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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磕蹦     大奸贼txt下载     大奸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五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一更。三更后不定时了,工作之余时间较紧,人也比较墨迹,总喜欢修改。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感谢四海升平筒子的万赏,谢谢。)

    ……

    李衍乃四品镇南将军,虽无开府之权,但按照大隋的军规军制,可拥有部曲三千。又因为他出身七宗五姓的门阀陇西李氏,不差钱儿,手下的私兵是满员的。比诸如车骑大将军定彦平,这种官职二品,名义上能蓄八千私兵部曲,实际上却养不起,只能不断裁减到一两千数目的穷/逼,幸福了太多倍。

    宋子仙答应侯景弄死李衍,他骨子里是个“一诺许他人,千金双错刀”的人,所以他要做到。

    宋子仙琢磨的不少……一者,必须绕过李衍的防护力量,不然人家打手三千,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二者,得想到合适的理由,在合适的时机出招,否则会连累侯景及其他人。

    机会来了。

    主持灭蜀战役的主将,三品右将军梁睿,驱使投诚大隋的蜀军降兵,打成都城。

    战争是残酷的,而攻城战,恰恰是最残酷的。

    西蜀面临亡国之灾,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成都城内反击的强烈,大隋兵锋连续几日受挫,蜀军降兵损伤惨重、弃尸累累,人数逾过三万余。

    眼瞅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死的脆生的倒罢了,更多的被滚木礌石砸落云梯,摔得半死不活、筋断骨折。被火油热水兜头泼浇,严重烫伤、面目全非……伤兵营日夜哀嚎,声音遍传十几里。蜀军降兵狐悲之心油然而生,且感觉大隋拿他们做炮灰。

    侯景是蜀军降兵的绝对头领,偏偏他被高哲拉着去游山玩水没处寻。宋子仙便是当仁不让的第二人选,接连得到许多人的抱怨,有的纯粹发泄、有的忧虑惶恐、有的咬牙切齿。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皆要求和大隋谈谈,他们不想窝窝囊囊的被推上战场挡刀子挂掉。

    宋子仙耐心的等待。

    蜀军降兵的情绪逐渐躁动、愤怒,量变质变到失去理智,宋子仙登高一呼、从者如云,纠集了百八十将军校尉,气势汹汹的奔赴大隋的中军主帐。

    梁睿早有得知蜀军降兵不安分的消息,在大帐周围安排了不少护卫。

    宋子仙入了中军主帐,激动地大声质问道:“梁右将军!缘何如此对我等?”

    梁睿老实巴交的模样,声色不动。他明白自己理亏,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他手下目前节制的四十余万人马,超过一大半是蜀军降兵。本难以控制,若攻城消耗了更多的大隋士卒,那万一蜀军降兵有点啥动作,想弹压亦没那个力量,唯有叫蜀军降兵磨开成都城的防御。

    梁睿不吭气儿。

    李衍习惯性的贱嘴皮子,道:“宋云!你要干什么?还带着这么多人,想造反吗?”

    宋子仙睁大双眸,流转一抹杀气:“李镇南!说话要凭良心!我等心向大隋,愿意放下兵器,引领天兵进蜀中腹地……别的不讲,一个天下首屈一指的奇险剑门关,没有我等,你越得过来吗?足以表达诚意了吧?”

    提到剑阁李衍就冒火儿,高哲说剑阁是他用计夺下、宋子仙又说剑阁是他们献的,当时冷笑迭迭:“良心?你们也有良心?吃里扒……”

    “住口!”,梁睿暗道一声坏菜,连忙大喝李衍不要口不择言。

    晚了。

    宋子仙眼睛通红,炸了毛儿的吼道:“狗杀才!尔敢辱我!我们兄弟被你们逼着攻城送命,死伤三万多人,不过想讨个公道,问问为什么只有我们这些降兵打仗,你们自己的兵马不挪窝……好哇!原来你们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我杀了你个杂种!”

    宋子仙拔出佩剑,不由分说的砍向李衍。

    李衍怪叫一声,狼狈的躲闪,同时道:“来人!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弟兄们!还等什么?”,宋子仙鼓噪道:“杀了他!所有的罪过我一人承担!”

    “吭吭吭!!!”

    霎时十几个人响应。

    “噗噗噗!”

    刀锋刺穿**,血液飘溅。

    可怜李衍一介智将,只动脑子不动手,压根儿没有反抗的余地。

    梁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中军主帐被如狼似虎的大隋士卒拆了,把蜀军降兵的将军校尉们全部围住,他才转醒:“住手!统统住手!”

    宋子仙环顾四周,染血的脸颊杀气未消,对梁睿言道:“梁右将军!今日之错,全在于我,与他人无关!”

    言毕。

    宋子仙利落的抹了脖子,颓然倒在地上。

    “宋将军!!!”

    蜀军降兵的将军校尉们目眦欲裂,悲愤之心更上一筹,谁也不肯放下兵刃,笼子中的野兽般恶狠狠的看着四周。

    局面失去控制。

    “怎么了这是?”

    诧异声音忽的响起,打破凝固的紧张气氛。

    蜀军降兵的将军校尉们扭头望去,情不自禁:“大将军!”

    侯景茫然的看着部下,然后看到了血泊中的宋子仙,双手哆嗦的前伸,脚步一瘸一拐的上前,泪水哗哗的流:“子仙……子仙……你……你咋这么傻?啊?”,他悲戚的仰天:“我们是降兵!降兵!要安守本分!你性情暴烈,见不得……”

    侯景喃喃的说了不少,感人肺腑,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你们还看啥?都给我放下兵器!”,侯景嘶哑的叫道:“难道你们想子仙的死谏白白浪费了不成?”

    蜀军降兵的将军校尉们,迟疑的扔了佩刀、佩剑,哀伤不断。

    高哲距离很远,目光的焦点在李衍的尸体,啧啧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是一场……哭戏?”

第八十六章 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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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军主帐废墟一片,梁睿不得不移步,等待士卒重新搭建营造。

    夏日的阳光灼热无比,晒得人汗水直冒,平添了几分焦躁。蝇虫乌泱泱的嗡嗡乱叫,发出贪婪的信号,围绕着一具尸首、一滩血迹,蜂拥的一头扎下去……梁睿顶着烈日,看着李衍死不瞑目的样子,心情却与环境整体的氛围相反,凉的通透。

    身做主持灭蜀之战的大隋主将,副将竟然被人当面杀了,屈辱是小,梁睿自忖丢得起那个人。但……糟糕的是以宋子仙为首的蜀军降兵来伸张不满,他没想到事情走到这步,未曾有效的安抚,堪称不作为即失职。更糟糕的是他不能惩罚任何人,那样会激怒已经极度哀伤的蜀国降兵,他们会彻底失去理智,若不顾一切的破坏,何其可怕也!最糟糕的的是蜀国降兵杀害的李衍,乃陇西李氏族子,颇被看好扶持,七宗五姓何等的威风?怪罪下来,他受的起吗?

    梁睿一个头两个大,慌乱颓丧的厉害,膝盖一软蹲了下,抱着脑袋痛苦。

    偶的一抬头,梁睿看到一双腿,再向上瞧,脸色慢慢的难看了。

    高哲居高临下的俯视梁睿,唤了声:“梁右将军。”

    梁睿冷哼,站直身体。

    “梁右将军怪我逼得太紧,非要攻打成都城?”,所有的起因,就是高哲挑起战端,他自己心明镜儿的。话锋一转,他强硬的说道:“灭蜀之战,关乎全局!陛下的决定!我不过一传话的人,要迁怒也迁怒不到我头上!何况连这转述的勾当,本为陈王、蜀王的任务!”

    梁睿被说中,面色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高哲表情平复,字字清晰的道:“宋子仙一时激愤,误杀了上官李镇南,情有可原,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理当处置。然,攻打成都城首要,一刻不能缓,碍于情况复杂需倚重蜀国降兵,及恐惧激发兵变,暂不做惩罚,写成军报上奏,等待陛下圣裁。”

    梁睿有点儿……懵,好半天懂了,高哲这是教他推脱责任呐!

    高哲继续说道:“自古以来,为将者有三大功,一曰驱除鞑虏,二曰勤王救驾,三曰覆灭敌国,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比的。梁右将军眼下便有一次大好的机会,只要你能夺得成都城、生擒或杀掉伪帝萧衍,哪怕有瑕疵、有不太对的地方,陛下全不在乎。”

    梁睿深思熟虑,言道:“多谢高天使提点!”

    “李衍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他这人坏就坏那张嘴,不知多少蜀国降将不满他。”,高哲瞥了眼李衍的尸体,道:“现在那些人的气儿消了不少,加上宋子仙的壮烈……此时命令大隋的兵马一同上阵,士气能达到一个高峰,一鼓作气的打下成都城并非没可能。”

    不等梁睿说些什么,高哲道:“我找侯景谈谈,梁右将军安生的调兵遣将、准备器械罢。”

    高哲游魂一样,来得快、去得快,弄得梁睿寒颤连连。

    侯景还在哭,边哭边给宋子仙挖一个墓地。

    高哲没到跟前儿,那边有不少侯景的部下。

    天色渐黑。

    高哲接近孑然一身的侯景,眺望远处的新月,道:“成都城,带着你的人拿下成都城。”

    侯景木愣的眼神有了光彩,斟酌道:“梁右将军允许我掌兵?”

    “我替你说辞,讨到了。”,高哲轻描淡写,很快补充道:“宋子仙无论如何会牵连到你、牵连到今日其他一起去的人,所以你们必须打破成都城,立下大功劳。假若不能,下场……啧!应该好不了哪儿,也别想着不该想的,大隋一统天下的格局定了,无人能扭转时代的洪流。”

    侯景咬着嘴唇儿:“蜀王……”

    “小孩子心性,奇珍异宝,宝马良弓,他喜欢的不少。”,高哲抽抽鼻子,仿佛他不是小孩子似的,道:“努努力,他会帮你在陛下面前说话,留任蜀中。”

    侯景“呼”的一声松口气,保证道:“我一定做到。”

    高哲微笑,道:“但愿。”

    高哲离开了。

    侯景果然是个聪明人。实际高哲指使他做掉李衍,八成玩笑话,另外两成才是真有那个意思……他干成了,也想的明白,这件事儿哪怕他说出去,别人也不相信高哲主谋,不如烂肚子里,权当做什么没发生,既跟高哲无关、亦跟他自己无关。

    “拜见蜀王殿下!”,高哲找着擦拭盔甲的蜀王杨秀。

    杨秀对拉拢高哲死了心,态度说不上啥热络:“进来吧!”

    高哲盯着杨秀的盔甲,专心致志的瞅。

    杨秀的动作停了,仔细打量高哲,咝哈道:“怎么……你对我的盔甲有意见?”

    高哲摆手,明显口不对心的样儿:“没呀?”,他兴趣泛泛的道:“我过来问候问候蜀王殿下,要回去休憩了。”

    “别别别!你别走!”,杨秀大胳膊一拦,道:“你有话!你肯定藏着话!”

    高哲摇头:“没有,没有……”

    杨秀耍无赖道:“你不说,我不放你走!”

    高哲一龇牙,“唉”的叹息,道:“真正的武人,以甲胄上的刀斧痕迹多寡为荣耀,蜀王殿下的盔甲……太光亮啦!”

    “有这一说?”,杨秀惊异。

    高哲相当的认真,引出下一个话题:“久闻蜀王殿下武艺高强,眼下灭蜀之战如火如荼,正是一展英姿的时候。明日梁右将军发动对成都城的猛攻,将昼夜不停、前赴后继,力求快速胜利……蜀王殿下若能上阵,三军必然士气大振。”

    杨秀一拍胸脯,道:“好!孤叫那些蜀人看看,什么是隋人的风采!”

    高哲暗暗的翻白眼……

第八十七章 假使陈庆之在

    (第三更,为盟主六界巡游者筒子加更【7/10】,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

    ……

    成都城头烟熏火燎,残肢断臂夹杂滚木礌石,堆积的像座小山,到处一派血色地狱的景象。

    隋军士卒疯了一样,潮水般的猛攻城墙北侧,仿佛认准了这里。一批倒下,一批毫不犹豫的践踏同伴的残骸蜂拥向前,根本不给蜀军任何的喘息之机。

    这,持续一昼夜了。

    此时的蜀国皇宫里,老迈的帝王袒胸露腹的栽歪床榻,手中拎着装载琼浆美酒的金壶玉杯接连畅饮。两侧整齐排列的乐师敲响编钟、小鼓,吹奏笙箫、丝竹,弹弄琵琶、琴瑟,靡靡之音不停。俊秀漂亮的舞女裸露玉足,仅着鲛纱薄衣曼舞……

    乐师、舞女、黄门、侍女,乃至门外云集的大臣,没有人敢发出除了乐曲外的声音,更没有人敢做错一丁一点。

    所有人都明白,那高高在上的老迈帝王,享受着他辉煌统治的黄昏。他绝不允许有人挑衅威严,哪怕看似挑衅。他的剑早磨的锋利,杀不得敌人,也要杀几个自己人!

    蜀帝萧衍老了,皮囊松弛的犹如一个破烂腐朽装满了谷子的麻袋,臃肿且散发着霉味儿。但他的面容依稀可辨当年的意气风发,英俊潇洒。他的头发刚刚长出青茬儿,那是不久前舍身佛寺的结果。他的双眼蕴含着赤红的暴戾阴翳,观察羊群的老虎般,随时找到美味的那只吃掉。

    “报!!!”

    凄厉的呐喊,老远儿传至。

    “隋蜀王杨秀亲自衔刀攻城,隋军士气大振,已攻破北城门,我军抵挡不住!”

    肩胛、胸口插满羽箭的将军放生疾呼,一头栽到地面,再也起不来。

    蜀国的大臣们一阵慌乱,彼此皆紧咬牙关,瑟瑟发抖不止。

    终于有大着胆子的道:“陛下!快逃吧!成都……”

    萧衍摆摆手,鼓乐停歇,他艰难的拄着床沿坐直,道:“逃?往哪儿逃?”

    那人小心翼翼的道:“向南,深入蛮荒……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萧衍听到了笑话,所以他笑了,笑得眼泪横流、鼻涕齐飞,笑的气息不顺、咳嗽连连,笑的捂着肚皮、打着滚儿。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蜀南?亏你想的出来呀!好!你去吧!朕让你去!”,萧衍模样一正,对那人挥手。

    说话的人不吱声了。

    益州南部地形复杂,山川密林绵延,野兽毒虫无数,见惯了花花世界,谁想去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萧衍扶着床边的柱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道:“朕,生八十六载。少年拜云英先生为师,并其人合称‘竟陵八友’。论才学,朕比不上谢朓,论学问,朕比不上沈约,论能力,朕比不上范云……但朕的胆识,也是他们望尘莫及的!朕庸碌浑噩五十年,过了知天命的岁月才想明白该做什么,适逢天下大乱,由此举义兵、灭暴隋,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打了足足十年,得以于蜀地建国称帝……”

    “报!!!”

    又是引人胆寒的叫声。

    “隋军忽出偏师,绕袭我军后方,南城门失守!”

    萧衍不予理会。

    “朕以为蜀地天府之国、易守难攻,百年基业也!但忧虑‘死于安乐’,尝尝用隋国四分的例子告诫。遂,勤劳政务,不分四季,五更天起,批改公文奏章,冬天满手的冻疮。朕广泛纳谏,听取意见,甚至设立谤木函、肺石函,令有功之臣不遗赏赐,令平民百姓上达天听。朕吃穿俭朴,一冠三年,一被二年,吃的不过是一些蔬菜豆子,肉食极少。”,萧衍缅怀的叙说过往的种种功绩,他早年的确算得上英明。

    “报!!!”

    坏消息接连不断。

    “隋军冲入城内,兵临宫城脚下!”

    士卒仓皇滚爬的禀告。

    萧衍权当没听到,微微扬起下巴,长长的雪白胡须抖着,自顾自的说道:“朕,承认,承认后来做错不少。沈约、范云,不该那样对他们。也不该笃信佛教,大建寺庙,劳民伤财。还有宗室的管理,朕太放纵他们啦……他们……”

    萧衍摇头,不想提及那些不争气的亲人。

    “杀!杀!杀!”

    冲天的喊杀声,实质的狂风似的吹拂入内。

    “朕……竟然要同时经历开国与灭国?真讽刺啊!”,萧衍摇头,道:“来人!替朕更衣!”

    黄门儿、宫女儿匆匆的取来龙袍冠冕,极度谨慎的帮萧衍穿戴。

    萧衍嘴上不停,道:“朕说了这么多,是告诉你们……虽然朕缺点很多,但朕绝非无能。”

    “陛下!”

    蜀国的大臣们有为萧衍真挚感动的,哀伤的回应呼唤。

    萧衍笑了笑,道:“君臣一场,朕送你们一场富贵,且去吧!打开宫城大门,迎接隋军进来,保全身家性命,不必惺惺作态!”

    蜀国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多的人不矜持了,争相抢夺的跑向宫城大门,皆想立下投诚大隋的头功。

    萧衍瞧着那些人,不屑的嗤之以鼻:“丑态毕露!”

    仰望天空,萧衍目光渐渐朦胧,尘封的记忆走马观花的浮现,有快乐、有悲伤、有痛苦、有郁结、有欣慰、有酸楚……无论什么,他深知自己身死在即,哪有不能释怀?

    不!

    萧衍的心,猛地一抽搐,几乎停滞跳动。

    有一件事情,萧衍后悔了。

    死,亦不能放开!

    关于……一个人。

    成都城外。

    高哲蹲地上,耐心的给情绪亢奋的蜀王杨秀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无知者无畏,蜀王杨秀端的傻大胆儿,高哲一怂恿,他这个被吹嘘出来的高手,居然真的敢不顾侍卫阻拦,叼着刀子、蚁附云梯攻城。倒因为他,士卒一听王爷不惜亲身上阵,三军气势冲霄,在蜀军鏖战太久、后继无力的节骨眼儿,一举杀了进。

    蜀王杨秀没什么大碍,流箭擦破一点皮罢,他顺手还宰了个半死送人头的敌军,得意的不轻……高哲一开始的心思,不是害他,而是逼迫侯景。毕竟侯景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怎能不拼死护卫?从而带动的便是蜀国降兵的全线奋战,彻底的打破城池防御。

    耳中自动过滤杨秀的自夸,高哲仰望疮痍满目的高墙,道:“假使陈庆之在,焉有今日?”

第八十八章 禁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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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子云呐……。”

    蜀帝萧衍无限唏嘘的念叨,仿佛又回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往昔。

    三十五年前,大隋新荼七年。

    隋睿帝在位十一载,好事儿没干几件,坏事儿做了一大堆。喜好黄老,便大建道观,满天下的搜罗道士炼丹,祈求长生且不老。爱慕奢华,便加重赋税敛财,甚至不满足的卖官鬻爵,然后大肆的铺张浪费。热衷游玩,便南下北上,一个月一折腾,也导致徭役严苛……终于把自己变着花样儿的作死了。还没来得及确定继承人,各地藩王趁机争抢皇位,乱世愈演愈烈。

    萧衍就是在那时候,扯出旗号起兵。他本是南兰陵人,理所应当于祖地聚集乡党,可惜有人占据。于是他选择了比较偏远贫瘠的交州,自称汉朝名相萧何后人,拼命的往脸上贴点金,增添下名头儿。他善于交际,不少曾经的旧交帮扶与他……羽翼渐渐地丰满。

    但。

    萧衍的势力始终有弱点,他麾下的人才,范云、沈约等等,皆长内务,并没有擅长军事的。非常的致命,因为刀枪里面出政权,这代表他无论进取或自保都艰难。整体好比一条腿儿的人,只能勉力维持站立,向前不得、向后不得。

    没有名将傍身,萧衍看着一天天强盛的实力,高兴不起来,素怀担忧。

    萧衍的顾虑变成了现实,他最初扶持大隋皇室杨姓的一个血脉当幌子,不曾想对方不安分,在他进攻荆州受挫后,被背地戳了一刀。情况相当的危机,眼瞅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派出去,根本无人可用,他死马当做活马医,遣了一个随从,率领区区几百人奔赴战场。

    萧衍的那个随从,名字叫陈庆之。

    陈庆之表字子云,还是萧衍取得,他是萧衍的家生子,身份并不怎么好,自幼跟随的萧衍,开始是书童,后来是棋友。萧衍酷爱对弈,瘾一上来可谓废寝忘食,经常通宵达旦地和人大战,别的人扛不住的筋疲力竭,唯独他特别旺盛,萧衍想下棋,随叫随到,甚得萧衍的欢心。

    碍于地位掣肘,那一年,独自掌军的陈庆之,庸碌半生,到四十岁了。

    萧衍无意之举,仅打算陈庆之堵住小窟窿,解决燃眉之急,待他腾开手脚、抽调将领……

    陈庆之还了萧衍一个大大惊喜。

    以一己之力,陈庆之边打仗边收罗溃散的兵丁,竟慢慢的超过数万人,快速的平定萧衍后方大本营的动乱。

    萧衍豁然察觉,原来自己要找的大将,一直在身边!

    陈庆之身体文弱,骑不了烈马、拉不了强弓,他不会打架,但的确会杀人。

    萧衍命陈庆之攻荆州,陈庆之做到了。

    萧衍命陈庆之攻蜀州,陈庆之做到了。

    萧衍命陈庆之攻凉州,陈庆之做到了。

    仗越打越多,陈庆之败绩无一,以致有人赞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萧衍怕了,他的兵马,七成握陈庆之手中,仅需陈庆之一个念头,他的统治即能颠覆。他慢慢的疏远陈庆之,削减陈庆之的权力,直到……他动了称帝的心思,觉得自己立的傀儡碍眼,想要送到当时杨鋻的势力,让老杨家自己乱一乱。他令陈庆之,带着七千部曲护送。

    陈庆之走了,再没能归返。

    萧衍常常能听说陈庆之的消息……他从荆州襄阳到司隶州洛阳,一百四十天攻下三十二座城池,前后作战四十七次,威震天下。他从司隶州洛阳到冀州中山……他从冀州中山到并州雁门……他从并州雁门到司隶州长安……他拒绝了别人的招揽,像只无脚的鸟,不停的飞舞、盘旋,掀起惊涛骇浪、血雨腥风,他落地的那一刻,正是他消亡的那一刻。

    北燕、南陈、中隋,所有人欢欣鼓舞,庆祝陈庆之的陨落。萧衍已经觉得后悔了,他错过了一代战神、错过了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毕竟他那会儿坐拥荆州全境、蜀州全境、交州大部、凉州大部、豫州的小部,有着绝对广阔的基地、绝对深厚的实力。

    没了陈庆之,萧衍势力的窘境再度凸显,军事上的无能,直接体现在地盘儿的多寡。豫州的部分先没了,紧接着是凉州的大部分,而后是荆州全境、交州大部分。最终仅余一个蜀州全境,供他继续皇帝的美梦,苟延残喘到今日。

    陈庆之是大隋光辉的污点,天子杨鋻被逼的差点迁都,无数有名有姓的将领被打的落花流水,君不愿提、臣不愿想,统一口风的也就形成了禁忌,极少有人还记得他,大家选择性的遗忘掉。

    繁华的成都城洞开,蜀国皇宫迟早的事儿,隋军将迎来一场盛大的狂欢。烧、杀、抢、掠,这是攻城战后不可避免的。近乎十万之巨的死伤啊!士卒们急需发泄,谁也不能够阻止。一百个将军中,九十九个选择默许,全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高哲偷偷的带着张仲坚、李存孝,与蜀王杨秀分别。

    高哲瞄上了……陈庆之的阵法。

    内息之于阵法,一如鸡之于蛋,分不清谁先谁后。

    不过。

    如果将秦帝国作节点。

    在那之前,是阵法的时代,姜太公、孙子、吴子……太多优秀的大家,奠定了阵法的基础,相对的内息却没有几个代表人物。

    在那之后,是内息的时代,楚霸王、吕奉先、鱼俱罗……无数惊才艳艳的武人,促成内息的发展成型,并延续出无限的可能,相对的阵法却没落了。

    内息靠的是资质,阵法靠的是悟性,孰优孰劣难说。

    然。

    陈庆之确实做到用阵法吊打内息、吊打天下。

    陈庆之有后人在,最出彩的莫过于陈昭,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

    那么……

    武侯府。

    高哲的路径。

第八十九章 败亡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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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哲失望了,武侯府陈家人去楼空,倒留下不少没收拾的金银细软,可那对他有何用?他缺那点破东西?

    高哲龇牙咧嘴,心情稍稍郁闷的道:“去看看蜀国的皇宫私库。”

    一般在这种攻城战后,主将允许士卒私底下烧杀抢掠一番,但绝不允许有人染指大头,即府库、私库等。不过高哲身份非同一般,擅自动个一两件差不离的窃为己有,没人敢欠欠儿的乱说。否则?破坏了约定俗成的潜在规则的货色,谁特么喜欢?哪个想被人打小报告?不共同往死里挤兑、抵制丫才怪!

    高哲赶到蜀国皇宫,一切基本完事儿,剩下的无非抓捕萧氏皇族、消灭顽固不降份子、救治伤残士卒、把守险要关隘等无关紧要的动作。

    随便拦下一士卒,高哲问道:“伪帝萧衍何在?”

    士卒答道:“禀高天使,后面的明堂。”

    高哲瞥了眼士卒残破胸甲露出的一串项链,眉毛一挑,笑道:“收获不错嘛!”

    士卒激灵一下子,冷汗开始流淌。

    高哲拍拍士卒的肩膀,一言不发的走掉。

    士卒长吁口气,欢天喜地的继续四处寻宝。

    高哲没到明堂呢!老远儿……

    “老东西,竟敢龙袍冠冕?”

    “狗杀才!”

    暴躁的喝骂声,伴随许多幸灾乐祸的起哄笑声。

    蜀王杨秀正叫蜀帝萧衍见识,什么是砂锅大的拳头,搁那儿狂殴呐!

    “咳咳!!”

    高哲上前,重重的咳嗽两声。

    杨秀见到高哲,算罢了手,“呼呼”的喘着粗气。

    可怜萧衍八十六岁高龄呀!头戴的冠冕掉落,珠玉散的满地,面皮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嘴角丝丝血液流淌。他的光鲜龙袍撕得粉碎,白净的亵/衣/亵/裤满是尘土的肮脏,捂着胸腹的肋骨,“哎呦哎呦”的哀痛……他以为自己虽亡国,起码曾经帝王,隋军不会把他怎么样。万万没想到,有杨秀这么一不晓理的玩应儿。

    “别打了,再打几下人死了!”,高哲知会杨秀道:“收拢所有的萧氏族裔,找梁右将军写捷报,一并送到长安。似这等乱臣贼子,不公开处决,怎能震慑宵小?”

    萧衍做过隋臣,这一点无可改变。

    杨秀脸皮一抽抽,压低声音道:“我去了蜀国的私库……”

    高哲眨眨眼,表示疑问。

    杨秀咬牙道:“钱财甚少!仅存一些绢布、甲胄之类的器物!不揍他一顿,问出……”

    高哲一翻眼睛,打断杨秀的话,指着萧衍光溜溜的头,道:“他前后四次舍身佛寺,每次赎身要亿万钱财,皇宫哪有余富儿?都在那个……那个……什么寺庙来着?自己找人打听去!”

    杨秀哈哈一乐,不管不顾的带人走了。

    萧衍喘匀呼气儿,没力量站起,瘫坐的目视高哲:“祸害!祸害啊!陈国因你丢了荆州,即将灭亡。蜀国因你,喘息之机未有的直接灭亡……”

    高哲俯身看着萧衍,道:“你自己不懂识人用人为祸根,良才美玉被你弃之如履,歪才糟粕你反青眼有加,你不死谁死?”

    “陈庆之……侯景……”,萧衍闭目叹息。

    高哲命人拖走萧衍,信步往蜀国私库。

    恰如杨秀所言,蜀国私库穷的不行,有负坐拥天府之国。

    高哲琢磨,恐怕杨秀得到天子杨鋻的准话,蜀地作为他的封邑,而蜀国的钱粮是他的资本,不然他那么着急?

    高哲越过卫戍的兵丁,深入府库,招呼道:“你们俩过来!”

    张仲坚、李存孝乖乖的近前。

    高哲看着一排排的兵器,道:“每人一件趁手的。”

    李存孝瞧了眼自己弯曲的镔铁槊,果断扔掉翻新家伙。

    张仲坚寻思下,自己的重剑没舍得扔。

    高哲也打量那些珍贵的兵刃,胜邪剑只能当做贴身的匕首,他要寻找一柄长剑充门面。

    转了一圈儿,好剑没找着,高哲相中一杆枪,或者说半枪半槊。

    枪杆一丈一尺,通体乌黑无光,雕刻了莫名的晦涩纹路,尾端有一兽首粉饰。枪锋一尺三分,比寻常的枪头要长一截儿,扁扁的三棱雏形。枪杆与枪锋中间有一不知怎么镶嵌的镂空圆球,风儿飘过,发出轻轻的呜咽,高哲就是被这样吸引的。

    伸手将枪取下,高哲称称重量,差不多三百六十斤,他能拿得动,却暂时用不动。

    默不作声的将枪放到原处,高哲道:“存孝!把这杆枪带上!”

    李存孝颠颠儿的,手里拎着一斤两够的虎头槊,二话不说替搬运。

    张仲坚没空手,他捡了一张大弓,非常不错。

    高哲看差不多了,笑道:“行了!咱们走吧!”

    刚出蜀国私库。

    侯景鬼头鬼脑的凑跟前儿,道:“高天使……”

    “侯将军不忙?”,高哲言外之意,问侯景咋没安顿兵马之类的去。

    侯景搓了搓手,道:“末将于成都有处宅子,四周兵荒马乱的,高天使不妨去歇歇脚?”

    高哲眼睛一横,他可不准备和侯景过多的纠集,开口欲拒绝……

    侯景抢先一步,道:“您不是找成都李氏吗?他们眼下在末将的宅子避难。”

    高哲生了兴趣儿,立刻变脸,热情的道:“侯将军有心啦!这样!蜀王殿下带人去佛寺,晚一点会归返,你可以亲自请一趟,然后安排安排,我帮你撮合一下。”

    侯景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高天使!”

    侯景躬身拜礼,直起腰,目光一扫,瞅着李存孝肩上的一枪一槊,犹豫的道:“高天使……那枪……”

    “枪怎么了?”,高哲道。

    侯景斟酌着,道:“它的名字不祥。”

    高哲道:“什么名字?”

    侯景舔舔嘴唇儿,吐出俩字儿:“败亡。”

第九十章 好说好劝,不及威胁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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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哲与侯景一路同行,搞明白了“败亡枪”的来历。

    事儿……

    蜀帝萧衍说起。

    萧衍当年用的是“勤王”的名义,参加那场“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大戏,他立了大隋天家皇室的一族子做虎皮,保证名正言顺。

    萧衍推举的傀儡,姓杨名战,脾气秉性不说,实实在在的有为将的天赋。

    杨战寄居萧衍这儿,从十一二岁长到十**岁,武艺一天比一天高强,心性一天比一天成熟,也愈发明白萧衍想干什么。所以他秘密找能工巧匠打造兵刃,趁着萧衍讨伐荆州又拉拢了不少人。在萧衍兵锋受挫之时,狠狠的背后阴了萧衍一把。若非陈庆之横空出世,结局尚未可知。

    杨战铸的武器,正是高哲看中的这杆枪。“败亡”的名字,乃杨战决心击败杀掉萧衍而取,但没想到最终他亲手以其了了自己的性命,被萧衍收入府库,时常炫耀众人曰战利品。不怪侯景知道缘故,言称不祥职务,神情多有忌讳。

    高哲,全听故事了。

    虚无缥缈的东西,高哲不相信。

    哪怕高哲相信……杨战一倒霉催的,打萧衍将他送还大隋后,没多久便脆生挂了的,能跟死一次的他比命硬?

    敷衍扯淡的告诉侯景,拿家当晾衣杆儿,高哲不再谈论败亡枪。

    大将军府。

    侯景命人好好招待高哲,自己忙不迭的寻蜀王杨秀。

    高哲见到了成都李氏这一代的族老。

    世家士族有世家士族的规矩,不是所有的世家士族,都像洛阳高氏那么特殊,高哲小豆丁个人儿,手握一切权利。一般来说,家族内部族老至高,共同进行路线、方向、处罚等决策,别管家族推出去代表门面的多厉害、多能耐、多大的官儿、多大的爵儿,不好使!

    族老的多寡,有时候间接证明一个家族是否旺盛。很不幸,成都李氏看起来没落了,一共俩。

    请两个老爷子坐下,高哲道:“知道我是谁吗?”

    其中一个白胖的老者,起身施礼道:“‘诗可夺城、词能灭国’、‘百倍于甘罗’,高天使大名,如雷贯耳。”

    高哲龇牙一笑,道:“夸张啦!”,深吸口气,他道:“二位长辈无需紧张,坐!坐下说!我呢!久仰先秦二王的光辉,入蜀的道路上经过都江堰,瞻仰了胜迹,心潮澎湃。是故多了句嘴,顺便跟侯将军询问李氏现况,只是没想到他……殷勤显得太过,叨扰了你们的平静,望见谅则个!”

    李氏二老皆言:“不敢。”

    “都江堰造就了天府之国,百姓受益千年,未来亦将持续不断,李氏二王功绩万古。不过……”,高哲话锋一转,下了道儿:“人们记得他们,终将遗忘你们!不是吗?岁月荏苒,王朝兴替,你们得到的礼遇,逐渐的变薄、变少,不争的事实吧?”

    另外一个黑瘦的老者,唏嘘道:“我等后人无能,辱没了先祖。”

    高哲呷口热水,道:“坐吃山空那么长时间,你们难道不想……做点啥?”

    白胖的老者苦涩道:“不瞒高天使,我们何尝不想?可惜……倍受排斥呀!”

    “儒学墨学的纷争?”,高哲一咋舌。

    李氏二老齐齐点头。

    高哲想了想,道:“儒术独尊几百年,曾经的诸子百家,唯有黄老余存,一样处于下风劣势,多被污蔑惑乱、空泛等……”,他咧咧嘴,有点说跑题儿了,强转弯的道:“儒家已经不会把其他学说看在眼里,你们摒弃高傲,不要摽榜墨家传承,作为擅长水利工程的家族出山即可。”

    李氏二老对视一眼,沉默了。

    高哲叹口气,道:“果然!”

    成都李氏一直不能重现的原因在于此,他们执着儒墨之争,放不下身段,高哲搁李氏二老神色确定。

    “言尽于此!”,高哲送客道:“要么眼睁睁的等待家族彻底消亡,要么……到长安秦国公府,我自问有能力帮你们安排安排。”

    李氏二老向外走。

    高哲突兀的,阴恻恻的道:“兵荒马乱,二位小心。”

    李氏二老马上转身,作揖道:“愿听从高天使。”

    高哲:“……”

    高哲鼓着腮帮子,早知道这招管用,费特么恁多口水做啥?

    方才的那句话,看似好意,其实高哲就是威胁李氏二老。

    高哲看中了李氏完备、完整、完善的大型水利工程建造的族学,频频暗示拉拢,李氏二老偏偏装傻、冥顽不灵的无动于衷……

    高哲自忖反正有疯狗侯景可以驱使,已经生了抢劫李氏的念头。

    李氏二老,及时察觉。

    “二位长辈想好了?”,高哲怀疑道。

    李氏二老正色道:“想好了!”

    高哲笑道:“成!我会让侯将军帮你们迁居长安。”

    不给李氏二老还转的余地,高哲自顾转身回屋。

    李氏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大是滋味儿,谁喜欢被威胁?

    夜。

    侯景做东,宴请蜀王杨秀、高哲。

    高哲席间告诉杨秀,如果他要掌握蜀中,侯景是不可或缺的人,能够帮他的大忙。

    杨秀担忧侯景反复无常,是个不知道几姓的家奴。

    高哲轻飘的几句马屁,拍的杨秀摸不着北,王霸之气四溢的不行不行的。

    加上侯景的确会做人,阿谀奉承不在话下、供奉的礼物更令杨秀心满意足。

    琢磨大隋一统天下,量侯景翻不出浪花,杨秀拍胸脯表示,他一定上书天子,留侯景在身边。

    杨秀、侯景各有各的高兴,可他们却没瞧到高哲看他们的目光,仿佛……欣赏一对蠢货。

    杨秀绝非安分的主儿,难道侯景是?

    两个这样的人凑到一块儿,高哲有理由预见他们的未来下场。

第九十一章 腿有那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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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灭蜀之战结束,灭陈之战开启。

    索性侯景的投诚,使得大隋除却成都一城外,其他的地方堪称兵不血刃,破坏的并不严重,战后的安抚工作比较好搞。饶如此,诸如伤残士卒的救治,萧氏血脉的追捕、险要关隘驻军的更迭……无数繁杂的事情,让主持一切的三品右将军梁睿头昏脑涨,困扰的短时间内无法调兵还师荆州。

    晋王杨广获悉梁睿的难处,经过缜密考虑,决定命他无需回军,老实儿的看住蜀地。因为庐江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江夏二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广陵三品征南将军贺若弼,及荆州大营他自己,合计兵马也有五十余万众的巨大基数,足够用来发动一场倾覆南陈的彻底战役。

    打南陈是一场盛宴……或者说打完南陈的收获是一场盛宴,那比西蜀要丰裕的多。高哲不愿错过的很,早早带着张仲坚、李存孝、一队护卫从成都溜到荆州,准备搭上杨广的船。

    “三弟呢?”,杨广随手递高哲一碗糖水,嘴上询问道。

    杨广说的乃三皇子陈王杨俊,杨俊头上既然顶了个“陈”的王号,往那儿一戳,就为攻取南梁的牌坊。意思那里是他的封邑,是大隋自古以来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以前被窃据,现在要收了。总结起来,仍那句话——名正言顺。

    高哲不客气的灌了一气儿糖水,道:“能干什么?抓了几个萧衍的嫔妃,日夜喝酒嬉戏。”

    杨广冷哼一声,嘟囔骂道:“烂泥扶不上墙!”

    “不挺好的嘛!”,高哲笑道。

    杨广寻思寻思,品出滋味儿,道:“是挺好的!”

    “西蜀北出潼关便是长安,一举一动能直达朝堂。蜀王这次灭蜀表现的不错,我猜陛下可能放纵……磨砺,用磨砺恰当点儿。益州重置,情况简单,不出意外,陛下应该令蜀王的封号名副其实。”,高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相当的散碎,但他相信杨广懂。

    杨广怎么不明白,高哲讲的无非蜀王杨秀胡闹归胡闹,本事还是有的。蜀地局势不复杂,且毗邻司隶的大隋中心,天子杨鋻大概会真的落实那里给他当封地,派遣几个能臣辅佐他治理当地,叫他好好学学,顺便考察有没有进一步上升的空间。

    “晋沿汉制,隋沿晋制,追根溯源,大隋玩儿的还是汉的老一套,而汉时……藩王已害处匪浅。”,杨广揉着眉头,流露与父亲天子杨鋻政见上的差异不合。

    高哲摇头,道:“大隋四分,起于三十五年前的藩王之乱,往事历历在目、余波未消,陛下哪会不知这样做的危险?”,他凑近杨广,笑道:“晋王殿下?陛下此举,难道不饱含深意吗?”

    杨广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踱步一会儿,面对高哲指了指自己,目光充满探寻。

    高哲颔首,小声的道:“太子比不得晋王殿下,公认的,甚至他快被压垮了,所以陛下不得不找了个人选分担下。陈王基本废了、燕王不够份量,唯有蜀王了。”,眨巴眨巴眼,他狡黠道:“好事儿啊!说明陛下对太子不满,动摇从前那样坚定的支持。”

    杨广一握拳,深以为然的长吐口气。

    “江左世家士族云集,王、谢、朱、张等皆赫赫有名,人才繁盛,治理天下必须用到。但南北隔阂日趋严重,不好好的拾缀拉拢怕不行。陈王绝非合适的人选,他没那个能力。”,高哲挠挠头,乱糟糟的一通道:“灭陈之后,晋王殿下……”

    “欲擒故纵?”,杨广道:“故意上书请求班师回朝?”

    高哲补充:“以思念陛下、皇后为名。”

    杨广了解,高哲教他怎么应对马上到来的纷争,和铺垫发展道路。他慢吞吞的坐下,神游天外好久,道:“假使前些年你一直陪伴我,太子我早拿到手了,何苦像今天?”

    高哲伸手比划:“前几年……我有这么大?还吃奶呢吧?”

    杨广“噗”的一声笑出来,哈哈的乐不可支。

    高哲得承认,杨广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待他不错。双方彼此合拍儿的很,有时候他的某些言语没头没脑,可杨广就是毫无道理的明白,所谓心有灵犀……莫名其妙的想到某种不好的关系,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笑够了,杨广忽的道:“你喜欢什么?”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金银财宝、美女佳人、高官厚禄,我都稀罕啊!”

    “高官厚禄我给不了你,暂时给不了。金银财宝,实话说,我也缺的厉害,干什么不花销?美女佳人……”,杨广摩挲下巴,奇异的盯着高哲,道:“你行吗?”

    被杨广质疑了,高哲眼睛一翻,愤慨的还击道:“拖到地面信不信!”

    杨广吃了一惊似的:“你腿有那么短吗?”

    高哲:“……”

    杨广玩笑话而已,他认真的说道:“听说陈叔宝的后/宫美人儿无数,我一定送你几个最漂亮的!”

    高哲挑挑眉毛,道:“怕你见了人,舍不得给我喽!”

    “舍不得?”,杨广嗤之以鼻的不屑,郑重无比道:“除了沈婺华身份不一般,你不能染指……私下也行。其他的你要哪个,我给你哪个!要是我说到做不到,亦或如你所言那般不堪,说明我胸襟气量狭小,当不上太子不冤,更不配你这样的人效力。”

    高哲盯着杨广,重新审视一样。

    杨广颜色严肃,一动不动。

    高哲笑了,道:“金银财宝、美女佳人、高官厚禄,相对它们,我更喜欢陈叔宝海量的藏书。”

    杨广手捂额头,央求道:“咱还是谈谈美人儿的事儿吧!”

    知识千金不换,世家士族赖以为根本,作命脉传承对待。天家皇室属于世家士族的另外一种存在形式,他们一面同样饥/渴需求,一面防止其他世家士族继续做大,容不得他人取得。

    杨广道:“父皇早有交待的。”

    高哲无奈叹息:“我就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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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跑得比马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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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杨广一天为王不为皇,高哲一天不能与他纠葛过深,这是双方默认的关系,也是双方保护彼此的必要手段。杨广太出色了,出色到令天子杨鋻猜忌亲儿子的份儿上。高哲太特殊了,特殊到先秦甘罗不能媲美……是故,高哲离开荆州,举着犒劳三军、鼓舞士气的名义,实则屁没带一个的空着爪儿,东进卫骑大将军韩擒虎那儿溜达。

    到广陵要经过庐江一带,而镇守庐江的是征南将军贺若弼,高哲跟他的恩怨可不浅。不提高哲他老子曾经指着贺若弼的鼻子骂,单说高哲五年前撇开他,招呼了韩擒虎、骠骑大将军伍建章拿下荆州,滔天的功劳,连口汤没许他,足够他小心眼儿的记恨一辈子。

    长江虽不再是南陈倚为天堑的防线,但也是可以依托的有利地形,他们的水军有几把刷子,自荆州江夏起至徐州入海,全面地进行了封锁。加上高哲有自知之明,不愿这个节骨眼儿招惹贺若弼,于是不曾顺江而下走捷径,改道陆路,在江北直线走,于安丰绕过庐江往广陵。

    路途遥远,旅途中高哲闲来无事,跟随军伍老卒学习骑马。这并不简单,绝非好像女人玩男人,两腿儿一劈跨上去,策马就能奔腾。需要严格的姿势,腰腹、双腿、臀部、坐位等,该怎么样必须怎么样,不是为了别的,首先要紧的,保护金贵的战马不受损害。

    老卒经验丰富,他的言传身教,高哲很受用。其实归根结底一句话“人配合马”,马是畜生,不懂人言,更别说配合人,没可能的事儿。他还有一点见解独到,说中原人比不得塞外人骑术好,因为中原人把人与畜生分高低,骨子里轻视畜生。而塞外人不把人与畜生分高低,骨子里也是畜生……人家是同类,当然能融为一体。

    高哲听得咧嘴,不予评价,倒询问为何马镫有单边蹬却无双边蹬,双边蹬使人骑马牢靠,岂不是更好?得到的答案与他想的有相同、有不相同。一来双边蹬对战马的脊背、四肢摧残严重,大大减少战马的用时,大隋挥霍不起。二来打仗的时候,一旦落马,用双边蹬死的不要太惨,单边蹬容易在被拖行的瞬间脱身。三来人的重量全部转移施压,战马体力消耗飞快。

    高哲又从老卒这儿得知不少军中底层的境况,如朝廷征辟兵役怎么个抽调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百姓怎么个躲避法。兵役和正规士卒的区分方式,待遇差距多少。单兵配备上,南陈、北燕、西蜀跟大隋的不同,孰优孰劣……他很健谈,语言亦风趣儿,偶尔夹杂些故事、笑话、荤段子、亲身遭遇啥的,引人入胜。

    走了一路,高哲快到韩擒虎驻军指挥的权征县,终于不再找那老卒交谈。获益良多的他,没吝啬的送老卒五百两银钱,算是感谢的报酬。

    红红的日头挂在西天,围着它的是一大片云。云朵上面拉着下面托着不让太阳下坠,以至于累的脸上泛了红晕……时间,来到黄昏时分。

    权征县近在咫尺之遥。

    高哲的队伍,却忽的生了嘈杂。

    小憩的高哲吵醒了,马车内探头问:“为何慌乱不前?”

    张仲坚使劲儿的揉揉眼睛,见鬼的神色,道:“世子,刚才……有人路过。”

    “路过的人稀奇啥?值得你们闹腾?”,高哲睡眼惺忪的埋怨。

    “不是……他……”,张仲坚艰难的翻找自己空荡的脑海存储的词汇,想要去形容,楞憋得丑脸通红。

    李存孝一旁道:“那人,跑得马一样快。”

    按照高哲的法子练,李存孝每日舌根含块石子儿,自言自语的不住嘀咕,结巴的症状有所减轻。

    “跑得马一样快的人?”,撩拨到好奇心,高哲道:“去!拦下来!”

    李存孝飞身上马,手持虎头槊,单骑飞出。他的马不错,仅仅不错。高哲搁西蜀侯景那要的,暂时给他用着,丫日后需八百斤的禹王槊做兵器,非宝马良驹不能载,肯定得换,那玩应儿可遇不可求。

    马车里走到车辕,高哲眺望,朦胧的光线照耀,右前方的确有个人双腿捣腾的飞快,几句话的功夫几十丈外。

    那人跑了好远才被李存孝拦截逼停,双方不知说了些话,李存孝生气了,一声爆吼,一虎头槊将人给抽了,兵器打飞,人拎着脖领子拖回来的。

    “扑通!”

    李存孝粗鲁的把那人仍高哲面前,余怒未消的盯着他。

    高哲居高临下的打量。

    那人身长八尺八寸,肩宽膀阔,浓眉重髯,模样方正。夏日穿的短袖胡服,凸显壮硕。胳膊粗壮的堪比高哲大腿,肌肉虬结似老树盘根。两手哆嗦着,虎口迸裂流血,看样子对拼李存孝一下伤的不轻。背后原本的包袱散了,拉拉一地的银锭、银票。

    那人瞧瞧高哲,流露惊色,旋即确认道:“某认识你!”

    高哲笑道:“哦?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道:“天下皆言你,乃文曲星下凡呐!”

    高哲坐车辕边沿,晃荡双腿,道:“你呢?你是谁?独身一人,发足狂奔,又是紧邻大隋军事重地权征县……南陈的细作?”

    “有哪个细作身上带这么多银子?”,那人憨厚的笑,指着自己遗落的银两。

    高哲一歪脑袋,道:“用来收买某些蛀虫泄露消息啊!”

    那人无语了。

    “南陈的人,来我们大隋作甚?嗯?”,高哲问道。

    那人转转眼,道:“偷着倒卖货物,某是行脚商。”

    高哲打个哈欠,道:“单独一个的行脚商?”

    那人道:“路上遇了匪,某跑得快……”

    高哲翻脸翻得比狗还快,勃然怒道:“满口谎话!存孝!拉远点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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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格调忒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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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别!别!别!”,那人大声的叫着,道:“某说!某说还不行?”

    高哲双手拢袖,微微偏头道:“把他丢的银两捡回来称称,有一个算一个平分掉,不准抢独食吃。”

    随行高哲的,除了张仲坚、李存孝,几十人欢天喜地的冲奔出去,大声嚷嚷“高天使慷慨”、“高天使仁义”等溢美之词,手脚麻利的拾取那人散落的财物,仔细程度逾过刮地皮。

    那人肉疼的张口欲言,又恐惧高哲耍横宰了他,五官抽巴一处,表情古怪的很。

    高哲支走了不相干的,还首道:“说吧!”

    那人认命的叹息:“某,麦铁杖。”

    高哲“嗯”的一鼻音,声色不动。

    “某是给陈国主执掌伞盖的,五年前您出使南陈,有幸见过一面。”,麦铁杖换了称谓,把‘你’换成‘您’,不经意的暴露内心的态度。

    高哲点头:“然后?你不好好的给陈叔宝伴驾,跑到徐州作甚?”

    麦铁杖摸摸鼻子,讷讷道:“抢劫。”

    “啥?”,高哲感觉耳朵不好使,没听清楚。

    麦铁杖试探的站起身,拍拍两条大长腿,道:“某天赋异禀,日行五百里,跑起来可以赶上快马。”,自豪完了,这厮吞吞吐吐的道:“某……手头紧。”

    “能不能痛快点?”,高哲装作烦闷的道:“是不是这样?你每天给陈叔宝撑伞,等散朝后孤身横渡长江,至徐州当响马强盗,待收获了便折回,次日仍给陈叔宝撑伞?”

    麦铁杖脑袋小鸡啄米一样,显然高哲说中了。

    “每天呀每天!嗬!”,高哲玩味儿的一笑,道:“你承认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喽?没人发现你不对劲儿?”

    “我按时给国主打伞,谁怀疑?”,麦铁杖嘴上轻飘,心里晓得碰了硬茬子,啥都瞒不住。

    高哲靠着车门,道:“哪的人?”

    麦铁杖老实的道:“始兴江口的。”

    “我也认识你!”,高哲把话还给麦铁杖,道:“不信吧?确切的说,我听过你,江湖上小有名气。最早以捕鱼打猎为生,不置产业,这比较客气。不客气的……你搁老家就是青皮、地痞的货色。人粗犷、放/荡、好酒,喜欢结交朋友,难得重信义,好歹有个优点。”

    麦铁杖冷汗噌噌的冒,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你是惯犯,曾于交州一带跟人合作做贼。不是我瞧不起你!格调忒低!白白浪费了一身的本事,哪管你占山为王呢?”,高哲讥讽不断,颇有怒其不争的意思:“偏偏更令人鄙夷的是,居然做贼做不好,被官府抓了充当奴隶。”

    麦铁杖干涩的道:“您……到底想怎样?”

    高哲故话重提:“知道我是谁吗?”

    麦铁杖一怔。

    “我姓高名哲,表字长生,上古四家洛阳高氏的当代族长。眼下职位八品参军,持假节钺,代天巡狩。勋爵秦国公世子……哦!蜀国刚灭了,我立了点功,很快罔替秦国公。”,高哲悠悠的道:“实际我五年前应该继承秦国公位,不过出了意外,所以功劳转嫁两个弟弟身上,一个封了东莱侯、一个封了城阳侯,分别食邑三千户。”

    “没其他的意思,我仅仅想告诉你,我是一个家世显赫且非常有能耐的,无数人想巴结我不得。而现在,我欣赏你是人才,并郑重的招揽你。”,高哲伸出两只手掌放到麦铁杖面前,道:“左,摒弃歪道,随我踏入正途,我明白你起于微末,不要紧,你可以为官为将,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右,死路一条,你见过我,又获悉不少消息,我不能放过你,你在徐州犯下的种种罪行,亦是理由之一。”

    麦铁杖眼角余光瞄了瞄虎视眈眈的李存孝,一旁摸不透深浅的张仲坚,迟疑着擦了擦流血的手,放在高哲的左掌。

    高哲满意的笑了:“你不会后悔选择。”

    麦铁杖斟酌道:“我抓住您挟持……能离开吗?”

    高哲笑容不减:“试试?”

    麦铁杖心里没底,今儿邪了门儿,他自忖武艺高强,却不想那病猴儿小结巴,一招撂翻了他,明摆着打不过啊!

    高哲不留痕迹的抽手,拍拍麦铁杖的肩膀,道:“庆幸你没动吧!”

    远处的侍卫们分赃完毕,顺手将麦铁杖的武器捡送。

    高哲问道:“你名铁杖,因为用的是兵刃铁杖?”

    麦铁杖言道:“对!自己改的,以前叫的不好听。”

    高哲笑道:“怎么不好听?”

    麦铁杖尴尬的说了俩字:“皮儿……。”

    高哲无良的大笑:“麦皮儿!麦皮儿!”,他终于止住笑意,道:“拿上你的家伙,和我一起入权征县。”

    横坐车厢内,高哲顺着车窗盯凝跑着的麦铁杖出神,他脑海中盘旋一个想法——麦铁杖日行五百里,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如果有百八十与他一样的人组成队伍,每次打仗,绕袭敌人后方大本营,执行斩首战术或其他隐秘的行动,多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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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小伙子,我看你眉清目秀骨骼清奇,特赐你鉴灵牌一面,可鉴天下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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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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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卫骑大将军韩擒虎不在权征县内,他得蜀国已灭、灭陈之战正式开启的军情,比高哲来此的行进速度快的多,率领一票将军校尉视察长江沿岸。琢磨着战斗打响后,从哪里切入陈军的薄弱防线,领先庐江同样虎视眈眈的冤家对头征南将军贺若弼一步,攻克南陈国都建康城。

    于是乎。

    接待高哲这个手持假节钺,头顶代天巡狩的天子使者的人,是镇西将军宇文述。

    宇文述祖先给鲜卑人为奴的匈奴人,逐渐演变成汉化外族人。他是糅杂了匈奴、鲜卑、中原的三重血裔,长相上……比较复杂。前额凸显宽大,皱纹又厚又深,一副忧国忧民的熊色。颧骨高且内聚,一双泛灰色的眼睛挤得三角状,长年征战使得杀气凝而不散。大鼻子、大嘴、大耳垂儿。胡须、头发有些卷儿,又黑又浓密,倒不像五十多岁的年纪。

    宇文述官职四品镇西将军,实际镇的却不是西,是东方的徐州一带。本来他一个毫无背景可言,备受排挤的小透明,没有资格参与打南陈、捞功劳的盛事。但高哲举荐,晋王杨广被特别抽调了他过来,作为韩擒虎的副手。似乎和杨广书信里聊得不错,他了解自己怎么突然被馅饼砸中的,对高哲的态度自然得客气,那人情欠的可不小。

    高哲不承认亦不否认他帮助了宇文述,态度上略微冷淡。

    宇文述开头的兴奋劲儿没了,也想通高哲的用意。

    心知肚明的,天子杨鋻不容高哲跟杨广勾勾搭搭,必须刻意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

    进驻权征县府衙,高哲见到姜松,对宇文述道:“宇文镇西无需陪我,灭陈之战在即,军中事务繁忙,你请自便。”

    “多谢高天使体谅。”,宇文述了然,走的干脆极了。

    “表……弟?”,姜松犹豫的确认,高哲从一小不点儿长到个头快六尺的翩翩少年,变化甚大,弄得他通过辨识一旁的张仲坚,才敢叫上一声。

    高哲拱手施礼,笑道:“表兄。”

    姜松拍拍胸甲,道:“真是你呀!我还以为……”

    姜松比原本话多了不少,人稍稍开朗了。都说军伍是熔炉,破铜烂铁炼成钢,何况他不是废材。几年的磨砺,看来效果不错,他更加的强壮了,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一身漆黑甲胄,有几分威风凛凛的韵味儿。

    “听说韩卫骑去江北探敌,你怎么没跟随?”,高哲拉着姜松叙话。

    姜松言道:“没什么危险,不用我保护。”,顿了下,他问道:“我娘……怎么样了?”

    “你一封家信不写,姨娘记恨着呢!等你回了家,少不得一顿抽!”,高哲幸灾乐祸的说道。

    姜松噤若寒蝉,别人不怕,他就怕姜桂芝。

    “那个人……有消息么?”,姜松意有所指的问。

    高哲唏嘘道:“人间蒸发一样,我搁西蜀彻底的查了,毫无半点痕迹,连相接近的也没有。南陈……希望恐怕仍不大。”,一咋舌,他接着道:“剩下的唯有北燕了。”

    姜松点点头。

    高哲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找到了他,你怎么做?”

    姜松沉默一会儿,连连摇首:“我……我不知道。”

    高哲步步紧逼:“你会认他吗?改了姓氏。”

    姜松回答肯定:“不会。”

    高哲不再继续刨根儿问底儿,转移话题道:“武艺怎么样了?姨娘不督促,你没偷懒吧?”

    姜松心情好了些,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儿若隐若现的喷涌一抹淡淡的纯白颜色,接着他伸出两根手指、三根手指……内息如同火苗,于他的手指头跳跃、起舞、绽放,仿佛活了一样。猛地一变,他狠狠的刺向旁边的墙壁,“唰”的一声,插豆腐般轻松没入。

    高哲倒吸一口凉气:“凝气成罡?”

    “前年我就能做到,时灵时不灵,到今年才完全掌控。”,姜松没啥得意劲儿,像说了很普通的东西,甚至流露不满自己的进度。

    高哲感慨的不轻,单纯的以修习内息的天赋论高低,姜松几乎可以屹立天下顶峰!

    揉揉眉心,高哲道:“灭蜀之战我立了功,要晋升国公了,开府仪同三司没跑。到时候调你去我那儿,一家人相互照顾总是好的。”

    姜松笑道:“我不懂,你安排。”

    “对了!”,高哲道:“我不久前访颍川书院,求得司马大先生加冠礼、取表字,现在叫长生。”

    高哲、姜松闲聊很久。

    “哈哈哈……。”

    临近夜幕完全降临,门外传入一阵豪迈的大笑。

    韩擒虎来了,老家伙越活越年轻,样子一如往昔,精神得很:“‘诗能夺城、词能灭国’,外面对你的评价,吓人的紧呐!”

    高哲拜礼,笑道:“韩卫骑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韩擒虎偏身一躲,道:“你少害我啊!抱着假节钺,顶着天使的名,我哪敢受你的礼?”

    “荆州不好待,我来您这儿避难来啦!”,高哲笑道:“欢迎不?”

    “哪敢不欢迎?当然……”,韩擒虎指指南方,严肃道:“你丢首诗词过将,把他们陈军干掉,让我省点力气,我更欢迎。”

    二人相视,一同乐了。

    韩擒虎命人备下饭食,招待高哲。

    席间。

    高哲猛地道:“韩卫骑有个外甥?”

    韩擒虎一怔,道:“什么话?我外甥不少,你说的哪个?”

    “最出色的那个!”,高哲笑眯眯的道:“我耳闻不少。”

    “你说药师、李药师吧?”,韩擒虎赞道:“的确是很出色。”

    高哲没头没脑的道:“他去过颍川书院么?”

    韩擒虎想想,道:“去过,咋啦?”

第九十五章 收拾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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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药师是表字,李药师本名李靖,韩擒虎引以为豪的外甥。

    韩擒虎曾与李靖交谈军事,放言“能和我讨论孙、吴之术的人,只有你”。

    话未免有自家人吹捧自家人的嫌疑,也太不把天下英雄当盘菜。

    但高哲同意韩擒虎的眼光,李靖绝非池中之物。

    “我也去过颍川书院,在颍川书院衰亡之际。”,高哲面色不改。

    韩擒虎张着嘴:“你说啥?”

    高哲言道:“覆灭西蜀、南陈,颍川书院将不再位于三不管的逍遥地带,重返大隋的辖区。那么……他们需要为过往的错误,付出代价。大先生为不连累荀氏、司马氏,万般罪责归咎己身,遣散了书院,并杀身成仁,乞天子不追责他人。”

    “大先生高风亮节也!”,韩擒虎懂高哲的意思,闭目长叹。他起身斟了杯酒水,面向西方祭奠,想必曾受过颍川书院的教诲点拨。

    “我有幸见了大先生最后一面,厚颜求大先生加冠礼并赐表字‘长生’,置办了大先生的丧葬。”,高哲转弯儿撒了谎,道:“大先生生前谈及众学子,对李药师倍加夸奖、推崇,所以我好奇的问问。”

    韩擒虎回忆一番,道:“药师打小聪明伶俐,文韬武略双全,颇具进取之心。像他那样的人,安生不住。少年时他跟人结伴做了段游侠,偶然路过颍川书院,便逗留了两三年……”,他骄傲的笑道:“很久的事情了,难得大先生记得他,说明他的确才华横溢。”

    高哲算算日子,确定司马大先生的八名亲传,没有李靖在内。

    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高哲笑道:“李药师干什么呢?”

    “孩子死倔死倔的,他父亲过世,我本打算招他入卫骑大将军府建功立业,谁想他拒绝。言之凿凿的‘裙带关系,为人耻笑’、‘大丈夫生于世……’,我学不来那套话!”,韩擒虎依旧气得不行:“得!马邑那破地方当郡丞几年啦!”

    “没准儿他年轻气盛冲动,吃足了苦头后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找你罢!”,高哲玩笑一样,道:“灭陈之战完了,陛下理应许我袭承秦国公位,开府仪同三司不会少。这样,您写封信予他,就讲我非常憧憬他的能力,特意找您寻他,问他愿不愿意屈就,给个台阶下呗。”

    韩擒虎一想,干脆道:“成!试试吧!总不能让他老在马邑怀才不遇、碌碌无为,都替他可惜!”

    闲散的聊了一阵。

    韩擒虎神神秘秘的八卦道:“哎!李拔豆到底咋情况?”

    李拔豆,四品镇南将军李衍。

    高哲唆使蜀国大叛徒侯景阴死的李衍,自己哪能漏了馅儿,敷衍道:“成都的攻城战,蜀军降兵死伤巨万,怨气横生的找梁右将军、李镇南讨说法……李拔豆嘴多损?刺激的蜀军降将气急败坏,当场不管不顾的抽刀子捅了,死的恁倒霉。为首的揽下一切自杀了,估摸陇西李氏,不好找麻烦。”

    “找啥麻烦?”,韩擒虎嗤笑一声,道:“忙着抢功劳还忙不过来。”

    高哲心中一动:“您……话里有话呀。”

    “搁那明摆着的,怪不得别人说!”,韩擒虎不屑道:“李拔豆死了,陇西李氏马上派唐国公李叔德南下掺和灭陈,咱们隔壁庐江贺若辅伯那儿呐。”

    高哲暗暗嘀咕:李叔德、李渊?嘶!要不要想办法,弄死他?

    高哲与韩擒虎相处愉快。

    麦铁杖表示,自己与姜松、张仲坚、李存孝相处……不愉快。

    野路子出身的人,性格粗放,嘴上没几个带把门儿的,麦铁杖典型。傍晚李存孝拦截他的功夫,他喷了一句“哟!猴子会骑马”,李存孝吭吧的回骂,他接着喷了句“哟!猴子会骑马还结巴”。说话不积德,彻底惹毛了李存孝,好悬打死他,到现在一双胳膊仍颤悠。

    麦铁杖胆子大,经历初时被高哲连唬带吓懵圈,不得不乖乖的低头,眼巴前儿醒的差不多,脑子开始活络。倒不是不服高哲,他重信义一人,不会轻易食言。他不服李存孝的武艺,觉得李存孝一点技术无有,光知道以力压人,且他当时没准备好,遭到的攻击乃偷袭,做不得数……说白了,李存孝一招打翻了他,伤了他自诩高手的心。

    麦铁杖决心一对一挑战李存孝,前提李存孝收点劲儿。

    李存孝不怎么一着急一上火,卡在第二阶段“聚气成海”的内息,轰的一下爆了,飙升到第三阶段“内息外放”。

    眼瞅全身弥漫漆黑的气体,犹如深渊走出的恶鬼模样的李存孝,麦铁杖……缩卵了。不装孙子行么?一瞧那内息的质、量,比同一层次的他强好多。

    不敢招李存孝,麦铁杖憋气窝火的,赶上张仲坚讥笑他,于是扎了刺儿。

    张仲坚不惯麦铁杖毛病,仗着内息修为高过麦铁杖,拎着一顿削。

    姜松老好人的拉架。

    看在姜松是高哲表兄的份,张仲坚住手了。

    然后?

    麦铁杖找着靠山,叫嚣张仲坚打死他之类的话。

    姜松嫌弃麦铁杖聒噪,一手指头戳旁侧石碾一个洞。

    麦铁杖登时傻掉噤声。

    麦铁杖忽的想起,高哲伸手招揽他,他有机会挟持高哲却没,高哲对他说“庆幸你没动吧”……他真的庆幸。

    好嘛!

    高哲身边猛人忒多,哪一个不能取了麦铁杖的小命?

    不愉快归不愉快,麦铁杖觉得效力高哲,未尝不是件好事。

    麦铁杖想法简单,一个能收罗这么多有能耐的在麾下的人,一定是个非常非常有能耐的人。

第九十六章 都是姐妹,我也自身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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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八月十五。

    又是一年中秋节。

    没有家庭团圆的欢乐,唯有百万兵马的搏杀。

    这天。

    高哲第二次踏入南陈皇宫,同样宣示着南陈国都建康城的陷落,以及……南陈亡国了。

    四十天左右前,晋王杨广准备完毕,于荆州江夏郡汇合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兵马三十万陈列南陈西境防线。他们没火急火燎的动手,等天子杨鋻下旨,历数南陈国主陈叔宝罪行,又送玺书暴其罪恶二十条,将消息散播整个江南,争取了民心民意,才发起名正言顺的猛烈攻击。

    杨广、伍建章三日速败南陈豫章郡守将戚昕,五日进逼鄱阳郡,兵锋威势滔天。南陈鄱阳郡守将吕忠肃指挥水师六万,铁锁封锁鄱阳湖、长江支流,意图延迟、阻断隋军脚步,却直接被硬上,不得不连续紧急求援,抽调周边兵马。

    南陈西境陆路防线岌岌可危,北境水路防线也不好过。杨广极具担当,制定的战略便是他作为标靶,在南陈西境陆路防线死磕,吸引南陈遣重兵过来,由此削弱南陈北境水路防线的厚度,给庐江的征南将军贺若弼、广陵的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创造机会。

    韩擒虎不愿贺若弼拔得头筹,贺若弼何尝愿意韩擒虎拔得头筹?

    两个互相敌视的人,竞相出招。

    韩擒虎原驻守庐江负责建造“五牙”、“黄龙”等战船,后来本驻守广陵的贺若弼对调换防韩擒虎,继续加强水师,他在战争前,故意往江中漂下造船废料,威慑陈人。并卖掉老马,大量购买南陈的船舰藏匿,又搞了破旧的五六十艘可怜巴巴的小舟泊于渡口,令陈军认定隋军没有战船……他成功了,趁着夜色的掩护,率领十万兵马横渡了长江,正面交锋南陈囤积建康外的大军,打得昏天暗地。

    相比贺若弼的财大气粗,韩擒虎显得小气了不少,仅率领五百士卒夜里渡江。不过他时机选择厉害,正是贺若弼和南陈兵马如火如荼对战的节骨眼儿。围绕建康城防护的陈军力量,基本被贺若弼的火力勾走,所剩下的能有几分?他轻而易举的袭击采石,半天拿下姑苏,紧接着搞定新林,战事规模不大,架不住连战连捷。

    采石、姑苏、新林,这些是南陈防御江北隋军的据点,韩擒虎清理了它们,扫平自己广陵兵马渡江的阻碍。这时南陈才反应,噢!被刀锋顶脖子上了……

    江南的百姓常听韩擒虎的威名、信誉,至军门拜见,昼夜不断。南陈的将领亦害怕他,樊巡、鲁世真、田瑞等陆续投降。他顺风顺水,到了金陵。

    贺若弼够点儿背,他累死累活的击败了南陈建康大将任忠,又接连遭遇鲁广达、田瑞等敌手,愣是靠近不了建康。

    反观韩擒虎,点儿幸的不要不要的,他率军刚杀到建康,迎面碰上叫贺若弼吊打一通、惶惶逃窜归返的陈将任忠。任忠是南陈数得上号的名将,往日给大隋造成不少麻烦,韩擒虎以为他是根硬骨头,准备亲手送他上路,哪想任忠一看跑是跑不了了,居然觍颜投降!还攒罗着把手大门的守军投降!使得韩擒虎晕晕乎乎的进了城。

    凭建康城那丁点儿虚弱的防备,怎拦得住如狼似虎的几万隋军,南陈皇宫不久告破。

    高哲眼下正在他曾经宿醉荒唐的望仙阁,看着隋军士卒四处掳掠、搜刮、抢劫……他没有一点同情,因为也没办法同情。据说战争期间的日子,陈叔宝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的享乐,没任何的打算与布置,任由事态发展,这样的政权不亡,有天理吗?

    “咵咵咵!!!”

    兵器摩擦甲胄,发出铿锵。

    韩擒虎抱着头盔,匆匆走到高哲身边,翻找一壶水,“咕咚咚”的灌了气儿,焦急道:“帮我想想、帮我想想。”

    高哲头不转,道:“想什么?”

    韩擒虎咬牙道:“贺若弼结束战事了,眼下快马加鞭的赶来。”

    “没找着陈叔宝,怕被他抢先?”,高哲听明白了。

    韩擒虎颔首。

    高哲沉吟着,道:“您不觉得……您的功劳够大了吗?”,他提醒道:“您已经封无可封了。”

    韩擒虎错愕,光顾着立功,却忘了风头过剩不好,但他仍坚持道:“我宁可撑死,也不给贺若弼那厮分食!”

    “那口井。”,高哲指着望仙阁不远。

    韩擒虎楞道:“井怎么啦?”

    “望仙阁内的残羹剩饭余存热气儿,陈叔宝恐怕之前搁这里吃饭时,获悉我军攻入的消息撂筷儿。”,高哲边说边往那口井行:“仓促之间,他能跑多远?”

    韩擒虎立刻招呼亲卫一同跟随。

    高哲至井边,喊道:“出来吧!再不出来扔石头了啊!”

    “别!别!别!”

    尖锐刺耳的惊叫响起。

    隋军士卒投递绳索,拉上来……一串儿三人。

    看着那三个人,韩擒虎失望的对高哲叹道:“看样子你推断错了。”

    三个人,两个高哲认识,张丽华、孔贵人,她们瑟瑟发抖的躲另外一白胖臃肿的宫女两侧。

    那宫女脑袋垂得很低,看不清样貌。

    “不!我没推断错!”,高哲拍了下韩擒虎的胸甲,示意他把心放肚子里。上前道:“兀那宫女,你是要护着她们吗?忠心可嘉呀!”

    那宫女一言不发,双手把张丽华、孔贵人推到高哲身前。

    高哲玩味儿的笑着:“变得挺快啊!”

    那宫女儿嗓音难听,道:“都是姐妹,我也自身难保。”

    “装不认识我,真的好么?”,高哲一字一顿道:“陈、叔、宝!”

第九十七章 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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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叔宝?”,卫骑大将军韩擒虎惊得不轻,自己明明看到的是个丑陋的妇人啊!不免质疑高哲:“你确定?”

    “老实说……一开始并不确定。他变化大,我也吓了一跳。”,高哲笑吟吟的道:“但他不应该带张丽华和孔贵人,更不应该躲藏枯井内,他应该独自一人向城外逃。肥肿的老女子,士卒不感兴趣儿,没人会拦截他……如此方能蒙混过关。”

    陈叔宝早年脖子旧伤,倾斜歪着抬不起,他无胆仰头看韩擒虎,视线在下边恰好可对视高哲,目光流露怨毒。

    五年前的荒唐宿醉,对陈叔宝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陈叔宝自忖模样不够、才华来凑,算个不错的男人,结果多喝了点儿酒、多嗑了点儿药,被高哲忽悠引刀成一快,喀嚓掉男人的象征,欲要换个大号的。谎言终归是谎言,成不了真,他险些丧了命,若非宫中有经验的老太监的帮助,插鹅毛管啥的,光伤口因排泄感染溃烂足以杀死他。于是乎,往昔南陈皇宫几千号人加起,好歹凑的出一对蛋,就在他的胯下。那次的悲惨,促使南陈皇宫几千号人加起没一个蛋……

    每每回想那段躺在暗无阳光的房间床榻上,依赖酒水、麻沸散煎熬的日子,陈叔宝难以控制暴躁的情绪,尤其荆州丢失的消息传至时。他觉得自己待高哲非常非常好,因欣赏才华变着法的满足他媲美甘罗的壮举,邀请他于望仙阁嬉戏玩耍,连王后沈婺华、王妃张丽华等被玷污了都不曾追究,高哲却恩将仇报夺他土地,暗害他!

    南陈的王族听说兄弟不能人道,继承的王子年龄还小,借着统治不能断的幌子,自持陈氏正统,从野心蠢蠢到实质性的动手夺取王位,不过区区百天罢,江南乱成了一锅粥……陈叔宝又多了一个恨高哲的理由。

    陈叔宝原先的爱好是喝酒、作诗、女人,当他发现自己的胡须一点点的脱落,面对女人情不自禁想起不堪的一幕幕且有心无力,爱好变成了酗酒、酗酒、酗酒。大隋攻打豫章,他在喝;大隋攻打鄱阳,他在喝;大隋攻打建康,他在喝;大隋攻打皇宫,他仍在喝。

    大隋的兵戈直指眼皮子,皇宫内的大臣们望风而散,或亡命奔窜、或厚颜投降,陈叔宝知道自己的王座坐到头了,他环顾左右,仅余上书袁宪一人,喟然感叹:“孤从来待卿不薄,今众人皆弃我去,惟卿独留,不遇岁寒,

    焉知松柏?非惟孤无德,亦是江东衣冠道尽。”

    袁宪谏言:“北兵入都,料不相犯,事已至此,国主将何往?不如正衣冠,御正殿,慷慨相迎,也好存几分骨气颜面。”

    王座虽坐到头了,但陈叔宝不想当囚徒,他天**自由,怎答应:“锋刃之下,未可儿戏,孤自有计。”

    陈叔宝换了身宫女的服侍,带着他不舍得的张丽华、孔贵人躲到枯井,企图迷惑……

    “让我看看你!”,韩擒虎说道。

    陈叔宝久闻韩擒虎的大名,针对高哲的恨意“唰”的消失,剩下的尽为魂不附体的哆嗦。

    不等陈叔宝有动作。

    “轰隆隆……!”

    一队三十余人的骁骑,奔腾至此。

    为首者黑盔黑甲,腰悬宝剑,不是贺若弼是哪个?今年五十六七的他,容貌魁伟,精神健烁,凛凛威风。大概刚征战结束,衣衫不少地方染血,杀气未消。

    贺若弼霉运到家了,他鏖战多时击败南陈大将任忠,谁想接连遭遇鲁广达、田瑞,就是靠不近建康!好不容易干的对方叫爹爹投了降,着急忙慌的走,兜头撞到西境被晋王杨广、骠骑大将军伍建章打垮的丹阳郡陈将陈慧纪

    ,那厮一路东进收罗溃散的兵马三万众……纠缠连连,打生打死,他到了没争过韩擒虎!

    高哲打量眼贺若弼,把视线挪到他身边的一个人。那人身着雁翎甲,骑乘黄骠马,四十岁的样儿,七尺七八长短,体型壮硕富态。脑袋的上部较小,下颌较大,像枚倒置的鸡蛋形状,眉毛一高一低,耳朵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狭长明亮……

    高哲猜,他即李渊、李叔德。

    李渊出身七宗五姓的陇西李氏,七岁世袭唐国公位。高哲五年前七岁,本亦能世袭秦国公位,谁让关系不硬呢?李渊七岁立毛的功劳,哪比得了高哲,无奈关系真心硬,他娘是独孤皇后的姐姐,和天子杨鋻有亲戚。这人没什么大才,靠着家室裙带混吧混吧,现在官职是六品卫尉寺丞,这次镀了金肯定要涨。

    韩擒虎见贺若弼到场,嘚瑟的不行,昂着脑袋道:“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了!”,他大爷叫孙子似的道:“陈叔宝?陈叔宝?快快拜见贺若征南,小心他杀了你!”

    陈叔宝畏惧韩擒虎多矣,哪敢不从,流汗股栗,向贺若弼求饶不止。

    贺若弼翻身下马,安慰道:“不要恐惧,入我天朝,不失做一个归命侯。”

    陈叔宝磕头谢恩。

    韩擒虎下套道:“嚯!贺若征南,你受得起人家的大礼吗?”

    “小国的君主给大国公卿下拜,理所当然的。”,贺若弼轻飘飘的反驳韩擒虎的不怀好意。

    韩擒虎无趣,招呼人将陈叔宝带走。

    贺若弼拿得起、放得下,跟随他的人不一样,眼红韩擒虎的大功急了。

    “拜见韩卫骑、高天使。”,李渊稍稍拱手致礼,然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狠狠道:“她是张丽华?果然祸国殃民的狐媚子,其罪当诛!”

    “呛啷!”

    李渊拔了兵刃,眼瞅拿张丽华、孔贵人撒气。

    “唐国公?”,高哲背负双手,向前探身:“你要动我的战利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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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尽量别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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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哲称张丽华、孔贵人是他的战利品……并无不妥。

    缘于,大隋允许私掠。

    而大隋的私掠,起因穷/逼发不起军饷。

    军饷是吸引平民百姓当兵的手段,没有好处还特么送命的活计谁干呀!

    军饷绝非大隋出银子,给每个士卒发多少多少。不给士卒,直接通过地方官署给他们的家庭。也不是给银子,是折合赋税、粮税,好比一户人家交一石粮,因为有人参军入伍,减少一斗、两斗之类的。

    真正有军饷的层次,中等军官以上。

    大隋的军制为五三阶梯,一伍五人、一什十五人、一队四十五人、一伯一百三十五人、一营四百零五人,没有了。伍长、什长、队正、伯长、营长,统统低等军官。高等军官即有品级的将军行列。中等军官仅有一个……校尉,他们是真正的中坚力量。

    到了校尉开始,可拥有不同数目的部曲,军饷的用途,补贴他们养私兵的。

    但朝廷供不起数以万计将军、校尉的规模庞大的部曲,发的比较少,卯大劲能让他们堪堪维持名义上应有的私兵的十分之一左右。

    将军、校尉们养活不了私兵部曲,问大隋要又要不来,只好开了战争财路。

    经过时间的逐渐演变,除却某些特定不能动的目标,攻城略地后,打下这块儿的,什么都可以拿,金银、兵器、牲畜,包括女人。一部分供给部曲,一部分做奖赏予不属于私兵外的其他士卒,毕竟利益不均摊容易离心离德、激化矛盾,以后没办法愉快的一同打仗了嘛。

    私掠得来的战利品,是不容他人染指的,谁也不敢触犯的规矩。

    唐国公李渊军队里混迹时间不长,不代表他不知道。

    高哲明示张丽华、孔贵人是他的东西,李渊讪讪地收手作罢。

    “建康城破,陈氏政权亡了。然,陈国没彻底亡了。”,征南将军贺若弼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撂话:“得了先手,你也别惬心,三吴、庐西等地,尚有无数陈军,咱们走着瞧。”

    贺若弼当然是和韩擒虎使狠,对于韩擒虎压他一头的事儿,他死也不服!

    韩擒虎嗤之以鼻,权作贺若弼吃不着葡萄说瓜好,夺取建康城、生擒陈叔宝的功劳,灭陈的功劳一半得归他,累死贺若弼追不上。

    待贺若弼远遁。

    高哲看着韩擒虎,道:“给您个建议,要不要听?”

    韩擒虎收了心思,琢磨琢磨,道:“又得欠人情?”

    高哲挑眉,默认了。

    “赵国公为了避讳,宁不要长平王的封号、封邑,自污到何种地步?”,韩擒虎晓得高哲老生常谈之前提醒过的话,唏嘘道:“说吧!我承你的情。”

    五载前夺得荆州,韩擒虎获国公号,已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日趋位高权重,他眼下再立新功、名震天下……难道天子杨鋻封他异姓王么?异姓王有几个受猜忌的,长平王邱瑞的例子历历在目。与其吃不安、睡不稳的当狗屁异姓王,不如犯些些不疼不痒的过错,让天子杨鋻不用给他封赏。

    高哲垫着脚尖儿,附耳道:“贺若弼走的潇洒,实际恨着呐!他一定派人勘察、监视这里的一切,您放纵士卒大肆抢掠、淫/秽南陈宫廷,叫他参你一本。”

    韩擒虎恶意满满的笑了:“恶心死他!”

    高哲深以为然,贺若弼绝对恶心坏了。

    整件事情,就像……

    贺若弼、韩擒虎同时看上了一大美人儿,名字叫“灭陈头功”。贺若弼正面强抢,与无数护花使者大战三百回合。不料韩擒虎趁着他吸引火力,翻墙越院的率先抱得美人儿归。既然你得了美人儿,好好对待是不?韩擒虎却把人杀了……贺若弼干看着眼馋,多郁闷?

    “这个人情,您现在就还。”,高哲道。

    韩擒虎一愣:“怎么还?”

    高哲慢悠的道:“我想见见沈婺华。”

    韩擒虎嘴角一抽搐,他隐约明白高哲所谓的“见见”啥意思,狐疑的盯着高哲的腰身以下,嘱托道:“轻点折腾,尽量别出人命。”

    高哲:“……”

    不搭理韩擒虎,高哲对张丽华、孔贵人招手,道:“私库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张丽华被高哲护住,终于放下心,伏地跪拜三次。二十五六的她,正值曼妙年华,洁白的妆容狼狈、沾染不少土渍,依旧能穿出谪仙子闲雅华贵的气质。她的价值在于聪慧、记忆力强,陈叔宝荒废国事的五年,一直作为辅政决策的人。

    孔贵人慌忙的有样学样,她比张丽华年纪稍大,二十**了。皮肤白皙的犹如羊脂玉,个子高挑不似南人,足够近乎八尺。她不骨干,很丰腴,那嫩嫩的肉儿仿佛一掐出水儿。论姿色她稍逊张丽华,才华她更远不如张丽华,不过她有个张丽华甚至全天下九成九的女子比不了的优点……胸大、胸大、胸大。

    “叫什么名字?”,高哲询问孔贵人。

    孔贵人慌忙道:“我……不,奴婢孔妙贞。”,毫无廉耻的顺杆儿爬:“五年前有幸与您……春/风一度。”

    高哲手捂额头,他那时候只是个孩子啊!

    “我记得那会儿……有许多人?”,高哲道:“她们呢?”

    张丽华低声道:“国主……陈叔宝饮酒无度,且记恨于您,睹人思事,多半……泄愤杀了,只剩沈王后与我们姐妹二人。”

    高哲眨眨眼,不纠缠这个话题,道:“私库内有没有好剑?”

    张丽华想了想,摇头道:“私库兵刃甚少,陈叔宝喜文不喜武,多搜罗藏书。”

    高哲立刻转身,道:“没什么意思,不如不去。”

    夜晚。

    韩擒虎依照高哲要求,遣人将俘虏的南陈王后沈婺华送至。

    据说隋军入皇宫,仅有两个人临危不惧,一个是王后沈婺华,一个是十五岁的王子陈深……

    沈婺华穿的不是凤冠霞衣,一身青色的尼姑装,样子没改,与高哲朦胧记忆中的那个病娇娇的瘦弱清秀形象重叠。

    “记得我吗?”,高哲道。

    沈婺华一抖,苍白的嘴唇儿嗫嚅,剪水双眸闭合,并不睬高哲。

    高哲起身,笑道:“给你个建议,之后把头发剃了吧。”

    沈婺华睁开眼,两行泪水忍不住流淌,乞求道:“放过我……”

    高哲:“……”

    “我真的只是想见见你,之后指的是你回去受监管之后!”,倍感无奈的叹息,高哲道:“对曾经一些……回忆的馈赠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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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老草难啃,小牛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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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年人贪婪无度,一味的索取,要吃亏的。

    短短几天时间的放纵,高哲黑眼圈儿硕大、双眸涣散厉害,走路都是扶着没长全的小腰子费劲儿的往前挪,神情萎靡的不行,虚弱得好似一阵风能吹走掉。

    反观张丽华、孔妙贞,一个赛一个儿的容光焕发,连沦落为奴为婢的下场亦抛之脑后般,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吃吃的发笑。

    高哲倒靠望仙阁外的石阶,晒着太阳,瞧瞧小胳膊小腿儿,心酸的长长叹息一声:“老草难啃,小牛好累……”

    “高天使?”,一道人影遮蔽高哲视线。

    高哲眯眼辨识,道:“宇文镇西啊!你有事儿?”

    “晋王殿下到了。”,宇文述说道。他貌似对高哲不起身的随意态度没什么不满,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高哲闻言,艰难的站立,道:“走哪儿了?”

    话音未落。

    杨广联袂骠骑大将军伍建章及至。

    高哲规矩的拜礼,道:“晋王殿下,骠骑大将军。”

    杨广装跟高哲不熟,张口道:“韩卫骑何在?”

    “五日前领兵南下,扫荡南陈余孽。”,高哲简要的答道:“贺若征南同样。建康内现在由宇文镇西率领一万兵马主持镇守。陈叔宝、陈深等重要南陈成员,皆被关押皇宫后院。”

    杨广瞟了眼伍建章,征求道:“看样子咱们可以休息了?”

    伍建章拍打身躯关节,疲惫的叹道:“老啦!老啦!让年轻人去做吧!”

    伍建章是大隋仅存的异姓王,比韩擒虎面临的抉择还尴尬,他当然懂得规避。

    杨广抻懒腰,道:“终于能睡安生觉喽!”

    全没营养的东西。

    等打发伍建章等,杨广秘密的召高哲、宇文述会面。

    宇文述二话不说,纳头拜倒:“尝闻晋王殿下贤名,伯通愿效死。”

    “宇文将军快快请起!”,杨广赶搀扶宇文述,拉着他的手,情深意切的道:“我也久闻将军!只是一直无缘交往真人,殊为遗憾。”

    双方情绪不错。

    入座。

    杨广询问宇文述有什么难处,表示下关切,以及隐晦的告诉他,自己搁荆州没少照顾他的儿子宇文化及。

    宇文述晓得杨广啥打算,再三的表达忠心归附的决意。

    杨广见时机差不多,道:“不瞒宇文将军,我素有夺宗之志,但位处不利,望而兴叹不能得呀!”

    宇文述既然投奔杨广,哪能没点准备,侃侃谈道:“太子失爱已久,令德不昭天下。晋王殿下仁孝著称,才能盖世,巡狩边境、治理青州、覆灭陈蜀……文武兼备,深有大功。陛下之与内宫,咸所钟爱,四海之望,实归于您。废立者,国家之大事,父子骨肉之间,诚非易谋也。然能移陛下者,唯杨素耳。素之谋者,唯其弟约。述雅知约,请朝京师,与约相见,共图大事!”

    杨广下意识的看向高哲,因为宇文述一通白呼蕴含的干货,比高哲早告诉他的只少不多。

    高哲轻轻摇头,暗示杨广不说破。

    杨广马上一副兴致勃勃的德行,作揖道:“宇文将军一袭金玉良言,拨云见日啊!”

    宇文述躲闪避开杨广的礼节,道:“为主谋划,理所应当。”

    高哲像旁观者,不曾参与杨广和宇文述的对话,老神在在的翻着死鱼眼缓体力。

    宇文述离开。

    杨广凑合凑合的过来,抽冷子“啪”的一下,拍高哲一趔趄。

    “纵/欲过度!纵/欲过度!”,杨广无语的叮咛道:“你年龄还小,当心点身体。”

    高哲慵懒的靠一边的柱子,哈欠连天的道:“一时把持不住。”,稍顿,他道:“晋王殿下来建康了,我就得走了。”

    “什么时候?”,杨广道。

    高哲笃定道:“明天。”

    杨广坐到地面,思忖一阵子,道:“北燕……”

    “想都别想,没戏!”,高哲打断杨广,半死不活的道:“灭蜀是您准备的、策划的,灭陈同样。大隋扫平南陈、西蜀、北燕三国,您一人占了俩。不说陛下会不会……猜疑,那些眼巴巴地盼着建功立业的将军,也不希望您吃独食儿不是?”

    “是啊!”,杨广可惜了的吐口浊气,道:“你觉得……灭燕之战,谁为主将?”

    “靠山王!必须是靠山王!”,高哲预测道:“燕王大概挂个名。”

    杨广颔首赞同。

    “一时半会儿的打不起来。”,高哲说道:“眼下很快秋收,强行征调兵役,大大影响粮税的多寡。再者北境陈列的兵马,不足以碾压之势灭燕。且一旦战事持续到冬日不能结,燕赵的鬼天气不好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平白给北燕喘息之机……陛下为求稳妥,八成几率选择明天开春动雷霆之兵。”

    “我参与不了,关心它作甚?”,杨广笑了笑:“你觉得宇文述会如何对付杨约?”

    高哲鼓着腮帮子道:“杨约贪财的弱点非一人两人知晓,我不认为宇文述有办法另辟蹊径。晋王殿下不妨从南陈皇室的私库,取一部分钱财予宇文述,不要对他说目的,只当赏赐他的即可,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用来对付杨约。”

    “一份钱财,收买宇文述的心、收买杨约的人,一举两得!”,杨广乐道:“好计策。”

    高哲道:“小花招儿。”

    杨广斟酌一番,试探的道:“南陈王室的女子,你收容了谁?”

    高哲不隐藏:“张丽华、孔妙贞。”

    高哲怔怔的盯着杨广,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杨广的确没有任何对张丽华、孔妙贞的觊觎,有的仅是思忖,并劝告道:“你自己注意点,孔妙贞倒罢了,张丽华艳名天下,我怕父皇……”

    “皇后娘娘一日在,陛下一日……不敢。”,高哲幽幽的道。

    杨广四仰八叉的躺地上,笑道:“我本想送你一美人儿的,看你这副不知节制导致的衰样,算了吧!把你小命搭女人肚皮上,我罪过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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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贼介绍:
苍天无道,祸害重生。 …… “狗皇帝,你特么想造反?” 高哲就琢磨着有朝一日,能指着天子的鼻子恶狠狠的来上这么一句,然后自己屁事儿没有,把天子吓尿。 …… PS1:简介无能,不要吐槽。 PS2:别想只用一百点币收买我高傲的灵魂,如果真的想,请多加十个。 PS3: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大奸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奸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奸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