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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朝陈     斩邪txt下载     斩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二十六章:故人成仇,往事化血

    “好热闹哇!”

    陈三郎背负双手,大步踏进院子里。

    许念娘的刀光闪现得快,收缩得也快,收发自如,转眼间不知去向。

    由于陈三郎的出现,院落的气氛赫然发生了变化。

    那年青人看过来,皱着眉问:“你是谁?”

    陈三郎呵呵一笑:“好说,本官姓陈,乃是本县县令。”

    “县令?”

    这个答案很是让人感到意外:县令不是什么大官,可陈三郎未免太年轻了些,眉清目秀的,看上去丝毫没有官范儿,更像个书生多些。

    再说了,三更半夜的,这县令一身便装地跑来这里作甚?难道听到了动静,率领衙役来看个究竟?

    然而陈三郎分明孤身一人……

    许念娘微微咳嗽,喝道:“我不是让你三天后再来吗?”

    陈三郎走过去:“我怕三天后,就找不到岳父大人了。”

    “岳父大人?”

    一老一少目光忽而一变,先前他们听许念娘说把许珺许了人家,正感到疑惑,不想眼下人家女婿便登门来了。

    老者面容忿怒:“老六,你竟然把女儿许配给了一个朝廷命官?你,大逆不道!”

    闻言,许念娘脸色一变,缓缓道:“我早已经下山,不再是山上的人了。”

    老者怒极而笑:“老六,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陈三郎听得有点迷糊,对方来历他不清楚,可言下之意。说许念娘与朝廷命官联姻,却是大逆不道。这究竟是甚意思?

    许念娘昂然而立:“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好。好……”

    老者连说两个好字:“其实我这趟来,本来是要请你回去,但现在看来,你是决意执迷不悟,不再回头。”

    “回头?”

    许念娘语调中充满了讥讽之意:“你觉得我还会回去?”

    老者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明日午时,东门归阳坡,不见不散。”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那年青人犹有些不甘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陈三郎,这才跟在老者身后,一步步消失在苍茫的夜色当中。

    “约架吗?谁怕谁,岳父大人你放心,我马上召集人马去。”

    “三郎。”

    很有威严的一声叱喝。

    陈三郎只得跟着他进入屋子里。

    许念娘坐下来,慢慢道:“这些事情,是我的事情,不用外人插手。”

    陈三郎忍不住道:“我是你徒弟,又是你女婿。怎算外人?”

    “那你的刀诀领悟了几分?”

    “呃。”

    陈三郎被问住,他正是疑难不决,这才出外散步散心来的。

    许念娘倒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这才多久。能领悟到东西才是见了鬼:“我是个江湖人,江湖自有规矩。虽然说这个江湖已经变了,但有些规矩。我永远不会改变。”

    “但你受了伤,一点都不公平。”

    许珺急声道。

    父亲这般的状态。要是明天出去跟人决斗,无疑自寻死路。

    “正因为我受了伤。所以他才约明天。”

    一夜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算是个缓和的时间。

    许珺问:“爹,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自幼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俗话说,属于闯江湖的,博闻强识,但从未曾听说过对方。

    许念娘双眼眯了眯:“老的有个外号,唤‘白头翁’,年轻的是他的侄子,也是徒弟,叫小松。”

    这些名号,都很普通,没甚特别的。

    “白头翁曾经是我的兄弟,我们一起,一共有九个,我排名第六,只是后来,我离开了。”

    听到这,许珺明白过来:“因为我娘?”

    许念娘点点头。

    “爹,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念娘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你娘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我第一次看见她,就喜欢上了。”

    许珺有些茫然:“既然如此,为何你的兄弟们不同意,要拆散你们?”

    许念娘脸上的讥讽之意越来越浓:“因为那时候,他们也都爱上了你娘。”

    闻言,许珺一怔。

    陈三郎倒是较为好理解,古人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有一些容颜,注定颠倒红尘。看着许珺,便能明白。所不同的是,许珺年纪尚幼,身段未算完全长开。最重要的在平日里,她几乎不打扮,往往刻意地掩饰了姿色。并且表现得大咧咧的,一副女强人的凶狠模样。

    这样的话,多少影响了她的美,欠缺那种勾心夺魄的风情,英气略多些。正所谓“丽质天生”,然而万种风情,必须是学习形成的。

    陈三郎已经深刻认识到许念娘是真正的绝世高手,那么他的兄弟们,肯定也不遑多让。许珺的母亲竟让这么多厉害人物同时对其倾心,真称得上是“芳华绝代”了,应了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许珺咬着红唇:“就这样,他们是因为嫉妒?”

    许念娘缓缓道:“那倒不是。”

    “那究竟为何?”

    许念娘吐了口气,慢慢道:“因为害怕。”

    “害怕?”

    许珺和陈三郎异口同声,大感惊诧。

    “老大害怕你娘的存在,会让兄弟们反目成仇;害怕会让山寨分崩离析,所以他要杀了你娘。”

    “啊!”

    许珺听得跳起来,愤愤不平:“简直不可理喻。”

    陈三郎幽然道:“岳父大人,我倒觉得是你老大自己更害怕吧。”

    许念娘瞥他一眼:“不错,我这个老大天生绝情,苦练神功,但忽然一天,他发现自己动了情,不可自拔。”

    许珺非常不满地道:“可娘亲明明只跟爹你一个人好,关他们什么事?”

    许念娘道:“很多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岂能简单概论?所以我就要带着你娘下山。”

    “对呀,这样不就好了。泛舟江湖,当一对逍遥侠侣,多自在。”

    许念娘嘴角忽而流露出苦涩:“问题在于,我所在的那座山,不是一座普通的山,上去难,下来更难……”

    顿了顿,充满缅怀地道:“那是冬天,那一天很冷,下着雪,那时候,你娘已经怀了你,我一手牵着她,一手执刀,笑傲风雪,血染断袍,最后下了山。”

    他说得简洁,但过程的凶险艰苦不言而喻,定然是一番九死一生的浴血之战。

    许珺听得痴了:“爹,你们一起下了山,那我娘呢?”

    许念娘默然不语,忽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哇的,竟吐出了一口血,溅落在地,仿佛一朵盛放的梅花,触目惊心。(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八章:武者练气,修士淬魂

    见到许念娘吐血,许珺急得不行,赶紧将他扶住。从小到大,许珺从未看到过父亲受伤,更不用说吐血了。这么多年来,父亲便像一座巍峨的巨山,守护着她,似乎永远不会崩塌。

    但现在……

    一颗心紧紧地揪起来。

    许念娘摆了摆手:“我没事,都是淤血,吐出来反而好。”

    陈三郎朝着许珺打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追问。许珺冰雪聪明,当即领会:一直以来,母亲都是父亲心头上最为创伤的痛,极少提及。他就像一个受伤的狼,蜷缩在无人的黑暗角落,慢慢舔着伤口。

    一旦这伤口被揭开,血淋淋的,对于精神打击要比身体大得多。像许念娘这样的绝世高手,最大的弱点,只会是精神上的了。

    “珺儿,你去做几个菜,我饿了。”

    许念娘忽然开口道。

    许珺点头,可等出去才发现,家里只有米和酒,却没了食材。正当夜间,去哪儿买?

    陈三郎笑道:“我去取吧。”

    快步回到家里,到后院捉出一只大公鸡,还有一只肥硕的鸭子。鸡鸭挣扎起来,叫唤出声。

    华叔赶紧跑出来,提着灯火一照:“哎呦,怎么是少爷你,我还以为有贼偷鸡呢。”

    哭笑不得,不过想来也不应当是贼,哪个小偷不长眼,敢摸来县令大人家中偷鸡摸狗?

    “这么晚了,少爷你抓鸡鸭去哪儿?”

    陈三郎回答:“到武馆去做下酒菜。”

    华叔一听顿时明白,忙道:“我也去帮忙。”

    “不用了。你睡下吧。”

    说着,陈三郎大步出门。返回武馆。

    看见鸡鸭,许珺抿嘴一笑。接过,到厨房张罗起来。

    陈三郎则去陪许念娘说话,难得机会,赶紧开口提出关于刀诀的疑问:

    “岳父大人,我怎么完全看不懂呢?”

    许念娘呵呵一笑:“看不懂就对了。”

    “啊!”

    陈三郎一头雾水,若是看不懂,又如何理解,如何学习?太矛盾了。

    许念娘却不接着说了,话题一转。问:“你是个修士?”

    陈三郎点头承认,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而且在许念娘面前,也隐瞒不了。

    “你可知道,修士与武者之间的最大区别?”

    “请岳父大人赐教。”

    许念娘缓缓道:“武者练气,修士淬魂。”

    陈三郎摸了摸下巴,这个道理,其实他以前想过,也认识到了。忽问:“两者能否同、修?”

    “难。”

    “为什么?”

    “道家以身体为鼎炉,凝练内丹。在这个过程中,内丹要源源不断地吸收身体气血,此消彼长。身体就很难得到提升;释家亦然,甚至视身体为臭皮囊,另外修炼金身。所以。他们的身体比不过武者,永远达不到炼精成气的武道境界。”

    这一番说教很是通俗。非常好理解。念力便像寄生的草木,无时不刻吸收身体的养分。念力越是强大。吸收得便越多。而到了最后,当金丹成,金身成,原本的身体也就可有可无,能够被舍弃了。

    当然,这样的修士堪称神仙,凤毛麟角,稀少得很。

    陈三郎若有所思:“这就是我无法领悟刀诀的主要原因?”

    许念娘点头:“不错。”

    “那你还传给我做什么?”

    陈三郎好不沮丧,折腾半天,原来根本学不会。

    许念娘道:“因为我看得出来,你需要。”

    “我需要?”

    陈三郎一怔,皱眉苦思,慢慢眼眸亮起来:显然,许念娘已经看出了他目前遭遇的困境,所以特意传授下刀诀,等于给予一份外力帮助。不过看不懂,不得其门而入,刀诀也无法化成外力呀。

    许念娘又道:“这件事,我原本不想那么急。毕竟拔苗助长,弊大于利。然而刚才你也看到了,时不我待。”

    陈三郎明白他指的是明天约好的决斗。

    许念娘看着他:“那么,明天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

    陈三郎不假思索。

    “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不怕死的都不是人。”

    许念娘嘿嘿一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去?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有多少可怕。那个白头翁,已经是一位迈入先天的顶尖人物;而他的侄子,最起码也是后天。”

    陈三郎咧嘴一笑:“那又如何,谁叫你是我岳父呢。翁婿齐上阵,必成佳话。”

    许念娘呵呵一笑:“你与珺儿,只是定亲。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圆房,你随时都可以退亲。”

    顿一顿,接着道:“你是新科状元郎,得皇帝赏识,前途无量,实在没必要卷入江湖中来。”

    陈三郎跳起来,指着他道:“你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珺儿我娶定了。难道在你眼来,我是个贪生怕死、眷恋富贵之徒?”

    “那时候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才将珺儿许配给你;可现在时过境迁,境况迥异,就不好说了。人,是会变的。特别是从困穷走向富贵后,变化尤其大。”

    陈三郎气呼呼:“你不相信没关系,趁着你在,今晚我就和许珺成亲,你总没有意见了吧。”

    许念娘哑然失笑:“好小子,是不是做梦都想着要洞房?”

    陈三郎老脸一红,讪讪然。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他血气方刚,身边伴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能憋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

    许念娘慢慢道:“不过现在还不行。”

    “啊,岳父大人,你耍小婿呢。”

    “真还不行,是为了你好。”

    陈三郎忍不住心里嘀咕:我都快憋成内伤,还说为我好……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许念娘一言带过,闪烁其词。

    此时许珺已经把鸡鸭整只煮熟,捞出来,切成大块,装了四大盘,一一端上来。又用小碟装了调味的酱料,再炒了一盘菜蔬。这样饭菜都齐全了,摆在桌子上。

    许念娘身边从来不欠缺酒水,倒出三碗,三人喝起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在酒桌上,最讲气氛。

    今晚的气氛很好,历经曲折,许珺终于和父亲团聚,心里高兴,所以她喝了不少。酒意涌上来,两颊红霞,美艳不可方物。

    陈三郎也喝了多碗,他自从学会喝酒以来,这酒量颇有增长,虽然不能与许念娘相提并论,但再非吴下阿蒙。

    “爹,三郎,我头晕,先去睡了……”

    许珺喃喃道,眼眸朦胧,晃悠悠进房去了。

    “岳父大人,我也头晕,也要去睡了。”

    陈三郎倒光棍,就想跟着许珺去。

    许念娘咧嘴一笑,忽道:“你想不想看我的刀?”

    闻言,陈三郎精神一振,知道苦等的戏肉终于要来了,毫不犹豫:“想。”

    反正媳妇儿跑不了,可是岳父的刀,却难得一见。(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八章:月下看刀,纸上识谱

    (上一章应该是227,写错了,明天找编辑改回来!不影响阅读……)

    夜深人静,风再起时,吹散了天上的云层,星光熠熠,一轮月出,洒下清冷的光辉。

    许念娘来到院子中,站定,气定神闲。

    突然间,陈三郎就看见了他手中把握的刀,长约四尺,古铜色,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抹冷冷的锋芒。

    然而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这柄刀有多少了不起。它的造型普通,材质似乎也不高端,就是一把平凡的兵器。

    不过陈三郎也知道,兵器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谁拿着。

    执刀在手,许念娘开始舞刀,舞得很慢。

    陈三郎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知道许念娘为什么这么慢,快的话,自己根本看不清楚。

    劈、砍、削、扫……

    许念娘每一次出刀,动作中规中矩,非常标准。

    看着,陈三郎莫名想起偶尔看到的一些街头卖艺的人。他们在街道上摆开摊子,敲响铜锣,然后就开始舞刀弄枪。在套路形式上,竟真有几分相似。

    一边是卖艺混饭吃的人,一边是绝世高手,两者居然能联系在一起,陈三郎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荒诞滑稽。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慢慢看下来后,陈三郎发现其中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许念娘舞耍之际,不带起丝毫的风声,非常安静。

    不知不觉,许念娘忽而收刀。仰首望天,淡然问:“我这刀如何?”

    “如果到街上卖艺。估计没有人扔钱。”

    陈三郎老老实实地说道。

    的确,卖艺的手段。那是不管如何,必须耍得虎虎生风,气势十足,这样才能赢得满堂彩。要是慢吞吞,一点声势都弄不出来,观众们没看头,恐怕掉头就走。

    许念娘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呼。猛地再动,一刀朝着虚空劈出。

    这一刀,劈得真凶猛,直接带出一抹刀光!

    刀光将空气劈得发出炸响,隐隐竟有雷鸣之声,能吓人一跳。

    一刀之后,许念娘凝气提神,停顿片刻,然后才是第二刀。

    这一刀。同样生猛……

    陈三郎坐在门槛上,看得入神:毫无疑问,许念娘现在的刀法赫然一变,和刚才截然不同。但是看得别扭的是。这一刀刀地使出,中间都有停顿,虽然时间不长。但停顿就是停顿,仿佛流水被分成一截截的。很不流畅。

    这个节奏,分明是许念娘故意造成的。

    唰!

    刀光横掠。随即消失。

    “这一套刀法如何?”

    陈三郎很认真地道:“从无声到有声,好看多了,只是这样的刀法,真能杀人?”

    许念娘微微一笑,手腕一转,耍出一个刀花。

    所谓“刀花”,乃是动作连贯,到了一定速度,那刀尖形成的花样。

    一个刀花产生,不等消散,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环环相套,无绵无尽。但见刀光熠熠,千变万化,几乎找不到两记同样的刀法。

    好看!

    第一反应,陈三郎便觉得好看。看着刀光挥舞,但丝毫感受不到冷冽的锋芒杀气,反而给人一种很漂亮的印象。像雪花飘舞,像落英缤纷……

    实在想不到这位岳父大人能舞出这么好看的刀法来。

    这一套刀法耍得快,不过一会儿,许念娘已经停住。

    “很精彩。”

    陈三郎主动送上赞美。

    许念娘不置可否,忽问:“你心里应该还是很失望吧。”

    陈三郎回答:“确实有点。”

    岳父大人可是绝世高手,他亲眼见过那等石破天惊的闪电般的刀法。与那等刀法相比,先前耍得三套刀法便等于是小孩玩泥巴,毫无威力。

    “那你想一想,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这样的刀?”

    “因为我不懂刀。”

    陈三郎很诚恳。

    因为不懂,所以只能从简单开始。

    “不,你错了。”

    许念娘却否定了他的回答:“你现在看的刀,就是我真正的刀。”

    陈三郎有些茫然,理解不能。都说道释两家的学问最是玄虚,最擅于玩弄文字游戏,一如猜字谜。可现在许念娘的说法,却也不遑多让。

    “刀你已经看过了,能看到几分,那便是你的造化。夜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

    许念娘下了逐客令。

    陈三郎便告辞回家,见宅子里还亮着灯,进去一看,华叔在桌子边上打瞌睡,听到声响,慌忙迎出来。

    “华叔,你怎么还不睡?”

    华叔呵呵一笑:“少爷不回来,我不放心。”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少,一桩接着一桩的,很是让人心惊肉跳。

    “我已经回来了,你快去睡吧。”

    “好。”

    进入书房,点起灯,陈三郎浑然没有睡意。脑海犹回荡着许念娘说过的话,以及那三套风格各异的刀法。

    许念娘绝对没有喝醉,他的言行举止,定然都有着深意。只要理解了,便等于抓住了机遇。

    问题在于,何为深意?

    和衣躺在床上,双手枕头,陈三郎冥思苦想,突然坐起来,喃喃道:“最开始的时候,他先传授给我刀诀,然后说三天后再去找他……嗯,如果今晚没有不速之客,没有枝外生枝,那么三天后,我去找他,是否便如今晚一样,耍三套刀法?”

    对,肯定便是这样。

    那么由此可推知,先刀诀,再看刀,便是一个循序渐进的程序过程。只是还看不懂刀谱,就来看刀,一时间急促了,所以领悟得更加吃力。但不管怎么说,这刀谱和刀之间定然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把两者拧在一起,不知会发生什么效果。

    想到这,陈三郎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他知道许多传承,都轻形式,重真意,所谓“法不传六耳”,绝非捧着秘籍观摩,便能得到真传。

    如果说刀谱是形式,那么刀就是真意了。形式与真意结合,应该就是答案。

    于是乎,他当即开始默念刀诀,一个个字符,仿若具备实体般在脑海浮现,并且与许念娘施展的三套刀法影像产生了交集,两者之间,互相吸引,互相靠拢……

    果然对了,就是这样!

    陈三郎兴奋得差点要高呼出声,这一晃神,忽然感到有些影像缺失掉,而一些刀诀字符找不到对称搭配的文字,也就慢慢消失。

    他倒不觉得着急沮丧,因为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月下看刀,纸上识谱,并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完全领悟,继承许念娘的衣钵,那已经超出人力的局限。诚如许念娘所说,能看刀几分,得看造化。

    陈三郎赶紧收敛精神,全神贯注沉浸在脑海世界当中。尽可能详尽真实地,把看过的刀法还原出来,从而与刀诀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泥丸宫中忽而有异动,一束刀光形成,石破天惊,仿佛要开天辟地般。

    但其实,那不是一道真的刀光,而是一股意念。

    刀意!

    刀意开锋,当头斩向被金色龙气层层包裹住的《浩然帛书》。(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九章:衣带渐宽,三人赴会

    (从北京返回广东参加学院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安排得很满,不是飞机就是汽车,奔波劳碌,所以这几天更新会不稳,各位多包涵!)

    清晨,雄鸡啼叫,睡得不甚安稳的华叔一骨碌爬起来,出到外面,见到自家公子站在院落中,似乎站了很久,不禁吃一惊。

    “公子,难道你一夜没睡?”

    陈三郎回过身子。

    华叔见他双眼带着红丝,下巴处胡须茬子一片,形容颇为憔悴,更加证实了猜想,心疼地道:“公子,身体要紧,可不要太过于操劳费神。”

    下意识便以为公子是为了县衙的事。

    这段时日,公子新官上任,开始那时候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形势一片大好。可随着兵发黑风寨,剿匪失败后,情况急转而下。根据小道消息,扬州方面对此很是不满,要罢陈三郎的官。

    这次剿匪,虽然主力是南阳官兵,可谁叫事情发生在泾县?作为地方父母官,陈三郎的责任无法推卸。

    上头问责,首先要拿他开刀。

    民间议论纷纷,也不好听。

    莫轩意当街刺杀陈三郎的事,也被好事者宣扬了出去,沸沸扬扬,影响甚为恶劣。

    这还得了?

    县令都敢杀,那普通老百姓的身命安全如何保证?

    人心惶惶之下,便有乡绅觉得这是陈三郎管治不力才导致的局面。

    这就是人心。

    内患外困,陈三郎肩膀上压力之大,超乎想象。

    华叔又劝道:“公子。你赶紧进屋子里躺一会吧,我去熬碗粥给你吃。”

    公子的身体虽然比以前好了许多。但终归是个文弱书生不是?

    陈三郎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走了。”

    “公子,公子!”

    华叔叫不住他,只得一跺脚,无可奈何。

    陈三郎出到外面,迎着晨风走去武馆。进去后,发现许念娘父女都已经起来。许珺在做早饭,许念娘则在院子里扎马步。

    这是陈三郎第一次见他扎马步。

    以前来武馆学武,许念娘收了他的钱,让陈三郎扎马步。打基础。但从不曾亲自示范过,只是在旁边点拨教导,心情好的时候,就拿块木条,拍一拍陈三郎的手脚,表示那里的动作姿态不对。

    眼下一见,陈三郎眼光都有点发直,他终于明白许念娘过去所说的“要站出一匹马来”的真正意思,但见许念娘站在那儿。当真是人如马,势奔腾,矫健若龙。

    扎马步,本是一个静态的动作。然而陈三郎眼内。却仿佛看到马在驰骋的状态,甚至产生错觉,仿若听到了马嘶声。

    许念娘朝着他一睁眼。陈三郎忍不住便往后退,似乎要闪避健马的冲撞一般。

    “岳父大人。你太厉害了!”

    一竖大拇指,拍手称赞。

    许念娘看着他。好像看透了什么,也露出了微笑,心情颇好。

    那边许珺做好早饭:“三郎,你来了,一起吃吧。”

    见着他憔悴的样子,不由问:“三郎,你昨晚没睡觉?”

    “睡不着。”

    许珺嗔道:“怎能如此?”

    陈三郎看着她,嘻嘻一笑:“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许珺最喜欢他念情诗了,此刻听着这两句,不禁有些痴了:出口成句,如此深情,如此入骨的思念缠绵……

    其实这并不是许珺犯花痴,在夏禹王朝,笔墨鼎盛,才子风流,能写得出色情诗的,最容易博得女子芳心。比如另一个时空的唐代,元稹等诗人,不知风靡多少芳华少女。靠得,便是才华。倘若再生就一具好皮囊,更不用说了,优质偶像无疑。

    最初的时候,许珺对陈三郎有好感,也是源自诗作。

    “咳!”

    许念娘干咳一声,眼一瞪:好家伙,在老子眼皮底下勾勾搭搭,真是越来越放肆。

    然而念着这两句,莫名想起心事,心口一痛。倒觉得陈三郎这是专门给自己写的一样,是如此贴切,直达心扉: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早饭在一片沉默的氛围中过去,许珺开始收拾碗筷。

    许念娘问陈三郎:“时间还早,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先去交代清楚。”

    陈三郎回答:“不必,那些事情,回来再说。”

    “如此说来,你很有信心能够回来?”

    许珺听见,慌张过来:“三郎,你不要去。”她知道陈三郎已无法施展术法,功夫底子又浅薄得很,去的话,等于送死。

    陈三郎反问:“那你去不去?”

    “我当然要跟爹在一起。”

    “我当然要跟你在一起。”

    陈三郎斩钉切铁。

    许珺急了:“可是……”

    许念娘一摆手,打断女儿的话:“难得有情郎,生死不相忘,珺儿你应该成全他。”

    许珺叹息一声,眼眸有雾气缭绕,渐渐凝聚成晶莹的泪光。

    “陈大人,你果然在这里。”

    周分曹来了,带着两名随从。

    陈三郎问道:“怎么了?”

    周分曹看了看许氏父女,压低声音:“大人,要不回县衙说?”

    “就在这里说。”

    陈三郎不愿意离开。

    “其实也没有大事,就是一些事务,得你回去处理。”

    “明天吧,明天我会回县衙主持。”

    周分曹与他共处不算久,但也深知他的脾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会再更改,微一沉吟,只得应了,带着人离去。

    许念娘嘿嘿一笑,看着陈三郎,觉得甚为满意,当初看人,果然没看错。一拍手:“走吧。”

    于是三人略作收拾,缓步走出武馆,朝着东门走去。已是上午,街道上人们来往,他们看见陈三郎,纷纷投过去惊讶的目光:县令大人不在县衙带着,出来作甚,不穿官袍,不坐轿子,难道微服私访……

    只是巴掌大小的泾县,人口就这么多,要想找出不认识陈三郎的人,还真是少得很。

    出了东门,朝着归阳坡而去。

    这归阳坡在城外七八里地处,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这一带多丘陵,其中夹杂着些溪水,四周一溜遭,多是竹子,很是苍翠茂盛。

    时间还早,静悄悄的,间或鸟声啼鸣,更添清幽。

    许念娘席地而坐,闭目养神,陈三郎亦然,倒是许珺显得无所事事,拿着根竹枝去拨逗溪水里的小鱼。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突然间,西南方向一片雀鸟惊起,张开翅膀扑腾腾乱飞乱叫。

    许珺站起,看过去,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头飘扬的白发。

    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章:生死对决,针锋相对

    (人在旅途,各位见谅!)

    白头翁和小松一前一后,迈着井然有致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慢慢走上坡来。

    白头翁目光一扫,在陈三郎与许珺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许念娘的身上,慢慢道:“你应该一个人来。”

    许念娘道:“我能带他们来,自然也能带他们回去。”

    白头翁嘴角勾勒出冷然的笑意:“这么多年不见,你狂傲依然。”

    “彼此彼此。”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针锋相对。

    陈三郎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他听说高手干仗,当实力伯仲相当,就看谁的心理素质更强,更能找到对方破绽,这样的人,就将是战局的胜者。当到了这等层面,影响战局胜负的因素就非常讲究了。有时候,甚至一片叶子,一点尘埃,一次呼吸,都会产生无法评估的作用。

    现在许念娘和白头翁两个就互相用言语来试探刺激,其中白头翁主攻,用陈三郎与许珺的性命问题,来动摇许念娘的心志。然而许念娘云淡风轻,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白头翁眼珠子一转,忽道:“老六,你的女婿并非一个七品芝麻官那么简单吧。”

    许念娘傲然道:“那是当然。”

    白头翁的目光宛如实质般落在陈三郎身上——江湖武者,自然无法修炼出《望气术》来,但通过某些玄奥,却也能察觉出端倪,比如说气息之类。

    武者练气。对于气息十分敏感 。而不同的人,都会有着不同的气息。穷人 、富贵人、当官的权贵……他们由于所处的生活环境、人生阅历。那身上自然流露的气息也就各有特点。

    眼下瞧着陈三郎,白头翁觉得有些古怪:

    首先觉得是静。倒不是道释的那种空灵之静,而是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淡定,不慌不张。

    其实不畏惧,亦非常态。俗话有说:无知者无畏。有些人在事态演变之前,确实表现得很冷静淡定,可一旦发现事态的变化完全超越了想象,脱离了掌握,那之前保持的风度就会如鸡蛋般轻而易举被击破打烂,满地狼藉。

    这一类人。以书生居多。他们饱读诗书,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可谓意气风发;可一旦境遇沦陷,受到痛苦折磨,内心的支撑点登时冰消瓦解,从而导致整个人崩溃。

    还有一些人的脾性,天生愣的,不怕死。问题在于。不怕死,可不代表你很厉害,完全两回事。

    看得深一层,白头翁就体会到那种为官者独有的堂皇之气。而或更体贴地形容为:“官气”。

    这气息让白头翁感到骨子里的厌恶,十分反感:夏禹乃是反贼起家,何德何能。竟能窃取江山社稷数百年?而自以为正统?

    暴戾之心如同一团火,熊熊焚烧。

    许念娘突然感受到了他的杀意。于是往前踏一步,有意无意地遮挡在他与陈三郎之间。

    白头翁咧嘴一笑:“老六。你觉得我会朝着一个小辈下手吗?”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白头翁冷哼一声:“你倒是变得有情无义,为了山寨,我请不回你的人,但起码也要带回你的人头。唯如此,才能交差。”

    顿一顿,手指着许珺和陈三郎 :“至于他们,小辈之间的事,自然由小辈们解决。”

    闻言,那小松咧嘴一笑:“请伯父放心,我会办得妥妥当当。”

    许念娘莫名心一紧,他是看着小松长大的,对方年纪轻轻便表现出了过人的武道天赋,加上极为刻苦,又得伯父毫不藏私的严格指导训练,那修为堪称一日千里,进步极快。如今看他,身形昂扬,眼眸光华内敛,分明已是跻身后天高手行列。要是出来闯荡江湖,不用几天功夫,定然能闯荡出一番响亮名头。

    这样的人,许珺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相比之下,对于女儿的培养,虽然也传授了诸多绝学,但更多时候,都是溺爱,任由许珺自由成长,不进行多少约缚。

    这般的成长过程,和小松比较的话,相差不少。反映到实力上,也就出现巨大的差距。

    武者胜负生死,只在一发之间,当差距如此大,便恍若成年人打小孩,毫无悬念。

    白头翁看见许念娘的手因为紧张而凸起的微微青筋,不禁觉得内心大快,竟有一种畅快之意,如同憋闷于心的一股恶气,终于有了倾泻而出的机会。

    想当年,在山上,许念娘横空出世,惊才绝艳,被公认为不世出的武道天才。在他的光环映照之下,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显得黯然失色。

    出家人讲与世无争,但这个对武者而言,截然相反。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名头之争,绝不肯退让。

    这一份“争”,白头翁以为早随着许念娘反下山寨而告终。但此刻那埋藏内心已久的情绪爆发,他才发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多年的积压,早到了一个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那就酣畅淋漓地爆发出来吧。

    今日,决战,时机恰好!

    “老六,我早说过,你不该带他们来。”

    大喝道,手一弹,将拎着的长条木箱打开,伸手进去,慢慢握起一柄奇形兵器,长约四尺,圆形有节。看上去像一支鞭,但又不同常见的那些鞭形,颇为奇特。

    那边小松解开布条包束着的武器,也是相仿的一根骨节鞭,只是颜色不同。白头翁的是青黑色,他这根是黄铜色,泛出金色的光华。

    铜鞭在手,他脸露狞笑,唰,身影如同一只瞄准猎物的虎豹,猛扑过去。第一鞭,便朝着陈三郎当头打下。

    鞭影呼啸,抽卷得空气发出“咻”的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纳命来,狗官!”

    女婿命在旦夕,许念娘没有动,刹那间,他已经感受到了对面白头翁积储全身的杀机。只要他稍不留神,露出一点儿的破绽,那杀机便会潮水般呼啸而至,把他淹没。

    动的是许珺,袖间薄刃翻飞,要死命格挡住这要命的一击。

    小松怪笑道:“现在本爷可还舍不得杀你……”

    手腕扭转,鞭头蓦然产生折变,“当”的一声,将许珺重重地拍飞出去。

    真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小松哈哈大笑,想到许珺那曼妙的身躯,一会之后便将成为自己的玩物,那般滋味,不知何等**。

    “嗤!”

    他猛地从浮想联翩的快意中醒觉,就看见一点锋芒在自己的视线中出现,无限逼近……(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一章:急转而下,自寻死路

    锋芒如电,疾掠而至,实体未达,小松心头便萌生警兆,仿佛被死神所笼罩住,毛骨悚然。

    第一反应,他不是躲,而是全力后退,有多远退多远,一直退出锋芒所能杀伤的距离。

    只是那点光华出现得突然,速度极快,刹那间,小松便感到喉咙处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过去。

    他双眼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下意识地五指松开,手中黄铜鞭掉落在地,双手捂向喉咙,却再无法堵塞住那里鲜血的喷流。

    “你!”

    小松大吼一声,所有生机随着这一声飞快流逝,离开了他的身躯。于是身体顿时变得软绵绵,扑通一响,倒落在地。

    “什么?”

    这一幕被白头翁看得明明白白,心头巨震,失声惊呼出来。对于自家侄子的实力,他一清二楚,深得真传,已经属于江湖一流高手。虽然还远比不上那些老家伙级别的人物,可作为新秀,赫然出众拔萃。

    然而就在刚才一瞬间,小松竟然被杀,死得毫无脾气。

    白头翁洞若观火,看到那点锋芒出自陈三郎之手,被其驾驭得十分熟练。锋芒杀人后飞回来,在陈三郎掌上悬浮,正是一口飞剑。

    “修士?”

    事到如今,白头翁要是还没有洞悉陈三郎的身份,可真是白活在狗身上了:原来许念娘找的女婿,不仅是一员朝廷命官,更是修士……怪不得呀!

    怪不得会被许念娘看重。

    在夏禹王朝。有天赋成为修士的万中无一,属于极为稀罕的人才。一些大宗门山头。几代弟子汇聚在一起,最多也就是百来人。数量相当少。而一些得道高人,出入红尘,游戏人间,除了淬炼个人心性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寻找衣钵传人。

    苗子不好寻觅,培养起来更难。

    白头翁感到诧异的是,陈三郎既为修士,为何还混迹官场?

    要知道修士的追求。无论道释,以及别的杂家,都是一心渴望力量上的纯粹,以及人身上的自由。

    这一点,其实和武者殊途同归。反正快意恩仇,无牵无挂,方为本心。

    而官场之上,恰是规矩最多,框框条条最为繁琐的地方。浑浊不堪。修士置身其中,无疑对修为不利。

    白头翁很是迷惑,以及惊心:陈三郎说掌握驾驭的飞剑,观其品质。熠熠煌煌,颇为纯正,已经达到了一定火候。关于飞剑。他首先想到蜀山。难不成陈三郎的传承,竟源自蜀山剑仙?

    修士界有着不少宗门派系。但千百年来,蜀山都是屹立不倒的一脉。影响深远,举足轻重。

    这一刻,白头翁竟感到了胆寒。

    更让他胆寒的是,许念娘手中刀光闪现,出刀了。

    前面所说,高手对决,战局胜负,只在电光火石间,任何一丝一缕的细微破绽漏洞,都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影响。

    因此一开始,白头翁便想通过小松面对陈三郎许珺两人的压倒性优势,用局面来动摇许念娘心志;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照面,局面来了个大颠倒:小松被杀,心志受到打击动摇的却是自己。

    就这么一个瞬间,在最恰当的时候,许念娘便已出刀:他不可能白白浪费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刀光席卷,凝练掠空。

    白头翁乃是老江湖,心志上的破绽一闪即没,然而已经失去先机。第一时间,他的选择和小松如出一辙,便是退。

    以退为进,退是一种策略。

    白头翁退却的方向赫然是陈三郎那边。

    许念娘知道他的企图,却无法及时阻止。武道先天,出神入化,在等级上几乎能与高品阶的修士平起平坐。彼此之间,差别只在于攻击的方式和手段不同。高级修士,要是被武者近身,脆弱得和常人差别不大。

    当然,要是修士袭击武者,只要寻着一丝破绽,击杀起来,也如杀鸡般简单。

    陈三郎是修士不假,但修为远未够火候,而白头翁已经是站在武道高峰上的人物,两者对比,高下立判。只要被白头翁近身三丈,陈三郎立刻便会丧失抵抗的能力。

    “退!”

    许念娘喝道,是要陈三郎退,藉此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有了这个缓冲时间,他自信能赶上来,将白头翁拦住。

    但下一刻,陈三郎不退反进,掌中锋芒徒然变得长大,从方寸之锋,变成了数尺青锋。

    手持变长的斩邪剑,陈三郎踏前一步。这一步,他踩得甚为微妙,恰好错过白头翁笼罩而至的势头,从而使得自己置身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空白位置。

    长剑挥舞,直直地刺向白头翁胸口。

    他不但不退,反而主动发起了攻击。

    如此反应变化,出乎意料。

    许念娘没想到,白头翁也没有想到。在白头翁的预判中,存在数十种的情况变化,唯独没有这一种。倒不是他自大,而是基于对修士弱点,对陈三郎整个人的审视之上。

    这是一种战斗经验的体现。

    白头翁一生身经百战,苦战无数,所养出来的经验岂是等闲?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找死……”

    下意识便认为这是陈三郎铤而走险的选择,也许此子觉得退的话无法摆脱自己的攻击范围,干脆孤注一搏,豁出来拼命。

    白头翁不惊反喜,陈三郎击杀了他的侄子,杀了他的徒弟,此仇不可不报,现在正好,顺手收拾掉。

    于是手中青黑色的鞭子“嗡”的一响,一节节都发出一阵古怪的脆鸣,令人听着,好像听到响尾蛇的抖动,毛骨悚然。

    呼!

    鞭子挥舞出一道弧线横扫。

    “仗剑术!”

    陈三郎神色坚毅,掌中宝剑拿得稳。

    当!

    剑锋和鞭子硬撼,发出令人牙酸的铿然之声。

    然而白头翁没有看到陈三郎被抽飞出去的情景,却发现自己挥舞鞭子的宏浑力道如同被卷进一个漩涡,几个旋转,便被化解得七七八八,完全落不到实处。

    他的一颗心也仿佛被卷进了漩涡,因为其立刻明白,没有一照面将陈三郎打死,就等于陈三郎堵住了他的去路——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条生路。

    几乎同时,背后有肆虐的劲风降临,白头翁不用回头便知道劲风当中,定然裹挟着一道凶猛的刀光。

    许念娘的刀光。

    “原来退隐这么多年,他的刀不但没有收敛,没有生锈,反而更加的锋寒逼人了啊……”(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二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参加完鲁院的社会实践,从广东返回北京,折腾得很够呛。这些天没更新,都是我得错,如今回来了,尽量调整,更新补回,再度致歉!)

    风声掠起,裹挟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随即慢慢消散在空中。

    许念娘的刀光已然隐匿,一步步走过来,看往陈三郎的眼神颇为复杂:话说刚才那会儿,他都没有想到陈三郎竟真得挡住了白头翁的那一刀!

    正是这一下,才能创造出那么好的一个机会。看起来,仿佛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一次精心配合。但许念娘一清二楚,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昨晚才传刀诀而已,对于陈三郎能领悟几分,实在没谱。

    不过现在看来,这份领悟力确实妖孽。

    许珺跑来,惊喜地问:“三郎,你修为恢复了?”

    陈三郎点点头,面露笑容,非常开心:自从被龙气压身,困住《浩然帛书》,修为无法施展,总感觉闷闷,似乎缺失了极为重要的东西。如今好了,得许念娘传授,洞悉刀谱,在领悟的一刹那,脑海刀光石破天惊,一举斩开金色龙气。然后古书趁机开张,字符重现光华……

    昨晚一夜不寐,便为此事。

    得到外力相助,古书获得自由,占据上风,并且将大部分金色龙气吸纳,化为养分,藉此壮大——

    这才有了跃然腾飞的仗剑术!

    这才能先将小松刺杀,再抵挡住白头翁的一击。

    “很好。”

    许念娘赞扬道,这个女婿的成长速度相当不俗。记得一年多前。对方还只是个浑浑噩噩的书呆子罢了。

    “太棒了!”

    许珺真情流露,直接搂了上来。

    见状。许念娘没好气地转过头去,假装看远方的风景。不看这两口子卿卿我我。

    ……

    返回县城,陈三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蒙头大睡。

    华叔在宅子里等着心焦,见到少爷安全归来,这才放心,等陈三郎睡下了,连忙吩咐浑家下厨杀鸡,熬汤,让少爷醒来后能喝上热汤。

    陈三郎便是在浓郁的鸡汤香味中醒来的,一番简单的梳洗。坐到饭桌边,看到丰盛的晚宴,食欲大开。

    “华叔,你们也一起坐着吃吧。”

    华叔忙道:“少爷,今时不同往日……”

    陈三郎一摆手:“没有什么不同,我依然是我。”

    “少爷……”

    华叔有些哽咽。

    陈三郎微笑道:“所谓规矩,不外乎人情。没有了人,没有了情,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是。”

    于是坐到了饭桌边上。

    饭后上茶。陈三郎开始询问关于生活上的事宜。村坞建设方面,由周何之统领全局,杨老先生辅助之,并侧重族学。而华叔也没有闲着。主管田产经贸等事务。

    这些事情,都是他以前在陈家里习惯做的。所不同的是,当下家宅框架大了许多倍。事务也增加了许多倍,担子重了。不过他虽然年过花甲。但自从娶妻后,老树逢春。精力依然旺盛得很,能够胜任。

    陈三郎慢慢听着,觉得满意:华叔是身边极为可靠的“老人”,用人用“老”,乃是道理。其固然开拓不足,但守成稳重,应付目前的情况,最是适宜。

    这时候,天空忽然响起了雷鸣。华叔跑出去一看,观望天色,很快回来禀告:“少爷,今晚恐怕有大雨。”

    这个季节,下雨倒也稀松平常。

    陈三郎道:“嗯,你们收拾收拾,忙活一天了,早点睡吧。我要去县衙一趟,处理事情。”

    “好……少爷,阿和他们呢,怎么老不见人影,太不像话。”

    对外宣称,蟹和雄平都是陈三郎的亲随伴当,属于心腹。然而自从剿匪出事,蟹和便失踪了似的,令人奇怪。

    华叔是觉得生气,少爷如今身份截然不同,有官职在身,身边一日不可无人。忙前忙后,都得有人侍候照料,否则的话,忒不方便。

    陈三郎含糊回答:“我派他们去做事了……衙门里有周分曹他们在,没事。”

    拿了一柄油纸伞,迈步前往县衙。

    县衙的灯亮着,周分曹在审阅文书,眉头皱起,快要凝结成一团:小小县衙,原本事务颇为简单,案件也少得很。然而自从陈三郎担当县令一职,各种大事一件接着一件,都堆压上来了,这让周分曹感到压力甚大,局面维艰。

    “周先生。”

    陈三郎迈步进来,轻声叫道。

    周分曹看见他,愁容微展,连忙起身相迎:“陈大人,你终于来了。”

    虽然陈三郎将县衙大小事宜全部交付给他处理,但许多棘手的事,没了陈三郎做主,便如同没了主心骨,难以决断。

    坐下后,自有下人奉茶。

    周分曹倒苦水般将心中疑难问题尽数倒出来,主要为两方面:首先是前面已经提过的加税。

    税赋标准不一,随便加税,倒非元文昌刻意针对陈三郎,而是各大州府都存在的规则,主要是各大刺史们藉此收刮钱财,充当小金库,积攒起事。

    另一个方面,是关于陈三郎剿匪失败。南阳府已经派人传达文书。文书中陈词颇为严厉,大有问责之意。

    周分曹是个明白人,自然知晓其中猫腻,不外乎扬州方面要搞掉陈三郎。前面贼寇作乱,是暗棋;暗棋不成,便换个套路。

    扬州方面的压力,周分曹能做的便是利用本身在士林文坛上的影响力,进行奔走呼吁,从而让元文昌有所顾忌。但具体效果如何,实在没有多少把握。至于税赋,更是头疼。

    俗话有说:羊毛出自羊身上。上头下令加税,下面官吏只能问百姓们要。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做法,几无别的路子可走。但这么一来,百姓生活艰困,没了活路,便容易滋生民变。

    陈三郎斩杀卢县令上任,实施一系列政策,可以说是“仁政”,甚得民心。但如果现在进行加税,民心哗然,便等于之前所有得努力付之东流,全部化为泡影。

    除此之外,他在文坛上获得的清誉也将毁于一旦:你不是在《岳阳楼记》里信誓旦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嘛,现在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大肆加税,刮地三尺了?

    听完周分曹的讲述和分析,陈三郎也皱起眉头:这个局面仿若死结,难以解决,怪不得周分曹这些日子愁容满面,找自己找得急。这可不单纯是个人能力高低的问题,大局当前,力不从心。

    此际雨点降临,打得屋瓦噼里啪啦作响,如同敲打在人心上,更增烦闷。

    “咿呀”一响,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女飘然而至,笑容盈盈:“陈三郎,你果然在这里。”

    陈三郎抬头一看,见是敖青,不禁面露苦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三章:男女之事,颠倒衣裳

    见着敖青款步而至,仿若走在自家后花园中,周分曹不禁有些忿怒。他对于敖青并无了解,但根据观察,其与陈三郎的关系应该不是和许珺那般的。再说了,许珺出入县衙,她可是有着县尉的官方身份,而敖青无名无分,在这个时候进入,便属于擅闯,完全没有把县衙威严放在眼里。

    陈三郎朝着周分曹打个眼色,示意不可轻举妄动,自己大踏步走上前去:“敖小姐,你怎地又来了?”

    敖青笑吟吟,忽而一手抓来。

    陈三郎修为恢复,不愿束手就擒,几乎毫不犹豫,唰的,法诀驱动,一道黄影飞掠,极具灵性地就往敖青身上缠绕过去。

    《缚妖诀》,黄麻绳!

    此术对于妖族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正好在这个时候施展出来。

    敖青是个识货的主,明眸亮起:“果然如此,我家那小妹连如此秘术都传授给你了……”

    陈三郎一听,暗叫糟糕:一时把忍不住,立刻露了馅,再想撇清与小龙女之间的关系已是不可能。

    敖青身影轻盈,举手投足间,县衙内狂风大作,灯火全灭。

    周分曹心惊胆战,他一辈子读圣贤书,子曰:不语乱力鬼神;又道“敬鬼神而远之”。对于这些超自然的事情,着实没有遭遇过,更多的存在于想象当中。不过他毕竟养气功夫十足,很快从手足无措中恢复过来,口中大呼:“来人,来人。保护大人!”

    只是外面风雨交加,哪里叫得人来?又或者。守候在外面的衙役早已被闯入的敖青给放倒了。

    过了片刻,噗的一响。狂风终于停止住。

    周分曹跌跌撞撞,赶紧掌起灯火,就见到县衙内空荡荡,敖青与陈三郎不见影踪,不由跺脚叫苦。

    却说陈三郎,他一动手,发现自己的修为实力与敖青相差甚远,根本不是对手,只两三回合。便被她制服,一手拿着,腾云驾雾般冲了出去。

    敖青这般遁法,比起那净空和尚还要快速许多,裹挟着风雨,眨眼功夫,便不知去到多远的云空当中。

    陈三郎但觉耳边呼啸,刮得生疼,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约莫半刻钟。敖青停了下来。

    陈三郎睁眼一看,见所处的位置并不算太高,往下方看去,隐隐约约见到一道江河奔腾咆哮。极为恢宏狂放。

    这个,应该就是泾江了。

    对于泾江,陈三郎并不陌生。他来往此中不知多少次。但以往时候都是坐船,却不曾置身于江河之上。居高临下,别有一番新奇感受。

    说实话。他现在并无多少惊慌之意。

    敖青拿着他,突然开口叫道:“小妹,你可看清楚了,你的情郎现在我手中。”

    陈三郎一听,哭笑不得:“敖小姐,你乱说什么?”

    敖青冷哼一声:“那小妮子连《缚妖诀》都传给你了,还想抵赖不成?你就觉得我是那么傻,那么好欺骗的吗?”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黄麻绳。这根法器到她手中,宛如死蛇,半点脾气都没有。《缚妖诀》专门克制妖族不假,但也得分高低强弱。区区中阶法器,就想伏龙,未免儿戏了些。

    “天地良心,我连她的人都没见过。”

    敖青根本不信,微笑道:“一会之后,你肯定能见着。”

    不再理会他,又朝着下方喊:“小妹,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把你情郎给奸了!”

    闻言,陈三郎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敖小姐,你是不是说错话了呀?”

    “休得插嘴!”

    “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陈三郎觉得非常有必要搞清楚,那可不是玩笑话。

    敖青瞥他一眼,嘴一努:“我说,我要把你给奸了。”

    神情认真,而且严肃。

    陈三郎作声不得,理解不能,摸了摸下巴,心想:难道妖族兴这一口?他倒是有所耳闻,说妖族女子性情豪爽奔放来着,可现在是两码事,自己可是人质来着,要是女儿身还能拿身子清白作为要挟,可咱是男子汉呀。

    呼!

    一团黑风卷来,风消云散,现出身形,正是那蟒大统领。他的手上,一左一右都拿着俘虏,可不是蟹和与雄平嘛。只是当下,两个家伙一个像只死螃蟹,一只像条死咸鱼,病怏怏的,看来没少受折磨。

    陈三郎心一紧,他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事,看来不甚乐观,连他们两个都被抓了。

    蟹和瞥见陈三郎,神色悲切:“公子,你也被抓了……”

    啪!

    蟒大统领左右手一合,蟹和便与雄平非常“亲密”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心疼的声响:“闭嘴,你这个叛徒!”

    以前在龙城,蟹和虽然是个小角色,但曾与蟒大统领有过些照面,因而识得。蟹和本来是受命来抓捕小龙女的,到头来反而成为小龙女的属下,便成为叛徒。

    敖青冷笑一声:“他们还是不肯招?”

    蟒大统领很是光火:“不肯,干脆一刀杀了得了。”

    敖青摇了摇头:“小妹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杀了反而是种解脱,先留着。”

    蟒大统领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敖青咯咯一笑:“本公主自有法子。”

    顿一顿,再度喊道:“看来妹妹你是铁了心不要这情郎了,如此正好,那姐姐便代你收了。瞧他眉清目秀,身娇肉嫩,正合姐姐胃口,养起来做个面首,倒是不错。”

    说罢,目光盈盈,不断打量着陈三郎,还间或伸出香舌,在唇边舔了舔:“更难得的是,居然还保持童子之身。啧啧,姐姐看得都有点动心。”

    旁边蟒大统领一听,顿时急了:“公主,万万不可,这小子一介俗物,怎能配得上你?”

    “闭嘴!”

    敖青柳眉竖起,叱喝道:“你留在此处,注意动静,不能让别人扰了本公主的兴致,听清楚了吗?”

    “是……”

    蟒大统领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盯着陈三郎,心中只希望自己取而代之。他手上擒拿住的蟹和雄平两个,听说敖青要养陈三郎做面首,也是露出艳羡之色:那可是龙女呢,一夕之欢,终生难忘。

    只是……

    蟹和突然间想到某些关键处,以自家公子的身子骨,真能承受得住敖青的无度索取?做完一场,不得虚脱不成人形了……

    这是个问题。

    却说敖青拿住陈三郎,一个腾跃,到了高空,手一挥,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术法,便生出一片云彩,将两人给裹住,看上去,宛如一张宽敞柔软的云朵大床,被单蚊帐,一应俱全,被塑造得唯妙唯俏,很是生动。

    陈三郎莫名有些慌,喝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呀!”

    敖青哪里听他的,伸手将他推倒,跨身上去,笑眯眯地道:“陈郎,今晚风雨如注,正好成事。**苦短,莫辜负这大好光阴。”

    唰!

    一把将他的衣襟给撕扯开来。

    (各位看官,事到如今,你们说还让不让小龙女出来救场?)(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四章:净空搅局,柳暗花明

    “陈郎,你就从了我吧……”

    敖青笑容盈盈,芊指拨弄间,已把陈三郎外袍剥了开来。

    陈三郎见她笑容如花,一对眸子却甚是冰冷,哪里像是动情的模样?立刻便知她故意演戏,就是要将敖卿眉逼出来。心中忍不住大骂:好一个妖女!

    其实当初观望丹青入梦,龙宫赴宴,在途中听闻敖青之名,当即有所警醒。因为在此之前,陈三郎已经听小龙女提及她这位姐姐的作为,与后母一脉,心计手段颇为阴险。

    是以那时候起,便敬而远之。但没想到,如今还是落在她的手中。

    敖青下手解衣,指甲尖尖,顺带划过陈三郎的皮肤,划出道道伤痕。陈三郎只忍住,一声不吭。

    “哼,且看你硬气到几时?”

    敖青冷笑着,也不知用了甚手法,截脉弄经,捻动抹挑间,陈三郎便觉得血脉贲张,某处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胀得难受。

    虽然云气成床,隔绝开来,但很多事情一想便知。外面蟹和与雄平两个眼勾勾盯着不断颤抖的云床,不禁替他难受:乘龙快婿,人皆向往,然而真得当上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的。一夕之欢,倒可能至死。

    不过想着陈三郎的修士身份,倒不至于那么不济。

    “你们两个夯货!”

    蟒大统领妒火中烧,他不敢冲敖青发泄,只能迁怒于人。

    啪啪啪!

    蟹和与雄平以高频率的速度不断相撞,只撞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自身难保之下,也无暇再去替陈三郎担忧了。

    “阿弥陀佛!”

    蟒大统领听到这一声。吃一惊,抬头就见到净空和尚踏空而至:“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老秃驴!”

    他甩手便将撞得七晕八素的两妖抡起来。扔掷过去。

    净空和尚袖子一拂,轻描淡写把迎面砸来的两妖席卷起,飞向下面的泾江。

    扑通扑通!

    风雨间,江面激荡起两股浪花。

    然而身子入水,两妖登时恢复活力,相继原形毕露,化成一蟹一鱼,转眼消失在波涛之间,逃得无影无踪。

    对于它们两个小角色。不管是老和尚还是蟒大统领,根本不放在心上。蟒大统领大吼一声,变出原形,乃是一条长达十来丈的黑色巨蟒。它修炼年久,遍体修出了大块的椭圆形鳞片,泛出冷冷的寒光。头颅顶上,两团隆起,隐隐成头角。一旦头角峥嵘,那便是突破进化。

    巨蟒凝聚风云。巨大的尾巴横扫过来。

    “孽畜,今日老衲收了你!”

    净空和尚须发张扬,在他脑后,一圈圈光华如同波纹荡漾;片刻之间。这些光华便凝实,神采奕奕——

    摄身光!

    佛门秘术!

    光华笼罩,有形有质。那横扫来的尾巴似乎能把巨山拦腰打断,但被这摄身光沾染上。便如同冰雪遭遇到了火焰,发出滋滋的声响。甚至冒出了青烟。

    “啊!”

    蟒统领痛彻心扉,大叫起来。

    释家神通,降妖除魔,极为显著,犹在道家之上。

    净空和尚释放出摄身光,口中念念有词,手腕上的念珠飞舞而起,化成箩筐大小的一圈,直套向巨蟒颈脖。

    蟒大统领发自内心的一阵胆寒,他心中一清二楚,要是被这佛珠套上,那就和一头野犬被套上了绳索一般,从此以后,就要沦为看门犬,成为佛门的护法灵兽了。

    这还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其实和奴隶无异,甚至还会被一刀阉掉,生不如死。

    他狂吼一声,毕生修为施展出来,狂暴的力量炸开,要抵抗住佛珠降临。

    净空和尚在虚空中一脚踏出,下一刻,他赫然已来到巨蟒上方,一脚踏下,落在蟒背之上。

    蟒统领哀嚎着,仿佛背上沉甸甸地被一座巨山镇压住,动弹不得,只能干嚎呼叫:“四公主救我!”

    云床爆开,敖青现身,柳眉竖起:“净空和尚,你一定要与我龙城为敌?”

    净空站在蛇背上,双手合十,低眉垂目:“阿弥陀佛,公主好生没道理,你先抢人,老僧这才来要人。只要你把人交出,我现在就走。”

    敖青看着陈三郎,冷笑道:“他可是我家妹夫,什么时候成为你佛家的人了?”

    陈三郎听得满脑门黑线:有这么对待妹夫的?

    论口舌功夫,净空和尚何曾怕过谁来,悠悠然道:“陈公子与我佛有缘,万般因果斩不掉。”

    敖青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始终不肯罢手了?”

    “该罢手的是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净空顺手轻轻一掌拍在蟒统领身上,这头巨蟒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最后只变成数尺长短,柔弱无骨般卷缩成一圈,被老和尚挂在另一边的手腕上,看上去,宛若一圈饰物。

    敖青大怒:“放肆!”

    张口一吐,一道虹光席卷而出,灵活迅猛地疾斩过来。

    这一斩,端是生猛威风,漫天风雨为之一窒。

    净空和尚面色一凝,摄身光大作,光华缭绕,隐隐凝结成一尊佛陀模样,这是一尊怒目金刚,眼睛张开,目光似电,与虹光相触。

    嘭!

    虹光消弭。

    敖青一招之后,后续攻势源源不断,搅起漫天风雨。雨点受到妖力鼓荡,恰如乱箭纷飞,凌厉地攻向净空。

    净空和尚不复之前对付蟒统领那般轻松,长袖舞动,佛珠飞旋。

    两者战成一团,造成偌大动静。好在正值夜间,风雨交加,这一带江域又颇为偏僻,因而不曾惊动旁人。

    留在云床上的陈三郎见战团激烈,忽而一个纵身,便往下方跳跃而去。

    他所在的位置极高,又不曾修炼过遁术,在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十分危险。不过跳之前,陈三郎早想好了对策。先前敖青虽然把他拿住,但并未种下禁制,因而法力施展毫无阻碍。

    身形急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呼。

    下面,就是受到风雨天气影响而水位猛涨后的咆哮的泾江,浪头一波接着一波,呼啸怒号。

    “就是这个时候……”

    陈三郎猛地张开眼睛,轻喝一声:“真龙御水诀!”

    轰!

    足踏碧涛,惊起千层浪,快哉万里风!(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五章:逃之夭夭,武林世家

    陈三郎从高空跳落,将近落到泾江江面之际,立刻施展出《真龙御水诀》,借助风浪之力,最后把身形稳住,高速运转水遁,认准一个方向逃之夭夭。

    那边敖青与净空和尚激斗正酣,竟没有发现。

    夜黑风高,浪涛滚滚,陈三郎尽量收敛身形,催动浪头,速度甚快,不过半刻钟功夫,已经奔出数里开外。

    在各种遁法当中,论速度,当推风遁最快,也是最为普及的,但凡修士,总掌握些窍门。至于水遁,则相对少些,其中以水族最是精通,属于天赋神通。但不管什么遁法,都得讲究法诀优劣高低。而《真龙御水诀》在水遁法门中属于翘楚,具有无以伦比的优势。

    自从得小龙女传授,一直以来,陈三郎花费了不少心思和苦功在这门水遁之上。前一阵子,在参加围剿流域各路水神的战役中,有机会的话,他也会进行实战练习,因此练得颇熟。

    此刻乃是逃命的关键时刻,半点不容马虎,御水走起,更是超常发挥。

    风声呼呼,浪涛翻腾,衣衫难免被一些水花沾湿,此刻却也不去理会了。左顾右盼,发现这一片流域甚是陌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番狂奔,乘风破浪,虽然痛快,但耗费也不小,渐渐觉得有些体力不支,瞅着岸边一个地方有灯火明亮,应该是个市镇,当即奔过去,上岸。

    这边风雨小,像是秋雨绵绵的样子。吹落在人身上,觉得冰凉。

    陈三郎稍作休息。赶紧迈步走过去。不多久,远远便看见一个牌楼。牌楼下挂着三盏大红灯笼。灯笼皮上写着“祁家府”三个大字。

    “祁家府?”

    陈三郎眉头微微皱起,记得不错的话,此处是一处武林世家的庄园所在。

    夏禹王朝有江湖,江湖源远流长,千百年的发展,存在着帮会门派世家之类,并且很是发达。不过陈三郎以前浑浑噩噩,往返于私塾与书房两处,连泾县都难得走出去一趟。对外面的世界几无认识;后来开了窍,又专注于科举,只是在赶考途中有所听闻,才有一个大概了解,但始终没有什么机会当面接触。对于这“祁家府”,还是当上泾县县令后才知道的。

    陈三郎这个县令,乃是手持圣旨,执御赐宝剑,斩杀前任才当上的。显得十分强势。但上任后,一些地方上的交际必不可少,否则很容易便成为孤家寡人,丧失根基。

    周分曹也罗列出了管辖内的各个名望门第。以及一些厉害势力的名单出来,让陈三郎过目,好心里有个数。

    在其中。祁家府赫然名列。

    所谓“武林世家”,究其本质。其实和大族豪强并无区别,都拥有着许多土地田产。雇佣着大量人力做工,奴仆成群。不过他们的显著之处,在于有着武学传承,子弟皆学武,而不像普通地主那般。

    这祁家府位于泾县边陲,地理方位已经无限接近南阳府。

    见着祁家府,陈三郎终于确定自己目前的位置,再过去几里地,便走出了泾县。

    祁家府地位超然,根基深厚,据说扬州方面都有心拉拢,很给面子。那时候周分曹曾给祁家府送了请柬,不过并无人来。对此,周分曹还在陈三郎面前嘟嚷了几句,说这些豪族目无朝纲,以武犯禁。

    然而上任伊始,各种事务,各种突发事件,陈三郎又忙着打河神,夺香火,获资源钱财,是以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今晚被敖青掳出,几番折腾,却到了此地。

    轰隆!

    高空猛地有巨响爆出,惊人心魄。

    陈三郎猛地抬头看去,见到东南方的高空云层汹涌,有狰狞的身影闪现,然后迅速朝着泾江方向冲下来。

    他眸子一缩,依稀认出乃是敖青的本体:她与老和尚搏斗,终于原形毕露。如此看来,定然是打不过对方了。

    “这老和尚,端是法力高深……”

    陈三郎心中暗叹,同时暗自觉得痛快。俗话有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不敢说自己是渔翁,可敖青和老和尚是鹬蚌却丝毫不差。他们要不是火拼起来,自己如何能脱身?

    最好拼得两败俱伤。

    陈三郎想着,也不敢久留,连忙朝着祁家府走去。当走近了,听到阵阵锣鼓喧哗的声音,非常热闹的样子。

    “都这般时辰了,为何还如此熙攘,难道正在举行什么宴会?”

    陈三郎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武林中人,惯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十分豪爽豁达。

    果不其然,当走到牌楼下,抬头一看,就见到里面一条原本甚为宽阔的街道,两边都搭起竹棚来,棚内摆开一排溜的长条木桌,桌上碗碟排列,鱼肉堆陈,酒水满斟,桌边上坐满了一位位汉子,许多都特意敞开了胸襟,露出结实的胸膛来,以此表示豪迈气概。

    这些江湖汉子,也不讲什么饮食礼仪规矩,大呼小叫,海碗触碰,猜着酒令,大口吃喝着。

    牌楼下有人站岗,见到陈三郎,顿时跃身而出,喝道:“什么人?”

    这是个短小汉子,一头乱发,留着一丛山羊须,一对小眼睛甚是灵活,目光往陈三郎身上一转,先是有些不以为意,晒然道:“原来是个书生……咦……”

    他凑近来看,眼睛睁大,声调立刻高起来:“你,你不是陈县令吗?”

    陈三郎心一凛,不提防刚冒头便被人认出来了:“你认识我?”

    那汉子咧嘴一笑:“鄙人姓方,蒙朋友抬举,在江湖上有个名头,唤‘遛马方’。方某得祁大爷赏识,养在府中当门客。前一阵子,我到泾县行走,因而见过大人面目。”

    他言语尽是江湖口吻,听着有些不惯。

    “陈大人,缘何夜间到祁家府来,还是孤身一人?”

    遛马方眼神警惕起来。

    此事当真蹊跷,堂堂县尊大人,三更半夜跑出这么远的地方来,身边连个随从都没见着,如何不让人惊疑?

    这遛马方会轻功,惯于打探消息,通晓八卦,所以知道泾县剿匪失败的事。然而黑风寨与祁家府天南地北,就算陈三郎流落,也不该沦落到此地才对。

    陈三郎讪然一笑,含糊道:“我只是路过。”

    路过?

    遛马方忍不住翻个白眼,不过他只是祁家的一个门客,小脚色,当即一抱拳,道:“陈大人稍等,我且去禀告一声。”

    说着,翻身麻利地进去了。

    这个牌楼,以及两边街道,不过是祁家府的外围地带罢了。至于坐在这一片地方吃喝的汉子,也只是些江湖游散之辈,没有资格进入府邸那边。

    陈三郎微微沉吟,背负双手等着。片刻后见到个汉子喝得有几分醉意,摇摇晃晃跑出来,解开裤子,端起活儿在路边撒尿。

    见他弄完了,陈三郎问:“这位大哥,今日不知祁家府有甚喜事,如此大排筵席?”

    那汉子斜眼瞥他,笑道 :“今日祁家双喜临门,既是祁大爷六十大寿,又是祁少爷娶妻。”

    陈三郎哦了声,不以为意。

    以祁家的地位,双喜临门,确实要好生庆贺一番。

    那汉子喃喃道:“祁少爷这老婆虽然是捡的,但生得如花似玉,仙女似的,也不知甚来历……”

    “捡的?”

    陈三郎一愣神,这倒是个稀奇事,还想问清楚些。就见到街道上一群人踏步出来,那遛马方走在最前面带路。

    见状,陈三郎顿时明白,这是祁家的人出来迎宾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六章:空手客贱,亲事离奇

    “哈哈,今晚吹得什么风,把陈大人吹来了。”

    当先一人,身材不高,面目清癯,留三缕长须,但不管看衣装打扮,还是气度,都不像是个主人家,更像个管家多些。

    陈三郎一皱眉,问:“阁下是?”

    “在下姓燕,单名‘全’,祁家总管。”

    陈三郎一听,冷哼一声:这祁家的架子,真不是一般大,门客进去禀告,言道“县令来到”,最后居然只让个管家来迎接,哪里把县衙放在眼内?

    燕全看在眼里,却也不在意,打哈哈笑道:“陈大人,外面风大,请进吧。”半句客套话都欠奉。

    陈三郎点一点头,跟随其走。穿过外面的街道,一会之后走到一座府邸门前。

    这座府邸占地颇大,建造得富丽堂皇,门板上一枚枚铜钉足有茶杯碗口大小,门外摆一对七尺高的白石狮子,雕刻得活灵活现,鬃毛飞扬,神态威武。

    如此规格的摆设布置,已经超过寻常的乡绅阶层,和府城望族有得一比。根据文书资料显示,这祁家立足于此已是六代传承,虽然说是武林世家,但各代弟子中着实涌现出了些杰出人才,文武双全,武功了得之余,也能写就一手好文章。毕竟夏禹王朝百年来重文轻武,武夫被世人所轻,想要出人头地,还得靠笔墨。

    祁家六代传承,期间子弟考科举,也曾出过二甲进士,官至御史大夫。

    然而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近些年来,随着天下大势的风起云涌。武力越来越受重视,反观笔墨。已是开始式微没落。读书人倘若考不得功名,就会被人讥笑为“百无一用是书生”。

    反正不管如何,祁家都可以说是左右逢源,发展兴盛。又有着祖宗传承的积累沉淀,因而不把泾县县令当个人物看待,倒不算稀奇事。而或对祁家家主来说,派遣个总管来接,已是很给陈三郎面子。

    大门敞开,张灯结彩。两边各自站着四名壮汉,个个都敞开衣襟,露出结实的肌肉。

    “有贵客到!”

    燕全总管高声叫道。

    “欢迎,欢迎!”

    一个妇人满脸笑容地从大门右侧的座椅上欠身坐起,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来:这是接礼的节奏。

    前面入门的客人所送来的礼物已经摆满地上,有大红包,有精美的帛盒,有檀木箱子等等。

    见状,陈三郎不禁讪讪然。想起自己落难,逃避到此,哪里有带着礼物?而两手空空,登门恭贺。确实面子不好看。

    燕全晒然一笑:“五娘,陈大人微服私访,事先不知道老爷和少爷办喜事。这礼,就免了吧。”

    那妇人哦了声。扭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副面容挂了下来。

    燕全带着陈三郎进府。安排到偏殿入席:“陈大人请海涵,正厅坐满了,委屈你在这边。”

    陈三郎问道:“今晚府上双喜临门,定然有八方贵客来贺吧。”

    “那是当然。”

    燕全很是自得地板着手指数人名,这些人中,有纵横江湖的大侠、有名震一方的宿儒名士、还有两位来自南阳府的官员,论起品阶,比陈三郎这个七品县令要高半品。

    这位祁家总管数名单的意思,不外乎说“陈大人,以你的资格坐在偏殿里宴饮,一点不委屈……”

    其实陈三郎倒真没多少芥蒂,他纯属路过而已,适逢其会,想着没有地方去,登门吃点喝点,打发时间。

    固然坐在偏殿,可宴席已开,桌上摆满佳肴美酒,香气诱人。

    闹腾一番,陈三郎早已饥肠辘辘,于是毫不客气地开始吃喝。

    坐在身边的一位同席客人雄赳赳,腰间插着一柄黑黝黝的板斧,一看便知是江湖豪杰,举起一碗酒来问陈三郎来历。

    陈三郎毫不隐瞒地自报家门。

    那豪杰一听,觉得诧异,上下打量,似乎不信:好歹一县之尊不是?很难跟现在这副吃喝形象挂钩起来。

    其实这一桌大部分客人都是舞刀弄枪的江湖人士,可能是那燕全故意这般安排,让陈三郎置身其中,成为不受待见的“异类”——自古朝廷与江湖有别,江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作奸犯科者的自命名,与朝廷不说针锋相对,起码也是泾渭分明,带着仇视的。

    陈三郎表露身份后,果然受到了一道道鄙夷的目光。他视而不见,继续埋头填饱肚子。

    江湖汉子们把他的表现视为退避,觉得畅快,于是毫不避忌地大声谈起刀口上舔血的勾当来,其中甚至涉及两宗悬疑血案。

    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就转到今晚的主角之上。

    今晚祁家双喜临门,祁家老爷大寿,祁家少爷成亲,不过在话题热度上,成亲自是比大寿要抢风头得多。于是在众宾客眼中,祁家少爷当仁不让,乃是第一主角。

    祁家老爷膝下有六个女儿,儿子却只得一个,又是老幺,端是如珠如玉,万般宠爱。更难得的是此子天赋超群,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闯荡出了不小的名头。只是祁少爷饱读诗书,却甚为排斥科举,因而没有去考功名。

    祁少爷有侠名,年少多金,从十三岁开始,身边就没缺过美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没办法,人家长得好,家境好,风流多情,寻常时候,根本不用去勾搭,便有许多莺莺燕燕投怀送抱,成为赶都赶不走的花痴女。

    久而久之,多情才子祁少爷的名头便成为一块响当当的粉色招牌。

    谁都没有想到,这祁少爷突然宣布婚讯,要与人成亲。据说该消息传扬出去后,足足有二十多位妙龄侠女为之心碎,肛肠寸断;甚至还有伤心得要遁入空门的……

    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是,祁少爷要迎娶的女子乃是他泛舟泾江时,打捞起来的。时至今日,此女依然沉睡不醒,所以今晚成亲,注定女方不能出来拜堂,故而换了个绣球来取代。

    此事离奇,恍若天方夜谭,就更增加了话题性。在众宾客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后来有人一语道破,说是那女子生得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祁少爷对她一见钟情,这才不顾一切地要与她成亲。

    然而这样的说法未经证实,毕竟见过新娘子的人少之又少。

    陈三郎吃喝间,听到这些说法,莫名烦躁不安,不禁放下碗筷。想了想,起身离席,佯作要出恭,问了路,一转弯,径直往祁府里头走。(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七章:因果纠缠,趁乱脱身

    (从北京回来,差点“病故”了……)

    祁府颇大,长廊回转,院落重重,由于办喜事的缘故,处处张灯结彩,照得通亮。

    陈三郎走出偏厅不远,若有所感,眼角余光瞥见后面跟着“尾巴”:果不其然,这祁家的人别有安排,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无视”自己。

    接受皇帝旨意安排,陈三郎担任泾县县令,可以说是坐在火山口上,注定不得安生。前面发生的贼患事故,便是扬州方面肆无忌惮地施展出的一记大招,好在大难不死罢了。顶过了这一场劫波,并不意味着从此一帆风顺。

    记得以前周分曹搜集的情报,上面所记,这祁家府与扬州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联系。那么,自己的到来,对方会如何作想?

    一个说不好,横心下毒手的计划都有了。

    在厅中饮宴时看似淡定,陈三郎心中实则暗暗提防。现在出来,一方面为了打探新娘子的信息;一方面未尝不是想着抽身走人。

    不过祁府安排了盯梢的,隐隐有监视之意。

    陈三郎心中冷笑,略一打听,就问到了今晚洞房的所在——倒不是府中不设防,而是大喜之日,洞房如何会刻意隐瞒?早张扬得路人皆知了。

    穿过廊道,不用多久,就来到洞房所处的院落,见到院门左右各自守着一名精悍汉子,不让闲杂人靠近。

    “陈大人,陈大人为何到此?”

    燕全的声音响起,见到他带着两名随从皮笑肉不笑地晃过来。

    陈三郎就知道他肯定会现身。笑道:“自然是来闹洞房的。”

    燕全嘴一撇,回答:“时辰还没到呢。陈大人何必着急?”

    陈三郎笑道:“俗话有说,早闹早喜庆嘛。”

    说着。迈步就要闯进去。

    到了这一刻,干脆豁出去了,懒得遮掩。

    “站住!”

    喝声威严,就见一群人簇拥而至。走在前列的,一个身穿寿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满头银丝,不怒自威;两名官员——喝声正是出自一名官员之口;走在老人左侧的,乃是一个穿着绯红色新郎衣装的年轻人,面如冠玉。眸子有神,玉树临风般。

    出声吆喝的官员大踏步上前,手指过来:“陈县令,你这般时分擅离县衙到此,究竟有何居心?”

    此人应该是从六品的府城官员,也许并无实权,但官阶摆在这,因而能够对陈三郎质问。而说实话,陈三郎突兀出现。他们原本正在主厅上议事,闻讯很是吃惊,觉得大有蹊跷,甚至心里嘀咕陈三郎是不是针对他们而来的。

    天下风云变幻。扬州方面已是诸事筹备,磨刀霍霍,就等一个契机。

    近期来。在元文昌的指挥授意之下,虎威卫四面出动。侦骑扬尘。既为了震慑,也为了联络。

    所谓联络。就是与地方上各种势力沟通,尽可能把这些势力全部绑上战车,收拢成部下。

    多年苦心的活动,元家虽然把扬州上下经营得铁桶似的,可举事非同小可,一旦扯旗,很多名分都得重新论定,关系重新审理。到时候,是不是一呼百应,从者如龙,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要知道社稷法典,百千刑罚,第一条大罪,便是谋逆!当遭遇如此抉择,无论是庙堂高官,还是江湖草民,都会十分谨慎,重之又重。

    这两名官员持密信,借着祝贺的名义来到祁家府,正是要进行最后的筹谋事宜。

    然而就在这骨节眼上,不速之客陈三郎施施然出现,怎能不叫人生疑?

    谁都知道,陈三郎是皇帝的人,钦点的状元,还赐下圣旨宝剑,回到泾县当县令,等于是在元文昌眼睛里揉沙子。

    元文昌起事的话,首先得把这个不安分因素给剔除出去。

    话说刚才那会儿,祁家老爷已经下达了好几项指令,派遣人手到庄园附近一带侦查,看陈三郎有没有带兵来……

    这般反应或者有些过敏,毕竟陈三郎只是个七品县令罢了,手下一班衙役,外加些不入流的兵丁,就算全部带来,也不够杀的。不过事情重大,容不得不小心。

    侦查的人很快回报,毫无发现,陈三郎就是孤家寡人来到的。

    对于这个结果,诸人都有点理解不能:陈县令这演得哪一出?

    他们当然不知道,陈三郎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瞎猫撞死老鼠,纯属路过……

    面对质问,陈三郎倒淡定,双手拢在身前,话题一转:“这位大人面生得很,未请教?”

    那官冷哼一声:“本官乃是南阳府衙书记郑阳明……陈大人,休得顾左右而言他,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陈三郎打哈哈道:“郑大人,你是来喝酒的,难道我就不能来?”

    郑阳明看着他,越发感到可疑,不禁冲着祁老爷打个眼色。

    今晚的寿星公祁老爷面色阴沉,颇有不善。虽然面对扬州方面的大力招揽,他尚且保持一定的立场,但态度已经有所表示,只要元文昌立旗起事,他祁家必定跟附骥尾。

    这是很严肃的站队问题,都已经联络到这个份上了,注定无法再心向朝廷。再说了,现在的朝廷还有卖命效忠的必要吗?倒不如另选明主,他日事成之后,以从龙之功,封王封侯。

    郑阳明如今打来的眼色,便是要他下令做事,解决陈三郎——眼下庄子里江湖豪杰数以百计,不乏亡命之徒,要做掉一个光杆子的泾县县令,倒不是多困难的事。

    陈三郎见状,便知事情有变,觉得今晚的自己确实不大走运,逃得虎口,又入狼窝,正想法子脱身,忽然听到院落中一阵喧哗,有妇人在高声呼叫:“来人,快来人,新妇跑了!”

    “什么?”

    那祁家少爷面色一变,最是按耐不住,急忙冲了进去。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骚乱。

    陈三郎抬头一瞥,就见到一道飘忽的身影掠上屋顶,随后有片片红影纷飞,却是被撕扯下来的碎衣衫。

    红衣褪去,显露一身雪白,分外惹眼。

    见到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形,陈三郎心头一震,立刻与心目中的伊人形象扣合起来:对方果然便是小龙女!

    敖卿眉的影踪,从他返回泾县时便再也找不着了。因为那时候,敖青从洞庭来。听到风声后,小龙女及时躲避了起来。只是敖青吃准了陈三郎,跟随其身边,不离左右。

    陈三郎觉得头疼,可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然而就在一次睡醒之后,敖青居然自动离开了。当其时,陈三郎就想到应该是敖卿眉做了某些事情,从而帮自己解围。

    又过了些时日,敖青去而复返,抓着陈三郎要“就地正法”,藉此逼迫小龙女现身,但到头来正主儿没见着,倒撞上了净空和尚。双方火拼,让陈三郎逃了出来。

    这些纠葛颇为复杂,反正陈三郎未曾捣弄清楚,还是现在见到小龙女后,结合其中关窍,这才推测了些眉目:大概是敖卿眉与敖青斗过了一场,却致使晕迷落难,被祁家少爷给“捞”起来,并要单方面举行婚礼……

    整件事情,怎一个乱字了得。

    敖卿眉醒转之后,如何会认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亲事?当即打将出来,逃婚。

    她跃身屋顶,并未停留,脚尖轻点,非常轻盈地就掠身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从其施展出的身形来看,倒未有多少凝滞之感,飘若惊鸿。

    但就是这么一出现,马上吸引了下面所有人的目光,众人鼓噪起来,嗖嗖嗖,一道道矫健的身影不断腾空,飞檐走壁,黑压压一片,紧追不舍。

    这些,都是祁府中的武林高手。

    “娘子,娘子不要走!”

    人群中祁少爷呼喊的声音甚为尖锐,引人注目。

    “祁老爷,这个是怎么回事呀……”

    变故横生,两名官员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祁家少爷受得百般宠爱是众所周知的事,此子不但生得一副好皮囊,而且聪颖。就是太被宠爱了,自幼千依百顺,不曾受过半点委屈。养大之后,性子难免纨绔,为人接物方面很是“胡闹”。

    这一次成亲,在很多人看来,就是祁少爷的一次胡闹。可不是嘛,在江水里捞起个女的,便一见钟情,坚持要与之婚配——但估计连人家姓甚名谁,来之哪里都不知道呢。

    祁老爷也不反对,儿子要结婚,那结便是了。此女固然来历蹊跷,可确实长得好,大概是船只失事,这才落水。反正就当儿子看中的漂亮玩物,倘若日后不喜欢了,合不来了,直接休了便可。

    所以才有今晚的双喜临门。

    然而说实话,在祁老爷心目中,对于爱子的成亲并未太过于重视。

    不重视,却不代表能坦然面对“准媳妇”逃婚的情况,祁家府既是武林世家,又是书香门第,脸面重要。

    “简直胡闹!”

    重重一跺脚,表示心中不满。不过语气蕴含的愠怒,更多是在指责敖卿眉的“不负责任”,而不是怪自家儿子的荒唐行径。

    “咦,陈道远跑哪里去了?”

    对于祁家的家事,郑阳明懒得理会,可一转眼功夫,却发现陈三郎竟然趁乱溜掉了。

    “祁老爷,快派人追,不能让他走了!”(未完待续。。)

回来了,祝各位书友羊年安泰,新春快乐!

这一阵子身体出了点问题,老了,更新惨不忍睹,实在不敢跟各位打招呼……只得备了些红包在书友群里,聊表歉意。南朝会尽快调整,把更新调整回来,再度致歉……

    最后,祝贺大伙儿新年快乐,合家团圆,幸福美满,这才是最重要的!(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八章:阴魂不散,国法无存

    大喜之夜,“新娘”突然醒转,逃婚而去。消息传扬出来后,整个祁府乱糟糟的,闹成一团。数以百计的火把点起,分成数队,蜿蜒着发散开去,都是出去找人的人。

    这些队伍当中,又有不少人是得到祁老爷和郑阳明等授命,暗中寻觅陈三郎的。他们得了密令,一旦发现目标,当即拖曳至偏僻无人处,结果了事——反正附近一带,都是祁府地盘,加上夜黑风高,即使击杀朝廷命官也不怕事发。

    人群发散,浩浩荡荡,一片熙攘,只是他们几乎把方圆数里都搜寻个遍,始终毫无发现。

    接到报讯后,郑阳明忍不住掷碎了一个酒杯:人呢?短短时间,难不成能飞天遁地,凭空消失?要知道,陈三郎不过一介文官而已……

    陈三郎倒不能飞天遁地,却可以遁水。他趁乱奔出祁府,径直往泾江方向走 。因为他心里知道,敖卿眉一定也是往水里走的。到了江边,当即施展出《真龙御水诀》,架起浪头来。

    江面浩阔,黑漆漆一片,难以视物。陈三郎恢复了修为,自非凡俗,却能克服。

    “在那儿!”

    没有多久,陈三郎便有发现,看见有一人漂浮在水面上,随波而去。瞧服饰,可不是敖卿眉所穿的吗?

    他心中大喜,速度加快,扑腾过去:对于小龙女,两人只是梦中相见——还未曾见过真容呢,颇有期待。

    一手抓起,入手处却不对劲。轻飘飘的,这才发现只得一副衣衫。里面根本没有人。

    “怎么回事?”

    陈三郎大失所望,仔细思量。得出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小龙女蜕掉了人身,化为水族形态,藏匿起来了。毕竟那般形态,灵活自如,最适应隐藏和休养。记得最初相见,便是一尾红鲤。

    只是那样的话,再想寻觅,就不容易了。

    举目四顾。所见所闻,皆是苍茫。略一踌躇,继续施展水遁往下游走,走了十来里地后,终于见到岸边有一片村庄的轮廓,因为入夜的缘故,村民们早已熄灯入睡。

    陈三郎上了岸,见村头处建立有一座庙,认得正是一间河神庙——这泾江两岸。但凡有村落之处,基本都会建立着河神庙,平日里祭供不断,祈求平安。

    踏步进去。见庙里面点着香烛,照出一片光亮来。庙内的空间不大,上首摆放一方神像。红面黑须,双目木然。

    陈三郎见多了这些河神庙。不以为意,更无多少敬意。施施然走到后面去,见地面倒算干净,又找出两方蒲团来,铺垫在地上,坐了上去,闭目养神。

    今晚折腾得够呛,短短时间,反反复复发生了诸多事宜,无论身体还是魂神,都累得不行,如今正找着一个清静地方来调息养神。

    慢慢冥思《浩然帛书》,滋养精神,渐渐神游太虚,靠着墙壁睡着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三郎猛地扎醒,见得庙内亮堂堂的,已是白天时分。他伸了伸懒腰,探头出去。

    上午,有太阳升起。

    陈三郎出现在村庄里,引得一些村民好奇。他说自己是个游学的书生,又掏出钱来,买了些食物果腹。

    村民们热情好客,与他说起地方上的风土。

    得得得!

    猛地马蹄声大作,过不多久,就望见四匹健马风驰而至,惊得村庄里的鸡狗慌张逃跑,两个原本正在哭闹的顽童都赶紧闭口,躲在母亲的身后去。

    看见骑士身上的服饰,村民们个个面色大变。他们认出对方乃是祁家府的武者,这些人背靠祁家府,可不好惹,个个有着武功。要说祁家府,更是地方上的一霸,家家户户,每个月都得向祁家府缴纳一份钱粮,名为“平安钱”。

    交钱保平安,不外如是。

    然而今日可不是交钱的日子,祁家府的武者怎地来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情忐忑。

    陈三郎见状,眉头一皱:自己昨晚一路而下,可是走出了十多里地,眼下看来,居然还没有走出祁家府的势力范围。这祁家府可真了不得了呀,堪比土豪大族,怪不得连县衙都不放在眼里。

    那四名骑士奔到跟前,堪堪勒住马匹,坐在马上趾高气扬地看下来,一个高声喊道:“你们村里昨晚至今可曾来过陌生人,有的话,立刻禀告,否则,事后一经查出,可是要斩头的大罪,罪无可赦。”

    听闻“斩头”二字,村民们情不自禁便一缩脖子,面色苍白。

    原本执法判罪,都是朝廷衙门的权责,民间私下,虽然也有私刑的做法,但基本都存在于家族内部,像现在如此宣告而出,却是罕见。

    陈三郎嘴角有冷笑溢出:当今朝纲不正,这等事情日后恐怕会见得更多。正所谓“国将不国,法将不法”。

    在祁家府骑士严厉的目光扫视之下,村民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对视,有个别的,把目光望向陈三郎。原因无它,不管怎么说,这书生不正是个陌生人吗?

    很快,祁家府骑士的目光就落在陈三郎身上:

    “嗯?”

    一个骑士眉毛一扬,眼眸中忽而闪略过一抹隐晦的精光。

    “你是什么人,为何到此?”

    另一个骑士开口问陈三郎。

    陈三郎回道:“游学书生。”

    那骑士上下打量一眼,不置可否地“哦”了下,忽道:“祁家府昨晚失窃,贼子逃窜。为了规避嫌疑,你这书生,可有路引文书在身?”

    陈三郎道:“你们又不是官差,凭什么审查路引文书?”

    那骑士哈哈一笑:“凭什么?就凭我这双拳头。废话少说,拿不出证明,就得跟我们走一趟。”

    站在陈三郎身边的一个老者低声劝道:“书生,莫作意气之争,赶紧拿出来吧。”

    陈三郎摇摇头:“我乃是泾县人,不出地域,哪里有什么路引文书。”

    所谓路引文书,就是身份证明,不过一般人不出远门,只在本地活动,却无需办理这些手续。

    骑士闻言,狞笑一声:“看你闪烁其词,根本就不是什么游学书生,很可能便是盗取财物的贼子,拿下!”

    说罢,飞身下马,大步流星,张开一只瘦棱棱的左手,便是一记擒拿手法,老鹰抓鸡般抓向陈三郎肩膀,要把他一举制服。(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九章:树条欲静,风扬不止

    这骑士是名武者,手头功夫不浅,在他看来,对付像陈三郎这样的文弱书生简直手到擒来。五指成爪,带起一股劲风,落下去的时候,心头已经窃喜:一件大功劳到手了……

    然而陈三郎并不像预料中的那样惊慌闪避,反而踏前一步冲上来,与此同时,这名骑士蓦然觉得胸口处一麻。

    那里是檀中穴,人体重要大穴,非同小可。换了平常与人对阵,骑士根本不会露出这么个大破绽来。只是眼下面对陈三郎显得过于轻松,乃至于连一些基本的防御姿态都懒得做了。

    檀中穴虽然是要穴,可让普通人戳点却也无伤大雅。问题在于,现在的陈三郎早非吴下阿蒙,尤其领悟到许念娘的刀意之后,他在武功上的造诣突飞猛进,这一记惊风指着实戳到了痛处。

    骑士胸口一麻,犹若被重锤轰击,浑身气血仿佛一下子凝固停滞住。其双眼反白,原本得意的笑意甚至来不及转化为惊愕痛楚,便一动不能动了。

    这应该是陈三郎在实战中第二次施展这门点穴指法,第一次,是在十里秦淮的画舫上。只不过那一次点倒目标,更多的属于人品爆发,远比不上这一次的潇洒自如,信心满满。

    作为一门武功,身怀术法的陈三郎使用它的次数确实不多,但不得不说,用来应付一些小场面却非常好用。

    剩下两名骑士原本看见同伴出手,立刻意识到其要抓人抢功,正萌生懊悔。只恨自己没有抢先一步。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同伴如同中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了。而本该束手就擒的陈三郎却好生生地站在那儿。

    有点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有这样的念头掠过。很快被抛之脑后,两名骑士嗷嗷叫着,飞身扑下,一左一右来抓人。

    陈三郎手一扬,也不知怎么回事,掌中凭空就握住了一柄剑——这柄剑出现得离奇,因为他全身上下,别无长物,那么剑从何来?

    但这三尺青锋。就真真实实地被他把握在手里,剑锋泛光,挑起一道玄奥的轨迹弧线。

    嗤嗤!

    两名骑士不敢置信地低头下来看见胸口的剑伤,慢慢软倒。

    杀人了!

    在边上观望的村民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不由自主地后退,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他们本性淳朴,何曾见过这般场面?更何况,死的可是祁家府的骑士,定然会招惹到祁家府。那等雷霆怒火,小小村庄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灭顶之祸近矣。

    陈三郎回头去看,看到的是一双双惊慌失措的面容。没有人敢与他对视,生怕引火烧身,不少人心里已经打好主意:尽快逃离村庄。逃到别处去。

    悄然一叹,陈三郎明白即使他表露身份也无济于事。不说这些村民信不信,就算相信他是县令大人。可县官不如现管,众人对于祁家府的敬畏肯定远远超过县衙。

    微一思索,他提着剑,飞身跃上一匹马。开始驾驭的时候,这马还有些桀骜不驯,但当陈三郎稍稍漏了些斩邪剑的气息出来后,该马便惊栗得像一只温顺的兔子,陈三郎让它怎么跑就怎么跑了。

    快马加鞭,直回泾县。

    经过刚才之事,陈三郎已经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祁家府的势力以及凶悍程度,又或者在扬州方面的撑腰之下,区区一个七品县令的身份早已不足成为一枚护身符。

    造反?

    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吗?

    得得得!

    胯下骏马跑着跑着,速度开始降慢,张开大嘴,不停地喷喘出粗气,看样子,再这么驱使下去,只怕很快就会支撑不住,口吐白沫倒下。

    好在这一顿猛跑,已经跑出数十里开外,观望两边景色,已经出现熟悉的地形来。

    一颗心慢慢安定住,当放慢马步,抬头见到前面路头出现的两个人时,心情终于变得放松张扬起来。

    许念娘与许珺并肩而行,见到陈三郎,许念娘神色一如往昔般淡然,许珺却忍不住纵身扑腾过来。她冲得急,那倒霉的马匹再也承受不住,扑腾一下,前面双足跪倒在地。

    许珺身影轻盈,一手带着陈三郎飘然落地,丝毫不受影响,一脸关切地问:“三郎,你没事吧?”

    昨天晚上,敖青闯衙门将陈三郎掳走,周分曹心急无比,左思右想,只能去告知许念娘,请他出手救人。闻讯之下,许珺立刻便要冲出武馆。倒是许念娘很是老道,详细问起情况。

    周分曹自无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许念娘听完,沉思一会,让周分曹回衙门坐镇,此事不可声张,以免引起民心恐慌。

    周分曹一口应承,回去的路上苦笑连连。他阅历丰富,可眼下这位陈大人绝对是“好事多磨”的典范人物,短短几天功夫,出生入死,没个安乐时候。想到这,内心莫名担忧,想着答应对方出仕,在县衙做事是不是决定错了……

    当下多事之秋,一步走错,可是要赔上身家性命的。

    夜雨纷扰,周分曹站定,望着深沉如海的夜空,心绪却一点点沉静下来,然后步伐坚定地迈向衙门:

    名义上,陈三郎是县令,可自从上任来,县衙内外的事务基本都是交给周分曹处理。从这个意义上说,周分曹更像一县之尊多些。正因为有着充分的自主权,换句话说,所做的一切,包括审案判案,颁布民生措施等等,其实都是周分曹在实现进行着自己的政见想法。

    当然,这些政见想法与陈三郎是高度一致的。

    既然如此,即使出事,周分曹也不能怪陈三郎。没有陈三郎,他如何有这么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虽然是进士出身,可正是见识过官场上的门道,周分曹更加明白自己很难再出仕了——除非对元文昌俯首称臣。

    只是那样,周分曹宁愿终老山林。

    道不同,不相为谋;道同志合,士为知己者死。

    作为老派儒生,如此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周分曹回去县衙不提,这边许氏父女却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口角争辩,结果许念娘完胜,许珺被说服,直到今天早上,两者才离开泾县来找人。

    这一找,竟然出奇顺利。

    见到陈三郎安然无恙,许珺放下悬着的心。

    许念娘打量他一眼,叹道:“我已经够能惹事的了,没想到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我都有点后悔太早把女儿许配给你了。”

    “爹,现在你怎么说这个?”

    许珺一跺脚,非常不满意。

    陈三郎搔搔头,回想这一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确实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或许,这便是大势所趋,树欲静而风不止吧。

    三人成行,取道回泾县。在路上,陈三郎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许珺听着,倒没什么,只是对敖青颇有愤慨。但这些内容听在许念娘耳中,却别有波澜,他是老江湖,无论对于敖青,还是净空和尚的实力,都有一个比较具体的衡量,坦白地说,自家这位准女婿被卷入的漩涡可不小。

    回到泾县,许念娘自回武馆,陈三郎则带着许珺去县衙。

    “大人,你回来了?”

    周分曹喜不自禁,他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睡。

    “周先生,累你担忧了。”

    “无妨,回来就好。”

    周分曹没有多问什么,经历这些事后,陈三郎身上隐隐笼罩住一层神秘的色彩,有点不可揣摩。

    陈三郎刚坐下不久,下人奉上的茶才抿了一口,就见一名衙役神色有些慌张地跑进来禀告:“大人,不知何故,今天县里突然涌进了大量武林人士,他们都带着武器,似有所图的样子……”

    周分曹一听,眉头皱起:“可有人闹事?”

    “暂时还没有。”

    衙役心情忐忑,这么多武林人士,一个个看着面容不善,一旦动起手来,可不是他们这些衙役能抵抗得住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加紧巡逻。”

    “是。”

    衙役躬身听命,退了下去。

    陈三郎眼眸中有光芒隐现:估计不错的话,这批武林人士定然出自祁家府,他们追到县城里来了。想必是南阳府那边的官方不方便直接出面办事,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旁边周分曹撸了撸胡须,沉吟着问道:“大人你看,这些武林人士突兀出现在咱们县城是为了什么事?”

    陈三郎冷笑道:“为了杀我。”

    “什么?”

    周分曹大吃一惊,跳了起来。他微微一想,顿时有几分了然:欺人太甚,明地暗地,手段层出不穷,是要撕破脸了吗?

    只是,即使撕破脸了又如何?

    想到虎威卫的狰狞,周分曹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发现倘若事情真得发展到了那一步,自己竟是什么都做不了,根本无力反抗。

    陈三郎坐得稳,道:“许县尉。”

    “在。”

    许珺娇声回应。

    “你率领一队衙役负责全城戒备,但有滋事捣乱的,统统拿下;敢抵抗者,杀无赦!”

    “得令!”

    许珺微微一笑,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县衙。(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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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介绍:
八方乱,国将亡。 百姓号哭于野,妖魔披衣冠据庙堂。 弱冠书生,何去何从? 仗剑而起诛鬼魅,提笔静坐写文章。 手握乾坤,斩邪留正—— 一曲《正气歌》,浩然起苍茫。 %%%%%%%%%%%%%%%%%%%%%%%%%%%%%%%%%% 南朝书友群:200702009,热烈欢迎新老读者加入,聊天打屁有乐子,内涵杠杠的!斩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斩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斩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