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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朝陈     斩邪txt下载     斩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四章:皇帝密旨,用心何在

    从赴京赶考,到衣锦还乡,不知不觉就是半年功夫。回想其中经历的种种,绝对称得上是跌宕起伏,特别是与正阳道长的那一战,生死一发,更是凶险。

    时过境迁,身份焕然一变,已是翰林院修撰——这是每届科举状元郎的标准官方授职,而作为探花的叶藕桐,则为翰林院编修。

    两个都属于清流京官,闲职。虽然没多少权力,但前景远大。简单地说,就是让人熬资格的。

    当官是个学问活,背景靠山,人情资历,还得有时运,这才能青云直上。其中的资历,大部分都得靠熬。在京城翰林院熬起,起点自是比外放当个七品县令要高许多。

    一县之尊,在地方上很了不得,可拿出来的话就不够看了,所谓“七品芝麻官”,说的便是这个。而且当县官,各种考核制度,各种晋升程序,很是繁琐,一个不合格,那就得继续蹲着,甚至有被摘掉乌纱帽的危险。

    相比之下,坐在翰林院里编撰史书就清闲得多了,看看书,写写字,当机会来临,便可走马上任,六品当起。

    这是惯态的思维想法。

    只可惜,当今时局已非盛世,而是大厦将倾的关节点上。本来仕途的梦想地“京城”,宛然已是一口大漩涡,置身其中,无数麻烦问题。稍不留神,就会被各方势力的倾轧压成齑粉。

    陈三郎的性子,实在不喜欢这般勾心斗角的争斗。对于七王爷的招揽。并不理会。

    说来也蹊跷,当初进京之际,各方招徕不断,但当高中状元后,反而消声灭迹,没人登门了。

    有传闻出,自从在殿上,皇帝发一通无名火,几乎指名道姓让陈三郎当状元,各方手脚顿时收敛起来。如同猫走路时收起了爪牙。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声息。至于其中内幕如何,只有当事人知道。

    反正陈三郎不想知道,是以琼林宴后。他立刻便与许珺汇合。收拾行装。要离京返回泾县。

    此回扬州,叶藕桐顺路,故而选择与陈三郎一起走。

    叶藕桐考了探花。春风得意,他带着书童随从,便命令下人去购买了两辆华贵舒服的马车,一辆自己坐,一辆给陈三郎两个。

    清晨,两辆马车驶出长安城,纵然坐着状元探花,可也不起波澜。对于京城而言,这本就不算什么。日常往来穿梭,不知经过多少五品以上的大官。王公贵族,也为数不少。

    出到城外,陈三郎撩开车厢帘儿,回望高峻的长安城头,见上面兵甲陈列,旗帜飞扬,一杆杆枪尖刀刃上,在喷薄而出的朝阳照耀下,迸发出冷冷的寒芒。

    这是一个庞大帝国的寒芒,只是不知道,还能闪耀多久。

    突然间,陈三郎若有所感,脑海世界束缚困锁住《浩然帛书》的金色龙气嗡的一下,卷缩起来,更加凝实,但分明已失去那股活泼的灵性威严。

    他心中一喜:果不其然,当离开京城,这龙气便失去根源,威能被大幅度削弱。

    由此也可见,天下之大,各地分割,已在根子上腐蚀了王朝的根基。原本属于夏禹的龙气,纷纷被转化被吸纳,快要形成别的潜龙了。

    陈三郎莫名又想起那位“任性”的皇帝,彼此并无什么交集,不过察言观色,分明与传说中形象颇有出入,重叠不上,一下子变得古怪。

    “罢了,想他作甚?还是想想回到泾县如何安顿吧……”

    气息不乱不灭,可知泾县无事,然而始终处于元文昌的统治之下。此番坏了元哥舒好事,能保持如此克制,本身便不大寻常。

    心头有疑窦翻腾,难以想明白。

    得得得!

    突然间快马奔腾,一队兵甲从长安驰骋而出,鲜衣怒马,内嵌黄条,竟是一队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主要负责紫禁城安全事宜,保护皇室,一旦出动,必然有皇命在身。

    马队飞快,赶到马车前面拦住。

    走在前面的第一辆马车的马受惊,扬蹄嘶叫,车夫赶紧进行安抚。

    车厢中的叶藕桐正捧一卷书看,一个磕碰,额头撞了:“老张,你怎么赶车的?”

    下得车来,见到兵甲,心中一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待行礼,就听一位领队的雄壮汉子喊道:“陈状元何在?听旨!”

    竟是来传旨的。

    后面陈三郎听见,眉头一皱,下车来接。

    雄壮领队也是下马,大步过来,将他扶住,咧嘴一笑:“状元郎不必行礼,这是密旨。”

    陈三郎心里冷笑:密旨?刚才叫嚷得那么大声……

    雄壮领队往袖里一掏,捧出一幅黄娟卷轴递过来:“状元郎,看好啦。”说罢,又是拿出一柄剑。

    这口剑长三尺五寸,剑鞘为黄铜所铸,纹饰精美,极为沉手。

    交付密旨和宝剑,雄壮领队一拱手,灵敏地翻身上马,一挥马鞭,率领侍卫又返回城中。

    叶藕桐神色古怪,目送扬尘的马队,又瞅了瞅陈三郎手中的密旨和宝剑,摸了摸下巴,却没有开口询问。

    这等事务,牵扯重大,哪里是一个旁人所能随便问的。

    既是密旨,陈三郎自不能现在打开,而是回到车上再解开,展出来看。

    黄娟上的字不多,寥寥数十个,内容却殷实,竟然是一项任命——对于陈三郎的官职新任命。

    看完,陈三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旁边许珺探头过来,也看清密旨上的内容,秀眉一扬:“皇帝老儿这是在搞什么勾当?他怎么会让你回扬州任职呢?用心何在?”

    陈三郎目光闪烁,犹豫不定。

    许珺关心地道:“三郎,皇帝此举,不等于把你往火坑里推吗?绝不能答应……你是修士,大不了辞官挂印而去。咱们闯荡江湖,不亦逍遥?”

    陈三郎摇摇头,面露苦笑:“我现在,已经不是修士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陈三郎将《浩然帛书》被龙气镇压的事说了出来。

    许珺听见,焦急道:“要是如此,没了自我保护的能力,你更不能去上任。”

    “不是还有你吗?”

    陈三郎望着她,柔然一笑。

    许珺面皮一红,很是享受他的依赖和赞赏,片刻后喃喃道:“我一个人,怕是不够,要是爹在,那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前倨后恭,大人报喜

    阳光温煦地照耀在苍翠的稻苗上,它们生长得很好,绿油油的,有风吹来,仿佛波涛起伏。

    田间,有农人忙碌着除草杀虫;田垠的尽头,山麓那边,则是一片刚建起来的屋舍,颇为简陋。将诸多屋舍围圈住的,是纵横交错的地基,如同被刻上一副棋盘般,勾勒出别致的线条。

    只有地基,以及一些打磨完成的长条青石——石料都是从山上采下来的,十分坚固,非常适合用来建筑村坞。

    山上的石料储备充足,不过开采出来,加上打磨成条,需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

    说白了,需要大笔钱财。

    周何之手头上没钱了。

    当初陈三郎赴京赶考,留下一笔钱财,让老周负责主持开拓基业。这是一项烧钱的活儿,任凭他百般计算、千般节俭,可花钱的速度依然如水流淌,拦都拦不住。

    能坚持到今天,已远超预期。

    没钱了,建设村坞之事只能暂且搁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周这些日子愁得眉头紧锁,掰不开的纠结。

    没钱了,还欠下大笔人力酬劳。虽然做工的人没有什么怨言,但周何之心中明明白白,这是因为陈三郎的缘故。

    陈三郎考中解元,名望展露,足以镇得住场面。诸多佃户、陈家亲朋等,他们依附过来,乃要寻求免税的庇护。可以说,陈三郎就是一柄大伞,能够遮风挡雨。故而众人聚集。

    这是很现实的一个前提条件。

    聚人等于聚气,等于聚拢人心,岂是轻易能做到的事?除了独特的人格魅力外,还必须要具备养人的资财实力。三国里头,刘备出身贫寒,他前期之所以能崛起,和张飞的家财密不可分。

    名门望族,大都经过几辈人的努力奋斗,才成规模;而陈三郎不过是一名新晋举人,就要成就事业。未免想得太简单。那时候。老周和杨老先生等人,也曾劝过,让陈三郎步子迈小一点,徐徐图之。

    然而陈三郎却没有听进去。只含糊说“时不我待”云云。

    周何之没有想太多。就觉得公子年少得意。踌躇满志,急于求成了。然而既然选择了跟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付出这些何足道哉?

    钱财用尽,而春耕的稻谷正处于生长期,远不能收割,接下来这段时日,可是难熬。太久看不到钱,下面的人难免人心浮动。能压住人心的,只有期望公子能科举顺利,一考而中,考到进士了。

    想到“进士功名”,他一颗心隐隐有些发热:天下寒士,谁不想青云直上?只可惜,自己今生再无这般机会了……

    噔噔噔!

    忽而有人急冲冲跑来,气喘吁吁,远远便喊道:“周先生,周先生,大事不好!”

    周何之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卢大人又来了,还带着一大队人……”

    闻言,周何之紧锁的眉头不禁又深了一分:这段时日,这位县尊大人对于陈家可没有多少好脸色,三头两天派人过来挑刺儿,每来一趟,都得花费一笔费用才能把人打发走。

    对此,周何之好不烦恼,他曾跑到衙门去求见对方,旁敲侧击,想打探点口风。

    然而卢大人对他一介老秀才丝毫不给面子,甚至当面叱呵,命人驱赶出去。

    周何之颜面无光,悻悻然,始终想不明白其中猫腻:想当初,陈三郎跟这位县尊大人打过招呼,从那以后,对方对于陈家的发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给予不少政策上的辅助支持,特地准许他们大量开垦荒田,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发展成如斯规模……

    那么,现在的情况截然一变。县衙从支持转为找茬,形势急转而下,可就不妙。

    俗话说:“破家知府,灭门县令”,要是县尊真得不对付了,麻烦缠身 ,那就艰困了。虽然说陈三郎中了举人,但毕竟不是进士,差距大着呢。

    周何之亦非迂腐之人,他清楚卢大人后面站着个刺史大人,庞然大物。那是否可以推知,卢大人的脸色变化,代表着元文昌对陈三郎的态度变化?

    极有可能。

    如此一想,内心不禁一片冰凉。

    禀告的人见周何之面色难看地呆呆站着,忍不住催道:“周先生,你还是过去看一看吧。”

    周何之回过神来,一挥手:“走。”

    走出来,就见一队衙役簇拥着一顶软轿子奔来。到了跟前,停住,轿子里走出一身官服的卢大人。

    周何之赶紧迎上去,拱手施礼:“学生见过老父母,不知老父母今日前来,有失远迎,请恕罪。”

    心中颇为惶恐,以前大都是衙役跑来指手画脚,吹毛求疵,都已经疲于应付,如今县尊亲自来到,岂不是表示事态更加不可收拾?

    “哈哈,不必多礼。”

    卢大人笑容可掬,好像脸上开出了朵花,瞧得周何之一愣一愣的,搞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将他迎进屋子里,请上首坐了,奉上香茗。

    卢大人干咳一声,忽问道:“陈家老夫人可在?”

    周何之恭敬回答:“在,学生这就让人去请老夫人来。”

    自从上一次事故,陈王氏和小翠便听从逍遥富道的建议,从县城搬到外面来,住在逍遥观中。

    在这件事上,逍遥富道端是半点不敢含糊,他跑到这边开设道场,要是保护不住陈三郎的家人,还有甚面目见陈三郎?

    过不多久,陈王氏带着小翠过来见着卢大人,连忙施礼。

    卢大人却慌忙扶起,笑眯眯地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

    陈王氏问:“大人,你这是?”

    卢大人也不卖关子了,朗声道:“老夫人,有捷报传到县衙,道是你家三郎喜登科,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了呀!”

    “什么?”

    陈王氏脚步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内心的激动,犹如平地掀起波澜,要沸腾起来:儿子考中了,而且考中了状元,这,这……

    一时间,她无法用言语表达。

    旁边周何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被震在当场,随即有狂喜的神情在面容上翻涌:中了,公子真是考中了,而且是状元!

    怪不得卢大人这番来态度大变,前倨后恭,都是因为这个缘故。那金榜捷报先传到县衙,然后卢大人为了卖个人情,就让捷报在县衙休息,自己先跑来打个报告。

    片刻之后,陈三郎高中状元的消息风一般传开,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他们选择依附了陈三郎这棵树,如今这棵树越长越茁壮,越长越茂盛,荣辱攸关的他们,怎能不为之欣喜振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释道对弈,再入洞庭

    长安,昆仑观,今日有客,竟是个和尚。

    和尚跑到道观来,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然而道观主持忘机真人毫无诧异之色,彼此像是结交多年的好友,相携到后院的桃花树下,摆开棋局,捉子对弈。

    和尚下棋的速度很慢,长考若久,这才缓缓落子。

    忘机真人眼一瞥,忽道:“国师此子,却是闲棋,莫非其中有深意?”

    和尚正是夏禹王朝的当朝国师净往禅师,一位德尊望重的佛门大师,微微笑道:“无意,随意兴而下,如此罢了。”

    忘机真人叹了口气:“你终是忍不住出手了。”

    “你不也出手了吗?”

    净往禅师反问。

    忘机真人默然,因为这是事实。当天他祭出《牧牛谣》帮陈三郎治疗精神上的创伤,其实也算是一记闲棋。而净往推波助澜,让皇帝下旨,任命陈三郎外放为官,本质上应该是一种应付的手段。

    很多年了,他们两个住在长安,一个外城,一个内城,已很多年。有时候净往跑来昆仑观下棋,有时候忘机真人跑去找净往对弈。

    瞧着局势错综复杂,黑白两色犬牙交错的棋盘,忘机真人开口:“这盘棋,我们已经厮杀了很多年。”

    净往点点头:“是很多年,不用多久,应该便能分出胜负来了。”

    “你觉得你能赢?”

    “输赢皆虚妄,你执着了!”

    闻言,忘机真人蓦然全身气势突生。张扬而起。

    唰!

    头顶上的一朵桃花忽然坠落,激射向和尚。

    净往也不抬头看。猛地一探手——他的手白皙纤长,保养得非常好。秀气而美丽。

    这手一瞬间便拈住了那朵桃花,拈花而笑,正是高深的释家禅功。

    被他无形间化解攻势,忘机真人浑不在意:“不分胜负,这棋改日再下。”

    “好,已经下了好多年,何必着急?”

    说罢,一合十,起身飘然离开。

    忘机真人一动不动。突然一拂袖,棋盘消失不见,喃喃道:“闲棋冷子,有时候却会成为胜负手的……”

    ……

    日行夜宿,一路风尘,旅途上的琐碎不提。

    这一天,两辆马车赶到了洞庭镇,看天色已晚,便找客栈投宿打尖。安顿了下来。

    当初赴京赶考,不管是陈三郎,还是叶藕桐一行,都走的是同一路线。都在这个神秘镇子上住宿过。如今再来,属于故地重游,只是心情大不同。

    来之时。固然踌躇满志,但毕竟不曾考过会试殿试。难免存在些忐忑不安;而眼下,却是功名环身。意得志满,衣锦还乡,这番心情最是豪放。

    一路上,叶藕桐可谓归心似箭,只恨不得插一对翅膀直接飞回到扬州的家里。不过到了洞庭湖,反而缓了下来,准备停驻两三天功夫,好生游山玩水。

    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景观无垠,要想玩遍,得好一段时日才行。寥寥数天,只是走马观花。

    为此,叶藕桐去问陈三郎意见。陈三郎并不反对,前一阵子快马兼程,风尘仆仆,很是辛苦,留在洞庭休整几天也好。

    至于许珺,她也指望在这边再打探打探父亲的音信影踪。

    今天却不想再出去了,住下后,吃过晚饭,早早沐浴,然后歇息。叶藕桐累得够呛,倒下便睡。

    陈三郎与许珺两个就好得多,许珺作为武者,身强力健,自不用说;陈三郎虽然被龙气压住了《浩然帛书》,但他跟随许珺练习拳经,随着时日渐久,慢慢也出了成果。

    对于他进步的速度,许珺颇为诧异,心里嘀咕:以前倒没看出来,这家伙的练武天赋如此了得。

    有天赋,肯用功,能吃苦累,一套拳法施展开来,倒有模有样了,再不是以前的花拳绣腿。要是碰上些水寇山贼,无需依靠术法,直接就能打趴下。

    然而术法毕竟是根本,不得解放,无法释放,很是不爽。在路上,陈三郎曾屡次观想,驱动意念,要化解掉金色龙气,无奈都是无功而返,全然失败了。

    是夜,,他坐在床上,要继续尝试,寻找契机。

    “嗡!”

    “咦?”

    陈三郎心中一喜,欣然发现一直表现得如同铁板一块的金色龙气出现了一丝松动。

    “唉……”

    很快他失望地认识到这龙气并非是被冲开的,而是它们自己的选择表现——居然又萌生了一缕灵性。

    “难道是因为洞庭的缘故?”

    龙君居住在洞庭,气息弥漫,渊源同流,有所触觉也不奇怪。看样子,这金色龙气分明又茁壮了些。看来在此地,并不适合冲刷破解。

    想通这一层,陈三郎悻然放弃。

    一夜无事,第二天起来,吃罢早饭,与叶藕桐等一道离开洞庭镇,漫步而行,来到岳阳楼处。

    当下正是游玩旺季,来往岳阳楼的人群为数不少,颇为热闹。诸人扶栏而观,见漫漫芦苇茎叶生长得茂盛,都是新芽,十分苍莽。再望远些,便是接天的波涛,隐隐能听见水声拍岸,声响宏大。

    何其壮观!

    叶藕桐登高而望,只觉得心旷神怡,诗兴大发,张口便吟出一首七绝来,韵律琅琅,颇为合景。

    陈三郎拍手赞道:“好诗!”

    叶藕桐悠然自得,笑道:“道远,你也来一首吧。”

    陈三郎摇摇头:“我可没有叶兄雅兴……”

    “道远何必谦虚,你的才华比愚兄远胜之,我可是早有领教。每每有诗词出,定然为佳作。”

    诸人在基台上观望一阵子,开始踏步上楼,拾阶而上,要到楼上,看得更加广远。

    而上到楼后,对于墙壁上的笔墨,前人佳作,更应该好好欣赏。

    唰唰唰!

    一阵细碎的声响,原来是有个驼背老人正在把持一柄扫把,在慢慢打扫着台阶。

    老人年近古稀,头发稀疏,背驼如峰,甚为显眼。他一张面容如同开裂的老树皮,分布着些老人斑点。斑点脸上有,手上也有,一点一圈的,呈现椭圆形,状甚规则。

    是他?

    陈三郎眼眸一眯。

    那老人忽而抬起头来,目光眼勾勾地看过来:“公子上楼,小心台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神秘老者,龙君有请

    “公子上楼,小心台阶!”

    这神秘老人眼勾勾地说道,带着一抹隐晦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记得上一次在岳阳楼,陈三郎便与对方有过遭遇,所说的话相差无几。那时候,斩邪剑狂乱示警,如临大敌。陈三郎心里亮堂堂的,知道此老来历非凡,恐怕出自洞庭湖。

    神秘老人在岳阳楼扫台阶,倒不算稀奇事。因为洞庭镇、岳阳楼这些存在,本身就有各种难以解释的因由。若一定要寻根问底,只能说与一个人息息相关——龙君!

    陈三郎曾听小龙女含糊提及关于其父龙君的事情,另外还有野史传说的描绘,各种说法汇聚起来,在脑海隐隐构造出一个磅礴高深的形象。以前还觉得模糊,当亲身来到此地,观望浩瀚的湖泊,这形象顿时变得立体生动起来。

    除绝世人物,安能稳居如此灵地?

    “三郎,你怎么啦?”

    许珺大眼睛眨着眨着,见他呆立在台阶上,颇为古怪。

    陈三郎恍若醒觉,笑道:“没什么,跟扫地的老人打个招呼。”

    “扫地老人?哪里有什么扫地老人?”

    许珺睁大了眼睛,觉得陈三郎说话莫名其妙。

    陈三郎心头一悚,猛地抬头,视线所及,正看到那驼背老人在慢慢扫着台阶,往下方走去。

    然而再看许珺,目光盈盈全然落在自己身上,神态气色。根本没有发现老人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陈三郎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好快。

    许珺见他面色苍白,有些不对劲,赶紧过来扶住,伸手一摸,额头凉凉的。

    陈三郎迅速稳住心神,却见驼背老人已经消失在台阶的转角处,再不见身影了。

    许珺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东张西望,压低声音:“三郎,你不会遇见鬼了吧?”

    这世上有妖魔。自然也会有鬼怪。

    “可能……”

    陈三郎还有点走神儿。琢磨着。

    “那怎么办?”

    许珺一下子紧张起来。

    说来也是,面对有形有体的妖魔,许珺并不胆怯,还敢施展手段降妖除魔;但当碰到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怪。女子心性顿时露怯。

    “不用担心。他并无恶意。”

    陈三郎安慰道。

    驼背老人的确没有恶意。至少不曾流露出来。否则的话,以其高深莫测的来头,他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那就好。”

    许珺一吐香舌。很是俏皮。

    叶藕桐已经登上去了,回过头来,纳闷地道:“你们两个不上来了?”

    见着许珺后,他立刻明白陈三郎不喜风月场所的原因了,家里有这么一个倾国红颜,再看其他脂粉,尽是庸俗,索然无味,哪里还有逢场作戏的兴致?

    这么想着,更觉得陈三郎简直是鸿运当头,堪称气运之子。可不是嘛,连中三元,功名加身;身边又有如此可人的红颜知己相伴,夫复何求?以前叶藕桐身为江南才子,年纪轻轻头角峥嵘,那真是顾盼自得。可自从遇到陈三郎后,他顿觉得自己所得的一切不足一提,都觉得自惭形秽。

    下面陈三郎与许珺相视一笑,并肩踏上楼来。

    楼上光景,陈三郎上次曾阅览一番,眼下再看,发现增添了几首诗词,下面署名,俱为名家,笔墨酣畅。不过内容意境,大都为应景之作,难出佳作。固然上口,但不够回味。

    看着看着,陈三郎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

    岳阳楼建立不知几许岁月,春秋沧桑,来往的文人骚客不知凡几,然而观墙壁上的笔墨,数量并不那么多,其中就有耐人寻味的地方。

    “三郎快来,这边有一幅画,画得可好了。”

    许珺叫唤道,她在侧厅廊道上看见了一幅画,就叫陈三郎过来一起品赏。

    陈三郎迈步过去,见廊道洁白的墙壁上,笔走龙蛇,画就一幅丹青,仿佛刚画上去不久的样子,笔墨很是新鲜。

    这绝对是一幅巨型画作,长约数丈,几乎占据整条廊道的墙壁。

    陈三郎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来,并没有这幅画。他素喜丹青,难得见到如此巨幅的画作,按耐不住,便与许珺一道驻足观赏起来。

    这是一幅山水巨作,映入眼帘最为凸显的,便是一面大湖泊,水边芦苇无边无垠。

    这一看,陈三郎便知道画得正是洞庭湖的景色。

    果不其然,水边之上,一座巍峨古典的木楼拔地而起,仿若龙盘虎踞,在坐镇守望着整个洞庭湖。

    这便是岳阳楼。

    画卷延伸到尽头,则有朝阳喷薄而生,映照半湖红霞。四周的岸边,有峰峦起伏,着墨不深,只画其形,却有一股起伏生动的神韵在其中。来龙去脉,正是如此。

    好画!

    陈三郎看到精彩处,不禁出声赞道。

    那边叶藕桐也跑来看,更是看得入神,口中啧啧声:“如此佳作,难道是张大家的手笔?”

    张大家姓“张”,单名“素”,乃是夏禹王朝的顶尖丹青圣手,故得“大家”之称。

    “不对,这走笔不像……”

    叶藕桐虽然没有亲眼看过张素的真迹,但曾见过许多描摹样本,因此知道风格。再认真看,突然觉得这幅巨型画作的用笔其实颇为朴素简约,倘若单独切割出来,分别研究的话,会发现这些笔触之处竟像是孩童涂鸦般随意而不受约束,很是粗鄙。可当它们形成一体,变成一幅画,所表现出来的意境霍然一变,出神入化。

    陈三郎也发现了其中的怪异,目光打转,落在留白处的字上,两个字:洞庭!

    字体写得竟有些扭歪,很不端正。

    看见这两个字,陈三郎脑海灵光一闪,就想起竖立在洞庭镇口上的那块碑,碑上写的字,明显和画上的字一模一样,绝对出于一个人的手笔。

    这怎么可能?

    正胡思乱想,好像有一阵风吹过,视线中的画卷蓦然生动起来,波光粼粼,一只蓬船随波浪漂来,摇船的是一名赤膊强壮的汉子,一身肌肉,如同铁打似的黝黑而结实。

    他摇着船,径直来到陈三郎面前,唱个肥喏:“公子,请上船,龙君有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群妖乱舞,龙女现身

    “公子,请上船,龙君有请!”

    摇船的黑壮汉子唱个肥喏,彬彬有礼地唤道。

    陈三郎为之怔住,饶是他经历良多,此刻也不禁发愣。他非常清楚“龙君有请”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和分量,实在不同寻常。

    古来便有传言,说凡得龙君青睐者,必得气运。倒不是说一定会定鼎天下,当上天子。毕竟气运有诸多讲究说法,并非单指个别方面。荣华富贵这些,都算得是。

    这传言流传已久,早深入人心。故而千年以来,历朝历代,都有许多人物专程奔赴洞庭湖拜祭,其中包括皇帝,都会来献祭,与封禅泰山同理。祭文当中,必然包含“国泰民安”的祈福言辞。

    传言多不可考据,因此显得飘渺,不过陈三郎自从踏入修士门槛,却明白其中的本质:所谓得气运之说,倒不如说是得到了龙君的帮助,从此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气运本就是玄说,囊括起来的一个概念。和“道”近似,故圣贤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说的,都是同一个道理。

    倘若捧着本书,一心钻牛角尖,一天到晚整天寻思着要得气运,反而落了下乘,缘木求鱼了。

    气运难求,绝不是烧高香便能得偿所愿。千百年来,不知多少人在洞庭湖晃悠,什么办法都使唤出来了。比如说垂钓呀、对着湖水高声吟诵诗词呀、把文章写成之后投入水中呀……

    诸如类此,数不胜数。

    他们都想得到龙君青睐,一个不小心。或者还能成为乘龙快婿,那从此一生都将不同。

    只可惜苦心多浪费。人家龙君哪里有空搭理,龙女也是稀罕宝贝得很。怎么可能轻易嫁与凡人?

    陈三郎倒是“捡”了个,养在家里。可惜这个见不得光,一旦路出马脚,后患无穷。

    了解清楚敖卿眉的出身,陈三郎便有了思想准备,有朝一日,定然要面对龙君。只不曾想这趟重游岳阳楼,龙君居然找上门来,派遣船只来请了。

    终得一见。何妨一见?

    “好!”

    他一迈步,仿佛罗袜生尘,轻飘飘没甚重量,一抬脚,人便落在船上。

    粗壮汉子咧嘴一笑:“好咧,公子且坐稳,此去若有风波,勿要惊扰。”

    听这话中的意思,合着路程不太平安。

    陈三郎也不怵。坐在船头上,老生定定,只把眼观赏水色。

    粗壮汉子手中木桨一荡,把蓬船驶出。漂于波浪之中,一去便数丈。不过一刻钟功夫,再回头望时。那岸边远了,岳阳楼也远了。

    突地有风来。无风不起浪,原本甚为安定的湖水哗啦啦的形成浪涛。高低起伏,将蓬船颠簸个不停。

    那风来得怪,浪涛起得急,陈三郎分明看到水中有一道长长的阴影拖曳着出现。

    瞧轮廓模样,依稀为一条巨蛇。

    粗壮汉子见风浪凶猛,赶紧把木桨插在水中,叫道:“可是前来赴会的泾江大统领?有贵客在此,休得搅动。”

    这话说罢,果然阴影渐渐沉入湖中,迅速不见。这一走后,顿时风平浪静。

    泾江大统领?

    陈三郎听着觉得熟悉,很快想明白过来:原来是那条蟒蛇妖……可是在雄平口中听过几回。他也是来洞庭湖,面见龙君的吗?不过这个一点不稀奇,下属面见上司,何其正常,就如同俗世中臣子面圣一般道理。

    然而平静没多久,湖水却又鼓荡起来。掀起的波澜比刚才还要汹涌许多,一堵堵高达十多丈的浪涛席卷而起,仿佛顷刻间便能把蓬船覆灭,造成灭顶之祸。

    黑壮汉子依然不慌不忙,站起来,抱拳高声叫道:“大鼋统领请现身一见,勿要惊扰到龙君贵客。”

    咕噜噜!

    水声震动,波涛翻滚间浮出一间巨大的房子。但这房子看起来蹊跷古怪,再看真些,根本不是房子,而是一只巨大的妖物。四足、椭圆、背壳如山、一头伸着,两个眼睛大若灯笼,看着十分可怖。

    陈三郎从未曾见过如此巨大的妖物,简直是惊世骇俗的存在。至今为止,他与蟹和雄平两大妖将倒是熟悉,但他们现出原形后的体型和眼前这只大鼋相比,连一条腿都比不上。

    虽然对方没有显露力量,可光是这副身形已足够形成气势,遇到胆小的,只怕当场得尿裤子。

    陈三郎心中暗暗吃惊,这龙君手下便如此厉害,随便出一只,那就是翻江倒海的主。由此可见,他们的主人如何?

    那大鼋一抖身子,变化出人身,居然是个瘦巴巴的干老头子,白眉白胡子,很是慈祥地说。人身与原形,相差巨大,完全无法想象。

    老头子咧嘴笑道:“蛟大哥,船上这位莫非便是今科状元郎?”

    他居然称呼摇船的汉子做“大哥”,听着颇为稀奇古怪。

    黑壮汉子回答道:“可不是?龙君特地派我去接来,到龙君赴宴。”

    “哈哈,原来如此。老朽惊扰贵客,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黑壮汉子瞥他一眼:“刚才莽统领已经过去了,你还不走,今年恐怕会落后于他。”

    老鼋一听,登时白胡子飘拂,一头扎入水中,但见水面上划出一道迅猛的轨迹,片刻消失不见。

    这番波浪刚平,气候突变,好好的晴朗天气,下一刻就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陈三郎抬头去望,眼睛顿时发直:他分明看到乌云间有事物闪露,光芒奕奕。待看清楚了,竟如同是一鳞半爪。

    神龙见首不见尾,一鳞半爪现云空!

    诗句描述,正是眼下光景。

    龙,真的龙……

    陈三郎内心震撼,莫可名状:他家里养着小龙女不假,可是以红鲤鱼的形象示人,不曾见过真身,事实上,他可从未曾真正见过传说中的龙。

    “嘻嘻……”

    云层之上,却有嘻哈的笑声落下,似乎那里面藏着位年轻女子一般。

    唰!

    雷电乌云生得快,去得也不慢,半刻钟时间又化开一片晴朗了,有阳光温煦地照下来。

    黑壮汉子立在蓬船上,态度恭敬,口中高声叫道:“蛟大量恭送四小姐!”

    闻言,陈三郎顿时觉得被一桶凉水当头浇下,脑海清明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绝世刀光,龙城在望

    蛟大量瞧见陈三郎神色阴晴不定,面如土色,他嘿嘿一笑,也不言语:生人初来乍到,遇见诸种情况,若不心惊反倒稀奇。虽然龙君传说广远,深得民心,无数人向往,但当他们见着真相,只怕会尿裤子。

    这就是“叶公好龙”的典故了。

    好一会陈三郎才压住心中波澜,拱手施礼,开口问道:“蛟大哥……”

    蛟大量一摆手:“陈公子,你固然是龙君宴客,不过其中自有规矩,这个称呼不妥。”

    他说着礼貌,然而语气中蕴含着淡淡的疏远感。

    陈三郎自是明白,对方毫无疑问乃是一方大妖,骨子里不甚看得起凡夫俗子,也不计较,又问道:“你可知龙君为何突然要请我来赴宴?”

    蛟大量哈哈一笑:“只因你是今科状元郎。”

    “就因为这个?”

    陈三郎半信半疑。

    以往时候,每科都有状元,但没听说他们能得龙君请饮的。

    蛟大量瞥他一眼:“陈公子难道怕龙君大人会对你不利?”

    陈三郎连忙摆手:“你误会了,我就是好奇一问。龙君倘若要对晚辈不利,何必借着赴宴之名,完全多此一举。”

    这不是什么“鸿门宴”,他才不信所谓的“规矩条约”真能约束得住龙君,只是自己不过一介小人物,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入得龙君法眼。

    蛟大量有条不紊地划着船,悠然道:“陈公子放心便可,此行百利而无一害。如果得龙君欢心,必有大收获。”

    陈三郎故作忧愁。要来套他的话:“晚辈年不过弱冠,刚考完科举。何德何能,可以讨得龙君欢心?”

    “你不是读书人嘛,读书人最善于什么?”

    陈三郎一愣,慢慢琢磨着,有些明白过来。要说读书人最善于什么,无非笔墨丹青,诗词歌赋,不脱其中,莫非说龙君请自家来。为的这个?

    但也不至于呀。

    夏禹王朝鼎盛已久,笔墨繁荣,出了无数名家,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刚出茅庐的人来抢风头了?

    陈三郎亦非顾前瞻后之辈,问题在于这次情况不同,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家里可是收养着小龙女呢。

    小龙女与龙城的恩怨本质上属于家事,并且是件很俗套的家事:后妈霸道骄横,兄弟姐妹横目冷眼。因此敖卿眉不得不私逃,离家出走……

    但家事便是家事,最多是非情仇。陈三郎当然是绝对站在小龙女那边的,于是矛盾对立便来了。他担心对方是不是琢磨出了线索来。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这个担心并非多余,龙君无需多言,能当其伴侣的。又岂是等闲善类?其追索敖卿眉,定然有着许多手段神通。

    不过陈三郎也明白担心无用。只能随机应变。根据蟹和的说法,是后母方面不想闹大。这才悄悄派遣他这么一个低阶妖将追杀。由此得知,也许龙君那边的态度还是向着小龙女的,毕竟是亲身骨肉,不肯轻易下毒手。

    话不投机,不如沉默。

    但见蓬船穿梭,纵然有着起伏颠簸,可在蛟大量的操作之下,稳稳当当。前头忽而闪出一座岛屿,狭长峻峭,看上去,仿佛在水中横着一柄刀刃,要将浩汤湖水劈开两半。

    蛟大量介绍道:“此岛原名为‘斩水关’,后来龙君嫌此名不吉,改为‘带水关’。”

    水族爱水,视水为命,当然不喜欢“斩水”。

    陈三郎却不明白对方缘何有兴致介绍起这岛屿来,彼此虽然刚刚认识,但三言两语,察言观色,也能摸出几分性子,绝非是无的放矢的人。他便抬头认真去观望岛屿,看有甚特别之处。

    这岛地形险峻,岛上稀疏长着灌木,大部分的都是石头,一块块,突兀怪异,隐隐成形状,都是兽禽神态,颇为逼真凶猛。远远看上去,简直便是活物。

    轰!

    一声巨响,一块虎形巨石竟真得动了,扑腾而去,扑向一个人影。

    因为太远,而且那人移动的速度极快,陈三郎根本看不清对方样子,就见到一抹刀光恍若破空的闪电,带出了风雷之声。

    刀光劈在石虎上,将它劈得七零八落,有碎石激飞而出。

    好快的一刀!

    好威风的一刀!

    陈三郎看得目眩神迷,平生第一次发现,原来武功竟也有如此威力。怪不得当初逍遥富道说,练武高深,不畏修士术法。比如一些勇悍的大将,他们力大无穷,鬼神不敢近身,绝非夸大其词。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倘若镇压不住,朝廷如何立足?根本不可能的事,妖孽横行,全要乱套了。

    陈三郎还要多看,却见那道身影如同被某些无形的东西给绑缚住,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石头阵来,很快消失不见,不知躲藏到哪里去了。

    “好刀法!”

    拍掌声起,来自蛟大量。刚才一幕,他也看在眼里。眼眸掠过赞赏之色,随即便是一股浓浓的战意,似乎要奔赴岛上去,与那人决一雌雄。

    陈三郎问:“他是谁?”

    蛟大量呵呵笑道:“一条汉子,一个敢于闯龙城的人,可惜被困于此 ,恐怕终生不能出去了。但是,我欣赏他的胆识勇气。”

    陈三郎“哦”了声,又问:“敢闯龙城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吧?”

    “那是当然,不过他们的下场都只会是一样,死!”

    说到“死”字,森森然,杀气横溢。

    这股气势,先前陈三郎已经在泾江蛟统领和那大鼋身上有所领教,此刻完全明白过来,这蛟大量与他们两个,都属于同一类型的妖物,大妖。在他们眼中,所谓人命,皆如蝼蚁。

    再想深一层去,历朝历代,帝王都要来洞庭祭拜,祈求福禄庇佑,这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臣服”。又比如天下诸多山神水伯,大都隶属龙君管辖,都是势力统治的体现。

    想到这个,陈三郎不禁悚然一惊,莫名哀叹。

    蓬船继续前行,荡过了带水关,又漂了一刻多钟,蛟大量指着前面道:“陈公子,龙城到了。”

    陈三郎抬头看去,就看到一片漫无边际的雾气当中,一座雄城若隐若现,如同浮在空中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水晶龙宫,盛宴珍馐

    蓬船泊岸,蛟大量却不上去,一拱手,道:“陈公子,你登岸进城,自有接待。我还要接人,在此别过。”

    “好的。”

    等陈三郎下了船,蛟大量一点船桨,这船便箭一般窜出,很快消失在远处的波涛之间。

    陈三郎打量着传说中的龙城,却见云雾缭绕,虚无缥缈,竟看不到个真切。即使走近去,也只是见到个供人出入的高大城门,以及门额上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

    龙城!

    他面色微微一紧,迈步进去。

    城门古朴宏伟,排列着一辆辆马车,拉车的马匹颇有不同,头上长角,四足有鳞,鬃毛飞扬,非常雄俊。

    这是龙马,蕴含着龙的血脉。所谓“龙马精神”,便是从此而来。一些血脉浓郁的龙马,甚至能呼风唤雨,踏云腾空。

    用龙马拉车,足见排场。

    “哈哈,陈状元到了,请上车!”

    一个威风凛凛的高大汉子跑来,笑容可掬。然而他无眉,鼻子长达半尺,似乎挂着一柄尖刀似的,咧嘴的时候,白齿森森,一颗颗,都是数寸长短,根本不像是人类的牙齿,让人看见,浑身打个冷战,联想到海里的鲨鱼。充满了嗜血、暴虐的气息。

    鱼妖,毫无疑问,这是一头鲨鱼妖,纵然变成人身,但妖的特征明显得很。

    陈三郎对于妖怪有所了解,知道它们变化人身存在诸多主观因素,并且能够多般变化。实力越是高深,越是厉害。而且妖骨子里存在着种族的骄傲感。往往不愿意完全变作人身,而有意保留本体的某些显著特征。

    这一点。倒和低阶的妖物思维存在区别。

    低阶的妖怪,它们向往人间繁华,红尘靡靡,只恨不得能变成其中一员。于是想方设法,使得变化出的人身毫无破绽,然后大摇大摆进城去,和人一般饮酒作乐,嘴馋的时候,若是按捺不住。还会抓个人吃吃。其实对于妖来说,人肉人血亦非大补,和普通食物差不多,就是尝个鲜。

    陈三郎也不奇怪对方为何能一眼认出自己,人家把人接来,自有奥妙手段,就一撩衣襟,登上马车。

    帘子放下,立刻如同置身于一个被隔绝的独立空间。静悄悄,看不到外面情况,听不到声响。

    这不是一辆平凡的车子,俨然为法器。

    连接待客人的车子都是高阶法器。何等奢侈?不过主人家可是龙君,那就很正常了。

    鲨鱼妖吆喝一声,龙马撒开四蹄。奔走起来。

    陈三郎坐在里面,只觉得腾云驾雾般。平稳且快。

    不过半刻钟时间,车子停下来。鲨鱼妖撩开车帘子,露出“凶残”的笑:“陈状元,龙宫到了。”

    陈三郎下车,被一位娇媚的侍女牵引着,走进一座金碧辉煌的水晶宫——

    考殿试的时候,他进入过紫禁城,虽然只是在一座殿中,但管中窥斑,略见一斑,对于皇宫的排场气势深有体会。然而眼下的龙宫,却是另一种风格,能够用“穷奢极侈”来形容。

    地板铺的是一块块金砖,一根根柱子都是晶莹的玉石雕刻而成,随处可见的摆设,一块块、一盆盆,不是珊瑚,便是明珠……

    这哪里是什么龙宫,简直便是一座活生生的大宝库。

    陈三郎瞧得眼睛有些发直,咕声吞口口水:如此多的宝物,随便扔给自己几件,出到外面,那就是富甲一方……

    他此番衣锦还乡,心中有计算,有一个大心病:缺钱。

    当初留给老周的钱财,估计早就花使完毕,若是不能创造出新的财富,家族之计,便宛如镜花水月,实施不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无钱?

    陈三郎心中本有一些关于赚钱的计划筹谋,就等考中进士后施展实现。无奈任命有变,没想到皇帝如此“任性”,居然颁下密旨,让自己走马上任。

    这算是一次机遇。

    殿试之初,陈三郎本就是想着敷衍了事,考得二甲三甲即可。因此那样,便不用留在京城的漩涡之地,而获得外放机会。时局将乱,人在外,哪怕只是担任个七品县尊,但无疑更具自由度,并且能够放开手脚做事,积蓄实业和人望。

    外放实干,和养在翰林院里抄书编撰,属于完全不同的范畴。

    人算不如天算,陈三郎却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下点为状元。眼瞅着京官已定,谁料又是一道密旨下来,改为外放……

    一波三折,看似不合理,乱折腾,可想到是皇帝老子的指令就释然了。当朝皇帝,晚年素以“不靠谱”、“任性胡闹”著称,比起其他事例,在陈三郎的任职上,反显得小儿科。

    怪不得朝野中对于此事反应不大,睁只眼闭只眼,任由皇帝闹去。

    兜了一圈,外放任职,等于陈三郎实现了既定目标,是为机遇;然而他这官却不好当,竟是到扬州,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如果说京城是漩涡之地,那扬州便是铁板一块,是属于元文昌的天下。多年以来,地方官吏基本都是由刺史大人任免的了,事后呈报人事条文入京,让吏部审批即可。

    现在倒好,皇帝直接任命空降人进来,这不等于要往铁板上钉枚铁钉吗?

    一方面,铁板自不可能轻易容纳;另一方面,要敲打的铁锤毫不客气就抡起来,夹在中间的铁钉委实不好过。一不小心,不是被铁板撞得断折,就是被铁锤砸烂。

    这便是凶险之处,故而许珺极为担心。

    然而陈三郎已无退路,龙气压身,若是公然抗旨,天下之大,也难找到容身之所。

    撇开些杂念,回到龙宫之行上,见着琳琅满目的宝物,陈三郎也不禁怦然心动。

    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侍女带他进入到一座大殿中。但见里面珠光宝气,光彩夺目,四下不知镶嵌了多少颗夜明珠,毫无烟火气息,照得一片光明。

    居中排开两列宴席,长达十丈,席间已坐着不少宾客,桌上摆满珍馐,任人品尝。

    “陈状元,这是你的位置,请坐。”

    陈三郎刚坐下去,便感觉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宛如实质,具备透视般,看个通透,感觉十分不舒服。

    就听一人笑道:“龙气加身,其息祥瑞,好一个今科状元郎!”

    原来在别人眼中,看到陈三郎身上的龙气,下意识便以为这是功名的体现,是得到皇帝恩宠的最直接证明。(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酒酣笔畅,岳阳楼记

    陈三郎坐着,顺着语声望去,见到是一头半人半妖,身形修长,头上一簇红毛,脸颊处鳞片闪现,还保留着鱼鳃的特征;再看席间其他宾客,大部分都是此类,形容狰狞,不把人吓死不作数的那种,当真是浑身“王八之气”激发。

    看一通下来,自家一介标准人身,倒显得格格不入,脆弱无比,如同一群虎豹中的绵羊。

    羊在虎豹群,说不害怕,完全是自欺欺人。

    陈三郎不禁犯起嘀咕。

    不过已经入席落座,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见到身前摆放珍馐,有肉有汤,还有水果——特别是果子类,似桃非桃,饱满圆实,鲜嫩可口的样子。

    他就放下羁绊,拈一颗塞进嘴里咬一口,汁液入喉,如品佳酿,如饮琼浆,浑身毛孔开张,舒畅得几乎要叫唤出声。

    传说中的仙果,不外如是。

    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完一个,又拿一个。如此好东西,不吃白不吃,吃少些,可要抱憾终生。

    正吃得不亦乐乎,听到一声通报:“龙君到!”

    很快看见罗盖撑起,鼓乐响动,一队仪仗来到,当先一个,登上上首主座,施施然坐下。

    所有宾客立刻起身,躬身施礼:“见过龙君。”

    陈三郎望去,却只见到一袭杏黄袍,以及一顶珠冠,至于对方面目,看在眼中,竟是一团迷糊,空空的。他疑惑地摇了摇头。始终挥之不去,隐隐有几分昏沉。仿佛喝醉了似的。

    对了,他刚才可是喝了一大钟美酒。初入喉时醇香温和。这时却来了后劲,上头了。

    “糟糕,倘若喝醉,宴上失礼可不妥?”

    龙君来到,举杯劝酒,众宾客纷纷酬和,陈三郎自是不能落后。一杯刚饮尽,边上侍候的侍女立刻满上。

    如此酒过三巡,宴席氛围越发热烈。推杯换盏,互相敬酒。

    陈三郎渐渐也放开,不知道是酒意作用,还是其他,初来乍到的拘谨抛之脑后,来者不拒,都不知喝了多少杯酒,醉眼朦胧,舌头变大。

    龙君开口道:“今日龙宫设宴。适闻今科状元郎衣锦还乡,路经洞庭,特邀请来。陈公子年纪轻轻,却高中状元。文采飞扬,著有《水调歌头》、《登科》等佳作流传于世……左右,笔墨伺候。请陈公子留墨宝。”

    话音刚落,早有娇俏侍女端来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俱非凡品。

    陈三郎已有几分醉意。但人基本还是清醒着的。此刻恍然明白过来:自己一路上的念头终是胡乱了些,情况并没有那么复杂。龙君请宴,多半属于适逢其会。

    记得在诸多传言中,其中有提及“龙君爱才”之词,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文人骚客在洞庭流连忘返,纷纷写就诗词文章,或记于岳阳楼上,或写在附近其他的酒楼内,或直接折叠成纸船,漂于水中……

    “龙君有命,敢不遵从?”

    龙君拍手笑道:“果然痛快,酒酣笔畅,最得真言。青儿,你去帮状元郎磨墨。”

    “是,父亲。”

    环佩脆响,一女摇曳而来,身子高俏,眉目如画,高贵美丽,不可方物。而发髻之中,两角凸出,这个龙族特征,却更使得她增添几分魅惑之力。

    等其走近,便有芬香入鼻,陈三郎精神抖擞,浑浊的酒意竟消散大半去,只怔怔望着这位龙女。

    龙女抿嘴一笑,妩媚丛生,伸出皓腕来磨墨。一举一动,皆牵动人心,不可自拔。

    “敢问姑娘芳名?”

    陈三郎眼神迷离地问道。

    龙女微笑回答:“敖姓,名青,乃是龙君四女儿。陈公子,适你来时,咱们曾见过。”

    四小姐?

    似曾相识,有些熟悉……

    记得听谁说过……可是谁呢?

    一时间,却恍惚想不起来了。

    “公子,墨已好!”

    敖青轻启朱唇说道。

    陈三郎望着漆黑发亮的墨汁,当手指执住笔杆子,瞬间,一颗心缓缓平静下来。

    宴会的喧嚣热闹、酒意的汹涌、以及当前美色的诱惑,都开始一点点远去。

    这般感觉,很是玄妙。

    读书人的“静”,与释道有所不同。释家追求的静,是一种“空”;道家追求的静,是一种“自然”。而读书人的静,更多的在于是一种“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的淡定。

    也不知怎地,陈三郎抓住了笔杆子,便仿佛抓住了一种坚定的信念,无可动摇。于是提笔,醮墨:

    “予观乎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边际……”

    他写的,赫然不是诗词,而是文章。不过所备的纸卷甚长,足以写完。除非陈三郎一气呵成,写出个万言书来,不过想来也不可能。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这些字句,排列严谨,形成对比 ,都是从站在岳阳楼上观望洞庭湖,所见所睹的景色描写。而因为季节不同,看到的景观特点自然不同,甚至具备极大的反差。

    千百年来,前来游览洞庭的文人骚客不胜枚举,对于湖光水色,形形色色,方方面面都有诸多笔墨留下。景物描写,堪称已经烂大街。故而陈三郎写到此处,虽然看着辞藻不俗,但并未有多少独到之处,足可称道——

    笔锋一转,到了结句,借景抒情的段落到了:

    “嗟乎,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然而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当写完最后一个字,陈三郎心中一片空落,脑海束缚住《浩然帛书》的金色龙气铿然鸣叫,恍若共鸣,状甚愉悦。

    笔墨成,敖青呈交给父亲。

    龙君看完,开怀大笑:“此篇文章,真仁人之言也。得此,可为镇楼之作,传诵千古。”

    说罢,往笔墨上一点,顿时金光灿烂,通卷生色,最后“嗖”的,纸张破空飞去,转瞬消失不见。

    龙君心情大好,站起来,举着犀角杯,高声道:“今日得陈公子名篇,犹若得瑰宝,当浮一大白。”

    “诺!”

    众宾客都是一饮而尽。

    龙君又道:“陈状元,你我有缘,你尽可提一要求,本君不无不允。”

    “我要娶龙女……”

    陈三郎几乎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不管是龙君,还是座上宾客,闻言不由会心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欲擒故纵,翁婿相遇

    娶龙女,当乘龙快婿,意味良多,可以说是许多男子的平生梦想。这里所说的男子,不仅指凡俗人间,也包括修士,以及妖族等。他们都希望能娶一位娇俏多金的龙女为妻,快意人生。

    想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则是另一回事。虽然龙族寿命绵长,但诞生血脉的几率低得可怜,龙女就那么几位,岂会轻易许人?

    眼下龙君许诺,能够满足陈三郎一个要求,陈三郎立刻机不可失地提出要娶龙女,在座诸人听见,也不觉稀奇,不约而同露出会心的笑意。

    龙君笑道:“陈公子,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这等规矩在龙城并不好使,你要娶吾女,本君倒不反对,但能否获得芳心,却得靠你自个的本事了。如此,你还确定要这个要求,不换另一个?”

    言下之意,便是说只是持不反对的态度,至于事成与否,完全是另一回事。

    陈三郎拱手道:“小生确定。”

    “如此甚好,我还提醒你一句,宴席罢后,凡俗不宜久留,要抓住机会,不容有失。”

    这样一来,连简单相处的时间都欠奉,陈三郎想娶龙女,简直难以登天。自家女儿的脾性,龙君自是了如指掌。她们也许向往人间繁华,想去玩耍一通,但要她们与凡夫俗子结合,却是另一回事。

    “小生明白。”

    陈三郎又是一拱手,重新落座,正襟危坐。伸手却是吃桌上的果子。

    这番举动,引得一片疑惑。众妖还以为他会跑去跟四龙女敖青凑近乎。表白呢。就算不表白,也得做点什么。比如舞文弄墨,写些情诗什么的。龙君爱才,龙女耳濡目染,也爱好诗词之道。要是陈三郎投其所好,起码能博得些好感。那么现在坐到席间,当个吃货,算是怎么回事?

    莫非还指望人家高贵的龙女会自动过来投怀送抱不成?

    “哼!”

    席间一大妖顿时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

    此妖身长丈余,披一副乌黑油亮的锁子细鳞甲,显露出的皮肤滑腻。呈现一种死灰色。他的头部很是细长,双目狭长,眸子寒芒乍现,令人看着,莫名感到心悸。

    其全身上下,最显眼的妖类特征在于屁股后面,漏出一截长长的尾巴来。

    蛇的尾巴。

    这是龙君手下蟒妖大统领,执管万里泾江,手下妖兵妖将不计其数。

    这蟒统领乃是敖青的众多爱慕者之一。刚才听到陈三郎提出要娶龙女,心中便有几分不快,眼下见陈三郎如此作态,更加不喜。他可不同龙君。更喜欢打杀,什么状元,什么功名。什么才华,毫不理会。惹得性起,一口吞吃进肚子。化作血食。

    其实不仅是他,在座的,除了龙君等寥寥可数的几个外,没有谁将陈三郎放在眼内。

    所谓“贵客”,完全依赖于龙君的说法而已。

    妖就是妖,人就是人,千百年间,妖族没少和道门释家争斗。不过也只有那些具备实力的神通修士,才能够成为竞争对手。

    陈三郎一介凡俗,算得什么?

    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份功名了。

    其实这个功名,也是轻浮浅薄得很,还需要踏上仕途蓄养,然后才踏实,具备震慑力。

    现在嘛,对于这些威震一方的大妖而言,真不放在眼里。

    蟒统领不喜陈三郎的态度,但碍于龙君,也不好去找他的茬,转念一想,觉得陈三郎之所以不去找敖青搭讪,估计也是自惭形秽,不敢唐突。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正想着,下一刻,不禁呆住。他看到敖青居然真得拖曳长裙,款款地走到陈三郎身边,笑靥浅浅地道:“陈公子,还有点时间,我带你出去走走?”

    陈三郎嘴里正塞着满满的珍馐,举止有些不雅,含糊地回答:“多谢四小姐……不过小生出来已久,恐怕友人担心,这就告辞离席回去了。”

    敖青听见,登时愣住,没想到会是这般回答:刚才你不是说要娶龙女吗?现在自己都主动来说话了,你倒好,居然说要拍拍屁股走人了……简直莫名其妙……

    面色一变,当即拂袖而去。

    那边蟒统领听见,面色也是难看,觉得陈三郎真是不识抬举:咦,不对……人类一肚子花花肠子,敢情是要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但这般招数想用在龙女身上,简直是自找死路。

    陈三郎果真起身告辞,龙君也不挽留,派人送他出来,坐上龙马车,奔驰出城。到了水边,一艘蓬船早等在那儿了。摇船的,正是送人来的蛟大量。

    “陈公子,这么快就出来了?”

    蛟大量笑呵呵说道。

    “出来已久,不敢久留。”

    陈三郎上船,坐在船头上。

    蛟大量照例叫唤一声:“坐稳喽!”

    船桨一点,蓬船飘出去。

    返程风平浪静,很是迅速。不多久,便回到带水关处。陈三郎心头萦怀着一道绝世刀光,此刻禁不住抬头观望,希望能再看到那个威风凛凛的身形。

    嗤!

    如他所愿般,关隘上怪石林立的地带,一道刀光再起,转瞬间,有矫健的身影闪现,伴随而至的,是一声长啸。如同虎啸山林,又若龙吟江海。

    蛟大量目光看去,喃喃道:“这是要强自闯关了?”

    刀光伴随呼啸,一个身穿青衫的身形在怪石从中左冲右突,气势彪悍。只是众多怪石,看着是死物,每每在关键时刻便变化发动,活了过来,如同真的猛兽凶禽,将青衫客拦堵得死死的。

    望见那一袭似曾相识的青袍,陈三郎失声叫道:“许馆主!”

    许馆主,当然是许念娘。

    这个未来的岳父,失踪许久,让许珺苦寻不得,从洞庭找到了京城,依然人海茫茫,毫无线索。不曾想,他却陷在了这里。

    怪不得总是找不到人。

    陈三郎心情激荡,便要纵身扑腾下水游过去。

    蛟大量大手一探,将他背心扣住:“陈公子,你要怎地?”

    陈三郎怒目而视,沉声喝道:“放手!”

    蛟大量哪里会放,皮笑肉不笑:“陈公子,你如果敢乱动,就不再是龙城贵客了。”

    陈三郎听不进去,开始挣扎。

    蛟大量抓着他,忽而大力一扔:“去吧!”

    陈三郎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掉出船去,耳边风声呼啸,扑腾,重重地砸在水里,他不由失声叫唤一声。

    “哎呦!”

    “三郎,你怎么啦?”

    许珺关切的声音响起,陈三郎恍然醒觉,呆呆地怔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庄生梦蝶,宴无好宴

    (稍晚应该还有一章!)

    陈三郎如梦初醒,环顾左右,发现自己正呆呆站在侧厅廊道上,许珺走过来,满脸关切;再看墙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丹青的痕迹?

    “三郎,你在这儿作甚?刚才我叫唤了好多声,都不见你回应。”

    许珺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陈三郎回想事情因由,渐渐明白过来:幻境,都是幻境……不对,受龙君之邀,赴龙宫宴饮,历历在目,根本分不清真伪,难道那些,也是虚妄不成?

    还有,最后关头所见,陷在带水关的许念娘……

    想到这,他快步奔出,来到窗前,举目远眺。但见芦苇漫天,碧波万顷,望不到边际,间或可见有飞鸟翱翔,只是距离太远,一点点的,芝麻一般。远景所观,看到个大概,什么带水关之类,统统浩淼不见影子。

    陈三郎不禁黯然一叹:纵然一切是真,可洞庭偌大,如何去寻人?

    如果《浩然帛书》不曾被金色龙气镇压,还能施展出《真龙御水诀》,或者有几分希望。可如今,缺乏了帛书源泉,术法无用武之地,要是依靠坐船出湖,几无可能。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洞庭一带,渔家无数,船只自是不缺。但即使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渔家,他们对于洞庭湖的认识,也不过冰山一角。至于龙君那些,更是传说级别的了,无从寻找。

    “三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许珺意识到情况不对。

    陈三郎微笑道:“刚才走神,仿佛见到了龙君。”

    对于许念娘一事。决定暂且隐瞒下来,主要怕许珺担忧父亲安危。一个不好,直接就出湖而去了。而先前所见,许念娘刀光绝世,左冲右突,未必就没有依靠个人能力突破关卡的可能性。

    孤身单刀,就敢闯龙城,啧啧,这位准岳父究竟何方神圣?

    “真得?”

    许珺双眼放光,她对于龙君也是闻名已久。存着强烈的好奇心。

    陈三郎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同做了个梦似的。在梦中,龙君派遣使者来请我赴饮……”

    把来龙去脉,主要脉络说了一遍。

    许珺听得十分入神。

    叶藕桐也过来了,半信半疑道:“道远,你说得倒玄乎。不过这般说法,古往今来,也曾发生过。”

    “龙君托梦,奔赴龙宫”。该说法确实古来有之,正是根据说法,后来不断散播传扬,最终成为传说。个别的。还被文人雅客改编成小说,刊刻销售。其中内容,出奇的大同小异。不过经过艺术加工后。主角往往还娶得龙女归,幸福美满。飞黄腾达。

    “嘿,三郎。你怎地不抱个龙女回家?”

    许珺言辞微酸。

    陈三郎干咳一声:“珺儿,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许珺双手抱胸,斜瞥他一眼:“不明白。”

    幸好边上叶藕桐见势头不对,及时插话错开话题:“道远,你说你写了一篇《岳阳楼记》,快说来听听……不,要不直接题写在楼上吧。”

    岳阳楼上的影壁粉墙,可供文人骚客留墨。当然,水平太差的话就免了,省得丢人现眼。而看得出来,这些留墨定然有人管理,不定期清理一批,故而千百年来,现在能留在墙壁上的诗文并不多。水平不够的那些,都被粉刷掉了,痕迹都不留下。

    “谁是今科状元陈道远?”

    忽而一片嚷嚷声,很是喧哗。

    但见一大群人,都作儒士文人打扮,个个手拿折扇,青衫儒巾,年龄有老有少,前呼后拥地跑上楼来。

    要不是看他们个个一表斯文,还以为会是来打架的混混呢。

    陈三郎与叶藕桐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

    “道远兄,别来无恙!”

    其中一人,赫然认出了陈三郎,现身出来,施施然拱手做礼。

    陈三郎看他,的确有几分面熟,应该是同科会试的举子,也有可能是同榜进士——人数太多,数以百计,陈三郎在京城的时候又欠奉交际,认识的人并不多。

    叶藕桐却认出了对方,叫道:“张恒上,怎地是你?你们这是?”

    那张恒上干咳一声:“叶兄,是这样的。大伙们听说今科状元衣锦还乡,路经洞庭,故而特地在此设宴,要请陈兄赴饮。”

    又来请宴的,陈三郎登时有些黑脸。

    叶藕桐晒然一笑,心里亮堂堂:“恐怕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吧。”

    其中门道,不用对方说,也能猜测个大概。

    文人相轻,属于一种根深蒂固的意识传承,所谓“文无第一”,却又最喜欢排资论辈,分列先后名次。其中首先会以地域为单位,然后到流派单位。文坛中的流派山头多着呢,林林总总,并且极具排外性。

    说句实话,文坛自命清高,但里面的龌蹉事并不比其他行业少。记得在泾县,陈三郎参加过一趟泛舟诗会,就间接闹了一场。后来在南阳学院聚会,情况差不多……到了京城,也曾跟叶藕桐去参加过文斗……

    问题在于,乱世将起,时局维艰,文人骚客们却还沉迷此道,在陈三郎看来,毫无意义。

    笔墨鼎盛,萎靡成风,不求为国分忧,为民请命,于世何益?

    因此一路来,陈三郎都是能免则免,能避则避。在京城的时候不用说,一曲《水调歌头》后,要找上门拜访附带切磋的人不知凡几,绝大部分都被他推了。现在倒好,考中状元,衣锦还乡,人家直接堵在半路的岳阳楼上,算准陈三郎会来此地游历,故而摆下宴席等着。

    这就是文斗的手段,不会像武者那般,见面就乒乒乓乓开打,拳头见高低。文斗都是推杯换盏,然后吟诗作词,很是清雅。

    陈三郎讨厌这种清雅,当兵戈举起,花瓶打破,笔墨带血,才见真章。

    叶藕桐自也知道陈三郎的性子,不过在京城那会,是考试为重,现在既然功成名就了,或者会有改观,就笑吟吟道:“道远,你看如何?”

    “不去!”

    陈三郎拒绝得干脆利落,龙宫一梦,纷纷扰扰,心里正有烦忧,哪里还有那般闲情逸致,去跟人推杯换盏,舞文弄墨?

    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地讥讽道:“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呀?”

    今科科举,金榜早传下,榜上有名者,实现了“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的里程碑。然而对于榜单,历年历届,始终存在争议,今科争议更大。陈三郎被钦点为状元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在士林中引起不少非议。其中,应该也有某些不怀好意的推波助澜者,反正当初定下十人宗卷,临时换陈三郎上去,把一人给挤兑下来了,对于其人,岂会甘心?

    再说其余九人,他们本来成为一甲进士的几率,差不多都是相同的。不料陈三郎横空杀出,瞎子都看出是皇帝青睐,才获得如此待遇,相当于预定了“状元”,那这些人,心中怎没有些想法?

    皇帝此举,实则也不符合规矩,任性乱来。而规矩,对于许多士林儒者而言,那是神圣不可冒犯的存在,是金科玉律。他们不好直接声讨皇帝,但找上陈三郎总没有问题吧。

    他们来掂量掂量新科状元的“斤两”,看是不是名副其实,总没有问题吧。

    毫无疑问,洞庭岳阳楼会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地点。

    于是乎,当众人听陈三郎说不去赴宴,不给脸面,顿时就不满意了,喧哗起来,甚至直接指责陈三郎“礼仪不备,有辱斯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高山仰止,一文镇楼

    群情汹涌,大有兴师问罪的势头。儒家治国千年,无论改朝换代,始终屹立不倒。积累下来,文坛士林的影响力可想而知。口诛笔伐,小可让人身败名裂,大能改变国运走势,倒非夸大之词。

    或有人感到疑惑,既然士林具备如斯能量,为何对当今皇帝的任性胡闹不闻不问?

    其实里面存在一个认知误区,前文说过,士林山头林立,划分成诸多流派,比如说儒心派、儒理派、儒法派等。只有某个派系登上前台,才能实施治国理念,施展抱负。

    然而山头派系之间,互相倾扎争斗,不亦乐乎,绝非铁板一块。士林不团结,政党乱斗,皇帝反而显得超然,稳坐钓鱼台。

    不过这股能量拿出来,用来对付陈三郎这样一个属于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扣上“无礼”、“无德”诸如此类的帽子罪名,如同往人身上使劲泼脏水,任你身上穿着的衣服再整洁,再堂皇,久而久之,也会变得一塌糊涂,成为垃圾,人人见而唾弃责骂。

    人言可畏,畏在此处。

    想当初,在泾县,陈三郎考不得试,饱受非议,不管做什么事,都被人嘲笑,看做傻瓜呆子。

    这些舆论传到陈王氏耳中,堪称诛心,那时的陈三郎,连说个亲都难。

    当然,市井间的非议属于低层舆论范畴,比较松散,远无法和士林风评相提并论。泛舟诗会那次。才算得上是士林的影响力表现。若非得到当时扬州学政的杜隐言撑腰,陈三郎的秀才功名都保不住。

    而眼下。一大票来找麻烦的文人雅士,虽然大部分不认识。但看起来,都是有名望的样子。汇聚起来,不容小视。众口铄金,不外如是。

    叶藕桐心里暗暗着急,伸手去扯了扯陈三郎衣袖,提醒他注意措辞,勿要惹众怒。读书人名声得来不易,被玷污丧失掉却不过转眼间事。

    许珺性情烂漫,却不理会其中的弯弯曲曲。不禁柳眉倒竖,圆睁杏眼,像个发恼的猫咪:“怎地?请客吃饭。客不愿去,还要逼迫不成?要不要本姑娘给你们一柄刀,这样更能吓人?”

    这话说得直,但有道理。文斗规矩,总得你情我愿。人家不吃你这套,不愿接受,也是没办法的事。谈不拢开打。那是武夫所为,读书人不屑为之。

    不过论口舌之争,文人雅士不曾怕过谁来,人群中当即有人冷笑道:“如此说来。状元郎是看不起咱们的了?”

    “我倒觉得,他是胆怯不敢来,怕输。无地自容。”

    这就是明面上的激将法。

    你一言,我一语。不乏尖酸刻薄之词,就算陈三郎不去赴宴。也要就地扒下他一层皮来。日后传到士林文坛上,就说某年某日,在洞庭岳阳楼,新科状元被削得体无完肤,面皮丢尽,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乐事。

    叶藕桐沉不住气了,毕竟是年轻人,是才子,心高气傲,如何能受得住这番嘲弄,喝道:“去就去,看尔等有甚说道。就算玩车轮战,我们扬州士子也不害怕!”

    从口音上听得出来,这一群人多半是雍州名州冀州人氏。

    “道远,在京城,你一曲《水调歌头》,力压数州举子,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陈三郎微微一笑:“害怕与否,谈何说起?只是忒无聊了些。”

    “放肆!”

    人群中跑出一位老人来,年约花甲,一丛白胡子飘拂:“小子出言无状,别以为中个状元,便能小视了天下英雄。”

    “英雄?”

    陈三郎闻言哈哈一笑:“你们处心积虑汇集在此,不外乎想折损我的面皮,好显示你们能够打败状元罢了。”

    “那又如何?”

    诸人倒坦然承认这个目的。文斗固然比不过武斗那般真刀真枪,可胜负观念丝毫不差。

    陈三郎道:“但在我看来,不过寻章摘句老雕虫而已。”

    “你!”

    “说来说去 ,陈状元,我看你就是怕了,只要乖乖认输,我们也不会逼迫你去的。”

    叶藕桐心思转动,觉得陈三郎这次铁了心是不想去的了,但此事传扬出去,名声当然不会好听。当下他们还没有回到家呢,半路上便折了锐气,衣锦还乡,变成破衣归家,决不可忍:

    “道远,你真得不去?”

    陈三郎瞥他一眼,叹息一声,真是文武相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朗声道:“陈某适才小憩,做了一梦……”

    众人一听,不禁努嘴:这哪跟哪,谁管你是睡觉还是做梦,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嘛。

    就听陈三郎继续说下去:“梦中有龙君使者撑船相请,去龙宫做客赴饮……”

    这话一出,诸人都打醒了精神,有些面上显露出狐疑之色。

    传言中,龙君爱才,故而偶尔会请有才华的人去龙宫做客,吟诗作对什么的。事后必有富贵相赠,堪称大机缘。

    对此,天下文人雅士倒持着“深信不疑”的态度,并且很殷勤地跑来洞庭,希望下一个能被邀请的会是自己。现在听到陈三郎梦中被邀,纵然怀疑,也不禁竖起耳朵来听,看接下来会是什么。

    陈三郎背负双手:“吾之所见,龙宫遍地珍宝,美不胜收。宴席上珍馐满桌,仙果琳琅,食之,如痴如醉……”

    他根本不提满座妖魔的事,说那些的话就是大煞风景,惊世骇俗了。在诸多传言中,龙君的出身身份也是被神仙化被美化了的。否则的话,定然便是一场活生生的“叶公好龙”了。

    果不其然,听他描绘得生动逼真,众人静悄悄听着,流露出羡慕向往之色。

    “吾痛饮美酒,酒至酣处,龙君吩咐文房四宝侍候,请留墨。于是酒酣笔畅,我做一文,名曰《岳阳楼记》,其文为……”

    一字一句,从头到尾,高声诵读起来。

    《岳阳楼记》景物刻画丰富多彩,层次感极强,读之感受,犹若身临其境。千百年来,洞庭岳阳之景,在不计其数的诗词歌赋中被反复描绘,几乎已经到了不厌其烦,无物可写的地步。然而当下听着文章,隐隐别开新面,自有意境。

    当然,意境成立与否,与抒情密不可分。《岳阳楼记》后面的抒情,陈述抱负,便如同画龙点睛之笔,使得情景结合,得到质的升华。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个中的豁达气概,深沉的包容信念,得到了最高程度上的概括和表达。

    在场的,都是与笔墨文字打了许多年交道的文人,如何不明白这篇文章的经典?

    高山仰止,一文镇楼!

    前朝文坛有秩事,说一大诗人游览胜地,诗兴大发,忽而见到墙壁上已有诗,读之,大发感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因为他觉得,前人的诗作已经把能写的都写完了,已经好到了极致,不可挑剔。

    当前一群可以说来自不同州郡的文人,个个自信满满,汇聚起来,怀着共同的目标,就是要看看新科状元何德何能,才华几斤几两,能如此得圣恩圣宠。对于读书人来说,表现才华最直接的方式,无疑便是诗词文章。他们便按照规矩,设下盛宴,要请陈三郎过去,然后在宴席上进行文斗。

    无奈陈三郎不去,却借着“龙君请宴”的由头,琅琅诵读出一篇《岳阳楼记》来。

    文章用词严谨,情景交融,洋洋洒洒。

    众人听着,一片鸦雀无声。

    这般感觉颇为古怪,好像彼此决斗,要比谁跳得更高。一方正说得口沫纷飞,各种激将言论,喋喋不休,不料别人一个旱地拔葱,就飞到天上去了……

    还比什么?还斗什么?

    数日之后,此事被好事者宣扬出去,成为文坛一大新闻,并美其名曰:状元郎舌战群儒,文章成冠绝洞庭。

    由此,陈三郎声名大噪,《岳阳楼记》中的抒发抱负的感叹成为仁者之言,被广泛传播出去,甚至传到了紫禁城中。

    又数日,无数人蜂拥来到岳阳楼时,赫然发现,楼上墙壁原本留在上面的诗词笔墨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篇《岳阳楼记》。

    文章旁边留白处,歪歪曲曲的,犹如孩童涂鸦的一行字注明着:一文镇楼足矣。

    有人考究,惊讶地发现这行注释,行文写字的风格,和洞庭镇街道口处的碑字如出一辙。

    有人说,这是龙君大人的亲笔。

    这个说法,等于盖棺论定,镇压掉无数争议。但凡后来者,心中不服气者,想要对景抒情,但与《岳阳楼记》一比,浑然失去了意兴,无法把笔墨留在墙壁上了。

    短短时间内,仿佛乘云驾雾般,陈三郎的声名前所未有地得到伸张,达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几乎能够与一些文坛士林的领袖人物相提并论了。没有过多久,他在会试殿试上论述的文章也被刊发出来,广而告之,如同投放湖面的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

    正是在这种莫名狂热的氛围中,陈三郎回到了泾县。(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状元回乡,暗流翻动

    (不出意外,今天继续两更,三千章节,算冬至小礼,请各位看官查收!)

    今科金榜,早通过快马捷报传达天下,陈三郎高中状元的消息犹如平地一声雷,震得泾县尘土飞扬。

    泾县乃是古城,历经沧桑,又隶属江南,笔墨繁盛,出了不少才子名人。然而翻阅县志文献,还不曾出过一位状元。

    现在,陈三郎做到了。

    泾县是小城,数条街道,街坊邻居,大都熟悉。在不少人心目中,还清晰地记得陈三郎当初考不得试,甚至交白卷的糗事。不过一年光阴,金榜题名,赫然已是状元郎。

    如斯巨大的变化,实在让人接受不能。

    上升的速度太快了,一考秀才,再考解元,随之会元,再到状元,堪称青云直上,没有半点阻滞停留。

    即使不算连中三元,这般一帆风顺的科举之路也是罕见。古往今来,不知多少神童天才级别的人,他们在考科举的时候,往往一波三折,要么卡在乡试一关,要么卡在会试一关。

    陈三郎倒好,一骑绝尘。

    地方上出了状元,光环笼罩,乡土沾光,与有荣焉,处处张灯结彩,就等着陈三郎衣锦还乡。

    暮色苍茫,船只泊岸,两个人影出现在泾县码头上。一个儒衫方巾,眉清目秀,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疲倦和忧虑;另一个作男装打扮,但唇红齿白。身段婀娜,没有束胸,峰峦挺拔,瞎子都能看出她是位俏佳人。

    不用说,这自是回乡的陈三郎和许珺了。

    陈三郎背负书筪,许珺则挽着个碎花包袱。当脚踏实地,她忍不住伸了伸懒腰,尽显无限美好的身姿,喃喃道:“终于到了。”

    这副慵懒的模样,竟比女装犹胜几分。

    陈三郎自问不是柳下惠。朝夕相对。碍于准岳父的嘱咐,始终不能捅破那一层窗纸,心中难免憋着邪火,此刻瞧得眼睛有些发直。一只手很不老实地揽上少女弹性惊人的腰肢。干咳一声:“珺儿。你看为夫已经金榜题名,那个什么,是否也该提上日程了?”

    “那个什么?”

    许珺装傻。

    “咳。人生四大乐事呀,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许珺忽而眼圈一红,却是想到了父亲。

    见状,陈三郎黯然叹息,知道这个心结非得许念娘才能解开。问题在于,许念娘陷在龙城了呀。

    陈三郎不是没想过去将准岳父营救出来,只是无计施展,洞庭浩淼,连龙城在哪儿都不知道,去哪儿救去?又缺乏基本的实力手段,只得按耐住。好在根据梦境所见,许念娘虽然被困在石头阵中,但至少是安全的,龙城方面没有下杀手的意思。

    这个消息,他不敢告诉许珺。说了的话,许珺肯定就留在洞庭,不可能跟着回泾县了。以她的性子,只怕会天天往湖里跳,捞都要捞父亲出来。

    但这些,注定是无用功。

    便开口安慰道:“珺儿,伯父艺高人胆大,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许珺点一点头,她寻找父亲久矣,知道此事急不得。

    “咦,那不是三郎吗?”

    “对,就是他。”

    “状元郎回乡啦!”

    突如其来一声干嚎,惊得水边一些回巢的水鸟扑腾腾乱飞,“呱呱”鸣叫。原来是两个打鱼的汉子正在附近,他们认出了人。其中一个,赫然是曾经把红鲤鱼卖给陈三郎的鱼贩子。那时候,他欺陈三郎不懂行情价格,便使出了宰客手段,把竹篓里最小的两条鱼高价卖给了陈三郎。

    时过境迁,他还在河里一天到晚打鱼为生,而陈三郎却高中状元,成为了人们口中神圣不可冒犯的“文曲星”。

    时也命也,只在一瞬。

    状元郎回来了,听闻消息的泾县百姓纷纷步子迈开,也不管老幼,走得一个快呀,蜂拥着跑出城来看。这番情景,仿佛陈三郎考了状元,就摇身一变,脱离凡尘,成了仙人一般。

    功名的作用,足见一斑。

    以前人们看考不得试,一介白丁的陈三郎,那是抱着看热闹看笑话的心态;而如今来看,却是满含仰慕,甚至敬畏之心。

    灯火亮起,彩带飞扬,今晚的泾县,注定无眠。

    ……

    扬州繁华,光芒璀璨,好像大地上的一颗明珠;十里秦淮,便是围绕着明珠的一条玉带。

    刺史府的灯笼早早点起,照得四下光亮,各处要害地带,都站着身形彪悍的甲士,目光警惕地扫视周围。

    这是明岗,在暗处,还不知有多少高手潜伏着,守护府邸安全。

    刺史府占地极大,院落重重,能住在核心地带的,都是嫡系。

    忙完了一天的公务后,扬州刺史元文昌龙行虎步地回来。在他身后,侍卫拱护,将他保护着。

    “明月照人,清风见静,知行者也,在乎懂事……”

    琅琅的读书声在一个院落中传出。

    听见了读书声,元文昌站立住,微微点头,表示嘉许。

    后面一位谋士打扮的中年人低声道:“大人,要不要进去看看公子?”

    元文昌淡然道:“不用去打扰,舒儿能潜心读书,是好事。”

    “诺。”

    “走吧。”

    队伍离开,转向内宅去。

    “志存高远,心性归真,能知事物分合,辨聚散祸福……”

    灯光下,元哥舒掩卷,目光熠熠。他瘦了些,更显精神。相比以前,气质有所变化,比起那时的志得意满,深沉内敛了许多,城府渐成。而外示人,却又是温和圆润的态度。

    正阳道长失手,元哥舒可谓遭受重大打击,更是受到了父亲的猜疑。不过他毕竟不是那些绣花枕头的纨绔,心性坚毅,迅速调整反应过来,主动跪在父亲面前请罪,并自请禁足一年,在府中潜心读书,不理事务。

    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也是表忠孝的心思。

    元文昌当然明白,当即准了。说实话,对于此子,他期望甚高,自幼栽培。可惜后来元哥舒发展太顺,慢慢养出了些骄奢的气息来。经此一事,或许不坏。能让得元哥舒养气归元,沉下心来。

    果不其然,几个月来,元哥舒的表现很让人满意。

    元哥舒虽然自请禁足在府中,倒非完全封闭。不通外界的话,那和囚禁有甚分别?读书是好事,但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就是迂腐了,是埋头考科举的士子才会那样干。

    他乃将门之后,豪强子弟,自有志向,因此并不需要通过科举往上爬。去考试的话,反而跌了身份,受到约束。

    不过科举取士,自古乃是朝廷选拔人才的制度,要想挖掘拉拢人才,还得关注科举。

    今科金榜发布,元哥舒得到名单的时间甚快,早就获悉了。

    现在,这份名单便整整齐齐地抄写着,放在书案上,抬头一看,便能看到。入目处,最为醒目的第一个名字:陈原!

    “陈原!”

    元哥舒念叨着这个名字,原本平和的神态变得狰狞,有杀机迸发。

    读书静心,但有些事注定无法安静。

    正阳道长圈养资粮,把人当猪,都是为了元哥舒。然而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他杀猪不成,反而身死道消。不管怎么说,在其中陈三郎定然脱不开关系。

    道父一死,元哥舒便等于断了一臂,这口憋屈气,无论如何都平息不住。

    正阳道长死得冤枉,陈三郎却是春风得意,连中三元,绝对是鸿运当头才具备的成就。

    不用说,他之所以能获得如此气运,和之前正阳对其的放养促肥密不可分。

    痛心的是,养猪成虎,使得事态变得不受控制。

    每想到此,元哥舒便咬牙彻齿,夜不能寐。

    “这笔账,不会一笔勾销;道父之仇,必要雪恨!”

    元哥舒握紧了拳头,他目前最为顾忌的,就是父亲的态度,不知父亲对于这位新科状元是甚立场……

    书房中,用过晚膳的元文昌一如既往地坐在椅子上审阅一些机要文件。书案上,赫然也摆放着一份金榜名单,上面陈三郎的名字还用红笔圈住,非常突出。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他手里拿着的,便是一篇抄写下来的《岳阳楼记》。

    读着文章,元文昌不动喜怒,看不出是甚态度。半饷,读完之后,放下文卷,目光隐晦,自言自语道:“龙君请饮,是甚意思?莫非真要应和皇帝的那道密旨不成?”

    作为封疆大吏,手握重权,元文昌手眼广泛,在京城中不知埋下多少眼线,情报发达,许多事情根本瞒不过。

    “如此,便是造势了。哼,不过一介寒门士子,无兵无力,那势岂是凭空造得起来的?”

    “不亢不卑,胸怀高远,倒是个人才。更难得年纪轻轻,便养气有所成,若能罗致麾下,当为助力。”

    对于陈三郎,元文昌确实动了爱才之心。上次乡试的鹿鸣宴,他带甲前往,出对子考陈三郎,便存着这份心思。

    “心向明月,希望明月能照吾。否则的话,莫怪老夫雷霆轰击,乌云扫月了。”

    人才固然难得,但若不能为之所用,便是碍手碍脚的荆棘,当除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豢养道兵,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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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这已是陈三郎回到泾县的第三天。

    三天来,大排筵席,全城宴饮,好生热闹。

    泾县出了个状元郎,喜贺不可少。地方乡绅、名流、宿儒等都备着厚礼登门拜访;至于陈三郎的同窗们,自是不能落下,相约汇集而至。

    排场礼节整整做了三天才告一段落,宾客散去,喧哗消弭。趁得空闲,陈三郎巡视完村坞根基后,健步上山,去见逍遥富道。

    许久不见,这道士依然一副“好做高人”的姿态模样。自从在此地落户,建立起逍遥观,他正是凭着这副模样收获了诸多信徒,观中香火一天比一天鼎盛。瞧得镇守河神庙的蟹和雄平两妖都有些眼红了。

    不过敖卿眉发了话,不得胡来。两妖却也知道自家本事,并非道士对手,故而只是眼红,不敢捣乱。

    洞庭一别,逍遥成了观主,而陈三郎成了状元,此刻相见,难免唏嘘,摆了碗筷,在月下小酌起来。

    经历了与黄大仙的生死之战,两者的关系进展颇快,宛然成患难之交,言辞交谈,自然坦诚开来。

    说着说着,道士提及当日有人进城企图刺杀陈王氏之事。

    虽然该事已属于过去,母亲安然无恙,但现在听着,也不禁捏一把汗,同时有怒火在心头猎猎燃烧。

    俗话说:祸不及家人。对方为了乱己时运。竟要行驶抄家灭族之举,可恶至极。

    道士瞥他一眼:“这些人乔装盗贼,可本道爷看。都是精锐甲士……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应该能猜出个大概来了。”

    陈三郎点点头。

    道士疑惑地问:“不过我倒是纳闷,为何你一路回来,却平平安安?”

    陈三郎没好气地道:“你很想看到有人来杀我?”

    “呵呵,非也。只是审时度势,本道掐指一算,料你有劫。然而你安然归来。无风无浪,自是感觉稀奇。”

    陈三郎道:“好歹我也是新科状元,路上出了事。激起轩然大波,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你真得这么想的?”

    道士并不接受这个说法。

    “你不是出家人嘛,怎地突然这么关心起来?”

    “无量天尊,本道出家。心在红尘。再说了。要是你出了事,我这道观不得倒闭?”

    敢情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三郎默然。

    其中因由,他不知揣测了多少遍,身上的状元身份,并不足以成为一面护身符;恰恰相反,要是元哥舒要下毒手,根本不会让自己进入扬州,在别的州郡境内。就派人动手,最是干净利索。

    这样一来。还能推卸责任。

    既然一路顺风,无劫无难,那么起码能说明一点,对方暂时还没有杀心。又或者,洞庭龙君梦中邀请,属于一种造势,仿佛对外面的人说:此子已得到龙君赏识,你们勿要轻举妄动……

    当然,这个信号并不清晰明确。能否让人买账,也不好说。

    不管如何,陈三郎终是顺风顺水地回到了家,只是往后的选择,很快就会打破目前微妙的平衡。

    想到那道密旨任命,心中叹息。

    随着对天下局势的分析思考,陈三郎越发感到自己成为一枚棋子。拿捏住棋子的手,有皇帝的,有龙君的,有元文昌的……后面影影绰绰,不知还隐藏着多少只手。

    被人把捏的感觉很不爽快。

    原来踏到科举之路的尽头,考中状元,不过是另一条路的开端。

    逍遥仿佛勘破了他的困境,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陈三郎看着他,目光灼灼:“你呢?”

    这是一语双关的反问。

    道士明白过来,嘿嘿笑道:“我的道观在你的土地上,我与道观同在。”

    “谢谢。”

    说完,陈三郎告辞下山。

    望着他单薄的萧索背影,道士揉了揉眼睛,嘴里嘟嚷道:“没事说什么谢谢?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这小子,绝对是成心的……”

    离开逍遥观,陈三郎下一站到了河边。

    河水汩汩,突然翻出波浪,水花滚滚,就见两人踏浪而出,来到岸上,对着陈三郎纳头便拜。

    正是蟹和与雄平两妖将。

    陈三郎淡然道:“我有重要任务交给你们。”

    两妖异口同声:“公子但请吩咐,吾赴汤蹈火,百死无悔。”

    他们自从降服,间或受到了敖卿眉的指点,修为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妖类远比人单纯得多,最大的追求和愿望,首先便是修为。不过由于出身问题,往往得不到师傅教导,学不到正统术法口诀。所以大部分的妖都是浑浑噩噩,苦苦寻求而不得。

    为得道法经典,不少妖物甘愿卖身为奴,被某些大修士点化,皈依道门释家,当个护山使者,而或童子之类。只可惜道统正经,乃是各门派的根本,哪里会轻易传人?

    更何况是妖了。

    做牛做马,辛辛苦苦熬了一辈子,到头来,也就学些粗浅术法罢了。

    开始的时候,蟹和与雄平降服都是被逼迫,但得到敖卿眉承诺,并陆续学到术法之后,所有的委屈统统化为乌有,只恨不得天天有事情干,好立功得赏。敖卿眉隐居在陈宅水井内,只吸纳香火,调理身子,至于其他事,全部着落在陈三郎身上。

    故而两妖对于陈三郎马首是瞻,惟命是从。陈三郎赴京赶考,他们留在泾河中甚为无聊,眼下听说有任务下达,还是重要的任务,登时像打了鸡血般,亢奋起来。

    只要办妥了差事,立下功劳,小龙女那边的奖励便有着落了。

    陈三郎问道:“泥鳅那边情况如何?”

    泥鳅被降服后,放回泾江,扮演卧底角色,主要负责监视蟒大统领那边的动静。

    雄平回答:“它让虾兵带了了几封情报,都是琐碎事。对了,情报提及大统领前一阵子出关,受邀前往龙城宴饮了。”

    果有此事。

    陈三郎心一动,再次印证梦中赴宴之事的真实性。想了片刻,又问:“蟹和,你出身龙城,里面究竟是个甚么状况?”

    蟹和忙道:“回禀公子,我虽然出身龙城,但有职责在身,不能妄动,对于龙城整体了解,着实不多……呃,你不如去问下小公主?”

    这话有推脱之意。

    陈三郎也不逼他:“也罢,我不勉强。但另一件事,非你莫属了。”

    “但请吩咐。”

    “泾江分段而治,其中支流不可计数。我要你培训虾兵虾将,准备对外扩张,所得钱财,全部上交。”

    陈三郎语气凛然。

    他现在固然考中状元,三天来,八方礼仪收到不少,但统计到的数目,距离要求甚远;而且这些收入,基本属于一次性的,送完就没了。因此还得拓展财路,在短时间内聚集大笔财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水路。

    至于粮食方面,几千亩稻田成熟在即,老周管理得当,必是一季丰收。

    粮食无忧,建立村坞刻不容缓。

    听说要开打了,两妖都是欢呼雀跃,摩拳擦掌。蟹和道:“公子,我们等这一天好久了。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培训出了大批虾兵,请公子检阅。”

    说着,一拍手掌,但见河面风浪滚滚,一片虾兵冒头,呆头呆脑的样子,数量的确不少,密密麻麻,足有数百。

    这些虾兵,却是两妖将通过敖卿眉传授的秘法而养出来的。可惜时间不够,养得比较粗糙,一个个,呆头呆脑的,基本属于炮灰角色。胜在量多,排列成阵,倒能吓唬人。

    见这些虾兵全身上下,多数手无寸铁,基本的武器装备都欠奉,排列得也是纷乱,不成阵型,陈三郎眉头一皱,脑海忽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事:逍遥富道手中不是有一件葫芦法器,可以蓄养道兵的吗?对了,请他出马,将这些虾兵交给道士,定然能事半功倍。

    解决了这一件事,心中大快,又道:“你们尽快把附近流域分布的情况打探清楚,然后禀告与我,定下章程。”

    “是。”

    泾江万里奔腾,流域绵长广阔,其中支流不计其数,管理上也是很乱。反正对于大统领而言,只要每个月下面交上来的香火够数就行。至于阶层下的争斗,大都不理会。

    妖族原则本就如此,弱肉强食,镇不住场面,被别家取而代之,那是活该。

    故而下面反而分流支域相当混乱,你打我,我打你,看谁成神。要不是泾河这边位置偏僻,人烟稀少,估计早有别的支流的河神打过来,抢占地盘了。

    随后又吩咐了些事务,陈三郎掉头再上逍遥观,跟道士商议豢养道兵的事。

    道士一听,大喜过望:这是好事,求之不得。他得了葫芦,日夜淬炼,只苦于难以找到道兵来养,早就惦记河里的水族妖怪了。

    当然,陈三郎请他养兵,自有条件,就是道兵养成之后,必须全力辅助基业建设。开打的时候,也得当先锋。

    对此逍遥富道满口答应,先前他就说过,会与陈三郎共进退,半点不含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南阳之行,三访名士

    第二天,陈三郎返回泾县,忙完些应酬,已是傍晚。接许珺过来吃晚饭,一家子融融恰恰——武馆那边仍然租着,许珺说,这是父亲的一点心血,不能荒废掉。

    是夜,皓月当空,沐浴完毕,陈三郎捧一卷书来到后院水井边。仿若有心灵感应般,一尾红鲤浮现水面,尾巴不停地摇曳着,击打起水花,藉此表达她的欢快心情。

    抑扬顿挫地读完一卷书,回房间睡觉,小龙女如期入梦:依然浩瀚的洞庭湖,依然无边际的芦苇海,敖卿眉白衫胜雪,俏生生地站着哪儿,身姿高挑。只是面目依然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只见到一双赤足,不染污垢地露着,修长娇嫩。

    如果说许珺的美,是千娇百媚;那么小龙女的美,便是出尘自然,不染烟火。

    闲话少提,陈三郎开门见山,告诉敖卿眉有关自己在岳阳楼上观画而被龙君邀请的事情。

    敖卿眉回答道,那是龙宫秘术,本质上的道理,其实和她现在入梦大同小异。

    陈三郎又问关于龙宫的详情。

    敖卿眉略一沉吟,道:“公子,龙宫之事,实在不好道也。”

    对于这个回答,陈三郎并不意外,想必其中涉及某些忌讳,故而小龙女隐晦若深。那边蟹和更不用说了,直接把皮球踢了过来。

    顿一顿,陈三郎想起一事,想到在岳阳楼两次遭遇到的神秘驼背老人,就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敖卿眉幽幽一叹:“他是龙城前辈。只因犯了过错,受到惩罚,困在岳阳楼中,已百年之久。”

    原来如此,陈三郎其实最想了解的,还是关于龙城中的情报,好制定策略将准岳父营救出来。但对方不方便言说,自不能逼问。

    一梦天明,鸡啼声起。回味梦中过程,彼此交流愉快。受益匪浅。起床洗漱完毕。到厅上吃早餐,杨老先生过来了。

    这老先生,可谓红光满面,意气飞扬。

    能不飞扬嘛?出了一位状元学生。这般荣誉。顷刻间见半生落第的苦闷一扫而空。

    古有三纲五常。其中师生关系不遑多让,甚至胜之。

    比起老先生,那边的老管家华叔也是春风得意。他兢兢业业在陈家服务数十年。无论贫贱,早打定主意把这身老骨头豁出去了,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绝不离弃。

    少爷可真争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中三元。

    这下好了,多年辛劳的付出得到了累累回报,分了田,有了地,还娶上了婆娘。晚上搂着婆娘睡觉,那般感觉滋味,快活胜神仙。这些日子下来,当真是老树逢春能开花,辛勤耕耘之下,婆娘竟怀上了亲生骨肉……

    一人飞升,鸡犬升天。说是贬义词,但无疑最是现实。

    “三郎,接下来,你有甚安排章程?”

    杨老先生喝着茶,问道。

    钱财投入建设,基本花销完毕,陈家庄那边的基业都停顿了下来。家族书院也就打了根基而已,墙都不曾砌起。

    缺钱呀。

    这一缺钱,不管你是文人雅士,还是清官能隶,也不管是什么才子佳人,平头百姓,都是头疼。

    在陈家庄规建之时,由于占地面积太过于宽阔。严格意义上说,不大符合章程,容易授人把柄。不过那时候,县里卢大人得到上头指示,放任自流,所以省却许多麻烦。

    到了如今,陈三郎高中状元,这份功名可不小,规格上基本符合了。接下来,就看能否建立发展得起来,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杨老先生其实心存忧虑,钱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关于陈三郎的任职问题。他没有详细问,可根据惯例,状元衣锦还乡后,便要返京进翰林院的了。

    这一进京,再回乡又不知什么年月。

    陈三郎道:“先生,我一会要进南阳府去。”

    老先生点点头:“应该的。”

    当初陈三郎进学南阳学院,虽然时间短暂,便因为恩科考乡试去了。但进学便是进学,里面的先生也是老师,必须去拜访感恩。

    以前时候,往返南阳府次数不少,但这一次,却最是隆重。

    陈三郎备了一车礼物,用马拉着,送上了船。同行的除了两名随从外,自然少不得许珺。

    东西多,坐大船,扬帆逐流,乘风破浪,速度比乌篷船快了许多。当抵达南阳,时候尚早。径直入南阳书院,自有许多热闹。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热情高涨,其中古临川之前便去泾县祝贺过的了。在人群中,陈三郎还发现一张落寞的面容,秦羽书。

    秦羽书神色黯然,相比风光无限的陈三郎,他如今还得窝在学院里埋头苦读,与寒窗为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头来。也只得神伤罢了,时过境迁,他与陈三郎身份差距越拉越大,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哪里还敢心存不满?

    随后陈三郎去拜访院长宋志远,一番寒暄。

    咚咚咚!

    脚步匆匆,宋珂婵几乎小跑地来到客厅上。

    宋志远叱道:“成何体统!”

    宋珂婵了解父亲的脾气,根本不放在心上,可眼睛瞥到坐在陈三郎旁边的许珺,一颗心顿时冰凉冰凉的。

    “还不坐下?”

    宋志远一皱眉。

    宋珂婵小手捏着衣角,支支吾吾地道:“父亲,我,我还是回房间吧。”

    低着头走了出去。

    宋志远幽幽一叹,女儿的心思,他自是明白。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陈三郎在宋府没有停留太久,喝过茶后,出城到郊外去陶然庄,找周分曹。算起来,这是第三次拜访他了。

    正是晚饭时分,一起用膳。饭罢吃茶,开始聊事情。

    周分曹目光熠熠地打量着陈三郎,叹息一声:“道远,老夫实在想不到你能够连中三元,当真是少年可畏。”

    “分曹公过誉了,也许,我运气比较好吧。”

    “运气?”

    周分曹很不同意地道:“一曲《水调歌头》,传遍大江南北;一篇《岳阳楼记》,坐镇千里洞庭,堪称千古绝唱。这般文才胸怀,我服了。”

    说着,起身一揖。

    陈三郎慌忙还礼,心中窃喜:看来有戏。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真仁者之言也,我辈读书人,终生孜孜以求,不外如是。”

    周分曹是真心赏识和佩服,若说以前的对子诗词,还属于才华范畴,那么这篇文章出,就是个人志向情怀的直观表达了。此种胸襟,直扫当今文坛士林的靡靡之风,发人深省。

    再加上龙君邀请的神秘噱头,毫不客气地说,当下的陈三郎声望突飞猛涨,几乎能与寥寥几位士林领袖级的人物相颉颃。

    或者这般说有所夸张,毕竟陈三郎属于新锐,年纪轻轻,缺乏底蕴沉淀;但也正因为年轻,前景更显远大。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三郎也不遮掩了:“分曹公,学生这趟前来拜访,有事相求。”

    周分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并不接话茬:“我曾经去过泾县。”

    陈三郎一听,若有所思,但不言语,只听他继续说。

    “泾河选地不错,规建深远。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当下考得状元,不日便要进京入翰林院了,何必一定要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建立基业呢?”

    周分曹最为不解的就是这里,当官者,多难安宁,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升迁状况发生,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去。当然,陈三郎打着建立家族基业的名义来做事,却是名正言顺。但凡飞黄腾达者,衣锦还乡后,必定会将家族发扬光大。

    这是最基本,也是最现实的问题。古人乡土观念根深蒂固,若无家族,便如浮萍,根基肤浅。但家族的概念,并不单指具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是个误解,一个大家族包含许多层次,血亲自是最核心的,除此之外,还有远房,还有家生子,还有门客幕僚等等。

    营造家族事业,无可厚非,问题在于陈三郎为此三番几次来请周分曹,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人家周分曹好歹也是进士,功名摆在这,要一个进士替另一个进士管治家族事务,这不荒唐吗?

    更何况周分曹还是前辈名士,如此,陈三郎执意来请,绝非那么简单,而是另有所图。

    这就是周分曹想不明白的关节,按理说,陈三郎考了状元,进京当官,安安分分就罢。到了这个份上还有别的心思,未免有点痴人说梦,想太多了。

    陈三郎知道这趟来也不会轻易,状元名头管用与否,得因人而异,他略一沉吟,伸手拿出一卷黄绢来。

    周分曹一看,眼眸一缩:“这是圣旨?”

    陈三郎点点头:“这是皇帝给我的密旨。”

    听到是密旨,周分曹自是不敢拿来看。他也不怀疑陈三郎会用这等事物来欺瞒自己,牵涉太大,可是诛九族之罪。

    陈三郎缓缓道:“皇帝有令,我的任职不在京城。”

    周分曹立刻想明白了,问道:“在哪里?”

    皇帝点状元的消息早传开来,他自是知道陈三郎得到了皇帝赏识。如果说因此委以重任,倒也正常。

    如斯,陈三郎得了重任,要出来寻找得力帮手辅助,结成班子,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名士来投,厉兵秣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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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旨意,要你担任何职?”

    周分曹莫名有些小激动,他归隐已久,远离仕途之恶,但并非本意。读书人心中的一腔家国热血,始终未冷。老实说,他一直蛰伏,只为了一个恰当的复出时机罢了。

    元文昌屡次派人前来拉拢,周分曹都是避而不见;但眼下陈三郎手持皇帝旨意,所代表的意义大是不同。

    “呵呵,七品耳。”

    陈三郎知晓周分曹这等老派儒士的信念,决定施展迂回策略,把人骗上船再说。

    “七品县令?”

    周分曹猜道,微微感到失望——科举取士,当考得进士,名次稍差的,基本都是外放任职,或八品,或七品。只是其中有主官,有副官。一县之尊,便是主官,属于新科进士比较优质的选择。

    问题在于陈三郎不是一般的新科进士,他可是状元郎呀。准翰林,进入翰林院后担当修撰,乃是从六品的官。如今外放当个七品县令,那不是被贬了吗?

    陈三郎悠然道:“外加一柄剑。”

    周分曹霍然动容,目光闪烁不定:天子赐剑,先斩后奏,这便是钦差大臣的待遇了。

    想深一层,皇帝此意,难不成是要励精图治,收拾江山了吗?

    他心情激动,面皮涨红:这一天,期盼已久……只是单凭陈三郎一人。如何能扭转乾坤?

    不对,这应该是皇帝的第一步棋,后面定然还有雷霆手段。怪不得陈三郎要来找自己出山,其势单力薄,无人臂助如何能成事?

    陈三郎饮一口茶:“话已说得明明白白,不知分曹公意下如何?”

    周分曹离座站立,拱手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老朽但听差遣。”

    “好!”

    陈三郎拍手道,心中大悦:终于把他给说动了。虽然借着朝廷的虎皮。但潜移默化。不怕不归心。如此一来,日后走马上任,便有了施政的班子骨干。至于基业那边,依然由老周负责。比较安妥。

    当下双方约定。三天后。周分曹收拾行装,带领随从奔赴泾县汇合。

    是夜,宿于陶然庄。陈三郎与周分曹秉烛夜谈,甚为投机,颇有忘年交的意味。但周分曹谨遵礼仪,既然答应做陈三郎的客卿幕僚,便有了主次之分,在称呼上,也如周何之他们一样,改口称“公子”。

    第二天,在庄上用过早饭后,陈三郎带着许珺离开,要返回泾县,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务处理,时间紧得很。

    果不其然,三天后,周分曹如约而至。随行的有十数人,都是陶然庄的门客,另外还有三辆马车,车上满载行装。周分曹决心已定,要全心全意地投入进来,辅助陈三郎任职,办好皇帝交代的差事。

    由于陈三郎还没有正式任职,故而周分曹先住下来,不提。

    另一方面,逍遥富道已开始道兵训练,那口阴阳葫芦早淬炼得得心应手,法诀施展开,将数百虾兵一股脑吸纳进入其中,分成数队,又挑选出个别精壮的虾妖为队长。

    所谓道兵,自有优劣高下之分。道士现在训练,要求不高,只要练出具备基本战术素养的道兵即可。更重要的,是通过练兵,同时温养葫芦法器,提升其品阶。

    逍遥出身崂山,乃是嫡传。虽然因为火候问题,他本身修为不咋地,但获得的传承都是正统,不容小视。崂山善符咒,其中亦有道兵练法,还有各种阵法,操练合围,井井有条。

    这一日,蟹和已把附近流域,以及各路河神情况打探清楚,前来禀告给陈三郎知晓。

    泾江万里,流域广阔,支流无数,泾河只能算是一根最细小的分支。就近一带,有一条较大的支流,名叫:“洺水”。洺水有神,乃是一条黄鳝精,修炼得三百年火候,骁勇善战,练得一门毒辣的远程术法《阴煞飞刀》,神出鬼没,很是了得。

    经过一审衡量审视,陈三郎一拍桌子:“就是它了,首战拿其开刀。”

    “好咧!”

    蟹和兴高采烈。

    陈三郎望着他,道:“蟹和,你回去与雄平厉兵秣马,养精畜锐,听我号令。”

    “得令!”

    蟹和欢天喜地出去回河神庙了。

    他走后,许珺问道:“三郎,你不是不能施展术法了吗?”

    “不错。”

    “那这仗怎么打?”

    陈三郎微微一笑:“你尽管放心,又不是什么事都得我披挂上阵去搏杀的。那样的话,我不得忙死。”

    这话说得在理,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陈三郎当前算不上千金之子,不过行兵打仗,也无需事必躬亲,披坚执锐。现在下面,有蟹和雄平两将,加上一个逍遥富道,以及一葫芦道兵,不信对付不了黄鳝精。

    此时门子来报,有衙役登门,说卢大人有请。

    “走,去衙门!”

    陈三郎眸子掠过一抹精光。

    许珺作男装跟随左右,她现在等于是陈三郎的贴身保镖了。

    泾县衙门后院,卢大人背负双手,不停地踱步,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这段时日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作为一县之尊,卢大人这个位置来得凑巧。要知道前面短短时间内,就换了两任县令了。他之所以能够戴上这顶乌纱帽,离不开元家的点头同意。这一点,卢大人比任何人都明白,因此在他眼中,只有元家,没有朝廷。

    不过作为地方官儿,卢大人自问上不得台面,距离元家心腹的层次还远着呢。反正扬州那边有什么吩咐指令,一概执行便是。

    例如:当初对陈三郎基业的放任;又例如:那时候扬州来人做事,也是全力配合……

    但其中一些秘密的事情,卢大人注定无从了解。扬州来执行任务的那一批人一夜之间不见人影,他纵然很是疑惑,也不敢询问。至于对待陈三郎的态度,更是有着不同的变化。

    就在昨天,他接到了一封来自扬州的书信。信是元文昌亲笔写的,还落了大印。

    读完信后,卢大人霍然明白过来,今天立刻派人去把陈三郎请来。

    “陈翰林来了,本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卢大人满脸笑容地将陈三郎迎进客厅,态度甚是恭谨。陈三郎考中状元,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的消息是公布了的。

    “卢大人客气了,这些时日来,多蒙你照拂,早就想来致谢。”

    陈三郎也是笑容满面地说道。

    边上许珺听得一撇嘴:这些虚套的礼仪,她可做不来。

    一番寒暄,分宾主落座,用过茶后,继续说闲话。

    陈三郎东一句,西一句,一点都不着急,就等卢大人开口说正题。

    卢大人干咳一声:“陈翰林,此番衣锦还乡,不知盘桓多久?准备何时赴京述职?”

    陈三郎放下杯子,淡然回答道:“也许两三个月……”

    卢大人一听,心中正一喜,忽而又听对方说道:“也许两三年……”

    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

    陈三郎一摊手:“没甚意思,都是实话罢了。”

    卢大人哼一声:“陈翰林,本官有句话要劝你。”

    “请明示。”

    “家乡虽好,却非久留之地。”

    陈三郎“哦”了声:“若要留呢?”

    卢大人突然一笑,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春风满面:“留下亦无妨,刺史大人想请你去扬州一叙。”

    陈三郎叹了口气:“扬州烟花绚烂,风月无边,说起来,真是好生怀念。”

    卢大人笑得更加灿烂:“元大人正翘首等待,就看陈翰林何时启程,前往扬州拜访了。”

    陈三郎诧异道:“卢大人,我想你理解错了,我并没有去扬州的打算。”

    卢大人面色一变:“陈翰林,本官是好心相劝,莫要不识抬举。”

    元文昌请陈三郎去扬州的用意,他自是揣测到几分端倪。主要两方面的用意;一是招徕,收为己用;另一方面,要是陈三郎不愿投靠屈服,那这一去,就不用再回来了。

    陈三郎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卢大人心中来气,一拍桌子:“陈翰林,请你自重,这里可是县衙。如此放肆轻狂,成何体统?”

    这一拍案,声响惊人。

    唰唰唰!

    早埋伏在两边的四名衙役登时现身出来,个个目光凶狠。这些都是安排在县衙上任职的心腹,手上沾染过血,气息彪悍,可不是那等混饭吃的老油条子。

    “呦,说不过要开打了吗?”

    许珺怡然不惧,踏前一步,护在陈三郎身前。

    卢大人大义凛然,高声喝道:“陈翰林,不要以为你考了状元,便能持才傲慢,目空一切。这里是我的衙门,既然你不识好歹,便请出去,不送。”

    陈三郎安然坐着,悠悠喝茶,然后才慢慢说道:“卢大人,我想你搞错了。这里的确是衙门,但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你的了,而是我的。”

    “什么?”

    卢大人几乎跳起来,指着陈三郎的鼻子:“你休得在此胡说八道,是谁给你如此大的胆子!”

    “是它。”

    陈三郎手中亮出一卷黄绢,黄光灿然,映得卢大人脸色一片惨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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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介绍:
八方乱,国将亡。 百姓号哭于野,妖魔披衣冠据庙堂。 弱冠书生,何去何从? 仗剑而起诛鬼魅,提笔静坐写文章。 手握乾坤,斩邪留正—— 一曲《正气歌》,浩然起苍茫。 %%%%%%%%%%%%%%%%%%%%%%%%%%%%%%%%%% 南朝书友群:200702009,热烈欢迎新老读者加入,聊天打屁有乐子,内涵杠杠的!斩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斩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斩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