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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磕蹦     大奸贼txt下载     大奸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章 老了老了,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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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做生意其实不过经营人脉罢,所以大半是应酬,譬如边境的守将,有门路的显贵……终日见识那些贪得无厌的嘴脸。”,沈万三搓搓脸颊,倍感无奈,说不出的疲惫。

    高哲默不作声许久,道:“杀手、细作怎么样了?”

    沈万三言道:“谨遵世子吩咐,人数不断的淘汰、添加中,恒定男女各二百。法一十三担任总教头,传授武艺,我还搜罗不少走投无路、身手高强的江湖人士做监视、执法等。嘉惠坊的宅子太小,容纳不下了,三年前就采用分批进山的方式操练,既能使他们不被发现,也保障他们融入环境。”

    高哲赞道:“很好!”,放稳茶盏,他道:“等我忙完,会亲自教训教训他们。”

    高哲慢悠悠的从屋中离开,结束了这次会面。

    醉仙居外。

    高哲上了马车,道:“仲坚,去长乐宫。”

    好一段时间内陪伴高哲的人,就是张仲坚。

    张仲坚没多大变化,仍是原本的模样,硬要说点啥……更丑了、更凶恶了、更像坏人了。

    张仲坚闷不吱声的赶着马车。

    高哲坐在车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长命锁。

    独孤皇后俭朴一辈子,但送给高哲的长命锁,非常的珍贵奢侈。黄金构成祥云边框儿,五色碎宝石点缀。下坠五只白银小铃铛,精细的用小珍珠做舌。中间镶嵌羊脂玉,正面刻“富贵长命”,背面为能工巧匠雕的米粒大小的一篇千字文章,大意乞求保佑平安。上头的插销拔掉,可以一分为二,内有乾坤置象牙小梳子一把,祝福顺顺当当。连线绳都是她亲手,以七彩编织。

    睹物思人,高哲听说了,独孤皇后过得并不好。

    简单的归纳……当誓言已成往事。

    天子杨鋻和独孤皇后彼此感情笃厚,天下人尽皆知,俩人相敬如宾三十余载,老了老了生了别扭。

    起因是天子杨鋻某日巡游,于掖庭宫见到故人的孙女儿。

    哪个故人?

    曾经和天子杨鋻争夺天下的一方诸侯。

    那尉迟氏生得美艳,抚今追昔,天子杨鋻内心充满征服者的豪情,老流/氓的性子上来,临幸了人家小姑娘。

    六宫都是独孤皇后的地盘,怎会不知?她骄傲至极一人,哪受得了?盛怒的宰了那尉迟氏。

    天子杨鋻也不高兴的很,一气之下“单骑从苑中/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馀里”。

    左右丞相杨素、高熲闻讯,率人护驾,苦口婆心的劝解。

    “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天子杨鋻喟然长叹后调转马头,回了长乐宫。

    独孤皇后主动谢罪,天子杨鋻宽容谅解,似乎重归于好。

    实际呢?

    破裂的关系,像落地碎了的镜子一样,再难圆。

    自尊心强烈的独孤皇后已受重创,意颇衰折、心灰意冷。

    朱雀门。

    高哲步步走向宫廷。

    有羽林卫大喝:“来者何人?”

    高哲微微欠身,道:“秦国公世子高哲,求见陛下。”

    “高世子?”,惊喜的声音从门洞传来,旋即闪现一道雄武的身影,对着刚才喊叫的人拍了下头盔:“瞎嚷嚷什么?那是高世子!生而知之、杯酒诗百篇、百倍于甘罗的高世子!看见他戴的长命锁了没?皇后娘娘亲赐的,说过往来长乐宫无须通禀!”

    高哲一笑,道:“杨将军,多时不见,可还安好?”

    “从七品牙将擢升五品羽林卫中郎将,能不好吗?”,杨义臣哈哈大笑,上前迎接高哲,道:“倒是世子……清瘦许多呀!”

    高哲“唉”了一声,道:“结庐守孝,粗茶淡饭……”

    感觉高哲有点伤感,杨义臣安慰道:“逝者已矣,世子节哀。”

    “说得对!”,边走着,高哲边玩笑般问道:“南方紧锣密鼓,必将是一场奠定天下格局的大战,你是陛下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怎地不去捞些功劳?”

    杨义臣摸摸胸甲,左右偷着看看有无往来人等,压低声音道:“陛下顾不上我。”

    高哲眉毛一挑,乐道:“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啊!”

    杨义臣舔着嘴角儿,道:“陛下觉得晋王年轻,恐压不住伍骠骑、韩卫骑、贺若征南,想要临阵换帅,遣派左右丞相中的一人前去,正犹豫不决呐。”

    ‘压不住阵?哼!恐怕是杨广居荆州太久,颇得民心、军心,怕南方打下来后有变故吧!一如当初用杨广换韩擒虎、伍建章……’,心中腹诽的不轻,表面儿上高哲凝视杨义臣,玩味儿的道:“我印象里,杨将军你可是谨言慎行的人,今儿话挺多哈?”

    杨义臣尴尬的笑着,道:“陛下、皇后皆宠爱世子,我这不想……让你美言几句……”

    “一定帮你!”,高哲拍拍杨义臣的手臂,径直走了。

    前方不远是御书房,杨义臣驻足,欣喜的折返。

    高哲整理下行装,在一竿子黄门儿、宫女儿面前,对房门一拜,大声道:“小臣,秦国公世子高哲、高子伯,求见陛下!”

    寂静。

    “噗通通……”

    一阵子乱遭。

    御书房的门扇被粗暴的推开,天子杨鋻跑了出来,惊愕的盯着高哲。

    “嗬!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天子杨鋻快步扶起高哲,好好的打量,品评道:“甚是英俊,出落的不错!不错!哈哈哈!”

    “小臣刚到长安。”,高哲抬头,扫了眼天子杨鋻。

    天子杨鋻苍老不少,头发稀疏的脑门儿愈发光亮,倒是身上那个气度,越显威严。

    “来来来!”,天子杨鋻拉着高哲,道:“有个事儿,帮我参谋参谋。”

    天子杨鋻分外的热情,令高哲……不舒服。

第七十一章 杨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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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子杨鋻摊开舆图,根本不抬头看高哲,自顾的指指点点、絮絮叨叨:“平定雍凉一带的羌患,严重打击了吐谷浑,大隋边陲稳固。修生养息多时,粮草资源充足,有能力发动扫清四海的战争。北方河内的靠山王、上党的赵国公、中山的郧国公、安平的广平王、渤海的征北将军,合计兵马二十六万,兵役五十万。南方汝南的宋国公、江夏的忠孝王、庐江的韩国公,合计兵马四十万,兵役达到百万……如此众多的兵员,何愁大隋不能光复正统?”

    高哲是听出滋味儿了,天子杨鋻大约想的不是打不打,而是想打谁!

    “北燕的君主不昏、臣子不庸,大隋欲彻底灭掉,必须倾全国之力,一战功成,万万不能叫他们有喘息之机。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好比五年前的西凉,小小的羌人部落亦能在短时间内翻出浪花儿,何况北燕一个国家,且勾连着匈奴、窒韦等?”,高哲适当的表态,又特意补充道:“正视敌人,才能消灭敌人。”

    天子杨鋻笑了笑,道:“我没那么着急硬碰北燕,但……”,话锋一转,他道:“广儿干得很好,他一直分化南陈的皇室,扬州眼下一片混乱。陈叔宝那个废物,仍旧只知道花天酒地,不顾危险。试问这样的国家,大隋用费多大的力气?”

    “陛下的意思是,佯作攻打南陈,实际攻打西蜀?”,高哲陡的一惊,愕然道。他继而想到,天子杨鋻放出风想换帅,恐并非全然猜忌杨广,有担忧杨广掌控不了复杂局势的忧虑在里边隐藏。

    天子杨鋻对高哲的表情很受用,哈哈大笑不止,道:“没错!没错!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现在是倾覆他们的最好时机,一旦大隋先灭南陈,给他们提了醒儿,他们一定加派兵力依仗山川险阻,到那时再想动手,消耗的人、物、时间,可就不是一点两点啦!”

    高哲暗道天子杨鋻老谋深算,着实厉害。

    天子杨鋻笑容一收,怔怔的看着高哲,道:“有个麻烦。”

    高哲面皮一抽搐,就特么知道没好事儿!嘴上甜甜滴:“陛下吩咐,小臣愿鞠躬尽瘁!”

    “西蜀闭门锁户多年,发生了啥、改变了啥……大隋一无所知。”,天子杨鋻眼睛眯眯,道:“我想你走一趟,去看看、探探。”

    高哲敢不同意?道:“喏!”

    “明日出发,我叫杨义臣陪你,好歹熟络嘛!”,天子杨鋻轻描淡写的,道:“对了!去栖凤殿看望看望皇后,她挺想你的,然后别走,待会儿和我一起吃个便饭。”

    高哲拜礼称谢。

    由一个小黄门儿,引导高哲往栖凤殿,却被告知到花园等着。

    索性风光六月,外头景色优美怡然,高哲安心的环顾欣赏。

    差不多半个时辰。

    独孤皇后高哲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小美人儿。

    她十四五岁的豆蔻年华,眼睛很大,忽闪忽闪的。唇红齿白,秀发飘飘。穿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衣,做工非常细致,衣料上棕色的丝线绣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书香气。

    高哲欠身,道:“秦国公世子高哲、高子伯,敢问是哪位公主殿下当面?”

    “你怎么确定我是公主不是宫女?”,对方愕然。

    ‘愚蠢的问话’,高哲偷偷翻白眼儿,道:“宫女有宫女儿的统一着装。”,貌似不够,他奉承道:“宫女儿也没有公主殿下的娇艳容颜。”

    “我是兰陵,闺名阿五!”,少女咯咯咯的乐,银铃似的动听:“你就是高哲、高子伯?那个‘生而知之’、‘杯酒诗百篇’、‘十倍于甘罗’?”

    高哲颔首,笑道:“如果没有第二个高哲、高子伯,那就是我无疑。”

    阿五,杨阿五,封号兰陵公主。

    独孤皇后……啧,很能生,前前后后,不算夭折的,有五位皇子、四位公主,杨阿五是最小的那一个。

    独孤皇后年纪大了,可能不会再有产出,杨阿五作为幼女,自然而然的得到远超过其他兄弟姐妹的偏爱。据说她十岁,天子杨鋻已张罗给她选门好亲事,一拖再拖挑剔到今天,依旧没有中意人选呐。

    杨阿五偷偷瞧瞧周边无人,那副端庄的痛快的抛弃,好奇的围着高哲打转儿,仔细的瞅了好半晌,道:“没什么不一样啊!听宫里人谈论,快把你说成妖孽……”

    自知失言,杨阿五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

    高哲……有点把持不住。

    “母后对你可真好!”,杨阿五拿起高哲脖子上挂的长命锁,道:“连我都得不到这样的赏赐。”

    高哲张口刚想说啥。

    杨阿五不知怎地打开了长命锁的机关,惊喜的“啊”的一声,道:“有把小梳子哎!”,见猎心喜或者其他,她玩着雕刻花纹的象牙梳子,坐到亭里的小凳,道:“你帮我梳梳头发!”

    高哲一愣。

    杨阿五催促道:“帮我梳头发,快点儿!”

    高哲揉揉眉心,道:“且不提我冒犯公主殿下的问题、公主殿下视我为仆从不尊重的问题,单单未婚女子邀男子梳头发什么意思,公主殿下明白吗?”

    杨阿五小脸儿一红,然,大方道:“知道呀!约于浦上,会于桑林。”

    高哲:“……”

    杨阿五俯身拽着高哲的衣袖,道:“我不好么?”

    高哲:“……”

    杨阿五将象牙梳子塞到高哲手里,背转过身。

    高哲:“……”

    恰时。

    “你们在干什么?”

第七十二章 便是头怀孕的猪,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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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脸上挂着酝酿好的似的盛怒的独孤皇后,极度巧合的出现,错愕的高哲,忽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类似捉/奸现场?

    兰陵公主杨阿五遗传鲜卑族的血脉,那毕竟经过无数代与汉人通婚后的产物,稀薄的近乎于零,天性上不存在过多鲜卑族女子的真挚火热。她久居深宫,有良好教养,知书达理,怎么会逾越的叫未婚男子帮着梳头,暗示“我很中意你呀”?还有一点,高哲的长命锁上的机关,她凭啥初次接触,就准确无误的打开?

    高哲心里“咯噔”一下,小脸儿阴沉的厉害,旋即他笑得开心,仿佛遇见了亲人,躬身道:“子伯拜见皇后娘……”

    “闭嘴!”,独孤皇后激动的怒斥。日渐憔悴的她,面色不如从前白皙,蜡黄蜡黄的,鬓角也有了一丝霜色,但的确比从前更吓人了:“好你个高子伯!你竟然敢对公主行为冒犯、动手动脚!枉我那样心疼你、爱护你!端的是狼心狗肺,令人齿寒!”

    高哲稍稍抬头,抿着嘴唇儿,迷茫的道:“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独孤皇后一口气儿提不上,憋得不轻,许久,道:“装傻?你和公主有了肌肤之亲懂不懂?”

    高哲迟疑的道:“我只是个孩子啊!”

    独孤皇后:“……”

    须臾。

    转过神儿的独孤皇后脖子一梗、脑袋一抬,释放女人最大的本领:“我不管!你必须负责任!”,几步迈到杨阿五跟前儿,她大声提示道:“阿五!”

    好好一单纯的小姑娘儿,霎时梨花落泪,钻进独孤皇后的怀里,委屈的不行不行的:“母后……呜呜……女儿受人玷污……不活啦!”

    高哲有点懵逼,幸福来得太突然、媳妇貌似来的也太突然,他本以为独孤皇后要害他、要惩罚他,结果画风一变,俨然想将兰陵公主下嫁给他有没有?

    几个意思?

    独孤皇后稀罕自己,丈母娘看女婿?

    值得用这种方式?

    天家皇室看重自己,用女儿作糖衣炮弹或监视?

    几率不低!

    杨阿五红杏出墙?没有合适人选,让自己背锅喜当爹?

    不会吧,年纪那么小……

    高哲闹不明白,胡思乱忖的厉害,心思歪,想的也歪。

    一开始高哲是拒绝的,因为不确定性太多,再者便宜外公卫玄那老早许下娶他孙女亲上加亲,但杨阿五终归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有她做与天子杨鋻、天家皇室的纽带……别说长得蛮漂亮的、亦绝非自己臆测的那种不堪贱人,便是头猪,又何妨?便是头怀了孕的猪,又何妨?

    于是。

    高哲全凭独孤皇后安排。

    吃饭的时候。

    独孤皇后心情倍儿佳,笑逐颜开的鱼尾纹多几道,满意的细细瞧着高哲,多食了一碗。

    天子杨鋻心情糟糕,什么珍贵东西被抢了的熊色,恶狠狠的盯着高哲,也多食了一碗。

    诡异的气氛下,高哲半饱没到,匆匆溜走了。

    高哲刚离屋儿。

    “哐当!”

    天子杨鋻怒气冲冲的将碗扣到桌面。

    内侍大太监王忠,有眼色的招呼所有黄门宫女离开。

    独孤皇后的笑容凝固,伸手用筷子把桌上的米粒拨到自己的碗中,冷冷道:“不要浪费粮食!”

    “我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他!”,天子杨鋻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警告的语气对独孤皇后说。

    独孤皇后慢慢放碗筷,道:“为什么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没有为什么?”,天子杨鋻暴躁的反驳。

    独孤皇后针锋相对:“成了你的女婿,不好下手,对吧?”

    天子杨鋻受了刺激,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你够对不起武忠的了,难道连他的儿子也不放过?”,独孤皇后护犊子的母狼形象,咬牙道:“他一点不知情,还为你夺得荆州,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使西蜀,亏你想的出!”

    天子杨鋻又急又气,伸手指着独孤皇后:“你……你……”

    独孤皇后坐下,悠悠道:“你老了!糊涂了!晚上就寝,梦呓频繁……”,像是累了,她叹道:“我杀尉迟氏,你以为我真的妒忌她?她有那个资格?只是她知道的太多!”,断续的,她接着道:“我喜欢那孩子,不许任何人动他,至少……我死之前。”

    天子杨鋻神情几度变换,暴戾、愤怒、愧疚、惊悸,末了化作感慨,同样坐下,拉住独孤皇后的手,嗓子干涩,道:“我……我错怪你了。”

    独孤皇后杀尉迟氏,一直是个疙瘩,埋伏天子杨鋻的心中,他没想到真实的缘由,更没想到有一天秘密不再是秘密。

    夫妻二人沉默。

    天子杨鋻勉强的笑,道:“阿五怎想的?”

    “我告诉她,如果中意,不要害羞,打开高子伯的长命锁,拿梳子叫高子伯帮梳头。”,独孤皇后淡淡道:“她做了。”

    天子杨鋻犹不甘,道:“阿五比他大三岁,不合适……”

    独孤皇后僵硬的扭头,直视天子杨鋻。

    天子杨鋻被盯的难堪,不得不偏首躲闪那份质疑。斟酌一会儿,他腆着个胖脸,道:“不能商量?”

    “已成定局!”,独孤皇后没好气儿的道:“阿五拿梳子让他梳头的事儿,我命人传扬了,你不怕丢人、不怕女儿丢人,可以!”

    天子杨鋻语塞,他明白,细腻的独孤皇后,算计好的一切、堵死了一切。

    “生而知之,说法罢!哪个孩子诞辰后真的懂事儿?他是个困难家境中,心智早熟的孩子而已,看他侃侃而谈、啥啥都懂,岂不知私底多刻苦的学习?”,独孤皇后语重心长,道:“陛下!秦始皇得甘罗,遂成千秋霸业……他可是百倍于甘罗!嗯?想想?”

    天子杨鋻怔了下,眼冒精光,“哎呀”一声,道:“若非皇后提醒,我险些误了大事!”

    独孤皇后松了口气,夫妻相伴久了,她能不了解天子杨鋻?秦皇千秋一帝,能与之媲美甚至超越,没有比这更能说服好大喜功的他的言辞。

    ……

    满肚子的疑惑不得解,高哲眉头皱的老高,背负双手闷头向前走着,颇为郁结。

    “高世子?高世子?”

    呼唤声自身后传至。

    内侍大太监王忠,匆匆的拎着一明黄卷轴到跟前儿,岁数大了,多跑一段距离,额头哗哗冒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平复一番,二话不说,先笑道:“恭喜高世子,贺喜高世子。”

    高哲王忠印象较好,遥想五年前的上元节御宴,照顾多矣。微微欠首,他客气道:“敢问王大太监,我何喜之有?”

    王忠一抻卷轴,念道:“诏:秦国公世子高哲,忠臣之后,以妙岁之龄出使陈国,夺城池一百一十一座,十倍于甘罗,少年英雄也……”,一通溢美词汇,干货就一句:“今特封八品参军,授假节钺,南下荆州,代天巡狩,安抚军心,不得有误。”

    高哲大致了然,天子杨鋻变了卦,意思是不让他出使蜀国了,转而挂个参军的名号到荆州,在大战中镀镀金,轻松加愉快的混点儿功劳啥的。

    高哲莫名其妙,愣了好半晌。

    王忠假意咳嗽,道:“高世子?还不领旨谢恩?”

    高哲醒悟,赶忙作揖,双手放到前头,道:“小臣高子伯,谢陛下封赏!”

    王忠郑重的将诏书呈递高哲掌中,小声的道:“皇后娘娘不愿高世子出使西蜀,和陛下吵得厉害。”

    高哲挑挑眉,道:“王大太监好意,子伯牢记。”

    王忠一笑,道:“杂家伺候陛下忙碌,不与高世子多聊啦!”

    遥望王忠的身影,高哲摩挲光洁的小下颌,目光阴森,嘟囔道:“终于被我抓到尾巴了!”

    独孤皇后不想高哲出使西蜀,可有必要把女儿搭进来吗?答案肯定是没有必要!那么反过说,出使西蜀具备的风险非常巨大,大到独孤皇后不得不耍蹩脚的花招,把女儿作为护身符给予高哲。

    独孤皇后什么心理这般维护,高哲不确定,但高哲确定了天子杨鋻的异常态度,端倪初现他趁自己病重,欲剥夺世子身份时……一次巧合,两次呢?

第七十三章 看来你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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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危机意识强烈,本不打算回家的高哲决定返还,他要加强自身的安全。

    府上的人听说高哲还家,一个个的过来问候,好不热闹的景象。

    高哲得体的一一安抚,大手一挥,每人又赏赐不少,自然引得众人欢喜。

    待人群散尽。

    杨继业躬身拜礼,道:“世子!”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高哲拍拍杨继业的臂膀。

    杨继业答道:“应该的。”

    “听说你二儿子、三儿子降生了?俩小家伙儿怎么样?”,高哲关切道。

    杨继业摸着后脑勺,憨厚道:“都挺壮实!”

    “取名了么?”,高哲不等杨继业说啥,自顾道:“大朗叫杨泰、二郎叫杨勇、三郎叫杨勋,表字……表字定延续的延,得空儿个个儿琢磨一家谱,省的事到临头费劲巴力的。”

    杨继业抱拳,郑重道:“谢世子赐名!”

    “我去了趟长乐宫,陛下封我八品参军、授我假节钺,明日南下犒赏三军、鼓动士气,准备一场大战!”,高哲龇龇牙,虚伪的道:“我原准备带上你,许你几份功劳,好歹混个军中官职,无奈一大家子无人照拂,唯有你能让我放心。”

    杨继业感动道:“继业明白!”

    高哲笑道:“好好练内息,古人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望你自勉。”

    杨继业铿锵有力道:“喏!”

    “没什么其他的事儿了,你去叫存孝到……到府库,我搁那儿等他。”,高哲拍拍屁股,扭头就走。

    杨继业被高哲寥寥数语,忽悠的心绪难平,收拾良久才颠颠的办事。

    高家的府库存的东西非常厚实,铜钱多到绳子腐烂、布帛多到风化……金银器具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地下暗室、夹层暗阁,专放置珍贵的古董、书画、玉石、兵器、甲胄等等。

    伸手唿扇推门激起的灰尘,高哲蹙着眉毛,嫌弃脏乱,踟蹰不前的等待。

    “世子……您……您找我?”,李存孝愣头愣脑的来了,说话畏畏缩缩的卡。体质天生特殊,这货无论吃多少大补物,仍是那副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的病痨鬼模样。倒是个子窜的挺快,已经有六尺,比高哲猛那么一些。

    高哲和颜悦色道:“结巴什么?害怕我?”

    “不……不是。”,李存孝木讷的努着脸,憋闷道:“三……三公子,去年……去年……”

    高哲猜到了,道:“子叔故意使坏,装说话结巴,把你带的?”

    李存孝狠狠的颔首,好生不忿。

    高哲:“……”

    “舌头底下含个石子儿,没事儿自己多嘀咕嘀咕,慢慢能恢复。”,高哲向府库内迈步,道:“跟我来,给你挑兵器甲胄,以后保护我。”

    李存孝不吭气儿的跟随。

    找到机关,高哲拧开。

    暗室内根本无需灯火,有成排的夜明珠做照明,奢侈的一逼。精致的锦匣整齐排列,各有封条标注装载何物。神兵宝甲不见天日,蒙了灰尘,幽冷的沉寂兵器架子。

    “你现在用多少斤的兵刃?”,高哲询问。

    李存孝说话费劲儿,简短道:“三……三百。”

    能用和能拿、能举是两码子事儿,高哲相信李存孝辨认了其中的区别,也就不得不感慨丫真是个怪物,远不到鼎盛时期,气力已能与很多顶尖战将比肩,如臂使指的玩转三百斤重的武器。当然他马上头疼了,这里的东西好像不大适合李存孝。

    原属的禹王槊,预备成年李存孝的,八百斤呢。

    和禹王槊接近的,是预备高宠成年的錾金虎头枪,六百六十六斤。

    剩下的?

    两双大锤,斤两够,可不匹配李存孝的武艺。

    高哲琢磨好一会儿,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丈二镔铁槊,扔李存孝,道:“一百八十斤重,凑合用吧!”

    李存孝单手接住,转了转镔铁槊,道:“轻……太轻……”

    话音停顿,李存孝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对,迷茫的瞅着高哲。

    高哲声色不动,转身取了一副玄铁狻猊兽面铠,放到李存孝身前,道:“拿去洗洗,不合身让你娘改改两侧的绳索。”

    李存孝“哦哦”的,傻兮兮的走掉。

    高哲寻找一番,挑挑拣拣的取了一套金丝软内甲,以及一柄佩剑。

    金丝软内甲无甚名头,无非身份尊崇富贵者用得起罢。

    那佩剑却不然,大有来头。一者,其为高哲之父、之祖父的随身兵刃。二者,其为传承千年的名剑,曰“胜邪”。

    胜邪剑相传春秋战国时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为吴王阖闾所得。欧冶子铸剑之初即认为剑中透着恶气,每铸一寸,更恶一分,故名“胜邪”。阖闾使它祭祀,晚年无道,子女死,杀生以送之。换句话讲……胜邪剑,刨坟来的。

    胜邪剑是小剑,长一尺三寸,宽二指,无护柄,一体打造。时光荏苒不曾腐朽,轻轻擦拭,黑暗的质地透露丝丝血色。辅一牛皮鞘,绑于手臂、大腿,皆可藏匿。高哲看中了这一点,哪怕被发现了,他亦能够借父亲、祖父做掩护。

    折返卧室。

    高哲悉心的洗刷金丝软内甲和胜邪剑。

    “铃铃铃……”

    风铃悦耳。

    高哲不紧不慢,将东西晾到角落,道:“谁?”

    “奴婢卞柔儿。”,卞柔儿软糯的应道。

    高哲心中一动,道:“进来。”

    卞柔儿推门而入。

    几年不见,卞柔儿褪去清丽,愈发成熟,眉宇风/情妩媚,侍女装扮掩盖不得那妖娆的身段儿。

    拜倒高哲的小身板下,卞柔儿迫切道:“求世子开恩,令奴婢母女团圆一日。”

    “张出尘过得很好。”,高哲说了句人话,转了弯儿:“我有什么理由叫你见她?我不在府上三年,看不到你的表现啊!”

    卞柔儿绝望的双眸噙满泪水,楚楚可怜。

    高哲一吧嗒嘴儿,道:“你不觉得……有一样,能报答我?”

    卞柔儿对视高哲,陡的一个激灵。

    高哲唇角上挑,道:“看来你懂了。”

第七十四章 宇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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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六月二十。

    肩负代天巡狩的任命,高哲注定不可能轻身上路,空着爪儿去见江南江北的大隋将士。他这回的偕同随从,足有一支两千人的大队伍,车马浩荡的装载犒赏三军用的铜钱、牛羊、布帛。是故进程缓慢,走了十几天堪堪越过汝南,临近襄阳城。

    天子杨鋻遣派的运送兵马,由部分羽林卫、部分骁骑卫组成。领头儿的乃他看重多时、有意提拔的五品羽林卫中郎将杨义臣,和高哲一样,他也是凑热闹、抢功劳的货色,之一!是的!仅仅是之一!还有其他人。

    高哲、杨义臣,五年前出使陈国,策反萧摩诃,夺取荆州六郡,他们眼下参与即将到来的大仗,镀镀金情有可原。估摸战争主力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征南将军贺若弼挑不出理儿。但其他人一定会惹得反感,譬如——宇文化及。

    别预测韩擒虎、贺若弼烦不烦宇文化及,高哲是顶烦这混球儿。

    宇文氏族本姓破野头,其祖先为匈奴人,因在鲜卑族俟豆归时当仆从,随主人改姓为宇文,所以他们家属于罕见的汉化匈奴裔。并不崇尚中原风俗,宇文化及没有取单字名。他三十五六岁,衣着华丽鲜艳,开屏的雄孔雀似的。七尺长短,瘦弱枯干,大额头、小眼睛,长的就特么像坏人,干的事儿更特么确认是坏人。

    宇文化及典型的纨绔弟子,本性贪婪蛮横,从不循法度。往昔经常带领家丁,骑高头大马,挟弓持弹,狂奔急驰长安主道朱雀街,百姓称之“轻薄公子”。他敢胡作非为,仰仗的无非老子宇文述擦屁股,那倒是个有才能的,目前外放徐州做四品镇西将军。汉化鲜卑人在朝堂举足轻重,天子杨鋻有意扶持打擂台,平衡势力。

    高哲讨厌宇文化及,绝非是这厮鼻孔朝天,闲得无聊的路途中段每每调戏人良家妇女。是这王八蛋苍蝇一样绕着他转圈儿,嗡嗡乱叫的巴结献媚。那种程度,恨不得他撒个尿都给扶枪……

    宇文化及如此图什么,高哲心明镜儿,一准的抱大腿呗!

    且不提从前高哲有多少惊人之举,单说独孤皇后操纵,将兰陵公主邀他梳头的事儿宣扬,并渲染成年轻男女浪漫的“郎有情、妾有意,俩人一见唉我去”,无数人明白,大隋要多一新驸马爷。再瞧瞧天子杨鋻的安排,代天巡狩,明摆着等大战结束,就足够有理由让他继承秦国公位。

    高哲俨然大隋最炙手可热、前途无量的少年俊杰,未来活跃朝堂至少三十年的人物,宇文化及他老子宇文述也比不上,遑论他自己?不赶紧讨好讨好,等什么时候?

    高哲对宇文化及虚以委蛇,对他儿子却挺喜欢,没办法,宇文成都啊!

    宇文成都是宇文化及的长子,庶出,某次酒后荒唐的产物。他十六七的年纪,身长已九尺,虎背熊腰的强壮,大眼浓眉、面若金纸,乘坐一匹浑红兽,手持一杆二百八十斤的凤翅鎏金镗,对襟粗衣显朴素,有蛰伏雄狮的风采。他比较少话,或许跟父亲老拿他不当儿子看有关。

    高哲待宇文成都很好,时不常的聊一聊,整点儿心灵鸡汤,有口得吃的玩应儿多送几次,小恩小惠颇频繁。

    宇文化及乐见其成,他不傻,感觉的出高哲不假辞色自己,便让宇文成都好生结交,嘴甜点儿叫个小叔父啥的。

    高哲祖父七十多生的父亲,父亲快三十生的他,辈分大。

    宇文成都得到高哲偏爱,有人表示不服……一如高宠不服李存孝凭什么让高哲关切有加,李存孝亦不服宇文成都。

    夜晚降临,既定明日渡河。

    李存孝抽冷子找到宇文成都,道:“听……听说……你武艺厉害?打……打一架?”

    宇文成都用锉刀“喀喀”的打磨凤翅鎏金镗,鸟没鸟李存孝一下。

    李存孝转动镔铁槊,扛在肩膀上,道:“看……看……看不起我?”

    宇文成都蔫蔫儿的神色,道:“我不跟结巴交手。”

    李存孝勃然大怒,不用掂量了,抡圆了镔铁槊兜头便招呼。

    宇文成都有预料,长身而起,凤翅鎏金镗双手一横。

    “吭!”

    一声巨响,霎时传遍营地。

    军伍从不缺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蜂拥的跑来围观。

    有人大声嚷嚷:“开盘开盘!宇文家的大公子一赔一,高家的小结巴,一赔三!”

    能入羽林卫、骁骑卫的士卒,多半功勋之子,一些军官纯粹是塞进去混的,不像边军那般严明整齐,吃喝嫖赌啥都干。

    闹出好大的动静,高哲岂会不知?连忙赶来阻止:“存孝!住手!”

    李存孝心不甘的跳出战圈儿,抖了抖有些弯曲的镔铁槊,道:“你……你等着……我……我兵器……不趁手!”

    宇文成都舔舔嘴唇儿,一吭未吭。端的是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他自诩天生神力中的天生神力,怎想还有比他猛的李存孝?尤其李存孝长的病了的猴儿一样,岁月又比他小,反差巨大。若非凭借更纯熟的武艺、更深厚的内息、更精良的兵器,真压制不住。

    “都散了吧!起什么哄?明早要到襄阳啦!”,高哲驱散士卒,领着李存孝往主账走。

    半途。

    高哲询问道:“打得过吗?”

    李存孝斟酌一会儿,道:“差……差不多。”

    高哲实际观看了一段宇文成都、李存孝的全武行,不是立即喊停,他有个发现——恐怕此时空内息的出现,一定程度上会弥补那些彼时空弱势的人的力量,缩短实力距离。

    高哲确信,他应该花费大力气,好好的拉拢拉拢宇文成都。

第七十五章 你无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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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翌日。

    襄阳城。

    几道诏书念完,移交犒赏三军的钱财布帛,高哲给晋王杨广使了几个眼色。

    遂。

    府衙正堂内,留有几只大佬。

    反正诸如杨义臣、宇文化及之流,没资格位列。

    “陛下命我南下代天巡狩、督促对南陈灭国战事,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秘密告诉诸位,制定可行的计划,在发动对南陈的灭国战事前,先灭掉西蜀。”,高哲正色的说的同时,取出天子杨鋻的亲笔信呈递杨广,证明自己不是胡诌八咧、假传圣意。

    堂中除却高哲,余外四人皆一惊。

    杨广仔细辩证天子杨鋻的手书,传予另外三人浏览。

    高哲也得空打量那三人。

    官职最大者为刘理,表字仁恩,耳顺之年的样儿。身高不过六尺六,横向发展的可观,白白胖胖的富态。看他好像养尊处优,实际绝不是。没落的小士族,自幼才华横溢,实干不空谈,历任四品东郡郡守、二品青州刺史、二品刑部尚书等,有治绩天下第一的美誉。五年前他刚刚致仕,结果恰逢高奇计哲夺下荆州六郡,天子杨鋻担忧杨广不能好好的拾缀,特将杨广头顶的荆州牧转封,把这老爷子从家里揪出来,扔这边儿打下手。

    家室最显赫者为李衍,四品镇南将军,表字拔豆,七宗五姓的陇西李氏的骨干。少专武艺,慨慷有志略。长的目光炯炯,一副大义炳然的色……高哲不喜欢这人,因为李衍曾经是高哲之父高毅的部下,提拔、照顾甚多,但高毅不光彩的亡故后,他一次反哺没有不说,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啥。

    不上不下者为梁睿,表字恃德,西凉世家士族,三品右将军,功勋卓著。此人面相老态,白发苍苍,然岁不过半百,假使不是一身儿将军装束,换上粗布麻衣,说是谁家的老佃农都有人信。

    “打西蜀?江夏、庐江、汝南兵力集结,紧锣密鼓,咋……”,梁睿看着老实,脾气挺暴,要不是身边儿的刘仁恩拉了把,指不定喷什么不中听的话。

    高哲不瞒,解释道:“南陈已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大隋宰割。西蜀不一样,他们占据山川险要,一旦见大隋灭陈,起了防范之心,再难攻破。陛下考虑全局,故决议灭蜀,省得日后劳心戮力、劳民伤财。”

    李衍立刻捧臭脚:“陛下英明神武!”

    “西蜀方面我有关注,时不时的找偷渡的商贾打听情况。”,刘仁恩老成持重,道:“西蜀伪帝依旧是叛贼萧衍,不过他远不复从前的勤劳雄略,愈发的昏庸佞佛。辅佐他登位的功臣范云、沈约,先后为他忌惮,不得重用郁郁病终。四次舍身出家同泰寺,每次又让群臣聚财千万赎他,虚耗大量国家财力,折腾的朝堂松驰,幸臣奸臣得势。政务上的**,带动了军事上的朽化,能称道的仅有卫戍汉中剑阁的大将军侯景一人。我军若竭尽全力突入,巴郡、巴东等地的蜀军挡不住,问题是到了剑门关直面侯景,拿他不下,就无法进逼成都。”

    梁睿思量道:“侯景那厮,原便是北燕投诚西蜀的二臣,能不能用离间计?”

    “谈何容易?”,杨广啧啧插言道:“前几年大隋扫平羌患,西蜀紧张了好一阵子,萧衍甭提多倚重侯景啦!”

    “此一时彼一时!”,高哲侃侃谈道:“萧衍依仗侯景不错,但他也赋予了侯景极大的权柄。汉中郡守、大将军,总揽蜀国半壁兵马十万,时间过了几年……他会继续放心侯景做大,危及到他的稳固统治吗?依我之见,他不会、不放心!离间计可用,需找好机会,一击中的罢。”

    杨广眯着眼睛,装不认识高哲般,生分道:“敢问高天使,什么是好机会?怎么一击中的?”

    “我军进攻蜀地之前!”,高哲斩钉截铁的回了半个问题,眉毛一挑不说了。

    杨广心意相通,并不刨根问底儿。

    偏偏……

    有不长眼色的。

    “高天使为何不讲?李某愿闻其详,也好瞻仰足下‘百倍于甘罗’的风采。”,李衍笑眯眯的挤兑道。

    高哲嘴角一扯,慵懒道:“说了……怕你不懂。”

    李衍脸色不大好看。

    高哲有意无意的摸摸天子杨鋻赐予的假节钺,暗示自己不可侵犯、冒犯……虽说假节钺的功能,真正大不到不分缘由干掉一位四品镇南将军,但给他几棒子、削个面子是可以的。

    李衍能咋,缩卵而已,天晓得年少气盛的人能做啥。

    “既然高天使智珠在握,我等老家伙们不用费脑筋啦!”,刘仁恩呵呵的笑着,起身道:“晋王殿下,老臣忙碌,先行告辞。”

    攻占西蜀,荆州必为后方基地。粮草、兵戈、运输渠道等等,一大堆麻烦事儿等着刘仁恩这个荆州牧筹办。

    杨广恭敬的送刘仁恩至门口,道:“刘公慢走。”,转过身儿,他继续道:“整备三军,有劳二位将军了!”

    梁睿、李衍,纷纷离去。

    杨广深呼吸,坐到门槛儿,向高哲招招手,道:“长安城……好么?”

    “不好!大大的不好!”,高哲跟杨广坐一块儿,道:“功名利禄动人心,成天勾心斗角。”

    杨广一咧嘴,道:“听说父皇、母后欲许配阿五予你?”

    高哲“咝”了一声,道:“晋王殿下消息够灵的!”,稍顿,他忽的道:“晋王殿下想没想过,无论主持灭蜀还是灭陈,功绩都太大了,你一个人承担不起?”

    杨广托着下巴,道:“是啊!否则父皇不会把三弟、四弟派来,他们……后天能到?”,陡的一惊:“你不知道,自己猜的?”

    高哲摸摸鼻子,默认了。

    杨广捻动他这几年蓄起的胡须,吐露心声:“父皇的意思,大约是西蜀、南陈,我只能选一个。”

    “有什么纠结的?偏安一隅的西蜀,哪比得了南陈啊!”,高哲痛快的道。

    杨广双手合十,道:“为啥?”

    “西蜀有几个世家士族?南陈却多的是!”,高哲轻飘飘的道。言外蕴藏,杨广取西蜀,过后对争储没有任何帮助。取南陈不然,世家士族畏惧破灭之灾,一定挤破脑袋的投奔杨广,然后?上了贼船想下去?他们必然组成杨广势力的根基,不遗余力的支持。

    杨广笑的欢畅,话题转移,道:“离间计,你用什么的方法?”

    高哲眨眨眼:“一诗足矣!”

    高哲于杨广耳边轻语。

    杨广张着嘴,吸了半天的凉气,憋出句:“你无耻的样子,颇具我当年的神韵。”

第七十六章 以后每天一顿大腰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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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夕阳西斜,半边烧云。炙热逐渐消退,几许微风徐徐。蝉鸣、鸟叫、蝶飞。熏香驱散蚊虫,烛火渲染气氛。不羁的坐于门庭,随手掂两粒儿香豆、拎一壶浊酒,眺望万户千家的袅袅炊烟。杨广感觉到难得的平静祥和,身心愉悦。

    高哲拒绝杨广的同饮美意,那令他想到一些不好的记忆。所以他抱着杨广不知搁哪儿搜罗来的寒瓜,用白净的玉勺儿优雅的吃着,看的远处卫戍的士卒直流口水,不忍的别过头。很珍贵奢侈的一件事情,眼下季节不到就有是一,就算季节到了连长乐宫的天子、皇后怕也吃不上几个是二……还以冬日贮存的冰镇过。

    “别光顾着添货!”,杨广呷一口酒,道:“父皇过度的关注你,我们之间唯有保持不远又不近的距离……说几个名字。”

    杨广的思虑是,高哲不能、不可能旗帜鲜明的支持他,对双方都不好,他希望高哲举荐几个人帮他。

    高哲含着小匙儿,琢磨有一阵子,道:“和我一同来的宇文化及,确切的说是他父亲宇文述。宇文述做事谦恭严密、为人八面玲珑,他骨子里的匈奴血脉躁动,不是喜欢安分的主儿,天生的投机者。他能看到晋王殿下的巨大潜力!他的出身、家室、身份注定四品官阶难进一步的尴尬下,更愿意冒险搏一搏富贵前程。”

    “我有什么办法调动他到麾下?”,杨广蹙眉道。

    高哲努努嘴,道:“宇文述名为镇西将军,就职的地方实为东方徐州。而徐州整处于南陈建康江北。灭陈之战,人人有份,晋王殿下不妨将他拉入圈子。他得到立功的天赐良机,会不感恩戴德?好的开始,往往意味接下来的一切顺利。”

    杨广大口灌酒,长长的吐气。

    “可动摇陛下心智者,仅左丞相杨素一人耳。”,高哲条理明晰的道:“杨素代表弘农杨氏,位极人臣,不是轻易参与争储的人,要拉拢他,必须转个弯儿。可动摇杨素心智者,仅杨约一人耳。”

    杨广目光闪烁,道:“杨约、杨惠伯?”

    “五品大理寺卿杨约、杨惠伯,少年时爬树玩耍,不幸摔落,导致不能人道。杨素一方面可怜他这个异母弟弟,一方面信任他的冷静缜细、博学强记,每有要事,总先商谈。”,高哲塞口寒瓜,含糊不清的道:“他那人贪婪好财,缺点显得可爱极了。”

    杨广“哈哈”大笑不止:“说得对!说得对!他的缺点可爱极了!”

    高哲闷头吃了一阵寒瓜,抬头道了三个字:“靠山王。”

    杨广许久未出声儿。

    “靠山王属老派忠良,主张立长不立贤,但他不过一厢情愿。”,高哲慢吞吞的说道:“他有假子一十二,不全是没有缝儿的鸡蛋,抓住其中一个,关键时刻稍加运作。”

    杨广狂喝两口酒,抹抹嘴,道:“某个节骨眼儿,即便不是他的本意,可他的义子做了什么,代表的只能是他!”

    “皇后娘娘,最重要的始终是皇后娘娘!”,高哲无比笃定道:“记得我曾派人告诉晋王殿下的那个字吗?”

    杨广点头,道:“孝!孝顺的孝!”

    “晋王殿下常年在外,比不得太子久居东宫,天天早晚问候来的亲切。”,高哲迟疑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杨广一翻眼睛,半倚大门框。

    “晋王殿下不用着急,耐心等候吧!”,高哲随口说道:“陈王好女/色、蜀王性暴烈、燕王气量小……”

    杨广道:“太子呢?”

    高哲龇牙道:“文人!”

    杨广委委身子,道:“我呢?”

    高哲装模作样的腾出右手,神棍捏算状,半晌,道:“贵不可言也!”

    杨广被逗的直拍门槛儿。

    高哲往嘴里送了块儿寒瓜,嘟囔道:“其实从古至今的争储,规则从没变过。绝非优胜劣汰、胜利者为王。九成九的乃顺其自然,剩下者为王。”

    “做得越多,错的越多,不如不做,我懂!”,杨广叹惋道:“晚啦!我已经做了,就不能停下。”

    高哲晃晃脖子,角度诡异的盯着杨广,道:“晋王殿下,你还有个非常非常紧迫的事情要准备。”

    杨广一抬手,道:“请讲!”

    “娶……一、二、三……”,高哲屈指一数,道:“起码四个侧室。”

    杨广咋舌道:“母后不喜欢。”

    “为人母,哪个不稀罕儿子开枝散叶、子孙繁多?届时好生絮叨絮叨,皇后娘娘不会怪罪。”,高哲道。

    杨广一想,道:“为啥是四个?”

    “灭蜀后,娶一个蜀人。灭陈后,娶一个陈人。灭燕后,娶一个燕人。”,高哲道:“加上一个西凉人。”

    杨广精明,了然:“用娶亲的方式,安抚各地?”

    高哲颔首:“对!”

    杨广道:“有必要?”

    高哲正色道:“绝对有必要!晋王殿下可知,陈人是怎么称呼咱们隋人的?”

    杨广言道:“北蛮子。”

    “陈人称呼隋人北蛮子,称呼燕人简直当茹毛饮血的野兽,称呼蜀人没见过世面。”,高哲道:“咱们叫陈人没卵蛋的,叫蜀人缩头鸟,叫燕人蛮夷。到了蜀人、燕人,也有对其他三地人的鄙夷。三十年的时间不短,一两代人了,南北、东西的地域矛盾,愈发的激烈,大一统不是把江山统一完了便完了,人心亦需统一。现在这事儿不起眼,将来肯定成为晋王殿下左右陛下心意的筹码。”

    杨广砸吧砸吧嘴儿,道:“我短视喽!”

    高哲放下挖的乱糟糟的寒瓜,擦了擦手,眼睛溜溜转动,胆子倍儿大的拍了拍杨广的腰,同情的道:“晋王殿下,吃啥补啥,以后每天一顿大腰子吧!”

    言毕。

    高哲兔子一样撒腿没了影儿。

    杨广愕然的片刻,仰天唏嘘:“谁来收了这个妖孽!”

第七十七章 两个不知所谓的扯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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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欢乐总是短暂的。

    荆州来了俩人,前脚到的是三皇子、后脚到的是四皇子。好好的一锅美汤,霎时进了两粒儿老鼠屎。

    天子杨鋻和皇后独孤氏“誓无异生之子”,所以天家皇室的五个皇子,一水儿的根正苗红。没有嫡庶之分,自然也要一视同仁。

    太子是储君,无需王号。

    杨广生的不上不下,不知天子杨鋻偏心怎地,倒霉的按了个前朝晋的王号。

    剩下的三个皇子,不一样啦!

    陈王、蜀王、燕王,王号正对应南陈、西蜀、北燕的国号。据说天子杨鋻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匡扶大隋正统……这种事儿放其他三国,也有,好多王族的封邑,都在敌国境内。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当皇帝的,端的玩儿的一个赛一个的溜儿。

    三皇子陈王,姓杨名俊,名字有个俊字儿,本人跟俊压根儿不挨边儿。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脸的连毛胡子,瞅着三四十似的。遗传了天子杨鋻的个头,八尺往上数,骨架、脑门儿又宽又大。穿着花枝招展,绫罗绸缎不要命的挂,求偶的雄鸟儿般。

    高哲对杨广说的有句话没错,“从古至今的争储,规则从没变过。绝非优胜劣汰、胜利者为王。九成九的乃顺其自然,剩下者为王”,杨俊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早年动过做太子的心思,表现的仁恕慈爱、礼贤下士,名头好的不得了。但他没得到太子的位子后,与杨广的隐忍不发、潜心经营恰恰相反,自暴自弃的简直换了个人,什么大建王府、奢侈违制、放债收息,惹的是非甚多,早败退那个行列。

    四皇子蜀王,姓杨名秀,名字有个秀字儿,本人跟秀压根儿不挨边儿……和他三兄差不多一模子刻出来的。高哲评价杨秀“性暴烈”,不是啥正面的,带有极大的贬义。而他的所作所为,倒没屈了,“生剖死囚,取胆为乐”,俨然不是“性暴烈”,是活脱的性格扭曲变/态了。

    杨俊、杨秀来襄阳,首先拜会兄长杨广。

    杨广一瞧三弟陈王杨俊的扮相,气儿不打一处噌噌的蹿,耳提面命的一顿教训。

    高哲、杨义臣不提,怎么回事儿大家心里明白。类宇文化及等纨绔来捞功劳,已经引起军方的不满,结果还没等接受现实,吞了那几口屎,来了两只更大坨儿的!好嘛!一个陈王、一个蜀王,啥不用干,往那一戳儿,就能对南陈、西蜀宣称“我是来收被窃据的封地的”,大隋的侵略战争顷刻名正言顺没什么不好,问题是将军士卒的百战之功,至少一半飞走了。本招人烦,还不低调点,一身不正经的玩应儿?

    杨俊表面答应的痛快,背地不以为然的很,闪烁的目光是漏了馅儿。

    杨秀那儿,光顾着偷乐。

    杨广这一瞧,怒得不轻,他殚精竭虑、累得半死谋划好一切,等着俩货吃现成的,咋狼心狗肺一点感谢没有?真恨不得天子杨鋻当初生兄弟五个时,把除了自己的另外四个,全特么滋墙上,喂了苍蝇蛆虫,好过现在的糟糕情形。

    烦躁的杨广,撵走俩弟弟,一人搁那儿窝火。

    杨俊无女不欢的人,领着一帮子随从,直奔青/楼楚/馆玩耍。

    杨秀不晓得什么想法,找着高哲了。

    到底天子的儿子,高哲得迎合:“拜见蜀王殿下。”

    杨秀久久没有吱声,高哲的情绪变得不大好。

    慢慢直起腰,高哲正待说些客套话,眼前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吓了他好一跳。

    杨秀阴沉的凝视高哲,保持俯身的姿势,距离很近,道:“孤,让你起来了吗?”

    高哲颜色黑了,双手揣袖,老神在在的对视杨秀,一副老子不伺候的样儿。他没什么好怕的,天子杨鋻授他假节钺,命他代天巡狩,他是天使,刚才的礼节无非看杨秀是亲王的份儿,若杨秀敢蹬鼻子上脸,他大可以不搭理,起码今朝杨秀至多占个嘴上便宜,拿他丁点办法没有。

    “哈哈哈……。”

    杨秀突兀大笑。

    拍拍高哲瘦弱的肩膀,杨秀粗豪的说道:“有脾气!我喜欢!高子伯是吧?来我的蜀王府如何?”

    高哲嘴角抽搐,可想一巴掌呼杨秀那大/逼脸上来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寥寥几语,他对杨秀的感官差到不行,招揽人见过这么招揽的吗?以为朝野吹捧几句武艺高强,自己就是秦汉之交的项王啊!王霸之气一散,众人痛哭流涕,莫不拜服亵/裤之下?开什么玩笑!

    杨秀武艺不错确实,一整朝堂与谁口角了,撸胳膊挽袖子抡王八拳,天子杨鋻上头坐着,臣子总不能还手吧?一些盛名的大将也受过杨秀的打。久而久之,这厮觉得那么多厉害人物打不过自己,是不是纵横天下、无人可敌的节奏?他不知道,别人怕他,无非不愿落了面子。

    高哲打量着杨秀,道:“如果蜀王殿下能说服陛下,可以。”

    杨秀鼻子一歪。

    高哲了解了,杨秀定对天子杨鋻讲过,然后大概被啐了一脸,原因嘛……甘罗都只能秦始皇拥有,何况百倍于甘罗?咋不直接伸手要皇位!

    杨秀讨了个没趣儿,兴致索然的离去,没搞啥幺蛾子。

    高哲哂笑连连。

    不等高哲歇着,陈王杨俊那儿,送了封信。

    高哲看完陈王杨俊的信……琢磨要不要到西方大陆的法兰克王国东部,找个会治骨病的医者预备着。

    马上高哲郁闷了,貌似把自己也顺带给骂了。

    陈王杨俊没别的意思,仅仅阐明自己的妹妹兰陵公主杨阿五如何如何的好,叫高哲识相点赶紧滚蛋,不要妄想做驸马爷,他不同意。

    高哲冷笑迭迭。

    两个不知所谓的扯淡东西。

第七十八章 所守或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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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唉!”

    “唉!”

    “唉!”

    “唉!”

    “……”

    “嗨!”

    高哲与杨广会面,郁闷唉声此起彼伏,赶上二重奏了。

    “你先说!”。

    对视一会儿,俩人异口同声。

    杨广一别头,往死里裂巴五官,狠狠的吐浊气,抱怨道:“兄友弟恭、兄友弟恭,兄友爱了,弟恭敬了吗?这刚几天,你说这刚几天?啊?一个把青/楼/楚/馆当家住,和人争风,大打出手,闹了人命。另外一个飞鹰走狗,挟弓持剑,好好的大路不跑,楞践踏民田!刘州牧来我这儿告了十几回状了!一天两趟!让我怎么办?教训,嘴上答应的痛快,人家不仍爱咋滴咋滴?我呢?得陪着笑、道着歉,脸都快丢没了!他们哪里是我弟弟?分明是我……”

    杨广强忍着没把“祖宗”俩字儿迸出来,英俊的脸颊涨得通红:“纳了闷儿!父皇明明知道他们啥德行,怎么不好好交代一番?或者干脆找个人约束?现在好!荆州上上下下的将士,私底微词颇多!这般发展,迟早要生怨气,耽搁大隋一统的伟业!”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反倒不烦了,因为……假使他算被陈王杨俊、蜀王杨秀轮流骚扰,那杨广简直被他们按地上强迫轮流发生不道德的关系!

    “要不……惹不起,咱躲得起?”,高哲馊主意道:“借犒劳三军的名义,往江夏、庐江、广陵等地走一圈儿,估摸那时候灭蜀之战打得差不多了。”

    杨广狠狠的拽动头发,束发冠都掉地了,咬牙切齿道:“你可以拍拍屁股,遁的无踪无影,我不行呀!荆州驻守的兵马,一批批的开赴巴东,我能不送行、能不鼓舞士气?粮草、辎重、兵器、甲胄,各种物资,我不督促、不看管,懒汉、蛀虫的滋生不用细想。还有百姓安抚……”,他越说声音越低,靠一旁的凉亭柱子,披头散发的紧握拳头,红彤的眼睛流下一滴泪:“父皇偏心!!!”

    事儿搁谁身上谁不好受,哪怕放农户家庭。五个孩子。老大天天偷懒不干活儿,只靠勤快的献媚父母,家里的房、地便划到他名下,准备往后继承。老五小幺,自然得父母多加照顾。老三没日没夜的嫖、老四游手好闲……能干的唯老二一个,东奔西跑、种地放羊,辛苦的供给一大家子,自己落的少且经常遭数落,委不委屈?

    高哲一嘬牙花子,道:“噤声!”,旋即他捡好听的宽慰道:“随他们折腾,我相信那些龌龊,瞒不了陛下的耳目。”

    杨广怔怔的发呆。

    高哲伸出一只巴掌,将中指、无名指屈缩……他不是想唱歌。直观的告诉杨广,三皇子陈王杨俊、四皇子蜀王杨秀,已经掉队争储罢。

    “保持冷静!”,高哲言道:“五皇子汉王年龄相对较小,天然处弱势,羽翼尚不曾拥有。您的对手,不过太子一人!愈到这种节骨眼儿,愈要平常心,不求有功,但求兄友弟恭。是的!您得展现自己对家人宽容维护的态度,不管叫他们如何连累,一定要帮助收拾残局。”

    杨广沉闷道:“父皇不会看在眼里。”

    “但我们会!所有的公卿大臣会!”,高哲真挚的说道。

    杨广思量思量:“嗯嗯嗯?”

    高哲点头:“嗯嗯嗯!”

    杨广心情好了不少:“愿世人明辨吧!”,他顺着问道:“你叹什么气?”

    高哲总不能告诉杨广,我看你比我倒霉,所以我不生气,高兴啦?他撒谎道:“闲得无聊。”

    杨广抚须,道:“不晓得那首诗,传没传到西蜀伪帝萧衍的桌案……”

    巧了!

    杨广话音未落。

    “噔噔噔!!!”

    脚步匆匆而至。

    一个风尘仆仆的将领,纳头便拜,面容枯槁、神色却亢奋的厉害,大声道:“晋王殿下!大喜!大喜!大喜!”

    杨广瞥了眼高哲,转身忙问道:“喜从何来?”

    那将领咽了口唾沫,道:“晋王殿下命人散布诗文,没传到伪帝萧衍那儿,先一步传到了侯景那儿,侯景觉得萧衍要害他,于是……于是……”,大喘着气,无比激动道:“他率领汉中蜀军叛乱,占据剑阁,遣人表达投诚大隋的心意!”

    杨广“哈哈”大笑,大喜、惊喜、狂喜,抓高哲的肩膀,猛烈摇晃不止:“听见了吗?听见了吗?侯景!侯景!侯景!蜀国将……”

    “晋王殿下!”,高哲厉喝。

    杨广愕然。

    高哲捡起地上的束发冠,示意杨广戴上,整理好仪容仪表。

    杨广照做。

    高哲慢悠悠的道:“侯景之于蜀国多重要,有点常识的谁不知道?他把守着天府腹地的门户,愿意归附大隋,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然……他还没真正的进入大隋的阵营,您需要夯实。另外确保他不是虚情假意,对我军用诈。”

    杨广理理思绪,道:“你说得对!”

    那将领插言道:“侯景派的是他的长子侯和送信,应不会……”

    高哲冷冷的盯凝那将领,道:“将军听没听说,侯景当年从北燕逃难西蜀,路途中过河乘船,小舟载不了多人,他推下自己的二子淹死?”

    那将领打个寒战,惭愧道:“略有耳闻。”

    杨广问询道:“侯景有什么条件?”

    那将领从胸甲内,掏出一纸书信呈递。

    杨广打开仔细的瞧瞧,转交高哲,不屑的冷哼:“汉中王?滑天下之大稽!不知天高地厚!萧摩诃拱手相送荆州,才封了个冯翊郡公,他算什么东西,竟敢觊觎异姓王?”

    高哲琢磨,建议道:“晋王殿下回侯景封信,告诉他,想活命就别伸手要不该要的,否则等萧衍与大隋两面夹击,他死无葬身之地!同时令我军轻装上阵、以战养战、全线紧逼,传告剑阁外的蜀军,侯景已反,不想前后受敌,快点弃暗投明。这样一来,剑门关以东、以北地区,唾手可得,势如破竹的速度,亦能震慑侯景闭上他那张大开口的狮子嘴。”

    杨广道了声“好”,速度的写了信笺,交由那将领带给前沿驻军的三品右将军梁睿、四品镇西将军李衍。

    “若计划顺利,你头顶的光环……‘杯酒诗百篇’变成‘诗可夺城,词能灭国’?”,杨广惊疑道。

    高哲无辜的道:“我真的诚心赞美蜀国得天独厚,真的!”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杨广摇头晃脑,好一大段,话锋停歇:“所守或匪亲?这也是诚心赞美?”

    高哲一咋舌:“把守剑阁的若不是可以信任的人,则酿成大祸……我好心提醒萧衍,谁料到侯景果然是不可以相信的那类人?”

    杨广无语道:“是啊!是挺好心!对于萧衍好心,对于侯景是杀身之灾,他预感萧衍见此词,必疑心病重的拿他开刀,怎能不先下手为强?”

第七十九章 拜见大先生

    (第一更,三更走起。上午十点,下午四点,晚上八点。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啊啊!这个,打赏是情谊,不是非死皮赖脸的要求大家啊,别骂别骂,顺口一求,万一谁看顺眼了呢?╮(╯▽╰)╭)

    ……

    入伏后的江淮一带,空中无有一丝云彩。斗大的烈阳高悬曝晒,大地烤得烟气徐徐,小草卷成细条,树叶蔫巴的垂搭,花朵早收回黄蕊。往昔叽叽喳喳的鸟儿、吱吱啦啦的蝉儿,亦悄然隐退,仿佛天地间,没有了生机……不!一辆车架、一行人马,呼啸而过。

    车厢里的高哲,双手拢袖入静坐。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波澜不惊。

    昨日的夜晚,沈万三的细作渠道送了消息,内容令高哲觉得不同寻常。

    颍川书院至今,大隋年号十二年,业已存世整整一百七十载。历代秉承开门办学的态度,只要前来的人通过一定的考核证明自己,不问身份、不问来处、不问家室,皆可收纳,算的上有教无类、大家风采。是故慕名而来的络绎不绝,鼎盛之际千余众不在话下。

    然。

    二十天前左右。

    颍川书院大先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庖厨、侍女、护卫,乃至教学的师者、创办颍川书院传承的司马氏、荀氏血裔,一并撵了。门下五百弟子,多数遣散,仅留下八人……那八人中,恰恰包含了刘伯温、姚广孝两个。

    沈万三经营的眼线,一下子断掉,颍川书院现在何种情况,高哲一无所知。考虑蜀中战事如火如荼一时半刻完不了,灭陈尚有日程许久,自己也闲得无聊,他就近便走一遭颍川书院。一来几年不见刘伯温、姚广孝,拉拉感情、送送温暖。二来瞧瞧那位大先生,到底搞什么鬼。

    高哲焦躁的原因,绝非刘伯温、姚广孝暂时脱离监控,他不会真的意图豢养家犬一样,把他们一人绑一脖套才安心,他琢磨的东西是——传讯方式。

    此一时,彼一时。

    眼下最快的传讯方式,不过飞马疾驰,速率太慢太慢!

    从南阳到长安,再从长安到荆州襄阳,近乎一个月啊!

    得亏现在不是特别紧要的消息,可若是未来有急得冒火的呢?

    高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鸽子!

    相传久远的楚汉相争,被项羽追击藏身废井中的刘邦,放出一只鸽子求援获救。张骞、班超出使西域,亦利用鸽子来运送信笺。但高哲没见过谁于当代用飞鸽传书,手段不常见,且……缺乏专业人才。

    小小的鸽子,高哲想了一路想不得头绪,颍川书院已是到了。

    三十年前的天下大乱,影响的多矣,颍川书院被迫搁颍川郡,搬到南阳郡西南,名字还是那个名字,平添几分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它地处大隋、西蜀、南陈的三方交界,打的主意怕是保护天南海北的学子,不管彻底倒向哪一边,其他不属于本国的,一定会受害或被挡在门外。立场中立的话,好歹属于长期输送人才的学问圣地,哪方势力没有他们的人?哪个曾经求学受恩的不感念的照拂一二?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颍川书院看着确实很普通,荒野中的一片木头房屋,格调昏暗晦涩。压根儿不似教导莘莘学子蒸蒸日上的地方,倒如同某些离群索居的孤僻者养老的地方。谁又能小视?它毕竟前后走出近二十位丞相,无数达官显贵,好比大隋的左右丞相杨素、高熲都到此一游过。

    “染血兵锋,不宜入内。”,高哲感慨一声,吩咐伴随的侍卫等,道:“找个阴凉的地儿歇息,饿了自行解决。”

    高哲步步上山。

    李存孝紧紧跟随。

    高哲走了几丈远,头不回的道:“把家伙扔了。”

    李存孝“哦”的答应,随手将前段日子跟宇文成都打一架,弄得弯曲的镔铁槊撇到地上。

    及至门庭。

    高哲止步,仰头观看牌匾,简单的写有“颍川书院”。字迹红漆斑驳、古色了然,龙飞凤舞、银钩铁画。能看的明白,执笔之人,定是书法名家。

    “末学后进,洛阳高哲、高子伯,求见大先生!”,高哲袖子一甩,郑重的行了一礼。

    闻声。

    “哒哒……哒哒……。”

    “吱嘎!”

    紧闭的门扉开启,露出一只头、光头。

    “世子?您怎么来啦?”,对方先是惊喜,马上躬身作揖道:“姚广孝拜见世子。”

    姚广孝长开了,但也长裂了,吃了高家多年的米面肉油,依旧脸黄肌瘦,身上没有二两膘儿,三角眼越发的狰狞,蕴含凶戾。他剃了头发,点了戒疤,一袭青色的僧袍,俨然皈依佛门。

    高哲笑道:“我奉天子命,南下巡狩,待的发慌,甚是思念你与伯温,所以特意看看!”

    姚广孝挠挠光头,道:“多谢世子挂怀,广孝感激不尽!”

    “广孝?你既出家,没个法号吗?”,高哲笑颜不改。

    姚广孝还首扫了扫,压低声音道:“大先生言我生性嗜杀,牛不吃草强按头,非得让我拜什么佛祖!我不得不装作欢喜……”

    “道衍?道衍?为何不请客人进来?”,苍老的呼唤,打断姚广孝的啰嗦。

    姚广孝一激灵,侧身道:“世子移步!”

    高哲欣然,心里想到:姚广孝对佛学有兴趣儿,是这么个兴趣儿法。

    院中空旷干净,唯有边角码放的十几排层层蒲团稍稍显眼儿,想必是原本学子的。

    正厅无窗无门,堂里一览无余。

    一素袍黑衣老者,耄耋之年,须发雪白,双眸昏恹。

    高哲再次致礼,道:“末学后进,洛阳高哲、高子伯,拜见大先生!”

第八十章 长生,高长生

    (第二更,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群号简介有,欢迎大家来玩耍590/948/05,去间隔号。)

    ……

    大先生是个……很神秘的人。

    其本姓司马,据说乃颍川书院前身中的水镜庄司马氏后人。世人尊他的博学多才、敬他的高风亮节,多有避讳他的名字,逐渐已经基本淡忘掉,统称为大先生。

    其长寿九十九岁,眼瞅要破百,放眸天下没有几个相仿的,也就没办法从他人那儿了解更多。

    如此人物当面,高哲亦不敢无礼。

    “山野老朽,不敢当!”,司马大先生目光涣散,声音中气不足,对高哲伸了伸手,道:“生而知之者?存在于传说……”

    高哲上前,捉住司马大先生的枯干手掌,笑道:“哪有什么生而知之者?晚辈无非迫于家室困苦,心智又较寻常孩子早熟些,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市井坊间的民众奇异传说,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而已。”

    司马大先生仔细打量高哲的面相,左看看、右看看,甚久,摇头诡异道:“小滑头!”

    高哲臂膀一僵,旋即笑得甜甜滴。

    “大先生,该吃药了!”,侧门走入一人,端着一碗汤药。

    翩翩君子刘伯温,哪怕短袖胡服,他也能穿出温尔儒雅的气质给你看。

    褪去少年青涩,青年的刘伯温,着实引人赞叹的瑰丽。姚广孝相比之,见绌多矣。

    刘伯温将汤药放置司马大先生身边,对高哲使了俩眼色,得到回应后,装作不认识高哲的样儿,专心致志的准备奉师。

    司马大先生轻轻摆手,道:“不必了。”

    刘伯温一愣,劝道:“大先生……”

    “道衍、伯温,你们退下吧!”,司马大先生打断刘伯温的话,道:“我要和他谈一谈。”

    刘伯温、姚广孝不敢不从,道:“喏。”

    堂内只剩高哲、司马大先生。

    “我……活不过今天。”,司马大先生无喜无悲,语出惊人。

    高哲默不作声。

    “我原打算遣散书院后,走一趟长安城的。无奈年老力衰,经不起折腾啦!”,司马大先生平静的叙述道:“后来听说你代天巡狩南下……你与道衍、伯温认识对吧?我想让他们把我葬了,将一封书信带给你,没想到你来啦。”

    高哲不承认、不否认,道:“大先生找晚辈,不知为何?”

    “你的身份,你是天子的使臣,代表着他。”,司马大先生絮叨道:“颍川书院最初由汉末水镜庄、颍川荀氏族学,两部分组成。真正创办大隋安帝、万寿二年,时南北士林对立、双方矛盾颇深,求的是打破闭门造车的文化格局,促进文学的互通交流……慢慢的有人求学,秉承理念与人为善,书院不曾拒绝。”

    高哲一蹙眉,道:“所以成就了‘天下英才出颍川’?”

    “盛名之累,重于山岳。”,司马大先生幽幽道:“三十多年前,天下纷争,书院有无数燕赵、江南、蜀中的学子在此,也有无数燕赵、江南、蜀中的学子参与动乱。老朽架不住学子央求,扛不得天子兵戈,将书院迁至这里,以求明哲保身。岂料,一步错、步步错……”

    高哲大约懂了司马大先生拆了颍川书院,不继续办下去的缘由。

    颍川书院为庇护学子、保护自己,特殊的节骨眼儿,从颍川郡躲避到南阳西南,仗着地理交界的便宜及大隋、西蜀、南陈皆有一份香火情,保持中立。偏偏大隋而今有了一统天下,至少干掉南陈、西蜀的条件,颍川书院回到大隋的管辖范围,那么……颍川书院多年向南陈、西蜀、北燕这些敌国输送人才的事儿,怎么算?

    “看来你懂了,老朽不用赘言。”,司马大先生环顾周围,怀念道:“若当年狠心赶走非大隋的学子,不会有今天啊!”

    高哲一笑,道:“可那还是颍川书院吗?”

    司马大先生含笑道:“是啊!是啊!”

    高哲拱手,道:“大先生想晚辈转述心意与天子,维护司马氏、荀氏不受牵连,万般罪过归己身,高风亮节,使人敬佩!不过……”,话锋一转,他无赖道:“萍水相逢,晚辈凭啥襄助您呢?”

    司马大先生唏嘘道:“雁过拔毛,将死之人身上也抠点好处去?你真行呀!”

    高哲脸皮厚的城墙似的,浑不在意的俯身笑道:“求大先生为晚辈加冠礼、取表字。”

    加冠礼即成年礼,世家士族中人能提前,尤其高哲这样的特殊,取表字差不多。

    高哲一直愁找哪个德高望重的,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是?

    “吾命不久,一切从简。”,司马大先生艰难的拿掉头上的束发冠,一尊古朴的紫金冠,双手哆嗦着放到高哲头顶发髻,道:“干净的来、干净的去,送予你罢!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插上相配的玉簪:“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高哲三拜,道:“谢大先生主持冠礼!”

    司马大先生呼呼的喘息,道:“生而知之者,天妒人嫉。俗气何尝不是返璞归真?愿你长生,表字便叫长生。”

    高哲三拜,道:“谢大先生赐字!”

    司马大先生袖口抽出一封书信,道:“帮老朽转交天子陛下。”

    高哲接过,慎重道:“大先生放心,晚辈一定照做。”

    司马大先生疲惫的道:“去吧去吧!叫上道衍、伯温,离开这里……”

    高哲退走。

    司马大先生拄着手旁的拐杖,费劲儿的站起,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药碗打翻了毫无察觉,他瞅着熟悉的一切,瘪瘪嘴嘴唇儿,勾勒笑容,细语喃喃:“‘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也终于熬到尽头了……咳咳咳……残乱的棋局,没有理顺,唯有黑白重置……风雨怦然磅礴,乱世的帷幕经历短暂的平复,必将达到新的高/潮……染血的花朵种子已埋下,只待合适的土壤生根发芽……八骏,不要让吾失望!”

    “嘭!”

    烛火倒落。

    “呼啦!”

    焰光四起冲天。

    颍川书院,泯灭历史。

第八十一章 颍川八骏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5/10】。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书评区置顶调查,将来上架大家有没有兴趣订阅的帖子,手机客户端看不见么?呃,偶的手机古董诺基亚,看不到滴,谁帮忙发一个能看见的,拜托。)

    ……

    大火一夜未歇。

    刘伯温悲伤的面对那山,跪地不起。

    姚广孝往生咒念的嘴冒了泡。

    他们爱戴司马大先生的授业之恩。

    清晨。

    一股燥热的风,卷积灰烬,伴随烈日,若烧若烤。

    高哲令张仲坚率人辛苦的跑了次就近的县城,置一口棺木、办一面石碑、请一队送葬、买一桌酒宴……

    “司马大先生虽不曾子孙满堂,无有后裔绵延,却福寿双全,可谓大喜之丧。”,高哲倒了两杯酒,分别递予刘伯温、姚广孝,道:“你们理应高兴。”

    刘伯温、姚广孝闻言,皆长叹端酒饮尽。说是喜丧,咋喜得起来?

    高哲踩踏遍地的黢黑,道:“棺木恐怕用不上,找不到司马大先生的遗骸啦!不妨在此山、此地、此址立碑,祭祀一番罢!”

    刘伯温想了想,苦涩摇首道:“我们弟子当的……竟不知恩师名讳。”

    “篆刻司马大先生五字即可,他的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高哲庄重的道。

    姚广孝言道:“世子所言极是。”

    丧事办的简约,时间不长便结束。

    高哲出钱打赏被张仲坚强拉来的丧葬队伍,那些不情不愿的人欣喜的回了。

    寻一阴凉地儿,高哲眼睛一转,道:“听司马大先生说,他留下的是八个弟子,怎么就你们俩?别的呢?”

    姚广孝快人快语,道:“前天大先生把他们赶走了,没讲为什么。”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其他六人,你们认识?”

    刘伯温答道:“确实不认识!”,他解释道:“大先生有教无类,原先弟子五百余之众,龙蛇混杂,个人所学亦不相同,大家都是浏览水镜庄司马氏、颍川荀氏的藏书后,单独的找大先生求道解惑。偶尔大先生开坛讲课,我等专心向学,也不曾注意其他。哪怕仅剩下八人时,大先生……似乎除了我跟广孝,不准私下接触。”

    姚广孝嘴一撇,掩饰不住的得意,道:“大先生能留下的,岂有平庸之辈?开坛讲课之际,谁什么水平,提问的时候即知道!”,他笃定的道:“其他六人中,一老者,二少年,三青壮。”

    刘伯温讽刺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他们的名字?老者、少年、青壮……呵呵……”

    姚广孝面皮抽搐,悻悻无言,旋即道:“我晓得他们的代号!”

    刘伯温翻眼:“废话!”

    “代号?”,高哲讶异,心里琢磨着,司马大先生教书育人则罢,神神秘秘的作甚?怎么行为作风,充满了……怪异?

    姚广孝指刘伯温,道:“伏龙!”,指自己,道:“病虎。”,他愤愤道:“大先生偏心!凭啥他媲美诸葛武侯的‘卧龙’,给我一病猫的称谓?肯定看长相取的!”

    刘伯温一咋舌,道:“某人真有自知之明。”

    姚广孝怒了:“你……”

    “行了行了!相伴十三四年的朋友。”,高哲和稀泥。

    姚广孝脑袋一别,耿耿儿的嘟囔道:“反正这事儿,我死也不服!”

    高哲道:“然后?”

    刘伯温思索后,道:“有一人,容颜俊美,雌雄莫辩,举手投足,风范尊贵,想必身份不低。我注意过他,很孤寂的一个人,尝尝山谷林间抚琴,大先生赐他‘玉麟’之名。此外五者,分赠‘灵狐’、‘傲鹰’、‘毒狼’、‘飞凰’、‘白骥’。”

    “雄为凤,雌为凰,凰做皇……南陈、北燕、西蜀或大隋皇室的某个公主?”,高哲啧啧道:“居然有女子?”

    刘伯温楞道:“女子?”

    姚广孝寻思着,道:“老者是‘傲鹰’,我敢确定。”

    高哲揉弄眉心,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平复情绪,高哲道:“你们有何打算?来帮我?”

    刘伯温躬身一揖,道:“大先生交代我、广孝,前往师兄大儒王仲淹继续学业,暂时不得出山。师命不可违,望世子见谅。”

    高哲大咧的笑道:“啥见谅不见谅的,一家人嘛!仲坚?仲坚?”

    听高哲呼唤,张仲坚颠颠儿的来了。

    高哲说道:“你护送伯温、广孝上路,去……对!河东郡!”,他转身道:“天下不太平,碰着俩仨的剪径蟊贼有你们受的,安全为妙!”

    刘伯温、姚广孝拜礼:“多谢世子!”

    “我也得回襄阳了!”,高哲龇牙一乐,道:“西蜀、南陈的战事结束,我估摸秦国公的位置能罔替继承了,开府仪同三司不在话下,府丞、法曹的位置给你们搁着,至于谁是府丞、谁是法曹,看本事喽!”

    姚广孝狠狠道:“世子放心,我一定打败某个伪君子!”

    刘伯温淡淡反击:“道衍,你犯了嗔戒!”

    姚广孝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信不信,贫僧马上开杀戒?”

    刘伯温果断给高哲拜别,挥一挥衣袖,背影潇洒。

    姚广孝憋得不轻。

    高哲拍拍姚广孝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我始终认为你与众不同,不要输给他,但也不要想着全面压过他,那只会让你迷失。”

    姚广孝躬身,道:“喏!”

    送走刘伯温、姚广孝,高哲归还荆州。

    高哲第一时间传递沈万三消息,命他在河东郡的大儒王通、王仲淹那里发展眼线,另外叫他好好查一查司马大先生最后教导的除了刘伯温、姚广孝外的六个人是谁。

第八十二章 不要脸的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有啥求啥。临时有点事,存稿是有,就是没时间修改,所以今天三更不定时。)

    ……

    “哈~~~。”

    长长的一个哈欠,穿的花枝招展的陈王杨俊,慵懒的靠在六人力士合抬的步撵上,偶尔伸手揉揉眼圈儿漆黑的双眸,整个人显得无比怠惰,仿佛从里到外透露的是个虚。到达荆州有段日子,他日夜泡在青/楼/楚/馆狎妓喝花酒,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能不这样儿?

    与陈王杨俊对比,蜀王杨秀反倒显得顺眼不少。高头大马、鲜衣亮甲,手中还有一杆锋芒四射的马槊,配合那不错的块头、虬髯满面的凶恶脸颊,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意思。知道往前线犒军,可能碰上战争,他并不害怕,跃跃欲试的兴奋居多。

    打颍川书院归返,高哲和陈王杨俊、蜀王杨秀一道来蜀中前沿鼓舞士气……

    起因晋王杨广实在受不了两个把荆州闹得鸡飞狗跳的玩应儿,他的友爱兄长形象装不下去要破功了。高哲唯有委屈自己,鼓捣着蜀王杨秀,顺带拉拽陈王杨俊,一起离开,让抓狂的他落个清静。

    灭蜀之战,打到此时此刻,可以说一声,轻松加愉快。

    高哲一首《蜀道难》的词,早先的用意为离间蜀帝萧衍,与西蜀唯一能打架、会杀人的大将军侯景。

    至少造成蜀帝萧衍撤了大将军侯景的职,那样的话,蜀国北部、东部地区临阵换帅,必将短时间陷入混乱,大隋的兵马即可抓住机会,一举突入益州腹地。

    谁想那大将军侯景也是奇葩,见了一句“所守或匪亲”,怀疑蜀帝萧衍欲害他,居然直接反了……

    蜀国大将军侯景,表字万景,鲜卑化羯人,年过知天命。他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三十年前的天下大乱,已经开始活跃,但当时小虾米一条而已。他擅长骑射,投身并州的小诸侯。后被大隋赵国公邱瑞击败,又相继投奔四五个主公,少廉寡耻的比三姓家奴更甚,最终安身北燕高氏。

    待北燕建国,侯景觉得自己的封赏太少,不符合辛苦付出,心怀愤懑绸缪作乱。事情泄露,仅带着两个儿子仓皇逃窜南方。渡黄河的时候,小舟只能载俩人,他狠心的把二子推下淹死。

    辗转到了蜀国,侯景得蜀帝萧衍的赏识,一路提拔到而今的大将军、大司马,手握十万雄兵的地步。

    虽然老迈昏庸,远没有从前的英明,起码蜀帝萧衍待对景始终不薄。

    可侯景该叛就叛,一丝一毫的犹豫没有不说,腆着个胖脸直接联络大隋,狮子大开口的索要异姓王。

    侯景没有算计好,假使他没有背弃蜀国,暗中和大隋勾搭勾搭,局势不明的大隋还考虑考虑这个条件。他旗帜鲜明的背弃蜀国,大隋的选择不要太多,哪里会叫他占据主动、得偿所愿?

    一如高哲建议的,晋王杨广措辞强硬的回给侯景一封书信,大意——“你爱投降不投降,反正萧衍不能放过你!等大隋清理了巴东、汉中等地,兵临剑阁。你前后皆敌,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凭剑门关,你守得住一时,无粮草补给,饿也饿死。”

    大隋三品右将军梁睿、四品镇南将军李衍,同时大肆宣扬侯景剑阁作乱、投诚大隋的消息于蜀国巴东、汉中防线,轻而易举的说服大多数蜀将放下兵器,乖乖的不抵抗。仅少数地区的顽抗分子,亦在雪球般愈滚愈大的三十余万大军洪流下,碾得粉碎。

    侯景发觉自己失策,什么汉中王,得有那个命才行。忙不迭的跪迎梁睿、李衍至剑阁。

    剑门关天险被大隋占领,蜀国国都门户洞开,扒光且双腿大张的姑娘似的,只等着被中……

    蜀帝萧衍负隅,调兵遣将八万卫戍成都。

    兵法云:十则围之,倍则战之。

    梁睿、李衍统御的兵马没达到八十万,收编侯景完毕,四十余万是有的,故而没有攻城,选择稳妥的围困,等着对方崩溃内乱。

    高哲、陈王杨俊、蜀王杨秀,与其说来犒劳三军,不如说来抢功劳的。

    尤其蜀王杨秀,他的封号为“蜀王”,蜀地便是他的封邑啊!

    高哲见到了侯景,着实是个……够不要脸的。

    “蜀国降臣,叩见陈王殿下、蜀王殿下!”,侯景拜礼的声音巨大,动作夸张的跪地匍匐,卑躬屈膝不外如是,演绎别开生面的“鹤立鸡群”。

    陈王杨俊哼了哼,鸟没鸟侯景。

    “侯将军不必多礼!”,蜀王杨秀很开心侯景的态度,宽慰了几句。

    侯景站起身,长的不咋地,歪瓜裂枣,站姿……拉拉个胯骨,一脚高一脚底,据说他左足生肉瘤导致。

    侯景没胆子抬头看陈王杨俊、蜀王杨秀,却偷偷的瞧了眼矮点儿的高哲,小心的恭敬施礼,道:“蜀国降臣,拜见高天使!”

    高哲笑吟吟的道:“你知道我?”

    侯景一咧嘴,道:“天使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高哲一笑,道:“口不对心!记恨我用计,诱你走到今天地步?”

    侯景腰身压低,道:“不敢!”

    高哲双手拢袖,不言不语。

    镇南将军李衍伸手道:“陈王殿下、蜀王殿下请,梁将军去巡营了,稍后才能来见。”

    李衍和高哲不对付,故意看不见高哲。

    高哲懒得搭理李衍这种忘恩负义的杂碎,后头慢慢的走着。

    侯景一介降臣,得不到簇拥陈王杨俊、蜀王杨秀的机会,跟高哲距离不远。

    高哲忽的想到什么,道:“侯将军,我来时经过都江堰,想到两个人。”

    侯景蜀中生活多年,怎会不懂:“营造天府的先秦二王?”

    高哲颔首,道:“他们的后人还有么?”

    侯景思忖道:“有,成都李氏还是挺有名的。”

    高哲点头,沉默的思考。

第八十三章 我刚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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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古先秦以前,蜀中可不是“天府之国”,“赤盆、泽国”差不多,非旱即涝、灾害频繁。

    约秦惠王九年,秦国吞并蜀国。

    秦为将蜀中建成重要基地,决定彻底治理岷江水患,遂派遣精通水利工程的李冰任职蜀守,于是成就了伟大的都江堰,于是成就了西蜀的富庶。

    都江堰余荫绵绵,已造福千年,往后亦如此。百姓感谢李冰和他的儿子李二郎,衍生各种神话传说。包括历代王朝兴替,皆有懂事儿的照顾照顾。大隋不例外,早曾经建立“二王庙”歌颂功德。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加上李冰的血裔素来低调,不是啥作死的货色,一直活的挺滋润,成为鲜有的千年世家。

    不过西蜀李氏并不显赫,因为他们赖以根本的族学份属墨家,而自汉武帝后,他们几乎是除却儒家外的诸子百家的倔强独苗儿。儒家和墨家啥关系?两种不同理念的较量,你死我活的不相容。看在李氏先祖的面子上,儒家让一步,不动弹李氏,可也不允许李氏登堂入室的。

    高哲想到西蜀李氏,是觉得他们可能拥有,此时代最完整、最完善、最完备的大型工程建造及灾害治理的学问或传承。懂得的人知道那有多珍贵,不懂得的人……就真的不懂了。

    高哲愣神儿之际。

    “末将梁恃德,拜见陈王殿下、蜀王殿下!”,三品右将军梁睿巡防归来,满头淋漓的大汗,疲惫的施礼,同时不忘对高哲打声招呼:“高天使!”

    陈王杨俊一直装死,前线阵地哪有荆州的繁华好?他可不情愿来这儿。

    蜀王杨秀那边……天知道想啥?愣头愣脑的。

    俩人没个吭气儿的,闹得梁睿尴尬。

    高哲唯有站出来,言道:“梁右将军辛苦了,天气炎热,不妨换身衣裳再说。”

    梁睿抹抹脸,甩出一把汗水,道:“军务要紧,想必二位殿下与高天使至此,不会只是犒军。”

    高哲越疱代俎,示意众人且坐,言道:“陛下月前命我秘密传诏,用声东击西之计,先灭蜀国后打陈国。所虑者为怕平定陈国后,蜀国起了防范,扼守山川险要,难以攻克。眼下蜀国门庭洞开,我军兵锋直指其国都成都城……”

    梁睿一副老帮菜的样儿,时常脾气火爆,脑子不笨,插言道:“高天使的意思是,原本的计策反过来用。早点结束对蜀国的战役,在陈国没得到消息之前?”

    “对!”,高哲点头道:“陈国的确乱成一团,陈氏宗室不满陈叔宝,萧墙祸起,但难保他们面对外敌来袭不抱成一团。我军必须趁他们仍分散,各个逐一击破。”

    四品镇南将军李衍不阴不阳的道:“高天使说得轻巧,成都城墙高防坚,有精兵八万镇守,哪里急的来?”

    高哲弹弹脑门儿,道:“剑门关天下奇险,你不也过了?”

    李衍登时羞红了脸,高哲这话明着说自己用计拿下剑门关,暗地讥讽李衍就知道吃现成的,还特么话多。

    “大局出发!”,高哲看着梁睿,道:“梁右将军肩上担子重,这仗不是单纯的消灭敌人,是与时间竞速。能否奠定大隋统一天下的根基,全凭您啦!”

    梁睿深吸口气,压力甚大,坚毅的抿抿嘴唇儿,道:“成都当地竹林茂密、数目繁多,攻城器械伸手可取,打!哪怕拿人命填也要打!”

    高哲起身作揖,道:“梁右将军明智!晚辈会帮您表奏功绩!”

    “末将愿为先锋!”,侯景大声的道。

    高哲冷冷的扫了侯景一眼,道:“我对蜀中风景感兴趣,侯将军熟悉,不如陪我走走吧!”

    李衍抓住时机,道:“高天使,军国大……”

    “闭嘴!”,高哲直接一句斥了过去。

    场面不欢而散。

    跟在梁睿身后,李衍老大不忿,抱怨道:“梁右将军!你看到没有?啊?瞧瞧他说的那些话!摆明了不把我们看在眼里!真以为自己‘诗可夺城、词能灭国’呐?要不是咱们浴血沙场,威慑众敌,侯景哪会乖乖的投降?剑阁哪会被拿下……”

    “行了行了!”,梁睿烦闷的挥手,道:“一是一、二是二,不管荆州、蜀中,咱们的确占了人家的便宜。”,停顿下,他猛的道:“嗬!侯景!侯景……”

    李衍奇怪:“侯景怎么了?”

    梁睿龇牙咧嘴好一会儿,左右环顾,压低声音道:“高天使恐担忧侯景借打先锋之机,重新掌握兵权生事端!他借口令侯景带着看风景……是想让他暂时离开这里,好叫我们驱使蜀国的降兵去攻城,消耗成都城的防御。”

    李衍倒一口凉气:“歹毒啊!”

    梁睿瞪了李衍一眼,道:“嘴上有点把门。”

    李衍讪讪,心中不以为然,他出身七宗五姓的陇西李氏,怕过谁呀?

    陈王杨俊、蜀王杨秀,各有各的忙。

    高哲与侯景相处。

    侯景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道:“高天使……可是对末将有何偏见?”

    高哲一笑,真诚道:“怎么会?”

    “那末将想打先锋,赚个功劳,高天使……阻拦?”,侯景委婉道。

    高哲言道:“噢!我不是说了吗?蜀中山川秀美、景色瑰丽,我闻名向往久矣,正缺乏相伴游玩的人。”,他语重心长的道:“侯将军一生戎马,累!太累了!所以啊!有时间转悠转悠。多好的机会?对不对?”

    侯景发现,说瞎话他似乎说不过高哲,索性试探道:“金银、财宝、美人……高天使喜欢?”

    高哲悠悠道:“你把我当什么人?”

    侯景低头。

    不料……

    高哲凑到跟前儿,道:“那个李衍,你把他杀了。我不敢多说,保你能好好接触一番蜀王。”,他补充道:“依照天子的意思,蜀地就是蜀王的封邑,你能留在这里……”

    侯景抬头对视高哲,他很想问问高哲是不是逗他,但高哲样子认真。

    高哲坐到位置上,神色无辜的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高天使你……”,侯景话讲一半,连忙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高哲晃晃脖子,道:“聪明人,我喜欢。”

第八十四章 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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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侯景不是善类,都说相由心生,这厮个头矮小不到七尺,上身长、下身短。宽额头、高颧骨。脸色暗红,没有胡须。眼神总喜欢搁地面顾盼,声音喑哑嘶裂……像什么?高哲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豺!复数侯景过往做下的种种凶残而狡猾的事儿,更加确定无疑。但他喜欢和侯景这样的人打交道,尤其是他占据绝对优势能随意拿捏侯景的时候。

    高哲举手投足一派书卷气,落落大方得体,唇红齿白的令人怜爱,容貌称得上清俊漂亮。照侯景看,他首先会注意高哲的眉眼。眉毛又细又长,隐约有女子的阴柔。眼睛也又细又长,时不时的光彩闪烁……联想啥?狐狸!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拔根毛儿是空心儿的狐狸!

    侯景说老实里话,极度的害怕高哲。不仅因为高哲一词《蜀道难》,逼得他不得不背叛蜀帝萧衍,手段轻飘的叫人发指。恐惧的来源,他一点儿都猜测不透高哲。譬如高哲让他想办法弄死大隋四品镇南将军李衍,根本没道理呀!俩人从前仇怨不深,总不能李衍欠欠儿的多了几句嘴吧?那得多小的心眼儿?针鼻儿?

    从里到外被高哲吃得死死的,一点翻身的余地没有。侯景垂头丧气的打中军主帐返回自己的营帐,在门口蜷缩坐着,眼睛眯眯着望向明媚火热的阳光,心里头满是阴霾郁闷,堪比当初于北燕谋反事泄,逃亡途中听到妻儿老小被高氏皇帝煮着吃了。不管高哲的言语是真是假,他值得考量,毕竟蜀地他苦心经营多年,一旦离开全废了。

    一道身影,挡住烈日。

    侯景努力睁眼辨识,颓丧道:“子仙啊!坐!过来坐!”

    来人是侯景的心腹部将,姓宋名云字子仙,益州汉中人。初时一寒门士子,箴言“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侯景信任他,予他高位,他便忠心报答。这人身长八尺,三寸短须,双目炯炯,一表人才,比侯景好看了不晓得多少倍。

    宋子仙陪同侯景靠着营帐坐定,问道:“大将军见到那位‘生而知之者’了?”

    “何止是见到了呀!”,侯景多有余悸的叹息:“十二三岁的样儿,怕没我孙子大,那聪明劲儿……十个我,也许亦非其对手!”

    宋子仙落寞道:“是我错了,不应该……”

    侯景鲜卑大老粗一个,哪懂得什么中原诗词?真正看到《蜀道难》,认定这首词暗藏凶险的是宋子仙,他把这事儿告诉的侯景。然后觉得事态严重的侯景造了蜀国的反,投降了大隋。

    侯景搓搓脸颊,拍拍宋子仙的肩膀,道:“不关你!我着急了!我着急了!”,他连连摇头,加一句:“在错的情况下,我又错了一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伸手讨异姓王的位子!蜀国覆灭在即,南陈砧板鱼肉,北燕……不提也罢,天下之大,我能安身的就大隋,可大隋若记恨我要了不能要的东西……如何是好?”

    宋子仙见侯景可怜兮兮的样儿,眼眶一热,酸楚道:“大将军,子仙……子仙无能!”

    主臣二人,只差抱头痛哭。

    侯景这边儿一转弯,紧紧地攥住宋子仙的手,央求道:“子仙!救我!”

    宋子仙一擦眼泪,跪地咬牙道:“大将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但您若有法子,子仙愿赴汤蹈火!”

    侯景等的就是这句话!

    匆匆拉着宋子仙进营帐,侯景言道:“高天使圣眷正隆,谁不卖他几分面子?我觍颜求他帮帮我,甚至全部身家送与他,可……可他丝毫不动心!”,假装抽泣,继续道:“不过,他与李衍有仇隙,对我说如果能杀了李衍,他保我攀上蜀王。”

    宋子仙愕然:“蜀王?”

    侯景抓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道:“对!蜀王!大隋的四皇子!高天使称,陛下有意让蜀王管理蜀地封邑……”

    宋子仙道:“大将军……不能亲自接触蜀王?”

    侯景苦涩不已,比划手势:“怎么可能?我是什么东西?二臣!二臣啊!”

    宋子仙闭目,许久,道:“大将军放心,子仙自有计较!”

    侯景真是汉子,双腿“啪”的一声,干脆跪了,痛哭流涕:“子仙!子仙呐!我……我对不住你!”

    “大将军勿要如此,子仙愧不敢当!”,宋子仙同样跪下,感动莫名道:“子仙本为白身,承蒙大将军厚爱,提拔爱护,施恩甚多……连老母的丧葬,一手操办……您现在有难了,我不挺身相助,还算是人吗?只求大将军,今后再顺手照顾下子仙家人,子仙含笑九泉啦!”

    谋刺大隋四品镇南将军的罪名,别说宋子仙,侯景也承担不起,基本确定十死无生的活计。

    侯景赌咒发誓的道:“如我不能做到,定不得好死!”

    宋子仙三拜,起身后,拔出长刀。

    侯景一愣。

    宋子仙决然道:“我今日来大将军这儿,回头去杀李衍,肯定有人怀疑是大将军指使。所以……大将军不妨给我一刀,等将来说我心怀不轨,劝您背叛大隋……”

    侯景愧色的道:“这……这……”

    宋子仙不等了,直接给了自己一下子,丢下兵刃,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跑掉。

    外人看来的景象……

    宋子仙来找侯景。

    俩人聊得好好的。

    宋子仙突然跪下了说了什么。

    而后侯景紧急的拉着他到帐篷。

    接着又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乃至侯景愤怒的用刀砍宋子仙。

    宋子仙含恨走了。

    营帐内。

    侯景蹲地上看着染血的刀锋,面上没有任何悲伤,就那样看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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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贼介绍:
苍天无道,祸害重生。 …… “狗皇帝,你特么想造反?” 高哲就琢磨着有朝一日,能指着天子的鼻子恶狠狠的来上这么一句,然后自己屁事儿没有,把天子吓尿。 …… PS1:简介无能,不要吐槽。 PS2:别想只用一百点币收买我高傲的灵魂,如果真的想,请多加十个。 PS3: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大奸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奸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奸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