半时辰即可。”

    高哲满意点头。

    待匠人连跑带颠儿的离开,穆提婆长呼口气,小声的责备道:“长生贤弟!以后千万别那么出格,太吓人了!”

    “提婆兄放心,我像没分寸的人吗?”,高哲笑嘻嘻的拍着穆提婆的肩膀。

    须臾。

    燕帝高纬光着膀子,穿着一条亵裤,头发没干的到场,看样子是期待极了。

    “燕君,麻将是四人的博戏,还差一人。”,高哲道。

    燕帝高纬道:“我招呼淑妃,人手不就齐啦?淑妃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

    “嗯……游戏前,外臣得和您约法三章啊!”,高哲搓着手,道:“万一惹您生气,岂不得不偿失?”

    燕帝高纬乐道:“你讲!”

    高哲组织话语,道:“第一,博戏、博戏,没彩头是没法玩儿的,但您是帝王,坐拥天下财富,外臣、提婆兄拍马追不上,所以彩头不能大、也不能小。第二,每一次胡牌,皆需重新码放,既是游戏,便不能假借奴仆,否则失了乐趣,这难免的有点手部接触。第三,输赢全凭自己,不能输了耍赖,赌桌无大小、无尊卑。”

    “成!”,燕帝高纬痛快的道:“你放心!我玩儿这方面没生气过,一切小节无所谓。不信你问穆提婆,这厮当初掷骰子赢我十万两银子,还有刘桃枝那厮,给了我一巴掌呐!他们不好好的?”

    高哲赞道:“燕君不愧是好玩儿家!”

    又一阵。

    侧门款款走来一女子。

    那女子二十六七。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肤质温玉般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的娇艳欲滴。紧身的粉红玫瑰香衣领口大开,丰满的胸脯晃晃荡荡。一袭淡蓝的百褶纱裙,纤细的腰段儿金丝软烟罗系个大大的蝴蝶结。仪态万千,雍容艳美夹杂妖媚……粗俗点儿,胸大、腿长、腰细、屁股翘、脸蛋儿漂亮。

    “淑妃!”,燕帝高纬勾手道:“介绍下,这是隋国的使者,大名鼎鼎的高长生。”

    淑妃,冯小怜。

    冯小怜好奇的打量高哲。

    高哲笑吟吟的拜礼:“燕淑妃金安。”

    麻将做的很快,桌子、椅子做的同样很快。

    燕帝高纬试试铺盖了厚垫子、背后有着落的椅子,惊讶不已:“噫噫!真舒服!”,他的马上为一个个小方块吸引:“高使者,不!长生!解释解释怎么打麻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罪恶、阴谋,衍生于牌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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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雨,水珠儿自阴沉灰暗的天空连绵不绝的降落,带着一丝料峭,淅淅沥沥。

    高哲侧靠车厢,脑袋耷拉,双眸无神涣散,显得分外慵懒疲敝。紧紧的揣着厚重狐裘,抱着熟铜暖炉,他依旧不肯放弃冬日的装束。

    门帘撩开,吹入一抹凉风。披蓑衣、戴斗笠的杨义臣探头探脑,嘴唇儿嗫嚅,每每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我没睡。”,闭目的高哲,呓语似的道:“鬼天气!下了四天雨还不放晴!”

    杨义臣斟酌再三,道:“义臣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高哲挑着眼皮,对视杨义臣。

    杨义臣微微垂首,不敢看高哲,道:“玩物丧志,您……”

    “我懂你的意思!安了安了!玩物丧志没错,丧的却不是我的志。”,高哲烦闷的重新闭目,道:“莫问不该问的,我有我的计划。”

    杨义臣一脸的为难,提醒道:“您和燕君走的太近,当心消息传至长安。”

    高哲坐正身体,精神变的抖擞,道:“我知道!”,他笃定的答复杨义臣,接着又强势的道:“论沙场建功、打仗杀人,我不如你。论朝堂政斗、阴谋诡计,你不如我。我既然敢这么做,就衡量过一切!你呢,装聋作哑,老老实实的见证即可。”

    杨义臣无奈应承:“喏。”,他仍忍不住道:“您保重身体。”

    杨义臣的忧虑,源于高哲近四天太疯。

    燕君高纬果真好玩儿、会玩儿的人。淑妃冯小怜聪明,穆提婆伶俐。高哲教他们打麻将。三两刻钟上手,之后从最简单的“吃、碰、胡”。逐渐的添新花样,一些俏皮嗑儿也学的倍儿溜。仨接触新鲜事物的货,瘾头老大,天天攒罗高哲,起码七八个时辰,累的高哲不轻。

    高哲倒不是没收获,打麻将的彩头不小,银子作单位,屁胡五十两、自摸一百两、屁龙二百两、自摸龙四百两……庄家翻番儿。几个新学者哪是他的对手。一天他轻松捞个七八千两,把贿赂穆提婆的七万五千两赚回快一半儿了。更为重要的是,他获得了燕君高纬的信任,被允许随意进出北燕宫廷。非常好的展开,意味他有极大的活动空间,去决定目的。

    驱车皇宫正门,高哲改乘早早等待备好的宫中车辇,及燕君高纬的宫殿。

    偌大的大殿灯火通明,两侧伴着黄门儿、宫女儿。中间是一张方正的牌桌,坐着三个人。

    穆提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显得恹恹沉默。

    燕帝高纬拿着麻将牌,向旁边的人解释什么。大概是麻将牌的打法。不是淑妃冯小怜,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燕帝高纬眼角余光瞄到高哲,高兴的招呼道:“长生!等你许久了!快快来!今儿淑妃身子骨不舒服。我特意叫了三弟凑桌!”

    高哲思绪一转,心中了然:高纬的三弟。八贵之一的南阳王高绰。那个丧天害理,抢夺百姓婴孩喂狗。并杀掉孩子母亲,干下一系列引人发指行径的禽/兽。

    腹诽归腹诽,高哲表面儿施礼道:“外臣高长生,拜见南阳王。”

    高绰佝偻脊背,身体不动,脖子扭着打量高哲,斜歪的角度,衬托俊美的脸满是诡异神色。北燕皇室宗族,真的没谁长的特丑,文宣帝高洋平常之姿算最丑的了,多半数皆身材高挑、容颜漂亮,高绰不例外。他端详高哲半晌,一声不吭儿的坐直。

    燕帝高纬挥手,笑道:“傻站那作甚?赶紧上啊!抓风、抓风,我都等不烦啦!”

    抓风决定方位,高哲于南,对应穆提婆,燕帝高纬、高绰一东一西。

    高哲码着牌,偷偷的给穆提婆递眼色。

    穆提婆微微摇头,轻叹口气。

    高哲一瞧穆提婆的模子,顿时晓得今儿这牌,恐怕不大好玩。

    事实与高哲想的偏差不大,高绰看着蔫巴巴的一闷罐子,实则情绪暴躁,毫无耐性不说,胜负心超强。两圈牌打下没胡后,他流露火气儿……

    “啪!”,燕帝高纬打牌,笑呵呵的道:“五万!”

    高绰那边一拍桌子:“胡了!”

    可惜。

    高绰不是燕帝高纬的直接下家,隔着一穆提婆。

    穆提婆幽幽的推了牌码子:“截胡,万子龙,庄,每人四百两。”

    高绰恼羞成怒,骂了一句鲜卑语高哲是没听懂,但他掀了桌子嚷嚷的听懂了:“不玩了!他娘的憋屈!”

    气氛为之一冷。

    燕君高纬意犹未尽,顾着兄弟,唯有道:“不玩儿就不玩儿,长生、提婆,你们休息休息吧。”

    “告退。”,高哲干脆的欠首。

    穆提婆亦是。

    一同乘车,离开燕君高纬的大殿,高哲使坏的埋怨道:“提婆兄,人南阳王好容易胡把牌,你截哪门子的胡?闹的多不开心?”

    “哼!”,穆提婆冷哼一声,阴翳的道:“长生贤弟,你是不知道南阳王这人,典型的蹬鼻子上脸那种!仗着是陛下的弟弟,往昔谁不放眼……若是小牌,我迁就也罢了,关键我是庄胡龙啊!一千二百两不少,凭什么白白放弃?”

    穆提婆贪婪,高哲没想穆提婆贪婪到智昏的地步,当然,对于他而言,这是好事儿。掏掏荷包,塞穆提婆手一千二百两银票,道:“何苦?银子是小,你得罪了他,当心他在燕君面前说你的坏话。”

    “坏话?嗬!太客气了!那句鲜卑语长生贤弟大约不明白,骂我娘呐!”,穆提婆收了银票,颇不忿的道:“我必不与他干休!”

    高哲挤兑道:“南阳王是燕君的亲弟弟,你不与他干休能怎样?不是我长舌,血浓于水啊!不管提婆兄、陆太后或其他人,燕君再宠幸你们,你们终究是外人,不及南阳王来的亲密。交恶是万万不可,想办法拉拢、巴结南阳王才是应做的。”

    “亲弟弟如何?陛下不是没杀过!”,穆提婆口不择言。

    高哲悟了,道:“琅琊王?”

    穆提婆点头。

    北燕的琅琊王高俨,乃武成帝高湛的第四子,非常有其父凶猛悍勇、少年老成的风采。武成帝高湛喜欢四子高俨远胜燕帝高纬,因燕帝高纬怯懦不类他,而高俨像他,让不止一次动过废帝改立的念头。

    武成帝高湛当太上皇,燕君高纬即位的那几年。高俨的一切吃穿用度、器服玩饰跟燕帝高纬一模一样,也必须一模一样,如果没有一模一样,高俨便提剑问罪自己的署官工匠、燕帝高纬的署官工匠,动辄杀人立威。

    北燕的王公贵族畏惧高俨多矣,他展现了统驳臣下的能力。然,并没有什么卵用,假使武成帝高湛不曾酗酒暴毙的话,他没准儿取代燕帝高纬,偏偏武成帝高湛酗酒暴毙!

    高俨遂获封琅琊王,一开始燕帝高纬还挺怕他,保持着莫名的照顾。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聚众干掉与他爹不清不白、与他娘公开通/奸的和士开。问题不在干掉和士开,在“聚众”,那些禁军亲卫等拥逼他造反篡位。结果有斛律光随行的燕帝高纬一露面,他们反吓的四处逃窜,将他坑死了。

    总之,高俨、燕帝高纬的纠葛,的确乱糟糟的一团。但有些事一旦有过一次,就会有二次、三次,譬——杀害亲人。

    “你自己搬不倒他。”,高哲拉家常的语气。

    穆提婆没什么怀疑,道:“八贵中,无人喜欢他。”

    高哲笑道:“不是琅琊王高俨那样的大事,也搬不倒他。”

    穆提婆嗤笑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高哲一拍巴掌,扫兴的道:“等提婆兄的好消息,打个麻将玩耍打不消停,愁死个人!”

    “去我那儿!我刚造了一副麻将,招呼韩长鸾、高阿那肱,咱们开牌局!”,穆提婆痛快道。

    高哲答应:“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穆提婆混的,能是啥好货色?

    高阿那肱,燕国右丞相,鲜卑、汉人的混血,四十二三岁,样貌潇洒。他才学平庸,不过奸计巧算,且放得下身段儿,早年和士开一手遮天的时候,他牢牢的抱住和士开的大腿,俩人的关系,不差和士开、武成帝高湛俩人的关系,态度极其狎/昵/猥/亵。

    韩长鸾,长鸾是表字,本名凤。燕国金吾卫大将军,三十七八岁,高大、健壮、魁伟。这厮是正经的汉人,祖籍昌黎,已鲜卑化,数典忘祖的厉害,北燕汉人大臣有政务请教都不敢看他,且常会受斥“狗汉大不可耐,唯须杀却”,意思是“狗汉人实在令人受不了,只有杀了才行”。

    穆提婆引荐高哲给高阿那肱、韩长鸾,教了另外两者打麻将,待熟络后,讲述早晨发生的事情,并忧虑南阳王高绰危机他们的地位。

    高哲一旁帮腔渲染。

    不到下午,四人便就合计整死南阳王高绰达成协议。

    反正别的高哲甭管,单纯的想办法分散燕帝高纬的注意力,剩下的由穆提婆三人干。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罪恶、阴谋,衍生于牌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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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朝堂就是这样充满尔虞我诈的龌龊地方,没有永远的联盟,唯有永远的利益。且,不论那联盟是正义或邪恶。

    度过最初的甜蜜,“八贵”这个北燕朝堂的小团体,便因利益分赃不均,导致内部矛盾激烈……所以打麻将和南阳王高绰闹的不愉快、加高哲一旁拱火儿,无非是给穆提婆压抑的怒气开了口子罢,算不上他下定决心弄死高绰的理由,他们本积怨已久。

    高哲想的清楚,回头联络沈万三搁北燕的情报网,又讨了份关于“八贵”的资料。他觉得“八贵”的狗咬狗,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高哲分析,“八贵”人是不多,居然能罗列五个派系。

    羽林卫大将军綦连猛、内侍总管大太监刘桃枝一派系。前者乃北燕皇室的第一打手、后者乃北燕皇室的第一杀手,二者地位卑贱,全依附燕帝高纬活着,须保持绝对的忠诚,与其他“八贵”压根儿不是一路子。

    左丞相祖珽自己一派系,这位爷有才无德,虽丞相之尊,品行却实在不堪,臭屎橛子一枚,谁愿意搭理?

    尚书令胡长仁自己一派系,他是身份特殊,胡太后的兄长,属于武成帝高湛时期的“旧八贵”余党,注定成不了以陆令萱为首的燕帝高纬时期的“新八贵”嫡系。

    南阳王高绰自己一派系,仗着是燕帝高纬的亲弟弟,端的飞扬跋扈。谁不放眼里,陆令萱都一样。

    右丞相高阿那肱、金吾卫大将军韩长鸾、户部尚书穆提婆一派系。主要高阿那肱、韩长鸾伶俐。懂得单干吃不开,于是牢牢的团结相对好接触的穆提婆。并借助穆提婆是陆令萱儿子的关联,抱陆令萱的大腿。

    高哲琢磨着,他有信心驱使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的派系,干掉八贵中的祖珽、胡长仁、高绰三派系。可……有什么用呢?了不起除掉几个小人,他们死了,自有别的小人补充。与他想达到祸乱、削弱北燕的终极目的相去甚远。

    思忖来思忖去,高哲轻轻叹息,很多他想做的,暂不合时宜。一切得等大隋、北燕互换质子、和亲公主。局势稳定后。

    好好的休息一晚,翌日,高哲按照和穆提婆等人的定计,早早的进了燕帝高纬的宫殿,去拖住他。

    燕帝高纬光着屁股洗澡呐,浑不在意被高哲撞到,还笑着问候:“长生!睡的好吗?”

    “精神饱满!”,高哲答道,旋即他道:“燕君神色开心。想必昨日玩儿的不错?”

    燕帝高纬吧嗒吧嗒嘴儿,品品滋味儿,郁闷道:“开心什么开心?你说的对!玩儿,是门学问啊!要雅。不能俗!我那三弟,就喜欢杀人,血肉模糊的……”

    “提婆兄身体不舒服。今儿恐怕陪不得燕君凑牌局,若是南阳王……”。高哲语焉不详的表达拒绝,接着道:“咱换个新花样。三个人玩儿的如何?”

    燕帝高纬大喜,跳出浴桶溜鸟儿道:“好!我叫淑妃一起玩儿!”

    “那您唤工匠吧!我画图纸予他们做。”,高哲挽挽袖子,轻佻的对宫女勾手指:“笔墨伺候!”

    一个时辰左右。

    高哲上了燕帝高纬的床榻……斗地主。

    纸制的工艺不行,牌用的是银子做的。亏得燕帝高纬好玩儿的人,北燕的将作监能工巧匠端的数不胜数,那些花纹、染色精致的很,欠缺的不过质地稍微硬了。

    解释一番怎么玩,高哲洗牌的同时道:“斗地主不像打麻将,打麻将全凭手气,规则非常的健全。而斗地主有底牌这一项,规则上即有漏洞,假使有钱、不怕输钱的人把把要,肯定是没法玩儿。这样!每人五千两银子的上限,有一家没了就不玩儿了,如何?”

    “可以!”,燕帝高纬一口应了,笑道:“玩儿多大的?”

    “一、二、三百两的,一炸翻一倍,一踢翻一倍、一踹翻一倍。”,高哲门儿清。

    然后,开始。

    正如高哲说的,斗地主,有钱、不怕输的人把把要,压根没法玩儿。燕帝高纬反正忘了他的承诺,次次胡乱瞎要,一会儿输的空爪了。

    讪讪的笑着,燕帝高纬挠头道:“忘啦忘啦!嗯……我追加五千两银子呗?”

    “别!”,高哲摩挲下巴,眼睛瞄上了淑妃冯小怜,道:“我于大隋听到一件事,传闻燕君曾有感淑妃的妍丽多娇,不忍独享,是故命淑妃在大殿躺着,让人排队一赏,还衍生了一则成语‘玉体横陈’,真的么?”

    燕帝高纬道:“自然是真!怎么样?淑妃够漂亮不?”

    “陛下!”,冯小怜嘟着嘴娇嗔,嗲嗲的酥掉人的骨头。

    高哲瞧着冯小怜,笑道:“够漂亮!可惜我没赶上淑妃玉体横陈啊!”

    燕帝高纬大方的道:“马上给你看!”

    “燕君勿躁!”,高哲狡黠的道:“您令淑妃给我看,没意思!咱玩牌,不赌银子的,赌脱衣服的,一把牌一件。”

    燕帝高纬低头瞅瞅自己的亵/衣/亵/裤,飞速的取了龙袍、内衬等披挂,哈哈笑个不停,大有一股子作弊的得意劲儿。

    继续斗地主。

    高哲挖坑自己跳,手风不太顺,连输了三把,好在他穿的较多。否极泰来,他又连赢了五把,直接脱光了燕帝高纬,淑妃冯小怜也只剩肚/兜、亵/裤,春/色乍泄。

    淑妃冯小怜的确是个尤/物,褪下厚重衣衫愈发。秀发如墨,特意梳了鲜卑人的发髻,夹杂着小辫子,温柔又野性,风情别致。鼻如悬胆,小小的那么一个。眉如远黛、眸如清水,一颦一笑流露妖媚。肤如凝脂,白皙的仿佛温玉……那胸,大的颤颤悠悠,半拉西瓜倒扣般,淡紫的肚/兜遮拦不住两粒凸起。那腰,纤细的划着曼妙弧线,小肚脐儿忽隐忽现。那臀,犹若蜜桃,侧坐那儿软软的。那腿,丧心病狂的长,圆润、笔直。那脚,嫩嫩的小巧,指甲点缀豆蔻,艳丽、可爱。

    高哲兴起,摇头晃脑的道:“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淑妃国色天香,燕君好福气。”

    燕帝高纬大笑:“长生不愧是‘诗仙’,出口成章,好文采!”

    “燕君谬赞!咱们继续!”,高哲正打算做个弊,一举占个便宜……

    “陛下!陛下!”,外头传来穆提婆的声音、慌乱的声音。

    燕帝高纬扭着脑袋,一动不带动的。

    穆提婆连滚带爬的闯入,惊恐不已的吞咽口水道:“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燕帝高纬蹙眉:“什么大事不好?说清楚!”

    穆提婆支支吾吾的:“有……有……有人,意图谋反。”

    燕帝高纬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但九五至尊的位置不可以,“嘭”的一拍床榻,吼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淑妃冯小怜吓了一跳,花容失色的捂着嘴。

    穆提婆艰难的道:“南阳王,是南阳王!”,他仰面对视燕帝高纬,急促的道:“昨日臣与陛下、长生贤弟、南阳王打麻将,闹得不愉快。臣……畏惧南阳王报复,今日约了高右丞相、韩大将军去赔罪,不想……不想于南阳王府邸发现甲胄、兵器等几百具藏匿地窖。高右丞相、韩大将军质问……南阳王欲杀人灭口,幸得韩大将军善战,随同亦凶悍,这才将事态控制……臣赶紧来报信儿。”

    穆提婆明显扯谎呢,一番话漏洞百出,至少高哲是那么认为的,约莫与他晓得原委有关。

    但燕帝高纬不知道!他愤慨的咬牙切齿,须臾,疑窦的道:“他是朕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会造反?”

    穆提婆惶恐叩首:“陛下!事实俱全呀!”

    高哲插言,淡淡道:“天子之位,动人心魄。”

    “朕待他恁好,他……他竟狼心狗肺!”,燕帝高纬五官抽巴,难以置信的喘粗气。

    高哲唏嘘:“听闻燕君当年对琅琊王更好,有啥用?自古以来,为了天子之位,父杀子、子杀父尚常见,何况兄弟间的阋墙?”

    燕帝高纬瘫软的抱着膝盖,软弱的一面尽显,流着眼泪。

    高哲暗暗打眼色。

    穆提婆瞥了高哲的示意,危言耸听的道:“陛下!南阳王图谋不轨,必拉拢很多军中将领当羽翼,恳请您速速决断,扼杀动乱于萌芽!”

    “朕……朕……”,燕帝高纬‘朕’了许久,哽咽道:“朕想见他!”

    “燕君还是不见的好。”,高哲言道:“提婆兄是您的内臣,不好说,我是外臣,不妨做个恶人。您见南阳王,毕竟是兄弟,免不得恻隐,一旦留下南阳王……他这回谋反,您没处罚他,他怎么想?您的其他兄弟怎么想?绝对是‘谋反无罪’这么想!届时,您就等着三天两头儿的有人谋反,整个北燕陷入混乱吧!哦!欠嘴啦!我是外臣,北燕混乱有利大隋……”

    高哲越说,声音越小。

    燕帝高纬踟蹰的挤一字儿:“杀!”

    穆提婆拜礼道:“陛下圣明。”

    “秘密点儿,留个全尸。”,燕帝高纬补充。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罪恶、阴谋,衍生于牌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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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于南阳王高绰谋反的事儿,一切都是假的,穆提婆顺口胡编乱造的罢,真实的境况是高阿那肱、韩长鸾陪着南阳王高绰宴饮、玩儿握槊的把戏呐!燕帝高纬不用召南阳王高绰入宫对质,哪怕仅仅是派人过去瞄一眼,什么都能拆穿……他没有。

    燕帝高纬情绪低落,毕竟杀的不是阿猫阿狗,是他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颓丧的不轻。

    高哲识趣儿的告辞,并与穆提婆往南阳王府。好戏开锣,他不想错失。

    马车上。

    穆提婆瑟缩一角儿,身体软绵的瘫倒,搁皇帝面前撒谎行险,后怕在所难免,亦夹杂得手的庆幸。调整了半路,他深深呼吸两次,脑袋歪着凝视高哲,似笑非笑的道:“多亏长生贤弟啦!几句妙语,夯实了陛下处置高绰的决心……短短几天时间,你对陛下的影响,远超我们这些常伴陛下的呢!”

    “提婆兄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啊!啊?”,高哲晓得穆提婆大约嫉妒、害怕自己跟燕帝高纬关系比他好,指着他哈哈大笑,把话说开:“如果我生燕国,或许会妨碍到你,但我是隋人、隋臣。这儿不是我的故乡,我迟早得归返。”

    穆提婆被说破那点小忧虑,尴尬的赔笑不已。

    “提婆兄!不管因为你是陆太后的儿子,关乎国家之间的政治利益。以及因为你那么照顾出使来的我,关乎个人之间的道义交谊……你我注定是友非敌!”。高哲一脸的坦诚。

    穆提婆略羞愧,道:“我……我……”

    “提婆兄。你想好怎么办理高绰了吗?”,高哲转移话题。

    穆提婆楞了一下。暗暗感慨高哲够意思、不为难他,嘴说道:“还真没想好。”

    “杀人不过头点地嘛!”,高哲玩笑的道。

    穆提婆摩挲下巴胡须,道:“以高绰的性格,告诉他陛下让他死,他绝对不相信,肯定嚷着见陛下……南阳王府的侍卫、兵甲不少,闹将起来,保不齐反受其害……有了!”。他抬头道:“高绰平素自诩勇猛,喜欢角力游戏,我找人相搏他……”

    高哲赞道:“提婆兄好计策。”

    至南阳王府。

    高阿那肱、韩长鸾、南阳王高绰这三只,喝得酩酊大醉,天晓得含糊不清的说的那是啥。

    穆提婆一瞅这场面,上去又灌了南阳王高绰几杯酒,直接道:“久闻南阳王殿下的厉害,号称角力无敌?我有一胡人随从,也擅长此道。他不服您,想跟您较量,又怕您身份高贵,伤着您不好……”

    “伤着我不好?笑话!谁能伤着我?”。南阳王高绰打了俩酒嗝儿,英俊的面庞红晕更盛,脚步虚浮的站直。晃晃悠悠的:“人在哪儿?喊他过来!看我怎么击败他!”

    剩下的,很简单。那名胡人轻而易举的撂倒南阳王高绰,并下狠手勒死了他。

    等南阳王高绰的侍卫瞧清楚不对劲儿制止。晚了。

    穆提婆掏了圣旨,大声宣读,尽数解除南阳王高绰的侍卫武装……

    就此结束。

    南阳王高绰死的糊里糊涂,除了留下许多他的残暴、荒唐的传说,还留下一个词儿,“相扑”、相扑而杀。

    高哲冷眼旁观,一个人渣的死活,关他屁事儿?

    穆提婆清理了南阳王府的闲杂人等,包括拘禁南阳王高绰的妃子、妾室后,高阿那肱、韩长鸾才悠然转“醒”。

    高阿那肱、韩长鸾没醉,装的。高哲衡量一番,忖度他们比穆提婆精明。的确是他们三个一块儿设计弑杀南阳王高绰的,但主谋、帮凶是两个概念,南阳王高绰到底是燕帝高纬的亲弟弟,万一某天燕帝高纬翻旧账翻出端倪,首当其冲倒霉的必是主谋穆提婆,非他们!

    至于高阿那肱、韩长鸾为何不多装会儿,干脆做戏做全套。却冒着被穆提婆拆穿伎俩并记恨的风险“醒”了,源于……南阳王府富得流油,主持抄家捞的不要太少。

    “罪过、罪过!喝大了!”,韩长鸾武人,嗓门粗豪,连连道歉:“全凭提婆兄维护周全。”

    高阿那肱也道:“喝酒误事,端的不能碰!”

    二人拙劣蹩脚的模子,高哲险笑喷,衣袖掩面,强忍着没作声。

    穆提婆大概还没注意高阿那肱、韩长鸾摆了他一道,兴致勃勃的道:“南阳王这几年巧取豪夺、加上陛下的优厚赏赐,积攒了不少宝贝,走走走!咱们看看!”

    人家分赃,干系高哲什么,他借口困倦还了驿站。

    没三两天。

    燕帝高纬丧弟之痛抛九霄云外,接着攒罗高哲、穆提婆打麻将。

    “九条。”,高哲边打牌,边哆嗦道:“今年的天气真是见了鬼了,听闻交州、蜀州大旱,蝗灾四起。而漠北一带竟仍大雪纷飞、刮风沙暴。幽州这儿,几天小雨了?淅淅沥沥的,冷的冻死人。”

    “碰!嘿嘿!”,燕帝高纬端详牌码子,扔了张一饼,笑道:“你前儿不还说‘春雨贵如油’之类的么?”

    高哲哀叹:“油多了,腻呀!”,这厮胆子大的没谁了,爪子放一旁冯小怜的大腿摸了摸,惊奇的道:“早有传言,称淑妃的身体‘寒冷季节,软如丝絮、暖似烈火;夏天溽暑,则坚如玉琢、凉若冰块’,果然!”

    冯小怜瞪了高哲一眼,去求助燕帝高纬,结果燕帝高纬压根儿不在乎,专心致志的打牌,她唯有扭捏身体,摆脱高哲的狼爪。

    高哲脸皮多厚,暧/昧的笑着,捂了好久拿回手,看的穆提婆眼睛泛直,神情满满的写着“你牛逼”。

    “六条。”,高哲自觉赢得不少,特意点了一炮。

    燕帝高纬那儿立马牌一摔,大喜道:“胡了!条子龙!哈哈!来来来,一人二百两!”

    高哲痛快的给钱,道:“燕君!独乐了不若众乐乐,打麻将这么好玩儿的博戏,您何不多教几个人玩儿?”

    “有道理唉!”,燕帝高纬无神的码牌,思量道:“易京城的王公贵族,特喜架鹰溜犬、飞马斗鸡,时不时的寻衅滋事,闹的我总帮他们擦屁股。打麻将足不出户,无非耗费钱财!好!好!好!”

    “炸金花更有意思,要不……今儿换换?”,高哲笑道:“到时候打麻将、炸金花、斗地主一起教,也少耽搁燕君自己玩儿。”

    燕帝高纬道:“嚯!炸金花?赶紧啊!”

    “不用麻将,用卡牌。”,高哲招呼宫女拿了那副银卡牌,道:“炸金花得去了大鬼、小鬼两张。每人下锅底,可以闷、可以明,最大的是豹子,闷有喜儿……”,他啰嗦的介绍规则,道:“一副牌最多十四人同时玩儿,超了就得再加一副牌。咱们今儿浅尝即止,锅底十两,封顶五十、一百两的。”

    燕帝高纬对玩儿的敏感,琢磨着道:“四个人是不是有点少?”

    高哲笑道:“燕君聪颖,的确是少,理想的人数是六人以上。”

    燕帝高纬弹弹脑门,扭头吩咐宫女叫了他的彭夫人、毛夫人。这二位伶人出身,不像大家闺秀矜持,玩儿的开。

    自然是热络不提。

    连续几日,雨不停歇。

    燕帝高纬玩儿的疯魔,见高哲驿站、皇宫折腾的辛苦,索性令他、穆提婆分别住宿皇城的两座偏殿。

    高哲觉得……机会刚好。

    四月初十。

    燕帝高纬一大清早洗洗漱漱,命人传讯高哲、穆提婆、几个嫔妃凑牌局。

    不想。

    宫女儿禀报:“天气阴冷,高使者卧床不起,病了。”

    “病了?怎么病的?”,燕帝高纬急了,道:“带我探望他!”

    宫女儿引路,道:“昨晚高使者说冷,入住的地方多加了几盆炭火,结果熏的他头晕目眩,不得不撤掉,然后……”

    “啧!”,燕帝高纬咋舌,怒道:“一群猪脑子!那屋不通风,烧炭有好?”

    高哲昏迷不醒,燕帝高纬找太医诊治。

    太医什么没诊治出,只说受了寒,燕帝高纬甭提多烦躁,玩儿的心思也没了,一天不高兴。

    夜幕降临,燕帝高纬休憩,侍寝的是冯小怜,感受冯小怜的体热,他一拍巴掌,道:“长生怕冷,还不能烧炭,你不正合适替他取暖?”

    “啊?这……这……男女授受不亲,我是陛下的妃子,怎……”,冯小怜又羞又气。

    燕帝高纬大咧的道:“屁的男人,别看他那么成熟,其实是小孩子!去吧!他昏厥着,也不会知道。”

    遂。

    冯小怜被燕帝高纬丢上高哲的床榻。

    冯小怜惴惴不安,高哲每天打牌看她的眼神儿,给予她预感……

    小心翼翼的钻进高哲的被窝,不等冯小怜躺下,一股大力按住她,惊惶的她欲叫。

    高哲封住冯小怜的嘴巴,呵呵的低沉邪笑,哪有半点昏迷不醒?

    “我和人打赌,一定会使燕君自愿送你给我暖床,唉!总算没白躺一天……”

    “美人儿啊!我好好疼疼你!”

    “不要吱声哟!否则暴露了……我是隋人外臣,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罢!”

    “你?”

    “燕君可以大方的令你玉体横陈,但绝不会容忍被人玷污,男人是自私的,想想你的下场?”

    “你来的缘由,我猜他认定我昏迷不醒兼年龄小?”

    “明天你这么答复即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罪恶、阴谋,衍生于牌桌(四)

    烛火轻轻摇曳,光晕朦胧温和。

    绵绵的小雨“噼里啪啦”的击打宫殿盖顶青翠瓦片,形成水流,自房檐簌簌飘落,演奏一曲杂乱无章的黑夜序曲。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高哲仰望房巴,舒爽的长长的呻/吟,深沉的感慨:“孩子自己的好,妻子别人的好呀!”

    冯小怜瑟缩床榻的内角,她发髻散乱,不少被汗水黏于额头。紧紧攥着一薄被子遮掩娇躯,往昔妩媚的双眸红彤彤的、泪汪汪的,贝齿咬唇,哽咽着道:“你等着!我一定告诉陛下,叫他砍了你的狗头!你这龌龊下流的坯子!贼子!畜生!”

    “噢!”,高哲叹口气,猛地坐了起来。

    冯小怜惶恐的向后畏缩,脸都白了:“你……你……你离我远点儿!我喊了!我……”

    “你知道么?”,高哲歪歪脑袋,笑着道:“你此时此刻的行径,有个词儿能很好的形容,曰‘色厉内茬’。”

    冯小怜哆嗦不停。

    高哲捋捋披散的头发抓做马尾,晃动脖颈,清晰的道:“你,冯小怜,幽州易京人,父母不可考,推测家奴生女。最初是高纬皇后穆邪利、穆黄花的侍女,后来穆黄花争宠失败,需要一个盟友帮扶,遂将你献给了高纬。你倒是有点妖娆手段,竟虏获高纬专宠。”

    “说这些呢!没别的意思,单纯的想告诉你,贱人就是贱人!飞上枝头,便草鸡变凤凰了?扯淡!”,高哲不屑的讥讽,接着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传出去如何?嗯?我是隋人、是你们燕国的敌人。哪怕因为它死了,也好生羞辱了你们一把,值个儿啦!你?一个被其他男人玷污且令整个燕国受辱的,毫无背景、势力的贱人,高纬再宠你,估计亦会抓狂的杀了你平息自己及燕人的怒火。何况你没少得罪高纬后/宫其他嫔妃吧?包括一手推你上位的穆黄花。你背叛了她……呵呵呵……”

    冯小怜垂首,惊惧交加的厉害。

    高哲拽住冯小怜的青丝秀发,笑道:“所以,你不仅威胁不了我,还得千方百计的取悦我、讨好我、巴结我,省的我某天嘴风一漏……”,他怔怔的盯着冯小怜的眼睛,咋舌道:“啧!你的下场,一个字儿。惨!”

    “你是恶鬼吗?”,冯小怜闭目啜泣。

    高哲慢慢替冯小怜擦拭泪痕,捏捏她的脸蛋儿,道:“我不是恶鬼,我只是垂涎你美色的人之一,胆子较大罢。不要哭!假使我没得手,你有的选择,无奈我得手了……既然不能反抗。你得学习享受。或许,它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天快亮了。我们继续……”

    一个半时辰。

    淅淅沥沥甚久的小雨终于停歇,乌云尽散,东方的天空旭日升腾,照耀的半边血红。

    冯小怜哭丧一张俏脸,委屈的梳理头发、整理衣衫。

    高哲靠着床头欣赏冯小怜,神色迷醉。他玩弄过的女子中。不乏绝色,但无论沈婺华的庄、张丽华的艳、孔妙贞柔、襄国公主贵、张出尘嫩、卞玉儿秀,皆稍逊冯小怜的妖。那特殊的体温、修长的大腿、纤细的腰肢、圆滚的……回味无穷。

    “嘶。”,冯小怜收拾妥当,慌乱的刚一迈步。痛的倒吸凉气。缓了一阵儿,她的身高诡异的凭空矮了一截儿,这才向前行。

    高哲低笑,嘟囔道:“鸭子步?”

    捂上被子,高哲扭身入睡,他累了。

    冯小怜归了寝殿,瞧燕帝高纬仍酣睡,小心的差人烧水。她不敢命人伺候,独自一人搓洗……

    待妥当,冯小怜走出侧室,迎头撞上迷迷糊糊的燕帝高纬,不禁一阵猛烈心虚。

    燕帝高纬瞅到冯小怜的不自然,道:“怎么了?噫!眼睛挺红。”

    冯小怜强按捺告状的念头,装作哀怨的道:“陛下令妾身陪陌生的男……男孩子睡觉,妾身怎么睡的好?一晚上又气又羞……”

    “长生醒了没?”,燕帝高纬哈气连连的打断冯小怜。

    冯小怜斟酌道:“不曾。”

    燕帝高纬拍拍冯小怜的肩膀,笑道:“爱妃辛苦了,去休憩吧!”

    ……

    高哲装了五天,每天有冯小怜陪伴,算是真真儿的明白“乐不思蜀”的真谛,不过他不能一直装。

    高哲不在的五天时间,燕帝高纬教人打麻将、斗地主、炸金花。新兴的博戏风靡易京,速度迅疾的传播燕国。

    生了麻烦。

    搁朝堂混的,管他奸臣、佞臣、良臣、能臣,有几个傻?燕国的大臣,察觉新兴博戏带来的弊端。

    若燕帝高纬自己夺皇宫里玩儿则矣,可他牵头带人一起玩儿不是啥好事。燕国的大臣奏疏雪花片般呈递,请求他甭那样做。激进的一伙子人,矛头更是直接对准高哲,称新兴博戏是高哲这个隋臣腐化燕人的计谋,还大谈高哲住宿燕国皇宫不合礼仪云云的,反正一句话——那小子该杀。

    “看看!看看!”,燕帝高纬吊儿郎当的翻阅奏疏,左一个右一个的随意扔弃:“你不驳斥驳斥?”

    高哲着厚重的狐裘,一脸的恹恹不振,道:“燕君明断,长生安心听着。”

    “嚯!动摇国本都出来了!”,燕帝高纬咧咧嘴,叹息道:“那么好玩儿的博戏,他们咋讲的跟伤天害理了似的?”

    高哲笑了笑,道:“燕君!其实有一小花招,您可以试试。”

    “试什么?”,燕帝高纬一愣。

    高哲抬抬下颌,意指地面散落的奏疏:“这些人的心意真假。”

    “怎么试?”,燕帝高纬来了兴趣儿。

    高哲欠首,道:“简单!您选几个上书的公卿,派人偷偷打探他们有没有玩儿。我敢保证,这些嚷嚷着禁止打麻将、炸金花、斗地主的,绝对玩儿的多于不玩儿的。”

    燕帝高纬沉吟一番。唤人吩咐依照高哲的话做。

    一时三刻。

    燕帝高纬得悉答案,果像高哲预料,他怪道:“哎?他们怎么想的?不让我玩儿、不让别人玩儿,自己却玩儿?”

    “无非两者呗!”,高哲暗暗松口气,这一局他赢了。且反击道:“一者,我是外臣,却得燕君的厚待,有人犯了眼红病。二者,博戏有利可图,过往的博戏,掷骰子、投壶等,平民百姓自己会置办,新兴博戏的器具精良。仿造不容易,垄断源头、开个赌坊之类的,那不日进斗金?”

    燕帝高纬恍然大悟,旋即气哼哼:“噢!我道他们恁着急上火,仿佛燕国塌天陷地了,感情这么一龌龊!行!够行!他们不是不让吗?我偏让!”

    “燕君!”,高哲截住燕帝高纬的话头,恶意满满的劝导:“胳膊拧不过大腿……”

    后续的高哲不用说。光这一句足够燕帝高纬头上冒火、脚底生烟:“朕乃天子!天子!竟不能自由?朕就不信了!看谁敢阻拦朕!”

    高哲低眉顺目,等燕帝高纬发泄完毕。笑道:“休养五六天,长生是分外怀念和您打麻将。”

    燕帝高纬道:“我也怀念的很!来人!诏穆提婆入宫!”

    须臾。

    一桌麻将凑好。

    高哲手风倍儿顺,两三圈下来,几千两银子入手。

    穆提婆不是燕帝高纬,燕帝高纬输赢无所谓,注重的是过程愉悦。他一输,整个人委顿,心不在焉的打着牌,道:“陛下,今儿太后那跟我闲谈。提及罗大将军、高大司马、斛律大都督。”

    “嗯。”,燕帝高纬手上一顿:“然后呢?”

    “隋国诚意十足的联盟,不日送和亲公主,冀州压境的兵马退避三舍。咱们的兵马相对也须后撤……”,穆提婆啰啰嗦嗦一大堆,末了道:“罗大将军、高大司马、斛律大都督外放太久,是不是该调回来?”

    燕帝高纬沉默。

    高哲插言道:“高大司马?兰陵王?”

    穆提婆点头道:“正是。”

    “罗大将军、兰陵王、斛律大都督,关乎他们三人的种种,遍布天下,堪称孰人不知孰人不晓。我出使燕国也最想见他们三人,来的时候冒昧的拜访了罗大将军,可惜兰陵王拒绝我的拜访,而斛律大将军又不顺路。”,高哲高兴的道:“尤其兰陵王,传言他有卫阶的美貌,胜于漂亮女子,以至上阵杀敌需戴面具?是不是真的?”

    燕帝高纬大笑:“是真的!是真的!兰陵王长的俊美极了,雌雄莫辩!小时候我一度拿他当姐姐呐!”

    高哲张着嘴巴,惊奇至极:“还有这样的事儿?”

    燕帝高纬点点冯小怜,夸张的道:“淑妃与他并立,也会觉得珠玉在旁,自相惭愧。”

    高哲呆滞:“……”

    燕帝高纬以为他不信,道:“提婆,你说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穆提婆苦逼的道:“当年我还是宫奴,偶遇兰陵王,上前行礼称‘公主殿下’,险些被打死……”

    高哲揉揉面颊,“险些被打死”,这个消息蛮有价值。

    燕帝高纬打了张牌,随口道:“我令他归还述职,给你好好看看!”

    ……

    ps:

    最近更新速率很差,不少书友在书评区催更,有看正版的,也有看盗/版的。总之,重申一遍,我是心脏的毛病,不是那种头疼脑热忍忍就能过去,各种并发症正疯狂的折磨着我,极其难受。体力、精神,必须保持一个正常的高度,不然就得再回医院,恰恰码字会极大的削弱体力、精神。

    我不是不能拼一下,一天更个三四章,可以,冒点风险而已,然后呢?为了那点连电费都不够的稿酬?为了……本书目前大约二万二千三百收藏,订阅就收藏的零头的三分之一不到,七百多点,剩下的要么是纯正的盗,要么是跟盗没啥区别的赠币读者……还有不知道其他渠道加起来三万多的盗/版去特么拼?笑话!你们一毛不拔占便宜没够,凭什么让我拿近乎生命的代价去付出?我没那么高尚。凸。所以,慢慢等我把病养好了再说爆发之类的,当然,那也是为了正版的书友们。

    这部分刨除正文,不计入收费,防黑。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当佞臣比当良臣更有资质

    塞外飞雪风暴,北燕阴雨缠绵。而大隋的光景,亦不甚美妙……

    长安。

    长乐宫,栖凤殿。

    天子杨鋻沉默无言的抱着一只白瓷碗,专心致志的对付碗中的糙米饭与夹杂的几根青菜,本佝偻的脊背弯曲的更加佝偻,仿佛整个脑袋欲浸入饭碗。嘴巴不住的咀嚼、吞咽,他显得愁云满面,蕴含几分烦躁。

    独孤皇后慢悠悠的吃了几口,觉的不是滋味儿,将剩下的半碗重新倒回锅,枯干的手用筷子拨弄几粒儿粘黏碗壁的糙米饭,干干净净的打扫掉。叹了声气,她道:“谚语曰‘小满不满,干断田坎’。大兴十三年,原是匡扶大隋正统机会最好的一年,无奈节气忒是诡异。”

    “何止诡异那么简单!”,天子杨鋻眉头蹙的老高,大脑门上的皱纹沟壑深邃,道:“交州、蜀州大旱,蝗灾四起……蝗虫小手指那么长,铺天盖地,简直要食人了!百姓种的庄稼幼苗,被啃咬殆尽,各地官员频频告急?凉州、兖州、徐州,均有不同程度……”

    “啊!”,天子杨鋻气愤,狠狠的饭碗扣桌面,胸腹不断的激烈起伏。许久,他平静了,拿好白瓷碗,收拾散落的糙米饭,接着不嫌脏的往嘴里添货,不清不楚道:“搞不好,灾害得影响未来四五载。但我最怕的是人心浮动,演变成饥荒、暴乱……”

    独孤皇后太了解天子杨鋻,心意相通道:“你想颁罪己诏?”

    “嗯。”,天子杨鋻颔首。筷子敲打碗沿儿,道:“也是权宜之计罢!自古至今。颁罪己诏的帝王少么?不少!哪一次的天灾就此消停了?恐怕没有!还需靠人力挽救!”

    独孤皇后拢袖,道:“杨处道、高昭玄。他们怎么建议?”

    “能怎么建议?老一套的把戏,受灾的地方轻徭薄赋,不受灾的地方严徭重赋,形成灾害转嫁,以及宫中带头去奢省费。”,天子杨鋻冷笑迭迭:“宫中带头去奢省费?我带头了这么多年,没见几个学我的。至于灾害转嫁,转嫁的了吗?除了荆州、扬州二地,其他州谁不受灾?刚收回荆州、扬州多久?灾害转嫁他们。荆州、扬州的世家士族、平民百姓愿意?真是越老越滑头,净知道搪塞。”

    “别的公卿大臣?”,独孤皇后问。

    “倒是有。”,天子杨鋻攥着拳头,道:“兴国公上奏,称战争是饕餮兽,假若快速打跑突厥、吐蕃联军,省下供应兵马的大批粮草,或可撑过灾害。问题是……突厥、吐蕃等异族联军合计兵马二十**万了。仍源源不绝的增援着。漠北的灾害比大隋还严重,他们一样想转嫁灾害给大隋。西域周边小国不够他们吃的,唯有大隋够,所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不会。”

    独孤皇后眨眨眼,道:“‘福兮祸兮、福祸相依’。你不妨趁此宣布律令,整饬尸位素餐的庸碌官员。完善南官北调、北官南调的计划。”

    “我宁愿和世家士族剧烈冲突的情况下完善计划,也不愿……”。天子杨鋻话絮叨半拉。

    殿外有小黄门呈递奏疏。

    内侍大太监王忠颠颠儿的取来,瞄了一眼。道:“秦国公高长生的折子。”

    “哦?”,天子杨鋻招手示意王忠动作快。饶有兴致的浏览一遍,他不置评述,递交独孤皇后,淡淡道:“北燕同意了。”

    独孤皇后狐疑的阅读,一大段废话后,她不禁念出声儿:“为双方达成互不侵犯、互通有无等共识协议……一,北燕遣皇子质押。二,大隋遣公主和亲。三,大隋陈列冀州、上党等兵马退避三舍。四,北燕陈列幽州、并州等兵马退避三舍。五,双方兵马退避中间地区划分三、四个大型集市,允许百姓自由贸易。六……”

    “遣公主和亲?遣谁?”,独孤皇后古怪的道:“我仅剩一个女儿待嫁闺中。”

    独孤皇后的确仅剩一个女儿待嫁闺中,不是旁人,兰陵公主杨阿五,许给高哲的兰陵公主杨阿五。

    “皇子质押、公主和亲,这两条含含糊糊,人北燕也没说真的送真正的皇子,他高长生不会那么大方,舍得自己未婚妻做和亲公主。”,天子杨鋻稍累,倒靠柱子,道:“要的是一‘名’儿而已。以宗室册封的充数,北燕是、大隋同是,你不是不懂。”

    “答应?”,独孤皇后道。

    天子杨鋻:“难道不答应?议和是我们提的,目的是杜绝突厥牵头的异族联军、北燕,两方面攻击大隋。”

    “那你怎么不高兴?”,独孤皇后奇怪道:“难得的好消息呀!”

    天子杨鋻揉搓脸颊,道:“你不觉得北燕的议和条件,太……太优厚了吗?”

    “优厚不好?”,独孤皇后愈发奇怪。

    天子杨鋻摇头,道:“国与国之间,你死我活的敌人关系,只有一方获得彻底的胜利,才算了结。那之前,谁不希望对方往死里倒霉?我们率先提议和,必然落了下风、处于被动……我不信北燕的人不猜测大隋是麻痹他们或大隋突生内忧外患之类的原因,导致不得不提议和,既然有猜测,他们的理该条件苛刻的试探试探,然后根据大隋的反应再改变,哪能一上来迫不及待的夯实?除非……”

    “除非他们反过来想麻痹我们或北燕突生内忧外患之类的原因,导致他们不得不议和。”,独孤皇后接话。

    天子杨鋻不曾吱声,手指敲打大腿,耐心的等着。

    须臾。

    一份情报前后脚送至天子杨鋻这儿。

    “我说呢!”,天子杨鋻嘴角抽搐着道:“住宿北燕的皇宫,每天伴随高纬嬉戏……陈叔宝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高纬竟这般待见他……当佞臣比当良臣更有资质?”

    独孤皇后瞅瞅情报,道:“没准儿!祸害啊!”

    夫妻二人碎碎念半晌,决定遴选宗室女册封公主不日和亲北燕,且提前送书信给高哲通知。

    易京城。

    “阿嚏!阿嚏!”,高哲打了俩喷嚏,难受的揉揉鼻子,继续跟燕帝高纬打麻将。

    燕帝高纬关切道:“不是伤寒了吧?找御医把把脉?”

    这话听的淑妃冯小怜,紧闭的双腿不由自主的敞开……

    高哲笑道:“阳光明媚,略刺眼了。”

    高哲抓了张牌,随手打了,余光瞥瞥下对家。

    今儿陪三人打麻将的不是穆提婆,是大名鼎鼎的胡太后,罕见的一荡/妇。

    胡太后称太后,年纪并不大,三十二三岁的样儿。身材少有的高挑,差不离八尺左右,照寻常武将还高。比较瘦,但胸脯的软柔儿一点不瘦,华丽的凤裳下鼓鼓囊囊。眉毛长、浓,鼻子高、挺。皮肤苍白,神情憔悴,那双杏花眼却水波流连,一剜一剜的勾魂儿。

    胡太后神情憔悴的缘由,是她被幽禁一段时间,刚被燕帝高纬放了出来。而被幽禁的缘由……她是燕帝高纬的亲娘,武成帝高湛的皇后,和士开的情/人。武成帝高湛死后,她与和士开的奸/情渐趋公开,闹的天下皆知,就这,燕帝高纬绿着脸都没说啥,偏偏胡太后作过头了。

    武成帝高湛死了没多久,和士开下去陪他了,丈夫、情/人双重过世,胡太后悲伤不已。偶闻易京有一僧人唤昙献,遂想着诏昙献为丈夫、情/人超度,怎料那昙献一口拒绝,引得胡太后好奇的亲自去寺庙。昙献胆子大的没边儿,了解胡太后水性杨花,光溜溜的把自己献给了胡太后。

    昙献功夫了得、容貌英武,令胡太后立刻忘记了武成帝高湛、和士开,经常媾/和昙献于寺庙,甚至搬武成帝高湛生前的龙床过去做道具。慢慢的,胡太后欲/火炽热,堪称失去理智,索性着昙献来后/宫,托词昙献诵经超度亡灵,其实是夜夜在胡太后的肚皮超度已死的武成帝高湛。

    胡太后依旧不满足,命昙献搜罗俊美的小和尚给她,犹如帝王般每晚临幸一个,免得被发现,那些小和尚打扮成女尼、宫女……胡太后终于玩脱。燕帝高纬某日兴起,看上俩女尼,硬上之际发现端倪,直接恶心坏了,再不顾母子情分,大怒的将胡太后幽禁北宫。

    燕帝高纬近来快乐,忽想起胡太后,忖度到底是他母,心里一软,便放了出来。

    高哲看胡太后,胡太后也在看高哲,她听说了高哲是隋人外臣,颇受燕帝高纬的喜爱,可没想燕帝高纬这么紧张,心中犯了合计。

    高哲无聊的打牌,打着打着,感觉脚下有人踢了自己一下,随即是慢慢的厮磨。他下意识的低头查探,却见对家的胡太后一手托腮,遮挡燕帝高纬的视线,粉嫩的舌头舔着红唇儿,她的舌头特薄,能做出各种形状……

    高哲倒吸一口凉气。

    胡太后眼睛眯成月牙,笑的很开心,接着一副庄重的表情打麻将,好像一切没发生。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长生表示赞同

    北燕,西宫。

    穆提婆脚步匆匆而至,精瘦的脸上眉角下垂,显的分外阴翳。他求见太后陆令萱,却得知母亲沐浴,不免愈发急躁。倍儿长的双臂窝袖子中,窄窄的肩膀支的老高,不住闲儿的搁大殿内踱步转悠,像是空旷草原上的一条饥肠辘辘的豺狼打转儿,形容蠢笨,内里藏的满是危险念头,随时准备流露锋利的尖牙,到哪儿撕咬一块儿血淋淋的肉,骇的无人接近。

    “穆尚书,太后有请。”,穆提婆几乎无法按捺之际,宫女奉命诏他入侧室。

    陆令萱坐于梳妆台,两个侍女替她梳理头发。她背对着穆提婆,但仿佛知道穆提婆的焦虑,询道:“吾儿何事慌张?”

    穆提婆瞥了眼陆令萱的两个侍女,挥手驱赶她们,道:“母亲!情势不对。”

    “什么情势不对?”,陆令萱自己取梳子整理发髻,神色从容不迫的道:“那个淫/妇?”

    穆提婆连连颔首:“她三天前被陛下自北宫幽禁解放……”

    “嗯。”,陆令萱鼻音打断穆提婆预备的长篇大论,简洁明了的告诉他:“宫中的风吹草动,一丝一毫瞒不得我。她自北宫幽禁解放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会不晓得?”

    “您晓得?涵盖她这三天的一举一动?”,穆提婆惊愕。

    陆令萱半扭身,僵尸似的的脸扯出一抹微笑,诡异的一吭不吭儿。

    穆提婆蹙着眉头,思忖甚久。道:“她引淫/僧入宫、日日笙箫一般严重的过错,陛下幽禁她才多久就放掉了?证明血浓于水。不管她干了多少有辱陛下颜面的龌龊、下贱的勾当,她毕竟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他左眼凝滞,右眼挑着道:“您是太后,然,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

    “所以你忧她心有不甘,会蛊惑陛下,重回庙堂,争抢权利?”,陆令萱彻底扭身。

    穆提婆承认道:“是。”

    陆令萱不屑的冷晒,刻薄的讥讽道:“当初武成皇帝驾崩。陛下年少不更事,她与和士开坐拥大好时局,堪称党倾朝野、羽翼遍布、军政一手抓,如此,尚不是我的对手。遑论现今北燕的文武百官,九成九依附我的麾下!和士开骨头渣子都烂酥了,她?她除了陛下亲生母亲的名分,还剩下什么?她凭甚重回庙堂、争权夺利?凭她的身体?妓/女一样两腿一叉,去笼络公卿大臣为臂助?”

    “保不齐她真的想妓/女一样两腿一叉。去笼络他人为臂助。”,穆提婆叹息,道:“我陪陛下打麻将,席间她小动作频频。勾引高长生……高长生不得了,短短三两月,陛下待他可谓言听计从。连他是隋人外臣的身份忘的一干二净,一如武成皇帝之于和士开亲密。您听说没?高长生好奇兰陵王是男是女。陛下就诏令前线的兰陵王归返。万一高长生帮她……”

    “呵呵呵……”,陆令萱一阵低沉的笑。尖锐、刺耳,犹夜枭啼鸣。她指着穆提婆,道:“吾儿,你怎么看高长生此子?”

    穆提婆琢磨琢磨,慎重的道:“年纪虽小,无异大人。”

    “然后呢?”,陆令萱追问。

    穆提婆答道:“成熟、稳重、阔绰、博学、聪明……”

    “聪明!”,陆令萱截了穆提婆的话头儿,道:“他是聪明人,你担心什么?”

    穆提婆张张嘴,好生不明白。

    陆令萱继续梳头,道:“不懂?不懂自己感悟。”

    “儿……告退。”,穆提婆摸不着头脑,又畏惧母亲威严,郁闷的离开。

    穆提婆迷糊的向皇城外行,突兀的一巴掌拍他的肩膀,吓得他“哎呦”一下子。

    “提婆兄?魂不守舍,怎了这是?”,高哲笑嘻嘻的道:“让陆太后教训啦?”

    穆提婆翻翻眼睛,颇无语,嘴上是道:“你不伴随陛下玩耍?”

    高哲瞧着暮色,道:“你们北燕恁多官员上奏,批判我有违礼制,不该留宿皇宫,我得识趣儿呀!嘿嘿,提婆兄?一起走?”

    “好!”,穆提婆感觉高哲有猫腻,不曾拒绝。

    “提婆兄,有个事儿搞得我挺苦恼。”,高哲一副纯洁小羊羔的熊色,压低嗓音道:“胡太后……是不是有啥隐疾?我瞅她总龇牙咧嘴的。”

    穆提婆:“……”

    穆提婆才不信胡太后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高哲啥脑瓜儿他清楚的,哪不了解胡太后的诱/惑之意。不过,他忽的懂了,懂了母亲陆太后对自己的担心不屑一顾的缘由,简单概述——郎无情。

    胡太后的骚/媚姿色许多人的确拒绝不了,她这次亦选对了目标,高哲是唯一有能力帮她的人。可惜高哲聪明、理智,并不愿苟/合胡太后。因为高哲是“过江龙”,即便受宠于燕帝高纬,呼风唤雨的厉害,他始终隋人外臣一个,仍远不敢得罪以陆令萱为首的“地头蛇”,那足够叫他收拾行李滚蛋,甚至走不脱燕国,更甭提他那些狗屁倒灶的大计划。

    以及燕帝高纬若是获悉高哲当了他“后爹”……反正他之前的后爹们,和士开被琅琊王高俨砍了,昙献、一杆小和尚被车裂、剥皮、五马分尸之类的。总的来讲,高哲没必要招惹胡太后,玩一把“今天一时爽,明天火葬场”。还有,那娘们儿太脏。

    “胡太后没隐疾,她呀!有心疾。”,穆提婆故意将心疾的“疾”念成一声,听着是“心机”。

    高哲装糊涂的傻乐。

    “我娘说,长生贤弟是聪明人,唉!一点没错唷!”,穆提婆感慨,旋之笑了。

    高哲眼睛叽里咕噜的乱动,言:“我一直不明白你们燕国的后/宫,你看啊!太后有俩,皇后有一……不!仨!算斛律皇后、胡皇后。像我们大隋,太后没有,仅独孤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真真儿的飞扬跋扈皇帝也怕,陛下曾偷偷临幸个美人儿被发现,独孤皇后娘娘第二天直接弄死那美人儿!霸道!”

    穆提婆默不作语。

    翌日。

    高哲刚到燕帝高纬寝殿,吃饭的功夫。

    陆令萱大张旗鼓的前来,一番拜礼,开门见山:“陛下!胡太后死性不改,她找不着男人,就偷着狎戏小黄门儿。”

    “啪!”,燕帝高纬笑容凝结,惨绿惨绿的。勃然大怒,摔了端着的粥碗,碎瓷片叮叮当当的满地跑,力道之大可见火气之凶:“她想干什么?她还想干什么?要不要脸了!要不要脸了!堂堂的一国太后!太后!行径怎么……怎么……啊啊啊啊!!!”

    胡太后是燕帝高纬的亲生母亲,他没办法骂其他人一样骂,余下的是无尽的痛苦嘶嚎。

    高哲老神在在的垂头,偶尔侧脸瞟瞟陆令萱,暗道:后/宫凶险呐!胡太后完了。

    陆令萱、胡太后的仇隙大,关系谁是燕帝高纬的“娘”的问题。燕帝高纬固然是胡太后亲生,但她不守母亲仪范正道,令燕帝高纬、令燕国蒙羞。陆令萱呢?一手带大燕帝高纬,一手将先前和士开握着的权利抢夺并把持……胡太后不是陆令萱一档次,燕帝高纬也不喜胡太后。眼下的事儿真假有待商榷,重要的是,胡太后的过往污迹,早成了她的致命弱点,她压根儿不可能翻身,陆令萱也压根儿不可能予她翻身的可能。

    “哀家意重新幽禁胡太后于北宫,陛下眼不见心不烦吧!”,陆令萱轻描淡写的道。

    燕帝高纬一句没听进去,英俊的脸颊涨的通红通红,疯狂的抓起食榻上的盘子、锅子等打砸,吼叫道:“朕没有她这种娘亲!没有!没有!!!”

    陆令萱欲催促。

    高哲一边小动作摆手指,示意陆令萱稍安勿躁,自己开腔儿助攻道:“古语云‘君不惠则臣不忠,父不慈则子不孝’。燕君有此等娘亲,是您的不幸。您能包容、忍耐多年,已仁至义尽。依长生之见,轻轻放下,一切如常,权当一切没发生,何必动怒伤身?”

    高哲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偏偏燕帝高纬听进去了,一阵神经的哈哈大笑,道:“穆提婆呐?差人催催!打麻将!手痒了!”

    陆令萱饶有深意的盯凝高哲,吩咐宫女收拾遍地狼藉,悄然退去。

    又是黄昏,斜阳西沉。

    高哲大摇大摆的出皇城,一宫女拦了高哲的路,引高哲上了一架停候的马车。

    “陆太后。”,高哲一点不意外的微笑拱手。

    陆令萱欠首,唏嘘道:“哀家听宫里人腹诽,陛下挚爱你至言听计从,原本不信,今儿见识啦!”

    “长生更佩服陆太后的果断干脆。”,高哲意有所指。

    陆令萱声色不动,道:“既然你说哀家果断干脆,哀家不妨再果断干脆些——胡宝宝不配做陛下的娘亲。”

    “长生表示赞同!”,高哲手指灵活的敲打车厢壁,道:“筹码,您的筹码。”

    “哀家允你囫囵个儿的回大隋,够么?”,陆令萱道。

    高哲笑道:“够了!”,话锋一转,他道:“我还有件待贾而沽的买卖,您有兴趣儿吗?”

    “看你的‘美玉’是否奇货可居喽。”,陆令萱道。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权利之毒,所中者颇多(一)

    (感谢江宣景筒子的万赏支持,谢谢。)

    ……

    《论语.子罕》。

    子贡曰:“有美玉於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

    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此谓之“待贾而沽”,或谓之“待价而沽”。

    很明显陆令萱绝非愚钝妇人,哪怕她的出身并不高,相反非常低贱,但她富有手腕、心计及学问,一个小小的典故中尽显无余。

    “我的美玉,识货的会当它是和氏璧,不识货的……”,高哲摇头,话语讲了半截儿,意思是一清二楚。他撩着车窗帘布张望,呆呆的浏览燕国皇宫外的斜阳映照下的暖色光景。

    “笃笃笃。”,陆令萱敲打三次车厢壁,掷地有声的吩咐:“送高使者往隋国驿站。二十步内不许有人。”

    “喏!”,侍卫铿锵应答。

    六驾马车滚滚向前行驶,不急、不缓,一如陆令萱的风格。

    “胡太后的闺名是胡宝宝?我还真的刚知道。”,高哲双手揣袖管儿,两只狭长明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似乎是在笑,似乎又不是,充满了莫名的奇妙。

    陆令萱嘴没张,嗓子眼儿里“呵呵呵”的笑,大抵不信高哲。

    “但我知道她父亲胡延之,父系安定胡氏……一个盛产皇后的家族。”,高哲也笑了。

    陆令萱伸出细长白皙,毫无褶皱且指甲甚尖利的手,道:“那倒是!安定胡氏起于胡国珍、胡世玉。他的女儿为隋敬帝的皇后。到了隋睿帝时期,亦有一女短暂占据皇后位。无奈病薨。然后是武成皇帝的皇后胡宝宝。先前被废的陛下的皇后胡绮伶。不过六七十年,安定胡氏竟有四个皇后。称的上盛产。”

    “胡宝宝的父系不怎么着,要底蕴没底蕴,要人才没人才,全靠裙带关系封侯拜相。哦!错啦!她有几个兄弟来着?记得被封郡王了!”,高哲半死不活的嘟囔一番,接着道:“胡宝宝的母系不得了呀!范阳卢氏,七宗五姓之一。”

    “最差的七宗五姓罢!范阳卢氏远不复昔日辉煌,他们走错了路。”,陆令萱平静的道。

    高哲“嗯”的表示赞同。道:“是走错了路。缺乏一定的远见与卓识,令他们于那场席卷天下的大乱内野心膨胀,脱离大隋的羽翼,意图自立。自立失败,又投奔尔朱氏。高氏和尔朱氏势若水火,又眼瞎的支持尔朱氏……前前后后的博弈,均以失败告终,耗尽了好不容易积蓄的全部。”

    “你是想劝哀家,欲彻底取代胡宝宝。就得彻底消灭安定胡氏、范阳卢氏?”,陆令萱沉闷的道。

    “不!”,高哲龇牙一笑,道:“我想说的是。胡宝宝未必没有复起的力量,这是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所以呢!假设我背地帮她一把……”

    “绕来绕去,你还是再跟哀家谈上一个交易。嫌哀家给的筹码低了。”,陆令萱委委身子。道:“你不怕走不出燕国?”

    “您真的以为我走不出燕国?”,高哲不慌不忙。搓了下手,危言耸听道:“燕国九成九的公卿大臣归附您的麾下,然,将领有多少?兰陵王是您的人吗?斛律大都督?罗大将军?恐怕哪个都不是!假设我背地帮胡宝宝一把,使得您对公卿大臣的掌控生了动摇,早看不惯您久矣的军方三巨擘,一准儿闻了血腥味儿的狮虎,蜂拥撕咬、落井下石。”

    陆令萱抿抿薄唇,衰老的面容挤巴一块儿,沟壑纵横。她仔细思虑着,笑道:“你不怕我虚以委蛇,彻底取代胡宝宝,抹杀一切危机,完了让你走不出燕国?”

    “您若是那种人,我不会与您面对面的开诚布公的谈交易、索好处。”,高哲云淡风轻。

    陆令萱一咋舌:“你要什么?”

    “您给什么,我要什么。”,高哲笑容不减。

    “难题呀!”,陆令萱叹息,道:“你是隋人外臣,燕国的功名利禄得之无用,剩下的莫过金银财宝、美女佳人……黄金万两,胡宝宝。”

    高哲对视陆令萱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小白脸抽搐。

    “咯咯咯咯……”,陆令萱突兀的笑,笑的毛骨悚然:“你是觉得黄金万两太少?胡宝宝太脏?”,她改口道:“黄金十万两,美女佳人要多少有多少。”

    “马!宝马!”,高哲道:“十匹绝世宝马。”

    “成交。”,陆令萱痛快的道:“北燕不缺宝马,绝世宝马也一样。”

    “上一个交易到此为止,说现在的交易。”,高哲言道:“跟我方才说的并无二致,您对燕国朝堂的掌控甚好,对军方的掌控却甚差。需知‘政权建立于刀锋矛头之上’,缺乏刀锋矛头的政权是不稳固的,一场暴动、一场兵变、一场勤王,皆有可能烟消云散。”

    “这就是你的和氏璧?听起来不怎么地嘛!”,陆令萱倍感失望似的道。

    高哲眨眼:“真的不怎么地?”

    陆令萱被高哲灼热的目光注视半晌,滋味不美妙的道:“后生可畏。”,稍顿,她继续道:“你是想助我扳倒大燕军方的三巨擘?没存啥好心哟!没了他们,北燕的脊梁骨也没了,将来……再不是隋国的敌手。”

    “我这次的价码,斛律光的‘落雕游骑’阵法。”,高哲道。他不担心陆令萱不同意,即便陆令萱明知扳倒北燕军方的三巨擘是自毁城墙,陆令萱仍愿意做。权力是毒药,陆令萱中毒颇深。

    陆令萱道:“可以。”

    “善!”,高哲笑吟吟的朝着陆令萱点头。

    马车停滞,驿站到了。

    “什么时候开始?哀家得配合你。”,陆令萱询道。

    “等您彻底取代胡宝宝再说。”,高哲模糊的道。

    “你不该攒罗陛下诏兰陵王归返的。”,陆令萱展露疲敝,梦呓一般喃喃:“他那人……极度恐怖。”

    “告辞。”,高哲不搭腔儿,自顾下了马车。

    目送陆令萱的仪仗离去,高哲疑窦的伫立许久。

    “高使者!您回来啦!”,负责卫戍驿站的北燕金吾卫校尉夏明迎上。

    “志亮啊。”,高哲醒神儿,折身走着,道:“回来啦!回来啦!陪燕君打了一天的麻将,这腰酸背痛的。”

    夏明乐道:“我想要那腰酸背痛的机会还没有呐!”

    高哲进了驿站,一语不发,老半天,道:“我替你找个门路如何?”

    “那感情好!”,夏明以为高哲开玩笑,道:“您替我找个什么门路?能升多大的官儿?”

    “金吾卫大将军如何?”,高哲道。

    “找金吾卫大将军韩长鸾的门路?”,夏明思量道:“没听说您和他……”

    “我是说,你任职金吾卫大将军如何!”,高哲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道:“找门路,韩长鸾算个屁!要找也是找陆太后、燕君的门路。”

    夏明揉揉鼻子,不敢吱声了。

    高哲垫着脚尖儿拍拍夏明的肩膀,道:“等着。”

    扔下犯傻的夏明,高哲踱步驿站的正堂。

    杨义臣闻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及至。武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天儿不得松懈。

    “成都、存孝呢?”,高哲奇怪的道:“怎么今儿不见人影?”

    杨义臣擦擦汗水,道:“成都闲不住,憋闷的游逛易京,偶遇一个武道高手,拉着存孝一起求教。”

    “哦!”,高哲了解后,笑道:“敏而好学!不错!”

    正说着。

    宇文成都、李存孝联袂打门口入,俩人齐刷刷的衣袖掩面,走路的形态也不像从前的雄赳赳、气昂昂,略急促,仿佛落荒逃跑。

    “哎哎哎!”,高哲放下茶盏喊道:“成都!存孝!”

    宇文成都、李存孝躲不过,扭扭捏捏的进来施礼唤“国公爷”,脑袋压的分外的低。

    “抬头!抬头!你俩不对劲儿啊!啊?”,高哲笑着道。

    李存孝一跺脚,咬着牙抬头……他本长的不咋耐看,尖嘴猴腮儿的猴面不提,还特么是个病痨猴儿,这会儿更难看了,加个前缀“鼻青脸肿”的病痨猴儿。

    宇文成都一抬头,差不离与李存孝一德行,亦是鼻青脸肿的。

    “哟?怎么了这是?”,高哲明知他们武艺高强,不可能被寻常人欺负,嘴上气愤的道:“谁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

    “技不如人。”,宇文成都郁郁的道。

    “一快七十的老翁。”,李存孝补充。

    俩人你看我、我瞅你,又是一阵无语。

    “哈哈哈!”,高哲绷不住大笑:“就你们偶遇的恁武道高手?”

    宇文成都揉揉颧骨的淤青,道:“是!成都碰巧瞧他练功,惊为天人,忍不住讨教一二。”

    “人家那内息,厉害得不得了!”,李存孝帮腔。

    “打你们干啥?”,高哲取笑道:“嫌弃你们笨?”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无需学习他人’之类的话,不愿意教导我们,只是提议切磋。”,宇文成都道。

    高哲神情渐渐严肃,道:“他是予你们自己领悟的机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确是个武道高手……你们好好休息,明儿继续缠着他。”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权利之毒,所中者颇多(二)

    (身体好多了,预计三十号赶上生日,爆发十更,把生病欠的保底章节什么的先补上。这几天先一更,再养养,另外求个订阅。)

    ……

    陆令萱是个懂隐忍,又不失果决的权谋者。譬如,残暴的武成帝高湛在位,她安安稳稳的护佑年幼的燕帝高纬,小心翼翼的尽量不掺和任何敏感事情,这是她隐忍的一面。譬如,前几日燕帝高纬将幽禁的胡太后放出北宫,她试探好能够左右格局的高哲的态度,断然施加诬陷攻讦,把胡太后一脚重新踹回北宫幽禁,这是她果决的一面……足表明。

    漫长且波澜的人生履历,使得陆令萱有着很好的审时度势的才能。是故,与高哲达成协议之后,她开始行动,为了彻底的取代胡太后是燕帝高纬的亲生母亲的地位开始行动。

    率先倒霉的是的胡长仁。这位靠着妹妹胡太后,唯一曾跻身“旧八贵”、也跻身“新八贵”的老牌儿外戚。头天优哉游哉的玩乐,第二天就遭满朝文武弹劾,内容半真不假的是铺天盖地,他起初并未在意,结果往昔的狐朋狗友对他避之不及,令他察觉大大的不妙。

    跟胡太后的际遇相仿佛,胡长仁没等反应、反驳、反击,陆令萱那儿已雷厉风行的撤了他的职务,贬他做昌黎郡守,连见外甥与女婿燕帝高纬澄清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兵马裹挟押离国都易京。

    胡长仁心里凉透了,他既混迹陆令萱为首的“八贵”,即便不是嫡系。可没少接触陆令萱,深知陆令萱的风格。一般陆令萱想搞垮谁。那必是撤职、驱逐、查办、再查办、不断的查办,辅助某某官员匿名检举、多少多少百姓哭诉等小伎俩。火候差不离,一纸懿旨诏令斩杀,接着抄家灭族,狠辣的除却一切后患。

    胡长仁是“八贵”,而“八贵”中有谁屁股干净?恐怕是没有!整个儿一奸臣、佞臣、幸臣、宠臣的小联盟。他思忖的不错,赴任昌黎郡守的路途上,陆令萱不仅搜罗完有关他的种种罪证,甚至他五个郡王弟弟的罪证也搂草打兔子一块儿办了,于是。他的行程多了五个伴侣。

    安定胡氏倒台,所以没灭亡,是陆令萱决定不操之急骤,稍微缓缓节奏罢。

    范阳卢氏毕竟七宗五姓之一,陆令萱晓得高哲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她没用对付安定胡氏的暴烈手段,采取的是规劝暗示,逼的根基飘摇的范阳卢氏为保存家底儿,不得不撤空北燕朝堂内的力量。老老实实的搁范阳龟缩。

    胡太后的父系、母系支持被陆令萱斩断,形单影孤的她有的不过燕帝高纬亲生母亲的名分,再无其他……偏偏陆令萱的一系列动作,目的就是夺掉她燕帝高纬亲生母亲的名分!

    北宫。

    胡太后神情憔悴。披头散发的坐着呆愣。断断续续的,她听闻了关系父族安定胡氏、母族范阳卢氏的消息。她非常的不安,又极度的无可奈何。因她身处的地方,看似碧瓦红砖、金碧辉煌。实则是囹圄囚牢。

    “哒哒……哒哒……。”

    脚步轻巧,由远及近。

    胡太后一动没动。头不抬的道:“不是饭点儿,送什么饭?”

    “我不是来送饭的。”

    声线清澈,略有一丝深沉沙哑,区别宫女儿、黄门儿,是个皇宫罕见的男子。

    胡太后头仍不抬,她了解来人是谁,北燕的皇宫除了儿子燕帝高纬,另外一男子只能是高哲:“高长生,你来做甚?”

    “太后娘娘端的是翩翩佳人,饶是失魂落魄,依旧娇媚美艳呐!”,高哲依偎门庭的柱子,侧身晒着阳光慨叹。

    “呵呵……翩翩佳人?你是哀家子嗣的……朋友?姑且是朋友!调戏朋友的母亲这种行径,可不是该有的。”,胡太后懒洋洋的道。她仰起脸,晃了晃墨染的秀发,嘴角上翘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努力的保持自己余存不多的光鲜靓丽。

    高哲撅着唇儿,道:“我是来做说客的。”

    “替谁?陆令萱那个贱婢?”,胡太后嘴角儿下垂,那一丝若隐若现的笑,从温柔变的冷冽。

    高哲手指敲打柱子,犹撩拨琴弦,否认道:“并不是替她!是替燕君、是替你做说客的。”

    “哀家?”,胡太后喃喃摇首:“她还想要什么?哀家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太后娘娘怎么看北燕的朝政?”,高哲急拐弯儿的岔话题。

    “怎么看?老样子呗!陆令萱那个贱婢搅风搅雨,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的威风。”,胡太后“哼”的一下。

    高哲抠弄指甲盖儿,道:“您想没想过,燕君为何不自己执掌权力?”

    胡太后语塞,她不是陆令萱,不具备恁高的智慧。

    “燕君自卑啊!性格亦怯弱。”,高哲斜眼儿凝视胡太后,道:“他不愿、不敢正面他的臣子。为何?他有个叫他丢尽了脸的娘!他看着公卿们窃窃私语商量国家大事的时候,想的是‘他们说什么’、‘是不是谈论母后跟和士开媾/和’、‘或是那些和尚’,‘我的决定对不对’、‘我配不配当这个天子’,……他惊慌失措、他无颜见人。”

    胡太后闭目。

    高哲话语不停:“寻常的儿子获悉自己的母亲和这个通/奸、和那个苟/且,也难以释怀,受不了左邻右舍的鄙夷、嘲讽、腹诽。何况他是一国之主,整个燕国拿他母亲的德行充茶余饭后的谈资,各式各样的嬉笑、编撰、宣扬……”

    “住口。”,胡太后抱着一双长腿,将头颅埋在双膝之间:“你到底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太后娘娘想怎样,为何一次次的不守母亲仪范?”,高哲慢吞吞的道。

    “宫中的冷,你不懂。”,胡太太看高哲,哀怨混杂迷惘的道:“哀家仅仅是想讨得一点温暖。”

    “那您真是够冷!”,高哲啧啧道:“需几十上百个男人温暖。”

    “帮帮哀家!”,胡太后手臂撑着向前,一步步的爬至高哲脚下,可怜巴巴的道:“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哀家不知道陆令萱那个贱婢许了你什么好处,但你帮哀家,哀家一定予你两倍、三倍!陆令萱那贱婢心机深沉,常常污蔑哀家。哀家没有……没有妓/女一样,除了和士开、昙献,全是她瞎编并安排的。”

    高哲瞥着胡太后,笑道:“您得知道,我从不帮弱者!”

    “不!”,胡太后抓紧高哲的衣摆,形同抓紧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尽力的卖弄妖娆,吐着特柔、特软的香舌,神情魅惑。她道:“哀家什么都可以许你,包括哀家自己!哀家还看的出,你、冯小怜……”

    “别的您不通,这事儿门清儿啊!啊?”,高哲拍拍额头:“我说您打麻将不老实的小动作连连,原是试探我是个生瓜,或品尝过男女滋味儿的。”,他吧嗒吧嗒嘴儿,道:“我拒绝!您呢?脏!太脏!至于我、冯小怜,你有能耐去通知燕君。”

    “我不脏……”,陆太后眼睛泛泪,撕着高哲的衣裳。

    高哲平静的道:“勾引儿子朋友的行为,可不是该有的。”

    胡太后身躯瘫软,无力的放下手,嘤嘤哭泣抽噎。

    “放弃吧!您没翻身的机会啦!做错事是要还的,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己吃,有什么不公平?”,高哲图穷匕见:“给大家一个体面,承认您不是燕君的亲生母亲。”,

    胡太后怔怔的盯着高哲,情绪失控的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哀家不是纬儿的亲生母亲,难道陆令萱那个贱婢是?”

    “唔……”,胡太后的嘴被高哲捂了。

    高哲语重心长的劝道:“您一天不承认您不是燕君的亲生母亲,燕君一天头顶耻辱羞于见人,燕君一天头顶耻辱羞于见人,陆令萱一天权倾天下……恨她,那就承认您不是燕君的亲生母亲!待燕君临朝,她的下场肯定比你惨!恨她吗?你恨她吗?”

    胡太后涕泪横流,狠狠地点头。

    高哲松开手,道:“有什么要求?”

    胡太后擦拭泪水,却怎么也擦拭不干净,哽咽的望着高哲惨笑,活脱儿的一小丑:“让我在温暖中死去。”

    “我不行。”,高哲斟酌:“驴子也做不到。”

    “那……记得烧纸告诉我。”,胡太后起身,跌跌撞撞的进了卧室,传来一声:“告诉我她的下场。”

    胡太后洗漱、更衣、描眉化妆、研墨修书,她哼着小曲儿,直到那方凳倒落,戛然而止。

    “女人的仇恨……”,高哲眯眼眺望炽烈的日头,顿觉一片冰寒。

    高哲迈步出了北宫,外边陆令萱乘步撵等候。

    陆令萱搀着宫女的手站起,独自接近高哲:“胡宝宝呢?”

    “香消玉殒。”,高哲道。

    陆令萱追问:“她答应了吗?”

    高哲乖乖的瞧陆令萱:“不答应,她能白绫自缢?”

    陆令萱长长的呼气,欲亲眼查探。

    “您最好待送饭的宫女儿发现她白绫自缢。”,高哲提醒陆令萱,大步流星的遁走。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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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贼介绍:
苍天无道,祸害重生。 …… “狗皇帝,你特么想造反?” 高哲就琢磨着有朝一日,能指着天子的鼻子恶狠狠的来上这么一句,然后自己屁事儿没有,把天子吓尿。 …… PS1:简介无能,不要吐槽。 PS2:别想只用一百点币收买我高傲的灵魂,如果真的想,请多加十个。 PS3: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大奸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奸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奸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