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斩邪TXT下载斩邪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斩邪全文阅读

作者:南朝陈     斩邪txt下载     斩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三章:双妖护主,再宰一猪

    (上一章叶藕桐选择的应该是第二条路,写成第一条路了,已改……555,犯了这个数字低级纰漏,看来南朝有老花眼了,请各位看官多担待,谢谢!)

    钟捕头得到授命,率领七八名衙役杀气腾腾地奔赴陈家,一脚踢开门,凶神恶煞,大喝一声:“陈王氏,你家事发了!”

    陈王氏正在家里,大吃一惊。华叔慌忙跑出来看个究竟,陪着小心问:“钟捕头,发生了什么事?”

    钟捕头一把将他推开,冷笑道:“来人,将他们全部锁上,一个都不能放走。”

    衙役们如狼似虎,不由分说,只管锁人。

    这一番动静闹腾,惊动左邻右舍,消息风一般传开,许多人前来围观。见到官差捉人,便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又有唉声叹气的,觉得这一次陈家,肯定得完蛋了。可怜华叔小翠两个下人受到牵连,不知要吃多少苦。他们两个也是愚蠢,之前好几次都有机会离开陈家,却不愿意走,现在好了,全部遭殃。

    拿了人,钟捕头耀武扬威大声宣布:“陈王氏一家因为包庇江草齐一案,今县尊大人有令,捉拿归案,到衙门审讯!”

    华叔连忙称冤枉:“钟捕头,上一次县令大人不是审完,结案了吗?”

    钟捕头喝道:“今时不同往日,废话少说,上过堂后便知冤不冤。”

    就要带人走。

    得得得!

    忽而城门过来方向,有健马奔驰,速度颇快。转瞬便到了这边。就听见那骑士高声喊道:“捷报捷报,天大喜讯。泾县大老爷陈讳原考得扬州乡试第一名,高中解元……”

    这一声嚷。如同平地响雷,惊得众人只以为耳朵听错。

    陈原不就是陈三郎吗?他不仅中举,还中了第一名的解元?

    怎么可能……

    第一反应,众人都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敢相信。

    泾县为古城,出过不少人才俊杰,历史上还曾出过一位榜眼,但乡试解元,从未有过。

    飞马来报的是驿站一名健卒——这等捷报。都是三百里加急的报讯,因而从扬州那边传来得非常快速。该捷报分三路,一路往南阳府衙门送去,一路往泾县来,还有一路则是直接到举子家中报喜,讨喜钱。

    健卒见大群人围在陈宅院子外,感到诧异,等进入来,见钟捕头带着衙役把陈王氏等人锁住。吃一惊:“你们在干什么?”

    这些年来,他送过不少次捷报,可从未遇到过这般事情,解元公的家居然被衙门抄了。究竟闹哪一出?

    钟捕头也是傻眼,赶紧问:“陈原真得考中了今届乡试解元?”

    驿卒一翻白眼,将手中文书亮出:“这等大事。还敢有假?”

    钟捕头和几名衙役面面相觑,顿时感觉腿有点软——黄县令发号施令派他们来拿人。并未说具体,可如今情况。这人还能拿吗?

    “谁敢抓我家老夫人!”

    人群又有人爆喝,只见两条汉子泼喇喇扑腾而出,一高一矮,一胖一壮,矮胖的手持两柄钢叉,面容丑陋凶恶;高壮的面如红枣,关公似的,手中执一根木棒。

    啪!

    高壮汉子来势汹汹,一棍就将走神的钟捕头打翻在地,头破血流。矮胖汉子圆睁双目,如同一股黑旋风,将几名衙役戳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钟捕头满头血,惊得三魂掉了七魄,慌张爬起,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飞跑回衙门去。

    “哪里走?”

    矮胖汉子打得兴起,撒腿追赶,追出去几步,回过头来,见到高壮汉子在给陈王氏他们开锁,状甚殷勤,心里暗骂一声:“该死,差点又被这大头怪抢了功劳……”

    不再追了,返身回来帮忙救人。

    陈王氏惊魂甫定,认出蟹和,忙问:“阿和,你怎么回来了,少爷呢?”

    蟹和眼珠子一转,想好对词,咧嘴一笑:“回禀老夫人,少爷还在路上,先命我回来报喜。”

    陈王氏不虞有他,又望着雄鱼精:“这位是?”

    雄鱼精非常干脆利索地跪拜在地:“禀告老夫人,小人是公子新收的伴当,姓雄,名‘平’。”

    这个名字也是敖卿眉起的,一个蟹和,一个雄平。不过两妖凑在一块,并不那么“和平”。

    由于谐音,陈王氏只当他们一个姓“谢”,一个姓“熊”,毫不生疑,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螃蟹看见这大头怪跪得利索,讨得老夫人欢喜,不由气得牙痒痒。

    那报讯的驿卒连忙过来恭贺。

    陈王氏犹自不敢相信,接过大红色的捷报,反复看了又看,见儿子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泪珠子忍不住成串地掉落下来。

    华叔也是老泪纵横,多少年了,少爷先考秀才,又中举人,终于是熬出头来了。

    陈家出了个解元公,那些左邻右舍纷纷醒神,赶紧上来帮忙。

    陈王氏稳住精神,吩咐华叔取出五贯钱来给报讯的健卒。健卒见到这么丰厚的一笔喜钱,笑逐颜开,拿着钱,笑眯眯告辞离去。

    陈家这边欢庆热闹不提,却说钟捕头等人,个个身上带着伤,跑回衙门去见黄县令。

    衙门却已经收到一路捷报,黄县令恍然失神:解元呀,不是一般的新科举人,而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名。

    整个扬州乡试的第一名,谈何容易?

    更重要的是这一份功名沉甸甸的,足以光宗耀祖,庇荫家人了。

    他苦着脸问魏了名:“知府大人,你看这事?”

    魏了名也是没了主意,他本以为陈三郎考中个举人。已经是十八代祖坟冒青烟,哪曾想会考个解元回来?他新官上任。本就打着“不怕县官只怕现管”的主意,惩治一番陈三郎家人。好叫他明白:有些人得罪不起,必须付出代价。

    可随着陈三郎高中解元,魏了名还不依不饶地抓住不放的话,以后当陈三郎回来,事情就难以收拾了——毕竟在江草齐的案子里,衙门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抬头见浑身是血的钟捕头,魏了名莫名火起,一拍惊堂木:“钟捕头,谁打的你们?”

    钟捕头将事情来由经过说了。

    魏了名听完。双眼一亮:“大胆狂徒,竟敢抗法,殴打官差,真是罪大恶极。就凭这一条,便能将他们全部下狱。”

    黄县令眼皮子有些跳,问道:“大人,这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

    魏了名喝道:“他们气焰如此嚣张,必须打压下去。哼,这一次。不管其他,只抓行凶两人。来人,速速去陈家抓人。”

    这一次,他出动的是随身带来的十名精锐兵甲。

    兵甲雷厉风行。来到陈家,宣布来意。

    热闹的陈家顿时又变得寂静,众人心里忐忑不安。

    螃蟹本要发作。忽而似乎接受到了某个指令,和雄鱼精对视一眼。两个便走出来,朗声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就去衙门走一遭。”

    陈王氏等人见着,作声不得。陈三郎不在家,他们便等于没了主心骨。

    兵甲押着两人到衙门,上得堂来。

    魏了名坐在堂上,喝道:“你们两个贱奴才,见着本官还不跪拜?”

    蟹和双手抱胸,冷眼睥睨,懒得理会的样子。

    魏了名怒火中烧:“来人,给我打!”

    左右立刻有官差手持水火棍,就往两人膝盖关节打来,要打得他们跪拜。

    啪啪!

    如击铁木,两人站得稳稳当当,纹丝不动。

    这等功夫,骇人听闻。

    魏了名又惊又怒,站立起来,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心口剧痛,噼啪一下,往后便倒,人事不省。

    这一下变故,让整个公堂都乱了。

    黄县令唬得魂飞魄散,飞步冲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魏了名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如纸:

    “大夫,快请大夫!”

    堂中螃蟹和雄鱼精站着,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一耸肩,表示这事与自己无关。

    衙门乃律法重地,魏了名又是四品大官,官气森然,等闲术法难以侵身。因为施展术法,本就凭仗意念,当被施展对象精神坚固牢靠,攻击之,不但收效甚微,还会产生反噬。

    两妖又接到敖卿眉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哪里会在公堂胡来?

    大夫很快来到,经过一番诊治,摇摇头,道:“魏大人中风了。”

    中风了?

    黄县令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张幕僚见状,赶紧上前把扶住:“大人,身体要紧。”

    黄县令一脸苦笑:“张幕僚,发生了这等事,该如何是好?”

    他实在是六神无主了。

    张幕僚也是头疼:“如今之计,只有先将两名犯人收监,然后将此事禀告扬州,让他们定夺了。”

    黄县令叹息一声:“只好如此。”

    吩咐钟捕头押蟹和与雄平到牢房关起来。

    先前被雄平一棍敲破头,钟捕头仿佛也被敲破了胆,名为押送,实则是蟹和两人大摇大摆走在前面。

    等进入到监牢内,雄平指着钟捕头,大咧咧地喊道:“哪个谁,给咱爷俩安排个好房间,好酒好肉摆上来,否则的话,下次拧断你的脑袋。”

    钟捕头一听,一肚子气,可当与对方冷冽的眼神相碰,不禁浑身打个冷战,唯唯诺诺,竟不敢有半点违抗。

    这副状况落在石牢头眼里,十分惊奇,不过他是个觉悟很高的人,钟捕头不敢吭声,他更是闭嘴求多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鸿运当头,得心应手

    (凌晨过后,又是新的一周,你的支持是否还在?求票票!)

    钟捕头在泾县颇有名声,被称为“铁捕”。但了解他的人都叫“钟扒皮”,不折不扣的一个公门老油条,趋利避害的功夫,早练得炉火纯青。

    他当差数十年,可像今天的情况从未遇见,不但乱,而且诡异得很。诡异得让人无从分辨,诡异得让人心惊胆战。

    蟹和与雄平这两个人,在钟捕头看来,来路十分蹊跷。换了往常,他可能要狠狠整治他们一番,可先前在陈宅外,被雄平一闷棍打倒在地,那一瞬间,钟捕头真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

    雄平的这一棍,狠辣无比,仿佛不在乎人命,不在乎什么衙门律法,他想杀便杀,如踩蝼蚁。

    什么是亡命之徒?

    或者所谓的亡命之徒在雄平面前,也只配提鞋。

    那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冒上头顶,钟捕头心里便明白,这样的人要么你直接弄死他,要么你只能低声下气伺候好他。

    钟捕头倒想下杀手,可蟹和雄平的后面站着个陈解元;本来还指望魏了名,然而这个新官上任不足月的知府大人莫名其妙就在公堂上中了风,估计下场会和前学政大人一样,下半生堪忧。

    再瞧一瞧雄平两人的功夫,水火棍都敲不动膝盖,钟捕头霍然明白:这两位是真大爷!

    其他心思就别想了,想着想着也许这颈上人头会不翼而飞。

    所以他立刻叫人弄来大盘酒肉,恭恭敬敬地摆在牢房里。请两人享用。

    蟹和大口大口吃肉,满嘴肥腻。伸出手拍拍钟捕头的肩膀:“这个谁,看你识相的份上。本蟹爷就不杀你了。”

    钟捕头欲哭无泪,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屈辱过,但直觉告诉他:忍辱,才能偷生!

    公堂上,黄县令瘫坐在椅子里,双眼无神:出了这一档事,不管魏了名为何中风,但他这顶乌纱帽估计是保不住了。

    自从接替贺老县令上任,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没顺坦过,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折腾得人够呛。至于之前跑官所使出去的雪花银子,估计是没机会捞回来了,丢弃乌纱帽,保住人头,已很满意。

    ……

    已是九月,霜露莹莹。

    一座满是血红枫叶的无名山峰上。正阳道长刚做完法,整个人疲倦不堪。秋风吹拂,吹起他的头发,竟如霜一般白。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接连两次施展秘术,遭受的反噬超乎想象,他的身体超出负荷。寿元折损严重,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掠夺命气时运。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本来这一次施展秘术。并非是现在,而是几个月后,挨近春节时才会下手宰猪。

    因为到了那时,第二头猪才算完全养肥。现在提前了几个月收割,略嫌不够圆满。

    但为了元哥舒,为了道门大业,只能拼了。

    九月,就是那份莫大机缘出现的月份。

    然而时至今日,正阳道长屡次推算,毫无结果;元哥舒那边也是没有任何感应,愈发心烦气躁。

    时间越来越紧,机缘转瞬即没,一旦错过,永不再来。

    左思右想,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再宰杀一头猪,让元哥舒的命气时运达到前所未有的旺盛巅峰期。

    鸿运当头,事事得心应手,不信得不到机缘。

    于是,道士慨然上山,开坛作法。

    这一次,元哥舒护送他来。

    见作法完毕,元哥舒连忙迎上来,将道士扶住,见其变白的头发,不禁哽咽道:“道父尽瘁,我心何安?”

    正阳道士勉强一笑:“欲做大事者,焉能不牺牲?”

    定一定神,施展望气术观看:

    但见元哥舒头上,气数已成,无数气息缭绕。但绝非和一般人的那样杂乱无章,如同乱麻杂草,而是凝聚着,形成形状,如一顶罗伞撑开于头顶,看上去,颇为气派,富贵逼人。

    此谓“气象!”

    当气数足够,便成形象。

    气象的形体特征因人而异,各有不同。在相术范畴内,但凡能形成罗伞的,都是封王称侯的命气。

    而气象形体也会随着人本身的情况而发展变化,或进步,或退步,得看个人的具体状况如何。

    如今元哥舒的气象里头,代表时运的气息一根根汇集成束,每一根的颜色都成为红色,鲜明无比。

    这便是传闻中的“鸿运当头”了。

    得此时运,出门捡钱,入屋得宝,简直心想事成,无往不利。

    “好,很好!”

    道士满心欣慰:“少主,这几天你一定要多出门,在洞庭湖畔一带走动,那份莫大机遇自然会不期而至。”

    元哥舒也感觉精气神饱满,浑身充满力量,关怀地道:“道父,可是你的身体?”

    道士摆摆手:“无碍,精心休养即可,机缘要紧。不过近期洞庭湖风云会聚,龙虎交汇,你万事小心,要带着莫轩意他们。”

    莫轩意,年约三旬,本是隐居在洞庭湖畔的一个能人高手,后来被元哥舒招徕至麾下,短短时日,深得元哥舒看重,已成为得力的左臂右膀。

    元哥舒点头道:“道父放心,我会注意的。来,我们先下山,回洞庭镇去。”

    弯身下来,背着道士步行下山。

    旁边身形昂藏的莫轩意看见,心中叹道:“少主真仁主也,跟随于他,日后必能成就功业。”

    下山,坐上马车,辚辚赶回镇上。

    元哥舒和正阳道长同坐一车,也不说话,盘膝静坐着养神。差不多回到洞庭镇时,他忽然一睁眼,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正阳道长见状,忙问:“少主,你感应到了什么?”

    元哥舒兴奋地道:“刚才我闭目养神,忽然精神飘忽,若有所感,隐约见到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若仙,在洞庭湖踏波而现。”

    正阳道长追问:“她长得什么样子?”

    元哥舒皱眉苦思:“刚才只一瞬间,看不分明容貌。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仪静体娴,柔情绰态,真是美极了……”

    说着,脸上流露出心醉神怡的神态。

    “后来呢?”

    正阳道长亟不可待。

    元哥舒回答:“她踏波而现,到了芦苇丛中,忽而一变,变成了一尾红鲤鱼,随即游走不见了。”

    啪!

    正阳道士一拍大腿:“机缘,这就是机缘所在。快,立刻发散人手,搜寻红鲤鱼!”

    感应到了机缘,他比元哥舒还要感到高兴,满脸红光,一洗颓势,简直像吃了一粒十全大补丸一般,立刻变得龙精虎猛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旅途寂寞,闲敲棋子

    (订阅是作品的生死线,求订阅,求自动订阅!)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陈三郎站在甲板上,看着周围景色,意气飞扬:一考中举,而且是第一名的解元,任他再沉静,也忍耐不住内心澎湃。

    突然间,他若有所感,遍体生寒,好像整个人被浸入冰桶里似的,入骨的冷。

    这个感觉,似曾相识,在乡试考舍内便经历过一次。

    当即意念驭动,脑海《浩然帛书》书页大放光华,犹如朝阳升起,带来一股温煦暖意。

    温暖驱寒,寒意消褪,再无异样。

    他抬起头,目光熠熠:上一次是杜隐言,这一次是谁?

    自从被道士施展秘法加身,心头便隐隐有了某些玄乎的感应,一如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道远,来,咱们下一盘棋。”

    叶藕桐在船舱内叫道。

    古临川显得垂头丧气,走到陈三郎身边,哭丧着脸说:“道远,他棋术非常厉害,三盘,我盘盘大龙被杀,丢盔弃甲……”

    他们一行人离开扬州,坐船奔赴南阳府——这船是扬州吴家商号的大船,满载货物,同时也带客。

    旅途无聊,便找些消遣,比如下棋。

    叶藕桐先找古临川对弈,但两人水平不在一个层次。古临川招架不住,叶藕桐赢得也没甚意思,就找陈三郎。

    常言道“琴棋书画”,都是文人雅士必须精通的技艺,但对于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来说。笔墨丹青尚可苦练,但琴棋两项就显得不足。毕竟欠缺条件。主要心思都沉浸在经义文章当中,哪里有多少闲心逸致?

    叶藕桐不同。他出身大族,自幼好学,学习的环境非常好,各种技艺信手拈来,都是上佳水平,否则怎么称得上是才子?单凭吟几首诗词,是很难成为被人公认的才子的。

    古临川又道:“道远,你有没有信心?没有的话,不如找个由头推掉算了。”

    他怕陈三郎会输。虽然只是朋友之间的消遣娱乐,可叶藕桐心狠着呢,半点不留情面,输得难看,面子过不去。

    好歹陈三郎眼下是堂堂解元。

    古临川甚至怀疑,乡试屈居亚元的叶藕桐有心找回场子,考试考不过,要在棋盘上扬眉吐气。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肆虐陈三郎的大好机会。

    陈三郎呵呵一笑:“无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下一盘吧。”

    考完试后,功名就手,心头大石头落地。只觉得浑身轻松,这个时候,书是根本看不进去了。偶尔写写字还行。

    进入船舱,见叶藕桐早把棋子收拢在棋罐里。坐得端正笔直,一丝不苟。围棋乃君子技艺。有着许多规矩讲究。在他身后,站着两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小厮,是叶藕桐的书童,名叫“来文”;一个是中年汉子,手长脚长,孔武有力的模样,这是伴当加保镖了,叫“来武”。

    一文一武,陪伴少爷赶赴京城参加会试。

    此去京城,千山万水,诸多坎坷,身边没人肯定不行。其实参加乡试的时候,一些有条件的士子都带着伴当来的。孤身一人,有个头晕身热什么的,都没人照料。

    叶藕桐一伸手,做个“请”的手势。

    陈三郎在他对面坐下,古临川则在一边观战。

    围棋又叫做“手谈”,言下之意便是全靠手来运作,忌讳开口说话。“观棋不语真君子”,看的人插嘴发表看法的话,更是大忌。

    开局之前,叶藕桐微笑问道:“道远,以前经常和人下棋不?”

    陈三郎摇了摇头:“极少,几乎没有和人下过。”

    闻言,叶藕桐哑然失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本想找个好一点的对手,哪料到陈三郎比古临川还不如。棋逢对手才有乐趣,虐菜有甚意思?哪怕这颗菜是新晋解元公。

    古临川鼓起眼睛,问:“道远,你没有和人下过棋吗?”

    陈三郎点点头,没有否认。

    他那个时候在泾县,性格自卑内向,又屡屡被人嗤笑,一个朋友都没有,能找谁下棋去?

    叶藕桐干咳一声,沉吟道:“这样的话,不如我让子吧。嗯,让三十六子。呵呵,就走一盘。”

    若非顾着陈三郎颜面,这一盘他都不想下。好比大人去欺负小孩,一点爽感都体会不到。

    这个让子数目简直让到了极致,在叶藕桐眼里,等于把陈三郎当做是完全的新手了。

    陈三郎望着他,问:“你确定?”

    叶藕桐笑道:“走一盘,无妨。”

    古临川放下心来,叶藕桐让这么多,就算新手也有一战之力。若叶藕桐敢让自己十子,自己都有赢得把握。

    陈三郎也不多说,执黑先行,右手食、中二指拈着棋子,嗖嗖嗖,不假思索就落在棋盘上,占据星位。只片刻功夫,三十六子下完,形成一个阵势。

    叶藕桐和古临川两个探过头来看,倒吸口凉气:这阵势扼要奇骏,处处占据先机要地,互成犄角,好像将整个棋盘都笼罩住了一般。

    叶藕桐拈起一粒白子,举得手都有点累了,硬是放不下去,感觉处处危机四方,这棋子无立足之地。连棋盘上最为偏僻的旮旯角落,都找不着个地方容身。

    但大话放出去了,要是自己一粒棋子都下不得,面皮往哪里搁?

    瞪大眼,咬着牙,终于将手中的棋子扔出去了。

    啪!

    棋子刚离手,陈三郎就顺着托了一下。

    叶藕桐眼皮子一跳,继续下。

    但他只坚持了半刻钟,第十五手无论如何都下不好了。整个棋盘局势完全被黑子主宰,回春乏术。

    “大意了……”

    心里哀叹一声,实在让太多,弥补不回来。陈三郎毕竟不是那些刚入门的新手,从开局摆出的阵势来看,起码是浸淫过棋艺,读过棋谱的。

    干咳一声:“这一盘,我输了。”

    陈三郎笑道:“让的不算,再下一盘?”

    叶藕桐双目一亮:“不让?你确定?”

    “走走看嘛,反正是消遣。”

    “好。”

    叶藕桐很麻利地收拾好棋子,不过转念一想,要是一点不让,最后胜了,也胜之不武,就道:“不用猜子了,你继续执黑先行。”

    “那就多谢啦。”

    陈三郎不废话,拈起一粒黑子就就放中央的天元位。

    叶藕桐一见,心里嘀咕道:这道远真是胆大包天,一开局便想抢占中原腹地,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呀……哼,给你个教训!

    拿起白子,不慌不忙,见招拆招。

    前面几十手,两人下得很快,走马灯笼般,你一手我一手,一刻钟功夫,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纵横,犬牙交错,开始了正面搏杀。

    叶藕桐落子的速度开始降慢,可陈三郎一如既往,对方一下,他手中的黑子马上就到位,仿佛不需要考虑,而或早就想好了似的。

    这般又下了十数子后,叶藕桐感觉身子有点热,要流冷汗,屁股坐的地方硬邦邦的,很难受。

    棋盘上的局势看着复杂,可他心知肚明,自己已经完全陷入陈三郎的节奏,从见招拆招,变得亦步亦趋,处处掣肘。

    旁边古临川更是看得眼花缭乱,稍一走神,便觉得扑朔迷离,看久些,脑袋昏沉。

    “我输了……”

    突然间,叶藕桐就此罢手,悻悻然道:“不过道远你不地道,你这般棋艺,先前居然哄骗我说很少下棋,太狡猾了。”

    陈三郎棋术分明胜过他一筹,如斯精深,非老手不可得,怎么可能很少下棋?琴棋书画,都是练出来的学问,就算天赋非凡,也得经过苦练才能成为大家。

    陈三郎一摊手:“我可没说很少下棋。”

    叶藕桐忍不住跳起来:“陈道远,你自己说过的话,还要抵赖?临川,你刚才也听见了,评评理。”

    古临川搔搔头,虽然他是陈三郎这边的人,可在这件事上也觉得陈三郎不大地道,对弈而已,没必要刻意隐瞒,扮猪吃老虎,就低声道:“道远,你先前确实说了,极少和人下棋。”

    “对呀,我是很少和人下棋。”

    陈三郎相当无辜,一字字道:“我很少和人下棋,但不代表我很少下棋。”

    “啊,这个?”

    古临川被绕糊涂了。

    叶藕桐冷声道:“不和人下棋,那你怎么下?”

    “自己跟自己下棋不行吗?”

    闻言,叶藕桐不禁呆住。

    陈三郎慢悠悠道:“以前我经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头,读书写字,以及下棋。左手对右手,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现在回想,那一段日子应该是我过得最为平静的时光,从此以后,恐怕再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了。”

    叶藕桐作声不得。

    他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一个人的书房,自己跟自己对弈,那是何等寂寞。但唯有耐得住寂寞,才能将技艺打磨精深。怪不得陈三郎的棋艺如此了得,那么陈三郎的字,应该也写得很好。

    棋逢对手是乐趣,难找对手是寂寞,可当找到一个能轻易把自己虐菜的对手,却是痛苦。

    当连输三盘后,叶藕桐就和先前的古临川一样,垂头丧气,赶紧借口吃饭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县尊丢官,解元归家

    (感谢书友“珠海阿龙”“虚像难”“寻欢书友”的慷慨打赏!)

    泾县,陈宅,气氛略古怪。

    一方面,陈三郎一考中举,考得解元,光宗耀祖,是天大喜事;可另一方面,先行来“报讯”的陈三郎两名伴当却因为棒打官差,被捉进了衙门,打入大牢。至今没有定论,人也没放出来。

    两种反差很大的境况让陈家的左邻右舍感到为难,不知是到陈家恭贺好呢,还是先观望一阵子,等陈三郎回来再说。

    衙门里,黄县令也感到很为难:中风的魏了名半身不遂,丧失了言语能力,已由跟随魏了名到南阳府上任的魏家随从护送回扬州去了。

    当日在公堂上,魏了名突然中风倒下,一阵慌乱后,那些心腹兵甲大为恼怒,说是蟹和与雄平两人激得魏了名中风,口口声声说要斩杀他们。

    黄县令如何敢让他们乱来,苦苦劝住,说已修书到扬州三级衙门,该怎么处置,自有定夺。

    至于扬州那边会如何处理此事,黄县令并不知道。不过说句良心话,魏了名审讯时突然中风,断然不会是被激的。蟹和与雄平二人态度是倔了点,不肯跪拜,但如果为了这个事就中风,魏了名以前都是白活了。

    讹人是衙门不成文的规矩,入得衙门,不死脱身皮,若是别的案子,黄县令不介意把罪责往蟹、雄他们身上推。但眼下魏了名倒下,仕途肯定是灰灰了,活着也是种痛苦;相比之下。人家陈三郎高中解元,正春风得意。

    不管之前魏了名为何要咬住陈三郎不放。派系斗争也好,私人恩怨也好。黄县令目前统统不理会了,只等扬州裁决的命令下达。

    他现在乌纱帽都飘摇得很,哪里还有工夫顾及其他?

    再说了,蟹和与雄平这个绝非善茬,都不知道陈三郎是在哪里收服的两人,彪悍得很。虽说被关在牢房,但天天大鱼大肉,牢头狱卒个个赔着小心伺候着,这算哪门子坐牢?

    钟捕头更干脆。被一棒打破头后,回去包扎治疗,好几天不冒头,只推说伤没养好,无法上班。

    反正现在整个泾县衙门,从上到下,人心涣散得都不成样子。好在小小县城,也没多少大事急务处理。

    这一日,黄县令正在衙门后院打盹。突然被张幕僚叫醒:“大人,扬州那边来人了。”

    黄县令赶紧起来,整理衣装出去接令。

    扬州来的使者高声宣读一封盖着刺史大印的手谕,内容主要是说黄县令治下无功。就地免职……

    黄县令一听,脑袋一阵昏眩,叹息一声:所谓青云直上。化作一缕青烟,越飘越远。

    好在的是。脑袋总算保住了。

    南阳府新任知府屁股没坐暖,却戏剧性地中风致仕;泾县县尊位置空缺。都会换上新的人来。但这些,已经和黄县令毫无关系。

    稳了稳神,问:“使者大人,关押在牢里的那两人该如何处理?”

    “放了。”

    扬州使者直截了当地道。

    黄县令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仔细一想,又是毫无头绪。

    罢了罢了,几个月的县尊生涯,就当黄粱一梦,丢官归田,当个富家翁,安度晚年也好。

    想着,一口气松出来,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居然感到这秋意凉了许多。

    “黄翁。”

    张幕僚走过来,拱一拱手。

    黄县令一看,便知他的意思,这是要离开了。人走茶凉,官掉酒冷,不外如是。

    叹声道:“张幕僚,这些年你跟着我,委屈你了。你走,我不怪你,以你的才学另寻东家,不会差。”

    说着,摆摆手,径自回衙门后院收拾东西去了。

    张幕僚眼睛睁得大大:这就完了,按照惯例,不是应该赠送一包“分手费”的吗?

    他心中气极:吝啬鬼,活该丢官……这些年来,张某跟前跑后,出谋划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总有疲劳吧,却落得如斯下场。跟着这样的东家,我真是瞎了眼……

    甩袖而去。

    “老爷,张幕僚气冲冲走了,似乎很不高兴。”

    下人禀告道。

    回到后院的黄县令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甩过去:“你老爷我更不高兴呢。”为了跑这个七品县尊,他苦心积虑了多少年,花了多少银子,一朝全部付之东流,哪里还肯拿钱出来给张幕僚?

    “我刚丢官,他就要跑路换东家,卑鄙小人,还想拿钱,我呸!”

    却说蟹和与雄平被放出来,油光满面地离开衙门,仿佛刚离开酒桌的贵宾一般,大摇大摆地回到陈家。

    华叔迎出来,忙问:“你们没事吧?”

    在他看来,不管什么人,被抓上堂,受牢狱之灾,定然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可眼下看两人,浑身上下,一点事儿都没有,嘴里还叼着牙签呢。

    蟹和笑呵呵道:“华叔,你看我们像有事的吗?有公子在,他们不敢乱来。”

    华叔这才放心。

    蟹和与雄平对视一眼,道:“华叔,计算时日,公子应该差不多回来了,我们这就去码头迎接去。”

    说着,两人不进门,急匆匆往城外走。

    华叔叫不住,目送他们的背影,赞一声:“少爷收的这两个伴当,果真忠肝义胆!”

    两头妖怪出到城外码头,东瞧瞧,西望望,准备找个没人的水域一头钻进去,变出原形,返回河神庙那边。

    雄平眼尖,抬头见一艘乌篷船漂流而来,船头站着一个书生,身形挺拔,青衫儒巾,不禁叫起来:“公子,公子真得回来了。”

    新科解元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消息一瞬间传遍泾县,众多乡亲自发地奔涌出来夹道欢迎,场面十分热烈。

    人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陈三郎身上,以至于另一边脱下官袍的黄县令带着家眷离开县城都没人注意到了。

    “哼,解元而已,明年春闺要是没考上进士,那就好笑了……”

    黄县令心里酸溜溜地念叨道。

    比他更酸的是刘家夫妇,不但酸,而且苦涩得要命。一向惧内的刘老爷竟然一巴掌就打在老婆的脸上:“瞧你办得好事,咱家媚儿原本可以当个解元夫人,却嫁给了一个鳏夫……”

    刘家夫人懊悔得肠子都青了:“谁想得到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家族雏形,从零开始

    (头疼,今天就一更了,明天三更万字补回。感谢书友“蜗牛在写字”“东亭枫”“我笑猫小”的慷慨打赏,好多8呀,莫非南朝要发了?)

    陈家,宴会连摆三天,遍请街坊邻居,还有各路亲戚,十分热闹。又有许多地方乡绅官员,纷纷到场恭贺。

    第四天傍晚时分,陈三郎关门开会,询问购买田地事宜。

    华叔回答道:“少爷,附近一带肯出让的田地不多,有些不合心意,我与夫人商量,暂时就没有入手,留着银子在手上。”

    陈三郎点点头:“现在我中举回来,田地应该不成问题了。”

    举人比起秀才,功名更胜一筹,拥有诸多免赋税的福利待遇。这些福利待遇就是一笔无形的巨大财富,拥有田地的族亲,而或邻居,为了避税,都愿意将田地放到陈三郎名下,然后陈三郎象征性地给些银子,表面看来,如同卖给陈三郎一般。

    但事实上,田地还是他们的。陈三郎只是给予他们豁免赋税的庇荫,至于回报,自不在话下。

    这时候,陈三郎在意的并非田产,而是先将人聚集起来,拧成一股绳,形成隶属自己的势力。

    这就是家族的雏形了。

    在泾县,陈家原本只是寒门,根基肤浅,许多东西都得从零开始,慢慢建立起来。

    陈三郎早就清楚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聚不起人,便是孤家寡人。难以成事。

    要做事,首先身边得有得力而且能够信任的人手。

    陈三郎的目光首先放在蒙师杨老先生身上——老先生学问扎实。可主持成立族学之事。

    在宴席的时候,他已经问询过老先生的意思。杨老先生只微一沉吟,便爽快答应了。反正他现在开个私塾,小打小闹,没多大意思。陈三郎中举而回,高中解元,已是他平生最为得意的门生。

    其次陈三郎想要招揽的人是周何之。

    周何之此人性格温和,踏实,适宜当个管家。有他来,加上华叔,家中便能稳住。

    陈三郎最去招徕的,却是周分曹,但想一想,觉得力有不逮。自家虽然是新科解元,可人家乃是堂堂进士出身,岂会轻易答应跟随?

    起码目前,毫无机会。

    至于何维扬古临川他们。正青春年少,断然不会放弃科举的道路,也不好招徕。

    想通之后,陈三郎没有多说。叫撑场面的蟹和与雄平两妖进入书房,问些事情:

    “你们对泾县一带熟悉,可知哪里有大片肥沃但又未开垦的荒地?”

    蟹和属于外来户。却不甚清楚,回答不上来。

    雄平心中一喜。心道立功的时候到了,便开口说道:“回禀公子。其实河神庙一带,便是很好的地方,依山傍水,足有万亩面积。”

    陈三郎一听,疑问:“哪里不都是丘陵坡地吗?”

    “公子有所不知,那些丘陵坡地颇为低洼,只要有人工开垦,引水灌溉,便是肥沃的水田了。”

    陈三郎一听,心头豁然开朗,闭目沉思,从脑海那一份庞大的记忆里头找到了一些关于田地种植的知识,可惜颇为模糊,不甚清楚。要想真正地实施出来,还得通过许多实践功夫才行。

    然而这些不用急,明天先去那边勘察地理,看是否真得如雄鱼精所说,适合建立基业;然后最重要的,便是如何才能拿下这片土地的所有权。涉及如此大面积的地方,关系重大,绝非有钱就能搞定的。

    更何况,现在陈三郎也没多少钱。

    摊子铺开,步步要钱,花销大得惊人。他从雄平那里得到的一箱金银财宝,用来养小家绰绰有余,可用来做事,就远远不够了。

    突然间,陈三郎觉得有些头疼。

    是夜,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睡着,忽而出现梦境,敖卿眉托梦而来——她定然是修为有所恢复,因而不用陈三郎到水井边,也能入梦里来了。

    洞庭湖浩淼,梦中所现,更感浩瀚,了无边际;秋季,铺天盖地的芦苇开花了,白茫茫如一层雪。

    白衣胜雪的小龙女现身其中,身形绰约:“恭喜公子高中解元!”

    陈三郎还礼道:“若非龙姑娘,就没陈某今天。”

    这句话是实话。

    敖卿眉抿嘴一笑:“好人好报,天理公道。”

    这话就有点俏皮的意味在里头了。

    陈三郎问:“你的修为全部恢复了吗?”

    敖卿眉摇头道:“远着呢,目前河神庙的香火还是不足。”

    “哦,需要我做什么?”

    “公子,你不是准备建立基业吗?如果能在河神庙一带成事,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陈三郎一怔:“当前只是筹划阶段,要想成规模,估计得好几年经营才行。”

    “几年光阴,只弹指功夫而已,无妨。”

    陈三郎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含义,这是要在泾县长期扎根的打算了。转念一想,顿时释然:

    她虽然贵为龙君小女,但不受后母欢喜,遭受迫害,被打得重伤逃离洞庭湖,有家回不得,当前最重要的,便是藏身起来,吸收香火念力,恢复修为。

    那么,泾县泾河,就是一个既隐蔽又适宜的所在。

    之前螃蟹万里追杀,在半路上贪恋红尘繁华,几经滞留,同时和洞庭湖那边失去联系。敖卿眉的后母要再派手下来找,却是不容易找得着了。

    敖卿眉又道:“公子,你身怀《浩然帛书》,此修炼法门与别的不同,需养浩然之气,当从天下求。功名者,纳气之器;基业者,养气之本。能聚人,便能聚气,大气成龙,青云直上,可见社稷神器。”

    陈三郎明白她的意思,怦然心动:身为男人,谁不想建功立业?何况他现在,早被卷入漩涡,被人当成猪来养,想独善其身而不得。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闺,若高奏凯歌考中进士,那么也就表示自己被养肥了,随时会被人磨刀霍霍。

    纵然身怀《浩然帛书》,以及拥有斩邪剑,但从前两次遍体生寒的经验来看,如果对方施展秘法,自己能否抵抗得住,真没有十全把握。

    这也是陈三郎要着手建立家族的一大原因,聚人,也就是聚集命气时运,聚得越多,抗争的力量便越大。

    在扬州鹿鸣宴上,他第一次见识到元文昌的霸道威风,愈发感觉到夏禹王朝难以维持多久。封疆大吏野心勃勃,桀骜不顺,若朝廷下令调遣,着手削权,估计就是天下大乱的开端。

    因为他们不会轻易离开苦心经营的州郡,比如说朝廷下令要调元文昌进京任职,而或到别的州郡去,他岂会心甘情愿离开?

    一旦离开,便等于是放弃了属于自己的基业。

    毫无疑问,到了那一步,便是图穷匕首见的时刻。

    前往扬州参考乡试,亲身与元文昌接触后,管中窥豹,略见一斑,陈三郎对于天下大势的认识大有长进,心中有韬略形成。

    “谢龙姑娘指点,我明白了。”

    敖卿眉噗嗤一笑,笑声清悦动人:“卿眉在此,预祝公子马到功成!”

    笑声缭绕,似在耳边回荡。

    陈三郎霍然而醒,听到有雄鸡鸣啼,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已经是清晨时分了。他就起身,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带着两妖奔赴河神庙。

    到了地头,拣一处比较高的地方观望,见这河边一大片地方,果然开阔清朗。远方,是一片险峻的山脉。越过山脉,就不再是泾县,而是邻近县城的管辖区域了。

    陈三郎看得入神,周围一遭地理落入眼中,在心里成型,他就取出文房四宝要找个平坦的地方落笔描绘。

    雄平却是个乖巧的家伙,登时抢步过来,弯身下去,以腰为桌,笑道:“公子,尽管铺开来写。”

    蟹和一见,鼓起小眼睛:“好个马屁精,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妖族耻辱。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一箭步冲来,把身子躬得极低:“公子,坐我背上来,舒服,好写字。”

    陈三郎看见,哭笑不得,拿它们没办法,就坐上来,凝神运笔,在白纸上飞快描画着。

    约莫一刻钟时间,一幅线条明了的地图便画出来了,笔尖圈点,在地图上注明着。

    现在,这地图还只是雏形,不够完善,不过总体框架已经架设好,剩下的,便是逐步完善,将地图上的构想化为现实的东西。

    吹干了墨汁,折叠好,放进怀里。

    “走,回城去……明天我们出趟远门。”

    闻言,两妖都是眼中放出光来,很是兴奋。它们归顺敖卿眉,成为两名得力干将,然而敖卿眉管治甚严,颇多约束,平常时候,两妖只能窝在河底里,睡着泥坑,苦练修为,等闲不能冒头,更无法上岸打牙祭,吃些好东西。

    上一次,还是井中的敖卿眉觉察到钟捕头带领衙役来陈家拿人,她便通过意念命令两妖赶来救援。

    好不容易有个耍横的时候,蟹和与雄平自是表现得非常活跃,将钟捕头一行人打得闻风丧胆。

    现如今,听到能跟着陈三郎出远门,它们当然高兴得不得了,像是放出笼子的鸟儿,恨不得马上便是明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落第秀才,入室行凶

    (今天第一更,求订阅,求自动订阅!)

    颍川府,是和南阳府相邻的一个府城,隶属扬州。

    周何之出身颍川府,算是书香门第。其爷爷曾中举,担任过经历司知事,可惜去世得早。周父自幼体弱多病,考不得功名,只是个老童生。到了周何之,年少便崭露头角,秀才就手。无奈乡试之路多坎坷,接连考了好几届,都饮恨考场,铩羽而归。

    如今,周何之已年近半百。

    今届乡试,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思奔赴扬州。惜乎时运多艰,依然名落孙山,唯有黯然返乡。

    这些年来,家里为了支持周何之考试,已是倾出所有,甚至债台高筑,就剩一座空荡荡的祖宅了。

    当日周何之回到家,跪倒在亡父神位前,流泪无声,久久起不得身。妻子过来劝了好几回,才把他劝起。

    看着妻子,周何之长叹一声:“婉儿,为夫无能,无颜面对你们啊。”

    他执著科举,曾立誓言:不成功名,何以家为?是以一直拖到快四十岁了才娶妻。

    妻子李婉出身农家,足足比丈夫年轻二十岁,容貌姣好,又贤良淑德,替周何之生下一子一女,两孩子皆乖巧可爱。而为了维持生计,李婉不得不抛头露面,在街上摆摊卖豆腐。

    “夫君,你回来就好,不中就不中呗,没甚大不了的。对了,你不是准备要开个私塾吗?我这里还有些钱,你拿去用……”

    说着。返身回房,翻箱倒柜。找出一捧零碎铜钱来。

    周何之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虽然正值青春年华。但因为过多操劳的缘故,眼角处竟生出了鱼尾纹。

    伸出手,摩挲着妻子的脸颊,泪水忍不住簌簌流下。

    “爹,娘亲说过,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流泪了,羞羞脸!”

    一个年约五岁的男童跑过来。脆生生说道。在他后面,是个三岁左右的女孩子,圆嘟嘟一张粉脸,煞是可爱。

    女孩抓着李婉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道:“娘,能吃饭了吗?囡囡饿了。”

    周何之连忙擦去眼泪,说道:“现在就开饭。”

    饭桌上只摆着两盘菜,一个凉拌豆腐,一个豆腐炒香瓜。见不到肉。

    周何之看见,心里又忍不住一阵发酸,眼圈泛红。

    李婉知道他感受,从桌子底下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夫君。我不识字,不懂说什么大道理。但我相信你是个有本事的男人,迟早一天。家里肯定能吃上肉的。”

    周何之重重一点头:“嗯。”

    只是心里茫然,实在彷徨。回顾这半辈子。唯读书考试,两件事耳。当断了科举之路。仕途无望,便感觉此身如飘萍,空落落无处安放。像他这般的落第秀才,最好的出路便是开个私塾,教些蒙蒙学童,闲暇时候,能写些对联,赚点零花钱用。

    然而这私塾也不是那么容易开的,得有地方,还得打点衙门关系,花费不少——现在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钱?

    再说了,天下落第秀才何其多也,府城一带私塾着实不少,开个新的私塾,能否招收到学生,也是未知之数。没有学生,一切都白搭。

    心里正想得烦躁,蓦然“砰”地一声,家门被人大力推开,涌进四五个人来。领首一个,衣装光鲜,花团锦簇一般。要是身子对半剖开,倒算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现在看上去,就是个肥头大耳的大胖子。

    周何之看见他,吃一惊,站起来喝道:“王富贵,你闯入我家意欲何为?”

    见他们来势汹汹,李婉和孩子顿时被吓得都躲在周何之身后去。

    这王富贵乃是颍川府出了名的纨绔,家里开米行的,又有个舅舅在衙门当捕头,可谓有钱有势。他游手好闲,一天到晚托着个鸟笼逛街遛鸟。实则一肚子花花肠子,只要看哪家媳妇儿长得有姿色,便要去调戏勾搭,手段老练得很。

    别看他长得蠢,却颇有心计手腕,败坏女人身子从不用强,而是用些邪门歪道,让人抓不住把柄。因而即使事发,苦主也告他不入。而更多的女子受了玷辱,顾忌名节,大都是忍气吞声了事。

    李婉在街上卖豆腐,因长相姣好,被人称为“豆腐西施”。王富贵看见了,色心痒痒,三头两天就来豆腐摊上纠缠。前一阵子,周何之去扬州考乡试,倒消停下来了。

    这是因为王富贵担心周何之今届乡试会中举,那样的话妻凭夫贵,就不好招惹。

    不过这份担心随着周何之灰溜溜回来后,烟消云散——周何之名落孙山,而且以他的年纪,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

    如此一来,王富贵再没有顾忌,今天直接闯上门。

    周何之虽然没有中举,好歹还是个秀才,见对方闯入家门,并不十分惧怕,大声呵斥。

    王富贵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得意洋洋道:“周秀才,你先别嚷嚷,看看这些是什么?”

    周何之心中惊疑,凝神看去,有些熟悉。

    王富贵扬一扬手:“总共七十八两五百三十二文钱,这是你欠我的钱。”

    “什么?”

    周何之神色一变:家里举债,他自是知道的,因为不少债务都是他出面借到的,亲笔画押,假不得。

    然而这诸多债务,都是向亲朋好友拿的,可没有跟王富贵要过分文。

    “这是怎么回事?”

    王富贵一声冷笑:“他们见你没有中举,怕你还不上钱,所以这些债务全部转手给本公子了,枉你是个读书人,连这个都不懂。”

    周何之一听。一颗心沉下去:定然是王富贵有所企图,就出面找到债主们。把他们手上的欠单买了过去。

    这样,他就成为周何之最大的债主了。

    心里细细计算一下。自家欠下的外债差不多近百两,眼下王富贵拿着的欠单有七十多两,也就是说还是有一些人勘破王富贵用心,不肯转让债务。

    “你想做什么?”

    王富贵一双眼睛不住往李婉身上瞟去:这女子虽然因为操劳的缘故,手粗脚粗,但模样确实不错,身材也好,尤其屁股,又圆又大。弄起来定然非常舒服。

    嘴里说道:“欠债还钱,天公地义,你问我要做什么?我呸!”

    周何之面皮涨红:“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请你宽限几天。”

    王富贵一摆手:“瞧你的样子,莫说宽限几天,就算宽限十天半个月,你也生不出钱来。周秀才,我说得对不对?”

    “这个……”

    周何之无言以对,懊恼无比:短短时日。不管如何都筹不到这么多钱。

    王富贵早有预料,笑吟吟道:“周秀才,大家都是府城人,莫说我不留情分。我倒有个建议。”

    周何之疑问:“什么建议?”

    “嘿,我瞧你媳妇倒还顺眼。只要你肯让她跟我走一趟,我便宽限十天;走两趟。宽限一个月;要是三趟嘛,哈哈。准你半年才还钱。这条件算是宽厚了吧,你看如何?”

    王富贵御女无数。手段老辣,其实就是图个新鲜,玩弄几次就腻歪了。要让他为了李婉赦免债务,等于割他身上的肉,断无可能。

    周何之一听,顿时明白对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了,手脚冰冷,指着他,忿然道:“你给我滚出去!”

    王富贵一张肥脸阴沉下来:“周秀才,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滚!”

    周何之心底血性被激发,反手搬起刚才坐着吃饭的椅子就掷过去。

    王富贵身后一名汉子大步抢出,一伸手,便将这椅子抓住,喝道:“敢打我家少爷,找死。”

    飞起一脚将周何之踢倒在地。

    王富贵眼里只有李婉,朝左右打个眼色,登时有两名随从扑出去,一左一右,抓住李婉双臂,又伸出手去捂住她嘴巴,直接往屋里拖去。

    这一次,王富贵决定用点硬手段,反正完事以后,要是周何之敢告,他就反咬一口,说是周何之不想还钱,故意让老婆来勾引自己,是诬赖。

    家中遭遇变故,两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王富贵听着心烦,喝道:“都给塞上嘴巴。”

    周何之的儿子机灵,飞快往门外逃去。

    “抓住他!”

    一名随从凶神恶煞撵上来。

    男孩刚跑到门口,忽然见外面踏进来三人,其中一个身材矮胖,面容凶恶。他以为这三人跟屋子里的人是一伙的,被吓得脸色苍白。

    随从追到,见着三人面生,也是吃一惊,眼珠子一转:“你们是什么人?不相干的快出去,少管闲事。”

    矮胖汉子不由分说,上前就一脚,将这随从踢得摔出三两丈多远,叫得像杀猪一般。

    这一下,屋子里的王富贵等人都吃一惊。

    周何之挣扎着起身,看见来人,欣喜地叫道:“道远!”

    他老婆李婉趁对方走神,拼命挣脱身子,跑来将夫君扶起。

    陈三郎带着蟹和雄平两人走进来,打量一眼,顿时有几分了然,看着王富贵,眼神渐冷:“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入室行凶,就不怕枷号流放?”

    枷号,就是让犯人在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枷锁,跪在衙门外示众。这可不是套着玩的,枷锁都是几十斤上百斤的东西,套在脖子上,根本抬不起头来,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把脖子给压折了。

    王富贵一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你们又是什么人,胆敢打伤我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甘附骥尾,敢砍人头

    (今天第二更,继续求订阅,求赞!)

    王富贵瞧着陈三郎他们眼生,不似本地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周何之的朋友——周何之乃是老秀才,乡试考过多回,识得朋友并不奇怪。关键得看这些朋友当中有没有了得的人物,又或者肯帮周何之多少。

    不过在王富贵看来,周何之只是个落第老秀才,前途黯淡,过往的情谊基本都会慢慢消散。

    别提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淡着淡着,都化作水蒸气蒸发掉了。

    王富贵自持地头蛇,胆气提起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出手伤人?”

    不料陈三郎根本不理他,转身去周何之那边:“老周,你没事吧。”

    周何之面露苦笑:“没事,让道远见笑了。”

    陈三郎道:“我来找你,却有事情商量……”

    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把王富贵等人晾在一边,气得七窍生烟,差点跳起来:“你们当我死的吗?”

    雄平卧蚕眉一挑,声如洪钟:“你想死,本爷成全你。”

    他仪表堂堂,身材魁梧,这一声叱喝,极具气势。

    王富贵吃一惊,连忙躲在随从身后去。

    雄平哈哈一笑:“没那个胆,就不要乱插嘴。再吭声,我把你舌头拔出来下酒。”

    又被雄鱼精抢了风头,螃蟹便有些按耐不住,若非碍于公子有命令,他早拔出双叉,将王富贵等人都做叉烧去了。

    陈三郎问:“老周。他们是什么人?”

    周何之叹一口气:“债主。”

    王富贵听见,顿时腰板子又直了。挥舞着手中欠单:“周何之,欠债还钱。天公地义,别以为有人替你撑腰,便能逃过去。”

    陈三郎又问:“欠多少?”

    “总共七十八两五百三十二文钱。”

    陈三郎吩咐蟹和:“阿和,拿钱。”

    蟹和“哦”了声,有些不情愿地解下包袱,拿出一封封银子,都是雪白官银,纹理精细,成色十足。

    点够数目。扔给王富贵:“钱还清了,留下欠单,快滚。再让本蟹爷看见,我叉死你。”

    王富贵心里恨极,发作不得,只有带人走。

    出到外面,面色阴晴不定。

    一个随从问:“少爷,这些人是甚门路,个个说话语气冲得很。开口闭口喊打喊杀。”

    王富贵咬着牙:“今天被几个外乡人欺负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走,到舅老爷那里找人来。”

    他们走后。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融洽。

    周何之突然拜倒在地:“道远救我一家,此恩大若天,何之愿意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来报。”

    陈三郎把他扶起,晒然一笑:“老周。这话说得太重了,搞得我像收买人命似的。却是不妥。”

    这句话逗得周何之有些哭笑不得,干咳一声,问:“刚才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尽管吩咐。”

    陈三郎开门见山道:“我想请你到泾县去,帮我打理些事务,你可愿意?”

    周何之一听,便知章程,毫不犹豫又拜下去:“甘愿献犬马之劳。”

    陈三郎沉吟道:“此事全凭本心,报恩之类,休得再提。所以,你仔细考虑清楚。”

    周何之面露苦笑,望了望空荡荡的家居,又看了看脸上仍挂着泪痕的妻小,叹道:“男人大丈夫,本该顶天立地,内能养家,外可创业。但我科举无望,止步于秀才,无颜面对父母于九泉之下;蹉跎数十年,一事无成,几乎害得家破人亡,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愧为人夫,愧为人父。”

    说到这里,眼眸有泪光闪现:“说句老实话,当初在秦淮画舫上,我就差点跳到河里去了,多亏道远你敲碗警醒,我才恍然醒悟:此身一死,何其轻松,却等于抛弃妻子,让他们饱受磨难,岂是大丈夫所为?视死如解脱,实则懦夫也。”

    “夫君!”

    李婉忍不住,紧紧将他抱住。

    周何之又道:“道远,其实那时候,我便想投奔你门下,只是碍于面皮,开不了口。如今你亲自上门来请,何之三生有幸,甘愿附骥尾,尽绵薄之力,不敢有二心。”

    陈三郎拍手道:“如此甚好,那你收拾收拾,就和我们一起启程走吧。”

    周何之略一犹豫,问:“道远,我想带上妻小,不知可不可以……”

    陈三郎打断他:“废话,你这一去,等于在泾县扎根,当然得带上家眷,方无后顾之忧。”

    周何之大喜。

    陈三郎吩咐雄平出去,买了好几斤肉和菜蔬回来,让李婉重新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诸人坐着,大口吃起来。

    家里已颇久没见肉,两个孩子吃着肉,都嚷“好吃”!

    吃过饭,周何之出门去办事。主要就一件事,把祖宅卖掉,换了一笔钱,将剩余的债务全部偿还掉。

    在这个世界,卖掉祖宅是极不光彩的一件事。但如今形势,留着房子无用,只好卖掉。

    约莫黄昏时分,周何之把些杂事都处理干净了,怀着偿还完债务后剩下的十多贯钱回来。

    家里夫人李婉已收拾完毕,就些换洗衣服和杂物,打了一个大包袱。

    “走吧。”

    走出家门的时候,周何之忍不住,扑地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陈三郎早让雄平出面雇了一辆马车,让周何之一家坐上去。他们三个,却是骑着马来的。

    这些马匹,都是花费重金购买的良驹,还是多得陈三郎解元身份,才能买得到。

    在夏禹王朝,马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和耕牛同等级。只是牛的作用是农业种植,马却主要用于交通和交战。养牛不难。养马却不容易,必须精养。才能把马匹养得健壮神骏,否则养瘦了,载不得人,却没有用处。

    一行人从颍川府东门出去,要赶路程,抵达南阳府,然后再坐船回泾县。

    雄平忽而策马跑到陈三郎身边,低声道:“公子,有人跟在后面。”

    他身为妖物。耳目灵敏,那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如何能瞒得过他的耳朵。

    陈三郎淡然道:“不管他,只管走,若有人找死,阿和,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螃蟹摩拳擦掌,咧嘴笑道:“公子放心,我许久没开荤了,瞧那胖子浑身上下油光可鉴。正好打打牙祭。”

    傍晚时分,夜幕开始降落,暮色沉沉。

    此地距离颍川府已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颇为荒芜。

    坐在马车里头,李婉问:“夫君,陈公子为何这么着急赶路?等到明天早上再出发。不是更好吗?”

    周何之道:“他自有道理,咱们跟着便是了……”顿一顿:“也许是担心再被王富贵那些人纠缠吧。”

    在府城。王富贵可是地头蛇般的人物,并不好惹。

    李婉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夫君你到泾县,会被安排做什么事情?”

    离乡背井,毫无了解,心里委实有些忐忑。

    周何之想了想,沉声道:“道远胸有韬略,肯定安排好的,不用担心。”

    李婉道:“夫君,你现在替陈公子办事,称呼上得改一改,不能再直呼表字了。”

    周何之心一凛,拱手道:“多谢夫人提醒。”

    男孩子好动,有些坐不住,撩开车厢后帘子看,忽然好奇地道:“咦,那位矮胖叔叔怎么不见了?”

    他对蟹和印象深刻。

    周何之心里一怔,他目光老练,早看出蟹和与雄平两人来路不凡,分明身怀绝技,不是等闲的伴当。但想到陈三郎本身就是一个会截脉点穴的高手,那么能招徕到两个江湖武者也不足为奇。

    能招人,能聚人,就是本事。

    连忙道:“小腾,不要乱说话,坐好了。”

    暮色苍茫,远处有黑烟飞腾,那是农人焚烧稻草发出的浓烟——已是九月,收割稻谷的金秋时节。

    接到报讯,王富贵带着四五名随从追出城来,可哪里还跟得上,望着空旷的官道狠狠一跺脚:“这周何之,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离开周家,到衙门去找舅舅搬救兵,不巧舅舅出去办事,不在衙门。王富贵无法,只能带着手下到酒楼喝酒,越喝越不痛快,就派一个人去周家那边盯着,看三个外乡人走了没。

    要是陈三郎他们走了,周何之没了依仗,他自有别的办法搞到李婉。

    不料盯梢的人跑回来报告,说周何之卖了祖宅,一家大小坐着马车,出城走了。

    王富贵一听,赶紧带人来追,却扑了个空,心里好不沮丧:真没想到周何之如此果断,连祖宅都舍得卖掉。

    心情郁闷,不想回城了,要下乡去转一转,上一次在九华乡弄到手的那个小媳妇儿身材颇为丰满,虽然黑了点,但熄了灯都一样,不如再去耍一耍。

    几个人便拐过路头,往九华乡而去。

    王家开米行,家境富贵,拥有上百亩田地,那九华乡许多农户都是他家佃农。王富贵上次到乡下收租,就看中了一个佃户的媳妇,很快搞上了手。

    正走着,前面突然闪出一个矮胖的汉子,相貌丑陋凶猛。

    王富贵认得他,吃一惊:“你想干什么?”

    蟹和面露狞笑,双手亮出两柄寒锋熠熠的钢叉,毫不废话,只一叉,就将一名随从的脑袋给叉了下来。(未完待续。。)

    ps:  推荐一本书:《星辰解析器》;书号3298351;喜欢的去看看——九星连珠之时,陆霄穿越了,脑子里多了个星辰解析器。

    “啥?老子本命星变成了黑洞?可吞一切?那为啥俺连一颗鸡蛋都吞不下去?”陆霄很吃惊。

    陆霄:“啥?他是处^女?难道是女扮男装?可我就没看出他有女性特征啊!”

    “不不不!他是男的!”

    陆霄:“那你说他是处^女?”

    “我说他的本命星是处^女星!你满脑子都装的啥?”

第一百一十章:龙出洞庭,大海捞针

    (今天第三更送到,感谢书友“王无罪”“吾梦随心碎”“华莫常”“alvin4933”“书友141012190236007”等的慷慨打赏!)

    陈三郎给蟹和安排的任务,就是让它断后,发现王富贵他们追上来的话,格杀勿论。

    蟹和就眼巴巴等人来,不料见王富贵一行人追了一会儿,见追不上,居然掉头走了。

    它好不甘心,也不管了,直接到前头拦截,手起一叉,先杀一人。

    螃蟹本为妖物,本性凶悍,心里想着,反正这些人也不是好鸟,就算大开杀戒,公子那边也不会问责的。

    王富贵见到血淋淋的一幕,吓得裤裆一阵淋漓,尿湿了一大片——他只是个纨绔而已,平时玩玩女人,吃喝玩乐倒在行,何曾见过这般凶悍血腥场面?

    “杀人啦!”

    剩下的随从惊得魂飞魄散。他们跟随王富贵,为虎作伥,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但那时候,都是他们在欺辱别人,现在被人杀上门,感受截然不同。

    这时候,连少爷也顾不上了,作鸟兽散。

    螃蟹既然出了手,要是让他们跑掉,那真是妄作妖物了。身形展开,唰唰唰,全部解决。

    再回来时,见王富贵还站着那儿,双腿抖得像筛糠,有液体一滴滴从裤裆掉落下来,臊臭得很。

    螃蟹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跑?”

    王富贵哭丧着脸:“腿不听话……”

    螃蟹嘿嘿一笑,更不废话,直接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将他吞掉。真是好胃口,打个饱嗝。然后处理好现场,追赶公子而去。

    ……

    九月金秋。属于丰收时节。

    按照正阳道长的推算,自家少主也将在此时迎来丰收。自此以后,命气时运节节高升,最终形成潜龙命格。接下来,只需等待天时,当风云际会,潜龙升天,便逐鹿中原,成就霸业。

    前些时候。连宰两猪,吸收了两份资粮,元哥舒简直鸿运当头,感应极强,一下子就触感到那份莫大机缘的重要线索:翩然龙女,化身红鲤鱼,游弋不见……

    依照这个线索,正阳道长推演出个大概,并详细跟元哥舒分析说了:

    龙气自有寓意。那出身洞庭湖的龙女,本身肯定拥有着龙气;也就是说,只要得到这名龙女,便能得到她身上的龙气——龙气入身。命数蜕凡,便是潜龙。

    龙君有女,芳华绝代。因而民间多有传说,关于“穷书生娶龙女。成为乘龙快婿”的题材,最是热门。

    传说毕竟是传说。当不得真,穷书生能娶到龙女的概率,比娶到公主的概率还要低得多。公主有离开皇宫,微服游玩的可能性;但龙女即使置身俗世,又怎么会看上凡夫俗子?

    但不管怎么说,历朝历代,娶龙女得龙气,都是人们极为渴望并追求的事物。

    眼下元哥舒感应到的线索,与龙女有关,一切因果都有了清晰合理的解释。虽然不知道这名龙女为何会离开洞庭湖,并化身红鲤鱼游走,可只要找到对方,所有谜团将水落石出。

    龙女出走,本身便是一个大好机遇。否则洞庭湖浩淼千百里,深沉如海,人们跑哪里去找传说中的龙城,见龙女容颜?难得她现身出来,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线索有了,却还不够,也无法确定这一幕发生的时间点是在什么时候,连龙女是否还在洞庭湖附近,都不甚清楚。

    回到洞庭镇后,元哥舒立刻发散人手,暗暗打听关于红鲤鱼的任何消息。

    然而这些天来,各种收获以及反馈回来的消息让人失望。

    洞庭湖乃天下大泽,历史悠悠,其中水族繁衍,品类不知凡几,红鲤鱼的数量就不用说了,数以万计。跟当地人打听红鲤鱼,人家张口就说这里有那里有,湖边和支流里多得是。

    带去一看,果不其然,能见着在水里游弋的红鲤鱼。

    打探消息的人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人灵机一动,干脆真得捕捞了几尾红鲤回来,交给元哥舒。

    元哥舒看见,顿时鼓起眼睛,也不好责罚,只得去问正阳道长。

    道士叹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少主,你鸿运当头,还是你亲身到四周走动,或有惊喜。”

    元哥舒点点头:“好的。”

    于是这一段日子,天天带领着莫轩意等人在洞庭湖畔一带策马奔驰。来回奔跑得多了,还真有发现。冥冥中感应到那一尾龙女所变的红鲤逐流而去,已经离开了洞庭湖范围。

    这个发现,却让元哥舒感到绝望:从正阳道长演算推断到有机缘,还确定了具体的月份;他们不辞辛苦奔波,赶到洞庭湖,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纵然手里掌握着线索,但鱼儿逐流远去,不辨东南西北,天下之大,江河之多,犹如大海捞针,去哪里找去?

    回来跟正阳道长商量,正阳道长眉头深锁,久久无语:他早就明白天机莫测,难以捉摸,所谓堪舆相术,所谓推演计算,只是管中窥豹罢了。看到的斑点,存在太多不可测性,更存着各种变化的可能性。

    算到的时间是九月份,地点是洞庭湖,可如今看来,全部是假象虚影,本质却另有蹊跷。

    那么,是推算过程出了纰漏,还是天机本身发生了变化……

    不过如今追究这些,却没有太大意义。

    “少主,在你的感应中,最后看到的,她游向了哪条江河?”

    元哥舒想了想,苦笑着回答:“只是一条洞庭湖支流,应该叫元明河。”

    正阳道长脑海里顿时勾勒出关于这条河的情况,这是一条非常普通的支流,洞庭湖附近一带,类似的支流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而众多支流流域绵长,中途更有不少接入点,综合看上去,彷如一张水网,犬牙交错,十分复杂,其中存在的可能性,根本不能预判计算。

    除非施展秘术,否则根本不可能通过常规手段来追踪到龙女了。

    道士长叹一声,可那几门秘术,也有不小的局限性,并非万能,至少目前看来,并不适合施展,就算用了,效果也很一般。

    “时也命也,今年开春以来,怎地总有羁绊出现?”

    正阳道长心头莫名掠上一片阴影:苦心孤诣安排的计划,化为泡影,苦功白费,等于是当头遭到一棒,让人无比憋屈郁闷。

    “道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道士沉吟片刻,慢慢道:“龙出洞庭,不知去向。但仍有迹可循,若能把握住,未尝没有转机。”

    元哥舒精神一振,连忙问:“求道父指点迷津。”

    “其一,龙君肯定知道龙女去哪儿了……”

    元哥舒听着,问道:“但是龙君居于龙城,龙城不现人间。我觉得,找龙君问,难度比直接找到龙女还要难上几分……”

    正阳道长呵呵一笑:“有些事情,少主有所不知,这个行迹,就交给贫道来做好了。”

    元哥舒虽然仍有疑问,却不多说。

    正阳道长乃是修士,出身道门,本身有神通,也有着不同凡俗的一套行事方法。相比普通人,毫无疑问,他与龙君之间的距离要近得多。或者真有些独门门路,能跟龙君接触也不奇怪。

    道士又道:“另一个行迹便要依靠少主了,你返回扬州,将鹰羽营的力量派出去,四下打探消息。龙女天生不凡,哪怕化身为一尾红鲤,定然不甘寂寞,会掀动波浪。有波浪,便有行踪,可追寻。”

    元哥舒听得头头是道,深以为然,忽而省起一事:“道父,可要是龙女游离了扬州,到别的州郡去了呢?”

    道士一听,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闭上眼睛,黯然道:“那样的话,便是天意。”

    元哥舒听出他言语中的黯然,又见他白发苍苍,比起年前老迈了许多,不禁鼻子一酸,斩钉切铁地道:“道父放心,我一定会得到此女。”

    “少主,我不会看错人。你有祖辈庇荫,出生时异象加诸于身,正是天命所归。当前经历的波折,只是一些必然的考验而已,大步迈过,基业指日可待。”

    道士鼓励道。

    元哥舒眼眸神采飞扬,这一点,他可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番来洞庭湖,虽然没有直接得到机缘际遇,但也掌握到明确的线索信息;与此同时,还招揽到一批能人异士,成为臂力。特别是莫轩意,胸有韬略,又有万夫不当之勇,这等能文能武的大将之才,万金难得。

    当羽翼渐丰,基业成就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道父,事不宜迟,我马上赶回扬州。你留在洞庭,万事需多加小心。一旦有什么情况,可飞讯告知于我。”

    正阳道长笑吟吟道:“少主但请放心回去便是……”迟疑了一下:“你回扬州后,与刺史大人说话时当要注意些分寸,勿要急躁。”

    元哥舒道:“我明白。”

    面对那个如岩石般好像永远屹立不倒的父亲,他从来不敢造次。

    目送元哥舒一行人策马远去,正阳道长目中有光芒闪动:“九月风云聚,该去拜访那些“老朋友”了。哼,连崂山那个十八代单传的小道士也来了洞庭,想分杯羹喝,真是不知死活……(未完待续。。)

月中了,看能否求到一张月票!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是比较适宜开口求票的,比如月初月中月底呀这些黄道吉日,南朝掐指一算,求票的时候又到了不是?

    本书上传至今,三十万字了,略有点小肥,诸位看官喜欢的话,可以宰杀,红烧或清炖,任凭君便。

    喜欢,才是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苦尽甘来,有功必赏

    (书友群200702009,妹子在等你,欢迎加入!)

    九月九,重阳踏秋,登高避灾,痛饮菊花酒。

    已是陈三郎带着周何之一家回到泾县的第三天,在三天内,他主要做成一件事,便是出面找泾县新任县尊卢大人申请,购买了一百亩田地。

    一百亩的田地,全部位于河神庙那一带,土壤一般,不算肥田,胜在连成一片,并与荒坡地接壤。

    士子中举,获得官身,头一件事便是置宅买田。陈三郎作为解元公,买下一百亩田并不稀奇。其实这个数量比起他现在的身份来说,只少不多。一般举人士绅,家里谁没有几百亩田地的?

    在农业社会里头,田地才是根基所在。有田才有粮,才有产出。民以食为天,粮食的作用性永远不会过期。

    有了田产,接下来就是人事,招收佃户,形成村落。在泾县,陈家为寒门小户,直系人丁稀落。陈三郎两个姐姐,二姐一家逃难而去;大姐远在南阳府,况且双方也不怎么来往,有等于无。

    这一点上,根基实在肤浅得很。

    陈三郎就先招揽母亲娘家那边的人,三个舅舅,都是农户,生活过得清苦。听说外甥考了举人,欢天喜地,陈三郎一开口,他们便忙不迭答应,举家迁徙过来。

    然后便是丫鬟小翠一家。

    此女在陈家最为艰苦的时候毅然选择留下来,共度难关,自是深得陈王氏信任。眼下摇身一变。成为执事,主要协助陈王氏。打理内务,手里有些权利。

    小翠出身穷苦。否则家里人也不会让女儿出来当丫鬟,伺候人。以前父母看着陈家式微,风雨飘摇,随时有倾覆之祸,担心女儿,便屡屡劝说小翠脱离陈家,找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嫁掉算了。

    可小翠就是不肯。

    那时候,没少发生争执,小翠父母气得够呛。觉得自家女儿肯定是被洗脑了。看另两个从陈家出来的丫鬟,换了东家,每个月都有几顿肉吃,还有上百文例钱发放。

    陈家有什么?

    吃喝简朴,还得帮忙织布,非常辛苦。

    现在却是苦尽甘来,陈三郎中得解元,家业待兴,别的不敢说。必然会成为县城里的士绅门户。作为“老人”,情分浓厚,小翠自当受到重用,身份大不同。

    那天她带着十贯钱回家。把银子摆在桌子上,父母顿时欢喜得合不拢嘴,口风当即改成称赞女儿有眼光。当初选择留下来,实在是极为正确的做法。

    这倒不是见风使舵的势利眼。而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小翠笑道:“爹、娘,不仅如此。少爷还说了,会拨给我们家五亩田产,从此以后,你们就不用再给别人当佃户,累死累活只求吃顿饱饭了。”

    闻言,父母不禁老泪纵横——田产对于农户来说,不仅是地,更是天,代表一切。

    “陈老爷善心,念情啊!”

    小翠点头道:“少爷的确好人,慷慨大方。华叔分得更多,足有十亩,还有请来的周先生,也是十亩。”

    陈三郎买下的一百亩田产,自己保留了五十亩,另外五十亩则用来奖励赠予。迁徙来的亲人,按情分厚薄,都有得分。撇开情分,利益纽带必不可少,陈三郎心里明白得很,在这方面,绝不可吝啬。

    果不其然,田产分下去后,众人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耕田翻土,修葺水利,一派热火朝天景象。

    周何之分到十亩田,颇为过意不去:“公子,周某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就分得这么多田,实在脸红。古语有言:无功不受禄,不如等把事情做起来后再说吧。”

    被夫人提醒,他改口称呼,不再叫“道远”,以示主次。开始的时候略有些疙瘩,叫多几次,顺口多了。

    陈三郎摆一摆手:“无妨。何之,你甘愿卖掉祖宅,跟随我来,便是功劳。你一大家子,没有田地,便是无根之萍,岂能安心做事?其他不用多说,我需要你做的事多着呢,区区十亩田地,不足挂齿。”

    周何之躬身道:“多谢公子厚赐,周某必当竭尽所能。”

    陈三郎便拿出上次观察描绘的地图,又拿起一根树枝,往图上一指:“何之你看此图,有甚见解?”

    周何之打醒精神,仔细观看起来,越看越是振奋。按照地图所示,陈三郎显然胸有沟壑,当前买下的一百亩田地,只是开端而已。

    又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说道:“公子是想在外边建立村庄坞堡?”

    陈三郎道:“不错,县城格局已定,难以插足;而我家宅子也不大,空间狭隘,要图发展,必须跳出来。”

    周何之叹道:“公子高瞻远瞩,周某佩服。”

    这不是恭维话,而是心里话。陈三郎绝非那些迂腐的只会掉书袋的书呆子,不但能考纸上文章,更能做实事文章。

    想了想,又问:“建立村庄坞堡,耗费不小……还有,须得衙门批准。”

    陈三郎笑道:“衙门批准不难,总比直接买地容易得多。”

    周何之亦非笨人,有些明白陈三郎的用意了:先买田产,然后利用就近原则申请建立村庄坞堡,再以村庄坞堡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垦荒地便顺理成章……慢慢地,将整块地方全部吞下,万亩面积,可成基业。

    “不过公子,此事做起来耗时不短,需得徐徐图之。”

    “嗯,我本就不指望两三年能成事,目前先打根基,勾勒雏形。何之,我不用多久便要奔赴京城考会试,诸多事务,就得劳烦你了。”

    周何之慨然道:“士为知己者死,周某本是个落第秀才,一日三餐欲求不能。蒙得公子赏识,委以重任,敢不鞠躬尽瘁?”

    陈三郎呵呵一笑:“那你先去忙吧,有什么事,可与杨老先生商讨。”

    “明白。”

    周何之告辞出去。

    他年少有头角,饱览群书,也曾有雄心壮志,无奈科举折戟,断了希望,本以为这一辈子就只能厮混日子,抱憾而过。可选择跟随陈三郎后,又有了实现抱负的地方,好像焕发第二春,精神抖擞得很。

    周何之刚走,华叔又进来。

    陈三郎问:“华叔,有事?”

    华叔道:“少爷,我一个半截子入土的人,无儿无女,要那么多田地干甚,你拿回去,给别人种吧。”

    陈三郎笑道:“你在家里做了几十年的事,历经两代人,这是莫大功劳。有功必赏,难道你想外人指着我脊背骂,说我刻薄对待老人吗?”

    “这个……”

    陈三郎又道:“华叔,你才花甲之年,以后日子安康了,老当益壮,很多事情我还指望你呢。”

    华叔泣声道:“少爷,我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

    陈三郎叹了口气,悠然道:“华叔,那一次我带着你去南阳府考府试,曾经跟你说过要让你衣锦还乡,娶一房媳妇,你还记得吗?”

    华叔老脸一红:“记得。”

    “那时候,你心里一定以为少爷我喝醉酒,说胡话故意逗你的吧。”

    华叔讪讪然道:“可不是。”

    陈三郎神色一正:“我说过的话,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现在,就是实践诺言的时候了。”

    说着,拿出五封银子,放在桌子上:“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带在身上,衣锦还乡。娶个媳妇,办妥事情了,再回来。要是老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他们愿意跟你过来,就带他们来。这边缺人,必有善待。”

    华叔拿过银子,泪水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

    陈三郎连忙把他扶起:“华叔,你这趟回去,身上带着银子,一个人不安全,叫阿安陪你一起走。”

    阿安是小翠的哥哥,一个结实的青年,日前已经成为陈家的仆从。华叔虽然是老江湖了,但身边带个人,更加放心些。

    送走华叔,陈三郎呆在书房中想事情,归纳梳理,有什么事情是现阶段能做的,尽早办妥。

    最迟,他十月份就得启程前往京城。

    对于寒门士子,如果说乡试中举是鲤鱼跃龙门,那会试便是青云直上。如果止步于举人功名,虽然有官身,但依照目前形势,想要当个官儿并不那么容易,不知走多少门路,打点多少银子才行,还得排队,等得人脖子长。

    譬如鱼跃,再怎么蹦跶,高度也有限。

    但考过会试后,获取进士功名,将再度质变,青云直上,天空辽阔,前景明朗。

    只要是进士,一定有官当。

    更不用说,陈三郎修炼《浩然帛书》,也需要功名积累支撑了。故而不管如何,对于今届会试,他势在必得。别忘了,外面还有一个毒蛇般的道士虎视眈眈,随时扑杀出来呢。

    至于其他凶险,更难以预料。

    现阶段,陈三郎主要吩咐周何之他们挖地开荒,依山傍水地零星建立点农舍房屋,真正的村庄坞堡却急不得,不是那么好建立起来的。

    眼下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手头几乎没什么钱了。

    最开始得到的一箱金银财宝早花销殆尽,还是后来螃蟹雄鱼精两个知道公子等钱用,就游出泾江去翻找沉船,又得了一批钱财送来,才能购置百亩田产。但这条财路并不长久,也不稳定。

    生财有道,何道为妙?

    (主角没钱花使了,各位看官能否指点条明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衣锦还乡,求才若渴

    (感谢书友“民国农民甲”的万币厚赐,成为《斩邪》新舵主;感谢“龙王灭世”“王无罪”“莫轩意”“珠海阿龙”的慷慨打赏!还有投月票的读者们,真得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却说第二天清晨,华叔收拾了当,把银子放好了,带着阿安,出城而去——他的老家在明远县,与泾县比邻,有官道通达。

    阿安负责赶马车,车上载着许多东西,都是在县里买下来带回老家送人的礼物,吃的用的小孩玩的,什么都有些。

    华叔已整整十年没有回家,如今衣锦还乡,怎能空手而回?

    陈家渐成门第,马车也买了两架备用,陈三郎特别吩咐,让华叔赶一架回去,这是对老人的恩惠,旁人见着,好不羡慕。

    有马车赶路,便利许多。

    阿安赶着车,颇为麻利。他是个闷葫芦,话不多。在路上的时候,华叔忍不住内心激动,一个劲地说着话。阿安只听,半天不吭一声。

    大半天的路程,黄昏时分,就到了华叔的老家“坎背村”。

    这是一个颇为偏僻落后的山村,一条黄泥路,坑坑洼洼,马车走在上面,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好像要被颠簸得散架。

    华叔心疼马车,就和阿安下来,牵马走路。抵达村口,由于华叔的家在村中间,巷子狭窄,马车根本进不去,只能停放在外面。

    看见来了辆马车,村中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看个究竟。一些小孩子怕生,远远站在后面好奇地望着。

    “阿大。是阿大吗?”

    人群中跑出个老人,看起来比华叔还老几分。

    华叔见着他。也是激动:“老三,是我,我回来看你们了。”

    两人抱着,哭成一团。

    在家里,华叔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足足六个。可因为穷,养不了那么多。华叔十多岁便出去讨生活,流落街头,幸好遇到陈父,否则早饿死了。

    不用多久,其余两个弟弟也闻讯赶来。

    华叔让他们把车上的东西搬下,全部搬到家里,先将一部分礼物送给同村亲近的人,剩下的,就是自家用了。

    掌灯时分。农户用不起油灯,但华叔早有准备,买了两盏。这时候点起来,照出光来。

    阿安打开一口麻袋。里面装着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看得一屋子人眼光发亮;再打开一捆布条,是熏肉。一条条,油光可鉴。分外馋人。

    家里已好几个月没吃肉了,对于肉的诱、惑力简直无从抵挡。当即咕噜咕噜地响起吞口水的声音,孩子们尤其忍不住。

    华叔让弟媳们赶紧下厨,做饭炒肉,又让弟弟们出去通知村人,就说自家请客,今晚全部过来吃饭。

    屋子小,坐不下那么多,干脆在屋外空旷的地方摆开。各家各户,都有人过来忙活张罗,桌子椅子不够,就自带桌椅。

    一个时辰后,总共摆了十桌,村中所有的人都来齐了,坐得满满当当。每一桌,都有大盘的肉,还有一坛酒。酒肉刚上来,十多双筷子便伸了过来。

    华叔站起,大声道:“大家不用急,尽管吃,后面还有。”

    村人们不答话,只往嘴里塞肉。

    华叔不以为意,却有两行浊泪滑落。他一点都不觉得乡亲们不懂礼节,丢脸,因为这才是生活最朴实的场景:饱暖思淫、欲,不饱不暖如何?

    这一顿吃喝,几乎把半车的东西吃光了。

    吃饱喝足,开始说话。

    华叔第一句话就是说自家少爷高中解元,是官了。

    众人听见,顿时恍然,心中隐生敬畏。有机灵的,立刻提出要华叔帮忙找事儿干。

    夏禹王朝有户籍管理,但偏远山村颇为松散,登记不到位,因而多有流民情况发生。特别遭遇灾害的话,流民如蝗,根本管不过来。

    华叔回家之前,已经得到少爷授命,可以把人带过去。但一次性带那么多人,肯定不行,只能先挑选些青壮。等他们安定了,再想办法转移家人。

    第二天早上,华叔刚起床,家里就来了媒婆,介绍说邻村有个寡妇,今年四十,样子长得周正,带着个十岁的女孩子,想要找户人家,问华叔中不中。

    消息传得好快,昨天他就提了那么一下,一夜之间,便有了回音。

    华叔便问对方境况。

    媒婆叹了口气:“守寡能好到哪里去?兼且带着的是女孩,更不受待见。家公家婆也刻薄,觉得是媳妇克死了丈夫,天天打骂着。这不,他们跟我说,不管哪一家,只要给三贯钱,就能领人走。”

    微一沉吟,华叔就跟媒婆过去看人,觉得不错,是个安分的人,也勤快,就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妇人低着头:“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我不求什么,只求能对我母女好点就中。”

    华叔点点头,当即拿出三贯钱,领人回来。

    喜事办得很简单,条件摆在这呢。

    是夜,他搂着婆娘睡觉,觉得这一辈子是真正圆满了,眼泪忍不住流淌出来,濡湿了被单。

    ……

    这些日子,陈三郎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有周何之和杨老先生等人辅助帮忙,可许多事情还得亲力亲为才行。

    身边毕竟缺乏一个真正挑大梁的,能主持事务的人才。

    他再一次想到了周分曹。

    “虽然现在去招揽,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去拜访一下,却是可行。”

    记得上一次去陶然庄登门拜访,适逢周分曹为了躲避杜隐言纠缠,出门而去了。如今自己已中举,不妨再去走一遭。

    心里打定主意,陈三郎便找周何之叮嘱了事宜,自己带着雄平坐船前往南阳府。

    这次蟹和没有跟去,却被安排帮忙修葺水利,挖坑渠。

    一帆风顺,到了南阳府,下船进城,先找个客栈住下——这趟进府城,不仅为了拜访周分曹,顺便也去找找南阳学院的同窗们,看有没有人才推荐。

    陈三郎现在可是求才若渴啊。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带上雄平拿着一份礼仪便前往城外的陶然庄。

    到了庄门外,有人出来招呼,碰巧是上次那个门子。他还认得陈三郎,笑道:“陈公子好。”

    “请问你家老爷在家吗?”

    门子忙道:“正在家,老爷吩咐过了,若公子再来,请进即可。”

    陈三郎闻言,神色一正,整一整衣冠,迈步入门。(未完待续。。)

    ps:  推荐一本书《万界神尊》,书号:3298308;作者“翰家大少”,喜欢的去看下——中土大陆,一个普通少年,偶得秘宝,走向了一条不寻常的道路。

    融天地之造化于己身,争天地气运,造福天下之苍生。

    执剑诛妖孽,踏破红尘,以笔写春秋。

    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一百一十三章:独善其身,达济天下

    被请进一个布置典雅的厅堂,刚坐下,有丫鬟上茶,香气袅袅,抿一口,润喉生津。

    就听到干咳一声,穿着长袍的周分曹走了进来。不知是否是出去晒多了的缘故,面皮更黑了几分,一对眉毛,粗直如一对剑。看着,觉得十分严肃。

    陈三郎起身,拱手做礼:“晚辈见过分曹公!”

    周分曹目光炯炯,扫视他一眼,说道:“道远不必多礼,请坐吧。”

    坐下来,又道:“恭喜道远今科中举,高中解元,分量可不轻呀。我想想,咱们南阳府,历朝历代,就只出过三个解元,倒是状元有五个。”

    陈三郎恭敬地道:“分曹公过奖了,乡试只是敲门砖,和会试、殿试无法相提并论。”

    “你应该差不多要奔赴京城参加会试了吧。”

    陈三郎点头:“若无意外,大概十月启行。”

    周分曹是过来人,经验丰富,撸了撸胡须:“十月好,秋高气爽,倘若入冬后,气候寒冷,却不宜远行。”

    “我就是这么想的,如今趁着空暇来到府城,拜访友朋,活动活动。”

    周分曹呵呵一笑,忽然道:“鹿鸣宴上,你表现不错,不亢不卑,进退有据,真是让我吃惊。”

    这是很难得的赞誉了:“我十分明白,面对刺史大人,有急智,有风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显然已经得悉详情。

    那一天那么多人在万象园,消息传到周分曹耳朵里,只是时间问题。

    陈三郎与元文昌对对子。由于两人的身份对比,以及那一副对子的水平。注定会成为扬州文坛的一个热门话题。消息传扬出去后,在士林之间。不少名宿雅士对陈三郎赞赏有加,说他“不畏权贵”、“无惧威武”云云。

    无疑之间,使得陈三郎博取了许多声名。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

    声名无形,却有质,许多时候,不同的声名就是不同的衣衫,能让人的形象截然改变。

    在扬州,元文昌霸道威风的形象深入人心,但也有不少读书人风节凛然。很看不惯眼。

    周分曹便是其中一个,否则的话,何以对元文昌屡屡伸出的橄榄枝拒之门外?

    “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生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

    陈三郎的这一副对子,简直说到他的心坎上,产生了强烈共鸣。圣贤之道。最重中庸,不偏不倚,不前不后。

    如果说以前的陈三郎,印象主要来自朝山寺的下联;那么现在。陈三郎再度让他眼前一亮。

    站起来,忽而指着厅堂左侧悬挂着的一幅字:“道远,你看。”

    陈三郎望过去。立刻便认出这幅字是上一次来陶然庄,寻访不遇时所临时写就留下的。由于当时条件不怎么样。写得有些瑕疵,不想竟被周分曹装裱好。悬挂了起来。

    周分曹念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想问问你,何谓‘穷’,何谓‘达’?”

    这是出题考核的意思了。

    陈三郎微一沉吟,反问:“分曹公饱读诗书,胸有韬略,有济世之心,然偏居一隅,郁郁不得志,辜负了此生抱负,却是何故?”

    周分曹瞥他一眼:“时事维艰,沆瀣一气,避世却是不得已为之,以正此身。”

    陈三郎慢慢道:“圣贤曰:吾善养吾之浩然之气。晚辈不才,略有些看法。”

    周分曹哦了声:“请说。”

    “下者:一人正身;中者:百人正城;上者:万人正国;达者:千万人正之,是谓:浩然!”

    周分曹听着,眼眸掠出深思的光芒,忽而仰天大笑:“如此说来,周某隐居山林,游山玩水,便是你所说的‘一人正身’,下者啊。”

    陈三郎道:“不敢。只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周分曹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眼:以此子及冠之年,缘何能说出这些话语来?

    张口又问:“于今局势,大厦将倾,何以正之?”

    陈三郎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态,王朝亦然。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自有更迭代替。”

    周分曹身子一震,霍然站起,指着他:“你?”

    内心震撼,无以复加,万万没有想到陈三郎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

    陈三郎心一凛,猛地发现自己说得多,失言了。

    周分曹目光熠熠:“你这般言论,与刺史大人所作所为有甚分别?”

    陈三郎干咳一声:“分曹公,前朝何以覆亡?大前朝呢?晚辈所言,只是一个规律。当有了解,便该提前准备。一言以蔽之,隐世逃避,又有何益?”

    周分曹莫名感到头绪混乱,隐隐作痛:他绝非笨人,其实很多事情发展的趋势早有预料,只是今天被陈三郎单刀直入地揭开来,却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陈三郎就势起身:“分曹公,晚辈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周分曹道:“那好。”

    起身送陈三郎出门,目送对方远去,犹自怔怔出神,脑海不停地闪出那两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出到庄外,陈三郎叹息一声:他当下虽然时运颇高,但命气始终不足,以新晋举人的身份,哪怕是解元,也很难招揽到周分曹。人家好歹也是个进士,在官场打磨多年的人,养气煌煌,岂会轻易依附跟随?

    不过现在也不急,以后还有机会。

    在周家厅堂上,雄平站在陈三郎身后,挺得笔直,不过听了一席话,云山雾里的迷迷糊糊,无聊得很。这时候,倒羡慕留在泾县的螃蟹了。好不容易出来,便瓮声瓮气地道:“公子,要这厮卖命效力,何须费那么多口舌?让俺杀进庄里,用一根绳子捆绑出来,谅他不敢不从。”

    陈三郎呵呵一笑:“你不懂的。”

    两个返回南阳府,趁着有时间,便到处逛逛,就来到北街那边。

    前面忽而一阵喧哗,又有哭闹声,动静很大,一些人跑过去围观,就听得有人喝道:“公门办事,闲杂人全部让开。”

    见到四名衙役,由一个捕头率领,押解着一个胖乎乎的人从一座房子里出来。后面家眷哭哭啼啼,一个劲求情。

    捕头冷笑道:“陆达,今番宗卷出了问题,新任知府大人大怒,谁都担当不起,你就乖乖跟我走一趟吧!”

    那被抓住的胖子,正是陈三郎的大姐夫陆达,其为南阳府照磨所的一名小吏,三代经营,也算挣下一份殷实家业,如今却不知出了甚事,要被拿去衙门审讯。

    陆达大叫道:“王捕头,冤枉呀,你是知道,这段日子我都卧病在家,不曾去衙门办差……”

    那王捕头晒然道:“不是近期的事,而是你以前掌管的宗卷出了岔子,被查出来了。”

    陆达一听,面如死灰:正所谓小吏狡诈,滑似油。一查起来,个个屁股都有屎,就看大坨小坨,臭到什么程度罢了。但一般情况下,只要遮掩功课做到位了,绝不会出事。

    合该陆达倒霉,短短几个月时间,南阳府知府就换了三任,走马灯笼般,换得人都看花了眼。老知府苏冠成升迁不提,刚上任的魏了名半个月都没撑到,位子还没有坐暖就中风倒下;然后近日又换了个新任知府。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料其中一把就烧到陆达头上。他前些日子感染风寒,看了几个郎中不见好,反而愈发沉重,只得请了长假,呆在家里静养。刚调养得有了几分起色,衙门便来人了。

    陆达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太长时间没在衙门打点,因而被捅了刀子,可现在就算想补救,也补救不及。新任知府,雷厉风行,要抓典型,根本说不上话。况且他虽然有些人脉根基,可小吏就是小吏,和真正的官判若鸿泥,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

    “松手,再不松,一并抓了送官!”

    陈三郎的大姐抱住丈夫不肯放,让王捕头很不爽,听妇人哭嚎得心烦,就要起脚去踢。

    “慢着。”

    陈三郎带着雄平走过来。

    王捕头眼一瞪,手把握在刀柄上,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阻碍本捕头办案?”

    妇人见到陈三郎,也是一怔,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来——以前的这个弟弟,瘦削得不得了,尖面猴腮,现在脸颊却丰盈起来了,显得有英气。

    陈三郎上前,淡然道:“这位捕头请了,我姓陈,名原,字道远。”

    “陈原,陈道远?”

    王捕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脑海灵光一闪,失声叫道:“陈解元,你是陈解元?”

    前一阵子,报捷文书传达到府城,今届出了个解元,衙门上下都有所耳闻。

    陈三郎微笑道:“正是陈某……王捕头,可否让我跟我姐姐说两句话?”

    “姐姐?”

    王捕头看了看妇人,顿时醒悟过来,变脸般堆上笑容,忙道:“可以可以。”又喝开押解陆达的衙役,笑眯眯对陆达道:“老陆,你不地道呀,小舅子考了解元,也不说一声,教兄弟我刚才失礼了。”

    陆达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小孩高烧,今天第二更没了,明天万字补!

大女儿睡着睡着,就发高烧,39度多,只得赶紧送去看医生,今天第二更没办法了,明天三更万字补回,深感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统领使者,贪得无厌

    王捕头前倨后恭,自有因由——陆达犯的事其实并不大,就是宗卷出了些纰漏而已,如果知府大人心情好,当堂斥责一番,就可以放他回来了;最坏的结果,则是撤职。

    他们受命来拿人,却是要逞威风,这都是公门惯例。没有威风,如何有油水可捞?

    陆达的底细,王捕头当然清楚,故而并无多少顾忌。不料突然跑出个陈解元,而且是陆达的小舅子,这就让王捕头有点措手不及了。开始的时候,他并非没有怀疑有人冒充,但想一想,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闹将起来,上到公堂,原形毕露,罪就大了。

    那么,小舅子考了解元,陆达这厮为何口风守得那么严?好生没道理。

    然而王捕头却冤枉陆达了,皆因陆达近期一直在家养病,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在此之前,他觉得岳母和小舅子会拖后腿,心里嫌,故而在人前,极少提及老婆娘家的状况,别人也就无从了解。

    听说陈三郎考取今科解元,获得官身,陆达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勾勾盯着陈三郎,百感交集,混杂在一起,连自己都分不清何等滋味。

    妇人先是一愣神,继而大喜,抓住陈三郎的手:“三郎,你一定要救救你大姐夫啊!”

    陈三郎淡然道:“大姐,我只是路过而已,而且你理解错了,虽然我考得解元,有了功名官身,但无权干涉知府大人办案,也没有那个情面。”

    “但是……”

    妇人一听急了。眼泪簌簌落下:“三郎,以前是我们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们一次?”

    陈三郎叹息一声:“这些话,你应该跟娘亲说……放心吧。我看大姐夫犯的事不大,不会掉脑袋的。”

    说着,带着雄平大踏步离去。

    上一次,二姐夫江草齐出事,陆达漠然的态度实在让人寒心——那可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陈三郎这一走,顿时又让王捕头心里犯起嘀咕,看样子,怎么陆达一家和小舅子有点不对付呀。但转念一想:亲人到底是亲人,血浓于水。自家还是客气点为好……

    否则的话,刚才自己要踢妇人,陈三郎便不会喝止了。

    接下来,陈三郎在南阳学院走了一圈,但并没有招揽到合适的人,就坐船返回泾县。

    河神庙那边,诸项事宜已开工——因为过了稻谷收割的季节,但田里不能荒废着,就吩咐种上瓜豆蔬菜之类。养着田。

    而山麓下也已开辟出空地,建立起一座座简易农舍,可以住人。

    这一天,探亲的华叔带着十多口人回来了。满脸红光,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回到宅里,当即率领众人跪拜在陈三郎面前。等于是认主的仪式。

    陈三郎笑着问:“华叔,娶亲感觉如何?”

    华叔声音嘹亮地回答:“棒极了。”

    叫婆娘和女孩来见过少爷。作了介绍。

    陈三郎点点头:“那就好。”例行叮嘱几句,让华叔带人去河神庙那边安置。

    到了那边。闻讯过来的蟹和打趣问华叔:“华叔,公子给你那么多银子,为何不买个黄花闺女,却要了个寡、妇?”

    华叔鄙视他一眼:“我一把年纪了,去糟蹋黄花闺女,那不是作孽吗?妇人才好,懂冷暖,知心。”

    螃蟹嘻嘻一笑,不再多言,抬头见到陈三郎来到,赶紧跑过去问候。

    陈三郎站在一个坡地上,这坡地生长着一株桑树,亭亭如盖,正好可以乘凉。放眼观望,见田里数以百计在忙碌的人,一副热火朝天景象。

    他若有所感,闭上眼睛感受着。

    隐晦间,好像有一丝丝的气息涌入脑海。

    这般感觉颇为奇妙,如同涓涓细流汇集,溪流入海。

    这个应该便是……气数!

    陈三郎早就明白,聚人便是聚气,眼下却第一次真身体会到个中意味。可惜目前人还是少了点,这气自然也稀少得很,作用效果不明显。

    但有此开端,未来自有期望。

    聚气其实有许多渠道,聚人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但毫无疑问,是最为直接而扎实的一种。

    比如元哥舒,通过正阳道长的道术秘法,圈人养肥,形成资粮,然后吞噬,也是聚气的方式。但那样做法有伤天和,存在诸多禁忌。虽然快速迅猛,也有不少毛病弊端。

    这个方式,等闲人是无法承受得住的,很容易吞噬不成,反遭天谴,死于非命。

    更多的人,欲成大事,都走的是春风化雨的怀柔手段,正所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对于那等宏图霸业,其实现在的陈三郎并未多想:买田置业,招徕人手,只是功名之路上的必然作为。属于未雨绸缪,更为了对抗道士秘术,增加些底气。

    “公子,大事不好了。”

    雄平忽然慌慌张张跑来。

    陈三郎睁开眼,问:“怎么啦?”

    雄平压低声音:“大统领那边来人了。”

    所谓“大统领”,便是一条蟒妖——泾江有河伯,总管全江,将水域分成四段,归属四大统领管辖。

    泾江绵长磅礴,畅流万里,每位统领管辖的水域就有数千里之长。例如这条蟒妖所管的江域,覆盖了整个南阳府。

    可以说,整个府城一带的水系,都属它管。

    作为泾江支流,泾河并不起眼,这大统领为何突然派人过来?

    雄平道:“在下琢磨着,可能是例行检查……毕竟前一阵子,我刚走通门路,弄到玉符敕命,走马上任。”

    陈三郎道:“既然是例行检查,你去应付不就好了?”

    雄平苦着脸:“可是公子。问题是现在我不是河神呀。”

    它这个河神,就当了两三天。过一下干瘾就没了。虽然在庙里,他和蟹和主要负责日常事宜。但河神主位,玉符敕命上刻画的却是敖卿眉,吸纳香火也是小龙女。

    如此一来,当对方检查玉符的时候,一下子便会瞧出破绽。

    想通这一层,陈三郎皱起眉毛:“此事你跟敖卿眉汇报了没,她怎么说?”

    “汇报了,河神大人说此事请公子出面,全权处理。”

    敖卿眉身份敏感。不宜露脸。

    陈三郎沉吟片刻,问:“这使者是个什么妖?”

    雄平回答:“本体是一条泥鳅,长三尺三。我曾与它打过交道,最是奸诈,不好糊弄。”

    碰到这种事,陈三郎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又问:“你觉得,咱们该如何对付?”

    雄平也是个乖巧的妖物。善于钻营,便道:“可以送香火给它。”

    这就是送礼的门路了。

    “哦,那你现在手头可有香火?”

    “近期河神庙一带开荒种田,人气旺盛。庙里的香火也渐渐多起来。敖大人那边也有吩咐,平时留些香火在庙里,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陈三郎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送去吧。说些好话,打发它回去得了。”

    “遵命!”

    雄平就返回河神庙去。

    陈三郎有些放心不下。叫过螃蟹,让它跟雄平一起前往。

    却说两妖拿了香火,到偏僻无人的岸边,变化出本体,扑腾入水,直达水底。

    泾河虽然只是泾江支流,水流平缓,但有些地方,却颇为幽深。就说河神庙附近一带,就有一处水潭,深近十丈,足有半亩大小,自成一处水底世界。如果说岸上的河神庙是面对俗世的门面,那这个水底,才是真正的河神居处——不过敖卿眉有伤在身,要隐瞒身份,这才选择继续呆在陈宅庭院的水井里,环境更清幽些。

    水潭深处,已建立起一座简陋的石屋子。平时雄鱼精和螃蟹就潜伏在里头,吐纳修炼。

    此刻,正有一队虾兵手持长枪守在门口。

    进入之后,见到一尾肥大泥鳅正有些不耐烦地扭动着身子。

    好一条大泥鳅,足有三尺三长短,通体黝黑,一张阔嘴,利齿森然,数条胡须乌黑油亮,漂浮不定,像是被精心打磨过的鞭子。它一对眼睛,红芒迸射,射出骇人的光芒。

    其看见雄鱼精来到,当即张口喝道:“你这头雄鱼,怎地如此久?”

    说得却是妖语。

    妖亦有言,浑然不同于人话。

    雄鱼精忙道:“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请使者大人恕罪。”

    泥鳅哼了声,一根胡须伸过来:“废话少说,把玉符敕命呈交上来。”

    雄鱼精赔着小心问道:“是要例行检查吗?”

    “明知故问,快点,延误了时辰,大统领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

    雄鱼精变化出人身,干咳一声:“使者大人,且到一边说话。”

    说着,拿出一个密封的坛子:“小小礼仪,不成敬意。”

    泥鳅也变成人身,却是一个黑壮硕的汉子,个子不高,一张阔脸,两撇粗长胡须。看起来,倒和螃蟹的人身有几分相似,不过蟹和是矮胖,黄须,凶恶之余,又显滑稽;它却是黑壮,气息阴险。

    接过坛子,掂量掂量,脸色垮下来:“我说雄鱼,你这点香火是打发叫花子吗?”

    雄鱼苦着脸道:“使者大人,这泾河河神庙位置偏僻,香火实在少得可怜。”

    泥鳅大喝道:“我不是来听你诉苦的,立刻把玉符敕命拿出来让我检验,还有剩下的香火全部交上来。否则的话,我就到大统领那里告你一状,让你当不成河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水中大战,螃蟹立功

    (如饥似渴求订阅,求自动订阅!)

    泥鳅呼呼喝喝,几乎要指着雄平鼻子斥责。后面蟹和见状,莫名火起——平常时候,它与雄鱼精不对头,时常“争风吃醋”不假,但终归属于内部摩擦,并非什么大矛盾。

    不管怎么说,两妖共事也有一段时日,感情固然没培养出来多少,但荣辱与共的意识体会总是有的。

    螃蟹出身洞庭湖,见惯场面,若说认小龙女为主那是没话说,算是理所当然,可面对一个什么大统领的使者就没那么好气受了。

    于是圆睁双眼:“兀那钻泥长虫,见好就收,莫要贪得无厌!”

    妖物成精,性格主要由本性和环境决定,它们开窍具备灵智的时候,其实和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差不多。只是拥有种类本能,思维方式自然不同。因而妖族之中,有耿直一条筋的,有狡诈善变的,有贪生怕死的,也有义薄云天的……

    然而大部分的妖,当它们修炼有成,变化人身后,对于本体的一些特征会存在一种羞耻感,视作缺陷,最忌被人揭短。

    现在蟹和骂泥鳅为“钻泥长虫”,它一听,哪里忍耐得住,两撇胡须都气得翘起来:“大胆壳类,竟敢辱骂本使者,找死!”

    蟹和哈哈一笑:“本蟹爷有壳,本蟹爷光荣,你这钻泥长虫可知道,龙君的左臂右膀龟丞相也是带壳的——俺本家。”

    泥鳅冷笑道:“就凭你这八支脚的螃蟹,也配认龟丞相本家?面皮厚得令人发指,我呸!龟丞相要是你本家。那龙君大人就是我祖宗!”

    两个针锋相对,都要在血缘上找靠山。

    争吵一番。泥鳅大喝:“小的们,给我拿下它们。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两队虾兵听到命令,顿时挥舞兵器冲杀而来。

    螃蟹毫无畏惧,亮出双股叉,一叉一个,将虾兵叉死。

    这些虾兵,只是水族里最低级的妖物,如果说灵智有十分的话,它们只开了一两分。呆头呆脑,只掌握到些许力量。要是上岸,单挑的话连个官差都打不过。俗话说“虾兵蟹将”,其实都是跑龙套的小角色。

    它们是虾兵,那蟹和便是蟹将了。亏他出身洞庭湖,本领比起一般蟹将,还是高出不少的。

    此长彼消,简直斩瓜切菜,一面倒的屠杀。

    泥鳅见到。也不心疼,反手一掏,亮出一柄八角流星锤,足有西瓜大小。用一根黝黑的精铁串联着,足有两丈长。

    但见锤子角质上,隐隐有符文流溢。显然不是寻常兵器,而是一柄法器。看样子。应该是开光品阶的极品了。

    “着!”

    吆喝一声,一记流星锤就往蟹和那边打去。

    旁边雄平一声叹息。拿出自己的兵器三尖两刃刀,“当”的一声,挡住这一锤。

    泥鳅大怒:“雄鱼精,你可知道与本使者大人动手的后果。”

    雄平劝道:“使者大人请息怒,我们再谈谈?”

    泥鳅见到蟹和又杀了两个虾兵,自己带来的两队虾兵被杀得七零八散,所剩无几,不由怒气冲冲:“想和我谈,你先把这螃蟹拿下!”

    雄平面色一变,缓缓摇头:“它是我兄弟,我不会动手的。”

    闻言,螃蟹矮胖的身躯一颤,转过头来:“大头怪,没想到在你心目中,会认我做兄弟?”

    雄平凛然道:“咱们都是公子手下,自该同仇敌忾,这样才能办好事情。”

    “说得好!”

    螃蟹大声道:“那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兄弟了,一辈子,好兄弟!”

    雄平慨然应和:“好兄弟,一辈子!”

    四目相视,“含情脉脉”,惺惺相惜。就差烧黄纸斩三牲,相拥相抱了。

    那边泥鳅听见,浑身打个冷战,无数鸡皮疙瘩泛起,好像挨了一记绝招似的,觉得全身肌肉都在发酸:“气煞我也,你们当本使者是死的吗?”

    呼呼!

    抡起流星锤便是一通猛砸。

    雄平慌忙舞刀招架。

    论品阶,它的刀明显比泥鳅的锤子低档次,本身力气也逊色一筹。结结实实挨了七八锤后,震得虎口发麻,裂口流出血来。刀面都被砸得凹了一点进去,肉痛得不得了。

    “好兄弟,帮俺挡住,我去叫公子。”

    说着,脚底抹油,踩着一股水流,飞快掠出石屋。

    泥鳅却不追赶,而是抡起流星锤,狠狠朝着蟹和砸去。

    螃蟹一见,当即骂道:“好兄弟,果然当不得,两肋插刀,诚不欺我也。”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分出一股叉来挡。

    铛!

    一声脆鸣,震得波浪翻腾。

    “这钻泥长虫,好大力气……”

    螃蟹差点被震掉兵器,赶紧施展术法,鼓动一缕黑气,裹挟着大股水流,形成暗流,一下子将泥鳅缠住。

    这些暗流,很是分明,如同一条条绳索,被捆在身上,效果一点不含糊。

    泥鳅一不留神便着了道,手脚、腹胸间,乃至颈脖处,都被水流束缚住,绑得紧紧的。

    螃蟹一见,心中大喜:这一下,自己还不立下大功?大头怪呀大头怪,等你带公子来,本蟹爷已解决掉了……

    这一手水流束缚术,却是前一阵子敖卿眉传下来的,名曰:《水缚术》。龙女所传,岂会等闲。

    不过螃蟹新学不久,刚上手,威力马马虎虎。

    被捆绑住,泥鳅大吃一惊:这只螃蟹是什么来头,竟能掌握如斯精妙术法,究竟是甚来历……

    妖类天生天养,以龙君为首,虽然勉强也算有组织,但松散得很,和修士宗门没得比,大都只能从底层慢慢熬,凭着天赋本领厮混。长生大道那些,做梦都不敢想,不知付出多少才能获得一些粗浅术法,还不一定适合自己修炼,或者干脆就是残缺不全的篇幅。

    就说泥鳅,跟在蟒妖身边,鞍前马后,跟随了几十年,也只是打磨成一柄流星锤,以及学了一门只得半部的锤法而已。其他的本事,完全依靠本身天赋。

    螃蟹嘿嘿一笑:“钻泥长虫,你现在落在本蟹爷手里,还有甚话说?”

    泥鳅嚷道:“你休得猖狂,此事我一定回去禀告大统领,到时候大军杀到,教你们好看!”

    螃蟹哼一声:“那你以为落在本蟹爷手里,还能回去?”

    “我变!”

    泥鳅不与他争辩,忽而现出原形,却是一尾三尺三的乌黑大泥鳅,浑身光滑溜溜,在水里十分灵活,居然就脱掉了水流的束缚,一头往河床钻去。

    螃蟹暗叫不好,要是被对方逃走,去禀告那大统领,闹将起来,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假思索,也现出原形,正是磨盘大小的一只螃蟹,嗖的,一记螯钳便钳住泥鳅的尾巴,死死不放。

    泥鳅半截身子都已钻入泥土里,不料后面被钳住,钻心的痛,便狂甩尾巴,要把螃蟹摆脱。

    然而螃蟹如何肯放,干脆将另一只螯钳也伸过来,毫不客气地钳住泥鳅的腰部,入肉见血。

    这一对螯钳,乃是它全身精华所在,淬炼不知年月,早打磨成一对法器般的存在,非常锋锐。

    泥鳅受不住了,只得从泥土中回过头,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咬在螃蟹背壳之上。

    咔!

    如咬铁石,差点没把牙崩掉。

    螃蟹哈哈大笑:“钻泥长虫,现在知道为何本蟹爷身为壳类,倍感光荣了吧。”

    它的背壳,虽然比起龟背来远远不如,但浸淫功夫足够,也是无比坚硬。螯钳主攻,背壳主防,攻防一体,几无破绽。

    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比如上次面对陈三郎,一剑就将它刺穿。

    泥鳅下不得口,唯有将身体翻腾起来,带着螃蟹滚动。

    这一闹腾,水流激荡,河面上便形成许多漩涡,风浪起伏,拍打着岸边。

    这时候,雄平已上得岸来,把事情告诉陈三郎,带着他过来了。

    陈三郎听着,眉头微皱:他倒没有责怪螃蟹鲁莽的意思,这泥鳅使者贪得无厌,嫌弃送的香火少,一定要查看玉符敕命,彼此之间,迟早要大打出手。

    既然出手,就该快刀斩乱麻,将对方拿下,免得放虎归山,引来后患。然而根据雄鱼精的报告,这泥鳅却不是省油的灯,蟹和未必能拦得住。

    两个赶到岸边,见水面之上漩涡滚滚,搅动起波涛,声势惊人。

    见状,陈三郎顿时放下心来:看样子,最起码说水底下两妖还在激战当中,蟹和并未让泥鳅跑掉,这就足够了。

    等拿下泥鳅,自然有方法处置。

    陈三郎正要施展《真龙御水诀》下去,再好好实战一番,擒拿下泥鳅,忽然见河面上的漩涡慢慢平息,波涛安定,就听得汩汩声响,来自水潭深处。片刻之后,蟹和浮出水面,一对螯钳死死咬住一尾大泥鳅的身子,将它拖上岸来。

    而那条巨型泥鳅,此刻一动不动,奄奄一息的样子,连挣扎的心思都没了。

    雄平看见,大感惊讶,没想到螃蟹居然能拿住泥鳅,活擒上岸,立下大功。但按道理,这不可能呀。螃蟹是自己手下败将,而自己是泥鳅手下败将,那么螃蟹怎么打得赢泥鳅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9517/ 第一时间欣赏斩邪最新章节! 作者:南朝陈所写的《斩邪》为转载作品,斩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斩邪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斩邪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斩邪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斩邪介绍:
八方乱,国将亡。 百姓号哭于野,妖魔披衣冠据庙堂。 弱冠书生,何去何从? 仗剑而起诛鬼魅,提笔静坐写文章。 手握乾坤,斩邪留正—— 一曲《正气歌》,浩然起苍茫。 %%%%%%%%%%%%%%%%%%%%%%%%%%%%%%%%%% 南朝书友群:200702009,热烈欢迎新老读者加入,聊天打屁有乐子,内涵杠杠的!斩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斩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斩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