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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磕蹦     大奸贼txt下载     大奸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章 上元节御宴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上一章有个错误,母亲的姐妹应该是姨娘非姑母,已改。帝都降雨骤冷,感冒加重很难受啊。)

    ……

    黄门,即宫里的公公、宦官、阉人,不能统称太监。因为太监是宦官中的官名,仅有寥寥几个,没有任命绝对不能够随意称谓。否则?失去男人根本的那些货色,敏感的心眼儿比针鼻还小,你敢剥夺人家至尊无上的荣耀地位,他不但把你叫作太监的人干掉,想方设法的也得找你麻烦。

    高哲眼巴前儿就一黄门儿,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挺俊,穿着一身儿青色的长衫。若非长年累月的训练,使得腰杆子一直很弯,低三下四的感觉扑面而来,谁能说他不像个富家公子?比较难忍受的,是他身上用香料去遮掩体味却糅杂混合了的味道,腥不腥、膻不膻、骚不骚的。

    “公公此来,不知有何贵干?”,高哲揉揉鼻子,问那年轻的黄门。

    高哲没请小黄门儿一同坐下,更没客气的讲什么客套话,上来直接一句。身份决定了他不能过于折节,这个小黄门,明显超出了范畴。说白了仍是面子的事儿,他跟一小黄门儿平起,要传到其他世家耳中,恐怕没人愿意再和他同席,嘲讽、贬低、排挤他又是另外一码子勾当……永远充满狭隘的傲慢与偏见的士族啊。

    “拜见世子!”,小黄门儿拜礼,细声细语的说道:“奴婢是王大太监他老人家身边儿的。”

    ‘长乐宫内的太监本不多,加了大太监头衔儿的屈指三个,姓王的只能是……天子近人,内侍大太监王忠?’,高哲转眸一想,心中明了,笑道:“原来是王大太监,他身体可好?”

    王忠此人,高哲了解不少,特点是精细,厉害之处在于伴随杨天子那么多疑的人快二十年,没出过大的差错,俩肩膀上脑袋依旧喘着气儿。

    小黄门儿客气道:“劳世子问候,王大太监他老人家安康。”,他停顿下,从袖子中掏一份帖子,双手呈递:“世子请过目。”

    高哲接来打开一瞧,“啧”的一声。

    郑重其事的起身,高哲背南朝北,对着长乐宫的方向施礼,言称:“谢陛下挂念。”

    小黄门儿道:“帖子送到了,容奴婢告退。”

    “公公且住!”,高哲笑着喊停,扭头把不远处的卞柔儿唤来,耳语命她:“取五百两银票给他。”

    卞柔儿动作麻利,快速的将银票赛送小黄门儿,乖的厉害。

    “世子……世子……这是何意?”,五百两户部发行的银票,保证能兑换数目等同的真金白银,高哲的阔绰出手,惊的小黄门儿惶恐。

    “没什么,天气寒冷,公公拿去添身衣裳罢!”,高哲笑意盎然,话锋一转:“公公是王大太监的近人,想必知道他稀罕什么啦?”

    小黄门儿攥着银票,手微微的颤抖,眼睛贪婪的冒着光彩,狠狠的吞咽唾液,极为不舍却有些顾虑。他懂高哲的意思,投王大太监所好,结个善缘,让他带一份礼物……这种事情有一定的风险,搞不好手里捏的便是自己的棺材本儿!偏偏这是个他不能拒绝的数字!

    高哲平淡的道:“公公大概不知,王大太监抱过我。”

    小黄门儿被高哲的话打消掉疑虑,手中银票“嗖”的收入囊中,浮夸的“哎呦”一嗓子,道:“原来世子您与王大太监他老人家还有这等情谊呀!”

    高哲笑而不语。

    小黄门儿思忖一番,道:“王大太监他老人家……喜爱书法。”

    “那巧了!正好我这儿有汉朝书法大家钟元常的孤帖!”,高哲亲自到卧房翻找,弄了个匣子装上拿出:“替我问候王大太监,待上元节,我亲自向他请安。”

    小黄门儿捧着匣子,道:“奴婢定不负世子托付!”,他迟疑下,道:“世子慷慨,奴婢多谢您啦。”

    高哲摆摆手,懒得赘言。

    知会下人送小黄门儿出府,高哲独自靠着火盆儿,盯着手中的请柬、一份上元节御宴的请柬。

    上元节,御宴。

    上元节是整个天下最盛大的节日,时间为每年的正月十五。

    御宴好理解,皇帝带大家伙儿吃吃喝喝呗。

    上元节是大的节庆日,寓意阖家团圆,所以实际上元节御宴在上元节的前一天举行,总不能破坏了公卿大臣们儿女膝下的喜乐吧?高哲三年前参与过一次,当时祖母的情绪远没有现在的疯癫,领着他一起去的。再之前的两年,都是他祖母单独赴会。

    上元节御宴早已不单纯,自杨天子登位始,有十几次了,这足够衍生与本意背道而驰的一些东西。但有一样一直没变——代表着皇帝对臣子的远近态度。

    东宫主簿贾乙图谋高家,前几年为啥不敢动手?高家老太太连续三年受邀上元节御宴,杨天子恩宠有加。

    高哲又从什么地方判断杨天子对秦国公府的照拂力度减小,完全不能指望靠他安心的生长到成年?秦国公府连续三年无人受邀上元节御宴,恩宠少了。

    望春楼搞出大动静,整个长安皆谈论“生而知之者”,秦国公府高家重新被世人想起,杨天子肯定一样好奇。高哲做好了被传召的准备,可他没想到,杨天子居然用上元节御宴的方式跟他见面。

    “无数王公大臣为之抢破了头的东西啊!”,高哲拍打拍打请柬,长吁短叹的样子,很快他笑了:“嘛!机会来了不是?得好好谋划下!倒不用着急,两个多月后才是上元节。”

第四十一章 她这个人,很狂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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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哲……有点苦恼。

    问题出在他那个便宜外祖父身上。

    得到上元节御宴请柬,考虑时间还很漫长,足有两个月余,高哲按照计划稳步施行,偕同刘伯温、姚广孝登门兴国公府,求学于卫玄那老爷子。

    遍览高氏群书积攒无数疑惑的刘伯温、姚广孝,终于得了一个能解答的好人选。卫玄也乐意教导他们这种异常聪明的年轻人,那远比和一些蠢蛋鸡同鸭讲开心多了。

    不过。

    卫老爷子教着教着,下了道儿。言称自己真正要培养的是外孙子高哲,而非客居高氏的不相干的人,开始无视刘伯温、姚广孝。

    啥意思?

    就是刘伯温、姚广孝欲学什么东西,不能面对面的求教卫玄,必须通过高哲的去告诉。

    假使这样倒没什么,高哲老实的当个传话筒,费点口水而已。

    关键在于,卫老爷子解释完高哲代替刘伯温、姚广孝的问题,反过来——你可懂得?你可明白?你可通熟?

    不懂得、不明白、不通熟,那卫玄直接不教了,你高哲爱咋咋地。

    清闲没几天的高哲,没日没夜的进行刻苦学习恶补,寄希望早点跟上刘伯温、姚广孝的进度,免的连累他们学不到东西。他心里倒真楚的厉害,卫玄是耍手段逼着自己学东西,不是刻意的刁难、藏拙、不想教了之类的……心是好心,可惜当了驴肝肺,高哲情愿不要啊!那么多之乎者也、子云这个子云那个,让他快崩溃了!

    “嘎嘎嘎~~~。”

    高哲狠狠的咬着笔杆子的尾端,发出尖酸的声响。

    看得出高哲的烦闷,一旁陪坐学习的刘伯温、姚广孝,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转身,权当不知道。

    “我才七岁不到!七岁不到!七岁不到!我还是个孩子呀!”,高哲愤愤的对两个装没事儿人的玩应儿怒吼:“竟让我学晦涩如《周易》、《春秋》!”

    刘伯温长身一礼,正色道:“世子辛苦了,基感激不尽!”

    姚广孝蔫不吭声儿的,又将一部《冲虚经》,偷摸的放到高哲书案。

    高哲捂着脑门儿:“……”

    高哲情绪几乎爆发失控之际。

    侍卫来报:“世子,张护卫回来了,还带着人。”

    ‘张仲坚?’,高哲一扫阴霾,兴奋地便向外走:“在哪儿?”,

    秦国公府大门口,张仲坚赶着马车入内,于边儿上的拴马槽停下。

    老远儿的,高哲看到马车副驾的沿儿,有一个面相英武的少年郎。约莫十六七岁,身长近八尺。脸色白润,犹如观音。宽天庭,重地阁,高颧骨。剑眉虎目,准头端正,四字阔口,大耳有轮,嘴唇儿上下有些稚嫩的胡须绒毛儿。他看起来忧心忡忡,穿的亦不怎么好,大冬天的那么单薄。

    见高哲来,张仲坚上前几步,拜礼道:“世子!幸不辱使命!”

    “好!好!好!”,高哲连赞了三个好字,垫着脚尖儿……捶捶张仲坚的腰,没办法,张仲坚身高顶丈,他够不到胸膛、肩膀的位置:“我姨娘呢?”

    张仲坚咧咧嘴,道:“病了。”,他觉得不够,补充道:“病得很严重。”

    “快去请府上的医娘。”,高哲“啊呀”一下,急切的去马车,打算掀开帘子看一看。

    那少年伸手阻拦后躬身拜礼,架势不怎么大方,与他的英武样貌大相径庭,似有对高门府第的畏惧,磕巴的道:“家母……家母染了风寒……不能碰……”

    “你是姨娘的儿子?”,高哲得遇亲人的热络作揖道:“弟高哲、高子伯,见过表兄。”

    那少年手忙脚乱的想扶高哲,又怕不大干净的手脏了高哲的衣裳,急得脑门儿冒汗脸发红,连连摆手支吾道:“不用……不用……”

    “表兄怎么称呼?”,高哲步步紧逼的问道。

    那少年抿抿嘴唇儿,难以启齿般,艰涩的说道:“姜……姜松。”

    ‘抓到了!哈哈!’,高哲暗道一声。压制住兴奋,他看向车厢,道:“姨娘怎么得的风寒?”

    姜松不善交谈,低头不语。

    “咳咳咳……窝囊东西!八竿子打不出一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车厢里的人嗓音沙哑的骂了句姜松,对高哲道:“你是桂兰的儿子?”

    “外甥高哲、高子伯,拜见姨娘!”,高哲施礼,道:“外甥降生时,母亲不幸亡故,因此不知母亲名讳,只知姓姜,有个江湖雅号‘胭脂虎’。”

    “那没错了!我的闺名是桂芝,与你母亲同属姜氏桂字辈儿,是……是堂姐妹的关系。”,姜桂芝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高哲好像充满担忧,道:“外甥偶听客居在府邸的紫阳道长提及姨娘,所以冒昧遣人接姨娘前来小住,没想到您……既然您来了,那不妨好好的养养病,外甥也可以尽一份绵薄孝心。”

    “瞧瞧人家!再看看你!”,姜桂芝的声音,陡的锐利,直指姜松:“畏畏缩缩的废材!你是不是姜家人?啊?咳咳咳……”

    “母亲!”,姜松短促的唤了声,十分担心。

    姜桂芝骂道:“滚!你爹不是东西,起码是条白眼狼!看看你?咳咳……狗都不如!白教你那么多年武艺,杀个人……都……都不敢!”

    场面尴尬,母亲骂儿子理所应当,但这样的侮辱得讲少见。高哲又不能管,这刚见面便说三道四,没准儿会激怒姜桂芝,连累跑了姜松。

    好在府上的医娘来得很快,化解这种凝固的气氛。

    高哲同情的叹口气,对姜松低声道:“真难为你了,表兄。”

    姜松抽抽鼻子,双手拢袖作个揣,讷讷道:“七八年了,习惯啦!”

    高哲:“……”,她这个人,很狂躁啊!

第四十二章 拔吊无情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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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桂芝已不能用狂躁形容,但也不是疯癫,更适合她的词语——魔怔。

    进驻秦国公府的第四天,高哲终于见到姜桂芝的样子。很高挑的一个女人,足足七尺五六长短。三十二三左右,劳苦奔波致使皮肤晒得略黑,双手粗糙且大,肩膀又宽又厚,远没有世家小姐出身应有的娇柔富贵。双眸细长,二眉飞挑,饱含深重戾气。往那一坐,大马金刀。

    高哲恭敬的俯身,磕了三个头,道:“外甥叩见姨娘。”

    “你才这么大点儿?”,姜桂芝一时愕然。她没想到这几日忙前忙后招呼人照顾自己,表现得非常成熟稳重的高哲,不是个教养良好的少年,而是个的豆丁儿娃娃!

    “高家血案震动天下,外甥是那时候出生的,还不到七岁。”,高哲不起来,说道:“外甥只是生而知之,多懂得些事理罢。”

    “那件事情我听说了……多年前姜氏内乱,我与你母分别,不想天人永隔,再见不到面!”,姜桂芝叹了口气,伸手拉着高哲到膝下,道:“哪有外甥给姨娘行这么大的礼的,快起来吧!”

    高哲小脸儿黯淡,言道:“外甥剩下的亲人,除了已经神智恍然的祖母,两个一般大的弟弟,就知道姨娘您啦!”

    “苦命的孩子呀!”,姜桂芝这叫一个心疼。

    高哲趁机说道:“姨娘病情很重,刚刚好转,不如多住些日子?”

    姜桂芝犹豫了:“这……”

    高哲眼睛一转,丢了个锅儿,道:“紫阳道人说,姨娘行走江湖十多年,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人?”

    “老牛鼻子忒的话多!”,姜桂芝情绪急转,怒火中烧:“能找谁?还不是那个不是东西的白眼狼、负心汉!”

    高哲循循善诱,套出不少东西。

    故事得从姜桂芝二八年华起……

    天水姜氏内部文武之争,武派粗暴的削倒了文派,往后至今的百载,没安生过。

    三十年前天下大乱,姜氏选错了该支持的人,与大隋站到对立面。由此冀县老家不保,痛快的没落,一部分迁往西域避祸,一部分化整为零投身西凉边陲。

    包括姜桂芝,高哲的母亲姜桂兰,皆属于留守大隋境内的那部分。

    因为姜氏直系男子死伤过大,族老决定用姜氏的武学,吸引优质的男子入赘,以求开枝散叶、兴旺家族。

    姜桂芝恰逢闺中待嫁,便理所应当的成了那个试验品。不过她虽为女儿,天赋却极其出众,一身武艺非常高强,性子上亦火爆高傲,寻常的人哪里能看在眼中?

    姜氏族老那姜桂芝没办法,索性玩儿个俗套的招数,即江湖上的比武招亲。

    然后。

    有个叫伊罗的帅逼青年,成功虏获姜桂芝的芳心。

    自然而然的,姜桂芝和伊罗成了亲。

    再然后。

    没过几个月的时间,姜桂芝怀孕了,而那个伊罗,学成姜家的五钩枪,无踪无影的跑路了!

    姜桂芝又急又气,险些流产。

    族老的错误决定,引发姜氏的不知第多少次的祸起萧墙。

    等生下姜松,拉扯到三岁,早耐不住中烧怒火的姜桂芝,带着他满江湖的寻伊罗,誓要叫他好看。

    谁想到那伊罗仿佛人间蒸发,十几年姜桂芝也没能找着?

    前一段从北燕向南陈,天气骤冷之下,姜桂芝忧愤交加中挺不住了,病倒在蓝田一带。

    原本姜桂芝仅需要几副汤药即能康复,无奈走南闯北的囊中羞涩,叫姜松去做盗贼响马抢劫,姜松生性纯善还不乐意,一直拖到张仲坚领高哲的命令,通过江湖打探的手段碰面,道明原委,接来长安。

    说得好像复杂,精简起来一句——有个对姜桂芝拔吊无情的渣男,被她追杀了整整十二三年,但是没找到。

    ‘伊罗?罗艺吧!’,高哲心里嘀咕:‘难怪自己这个傻姨娘打听不到,在朝在野完全是不相交的平行线!人家乃北燕的大将,有名的勋贵之后,江湖哪有他的影子?这么一个身份的人,当初怎么会吃软饭到破败的姜家?怕打的主意就是姜家的武学!一开始压根儿没想和你有点啥,无非练武之人血气沸腾,看你姿色不错,一时难以自禁。’

    高哲假心假意的替姜桂芝抱不平之后,图穷匕见,道:“姨娘有没有琢磨……他是否改头换面、改名换姓了呢?”

    姜桂芝一愣,扼腕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呐!”

    “他能狠下心抛妻弃子,说明他野心很大,不像甘心混迹江湖那种地方的!”,高哲拍着胸脯的说道:“姨娘您放心的在这儿住下!外甥一定竭尽全力去查看大隋庙堂,哪怕大隋没有,南陈、北燕、西蜀,外甥都不会放过,不管多长时间,必须抓到他,让他付出代价!”

    姜桂芝感动的红了眼,连连点头,哽咽道:“好!好孩子!”

    高哲……暗暗地比划搁剪刀手。有姜桂芝在握,姜松敢跑?腿儿打折掉!

    悲伤一过。

    姜桂芝喊道:“姜松?姜松?”

    姜松自外边入内,战战兢兢的:“母亲。”

    “废物东西!站直溜儿了!”,姜桂芝劈头一句呵斥,缓和颜色对高哲道:“子伯!姨娘住你这儿,不能白吃白喝。姨娘自己暂时动不得,做不了啥。你表兄人是窝囊,武艺、身板算不错,有什么事情招呼着他帮忙,不要客气。”

    高哲拜礼,笑道:“姨娘说外道话了,一家人什么客气不客气的?”,顿了下,他继续劝道:“表兄为人正直,秉性忠良孝顺,您不必……这么骂他,快是有表字的大人了,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姜桂芝冷哼一声。

    高哲估摸着,姜桂芝应该憋火没地儿撒,全喷到姜松身上了,谁叫他是姜桂芝和罗艺的儿子,姜桂芝满心以为的孽种?

    安抚姜桂芝休养,高哲拽着姜松,离开屋里。

第四十三章 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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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哲凝视的姜松一动不动,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冒着不怀好意的光彩,把姜松瞅的局促不安。

    “姨娘说,表兄武艺不错?”,高哲笑眯眯的发问,真的像随口找个话题攀谈,和自家亲戚熟络熟络,免的关系僵硬。细细观察他支愣的耳朵,以及微小的一些动作,不难看出这货注意着呢!

    姜松揉揉鼻子,声音很小,道:“也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具体点呗?”,高哲不放过姜松,追着刨根问底儿。丫心里坏水哗哗的往外流淌,准备着给姜松找点营生干,总不能真的让他养膘吧?太浪费人才啦!反正姜桂芝那边发了话,她自己的儿子自己都不心疼,客气啥嘛!

    姜松憨厚的挠着后脑勺儿,道:“内息‘内息外放’,武艺五钩枪、五分枪、枪母子都通懂。”

    “表兄厉害呀!”,高哲大赞。这是真心的,他偷摸的学过武,怎能不了解其中艰难?有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姜松绝对是‘好人’、‘好货’!天赋简直没的说了!才十六七岁,内息竟修到第三阶段,这意味着姜松余存大把的时间冲击第四阶段‘化气成罡’,乃至具备开发神秘的第五阶段,与鱼俱罗并肩的可能。姜家核心的武学枪母子,连紫阳道人那等宗师也摇头称难,姜松却练成了。一声“天才”,犹不足也。

    姜松“嘿嘿”一乐,害羞的不言语。

    “哎?表兄,你能打过张仲坚吗?接你们来那个壮汉!”,高哲斜着眼,表情特欠儿、特八卦。他是衡量姜松的即战力,万一空有本事,手上活儿糙呐!

    谁料姜松神色一变,摇头道:“他有恩惠予我,我怎能和他打?”

    高哲嘬嘬舌头,不满道:“什么叫他有恩惠予你?本来便是奉我的命令去的,跟他有个屁关系?”

    “表……表弟仁义。”,姜松尴尬的搓手,踟蹰着,回应道:“他走的是纯正的步战路数,兵器为重剑,刚猛、霸道、一往无前,我用五分枪应对,且战且退、只守不攻,百十招上下,等他力气稍弱,可擒之。马战的话……拉开距离,携冲锋势头,十招差不多。”

    ‘马步双/修?真行啊!寻常人专精一样还不咋地。’,高哲暗道姜松生猛,嘴是“噢”的一声,跳跃道:“后院有紫阳道长,你待不住的话,不妨找他聊聊,到饭点儿府上侍女会伺候。”

    脑瓜儿一甩,高哲俨然离开。

    姜松木兮兮的,好半天才想着动弹。

    高哲转身儿,将张仲坚找眼前。

    “你去趟嘉惠坊,到东南角进内,你师父搁那儿养伤,顺便看望吧。”,话说说转了弯,高哲道:“你问谁是沈仲荣,对他说我在……在……在西市的‘醉仙居’甲字号。”

    张仲坚抱拳,郑重其事的走掉。

    高哲唤道:“柔儿?柔儿?”

    卞柔儿乖乖的来,软糯道:“世子吩咐。”

    “出尘呢?领过来!”,高哲平淡的说道,但语气不容拒绝。

    卞柔儿晓得高哲欲把自己女儿带走,红唇嗫嚅,扑倒高哲身前,嘤嘤哭泣,道:“世子开恩!奴婢母女连遭不幸,苟延残生,彼此相依为命……”

    “闭嘴!”,高哲粗暴的打断卞柔儿,小手狠狠的捏着她的脸蛋儿,鼻子对鼻子的说道:“听明白喽!你跟我素无关系!我打少府寺内花重金把你买下,使你们母女无有被当牲口一样拍卖的侮辱、断绝去一户恶人家饱受折磨的可能,这是一!我是你的主人,给你们母女衣服穿、地方住、饭食吃,这是二!我生气了,随时能把你们扔到勾栏瓦舍,你知道的,贵族公子龌蹉肮脏的大有人,不是一般的喜欢童男童女这种调调儿,尤其张出尘那么水灵的小姑娘!嗯?这是三!懂了吗?”

    卞柔儿战栗颤抖,美眸蕴藏绝望。

    “不要拿我平日的宽厚,当做你得寸进尺的资本!我对你说了,仅仅送她培养培养而已,没有性命之忧、没有被人玩弄之险……千万别激怒我,令事情走入深渊。”,高哲拧拧卞柔儿的面皮,缓缓的说道:“即日起,努力的服务我、努力的讨好我,我高兴了,能让你们见面,我不高兴,门儿都没有!好吗?”

    卞柔儿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我问你话,好吗?好不好?”,高哲步步紧逼。

    卞柔儿银牙紧咬,艰难的迸字儿:“好!好!好!”

    拍拍卞柔儿,高哲笑道:“非常好!还等什么?”

    卞柔儿落荒逃跑。

    高哲努努嘴,喃喃道:“感觉自己似乎……面目可憎?”,摇首一嘘,“不调/教好了怎么行?”

    召杨继业套车备马,高哲带上不情愿的卞柔儿奉送的张出尘,出了自家府邸。

    路上。

    高哲闲着无聊,问道:“继业,紫阳道长那儿没准备完么?”

    杨继业闷声道:“明天。”,许久,他撩开车帘一角,道:“有段时日,不能保护世子了。”

    “张仲坚暂且替代你,放心。”,高哲道:“机会难得,熬过去。”

    杨继业颔首,静静的继续赶车。他心意决然,学不成内息他不甘。

    高哲眼角余光,瞥见张出尘盯着自己流露丝丝愤恨,扭头笑容灿烂的道:“记住一句话,做不到让我满意,我杀了你娘亲!”

    张出尘抱着膝盖,瑟缩角落,低头不敢吱声。

    及至醉仙居,高哲要了甲字号。

    须臾。

    沈万三到达,拜礼道:“世子。”

    高哲道:“你坐,有几件事情,我交代你一下。”

第四十四章 学习甘罗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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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说这重中之重!”,高哲双手交叉合拢,手肘支撑桌子,忖度好半晌,矜重的说道:“我受邀上元节御宴,想以此……以此,跻身朝堂行列。”

    沈万三一惊,试探道:“世子要夯实秦国公位?”

    “世子终究是世子,一个继承人的身份!谁敢保证未来不会有变数?况且,晋升秦国公,我才有资格跟那些公卿大臣、王公贵族平等对话。恢复一些高家的元气,荫庇偌大的基业。”,高哲蹙着眉头,道:“纵观大隋以往,只要天子松了口,有过类似的先例,可以在加冠礼前罔替勋爵。但相应的条件……得立下大功。”

    沈万三张了张嘴,小声的道:“立下大功?”

    “对!立下大功!”,高哲颔首,道:“我揣摩有几天,想到大概的思路。简单说,学甘罗!”

    沈万三讶然,小心翼翼的道:“甘罗十二使赵,奇计为秦夺十一城邑……世子生而知之,比甘罗聪明不假。然,有些事情,因缘际会,非刻意模仿能……”

    高哲打断沈万三的话,道:“成与不成,你说的不算,我说的算!”

    沈万三低脑袋,仍坚持道:“难度颇大。”

    “难度大不代表做不到!”,高哲铿锵有力:“要么不做!做!就做到惊天动地、无人可及!”

    高哲要的不仅仅是立下大功,袭承秦国公位,他还要扬名天下!名声是个好东西,它带来的软性效益,不能直观的衡量,却又不能忽视。

    沈万三闻言,明白高哲心意已决,遂问道:“南陈,北燕,西蜀,世子准备对哪一方下手?”

    “南陈!”,高哲笃定无比,他抓着沈万三的手,道:“距离上元节御宴,尚有小两个月。你去趟南陈,调查一个人!”

    沈万三正色道:“世子请吩咐!”

    高哲舔了下嘴唇儿,道:“驻守荆州襄阳的南陈骠骑大将军,萧摩诃,你知道吗?”

    沈万三道:“怎能不知?”

    “他的妻子,到建康城探听他的妻子!”,高哲死死的盯凝沈万三的眼睛,几乎咬着后槽牙,道:“金钱开路也好,威逼胁迫也罢,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务必、务必、务必给我把与她相关的一切东西,挖个底儿朝天的通透!一丝一毫不放过!”

    沈万三严肃的保证道:“仲荣绝不辜负世子所托!”

    “成败在此一举!上元节御宴前,我要确切的消息。”,高哲松开沈万三的胳膊,闭目蹙眉一会儿:“法一十三有伤在身,张仲坚阅历浅薄……还好府上我姨娘和表兄来了。我那个表兄,人年轻点儿、木讷点儿,武艺是没的说,行走江湖已十几年,我会让他保护你的安危。不过千万记住,什么事情都不要告诉他。”

    高哲没停下,道:“如果时间允许,你走一遭颍川书院,打个前站儿。待年后想办法搁里边收买几个人,安插眼线……刘伯温、姚广孝,龙凤之姿、惊才艳艳,我准备送他们进那里潜修。种了桃树,怎能让他人摘了桃子?”

    “门外的马车内,我领了张出尘来,叫法一十三教她武艺,用心培养打磨。”,高哲连珠炮一样:“在这座醉仙居埋伏可靠的人手,以后除非我特别要求见面,一律用书信……不!不!不!这个不用着急,等我设置好秘密联络暗语……”

    高哲越说,情绪越急躁。有些玩应儿,用到临头的时候方能想起,他显然对自己的不够缜密感到恼火。

    “醉仙居地方不错,不如盘下来,全部换成自己人,岂不更安全?”,沈万三建议道:“世子之前不是意建立比望春楼更好的地方?我看这里不错。”

    高哲打量下醉仙居堂皇的摆设装饰,侧耳细听外头的熙攘热闹声音,道:“人家生意红火旺盛,凭什么卖给你?”

    沈万三笑道:“仲荣自有办法!”

    高哲用鼻子长长喘息,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匣子,扔向沈万三,道:“你看着办吧!十万两银票,该花的地方不要省,不够再找我要。”

    沈万三称:“喏。”

    高哲道:“明天中午,你派辆马车,去府上后门接我表兄。”

    “后天行么?”,沈万三说道:“两个月,期间充足,我想顺带运货物过去,同时搜罗有天赋的孩子。”

    “后天!”

    高哲起身,径直向外。

    沈万三恭敬的礼送。

    出了醉仙居,高哲令杨继业将张出尘扔门口儿,自己坐马车扬长而去。

    张出尘可怜兮兮的抱着柔嫩的肩膀,对陌生的环境慌张至极,很快便被沈万三带走。

    高哲归返府邸,一头扎进卧房,不准任何人靠近。他是个某种意义上的偏执狂,掌控欲/望极强,不能容忍别人任何的失误,对自己也一样。今天他找沈万三,或出于临时起意,但他没有筹谋好便开始行动,以致不够完美,他认为那是有错的。

    高哲倒没火烧火燎的做啥,他安安静静的打坐,平复烦闷的心情。因为他觉得不理智的形势下,不管做什么,只会使结果愈发的糟糕。

    正午至天黑。

    高哲动了,从自己的书架,取了一本《千字文》。这是目前流传范围最广的一部启蒙读物,等闲有些钱财的人家皆有,用来作为密码传讯的母本,好到不能再好。考虑过犹不及,他采用原始、简单的办法,设定页、行、字的三数一字表现方法,既能避免旁人截取、偷窥消息,又能确保消息快速安全的传达。

    搞好了密码暗语,高哲接着勾勒其他的事情,譬如参与上元节御宴的……譬如……

第四十五章 危险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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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光荏苒,忽然之间。

    大兴七年的伊始,正月的第十四个天头。

    上元节御宴。

    高哲这个外祖父卫玄来的便宜归便宜,可到底算作一家人,关键的节骨眼管点事儿。考虑自己不大熟悉上元节御宴的流程,容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高哲决定与卫玄搭伙,俩人一起去照应着点儿。

    说实话从有上元节御宴始,卫玄没缺席过,那么十几次了。他现在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很厌恶吵闹的场合,有那个功夫觉得不如多躺会儿歇歇,没预备参与。但架不住高哲央求,得迁就着。

    走在往长乐宫的路,高哲捧着一小暖炉,大眼睛忽闪忽闪,不知打什么主意。时不时地,嘴唇划了抹弧儿,脸蛋儿自然浮现两只小酒窝。心情的愉悦,使他看起来有了那么几分孩童的烂漫天真。仅仅是那么几分,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他。

    过去的两个月,高哲一直安生的厉害,每天陪刘伯温、姚广孝到卫玄那儿求学,是他做的最多的事情。除了腊月初十,因为那一天很特殊,它既是高哲祖母的寿诞,又是高哲、高思继、高宠的生辰,还是洛阳高氏直系血亲包括高哲父母在内的六十余口的忌日。怕刺激到老太太,高哲没有宣扬操办,简单低调的为她加了碗长寿面算过寿,而后和高思继、高宠到祠堂祭祀,跪了几个时辰。

    所以今天高哲如此高兴,是沈万三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昨天已经压哨返还,同时带回他期盼的好消息……那是他一切谋划的基础,依仗的不二资本。

    “傻乐什么呢?”,卫玄和高哲同车,倏忽的一句话,险些吓到高哲。他不知什么时候凑得离高哲极近,满是褶子的面皮快贴着高哲了,诡异的上上下下细瞅。

    高哲龇牙一乐,掩饰道:“没有啊!我有笑吗?”

    卫玄坐到位置,双手拢袖,道:“少想美事儿!”,他沉吟很久,悠悠的说道:“你小心点儿。”

    高哲挑眉,道:“小心什么?”

    “你父亲当初口无遮拦,行事跋扈猖狂,得罪的人不比史万岁少到哪儿!”,卫玄没好气儿的道:“若非洛阳高氏非杜陵史氏可比,他的下场不会较史万岁好多多!”

    卫玄到底是高哲之父高毅的岳丈,他讲话不用避讳啥。

    高哲吸了口气,弱弱的道:“家父是家父,我是我……不至于跟我一个孺子一般见识吧?”

    卫玄冷哼:“父债子偿,报应不爽!”

    高哲咧嘴:“家父过世七年了,逝者已矣!什么仇隙不能被光阴消磨掉?”

    卫玄眸子横了下高哲,宛若听了大笑话般,嗤着鼻子、掰着手指,道:“寒门魁首,三品大理寺卿,你爹曾当面说他是‘贱户!’!宋国公,三品征南将军,你爹指着他的鼻子骂‘汝、汝父,皆长舌妇耳’!哦!还有忠孝王,二品骠骑大将军,你爹对他百般不服,有言‘大丈夫耻于与老兵为伍’!这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其他的老夫没给你算!”

    高哲无语凝噎,坑儿子不带这么坑的!

    “或许他们三位大人大量,不屑欺负你一个孩子。寄托他们麾下的,就说不定了!”,卫玄调整个坐姿,疲惫的唏嘘一声,道:“老夫致仕了,人走茶凉。卫氏也没啥出色的人才占据庙堂高处,予不了你什么太大的支持。”

    高哲嘬嘬牙花子,好心情不翼而飞。

    “右丞相高昭玄……”,提了一个名字,卫玄罢口不言,没有表态高哲应该怎样,表情上亦看不到半点端倪。

    不过。

    高哲还是懂了。

    比起父亲高毅结下的梁子,看似与高家并无恩怨,相反还一脉相承的高昭玄,才是高哲应该警惕的人物。

    高昭玄,表字昭玄,本名高熲,中兴九老之一,齐国公,一品右丞相,渤海高氏出身。

    渤海高氏乃洛阳高氏的分支,历史不久远。起先为洛阳高氏的三房,至高熲这儿刚第二代。他的父亲是高哲祖父的堂兄弟,论亲戚高哲叫他一声堂叔不为过。

    为什么高熲远超他人危险?

    高哲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洛阳高氏有记载的,追溯到周朝,足足绵延千年之久。在这千年中,王朝几度更迭,乱世几度上演,洛阳高氏安然无恙的挺过,说无有自保的实力,可不应该。情报渠道、杀手死士……不用自己再培养,本身理当具备。

    高哲影儿没瞧着!

    那些东西、那些人哪去啦?

    高哲琢磨,八成让高熲拉拢走了!他也是洛阳高氏,改庭换面叫了渤海高氏罢,有资格继承的。再者,一方是大隋丞相,功劳大到儿子封国公,如日中天;一方是三个娃娃,能不能长大成人、能不能光耀门楣,能不能重现辉煌,都是未知数。世家士族出品的力量,向来看的是整体家族的血缘延续,非某一个人,分清孰轻孰重,他们不难选择抛弃洛阳高氏本宗、保护渤海高氏分家。

    洛阳高氏底蕴雄厚,单单一个藏书方面,即能令所有世家疯狂觊觎。不过天子看的紧,他们又自持身份,准备吃相上好看点,暂时不动手。高哲相信高熲是那其中的一员,他不会放过彻底吞并洛阳高氏,为渤海高氏筑造千年基业的机会。

    马车仪仗忽停。

    高哲撩开门帘一角张望。

    长乐宫的朱雀门外,文武百官、公卿大臣、王公贵族盛装云集。

    深深地吸了口气,高哲抛弃杂念,挂上得体的笑容,迈了出去……

    这一步,便是一个新世界。

第四十六章 陛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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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说高哲此前一直怀疑渤海高氏背地挖自己墙角,卫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隐晦提醒后,他确定了。于是,他对罔替秦国公位,至少在勋爵上与右丞相高熲平起平坐,满含迫切。他不在乎什么家族不家族的,然则正像他说的:“我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抢、不能骗、更不能偷!”。他要守卫并反击,够分量的身份必不可少。

    高哲下得马车,等待侍卫扶卫玄落地,殷勤的上手搀扶。

    卫玄拄着拐杖,脊背佝偻、肩膀瑟缩,走一步晃三晃,颤颤巍巍的好似一股风儿能刮倒……实际老家伙演戏骗人,高哲在兴国公府,亲眼目睹他不知起的哪门子童心,居然自家院儿里不走寻常路,特么的翻墙玩儿!这事儿说出去,估计没人敢相信。

    卫玄高寿古稀,是为数不多的大隋三朝老臣,一生经历敬帝末年、睿帝临朝和杨天子继位至今,宦海沉浮四十余载。他不是贪婪权势的人,不然身体硬朗怎会致仕赋闲?他早看透庙堂龌龊,若非提携洛阳卫氏那些不成器的晚辈,恐不知提前多少便退位让贤了呢。他装快不行了,厌倦勾心斗角怕天子征辟、子孙无危机意识不求上进,两者兼有。

    卫玄、高哲这一老一少一亮相,引起长乐宫前聚集的不少人频频侧目、窃窃私语。

    声音哪怕再小,说的人多就会变大。高哲偶尔能够听到片段,“生而知之”,出现的频率最高。其次,“史万岁掩面羞愧遁走”……他踩着史万岁成名的事儿,传遍了长安城的万户千家,没有人不知道。

    “得亏在大隋,要是南陈,你这儿会可能成卫叔宝啦!”,卫玄慢吞吞的移动,干瘪的嘴唇儿没怎么张,说了句打趣儿的话。

    卫玄后边讲的卫叔宝,名字是卫阶,河东卫氏的先贤,跟洛阳卫氏没啥关联。著名的美男子,相传卫阶的死,前无古人后难来者,令人惊悚的被活生生的围观死的!衍生一个成语,看杀卫玠。他前边讲的是隋人尚武成风,本质守旧。而陈人生性浪漫,素以好奇闻轧事出名,高哲这种长的粉雕玉琢挺好看,又罕见的生来明白事理的“稀有动物”,放到南陈稍稍展现神异,造成民众争相掷果、万人空巷,天天砸得满头大包、一闭眸子脑海全是眼睛,不堪压力的忧郁过世,好像不难。

    高哲缩缩脖子,没有言语。

    “子伯!子伯!”

    定彦平的大嗓门儿,震的人耳朵发麻。

    高哲暗道定彦平糙哥儿一个,那么大声干啥,低调点不好吗?心中腹诽,表面高哲转身,规矩的施礼,道:“晚辈高子伯,拜见定车骑!”

    “哟!兴国公在啊!”,定彦平从后边走来,顺口打个招呼。

    卫玄微微颔首,道:“定车骑。”

    文武的风格迥异、世家寒门的素质差别,导致年岁相仿、同朝称臣多时的两人没什么交集,惶谈热情。

    “我方才去了趟你府邸,心想同行照顾照顾你,省的有些四六不知的货色招惹,结果到地儿告诉你走啦!”,定彦平无视卫玄,与高哲说话。

    高哲笑道:“子伯多谢定车骑体谅!只是外祖父先到了。”

    “待会儿进长乐宫,你……”

    定彦平话没说完全,邱瑞龙行虎步的及至。

    高哲、卫玄、定彦平,齐道:“拜见长平王!”

    有邱瑞的加入,气氛融洽些许,随之这里的宁静被打破。

    卫玄远离权力中心,此一去,曲终人散、物是人非,没有需要,自然没有价值,谁搭理他?定彦平老绝户一个,行事粗鲁、举止粗鄙,交的朋友差不多划等号,而那些人几乎无受邀上元节御宴者。倒是邱瑞,早先乱世小诸侯,追随他一同投奔大隋的大有人在,他不是世家士族出身,不少同样的人视他为领袖,加上他人格魅力不俗,仰慕、佩服、敬重他的人很多。他一现身,拜会的堪称从者如云。

    高哲是搞明白为啥天子忌惮邱瑞,邱瑞自己也怕得不得了。有句话说的好,形容准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邱瑞于朝堂的影响太大、党羽太多,有时候的某些事情绝非他所愿,但冠以他的名号,那就是他的意思,他不承认都不管用!

    邱瑞原想收了高哲的恩惠,这次上元节御宴替高哲保驾护航,多少还点人情,怎想到会这样?眼瞅着高哲、卫玄在定彦平的勉力护持下,给蜂拥的人群淹没……

    “当!当!当!”

    金钟鸣动。

    “吱嘎嘎!!!”

    雄伟的朱雀门开启。

    “天子谕:召百官赴宴!!!”

    小黄门儿扯着嗓子吆喝。

    邱瑞带头向长乐宫行,堵塞的人群渐渐的稀疏。

    躲在定彦平一畔的高哲,心有余悸,他突然思忖——看杀应该比踩死体面点儿吧?

    摇头甩掉荒唐的念头,高哲感慨世道艰辛,祈祷快快长大。

    吊队伍的尾巴,三人一时沉默,闷不吭声儿的前行。

    定彦平纯粹羡慕邱瑞的风光。

    高哲自身出发,胡思乱想。

    卫玄认为邱瑞这样继续下去不是办法,迟早生事端,保不齐命得没了。

    入得长乐宫,按照惯例到大门旁的侧殿,由宦官搜身检查。赴上元节御宴的,哪个地位寒掺?象征性的得过且过了。要是地位低的觐见,那可受罪的很,尤其敌国使节啥的,菊花都要爆开,搞不好有卵/蛋的还会被没卵/蛋的嘲笑:小鸟,咯咯咯咯……

    长乐宫是皇城的总称,上元节御宴的地点在甘泉殿。

    老远儿可见,筵席的排场早已摆开,分榻而食的习俗使得宫女儿格外忙碌……

    “定车骑自便!”,进了甘泉殿,卫玄说道。接着拉高哲去大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每次上元节御宴,暗藏地位高低排名。定彦平实打实的二品车骑大将军,卫玄、高哲比不了,不可能坐一块儿。

    午时。

    “陛下到!!!”

第四十七章 愿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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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衡量一个帝王是否贤明,有道看不见的标准线,高于那条线的自为明君,低于那条线的必为昏君。似乎有些过于武断,事实如此。帝王从来是双面的,没有所谓的绝对圣人,更没有所谓的绝对庸主……哪怕无意的举动,也有可能做件好事,因为掌握的是一个国家。

    天子杨鋻具备矛盾特质,他少年时荒诞不羁,常常逗留勾栏瓦舍狎妓,青年时与皇后独孤氏成亲,竟一改风/流本色,夫妻恩爱,“誓无异生之子”,并的确做到了。他自诩好逸安乐,喜好醉生梦死,帝国大厦将倾之际,他又站出来力挽狂澜,征战沙场、铁马金戈。他小肚鸡肠,不能容史万岁的骄狂,反过来曾对胜过史万岁嚣张数倍的秦国公高毅百般维护。他猜忌多疑,连鱼俱罗那样的功勋都能因长相问题被痛下杀手,却信任自己的亲弟弟靠山王掌握几十万兵马大权戍边,需知皇族内部的祸起萧墙数不胜数。

    就拿眼下,甘泉殿装扮朴素到极致,柱子上的油漆几年没新刷一遍,俨然有剥夺的地方,别说这里,整个长乐宫皆沿用先皇睿帝时的,没有建过任何一座建筑。来来往往的宫女、黄门,一半衣裳洗的泛白,便是六宫之母的皇后独孤氏亦穿着简单。但御宴的菜肴精细的很,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应有尽有。天子杨鋻衣、住、行要求朴素,食物一定得好。

    高哲无意听天子杨鋻啰嗦的祝酒词,他偷偷的东张西望,去看到场的人的身份,以及想想没来的有谁。上元节御宴再重要,亦没有守土卫疆重要不是?南陈、北燕、西蜀、突厥虎视眈眈呢!所以靠山王、骠骑大将军、卫骑大将军、“四方四征”将军、七州刺史州牧中的六个……好多能人没来。

    “低头吃东西!”,卫玄脑袋不动的警告高哲。他慢条斯理的用勺子搅和一碗白玉汤羹,神情专注。老人家牙齿剩下的不多,一桌子的好吃的,只能对着手里稀溜的使劲儿。

    高哲讪讪一笑,踏实儿的坐着。

    殊不知。

    满堂文武,半数老朽,余者尽青壮,高哲这么一小豆丁儿,放哪儿他不显眼?天子杨鋻打量高哲多时,心想和一般孩子没啥区别,总结俩字儿,多动。

    “那个就是‘生而知之’的高子伯?”,皇后独孤氏好奇的问。

    独孤皇后闺名伽罗,父族是兴旺的汉化鲜卑云中独孤族、母族乃七宗五姓之一的清河崔姓,天生贵女。她今年四十有六,长居高位久了,眉目颇含威严。个子不高,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娇娇柔柔的不显珠黄。

    天子杨鋻呵呵的笑道:“看着跟他爹小时候一个德行,古灵精怪的有意思。”

    “武忠啊武忠!”,独孤皇后念道两声高哲之父高毅的表字,感慨万千。

    万事有因由,独孤皇后缅怀、叹息高毅,天子杨鋻过去放任、乃至宠溺高毅,是他们看着高毅和自家儿子一起长大的,虽然论辈分高毅和他们平辈儿……高哲祖父七十五生的高毅,而当今天下,少年当爹、及笄做娘常态,差个三十岁可能差两代人!

    “叫过来!”,天子杨鋻扭头,吩咐内侍大太监王忠。

    王忠拂尘一摆,立刻道:“天子谕:召秦国公世子高哲觐见!”

    远处的高哲一愣,接着长身而起,不惧众人的盯凝,大步走向前方。

    “谨言,慎行。”,卫玄低声简单的嘱托。

    距天子杨鋻三丈左右,高哲眼贼的瞧到王忠搁那一上一下的动手指,了然的驻足,躬身拜礼,道:“小臣高哲、高子伯,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高哲没有跪,仅仅弯腰低头。大隋不兴跪礼,倒不是没有,大抵三个场合对象,祭祀先祖一,侍奉父母二,真正有关帝王的是每年开年第一次的朝见。

    “平身吧!”,天子杨鋻端详高哲半晌,脸一虎,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无官无职,怎敢称臣?”

    高哲笑着,小马屁随手一拍:“《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独孤皇后不悦挤兑道:“油嘴滑舌,该打!”

    高哲躬身再拜,脆生生的道:“愿做臣!”

    天子杨鋻哈哈大笑,道:“愿做臣,好一个愿做臣!”,招招手,他和气的多,道:“近点儿近点儿!让我看看!”

    非正式场合,大隋的天子不说朕,我、吾居多,逼急了来句乃翁也勿见怪。

    高哲落落大方的到天子杨鋻、独孤皇后的食榻旁,并无畏惧害怕。

    天子杨鋻好好审视审视高哲,颔首咋舌道:“比你爹长的好看多了,也干净多了,他当年泥猴儿……”,话说一截儿,说不下去,他摇头道:“老夫人可还好?”

    高哲执礼,道:“祖母隐疾愈发的严重,已不能示人。”

    老太太有天家的旁系血脉,是故天子尊一声老夫人。

    独孤皇后插言:“前几日,老夫人的寿诞?”

    高哲答应:“娘娘记得真楚。”

    独孤皇后眸子闪烁,道:“好像你们三兄弟的生辰同一天?怎么过得?”

    “寿诞是祖母的心病,小臣不敢告知,晚饭亲手做了碗长寿面罢。”,高哲低落的道:“俗语言‘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本不应该庆贺。且小臣与二弟命歹,降生之时,父母仙逝,唯有祖祠礼拜……”

    独孤皇后满意了,伸手拉过高哲,揉捏揉捏,爱怜道:“苦命的孩子呀!”

    高哲心里暗暗的流汗:这皇宫,端的险恶,话里藏的东西不要太多。

    “陛下,娘娘……”

    有人从座位起身。

第四十八章 你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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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也是七八年前,伴着“中兴九老”的潮流,好事者编排了另外一个词儿——“新兴四贵”。

    “中兴九老”指的随杨天子匡扶天下、功劳莫大、所余不多九个人。

    “新兴四贵”指的当时颇具潜力、野心勃勃、才能兼备的四个人。

    这一老一新的对立,不难一瞥那会儿大隋的朝堂,已现新老派系争锋的苗头。

    不过。

    老流/氓到底老流/氓,踏着敌人的尸山血海、踩着同僚的森白骨骸登顶的,他就比相对算温室成长的要强横。这么长时间,老东西们一直持续稳步的压制小东西们,楞不给上升的空间。瞧瞧急切的欲篡班夺权的史万岁的下场,那是他们的得意杰作,高哲无非推波助澜,缩短了过程。

    “中兴九老”和“新兴四贵”不对付多矣,有一点却相同,名存实亡……“中兴九老”没了鱼俱罗,“新兴四贵”缺了高毅。

    没错。

    高哲之父高毅。

    “陛下!娘娘!”

    站起来说的话人,“新兴四贵”里的一员,姓苏名威,表字无畏,三品大理寺卿。高毅有当面骂他“贱户”的事迹,这话扯淡,苏威的父亲官至二品尚书、苏威的祖父官至四品武威郡守,三代卓越。当然,他们家真的是一点点发迹的寒门不假,武功苏氏比起盛况的洛阳高氏,亦寒鸦之于凤凰。

    苏威不惑岁月,生的面黄肌瘦,身材枯干,或许和他幼年丧父,日子清苦有关。他恭敬的施礼后,看着高哲,硬邦邦的大声道:“《论语》季氏篇,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述而篇又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既然孔圣人都不敢说自己生而知之,敢说自己生而知之的高世子,一定比孔圣人聪明喽?那么,为什么不发挥才智,扫灭南陈、北燕、西蜀,辅佐陛下再造江山一统?”

    四座寂静。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瞪大双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从不分身份高低。

    天子杨鋻色变,满眸阴沉。

    高哲清晰的感觉到,捏自己小脸蛋儿的独孤皇后,手指僵硬。

    远处的兴国公卫玄,眉头大蹙……他对高哲讲女婿高毅得罪过苏威,苏威怎么着堂堂的一三品大理寺卿,胸襟气度会有,提防着依附苏威麾下、为讨好苏威刁难的就成。哪想到苏威心眼儿这么小?亲身赤膊上阵,难看的光膀子抡起王八拳,打的还是个小孩儿!

    苏威的话,嘛意思?

    浅显直白的联系解释,大意:人的智慧分几个档次,生来明白事理的第一等。而孔子说过他是第二等,属勤奋学习得到知识的。既然你高哲生而知之,肯定比孔圣人聪明,不妨说说该怎么去干掉南陈、北燕、西蜀,重现大隋盛世?

    苏威的陷阱,主要体现在后边的那句“何以扫平南陈、北燕、西蜀,再造江山一统”。高哲假如承认自己办不到,那便不够聪明,不是生而知之,遗落笑柄、欺君罔上。假如言自己办得到,好!拿出办法!不可行的结果媲美承认办不到的结果。可行?大隋众多的能臣猛将拼杀十几二十年没做到的事情,叫你一娃娃想到辙儿,岂不显得大家很无能?以后谁跟你玩儿?另外一个陷阱,自夸比圣人更胜,有冲撞的嫌疑。

    高哲拱手一礼,道:“久仰苏寺卿大名,我窃以为,圣人至谦。”

    苏威冷晒,道:“圣人至诚!”,稍顿,他补充道:“不管圣人是不是谦虚说自己非生而知之,就算是,和你持平而已。”

    话题绕了一圈,回到起点。

    高哲有得,苏威设下的绊子,不攻自破,少了冒犯圣人。

    高哲不慌不忙,道:“孔圣人长于学问思想、教导弟子,而人有所长,各有其异。”

    苏威步步紧逼,道:“那你的异处呢?”

    高哲掷地有声道:“我懂得事理,上孝顺祖母长辈,下照拂同胞幼弟。我懂得忠义,思报君国。我懂得礼仪,尊、敬、友、爱。我还懂得做人……士,不可以不弘毅。”

    “噗嗤!”

    有人偷乐。

    弘毅有宽广、坚韧的意思,高哲将那句著名的曾子名言拆开、断开,讥讽苏威没有肚量。

    苏威老脸一黑,哼道:“思报君国,不知怎么思?怎么报?”

    高哲一撅嘴,往独孤皇后怀里委了委,找到靠山似的,狐假虎威般下巴一扬:“你管得着吗?”

    “哈哈哈……!”

    哄堂大笑。

    苏威气的发抖。

    杨天子没笑,他对一旁的内侍大太监王忠低语。

    王忠麻利的端食榻上的佳酿向苏威走,扯嗓门道:“天子谕:大理寺卿苏威克己奉公,赐酒一壶!”

    刚想继续对高哲发难的苏威,把到口的话咽下去,躬身接过银壶,憋闷道:“谢陛下!”

    王忠小声提醒的道:“陛下不高兴了。”

    苏威郁结得不行,一种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味道油然而生,当年天子就这样维护高毅,现在亦这样维护他儿子!能不能别拉偏架?

    大家以为事儿了了。

    一波又起。

    “古来生而知之,无非二三者,春秋圣公项橐、先秦上卿甘罗、三国哀王曹冲。忠君报国,首推甘罗……”

    轻飘飘的一句话,语气不激烈也不尖锐,像平平常常的感叹,脑子笨的没懂,脑子明朗的听到的那是满满恶意。

    环目望之。

    左为尊,文左武右,左侧的第二个位置能是谁?比左丞相低一丢丢的右丞相呗!

    一品右丞相,高熲。

    高哲见过高熲一次,三年前的上元节御宴。他的模样几乎没多大变化,身材高大,正当八尺。长额头、宽下巴。小嘴巴、大鼻子。眉毛短而粗、眼窝深且陷。髯须柔顺,梳理整齐……他把玩一只小酒盅,笑吟吟的和蔼可亲,仿佛无辜。

    “这厮果然不安好心!可惜我早有准备!”,高哲腹诽。

    高哲装作被撩拨,热血上头的喊了一句:“愿效仿甘罗!”

第四十九章 鬼扯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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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哲说出“愿效仿甘罗”后,右丞相高熲、大理寺卿苏威一刻不等,带人上奏天子杨鋻,将事情落实,不让高哲过嘴瘾似的说完拉倒。独孤皇后睹人思人,爱护高哲心切,当场甩了脸子……上元节御宴不欢散场。

    “节/操丧尽!简直节/操丧尽!两个国之重臣,竟将父辈的仇恨沿袭到孤苦无依的孩子身上,如此的欺悔!不怕掉良心!”,御书房里的独孤皇后,愤怒的像头母狮子,婉约雍容丢掉九霄云外,大声的咆哮发泄。她是汉化鲜卑人,鲜卑族女性地位较高,不同汉人,特质天真炽烈。

    天子杨鋻忙不迭的又是抚胸、又是摸背的讨好,同时冲着门口儿的高哲埋怨道:“你呀你呀!嘴那么快干啥?覆水难收知不知道?我想拦着都没机会,瞧你把皇后气的?”

    高哲低眉顺目,双手拢袖的一边待着,脑袋一耷,不敢瞅那对老夫老妻秀恩爱。他倒不急不火,因为一切计划之内,没高熲使坏,也要硬上甘罗……硬学甘罗。

    “那是孩子的错?”,独孤皇后声音大了几分,火转移天子杨鋻这儿:“你是皇帝!帝王!他们是你的臣子,你令他们闭嘴,谁敢不听?平日里你就放任高熲、苏威,现在好了吧?秦国公府什么样儿你心里没数?武忠怎么回事?我叫你多关照高家你怎么关照的?”

    独孤皇后当着高哲这个外人的面儿吵嚷,说的还是敏感的话题……天子杨鋻虚微儿挂不住脸,到底忍住了,陪着劝慰安抚:“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全我的错好不好?可已经发生了,光不满有啥用?咱想想办法才正经啊!”

    “你!你还笑得出来!你多大点儿的东西,出使哪门子的敌国,效仿哪门子的甘罗?要有想得那么简单,怎用得着百万将士血战沙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儿,说的倒够轻巧的!这……这出了啥……”,独孤皇后慢慢的软下,低落的喃喃道:“将来有一天,我到了地下,见了武忠……他要问我……我怎么答?”

    高哲躬身施礼,道:“娘娘一定长命百岁。”,讨巧的完了,他大义炳然的说道:“小臣继承先父遗志,为天子效力。虽死,不足惜!何况出使敌国而已?”

    拉着独孤皇后坐好,天子杨鋻吁了口气,皱眉道:“出使敌国而已?”

    高哲正色道:“以及夺城池十一座!”

    独孤皇后狠狠的指着高哲,斥道:“说你胖你还喘上啦!没完没了是不是?”,她恢复平静,嘟囔道:“倚老的卖老,倚小的就卖小!痛快儿回家躺着,对外说得病了。有我护着,我看谁还能不要脸的把你从房里拎出来咋地!”

    高哲拒绝道:“人无言而不信,人无信而不立。”

    “你……”,独孤皇后伤着了,干脆不吱声。

    天子杨鋻道:“你有什么打算?”

    高哲道:“小臣打算出使南陈。”

    “为什么?”,天子杨鋻问道。

    高哲左右看看御书房,道:“陛下,借舆图一观!”

    天子杨鋻来了兴趣儿,拍拍独孤皇后的柔荑,径直到书桌取舆图摊开。

    高哲……抻着脖子够不着。

    滑稽的场面,使得独孤皇后笑了,情绪转阴为晴,不避讳那么多,一把抱起高哲扔书桌面儿,也跟着一旁瞅。

    高哲暗自流汗,道了声“小臣失礼了”,跪坐在书桌,仔细查看舆图,张口欲言……又止,反复几回。

    天子杨鋻催促道:“说话呀?”

    高哲挠挠头,尴尬道:“小臣不知该从何说起。”

    天子杨鋻笑道:“出使南陈,为什么是南陈,不是北燕、西蜀?”

    “陛下需要小臣出使南陈!”,高哲如是的说。

    独孤皇后好奇道:“需要?”

    “请陛下恕小臣罪!”,高哲道。

    天子杨鋻乐道:“恕你无罪!”

    “正视敌人、了解敌人、打倒敌人!”,高哲开篇一语,引得天子杨鋻颔首肯定,他继续道:“当今天下四分,北燕占据幽、并、辽,三州之地,皆产马,多骁骑,这是帝国局部战事一直被动的缘由,难跟上他们的速度,只能稳固防线。伪帝高氏虽荒/淫无道却不庸碌,任用的臣子有能耐,尤以并州总管罗艺最出色,正是他的胜利,原本属于陛下治下的并州丢了大半,仅余上党郡、西河郡作为门户,合入司隶。”

    高哲侃侃谈道:“西蜀偏居一隅,占据益,一州之地。土寡人稀,力量浅薄。无奈得天独厚,一旦闭关锁户,实难以破门而入。南陈占据荆、扬、交,三州之地,堪比大隋面积。土地富饶、粮食盛产、民众极厚。伪陈国主那么败家都没败光,着实令人艳羡。”

    天子杨鋻咳嗽一声,示意高哲跑题了。

    高哲龇牙,道:“大隋占据冀、青、徐、豫、兖、凉、司,七州之地,土地最大、人口最多、军力最强。无论从君主的贤明、臣子的精干、士卒的悍勇,远超过三国,但一直不能将它们击败。小臣私底下研究,认为有几个原因。”

    天子杨鋻咂咂嘴儿,兴致索然,高哲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南陈、北燕、西蜀,远交近攻、彼此呼应,联合抵抗大隋。”,高哲看到天子杨鋻的神色,话锋一转,道:“这不是根本所在!”

    天子杨鋻被勾动了,道:“哦?那症结是啥?”

    “国力!国力不够雄厚,不够在能抵御两方攻击的同时,彻底击垮另外一方!”,高哲言道:“国力,小臣驽见,无非二字,粮、人!可以支撑抽调十万、二十万、三十万、甚至更多兵役的人口,和供应他们的无穷粮食!这些出自哪里?土地!大隋现有的土地太次了,凉州蛮荒,兖州贫瘠,青州、徐州还没抚平多年前的战乱伤痛,冀州、豫州始终处于与北燕、南陈的斗争范围,一个司隶州能有多大的产出?”

    天子杨鋻道:“所以你想夺取南陈的土地?”

    高哲一摊手,无奈道:“南陈是富户,说不准不差那点。西蜀、北燕俩穷鬼抠着呢!哪会给小臣分毫?”

    天子杨鋻与独孤皇后逗得直笑。

    独孤皇后单纯的笑高哲的憨态可掬。

    天子杨鋻笑的是欣赏高哲的“忠义”,也觉得高哲的想法虽幼稚,却不失为打破天下僵局的奇妙办法!这几年他鲜有发动战争,下诏休养生息,绝非没了统一江山的勇气魄力,乃迫于阻遏的一种妥协……他心中的一团希望火焰,重新的熊熊燃烧。

第五十章 人不大,心不小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今日三更。另外昨天的加更为顶呱呱。呱呱筒子的万赏,打赏加更不等上架了,新书榜冲不上去,总得有个加更的理由。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两万点币打赏支持,谢谢。一百一十点币就足够收买我的灵魂了,已经不知被收买多少次,所以……我的魂很淡了。)

    ……

    高哲解释他为什么选择南陈出使的原因,逻辑性上狗屁不通。过程好像搁哪儿四平八稳、宝相庄严的扎了个马步,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啊啊啊”,结果放出来的不是大招,是一个小屁。

    高哲其实能讲得更好,什么王朝兴衰的规律、什么战争与和平、什么人口是第一生产力,都可忽悠个一二三……但,不够完美无缺的他,才接近一个早熟神童的印象不是?生而知之?见鬼去吧!让天子杨鋻以为自己吹牛!

    “南陈!”。

    天子杨鋻眯起的眼睛,散发诡异,脑门儿泛着光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羊皮舆图,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有个地方高哲戳到天子杨鋻的心窝儿了,那就是他也认为,陈国主那么废物、那么窝囊、那么昏聩,居然窃据天下最最富饶的地方,着实可恶!

    高哲低头查看舆图,指着上边,道:“近几年大隋对南陈屡战屡胜,夺广陵、下邳、九江、庐江各郡大部。尤其汝南一战,将南陈势力全线赶到长江以南。又在宛城钉下钉子,堪称妙笔,始终威慑他们无力进犯,唯有依托天险防御。”

    “陈国主懦弱,远不及其父,吓的据表称臣,去了帝号,连连上供。听说他生活奢侈,不理朝政,日夜与妃嫔、文臣游宴,制作艳/词,心智已夺。小臣玩笑‘狮子率领的羊群,战斗力远胜由绵羊率领的狮子’……”,一拳打在舆图标注南陈的地方,高哲道:“吞并它,得到殷实的家底,供应万千虎狼,横扫**八荒!”

    天子杨鋻搓搓有些凉的手,哈哈笑道:“狮子率领的羊群,战斗力远胜由绵羊率领的狮子?有意思的说法!有意思!有意思!”,停顿下,他接着饶有深意道:“我统御的不是羊群,陈国主统御的也不是狮群!”

    “陛下圣明!”,高哲拜礼,道:“小臣恳请陛下做主,命人配合小臣。”

    天子杨鋻道:“你有想法?”

    高哲吸吸鼻子,道:“不是很成熟,不过确实需要大军陈列长江,吓唬吓唬那些陈人。”

    天子杨鋻点头,道:“征南将军镇守汝南,南阳还有骠骑大将军,我会给他们诏令。”

    高哲难色吞吐道:“征南将军……骠骑大将军……这……这不合适……”

    征南将军何许人也?

    中兴九老之一,复姓贺若,名弼,表字辅伯,同独孤皇后一般,汉化鲜卑人。爵位宋国公,官职三品征南将军。

    骠骑大将军又是何许人也?

    中兴九老之首,姓伍名骅,表字建章,忠孝王,二品骠骑大将军,封地整个南阳郡。

    高哲担心他们的理由大致有三。

    一。

    贺若家族根基洛阳,与高氏有地望之争,往昔本不愉快,多有摩擦。

    二。

    爹做的孽啊!

    高哲他老子高毅骂贺若弼:“汝、汝父,皆长舌妇耳!”,又言伍建章:“大丈夫耻于与老兵为伍!”

    瞧瞧!

    把人得罪得多干脆?

    三。

    贺若弼几乎跟右丞相高熲穿一条裤子,基的不行不行的。

    俩人私交甚笃,互相吹捧的程度,称得上肉麻。一会儿高熲“朝臣之内,文武才干,无若贺若弼者。”,一会儿贺若弼“颎有文武大略,明达世务。”……卿卿我我,没将任何人放眼里!

    高熲对高哲发难,贺若弼能不帮衬?新仇旧恨一起算呐!

    天子杨鋻想了想贺若弼的气量,道:“我命卫骑大将军和征南将军互换。”

    高哲长舒口气,道:“谢陛下!”

    “你什么时候南下?”,天子杨鋻问道,口吻上不似对臣子,长辈居多。

    高哲道:“明天!”

    涉及军国政/治,独孤皇后从不参与,眼下她忍不住:“明天是上元节!”

    高哲断然道:“宜早不宜迟!”

    “好!”,天子杨鋻应了,说道:“我予你假节钺,副使……副使……”

    天使,即天子的使者简意,分为四个等级。假节,平时没有权利处置人,战时可斩杀犯军令的人。持节,平时可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使持节,平时及战时皆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假节钺,可杀节将,含假节、持节、使持节……天子杨鋻有保护高哲的心思。

    高哲不大礼貌,道:“陛下若信任小臣,无须遣派副使!”

    天子杨鋻思忖一番,道:“罢!成与不成……胡闹一回吧!”

    年龄是硬伤,高哲舌灿莲花也没用,天子杨鋻起初的兴奋一过,全当高哲童言无忌了。

    “不成功的话,小臣理应受罚。成功的话……陛下您看……”,高哲小心翼翼的,做了一个“你懂得”的小眼神儿。

    独孤皇后一巴掌甩高哲后脑勺儿,“啪”的一下,哼哼道:“人不大,心不小!”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大隋从不慢待有功之人!”,天子杨鋻笑道:“你想要什么?”

    高哲长身一揖,道:“罔替父爵!别无他求!”

    天子杨鋻大手一挥,豪气道:“准了!”

    “谢陛下!”,高哲高兴道:“小臣还要准备准备,先行告退!”

    嗯……

    看着地面,三尺高的书桌上的高哲,呆滞了。

    独孤皇后爽朗的大笑,爱护的伸手给抱下来。

    待高哲离去。

    天子杨鋻捂着肚子,乐得不轻:“这黄毛楞小子!哈哈哈……”

    独孤皇后反倒不笑,啧啧称奇道:“确实不像个孩子,能比得上武忠十七八岁的心智了!”

    “武忠要是不死,该多好啊!”,天子杨鋻不是滋味儿的道。

    夫妇二人,一时沉默。

第五十一章 天使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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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出使敌国并非简单容易之事,因为代表的是天子、是一个国家的脸面。

    仪仗、随从、车马等规格要高,不能寒掺了,否则被敌人小觑:丫穷/逼!

    使臣自身需博学,上到政/治军事的高谈阔论,下到诗词歌赋的雪月风花,信手拈来。且骨头得硬,万万不能软,不然百姓都得喷你个狗血淋头。

    总之,方方面面的麻烦。

    好在高哲的年龄在大隋朝堂是硬伤,他若出使敌国却是个便宜。

    想啊!

    敌国人问高哲不知道的,高哲来句阅历浅薄没听过,对方无可奈何。但高哲问敌国人不知道,他们敢那样说……尽情的嘲笑其无能吧!

    天子杨鋻替高哲安排的妥当,一队披坚执锐的百人骁骑护卫,领头的乃青年俊杰七品牙将杨义臣。一队衣衫华美的黄门侍女陪伴,领头的乃内侍太监赵立。六驾王车、羽葆绣盖,锣鼓号角、黄钺持节,声势、派头大的很。

    让高哲感到蛋疼的是,那伙子人子时就特么拎着诏令越过夜禁到秦国公府,弄得他不得不从被窝爬起来,接待这群大爷。

    杨义臣面貌憨厚,三十多,特点鼻子凸出的大,身长八尺,肩宽膀阔。汉化鲜卑人,没有表字,原姓尉迟,他父亲当年追随天子杨鋻战死沙场,天子杨鋻感念他功臣之子,赐了姓杨,编入杨门家谱,作堂孙养。

    大隋朝堂活跃的汉化鲜卑人,非常之多,跻身高位者不在少数,诸如贺若氏、独孤氏、宇文氏等等,不胜枚举。他们早先生活塞外,后来突厥横扫漠北,挤压的他们活不下去,便依附了肯接纳他们的大隋,逐渐发展起来。而大隋最初领受他们,出于改进兵种,对抗强盛的突厥铁骑,效果不错。

    “七品牙将杨义臣,拜见天使!恕末将盔甲在身,不能全礼!”,杨义臣头戴鹰盔,披挂大叶锁子甲,腰悬一口弯刀,气质颇为雄武。单膝跪地,双手托付一支细长的锦匣,道:“符节在此!”

    高哲无官无职的时候,杨义臣不用拜他,谁叫现在有假节钺在手?这玩应儿权力大得很!比如:毫无理由,可喀嚓掉杨义臣!

    高哲费力的接过锦匣,打开瞧了眼,道:“杨将军请起!”,他笑道:“连累杨将军上元佳节不能团聚家人,实在是哲的不是,还望见谅啊!”

    杨义臣厚道人,言道:“为了大隋,哪有连累不连累的?倒是末将久闻天使神异……”

    话不曾说完全。

    “奴婢赵立,拜见天使!”,门外进来个老宦官,估计得有知天命的岁月。脊背弯的老底,两条长眉毛一抖一抖,嘴唇儿好像涂了红彩,花花呼哨的。他走路脚不怎么抬,出溜出溜的像鹌鹑鸟儿。

    高哲一笑,客气道:“赵太监免礼!”,他继续道:“二位辛苦了,早些休息,天亮后出发。”

    杨义臣与赵立同时称“喏”,在侍女的引领下离开。

    高哲被搅和的左右睡不着,索性不睡。算计下去南陈的日程,少说半月四十天。遂挑灯给沈万三写封密信,招呼张仲坚跑趟腿儿……他武功高强,躲避夜禁巡逻的能力还是有的。

    高哲昨个儿跟沈万三醉仙居见过面,确定关于南陈骠骑大将军萧摩诃的情报,同时将设立的密码本给沈万三。沈万三也禀报他南陈之行的另外收获,一去一回走货赚了万八千两银子、找到七八个天赋不错的孩子,但这不够,高哲要沈万三去北燕、西蜀,延续人牙子的勾当。

    高哲双手托下巴,恹恹不振的思忖,他有个担心——高熲那老混蛋会不会暗害他!

    苏威和高哲不对付,主要想出口被高哲之父高毅侮辱的恶气,抱着的想法“打不过你老子,还打不过你?”,大致不会真的欲置高哲于死地。

    高熲不一样,他跟高哲为宗族正统之争,觊觎洛阳高氏的千年基业久矣。偏偏高哲的出现让他觉得,洛阳高氏有重新崛起的希望。干看着得不到怎么行?把高哲整死,扼杀危险于幼苗,让事情回到轨道,他绝对乐见其成……或许大隋境内不好动手,他挤兑高哲出使南陈。

    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多种多样,高哲不得不防,区区的杨义臣、一百骁骑卫,没办法放心,所以他决定带张仲坚、姜桂芝、姜松。

    清晨。

    高哲拜别祖母。

    找到姜桂芝,高哲道:“姨娘,外甥奉命出使南陈,您……要不要一起儿?”

    说实话强桂枝为人处世挺笨的,脑袋不大好用,她的聪明劲儿估计尽归武艺天赋,闻言楞道:“南陈?噢!我说晚上闹吵的来什么人,不对啊!今儿上元节,这大隋的皇帝……”

    “外甥的意思是,姨娘的病养好了,可以走动走动。”,高哲赶紧捂住姜桂芝的话头不让她说,道:“此去必然能接触南陈的达官显贵,是个机会,找找那个负心人……大隋这边外甥还查着,暂时没有符合者。”

    姜桂芝登时眼睛倍儿亮,道:“好!姨娘收拾下!”

    姜桂芝没啥东西拾缀,来的时候就一杆套着布罩的八尺长枪。

    说动姜桂芝,姜松无有选择,张仲坚更甭提。

    高哲高兴的出门。

    使者队伍早已准备整齐等候。

    杨义臣骑着高头大马,微微躬身,道:“拜见天使。”

    旋即。

    太监赵立扶高哲登最华丽的那辆车辇,站在车上喊道:“天使出行,闲人避让!!!”

    队伍轰隆。

    考量行进的速度,骁骑卫个个骑马,那些黄门宫女不能用走的,也是乘坐马车。

    姜桂芝、姜松、张仲坚,作为高哲的私人护卫,骑马吊在后方。

    高哲的心情不错,即便昨晚没睡觉……他终于能看看长安城外的世界了!悲哀的事实,七年多的时间,他从没出过长安城!

第五十二章 晚辈有一份大礼

    (第三更。为把心锁住、筒子的万赏加更,非常感谢打赏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外面的世界精彩吗?

    不!

    一点不精彩。

    除了蔚蓝若宝石的苍穹,存余几分美感。天地肃杀,不见颜色。放眼过去,灰黑主旋律……冰冻的土壤、凋零的树木、枯萎的小草,再无其他。官道旁的村庄是土坯茅草房构建成群,炊烟稀少。面黄肌瘦的贫穷百姓佝偻身躯,瑟缩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使者队伍的一切,甚至没有艳羡、希冀,呈现麻木。

    高哲看到的多是这样失望透顶的景象,猫羽葆华盖内不露头。

    使者队伍自长安始,经蓝田、弘农等郡,考虑住宿问题,县城以下的驿站供不起他们人吃马嚼,每日走的路程不是很长。

    高哲有个发现,战马之精贵,远胜士卒。他亲眼目睹那一百骁骑卫,包括杨义臣,休息吃饭前个个先伺候马,刷毛、整理鞍鞯,查看是否有伤处。随身用布槽装豆子等喂,对!布帛做的马槽,有些人宁可自己内衬穿的不好,这方面亦不吝啬!等马饱了,还要收拾布槽、饮水,水不能凉,更不允许有冰碴,必须温和。一整套下来,没耐心烦儿的不行。

    高哲闲得无聊打听过,答案嘛,大隋仅凉州一地产马,物以稀为贵。

    琢磨杨义臣参与战争不少,高哲转问杨义臣一些军事上的东西。

    然后?

    三观尽碎。

    打仗,不是骑了马、拿了刀、穿了甲,就可以上战场开干了。

    不是!

    得征兵役。

    兵役即徭役的一种。

    正经的士卒用到的装备繁杂,兵役帮着运送,一个步卒少说配一个兵役,一个骑兵提升到三人。所以每次打仗,动辄号称百十万云云的,水分海了,一半以上是兵役。

    再者甲胄这东西,用杨义臣的话说:“嗬!装门面的!”。

    矿藏开采艰难,盔甲消费的铁量太大,突显奢侈。一副盔甲可铸成十几二十的枪矛头儿,安上一杆儿就是杀人利器!是故,摒弃冲锋陷阵的军官、卫戍长安的四卫军、大将们的私兵部曲,大隋其他的士卒少有盔甲,有也是皮质。什么时候能被发送盔甲呢?送死的时候!一种悲哀的体面。

    高哲发觉自己认知误区巨多,便和杨义臣交谈了解。

    杨义臣健谈,乐在其中。

    正月二十六。

    汝南郡治所。

    漫漫长路十一天,高哲到达新息城。

    高哲绕了路,他没敢去相邻的南阳郡,那儿坐镇的是忠孝王、一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他爹当初把人埋汰的不轻。原本坐镇汝南,同样是他爹仇敌的宋国公、三品征南将军贺若弼,已经对调坐镇庐江一带的新义郡公、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

    派人到新息城通传不久。

    “轰隆隆……!!!”

    大约三四十骑,快速接近使者队伍。

    为首一人,年约五十余岁,高有九尺,虎背熊腰,面貌刚毅,威风凛凛。骑一匹追风马,挂一副玄铁甲,挎一柄双刃剑,分外英雄。近了跟前儿,翻身下来,见到高哲,双拳一抱,道:“臣,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拜见天使!”

    天使代表天子,纵然韩擒虎二品高官,该行礼必须行礼。

    高哲连忙道:“韩卫骑快快请起,还望恕晚辈假节钺在身,不能还礼。”

    韩擒虎直腰,打量车辕上的高哲几眼,咧嘴笑道:“恭迎天使入城。”

    高哲欣然。

    韩擒虎对高哲态度不错,这关系说起来复杂,归咎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韩擒虎本名不叫擒虎,他是河南韩氏出身。有名的地方望族怎么会起两个字的二名?源于他少年打虎,那事儿让他很得意,便改了名字叫擒虎。

    韩擒虎表字子通,中兴九老行列,但一般认为他是末尾,皆言靠着已故上一代的二品骠骑大将军的父亲韩雄。比他人功劳较少,从他的爵位是个郡公窥见一斑,这是不争的事实。若说他靠着父亲占据高位,那不是真的!他本身能力极强,天子杨鋻有预支他二品卫骑大将军的嫌疑罢。通过一个人可以看出韩擒虎不好惹,史万岁!史万岁敢找定彦平的生事,怎不见他敢找韩擒虎?

    洛阳的地理位置为河南郡内,河南韩氏距离洛阳不远,而洛阳有高氏、有贺若氏。当曾经的洛阳霸主高氏倒下,河南韩氏、洛阳贺若氏双方为魁首争斗不休,这一点在韩擒虎、贺若弼的身上集中体现。少年时,韩擒虎、贺若弼号称“河南双杰”,但俩人秉性不咋对付,天生对头,可以说贺若弼、高熲的友情有多深,韩擒虎、贺若弼的仇恨有多深,加上地望之争,每年不掐几回不舒服,已成常态。

    能看得出天子杨鋻的用人,他在北方用的是自己的亲弟弟靠山王,一个人总揽兵马无数。他在南方用的是伍建章、贺若弼、韩擒虎,彼此形成牵制又形成促进对方的动力,所以这几年大隋对陈国的战事总胜多败少,他们三人你打了胜仗,我一定要超过你,都不想叫对方比下去。

    “晚辈久慕韩卫骑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应了那句古话,盛名之下无虚士!”,向新息城内走,高哲恶俗的吹捧伴着车驾的韩擒虎,笑得可灿烂了。

    韩擒虎哈哈大笑,得意是难免的,还了句:“我也听人说,天使生而知之,这次南下,要效仿先秦甘上卿的!”

    花花轿子众人抬,气氛融洽。

    至府衙。

    韩擒虎请高哲上座。

    高哲虚伪的几次推脱,好难为似的坐了。

    纯粹的客套,韩擒虎哪敢让天子使者坐自己下首,想造反行。

    客气的攀谈一会儿。

    高哲忽的道:“晚辈有一份大礼,韩卫骑可敢取?”

第五十三章 他戴的头盔,是绿色的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兼职写作,下班才能写,所以更新晚。今日还三更,求推荐票给力好不好。)

    ……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凛冬未过。

    南方景色,春风拂面,细柳丝绦,万物复苏。

    二月初一。

    逗留汝南治所新息城两日的高哲,于卫骑大将军韩擒虎的送别下,乘坐南陈襄阳守军遣派的引渡船只,踏入敌国的土地。

    凝视江面波澜壮阔,韩擒虎驻足甚久……想高哲初到时说的话。

    高哲抽冷子来了句:“晚辈有一份大礼,韩卫骑可敢取?”

    “送礼送礼,送出去的才是礼,哪有问别人敢不敢拿的?”,自古以来忌讳交浅言深,哪怕共同看不顺眼贺若弼决定双方友好,瞧高哲感官不错,韩擒虎也不愿意多讲什么,扯扯不着四六的打个底儿得了。遑论嘴巴没毛办事不牢,他心里多少觉得天子派一小屁孩儿出使南陈有些荒唐,真寻思谁都能当甘罗呐?哪那么多便宜事儿!

    高哲笑道:“礼物有厚薄。”,他一咋舌,“人情债难还。”

    韩擒虎不咸不淡道:“有多难还?”

    高哲压低身子,凑近韩擒虎,道:“一个……国公勋爵。”

    贺若弼官职比韩擒虎低一品,勋爵却比韩擒虎高一等,对于不能全面压过贺若弼这件事儿,韩擒虎死也不服!

    高哲晓得韩擒虎的心病,笑嘻嘻的说道:“晚辈保证,只要韩卫骑配合,国公勋爵跑不掉。”

    韩擒虎意动了,嘶嘶哈哈一阵儿,道:“怎么配合呢?”

    高哲笑颜不改,道:“调动兵马,佯作欲攻南陈。”

    韩擒虎愕然:“仅此而已?”

    高哲点头,道:“仅此而已!”,他补充道:“这事儿不用动手,拼的是脑子,剩下的交给晚辈。”

    韩擒虎到现在想不通,高哲能有什么办法,使他捞下滔天功勋,换得国公爵位,想不通。

    叹息几声,韩擒虎暗忖:集结兵马不过浪费点粮草,损失又不大,万一呢?

    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抱有怀疑的韩擒虎,仍旧按照事先与高哲约定的,扭头吩咐麾下将领合拢兵马,准备吓唬吓唬南陈。

    另外一边。

    横渡长江的高哲,老远看到了对岸旌旗招展、战鼓喧天的陈军场景。

    好面子这东西,家家一样,南陈的士卒严阵以待,利矛锋戈,穿着甲胄,一派光鲜。

    阵前有个人鹤立鸡群,大约五十来岁,九尺长短,虎背熊腰,虬髯浓密。骑着神骏的金线白龙驹,披黄金锁子甲,顶黄金虎头盔。腰玄七彩宝石镶嵌的黄金七星剑,手持一杆丈二黄金断头刀,背后鲜红披风招展,相当神气威武。

    高哲偏头问道:“那位便是你们陈国的骠骑大将军吧?”

    接大隋使者队伍过江的南陈将军闻言,与有荣焉的表情,道:“正是萧骠骑!”

    高哲特可怜对方的语气,道:“他戴的头盔,是绿色的。”

    南陈将军嗤笑:“明明金色的!”

    高哲摇首,仰天唏嘘,道:“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

    南陈的将军被搞的莫名其妙。

    南陈骠骑大将军萧摩诃,家境不咋地,取了二字名。表字元胤,祖籍在北方的兰陵。三十年前,大隋分崩,群雄逐鹿,他姑父蔡路起兵想讨杯羹来着,后来兵败辗转,到南陈开国皇帝的麾下,一飞冲天。此人骁勇绝伦,至少在鱼俱罗没展现超过固有的内息力量体系的威能前,他一直与鱼俱罗分庭抗礼、并称于世,有“双刀双绝”的齐名美誉。

    有个轶事典故为证,叫“千闻不如一见”。萧摩诃随南陈大都督已故侯安都抵御隋军,侯安都南方清贵世家出身,看不上萧摩诃一个粗鲁武夫,挤兑他“常听说你作战骁勇,但是听得再多,也不如亲眼见一次。”,萧摩诃回答“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等到双方交战,侯安都不慎受伤落马,陷入包围。萧摩诃单刀匹马冲入隋军大阵,所向披靡,杀的隋军被迫后撤。侯安都幸免于难,再不敢小觑萧摩诃。

    萧摩诃个人厉害,军略上亦不差,可惜了的是“黄鼠狼下崽儿,一窝不如一窝”,南陈传至眼下的陈国主这儿,远不及从前,决策屡屡失误,导致以往陈国在江北不少的国土,全叫大隋攻占。往昔南陈时不时的北伐一次,这会儿唯有依托天堑守卫……他是南陈防线的重中之重、枢纽要害,所有人听他指挥,大隋很长时间没能进一步,全赖他之功。

    高哲出使南陈的目标,就是萧摩诃!

    登陆上岸。

    高哲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毫无畏惧的向南陈军阵行。

    萧摩诃猛地一挥手。

    “杀!杀!杀!!!”

    南陈军阵的五六百士卒,放声大吼,气势冲霄。

    高哲眼睛没眨一下,他知道萧摩诃这个强硬的南陈“抗隋派”,会给自己个下马威。

    大隋的实力愈发强盛,南陈、北燕、西蜀,皆无力单独抗衡。有的害怕,主张予大隋好处,止息干戈,以和为贵,他们是“亲隋派”。有的不忿,认为敌人就是敌人,怎么喂喂不满,不若挺直脊梁,死战不休,他们是“抗隋派”。这一矛盾,南陈最典型,且“亲隋派”战胜了“抗隋派”……因为“亲隋派”的领袖,陈国主。

    高哲无有慌乱,身后的不少人吓得不轻,有个胆小的黄门儿,“啊呀”一声,跌倒地上。

    高哲扭过头,瞟了眼太监赵立,眼眸森寒。

    太监赵立老脸一沉,领悟意图,命人将那黄门儿扔进江水浸死。

    萧摩诃冷眼旁观后,打马过来,居高临下的道:“黄门何辜?”

    高哲头不抬,呵呵一笑,道:“快端午节了,帮你们祭祀下先贤。”

    萧摩诃:“……”

第五十四章 这事儿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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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摩诃噎得不轻,油然生了一种……你特么逗我的感觉!刚过上元节,离端午节足足三个月,现在祭祀个什么鬼?

    高哲通过瞎诌,轻描淡写的掩饰杀掉黄门,倒也看得出不能轻视,萧摩诃暗暗防备。

    “江南风光秀丽,我很喜欢,萧骠骑不妨下马,陪我走走?”,高哲将‘下马’二字咬的极重,看似邀请,实则表达对萧摩诃高高在上的不满。

    萧摩诃冷哼一声,翻身从马背落地。他心里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爽,不得不从。没办法,陈国主据表臣服大隋,自诩下国,尊大隋上国正统,既定了上下。他今日的行为已有冒犯之嫌,少不得惹到一些“亲隋派”的攻讦。

    高哲昂着脑袋,镇定的穿梭南陈军阵,斧钺加身不惧……这些人就是个摆设,根本不敢伤他,有什么可哆嗦的?

    萧摩诃惊奇,思道:此子神异!

    高哲小短腿儿捣腾,坚持步行。不坐马车,速度自快不了,后头缀着一大群人遭罪。他是天使,他走着,谁敢坐车、骑马?于是,南陈军那些身负重甲的士卒,苦了命喽!几步路累的差点儿吐舌头学狗喘气儿。使者队伍虽也狼狈,好歹比对方强不少。

    高哲闷不吭儿的报复了萧摩诃、方才扯着嗓门儿乱叫唤的南陈士卒,替使臣队伍扳回颜面。不通人情世故的不懂,心思玲珑的太监赵立刮目相看高哲,毕竟他操办选的随同黄门宫女,却出现被南陈士卒吓到的事情,无奈痛下狠手,丢了好大一人。

    走着走着,高哲环顾周旁无人,下了道儿……

    “唉!”。

    高哲长长叹息。

    萧摩诃权当没听见,瞅不瞅一眼。

    “唉!”

    高哲继续叹息。

    萧摩诃微微翘起嘴唇儿,话快吐出来又艰难的咽了下。

    “唉!”

    高哲较劲儿似的,第三次叹息。

    萧摩诃把持不住,询问道:“你为何叹息?”

    “为萧骠骑不值而叹息!”,高哲偏头正色道。他心里很得意,小样儿!上钩了吧?

    萧摩诃鼻子一嗤,道:“为我叹息?我有什么可让你叹息的?”

    高哲笑了,道:“那萧骠骑又有什么,不让我叹息的?”

    “承蒙国主厚爱,封侯拜将,位极人臣,手握兵马七万,卫戍整个荆州!连我的女儿,也嫁给太子做妃了!”,车轱辘话滚来滚去没意思,萧摩诃语气骄傲,欲证明自己人生完美,结束话题。

    “说有个富户啊,姓陈!他们家有个佃户,姓萧!姓萧的佃户非常能干,姓陈的富户高兴的总赏赐他。但是呢!姓萧的佃户妻子特漂亮,姓陈的富户垂涎三尺,并且趁着姓萧的佃户不搁家给奸/污了。出于愧疚,姓陈的富户补偿姓萧的佃户好多东西,还撮合他的女儿嫁予自己的儿子。”,高哲眉毛一挑,诡异的轻声道:“萧——骠骑!这个故事怎么样?”

    萧摩诃勃然色变,二眉倒竖是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高哲,几乎咬着后槽牙道:“你说什么?”

    高哲一摊手,龇牙装傻道:“姓陈的富户和姓萧的佃户的故事啊!”,稍顿,他恍然的:“对了!这个故事建康城可出名呢!好多人知道,茶余饭后的做谈资。可悲的是……那个姓萧的佃户不知道,还忠心耿耿的给姓陈的富户卖命!”

    萧摩诃的脸通红,怒吼道:“你再敢胡说,当心我杀了你!”

    “哗啦啦!!!”

    后方的队伍,气氛登时紧张,双方对峙。

    杨义臣、张仲坚、姜桂芝、姜松,不留痕迹的靠近。

    高哲摆摆手,示意使臣队伍勿要轻举妄动,浑不在意的笑道:“一个故事嘛!生什么气呀?”

    萧摩诃闭目仰天,两腮的脸皮因切齿抽动,双眼红彤的流露水光。高哲说的叫故事,跟指名道姓的告诉他“你效忠的君,用他的鸟儿,出溜了你的妻”,有啥区别?他不禁悲愤交加,老泪纵横:“我为国家……苦争恶战,立下无数功劳,打……打成天下!国主竟不顾纲常名分,淫……淫我妻子,玷我门风,教我何颜立于世?”

    陈国主与萧摩诃的妻子有染,事实。

    不过。

    绝非有违妇女意志发生【哔】关系。

    高哲篡改渲染了。

    人家分属——郎有情,妾有意,俩人一见唉我去。

    小三个月前,高哲命沈万三赴南陈,确定了这件事。

    是的。

    确定。

    高哲知道。

    此时空有不少人物与彼时空重合,陈国主恰恰是其中之一,高哲曾看过他的一些荒唐记述,里头相关萧摩诃的妻子。所以不知道此时空那些还会不会上演的情况下,他令沈万三彻查一番。

    萧摩诃丧偶,续娶夫人。那女子任氏,生得容颜俏丽,体态轻盈,兼擅吟诗做赋,自矜才色,颇慕风/流。萧摩诃是一介武将,年纪又高,闺房惜玉怜香啥的全不在行,任氏老大不满。某次宫里看见陈国主与嫔妃,好似并蒂莲,恩爱绸缪的样子,任氏不胜欣羡……剩下的,还用说?

    陈国主和任氏的关系,不像高哲讲的,建康城人尽皆知,私/通大臣妻子很光荣吗?值得炫耀的到处说给人听?他们做的隐蔽,沈万三颇费手脚,花费巨资,撬开了任氏贴身侍女的嘴,一级一级向上接触南陈皇宫的黄门宫女,这才笃定夯实。

    “这事儿不能忍,假如你还是个男人!”,高哲愤愤挑拨说道:“就算你忍了,迟早有一天陈国主会怕你知道,猜忌你起兵作乱造反,而杀掉你、杀掉你的亲眷!他没心肝儿的,你勤王救驾扶他登上皇位、你百战沙场北御大隋西敌蜀国、你匡正朝野使南陈不灭,他统统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只看到你的妻子!”

    “陈国主没有其祖父的半点能耐不说,光顾着享受淫/乐,置江山忠良等于不顾。我一个孩子,都替你感到寒心!”,高哲劝道:“陈国,没有你留恋的了!来大隋吧!我主陛下贤明,久慕萧骠骑风采,尝尝感慨不能得,高官厚禄早虚左以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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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贼介绍:
苍天无道,祸害重生。 …… “狗皇帝,你特么想造反?” 高哲就琢磨着有朝一日,能指着天子的鼻子恶狠狠的来上这么一句,然后自己屁事儿没有,把天子吓尿。 …… PS1:简介无能,不要吐槽。 PS2:别想只用一百点币收买我高傲的灵魂,如果真的想,请多加十个。 PS3: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大奸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奸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奸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