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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日残月     南宋风流txt下载     南宋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打赌

    苏墨站于一旁心下念头暗转,历史上孝宗北伐的经过他再清楚不过,张浚志大才疏不说,手下也只有李显忠和邹宏渊,且这二人面和心不和,并非进取之将,若让这些人统兵北伐,失利基本已成定局,不过现在是皇帝和大臣在商议军国大事,还轮不到他一个芝麻小官说话,只能静观其变.www.uu234.com

    虞允文忽然起身奏道:“皇上,司徒大人镇守西北长达十年之久,精通军略,去岁更是以六万弱势之兵,一举击溃完颜洪末十几万大军,令金国朝野震动,实乃此次北伐主帅的不二人选。”

    此言即出,众人顿时表情不一,陈康伯略微有些惊讶,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低头缄默的司徒南,脸露沉思,显然也在考虑其中的关键,苏墨则是暗暗惊讶,不愧是虞允文,竟然已经看出了此次北伐最大的缺陷,主动为司徒南请婴。

    赵昚眉头微皱,还不等他说话,已经有几个臣子反驳道:“虞大人此言差矣,司徒大人固然战功彪柄,但在军中威望却远不及张老将军,恐怕难以镇摄江淮、川陕之兵,请皇上三思。”

    苏墨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几个家伙肯定和张浚有关系,张浚门人遍布朝中,指不定这几个家伙就是其中之一。不过,细细品酌之下,也觉这几人所言甚有道理,先不说江淮之兵,二十万川陕之兵就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吴玠可以说在川陕做了一辈子的军阀,司徒南想要如愿统兵,恐怕会有困难,然而放到张浚身上则无,只因吴玠就是张浚的门生。

    不过,这种旧有的封建领兵制度注定会导致此次大宋朝廷北伐的失败。

    赵昚也不赞成让司徒南督帅三军北伐,司徒南虽然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重臣,能力和军略也的确是出类拔萃,但此次北伐事关重大,并非只是西北一军,论威望,司徒南的确远不及张浚,根本不可能镇服江淮、川陕之兵,他担心的也正是这点。

    眼看有人反对,赵昚正好顺阶而下,道:“几位爱卿所言有理,司徒爱卿的统兵之能朕也从未怀疑过,只是威望尚不及张老将军,恐难以镇摄川陕、江淮之兵,此次北伐督帅三军之任非张老将军,他人皆不足以胜任,朕意已决,勿须再议。”

    虞允文暗叹一声,见皇帝已决,只得作罢。

    赵昚又道:“关于设立军机处之事,陈爱卿准备的如何了?”

    陈康伯恭声道:“回皇上,所有条文律例都已备好,请皇上过目。”说罢呈上一份奏折。

    苏墨连忙上前接过,双手呈于赵昚。

    赵昚看完,随手将奏折放在一边,沉吟道:“军机处六名人员除了内定五人外,尚有一个名额空缺,爱卿以为朝中还有何人可以替朕分忧?”

    苏墨吓了一跳,忙道:“皇上,臣恳请告退。”

    赵昚摆摆手,道:“无妨,设立军机处乃是爱卿提议,若有遗漏,朕还需你补善,况且虽然你无权参议朝政,但这里并非文德殿,朕还需爱卿出谋划策。”

    “臣遵旨。”皇帝即如此说,苏墨只好退回原位,心下却是暗喜,赵昚这么做,摆明是已经给了他说话的权力,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实权,但好景可勘。

    几个不知道内情的大臣立刻投来了惊讶的目光,眼神中满是忌妒,显然他们并没有料到设立军机处这么重大的决策乃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提出来的。

    陈康伯沉吟了下,道:“回皇上,太傅刘琦可替皇上分忧。”

    赵昚龙眉一皱,顿时不悦道:“去岁江淮兵败,朕还没追究他的责任,若再委以重任,恐怕明天早朝,朕至少会收到几大箱子的弹劾奏折。”

    陈康伯立时无言以对,他举荐刘琦虽然是有理由的,但是个中原因却不适合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虞允文和司徒南等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自然也不好明说。

    苏墨领会到了其中的关键,想到赵昚方才已经给了他说话的权力,小心谏言道:“皇上明鉴,江淮兵败太傅大人虽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太傅大人一直力主抗金,不论威望还是资历都足以入选军机处,可谓是皇上的一大助力。”

    陈康伯向苏墨投向一抹赞赏的眼光,此子眼光深远,谏言可嘉。

    一直缄默的司徒南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平时看这小子刁个郎当地,但看事情却较为精准,不愧是明月看中的夫君人选。

    赵昚沉思了一阵,似也觉得苏墨说的甚有到底,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诸臣齐声道:“苏大人所言在理。”

    赵昚沉吟了下,道:“那就依诸卿之意,命刘太傅进入军机处,共商北伐战事。”

    诸臣起身道:“皇上英明。”

    司徒南突然进言道:“皇上,日前史相所奏之事,请皇上明断。”

    陈康伯也道:“岳公一心为国,无有私心,皇上要中兴社稷,理当平其冤狱,追剿秦桧官爵,剿平其余党,激励三军士气。”

    诸臣也纷纷附合。

    赵昚当即道:“准奏,此事就交由陈爱卿负责。”

    陈康伯起身府首道:“臣领旨。”

    苏墨心下恍然,看来是要给岳飞平反了,史书记载,孝宗北伐前夕确实以岳飞之举激励士气,可惜啊,张浚不咋争气。

    待诸臣退下,赵昚随口向苏墨问道:“爱卿以为此次北伐,胜负几何?”

    苏墨沉吟片刻,最终下定决心,硬着头皮给皇帝颇了盆冷水,道:“不瞒皇上,若以张浚为帅,北伐胜算不到一成。”

    赵昚顿时脸色一阴,不悦道:“张老将军用兵老道,且威望崇高,由他督帅三军,岂会只有一成胜算,爱卿何以有此断论?”

    苏墨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道:“攘外必先安内,时机未到。”

    赵昚脸露深思,半晌,犹自信心满满地道:“如今金国内部不稳,我朝新盛,全国上下抗金之心迫切,三军将士斗志激昂,正可挥师北伐,爱卿却说胜算不到一成,朕到要跟你打个赌,若朕能在一年内收复东京,爱卿需穿女装上殿。”

    苏墨面色一苦,心说你丫也忒损了,问道:“若北伐失利,又待如何?”

    赵昚信心十足,根本不信北伐会失利,抿了口香茗,笑道:“朕亲自给你奉茶。”

    苏墨吓了一跳,忙道:“臣不敢,请皇上收回成命。”

    赵昚道:“无妨,只是一个赌注而已,况且朕绝不信有如此良机,北伐还不能成功!”

    苏墨心说,等着瞧吧,你可别到时恼羞成怒,不给我端茶倒水还罢了,可千万别随便找个借口给我定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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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怨恨伊始

    快到中午时,御膳房送来了午膳,苏墨陪皇帝用过午膳,就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六部公文和各种奏章里面,待遇虽然不错,可这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www.uu234.com

    他现在的官衔虽然只是个伴驾的保议郎,只是要做的工作却远不止保议郎的本职,六部呈上来的公文和奏折实在太多,多到赵昚根本就看不完,让苏墨看了几篇奏章,发现苏墨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好多遗漏,还能顺藤摸瓜的将写奏章的大臣心思猜个**不离十,更能提出相应的处理办法,赵昚干脆就让他帮忙处理那永远处理不完的公文和奏章。

    苏墨提出这是违制之举,赵昚却破天荒的说出了一个皇帝根本不可能说的道理,“朕不说,你不说,还有谁知道!”

    既然这样,苏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下赵昚是轻松了,苏墨可就没了自由,再加上朝中又在忙着设立军机处,大量的公文和奏章被送到了御书房,他连回家的时间都被无情的剥夺了,每天吃在御书房,住在御书房旁边的宫里,根本就没有时间回府。

    苏墨只好托人给吕秀儿捎了个信回去,免得那傻丫头又胡思乱想。

    匆匆过了十日,这天,在御书房用过午膳,苏墨苦着个脸道:“皇上,臣有事奏。”

    赵昚刚在一份公文上盖上大印,闻言放下玺印,惊讶地道:“卿有何事要奏?”

    苏墨尽量装得可怜,振振有辞地道:“回皇上,臣已经十日未曾回府,甚是想念家人,请皇上准许臣回府一趟,与家人小聚数日。”

    赵昚为难道:“这个嘛!最近朝中政事繁忙,军机处虽然已经成立,但朕要处理的公文和奏章却只多不少,若是爱卿不在,朕恐怕连当天的公务也处理不完,还得再等一阵,等忙完这段时间,爱卿再回府和家小团聚。”

    苏墨脸都绿了,叫苦道:“皇上饶命啊!臣这十日来三更起、初更睡,每天休息还不到两个时辰,比两位宰相大人还要辛苦,再这么下去,臣都要累的精尽人亡了,请皇上可怜一下微臣,就让臣回家休息几天吧!”

    赵昚给他几乎声泪俱下的诉苦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挥挥手道:“好了、好了,朕让你回家便是,不用说的这么可怜,好像朕不知体恤臣子似的,不过朕只准你一天假,后天必须回宫帮朕处理公务,否则便定你个无视君王之罪。”

    一日虽短,但总比没有的好,苏墨忙道:“臣遵旨。”

    赵昚又道:“对了,过几日朕便给你赐婚。”

    苏墨再拜谢恩,虽然对跪拜这种大礼很不感冒,不过对赵昚的感谢却是真的,毕竟像赵昚这种对臣子非常不错的皇帝,纵观历史,也找不出几位。

    苏府,后院。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吕秀儿坐在长廊上怔怔的出神,公子去了宫中已经十天未归了,尽管知道公子是在为皇上做事,实在忙的没时间回来,可她心里还是一点都快乐不起来,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独守空闺。

    花圃中的鲜花虽姹紫嫣红,但在吕秀儿眼中,却不免失去了颜色。

    灵儿坐于小湖边,一双未着鞋子的嫩白小脚一下一下地滑于湖中,引得湖中附近的鱼儿一阵乱动,乱撞之下,有时竟撞到灵儿的小脚之上,酥酥痒痒地感觉逗得小丫头格格直笑。

    歪头见吕秀儿怔怔出神,眼中掩饰不住那抹黯然之色,灵儿停止笑颜,知道秀儿姐姐又在想哥哥了,一想到哥哥,她也不觉一阵生气,到了临安,哥哥都不知带她出去玩,如今更是消失了十多天,秀儿姐姐老门说哥哥公务繁忙,再帮皇帝做事。

    哼,那皇帝真是可恶,灵儿心中憎恨,不过,心中虽如此想,却不敢说出来,秀儿姐姐说,辱骂皇帝,要是被人知道了,是要被灭族的,如此也只好使得她在心中暗暗咒骂。

    “秀儿姐姐,你又在想哥哥啦?”

    吕秀儿回过神,有些苍白的面容笑了笑,道:“公子这一去就是十日,虽宫中来信说公子在帮皇帝处理政事,可我心中还是担心。”

    灵儿安慰道:“哎呀,秀儿姐姐不要担心啦,哥哥前几日不是遣宫中之人来报过平安么,哥哥在宫中肯定会没事的。”

    吕秀儿嗔了小丫头一眼,虽然知道灵儿是在安慰她,可看她整日里快乐的模样,总有些没心没肺的,遂又想到一事,皱眉道:“灵儿,过几日公子回来了,你可千万别说那日你在街上被张府马车冲撞的事。”

    灵儿眼中一惧,不禁想到那日出去游玩,差点死于张府马车之下,要不是大山哥突然抢出,打死那匹疯狂的马,她这条小命就要魂飞西天了,哪还有现在的闲在生活,顿撅着小嘴,不乐意地道:“为什么啊,不就是什么张家大小姐么,我要告诉哥哥,叫哥哥把他们全部打入大牢!哼,那张家大小姐拉车的马儿疯癫,差点碾死人家,大山哥打死那疯癫的马儿,那张家大小姐居然蛮不讲理的要拉大山哥去见官,太欺负人了!”

    吕秀儿也不禁想到当日小丫头回府当日,向她讲述经过,她差点吓的晕厥过去,要是灵儿出了半分差错,她如何向公子交代,只是,事后家将私下汇报,说那冲撞灵儿之人乃张家大小姐,张家势大,据说那张老将军已经得到圣旨被召回朝,将要被皇帝重用。她虽不知官场的复杂脉络,但也晓得公子刚至京城不久,想要找张家晦气,显得有些不可能。

    而以公子执拗的性格,如果知道灵儿被张家大小姐冲撞之事,恐怕会寻到张府去理论,以张家的权势,公子免不了会碰一鼻子灰,恐怕还会因此丢了官职。

    吕秀儿思量再三,决定先不将此事告予苏墨,免得苏墨知道之后,意气用事。

    吕秀儿遂细心的将此番理由告诉给灵儿,灵儿听后,似懂非懂地道:“秀儿姐姐,你的意思是等哥哥官儿做大了,再告诉哥哥,让哥哥把他们全部打入大牢?”

    吕秀儿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灵儿皱着小眉头,喃喃地道:“好吧,那我听秀儿姐姐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心中嘀咕,可十年真的很长哦!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来报,苏墨回府了。

    吕秀儿和小丫头大喜,连忙向前厅行去。

    苏墨刚行至前厅时,就见吕秀儿和灵儿一大一小站于厅中,正翘首凝望门口,等待他的出现。

    见到苏墨的身影出现,吕秀儿双手掩口,泪珠涌现,轻唤道:“公子!”

    一旁的小丫头用略显稚嫩的嗓音,也清脆的喊道:“哥哥!”

    苏墨心中一柔,十日不见,吕秀儿却越显消瘦了,显然是因思念之故,哎,这个傻丫头,至于鬼机灵,美色当前,当然是顾不得看她了,反正不论何时,她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

    上前将吕秀儿的娇躯搂进怀中,苏墨一阵安慰,“秀儿可想公子了?”

    吕秀儿喜极而泣,臻首埋进他怀里,使劲儿点头。

    小丫头在一旁不乐意了,嚷嚷着说:“哥哥,人家也要抱!”

    吕秀儿一羞,就想闪出苏墨的怀抱,苏墨却将她的娇躯强行搂进怀里,不让她出去,向一旁正撅着小丫头的灵儿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要抱!”

    小丫头不乐意了,指着吕秀儿道:“秀儿姐姐比人家大,为什么要哥哥抱呢?”

    苏墨哑口无言,一时竟无言以对。

    吕秀儿羞的“嘤”一声,强行闪出苏墨的怀抱,低头道:“公子还未吃饭吧,奴家这就去做。”说完不待苏墨回应,拉着一旁满脸悻悻地灵儿向后院行去,她怕灵儿会一不小心说露了嘴,将那日冲撞之事说了出来。

    看着吕秀儿的身影消失,苏墨挠头苦笑,这还不到晚上啊,吃什么饭。

    “大哥!”却是大山不知何时站于一旁,满脸激动的向苏墨呼道。

    苏墨转过头,抬脚拍了拍大山的肩膀,没办法,大山貌似又长高了,不抬脚都够不着,“不错,你小子又长壮实了!”

    大山挠挠头,嘿嘿直笑。

    苏墨拉着大山并排落座,抿了口香茗,随口问道:“这几日家中可有事发生?”

    大山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听从吕秀儿的忠告,将灵儿前几日在街上,险些死于张家大小姐失控的马车之下之事说了出来。

    苏墨越听越怒,待听到最后,那张家大小姐不因此事道歉,反而因大山打死那失控之马要拉大山见官时,气的拍案而起,斥道:“欺人太甚!”

    大山在一旁低声道:“大哥,秀儿小姐说张家势大,我们惹不起,是不是?”

    苏墨冷笑道:“哼,虽然现在我们惹不起,等张浚北伐失败了,等待张家的就是灭门之灾。”他可清楚记得,1164年12月张竣北伐失败被杀,虽然因他穿越而来,北伐的脚步提前,但既然领兵统帅仍是张浚,那结果就不会改变。

    对此次北伐寄予希望的赵昚可以说是不允许失败的,虽然张浚门生众多,但张浚的失败却也无法承受住皇帝的怒火,更何况朝中还有主和派,相信张竣北伐失败后,迎接他的是何种境况,到时,他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只是此时,他毕竟人轻势微,虽然有司徒南做他的后台,虽然有皇帝赏识他,但与北伐相比,他还显得不够资格,如此之下,也就只能将此暗恨等到张竣北伐失败之后再报!

    张家,张家大小姐,哼!苏墨一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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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二女相见

    平日言语上虽对灵儿多有叱责,但在苏墨心中,却最为着紧这小丫头,饭桌上见灵儿仍一如既往的调皮捣蛋,坐没坐相,吃没吃样,神态中似丝毫没有因那张家大小姐马车冲撞受惊的样子,苏墨暗中松了口气。

    不过,小丫头虽无碍,但与张家的仇算是这样结了,张家如今势大,但苏墨却不介意在张家失宠之后,在其伤口上洒把盐,做一回雪上加霜之事。

    次日上午,苏墨借着皇帝给他的一日假期,向司徒府行去。皇帝既然已说过几日就给他赐婚,那赐婚中自有吕秀儿之名,他也不想欺瞒司徒明月,上次因皇帝急召他进宫错过诉说时机,如今眼看皇帝就要给他赐婚,如此却不得不告诉司徒明月了。

    苏墨去司徒府,吕秀儿是知道的,心中对从未蒙面的司徒明月有些揣揣之意,即希望司徒明月能接受于她,又有些害怕,急躁之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正值心中忐忑不安之际,一个丫鬟走了过来,道:“小姐,王护卫求见。”

    吕秀儿一怔,才道:“哦,让他进来吧!”

    丫鬟去后不久,唤作王护卫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俯首道:“小姐,司徒小姐在外求见。”

    吕秀儿‘啊’了一声,明显有些发愣,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公子刚刚去了司徒府,司徒小姐怎的来了府中,难道他们没碰上?呀,快请她进来,千万不可怠慢了司徒小姐。”

    王护卫应了声,匆匆出去了。

    吕秀儿心里有些慌,虽然苏墨对她极为宠爱,但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却是极其自卑的。司徒明月是大家闺秀,她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寻常女子,幸有苏墨怜她爱她,求得皇帝的赐婚,但在心中,却是觉得只有司徒明月那样的大家闺秀,才配做苏府的正房夫人,况且早在北城之时,她就知道公子与这位素未蒙面的司徒小姐时常以诗词通信,如此却是早有情意在先了。

    此时一听司徒明月来了府上,顿时心儿发慌,也顾不得寻思苏墨为何没碰到司徒明月了,匆匆和几个丫鬟将早就擦的一尘不染的桌椅家具又擦了一遍,还没擦完,司徒明月就到了。

    吕秀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司徒明月,一见之下,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慌忙盈盈拜道:“奴婢见过司徒小姐。”

    司徒明月有些发怔,她早知苏墨在兴元府之时,家中便有一女子照看的事情,历至北城、蔡州任上,苏墨都是带着吕秀儿在身边的,也明白吕秀儿在苏墨心目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今日前来,一来是因为在府中闷的慌,想出来散散心,二来是想见见这位一直管理心上人家中后事的女孩,顺便交流下感情,日后也好相处,不想吕秀儿却以奴婢自称,顿时让她慌了神,忙上前将吕秀儿扶住,道:“妹妹不必多礼,明月受不起。”

    吕秀儿却有些发怔,以前不是常听说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看不起自己这些出身贫微的女子吗,怎么司徒小姐小姐却这般客气!

    司徒明月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柔声道:“你我同为女儿之身,不如就以姐妹相称,妹妹觉得可好?”

    吕秀儿诺诺而应,显的有些拘束,若是苏墨此时见了,肯定会暗叹这小娘子实在上不得台面,不过越是如此,苏墨也就会越发的爱护这娇柔的小娘子,男子大都如此。

    司徒明月也不在意,好像半个主人似的,牵着吕秀儿进了内堂,落座后,径自拉开了话茬子聊了起来,吕秀儿先还有些拘谨,见司徒明月热情大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不少,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有说有笑起来,口中更称司徒明月为姐姐。

    且说苏墨刚刚出府准备去司徒府,没成想却在门口碰到了刘元,在刘元一拉二拽之下进了刘府,却是刘元对吏部尚书之位仍不死心,仍想从苏墨口中刨出点儿话儿来。

    苏墨苦笑,且不说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能告诉刘元,古来拉帮结派,吃里爬外的臣子几个能有好下场的,要是赵昚知道苏墨借皇帝对他的宠爱与朝中大臣有勾结之嫌,那苏墨这官恐怕也就做到头了,虽说如此有夸大之嫌,但如今朝中局势允乱,苏墨却不得不小心,以免阴沟里翻船。

    经过未来岳父司徒南的提点,苏墨知道刘元这颗墙头草在朝中的举动,今个儿主战派得势了就倒向主战派,明个儿主战派失势了,就倒向主和派,这墙头草做得端是精辟。只是,如今皇帝有意中兴,以刘元的官品,却是最要不得的。

    面对刘元的苦苦哀求,苏墨只得以圣意难测的理由推去,又随便扯了会淡,匆匆辞去。

    待到了司徒府找司徒明月时,管家司徒安却说小姐出去了,不知何时归府,苏墨挠头苦笑,小坐了片刻,悻悻回去了。

    苏墨回到府中的时候,一名家将迎了上来,却是那王护卫,低声道:“大人,司徒小姐在府中。”

    苏墨一愣,原来司徒明月是到这来了,“明月怎么回来府中,秀儿呢?”

    王护卫道:“小姐正在后院与司徒明月相谈。”

    苏墨又是一怔,表情有些古怪地笑了笑,二女终相见,可别打起来!随后又想到吕秀儿柔弱的性子和司徒明月的深明内理,摇了摇头,将这个古怪的念头驱出脑中。

    到了后院,早有眼尖的丫鬟报了进去,刚走到门口,吕秀儿就已经迎了出来,欢喜地道:“公子回来啦!”

    见吕秀儿欣喜的模样,眼中丝毫没有怯意,苏墨心中那抹担心不翼而飞,应了声,搂住她娇弱的身子,在面颊上亲了亲,两人才携手进屋。

    司徒明月早已起身侯在一边,见他进屋,款款施了一礼,道:“妾身见过相公。”玉脸有些发红,显然没料苏墨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若是传了出去,不免又会引起一些风言风语。

    一旁的婢女小诗也盈盈施了一礼,道了一声“见过大人!”

    苏墨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直接到主位上落座,司徒明月和吕秀儿坐在两旁,待丫鬟奉上茶退下后,才看到下首的椅子上还坐着个人,不是灵儿却又是谁!

    只见平时调皮捣蛋,做没做样地小丫头此时正襟危坐,双手端于双腿之上,目视前方,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哪还有平时的顽皮样,苏墨心中一乐,也猜到这鬼机灵的心思,怕是见到司徒明月的端庄,面对这未来嫂子也生出崇拜的心思。

    也不拆穿这鬼机灵,任由她小大人似的“端庄”坐于椅上,充当“大家闺秀!”

    轻抿了口香茗,才面露古怪地看了看司徒明月和吕秀儿,道:“看你们两个聊的貌似很愉快啊!”

    吕秀儿掩口轻笑,道:“公子,明月姐姐刚才夸你人品出众、才德兼备呢!”

    司徒明月不防吕秀儿毫无心机,竟然会出卖了自己,顿时玉脸通红,窘迫地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站在她身后的婢女小诗则是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

    苏墨心下暗乐,之前她还一直在担心楚凌仙和吕秀儿能否和睦相处,不想这么快就以姐妹相称了,如此也就免去了赐婚的说辞。

    以他对吕秀儿的了解,知道这丫头性子柔弱,只要别人对她好,就根本不会再与人争什么,难免不会被人欺负,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这种担心到是多余的,司徒明月才华横溢、深明内理,待婢女小诗也犹如姐妹,又岂会看不起吕秀儿,故意破坏家庭的和睦。

    看着司徒明月羞不可抑的模样,苏墨忽然第一次觉得女人多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就好像现在,他想跟吕秀儿说几句贴心话,却因为有司徒明月在旁而说不出口,想跟司徒明月这美女口花花几句,调**,却因为有吕秀儿在旁而难以启齿。

    左看看、右看看,苏墨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吕秀儿起身道:“公子一定饿了,奴家去准备饭菜,公子先陪明月姐姐坐一会儿。”说罢,牵起正装‘端庄’模样的小丫头离去。

    小丫头也没出言反对,乖乖地任由吕秀儿牵着她离去,估摸着是装的累了,又怕在未来嫂子面前露了相,正借此机会出去找房间休息。

    苏墨心中一笑,正想说些什么,不料司徒明月却也跟着起身,说了声,“我也去。”就跟着吕秀儿跟厨房去了,让他只能干瞪眼,好半天,才摇头叹气,“女人啊!”

    饭菜很快准备好了,其实苏墨还不饿,只是随便吃了些,和两个女人随便说些朝中的事情,话题无关痛痒,只是为了不让气氛尴尬。

    饭后,吕秀儿和几个丫鬟收拾碗筷,苏墨陪司徒明月在后院散步,支开婢女小诗,才有机会这和美女说几句贴心话。

    手臂轻轻揽住了这美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司徒明月却当即挣开,没好气地横他一眼,略带不满地道:“你能不能规矩一点。”

    苏墨讪笑一声,知这美女脸皮子薄,又在自己府上,难免有些放不开,只好道:“久未相见,明月越发美艳不可方物了,真想快点娶你过门,也好一亲香泽。”

    苏墨虽气恼他口上花花,却也拿这坏人没法子,只得道:“想得到美,父亲虽然已经答应不再与你为难,但你还要过了皇上那一关。”

    苏墨立刻来了精神,得意地道:“这有何难,皇上已经答应我,过几日就为我赐婚,嘿嘿,为夫过几天就娶你过门。”

    司徒明月白了他一眼,不屑看他一副小人得意地样子,打击道:“哪有这么快的,妾身虽然不会让你依足了三聘六礼,但也不能这么轻易的便宜了你,至少你也得广邀权贵,大肆祝贺一番才行。”

    “老婆,你就饶了我吧!”苏墨虽然嘴上叫苦,肚中却跟明镜似的,广邀权贵,告诉那些对司徒大小姐还有爱慕之心的才子们,妾身已心有所属,你们就不要再等啦!

    司徒明月微笑道:“听爹爹说你很受皇上嚣重,就连朝廷刚刚设立的军机处也是你提议并负责策划的,最近已经有不少朝中大臣盯上了你,还有闺女未嫁的大臣们更是准备把女儿嫁过来和你结亲,妾身先恭喜一下。”

    “嘿嘿。”苏墨干笑了一声,也不反驳,叹气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为夫连你和秀儿两个都应付不过来,要是再多,那还了得。”

    司徒明月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苏墨也醒悟过来,自己这话确实很容易让人误解,却不解释,皱眉道:“这么多大臣上门提亲,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值得庆祝的美事,毕竟即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在朝中得到强力靠山,何乐而不为。不过对于我来说,非但不是好事,而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我要是直接拒绝,肯定就会把那些大臣给得罪光了,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肥啊!”

    司徒明月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人怕出名猪怕肥,相公随口道来,也有这等妙句,妾身不及多矣,不过等过几日皇上赐婚之后,那些大臣们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苏墨微微点头,只要赵昚为他赐婚,自己就不用把那些大臣们给得罪光了,毕竟那些大臣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让他们的闺女给自己作妾。

    两人聊了个把时辰,司徒明月唯恐留的久了惹人非议,当即告辞。

    苏墨软磨硬泡,愣是半强迫的接了一个长吻,才亲自送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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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暗流涌动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www.uu234.com

    后院的长廊上,苏墨和吕秀儿耳鬓厮磨,依偎在一起,看着楚云从蔡州寄来的书信。

    信中除了叨念当初与苏墨在蔡州同泽时的情谊,剩下的内容大都是蔡州的一些近况,以及蔡州地方军司在秘密训练骑兵之事,有尤文五人帮着训练骑兵,境况颇为乐观。

    只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楚云对岳飞冤狱平反的欣喜和激动,苏墨知道他生平有两个最大的愿望,第一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一生的崇拜者岳飞能够平反狱冤,恐怕这也是目前大宋所有军士希望看到的;第二个愿望就是北伐中原,收复河山。

    如今第一个愿望已经实现了,那么这第二个愿望能否实现,还很难说。岳武穆当年最终功亏一篑的原因有很多,而最重要的是高宗怕他收复中原,迎回二宗后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是一个,因此才在即将大功告成之即,以二十道金牌将之召回,并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秦桧固然是遗臭万年的奸相,然而真正下令杀岳飞的却是高宗赵构,只是众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又敢评论高宗的不是。而系数整个大宋国,敢于评论的,恐怕也只有当今皇帝赵昚了,不过,涉及皇家颜面,赵昚也只能私下腹诽而已。

    楚云并非愚笨之人,知晓其中厉害,更明白如果朝中没有强有力的后盾,想要实现收复河山的愿望基本不可能,因此在书信中提到此事时,不免有些忧心。

    想到蔡州,苏墨不禁想到那个占有了自己‘初夜’,素面朝天,满脸英气的玉人,刘玉,你在哪里,为何还不来临安寻我!

    “公子,楚将军在蔡州还好吗?”吕秀儿仰着俏脸问道。对于楚云她是真的打心眼里感激的,没有当初楚云的救命之恩,恐怕也就没有现在与苏墨的郎情妾意,在蔡州里,她更是见苏墨与楚云时常私下里对酌,高兴时,更是勾肩搭背,唱着激昂的曲子,由此可见两人的兄弟之情。

    苏墨回过神,一手揽过她的身子,道:“还好,他活的可比我舒坦多了。不过就是他数次带兵打到东京城下,虽然立了大功,却没有得到朝廷的出兵命令,有违礼制,若是给人参上一本,免不了又会有麻烦。”

    吕秀儿立时有些紧张地道:“那怎么办,楚将军不会有事吧?”

    苏墨笑道:“只是去隔壁‘打打猎罢’了,又能有什么事。不说朝中有司徒大人在,就说在皇上身边也有我吹风,楚云是不会有事的,你就别瞎担心了。当今皇上最大的愿望便是收复中原的半壁江山,楚将军所作所为虽然有违礼制,却最合皇上的心思,只要我再在皇上面前给他说几句好话,必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象征性的罚点俸禄也就过去了。”

    吕秀儿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又嫣然一笑,问道:“公子明早还要进宫吗?”

    苏墨亲了亲她脸蛋,叹了口气道:“是啊,皇上只准了我一天假,如今却是日落西山,一天就要过去了,唉,皇上这也忒会压榨人了!”

    吕秀儿噗嗤一笑,道:“公子既然能得皇上器重,为何还要叹气呢?”

    苏墨摇摇头,不想将朝中的烦心事说给她听,估计她也听不懂,反而累得吕秀儿为他担心,岔开话题道:“当初见秀儿时,我记得秀儿好像刚满十六岁吧,才眨了个眼的功夫,这两年就过去了,秀儿也已经十八岁了。”

    吕秀儿有些羞涩,将头埋在他怀里,细声细语地道:“公子也知道奴家十八岁了,以前在家的时候,爹爹常说到这个年龄都当娘了。”

    苏墨嘿嘿笑了几声,见这小娘子耳根子通红,连头也不敢抬,估摸着是思春了,取笑道:“秀儿休急,待公子明媒正娶了你,便同你行房。”

    吕秀儿‘嘤’的一娇羞,死命往他怀里钻,蚊子似的嗔道:“奴家不来了,公子就知道欺负秀儿!”

    苏墨哈哈大笑,搂着她娇弱的身子,神情满足的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不免有些志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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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灯时分,苏墨带着吕秀儿去了司徒府,皇帝给他的一天假期即将结束,以后免不了都是要在宫中过夜的。担心吕秀儿独自在家孤单,正好领着她认认门,以后他不回家时,正好与司徒明月做做伴,当然,出门却是必须带着灵儿这鬼机灵的,以今日在后院所见,苏墨就知道灵儿对司徒明月这未来的嫂子“所图非小”。

    到了司徒府,吕秀儿牵着灵儿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后院陪司徒明月说话,苏墨则去了书房见老丈人,不想司徒南见面就扔给他一颗炸弹:今日早朝,以汤思退为首的三十多名官员联名上书弹劾远在蔡州的楚云。

    苏墨差点惊的跳起来,没想到下午刚收到楚云的来书,这早朝就已经有人上折子了,楚云经常出兵之事,他当然知道,原本以为也就是御史弹劾一下,没想到竟然引得如此众多官员联名弹劾,皱眉道:“难道他们不知道楚将军是岳父帐下的爱将么?”

    司徒南冷笑道:“哼,汤思退这么做,摆明了是在敲山震虎,只是,我在朝中为官至今,并没有与这位主和派为首的汤尚书有任何冤仇,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苏墨沉吟片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吴富言之女不久将要嫁到汤府,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咬牙切齿地道:“恐怕这汤尚书并不是冲岳父去的,而是冲小婿来的!”

    司徒南皱眉道:“冲你去的?到底怎么回事?”

    苏墨嘿嘿笑了几声,把原因说了一遍,最后道:“事情还是因明月而起,岳父大人您可一定要替小婿做主啊!”

    司徒南虽然不满这小子太滑头,不过对于吴家那个小杂种敢打自己女儿的主意,还是有些怒火的,他虽然是个好父亲,给了女儿很大的婚姻自由,却并不代表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能做他的女婿,之所以没有棒打苏墨和司徒明月这对鸳鸯,那也是早就看上了苏墨这准女婿的。

    吴家的那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商家卑贱之子,也想娶他女儿!司徒南暗暗冷笑,他是由文入武,算是儒将,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北伐中原,和朝中以汤思退为首的主和派也就不可避免的成了政治敌人,连带着对吴家也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以他的性子,就算把女儿嫁给一个村夫,也绝对不会嫁给吴家那个小杂种。

    “这事你就不要管了,现在边疆战事虽定,却并不代表战争已经结束,而且矛盾却还在继续恶化,楚云在蔡州所为虽有违礼制,但也不是什么大罪,况且他数次立下大功,朝议自有人替他说话,将功抵过也就没事了。到是你,现在汤思退的苗头虽然指向楚云,但是我却得到消息,有人在北城和蔡州追查你的事儿,你可要小心点。”

    苏墨沉默了一阵,才道:“小婿知道了,不过,让他们查好了,我在北城和蔡州任上一些政事虽有违背朝廷律法之嫌,但归根结底却是为了老百姓,况且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皇上也知道,既然皇上并没有提起罪责,也不怕一些小猫小狗的乱嚼舌头根子。”

    司徒南点点头,若有所思,半响才道:“虽是如此,但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为上,皇上虽然立志中兴,但承担的压力也不小,如果此次北伐失败,朝中会产生多大的动荡、势力会如何变更,现在谁都不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呐。”

    苏墨心悦诚服地道:“小婿遵命。”

    司徒南见苏墨眼中诚挚,知道他真记在心里了,也就放心了,对这个女婿,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为人处事虽大胆怪异,但却自有一番道理在其中,事后往往能达到成效,在某些方面,他相比都有些不如。

    顿了顿,又道:“左相陈大人年事已高,有意辞去相位,右相史浩将进位左相,虞允文升右相,枢密院将由张浚掌权,朝中的一些官员也将会做出调动,如果你想出仕,就尽早跟皇上提一下,以皇上对你的器重,机会应该很大。”

    苏墨一直在御书房,从不上朝,皇帝也没提过,并不知道这事,闻言一惊,道:“史浩迁左相,皇上脑子没进水吧,史浩虽然并未力主和议,但也并不支持北伐,皇上让史浩接任左相,这简直就是在北伐道路上放了一颗拦路石啊!”

    司徒南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也太口没遮拦了,不过对于苏墨这种敏锐的洞察力,还是非常欣赏的,叹道:“这到并非皇上本意,史浩虽是皇上之师,但其政见不被皇上采纳,其实皇上最中意的左相人选乃是虞允文,只不过虞允文资历不及史浩,而且皇上也要抵抗来自宫中那位太上皇的压力,因此才不得做出妥协。”

    苏墨顿时心下明了,他真差点忘了,赵构那个老王八蛋虽然已经退位,但却无时不刻的给赵昚施加着压力,不过,如果那个老王八蛋能早点归西,不论是对赵昚还是自己、亦或是虞允文和司徒南等人,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心里一闪即过,很快就消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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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再登朝堂

    一天的假期很快结束了,次日一早,苏墨便去了宫中报道.www.uu234.com

    以前没当官的时候总是想着怎么才能捞个官当当,现在当官了,才知道当官难,当个大官更难,别的不说,就是随着权力的增涨,随之增加的压力和责任就让他有些吃不消,每天更是忙的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想回家,还得跟皇帝请假才行。

    不过,别看他现在只是挂着虚衔,没有什么实权,随着赵昚对他越发信任和器重,将公文和奏章都开始交给他处理,想要给那些官职不是太高的大臣们小鞋穿,却不是难事,这种变相的权力有时候比握在手中的权力更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好处。

    到了御书房,赵昚还在早朝未归,侍卫知道皇上很器重这位苏大人,没准日后封候拜相也说不定,不敢拦他。苏墨和御书房内的几个执事太监随便捞了一会,就开始翻阅堆在御案上的公文和奏章,当然,他可没那个胆子坐到皇帝的龙椅上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墨刚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活动下筋骨,外面有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候在一旁。

    赵昚龙形虎步的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苏墨一看就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

    赵昚眼看苏墨也在,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说了声,“爱卿来了。”就径自走到御案之后入座,将侍卫赶了出去,随手翻看了下御案上苏墨批阅过的几公文,随手放在一边。

    苏墨心里忐忑着,拜了下去道:“启禀皇上,臣有罪!”

    赵昚盯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惊讶地道:“爱卿有何罪,朕为何不知?”

    苏墨道:“回皇上,微臣以前在北城、蔡州任上政务曾有多处违背朝廷律法,请皇上降罪。”

    赵昚摆了摆手,才道:“爱卿处事手段虽颇为怪异,有违律法,但如果真能让百姓富足,朕到希望全国的官员都像爱卿这般!”

    赵昚的话不仅是对苏墨在北城、蔡州任上的夸奖,更是一种变相的勉励,苏墨心下感动,谁说皇帝都奉行帝王心术的。不过,思即孝宗劳苦一生,最后却仍没收复河山,晚年更是被逼退位,境况可谓是极其凄惨的。苏墨不知道历史上其他贤明皇帝是否真如历史记载那般的明治,但对孝宗这位皇帝,苏墨心下只有佩服,也更坚定了心中的目标,助孝宗收复中原半壁江山。

    赵昚顿了顿,又道:“最近朝中有些人事变更,朕想让你到枢密院去历练一番,爱卿意下如何?”

    苏墨心下一惊,果如昨晚司徒南猜到般,皇帝是要他下去历练了,遂道:“谢皇上恩典,不过臣以为,现在朝中不稳,若臣在吏部,则更能替皇上分忧,请皇上明鉴。”

    赵昚有些不解,皱眉道:“爱卿说详细些。”

    苏墨知道此次北伐肯定会失利,却不能说出来,只能隐晦地道:“在枢密院固然可以为皇上北伐出力,不过北伐乃国之大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行军打仗,非臣所长,出谋划策,枢密院不少人才,臣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前往吏部,为皇上肃清吏治。吏治乃国之根本,清则国家强盛,败则国家衰退,而且还会影响皇上北伐,请皇上恩准。”

    赵昚沉思半晌,欣然道:“爱卿言之有理,若吏治不清,则百姓难以为生,必然会流离失所,甚至揭竿而反,此乃历朝历代传来的铁训,不得不防,朕就准你所请,不过吏部此次并未有太大的官员变动,爱卿以为吏部左侍郎叶顒和右侍郎刘元谁可升任尚书。”

    苏墨想也没想便道:“刘元并非治世能臣,且为官也多有不正,此人更适合礼部,而不适合在吏部任职,叶大人为官清正,历任地方官时,都政绩卓著,臣以为,可为尚书。”

    赵昚见他虽和刘元有旧,却不为刘元说好话,心下更感欣慰,他当然知道刘元的官品是个什么样子,但朝中官员迁调若太过频繁,难免会弄的人心惶惶,因此才一直没有把刘元给办掉,此番问话多少也有些考教苏墨的意思,吏部不比其他几部,掌管大宋官员上调、升迁、考核,乃重中之重,他可不想交给一个私心深重的臣子,遂道:“就依爱卿之言,叶顒可升为吏部尚书,爱卿先暂任吏部左侍郎之职。”

    苏墨再拜道:“谢皇上,微臣领旨。”

    赵昚想了想,又道:“此次礼部左侍郎王大宝将升任尚书之职,朕有意将刘元也调往礼部,只是这吏部右侍郎之职,朕观朝中列位臣子,却无一合适人选,朝中大臣也为朕举荐过几人,朕总觉得不甚满意,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为朕举荐?”

    苏墨知道为皇帝举荐贤臣是做臣子的本分,并非越轨,至于能不能得用,就那全看皇帝的意思了,当下也不做作,沉吟片刻,才道:“臣举荐陆游。”

    赵昚沉思道:“陆游此人才学出众,朕也多有听说,此次朝中官员调动,陆游也在调动的名单之上,只不过是调任枢密院编修官,而非吏部侍郎,不过爱卿见识广博,想必也不会为朕举荐庸才,朕就姑且听之,且看这陆游是否会让朕失望。”

    苏墨知道,要是陆游让皇帝失望,赵昚对自己的印象恐怕也要打个折扣,虽然陆游在历史上的名气很大,才学品格也很好,但真实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唯今之计,只能暗暗期盼陆游千万别是个蠢材,不然自己可要跟着他倒霉了。

    繁忙的公务总是没有个休止,此次陈康伯辞相位,朝中官员调动不是件小事,大到宰相小至县令都涉及在内,每天送到御书房的公文起码堆了三尺厚,不但忙坏了皇帝,把苏墨也给忙的差点精尽人亡,挖空心思的给赵昚提出最有利的意见,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

    虽然忙,不过苏墨忙的心里乐乎,起码赵昚对他是越来越依赖了,在处理每一件大小事情时,都要征询一下他的意见,甚至就连几位重臣提出的方案,在决定是否施行之前,也要征询他的意思,而他也不让赵昚失望,每次都能给出最独到的见解和最有效的提议。

    而且自从赵昚亲口给他赐婚后,朝中一些起先不怎么重视他的官员也重新开始审视他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贵,登门拜访的官员一下子多出了好几倍。短短几天时间,就让苏府变的门庭若市,每到傍晚,府门前总是不少几辆官家专用的豪华马车。只可惜苏墨大部分时间都在御书房帮赵昚处理公文和奏章,很少有官员能在府上碰到他。

    这日早朝,苏墨早早的来到了文德殿外,耐心的在殿外等候。

    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他要去吏部任职,要在殿前听旨,而且以后他也得和其他臣子一起,每天五更都要到这里来参加朝议,懒觉是怎么都睡不成了。

    赶来上朝的大臣从身边经过时,苏墨全都恭敬的见礼,那些大臣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也都是满脸笑容,说上一大堆年轻俊杰、后生可畏之类的废话,只有那么几个人,在经过苏墨身边时,眼神有些阴冷,苏墨心中明了,朝中如今跟他有仇的,怕也只有以汤思退为首的主和派官员了。

    不过,他也不怕,不说他将要调任吏部左侍郎的要职,就背后也有司徒南和皇帝两位boss给他撑腰,暗中想要给他泼污水的,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大约半个时辰后,赵昚就宣他入殿听旨,免去了修炼站功之苦。

    以前朝议的具体内容苏墨不知道,不过据司徒南说,好像是赵昚让虞允文等几位心腹大臣联名替他举荐,除了三十几名官员反对,基本没人想平白得罪他这位新贵,因此让他接任吏部左侍郎的提议很顺利的就被通过,圣旨还是赵昚让他亲自写的呢!

    受封的经过很简单,宣旨的官员念完圣旨后,苏墨就三呼万岁,双手接过那份他自己写的圣旨,然后退入朝班之中,位于左列第十八位,吏部尚书叶顒之下,刘元之上。

    刘元见这小子两年前不过一介白身,才短短两年时间,就与自己平起平坐,而且朝班的位置更在自己前面,暗叹朝中有人好做官,当然,心中这官自然是苏墨的岳父司徒南了,遂小声道:“恭喜老弟。”

    苏墨见这胖子在朝堂之上竟然也敢直呼他老弟,知他有意拉近关系,也不说破,压低了声音道:“苏某能有今天,也是大人所赐,改天有时间,苏某定当登门拜访。”

    刘元顿时乐开了花,心说就等你这句话呢,小声问道:“老弟深得皇上器重,对朝中官员调动自然也熟知于胸,可知此次朝中官员调动,本官是否会被调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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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权利之争

    有了在御书房中与皇帝的谈话,苏墨自然知晓,当下也不隐藏,低声道:“听说近日朝中有不少官员弹劾大人,皇上有意将大人调任礼部任礼部左侍郎,至于什么时候调任,就不是本官能知道的了。www.uu234.com”

    刘元虽然有些失望,同时却也暗暗松了口气,知道遇上赵昚这种有作为的皇上,他这辈子是再无望升官了,只要不被贬,就已经是拜天所赐,对于他来说,礼部的确更适合他。

    “多谢老弟。”刘元松了口气的同时,微微向苏墨拱手表示道谢。

    苏墨略有深意地笑道:“大人不用客气,听说大人的公子已经和兵部李侍郎的千金定亲,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本官送一张请贴才是。”心下却嘀咕,刘元也是官场老油条了,平日看上去也不傻,为何要与主和派官员联姻呢!当今皇帝明明有意中兴,收复中原半壁江山,别人躲主和派还来不及,偏偏刘元还要往上靠。

    虽说如今主战派势大,以兵部尚书汤思退为首的主和派官员处于潜伏期,赵昚忙于北伐,为保朝廷稳定没时间清理。但如不早日与其划清界限,恐怕迟早都会被贬出朝堂。刘元做了一辈子的墙头草,随着儿子与主和派官员联姻,看来是想要靠上主和派了。

    虽不齿刘元的官品,但刘威的为人处事却颇对苏墨胃口,他也不忍看着刘家就这么倒下去,只是以如今局势,却不适向刘元表明这些的,看来也只有找下私下空当,向刘威提点下,行那曲线救‘国’之策。

    刘元没听出苏墨话中有话,只当苏墨是恭贺的话,连道:“一定,一定!”

    看着意气风发的苏墨,刘元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想到当初在兴元府时,他还曾指使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去泡司徒明月,而苏墨就是因为给他儿子写诗才发迹的。

    如今时过境迁,想起来也不无感慨,司徒南如今已是朝廷重臣,权知枢密院事,位列军机处六大重臣之一,虽说入选军机处并没有得到实权,但只是这份名望,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三品侍郎能高攀得起的,再看看站在前面的苏墨,这老小子就不免有些气妥。

    朝议的时间很长,苏墨只是耐心的听着,顺便观察朝中文武大臣的立场和言论,基本不发言任何意见,反正他人微言轻,又是初任吏部侍郎,说了也没用,有好的意见也只能先存放起来,等到了御书房,再直接提供给赵昚参考就是。

    不过今天的朝班位置和他第一次上殿听旨时又有所不同,稍作了变动。左首文官以尚书左仆射史浩为首,尚书右仆射虞允文居次位。

    右侧武官以枢密使张浚为首,苏墨的老丈人司徒南居次,且有大半是张浚门生。

    看着满面正容,显得不怒而威的枢密使张浚,苏墨忍下心中厌恶,暗自冷笑,看你还有几时得意,等你北伐失败之日,就是与你张家算总账之时。

    自去年金国犯兵,朝中主战气氛空前高涨,就连高宗也不得己退位,虽然不可能把主和派全部一网打尽,但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再站出来主张和议,以兵部尚书汤思退为首的三十多名官员在提到北伐之事上,更是不敢胡乱开口,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朝议的内容基本全都跟北伐有关,只是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却纠缠不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反正文武两班大臣是众说纷纭,意见很难得到统一。

    以枢密使张浚为首的大部分武官气焰嚣张,遇到言论不合处,就直斥其非,仗着自己资历老,威望高,把几个文官斥的面如猪肝,满面怒色。

    最后在议到川陕、荆襄之兵是否由江淮都督府节制时,朝中顿时吵开了锅,张浚面子上虽然不便开口要权,但他身后的大部分武官却以军中不得有二帅的理由力主将川陕、荆襄之兵一并让张浚指挥调度,而且这个理由也的确很充分。

    而文官们则担心张浚权势太大,甚至会尾大不掉,坚持川陕之兵和荆襄之兵由四川宣抚使吴璘指挥调度,而理由却显的有些苍白无力。

    赵昚也是心下烦躁,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些大臣不顺眼,完全是在纸上谈兵,而且还有以权谋私的嫌疑,想着还是和苏墨在御书房讨论治国之道来的舒心,当即怒而拍案,龙颜大怒的丢下一句,“此事容后再议,退朝。”随即甩手转进偏殿去了。

    百名文武大臣你眼瞪我眼,脸脸相觑,谁都无言,张浚威风凛凛的瞪了一眼那个和他吵的最凶的文官,阔步昂然的率先离开了文德殿,二十多名官员紧随其后。

    苏墨的朝班位置略显靠后,所以出殿时也只能等排在他前面的大臣走光,才好出殿。眼看着文武两班大臣泾渭分明的出了大殿,互相之间谁都不鸟谁,不由心下暗骂,一群笨蛋,身为臣子,给皇帝提出好的治国方针是你们的本分,但也不能乱吵一气。兵威大计,文官只需要做好份内工作,保障好后勤就行了,行军方略上,你和武官吵个毛啊!还有那帮武官,行军打仗,你们是比文官有发言权,但也不能以势压人嘛!简直就是一群大老粗,不惹得皇帝发火那才叫怪事,看来历史上评价张浚志大才疏,确非无的放矢。

    出了文德殿,新任的吏部尚书,苏墨的顶头上司叶顒落后了几步,道:“本官虽知大人在皇上面前举荐本官并非为了私心,但还是要多一句嘴,吏部历来都是六部之首,身负国家吏治之重任,本官新任尚书,别的感觉没有,唯感责任重大,皇恩浩荡,唯恐有负皇上之重任和大人举荐之恩,还请大人通力合作,为皇上肃清吏治。”

    苏墨看着这位未来上司官服并未像其他官员那般光鲜,只有七八成新,暗道历史记载果然不假,和孝宗都是勤俭的性子,心下甚感佩服,忙道:“大人太客气了,同为皇上效力,何分彼此,况且下官是您的属官,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指教才是。”

    叶顒笑道:“即是同为皇上效力,何分从属,常闻大人有经世之才,日后定当与大人互相请益,各补所长才是。”

    苏墨客气了几句,叶顒先行离开。回头望了望文德殿,知道皇帝肯定会让人来叫他去御书房,因此故意放慢了脚步。果不其然,没走几步,赵昚的贴身小太监成才匆匆追了后来,喘了几口气,才道:“苏大人,皇上让您去御书房议事。”

    来到御书房时,里面还多了两人:虞允文和司徒南。

    苏墨知道虞允文和他老丈人是赵昚最信任的两个心腹大臣,史浩虽是赵昚的老师,且师徒关系也一直很不错,但因史浩政见与他不和,因此在一些重大的决策上,赵昚一直都跟虞允文和司徒南商议,现在又勉强多了他这一号人物。

    赵昚见他进来,微微点了下头,脸色不是很好地问虞允文和司徒南:“两位爱卿以为川陕荆襄之兵由谁来指挥为上?”

    司徒南略有深意地撇了苏墨一眼,沉吟片刻,才道:“北伐任重,若有统一的调度,自然最好,不过……”

    赵昚都火烧眉毛了,哪还想司徒南磨磨唧唧,略有不耐道:“不过什么,爱卿怎也学酸儒那一套,说话支支吾吾的!”

    苏墨低头暗笑,这可是他头一次见到司徒南吃撇。

    司徒南苦笑道:“臣不敢说。”

    赵昚一怔,望向虞允文,见虞允文游目他顾,显然也有同样的顾忌。

    赵昚面露不满,不过在看到一旁的苏墨时,立刻精神一振,脸上也有了笑容,道:“爱卿,你来说。”

    苏墨在司徒南犹豫的时候,就已经心知不妙了,此刻被赵昚点到,却不得不说,只好苦着个脸站了起来,说话时却一点都不犹豫,反正这里除了三人,也不会被他人听见,道:“回皇上,张老将军不足以担此重任,建炎三年陕西兵败便是最好的例子。”

    赵昚拧了拧眉头,又望了望虞允文和司徒南,见二人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顿时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不敢说了,又不禁望了苏墨一眼,心道:还是年轻人心直口快,朕喜欢。

    “既然张老将军不足以担此重任,若不统一调度,又与北伐不利,该如何是好?”他对北伐是势在必行,但是现在最得力的两名心腹大臣却认为张浚不足以担此指挥数足大军的重任,却让他感到有些为难。

    司徒南久经沙场,他的话赵昚自然不会怀疑;虞允文虽是文官出身,但精通军略,不在司徒南之下,更不会怀疑。

    至于苏墨,前有献计之功,这段时间赵昚让他帮忙处理公务,更是对他的能力和眼光深信不疑,除了信任度比虞允文和司徒南差了些许之外,能力方面,赵昚是一点都不怀疑。

    虞允文和司徒南都沉默不言,他俩当初就不赞成上张浚主持北伐,只是如今事已成舟,也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眼下的这种难题,除非临阵换帅,但那根本不可能。

    赵昚见这两位心腹重臣都皱着眉头不说话,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苏墨。

    苏墨顿时暗暗叫苦,虽然知道此次北伐肯定会失利,却不得不替皇帝分忧,道:“金国占据中原长达数十年之久,且根基已经逐步迁至中原,若想一战而定中原根本不可能,只有先收复河南诸地,再徐图河北。吴老将军乃当世名将,战功赫赫,自然不会有失,只要张大人谨慎用兵,和吴老将军通力合作,收复河南应该不是问题,不过吴老将军乃张大人旧部,昔年曾受张大人提拔之恩,若让张大人放下身份,恐怕有些难度。”

    【顒:yong,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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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繁与简

    赵昚有些急迫地道:“爱卿所言有理,那快帮朕想个对策。”

    苏墨叫苦道:“皇上,臣不是万能的啊!”

    赵昚笑道:“朕知道你不是万能的,不过朕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也从来没听人说过朕的这万里江山在一颗星星上面,什么金、木、水、火、土之类的,虽然有违那些先贤圣理,但朕更相信你说的,说吧,朕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虞允文和司徒南立刻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苏墨,他们可没听苏墨说过这些怪异言论的。

    苏墨擦了把汗,沉吟片刻才道:“其实办法到不是没有,只不过有点不堪入耳罢了,若是让那些食古不化的书生听到,更会对皇上口诛笔伐,其实只要用实际的利意去驱策将士们,就算张老将军放不下面子,他手下的将士们为了立功,在战场上也会拼死为皇上杀敌。”

    赵昚大奇,道:“速速道来。”

    虞允文和司徒南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苏墨道:“只要皇上下一道圣旨,规定凡士兵斩一颗敌军头颅,赏钱一百,斩八颗头颅赏钱一贯,斩获敌军大将者,赐于被杀之敌将同等的官职和俸禄,攻下一座城池或消灭一万以上敌军,主将官升一级,赏银一万,蜀锦十匹,其余将士也全部重赏,如此就算张相拉不下面子,不肯和吴老将军合作,恐怕他手下的将士们也不会同意。”

    赵昚以为苏墨会说出啥新奇的主意,没想到会是这个,遂道:“我朝早有规定,只要打了胜仗,三军将士们都有封赏,这办法恐怕不行。”

    虞允文和司徒南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

    司徒南终究忍不住道:“皇上,我朝虽然定下对有功将士进行封赏的条文,不过封赏的大都是高级将领,普通士兵很少拿到奖赏,就算朝廷发放赏钱下去,普通的士兵也拿不到,而且将士们立了功虽然可以因功提升,却并没有明确规定只要攻下一座城池就官升一级,只要皇上能让所有的士兵都拿到赏银,而且每攻下一座十万人以上的城市,主将官升一级,攻下五十万人以上的大城,主将官升两级,其余将士们也都有封赏,这个办法到也不是不可行。”

    赵昚一怔,愕然道:“怎会如此,朝廷律法早就明文规定,念墨军费者格式勿论,难道还会有人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克扣士兵的赏钱不成?”

    虞允文和司徒南同时苦笑。

    苏墨不得不将话点开,指导下在此方面有些秀逗的赵昚,“皇上,历朝历代,军官克扣士兵军饷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其实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肯说出来罢了,这已经成了一种官场的潜规则,如果不贪,就再也没人愿意去当兵了和当官了。如果每个当将军的都能像岳元帅那样,真正做到和士兵同甘苦共患难,令三军将士真心拥戴,沙场之上效以死命,金国早就完蛋了。”

    赵昚听的愣了半天,却没有发火,而是喟然长叹道:“其实仔细想想,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与将士同共苦,共患难,说起来容易,但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那些将军们平时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吃一餐的花费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之需,让他们和士兵吃大锅饭,想想也觉得可笑,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岳武穆晚生三十年,朕又何愁金人不灭。”

    苏墨看了看司徒南和虞允文,道:“皇上不必气妥,虽然皇上没有岳武穆,不过是还有虞大人和司徒大人嘛!两位大人精通军略,武能安邦,文能定国,实乃国之栋梁,若皇上能再等上几年,内有虞大人这等贤臣主政,外有司徒大人这等名将领兵,何愁天下不定。”

    虞允文虽然对苏墨了解甚多,但跟他却没交情,而且苏墨地位也差他太多,此刻被苏墨在皇帝面前如此吹捧,老脸不觉一红,忙向赵昚一礼,道:“苏大人过奖了,微臣实不敢当。”

    司徒南则狠狠瞪了苏墨一眼,面上也有些发烧,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兔崽子有这么厚的脸皮,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大拍自己和虞允文的马屁,实在可恨。

    赵昚却听的笑出声来,道:“朕虽知爱卿此言并非是阿谀之词,不过如此称颂实在逃拍马屁的嫌疑,爱卿即有如此辩才,朕不让你出使金国实在是屈才了。”

    苏墨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忙推辞道:“臣还想多活几天,帮忙上多做一点事情,且朝中能人辈出,胜过微臣多矣,微臣还年轻,可不想被那金国皇帝一怒之下砍了脑袋。”

    司徒南在旁边看的直乐,叫你这小子还敢嚣张,这下自讨苦吃了吧!

    赵昚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吓他,不过于苏墨的这种心直口快还是蛮欣赏的,毕竟朝中那些臣子见了自己都是毕恭毕敬,看得久了,实在无趣的紧,皇帝也是人,不是神,能有个人跟他以平常心说话,偶尔来上几句玩笑,也是件愉快的事情。

    “此事就这么定了,虞卿和司徒卿先拟个折子交上来,朕再仔细斟酌,若有不完善的地方再行补充就是,最紧要的是保证那些普通的士兵要能拿到朝廷的赏银,对于如何杜绝军官克扣士兵军饷和赏银,二位爱卿一定要拟出一套完整的制度来。”

    虞允文和司徒南躬身领命,赵昚挥挥手,二人退了出去。

    苏墨刚想趁机溜走,赵昚却不放过他,道:“苏卿先留下,朕还要与你商讨些有关吏治方面的事情。”

    苏墨只得停住脚步,打起精神静待下文。

    赵昚翻了下他写的那本书,随手又放在一边,道:“爱卿在书中提出的有关吏治**的诸多根源和一些相应的见解,朕这些天看了不少,觉得甚有道理。朕之所以一应从俭,就是不想浪费钱银,替朝廷节省开支,不过朕刚刚即位,对先皇定下的条例不好随便更改,而且若贸然减低官俸,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爱卿可有办法去掉这个病根?”

    苏墨想了想,才道:“吏治**,历朝以来都是由制度而起,我朝官俸比之历朝历代都要高出不少,不但对朝廷是一大负累,而且长此下去官员必久适安逸,不思进取,此乃**最大的根源。而且地主豪强一味的兼并土地,许多百姓走投无路,不得不沦为甸农,甚至背井离乡,最后活不下去,只得揭竿造反,从一定程度上缩减了耕地面积和朝廷税收,给朝廷和社稷带来极大的危害,不过这些病根由来已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要解决这些问题,还要根据眼下的局势,在避免朝政产生动荡的前提下逐步进行,待微臣回去之后,拟定一份具体的施行方案,再交给皇上过目。”

    赵昚欣然道:“有爱卿替朕分忧,朕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放心,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本职工作干好,朕可不希望你才上任没几天,就被官员弹劾,让朕为难。”

    苏墨俯首道:“臣晓得。”

    赵昚摆摆手道:“下去吧,以后你不必在每晚住在宫中,但每月至少也要有五天在宫中过宿,为朕分忧,而且每天早朝过后,必须抽一个时辰来帮朕处理公务。”

    苏墨摇头苦笑脸遵旨退了出去,心下不免嘀咕,这简直就是压榨劳动力嘛!没天理了。

    出了皇宫,大山领着十数名护卫,抬着轿子走了过来,吏部衙门离此不远,苏墨也没心情坐轿子,就让轿夫抬着轿子跟在后面,和大山并肩步行,随便拉几句家常。

    说到当初在兴元府时的清闲日子时,不免有些感慨,苏墨问道:“大山,如今北伐在即,你想不想到军中去立点功,将来也好封妻荫子,光耀门庭。若你想去的话,我会给你安排一下。”

    大山挠挠头,道:“这个我也想过,不过还是算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跟在大哥身边一点也不累,朝廷每月给我的俸禄也多的花不完,更别说大哥还经常给我好多银子,况且大哥现在官越做越大了,要是没个可靠的人在身边,大哥的安全我总是担心的。”

    苏墨点点头,道:“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才能活的舒坦,过的轻松,**太强烈了固然能驱策人的精神和**,不停的奋斗拼搏,却未必能活的轻松。”心里不禁苦笑,自己虽然明白这些道理,却无法像大山那样满足于现状,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

    大山是一点也不明白,只好挠了挠头,却没有多问什么。

    【一周又要结束了,很少跟大家要推荐啥的,今天就厚着脸皮要一回,还请众位慷慨一二,残月感觉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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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沆瀣一气

    吏部,历来都是六部之首,掌管全国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尤其最近朝中官员变动太过频繁,吏部衙门大堂里堆积的公文不比赵昚的御书房里少,上至新任的正二品尚书大人,下至七品小吏,全都忙的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苏墨走进吏部大堂的时候,叶顒这位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正指挥着十数名吏部令吏重新整理一箱箱的公文,按照地域的不同,将每州每县的官员资料重新整理后放在一起,然后抬进库房封存,再打上标签,避免用的时候再一箱一箱的去找。

    刘元这胖子也在旁边忙的不亦乐乎,不过他明显更热衷于如何讨好上司,对本职工作并不是很热心,一直都在叶顒身边打转,笑脸逢迎,尽显八面玲珑。

    可惜这胖子时运不济,摊上了叶顒这么一个务实的上司。叶顒对他的笑脸逢迎似乎很不感冒,不时的皱两下眉头,显的有些不耐烦。

    苏墨阔步走进大堂的时候,刘元眼尖,第一个看到苏墨走了进来,立刻小眼睛一亮,快步过来招呼道:“苏大人来了,来,本官先给你介绍一下吏部的各位从属。”

    叶顒微微皱了下眉头,只是向苏墨点了点头,就继续指使十多名令吏办公。

    刘元领着苏墨这位新任吏部左侍郎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将吏部四司四院郎中主事二十四令吏给他逐一介绍,弄的苏墨都感觉自己好像是国家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似的,怎么都不像是来这里办公的。

    末了,刘元找个机会,趁没人的时候向苏墨告诫道:“老弟啊,吏部这潭子水不好混,这位新任的尚书大人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以前就曾在皇上前面参过本官几本,不过既然皇上有意将本官调任礼部,以后不用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到也安心不少,老弟初来吏部,本官给你提个醒,这位叶大人实在不是个好上司啊!”

    苏墨口中应付着,肚中却在暗暗腹诽,以这胖子的为人处事,遇见叶顒这样务实的顶头上司给你好脸色才怪。只知贪那蝇头小利,不知长期投资,难怪这辈子也只能做到三品侍郎,就已经是拜上帝他老人家所赐了。若不把你调到礼部,估计不用多久,叶顒也会上奏皇帝把你给办掉。

    打发走刘元,苏墨来见叶顒,叶顒正在处理考功司递交上来的地方官资料,顺便做出是升是降还是调任的决策,然后上报中书省,也就是左相史浩审批,完了还得经过皇帝复审,最后再交给尚书省执行,六部都归尚书省统辖,顶头上司也就是右相虞允文。

    叶顒知道苏墨和刘元那老胖子有旧,不过既然苏墨在皇上面前举荐他为尚书,而没有为刘元说话,显然并没有顾及私情,因此对苏墨和刘元的那点旧事也不放在心上,两人客气了几句,叶顒才道:“最近朝中官员变成频繁,吏部公文堆积如山,本官也就不客气了,苏大人先去把平江府五十六名官员的文书处理一下,再交给本官过目。”

    苏墨知道跟叶顒这种务实的官员打交道根本用不着多说废话,只要把工作干好,就算是对他最好的交待,也不罗嗦,应了一声,直接走到旁边的一张书案前坐下,取过吏部官员递上来的有关平江府五十六名大小官员的考核资料看了起来。

    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他就有些不耐烦了,没办法,太枯燥了,给皇帝处理那些奏章和公文虽然更加枯燥,但是却有一种无上的成就感一直在驱策着他,现在到了吏部,远没有给皇帝处理奏章时那么有**,更没有什么成就感驱策他,要能提起兴趣才是怪事。

    不过,当苏墨在平江府五十六名官员的考核资料中看到了一个正史上名垂青史、耳熟能详的名字——辛弃疾时,就立时来了精神。

    历史上辛弃疾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率领起义军南渡,只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宫中帮赵昚处理公务,根本没时间想那些**婆婆的事情,没想到那位苏东坡齐名的大诗人却在离临安不远的平江府任职,自己还借用过他的几首经典之作呢!

    看了下官职,才是个小小的江阴签判,正八品,真是够低的。

    再看了下吏部考功司对这位大诗人的评判,苏墨差点拍桌子大骂,因为考功司的官员竟然说辛弃疾贪赃枉法、不守臣纲,经常批判朝政。

    年轻人本就气盛,偶尔评论一下朝政苏墨还相信,因为他就经常在私下评论一二,但却绝对谈不上批判,评论和批判可是有区别的,前者无关紧要,后者则是足以治大罪的,至于说辛弃疾贪赃枉法、不守臣纲,苏墨是打死都不相信。

    虽说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也多有言过其实之处,但如果二十一世纪有人说岳飞是个卖国大奸臣,会有人相信吗?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绝对不可能。

    辛弃疾虽然在某些地方无法跟岳飞相提并论,但在后人的评论中,也绝对是南宋时期最具人气的几位正派人物之一,说他贪赃枉法、不守臣纲,苏墨又怎能相信!

    “这份考核资料是谁写的,给本官滚出来!”苏墨拍着桌子喝道,一脸阴沉。

    几位正在办公的吏部官员吓了一跳,就连专心做事的叶顒也抬头望了过来,眼神中分明透露着询问的意思。

    一个考功司的官员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站在苏墨面前,大气也不敢喘。

    苏墨将那份考核资料扔到那位官员面前,问道:“这是你写的?”

    那名官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得小心地答道:“正是下官所写!”

    苏墨冷笑了几声,道:“我且问你,你去过江阴?”

    那名官员手捧公文,提心吊胆地道:“这……下官并未去过江阴。”

    苏墨沉声道:“那你怎么知道江阴判辛弃疾贪赃枉法、不守臣纲?”

    那官员吱吱唔唔地道:“是……是下官派人前往平江府考核上报,本官所写,资料是否有误,本官实在不知。”

    “胡言乱语。”苏墨拍案骂道:“吏部外派的官员身份极为隐秘,且严禁与地方官员接触,怎么会慌报功绩,你说辛弃疾贪赃枉法,不守臣纲,到底是谁给了你好处?”

    那官员顿时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抵死不认道:“大人明鉴,下官冤枉啊!”

    叶顒也走了过来,看了看苏墨,又看了看那官员,问道:“怎么回事?”

    那官员立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根本就不认识平江府的官员,苏大人硬要说下官收了好处,污陷江阴判,下官根本就没见过此人,更谈不上有什么过节,请大人一定要为下官做主啊!”

    叶顒皱眉道:“先且起来,若你真是清白,本官自不会冤枉你。”

    苏墨冷笑了数声,这乌龟王八蛋竟然恶人先告起状来了,还真以为自己初来吏部,就好欺的很,看向叶顒,道:“大人,此事甚有蹊跷,个中原委待下官查个清楚,自会给大人一个交待,若真是本官冤枉了这位大人,本官甘愿向大人负荆请罪。”

    叶顒点头道:“如此甚好,此事就交由你处理。”

    那官员立时脸都绿了,一**软倒在了地上。

    苏墨叫进两名侍卫,喝道:“把这人押到刑部,先交由刑部看管,待本官清查平江府官员后再行处治。”

    两名侍卫犹豫了下,待看清苏墨身穿左侍郎官府时,就立刻将那名面如死灰的官员押了下去。

    苏墨将平江府五十六名官员的考核资料全部看完,发现除了江阴判辛弃疾和少数的几名官员政评不佳外,绝大部分官员都是政绩卓然,清廉本份,顿时觉得其中大有猫腻。

    只是平江一府,就有四十多名清官,那整个大宋朝廷岂不是没有贪官污吏了?

    实情肯定并非如此,这里面必然大有问题。吏治外放的考核官员身份隐秘,基本上跟后世的间谍性质相似,属于那种非常隐秘的特殊组织,在朝中连官衔和品级都没有,和地方官勾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考功司的官员身上了。

    苏墨把那些考核资料摆到叶顒的面前,道:“大人您先看看,这份平江府的官员考核资料上除了辛弃疾和少数几名官员,绝大部分官员都是勤政爱民的好官,先不说辛弃疾此人是否真的贪赃枉法、不守臣纲,只是平江一府就有四十多名清官,下官委实觉得怪异。”

    叶顒看了片刻后,也点头赞同道:“大人此言在理,本官蒙皇上委以重任,深感责任重大,若不能肃清吏治,实无颜再面对皇上,此事就交由大人处理,若有吏部官员无视法纪,必定要重重严惩,绝不可姑息养奸,任其祸乱朝廷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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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排忧解难

    如果换一位官员处理平江府官员审核问题,可能对辛弃疾几位官员以后的命运就决定了,然,恰巧的是被从后世穿越而来的苏墨看到,熟知历史的他自然知晓辛弃疾不可能是贪赃枉法、不守臣纲,经常批判朝政之人。既然辛弃疾不是这样的人,吏部下派各州各府的官员又是秘密身份,那么结论只有一个:是考公司的官员收取了贿赂,肆意篡改了对辛弃疾几人的评核。

    辛弃疾是正八品的江阴签判,算上其他几名风评不好的官吏也是从八,正七品的小官,放到整个大宋所有考核的几万名官员中,只是沧海一粟罢了,总的来说,就算发现辛弃疾几名平江府小吏是被冤枉的,在其他人看来也是小事而已。

    但苏墨却不这般认为,平江府距离临安甚近,如此距离居然也敢有人行私舞弊,贿赂吏部官员,可见平江府官场的黑暗;管中窥豹,可想而知其他州府的情况了,最重要的是,吏部本身出现了贪污舞弊的官员,成为地方官员风评、考课的保护伞,常此之下,部不成部,国不将国。

    如今皇帝既然有心中整顿吏治,苏墨不介意在吏部‘大干一番’,初露下他这个新任吏部侍郎的獠牙。

    吏部外派考核地方各州各府的官员秘传上来的文书都属密件,除左右两位丞相,吏部尚书、两位侍郎、考功司主事官员外,其他人一律无权翻阅,属绝密资料。

    苏墨从一大堆资料中,找到从平江府秘传回吏部的原文密件,一看之下,果不其然,平江府五十六名官员,四十多名官员风评甚差,相反,辛弃疾那几名被评为贪赃枉法的小吏则评为“良”级。

    那名考功司官员果然是收取了贿赂,做那贪污舞弊之事,苏墨一叹,苦思良久,要说处理这名受贿的官员倒毫无担心可言,可想要大肆整顿吏治却让苏墨有些进退两难,如今北伐在即,赵昚要的是稳定,一切以北伐为重,如此之即,如在吏部,乃至地方州府大动干戈,恐怕会引得混乱。况且,吏部司、司封司、司封司、考功司这吏部四司大大小小数十名官吏和朝廷各股势力都有数不清楚的的关系,想要从内部清理,苏墨还需仔细斟酌一番,以免贸然行动,成为各方势力的众矢之的。

    想要大肆整顿吏治,不亚于一场变法,苏墨心中告诫自己,此事只能一张一弛,不可鲁莽行事。

    说心底话,苏墨之所以对整顿吏治这么热心,一来当然是想替老百姓做点什么,毕竟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只有保障了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和利益,他们这些统治阶级才有钱赚,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别人不明白,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怎么会不明白。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苏墨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精英分子更精擅长期投资,摊上赵昚这么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如果不做出一点成绩来,如何能得到他的信任和权力。

    这天早朝时,苏墨刚行至文德殿外,忽见一名三十多岁的年轻官员候在殿外,见此人风骨昂然,气度不凡,不由心生好感,拱手招呼道:“这位大人是?”

    那人忙还礼道:“不敢,下官陆游。”

    苏墨立时一怔,昨天就听人说他的同僚陆游已经入京,只是还没见过,没想到这男子便是那位名传千古的爱国诗人,仔细打量,发现陆游三十多岁,比自己大了十岁左右,一派正气,果然是与众不同,当下拱手道:“原来是陆大人,真是久违了,本官苏墨,暂任吏部左侍郎之职,和陆大人也算是同僚,日后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陆游在昨晚拜访吏部尚书叶顒时,就已经知道自己能被调任吏部右侍郎,都是和他同任吏部侍郎的苏墨在皇上面前大力举荐,早就有心结交,方才见这年轻官员穿着吏部侍郎官服,心下就在疑惑,此时一听对方果然是苏墨,顿生出相见恨晚的念头,忙道:“不敢,承蒙大人在皇上面前举荐,下官无以为报,即是同殿称臣,日后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此时后面又有数名官员赶来上朝,苏墨只好客气几句,匆匆上殿去了。

    朝议的内容千篇一律,他基本是有听没有进,正在想吏部的事情,忽见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叶顒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吏部右侍郎陆游已经到任,正在殿外候旨,请皇上召见。”

    赵昚闻言,不由看了正在神游太虚的苏墨一眼,这陆游可是苏墨举荐的,若是个平庸之辈,苏墨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免要打上个折扣,略有期待地道:“准奏,宣陆游上殿听旨。”

    身边的伴驾官员将旨意传了下去,不多时,陆游上前,三跪九叩,高呼万岁。

    赵昚对陆游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问了几个问题和一些治国方案,陆游气度从容,都能对答如流,赵昚这才满意的望了苏墨一眼,金口御封,遗陆游就任吏部右侍郎之职,至于原吏部右侍郎刘元,则迁任礼部左侍郎之职,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赴礼部上任。

    散朝后,苏墨出了文德殿,陆游跟在他后面出来,低声拱手道:“多谢大人提爱,若有闲暇,下官定当亲自登门拜访,请大人指教。”

    苏墨还了一礼,笑道:“大人不必客气,本官也是知道大人为官清正,历任地方官时都能造富当地百姓,所以才向皇上举荐,只要大人能够与叶大人和本官通力合作,为皇上肃清吏治,也算是对得起本官的举荐和皇上的提拔之恩了,否则皇上也不会放过本官。”

    见苏墨这位举荐自己的吏部左侍郎谈吐风趣,陆游不免有些开怀地笑道:“下官自当量力而为,绝不让皇上和大人失望就是。”

    苏墨点点头,道:“大人先请,本官还有几件要事向皇上前呈,稍后再去吏部。”

    陆游会意,素闻这位同僚虽然年轻,在朝中资历尚浅,官衔品级也并不高,但却很受皇上器重,就连自己和他的顶头上司,新任的吏部尚书叶顒都是他向皇上举荐的,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该过多相问,当即应了一声,跟着叶顒到吏部走马上任去了。

    苏墨来到御书房,守在门口的一个小太监告诉他,皇上正在跟几位大臣议事,其中就有左相史浩和兵部尚书汤思退等人。苏墨顿时会意,在偏殿等候了一阵,待几位大臣离开后,才去了御书房例行公事,帮赵昚处理一个时辰的公文和奏章。

    赵昚的脸色不大好,有些难看,看样子好像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就连苏墨进来,他都没抬一下眼皮,只是让内侍将一大堆公文和奏章捧给苏墨,就继续不声不响的自个儿生闷气。

    苏墨没有急着处理公文和奏章,略微思考了一阵,据他刚才向赵昚的贴身小太监打探,赵昚自昨天去后宫向高宗请安回来后,就一直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苏墨细细一想,便知其中缘由,看来那位坐镇幕后,一向以和为贵的高宗是给赵昚北伐安钉子了。

    据历史记载,北伐前夕,高宗在后宫中,曾向赵昚说过“大哥,你先别打仗,等我百年之后,你在打,行不?”这样的雷人话语,看赵昚今天的气色,必然是所言非虚了,苏墨一叹,高宗也算是活宝级的人物了,赵昚摊上这样一位太上皇,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皇上是在为太上皇的事情烦心?”

    赵昚眉毛一拧,苦闷了一阵,才喟然叹道:“朕虽然不敢苟同太上皇的意思,但也实在不想背个不孝的骂名,爱卿既然知道,可有法子替朕分忧?”

    苏墨灵光一闪,计上心头,便笑道:“这有何难,臣素闻太后胆识过人,当初太上皇刚刚即位之初,外受金兵追击,内部时常发生兵变,太后身穿戎装,跟随太上皇左右,皇上如今北伐在即,何不走走太后的门路,以太上皇对太后的敬重,以及太后对皇上疼爱,想必必会听从皇上的建议,去劝说太上皇。”

    赵昚奋然拍案叫好,踱步于龙椅旁,口中一直喃喃道:“朕怎么将太后给忘了!”他固然倚重苏墨的才能和头脑,但他更喜欢苏墨这种司马行空、怪异举动的行事风格,不像虞允文和司徒南,虽然是他一手提拔的得力大臣,能力和忠心都没得说,但在一些涉及到皇家事情上却有些守旧,不像苏墨这般灵巧。

    皇帝也是人,不是神,赵昚有时候觉得很孤独,那些大臣们固然对他恭敬,但就是因为那些臣子们太恭敬了,才让他觉得寂寞、孤独,没有个真正能和他说话解闷的人,而苏墨这种行事怪异,思想灵巧的性格无疑非常符合他的味口。

    “朕就知道爱卿肯定不会让朕失望,爱卿果然是朕的子房啊!”赵昚兴奋之下,哈哈大笑。

    苏墨看着赵昚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摇了摇头,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冷水,道:“皇上,此乃一时之策,太上皇或许会听从太后的建议不再阻止皇上北伐,可这毕竟是一时之计,如果有外人向太上皇陈说一二,时间久了,太上皇恐怕会”

    赵昚脸上一僵,顿想到以兵书尚书汤思退为首的一派主和派官员,心中一火,只是如今后宫有太上皇给他们撑腰,北伐在即,却也不好大动干戈,只好愁苦地道:“那爱卿快帮朕再想个法子!”

    苏墨苦笑,看来赵昚真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人了,低头沉思片刻,一时竟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只好道:“皇上,微臣一时也想不出来。”

    赵昚索性大手一挥,做起了甩手掌柜:“朕不管这些,反正此事就交予爱卿了,爱卿尽快想出个法子就是!”

    苏墨苦着脸,只好道:“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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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拖”计

    经过一个礼拜的小心试探,苏墨这个吏部侍郎联合尚书叶颙在四司内清理出几名没有后台,或者后台甚小贪污舞弊的令吏,然后安插上身世清白或者自己的人,虽进展不大,但却是蚕食之举,苏墨知道此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至于陆游这位原本在仕途上郁郁不得志的大诗人在得到苏墨大力举荐,开始在吏部接担任右侍郎后,就一头扎入繁忙的公务中,让苏墨大为赞叹,看来陆游确实不止在文采方面出众,在“业务”方面也毫不含糊,原本的郁郁不得志在得到皇帝赏识后,却有种好刀用到刀刃上的感觉,为此,叶颙这位吏部尚书大叹苏墨慧眼识英才。

    不过,原本历史轨道上的陆游因在仕途上郁郁不得志,反而如此成就了他在文学路上的千古成就,一生写出几千首诗词,如今苏墨轻轻地煽动那双翅膀,大肆改变了陆游的人生路,恐怕陆游在文学上的成就会大肆减少。

    不过,凡事有得必有失,历史上少了一位名传千古、在仕途上郁郁不得志的诗词大家,反而多出了一位治世能臣,苏墨相信,在陆游心中,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一首《钗头凤》道尽了陆游在感情路上的波折与无奈,与青梅竹马的表妹唐婉的分别更是使得陆游心中受尽上伤痕。

    陆游是明传千古的诗词大家,在后世影响颇大,人们所佩服的都是陆游的文采,但苏墨却对陆游与唐婉的感情颇受感动。如今陆游已三十多岁了,据历史记载,陆游在当着唐婉的面写出《钗头凤》之后,唐婉也写了一首《钗头凤》,不久之后更是因郁闷愁怨而死。

    以现在陆游的神色,估计已从对唐婉的因情而死中解脱出来,如今在仕途上因苏墨在皇帝面前大力举荐而得到重用,显得有些意气风发,如此也算了却了苏墨在后世中每每读到陆游那首《钗头凤》时的同情以及阴翳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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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素来都是六路之首,掌管全国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诸多事物,大宋如今虽丢了中原半壁江山,领土失去了一半,不过,据吏部不完全统计,目前全国地方地方上,上至正四品宣抚使,下至县衙无品小吏,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想要看完所有官员的资料,根本不是十天半月所能做到的,更别提烂熟于胸,那得好几年才行。

    面对吏部府库中足够能装上十辆马车的各地官员的资料,苏墨生出一种无力感,只能挑出一些大府州路的官员资料,勉强了解一二。

    “大人,此份资料好像有些问题。”苏墨正在看着静江府官员的资料,陆游突然将一份文书递与他面前。

    苏墨眉毛一挑,哑然道:“你和品级相当,同为侍郎之职,文书上如有出处,大人报与叶尚书便是,不用跟我说的!”

    本以为陆游会去拿着文书去找叶颙,但苏墨见陆游双眼诚挚的仍将那份有问题的

    文书递与他面前,苏墨苦笑一声,伸手接过,略微扫了几眼。

    唔,此份资料是吏部外派的秘密官员对江南东路宣抚使汤硕任上的回馈,文书上无非就是些平时汤硕在任江南东路宣抚使职位的具体调查,上面说在汤硕任江南宣抚使任上,较有作为,而每年缴纳于朝廷税额也是超额完成。

    从此份资料上倒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而根据规矩,除一些北方一些重要地点外,都是三年一任,改换他方的,从履历上看,这位叫汤硕的江南东路宣抚使过了今年变到了任期,以其在地方的所作所为,必然是要升官的。

    只是,如今陆游说,这份资料上有问题,苏墨不觉一奇,也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等等,苏墨灵光一闪,汤硕,姓汤,苏墨不由出口向一旁陆游问道:“这位汤宣抚使与兵部汤尚书是何关系?”

    陆游苦笑道:“汤硕乃汤尚书之子。”

    苏墨恍然,原来竟是仇家之子啊!

    “陆大人既然说此份资料上有问题,不知是何问题?”

    陆游沉吟片刻,低声道:“大人不知,信州通判乃是本官好友,平日与我通信中曾多次提及江南宣抚使汤硕贪污舞弊,大肆收取当地商贾钱财,据我那好友调查,汤硕在信州的庄子不下五处,装饰极其奢华,在任期间,辖下百姓民不聊生,为超额完成朝廷的税务,曾多次加重当地赋税,使得当地百姓民怨极大。”

    苏墨脱口说道:“既然是通判之职,为何不密件说与皇上”

    没想到陆游苦笑道:“汤硕之父乃当今兵部尚书汤思退,汤思退一党权势极大,要是让其知道我那好友向皇上告密之事,恐怕…….”

    苏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陆游这位信州通判的好友并非迂忠之人,不说汤硕是否乃贪官,就算密件皇帝恐怕也会石沉大海。汤思退乃兵部尚书,其党羽遍布朝野,当前虽谈不上权柄赫赫,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等闲之辈哪敢招惹。如今皇帝虽有意中兴,收复中原半壁江山,朝廷主和派势大,以汤思退为首的主和派也只是暂时避让罢了,别忘了后宫中还有位以和为贵的高宗给他们撑腰。

    “大人,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理?”陆游看着苏墨沉吟不语,以为苏墨是怕了汤家的权势,不由有些失望。

    苏墨回过神,问道:“按这位汤宣抚使的履历,年关过后,应该是升职吧!”

    陆游应了声,“的确如此!”

    苏墨点点头,右手敲着桌子思量了一阵,才道:“这样吧,关于这位汤宣抚使的调任问题先暂且压下,别人问起,就说还有待调查。”

    陆游有些疑惑,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苏墨别有意味地道:“拖!”

    陆游低头想了一会苏墨的话,木然抬头喜道:“大人此计甚高。”

    苏墨摆摆手,谦虚道:“小伎俩罢了。”心中暗道,哼,以汤思退为首的主和一派他虽然不敢正面相抗,得罪不起,但用些阴暗的手段整治一二,他也是手到擒来,拦不住你汤家的升迁之路,但我也能拖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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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黄道吉日

    吏部的诸多事务永远也忙不完,每日都有数份密件源源不断的回传到吏部,而且今日哪个官员受勋了,明日哪个官员调任了,这都需要吏部的多层协和。

    半旬已过,苏墨也总算是适应了在吏部繁忙的日子,每日早晨匆匆早朝,然后去御书房帮皇帝处理各种奏折一个时辰,完事了再去吏部处理事务,直到掌灯时分才能回到家,与家中等待他回家的吕秀儿相聚片刻。

    关于即将北伐实行的军队奖赏计划,经虞允文、司徒南两位皇帝器重的臣子仔细制定后,已交于赵昚的御书房,只等皇帝大印一盖。苏墨本来是想偷几天懒,结果赵昚一道口谕就将他召到御书房,让他对虞允文和司徒南制定的奖赏计划进行修补完善,直到再无刺可挑,才算完工。

    赵昚还算体谅臣子,知道他这段时间忙的没日没夜,特意给他放了三天假。

    趁有时间,苏墨专程登门拜访了下刘元,仔细的向刘元请教了一下封建礼教,为迎娶司徒明月和吕秀儿过门做准备,顺便也登门拜访了下他的顶头上司叶顒和吏部右侍郎陆游,谈诗下论词,交流下感情。

    最后,苏墨还专程去拜访了三司使何振乾,宋时经济空前繁荣,掌管全国经济财政大权的三司使权炳相当显赫,在北宋时更是一度与东西二府,也即是枢密院与中书门下相提并论,分管财、政、军三大权,虽然南宋时宰相身兼了枢密使,也掌管部门财政大权,但三司使的地位和权炳却没有下降多少。

    只要能跟这位何大人拉上一点交情,以后那可是好处多多,不过那位主管财政和经济大权的计相大人明显不怎么给他这个小小的侍郎面子,根本就不见他,只差了管家应付了事。

    苏墨虽然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心理准备,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疙瘩,暗暗考虑着如何才能给这老家伙一双小鞋穿,不过那个老王八位高权重,想要给他小鞋穿,恐怕并不容易,只能暗暗寻找机会了

    下午,去了趟吏部,陆游将一份官员的资料交给他,道:“大人,吏部公文到时,江阴签判辛弃疾已在日前赴京,不知大人要给他安排什么职位?”

    “辛弃疾到了?”苏墨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道:“本官想让他主管考功一司,务观以为如何?”

    陆游沉吟片刻,才道:“江阴签判乃是正八品的官职,考功司是由郎中负责管理,乃从五品,这从正八品直接迁到从五品,一下连升五级,这是不是太”

    苏墨哑然道:“话不能这么说,既然皇上有心整顿吏治,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能拘泥于俗套,正所谓: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为皇上挑选能臣才是我们的职责,只要这辛弃疾真有才能,相信吏部的奏折上去,皇上也会准许的。”

    陆游笑道:“倒是下官迂腐了。”

    苏墨摆摆手道:“是不是迂腐还未盖棺定论,务观不如一同与我去看看这辛弃疾,看看他是否有才能当得这吏部郎中之职。”

    陆游拍案道:“好!”

    说笑间,两人到了西院,侍卫神情恭敬的将两位侍郎大人引至一间厢房。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坐在窗前怔怔出神,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眼看进来两位身着官服的年轻官员,其中一位更是比他大不了多少,仔细一看,竟然是吏部左侍郎,立时一惊,慌忙起身行礼道:“下官江阴签判辛弃疾,见过两位大人。”

    苏墨打量了几眼,得了八字评语:胆气纵横,壮气凌云,不愧是名传千古的人物,虽然年轻人难免有点锋芒毕露,却让人看的顺眼多了,不像刘元那个老小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八面玲珑的滑头,相比之下,这年轻人显然更对苏墨的胃口。

    “不必多礼,本官苏墨,添为吏部左侍郎一职,这位陆大人乃是吏部右侍郎。”苏墨指了指一旁的正仔细打量辛弃疾的陆游。

    苏墨见辛弃疾神态虽恭敬,但却掩饰不住眼中的那抹好奇之色,大概想不到吏部两位左右侍郎大概如此年轻吧,特别是他。

    苏墨微微一笑,也不说过多话语,随口问了几个问题,辛弃疾意气风发,对答如流,虽然在回答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时谨慎了许多,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年轻人的锐气。

    苏墨神色不动的点点头,才道:“本官有意让你出任吏部考功司员外郎,你可有信心做好本职?”

    辛弃疾一怔,立时大喜,昂然道:“大人如此抬爱,下官必不负所望。”

    苏墨见一旁的陆游诧异之色,也不多做解释,继续道:“口说无凭,本官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你在考功司中碌碌无为,做不出半点成绩来,那你就继续回去做你的江阴签判吧!”

    辛弃疾奋然领命,显然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出了西院,陆游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大人先前不是说授予辛弃疾郎中之职么,为何又该为员外郎了,难道这辛弃疾徒有虚名不成?”

    苏墨微微一笑,才道:“务观不知,这辛弃疾我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先前考虑不周,何曾想这辛弃疾这么年轻,如若按先前安排,让其掌管考功一司未免有些儿戏,先暂且让他熟悉下吏部事务,若真有真才实学,以后再提拔便是。”

    陆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却道:辛弃疾虽年轻,可你也比人家大不了多少啊,就任正三品吏部左侍郎。不过,此话也只能在脑中想想罢了,不说他这吏部右侍郎是苏墨在皇帝面前亲身举荐的,就私下友情而论,他也是极为佩服这位年轻的吏部左侍郎的。

    回到大堂,苏墨直接去找叶顒,写了一封任命书,让叶顒盖上大印,然后亲自交到了政事堂。提拔一个考功司官员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叶顒不放在心上,左相史浩就更不放在心上,直接大笔一挥,写下准请二字后上交御书房,再由赵昚审理。

    次日早朝后,林征到御书房帮赵昚处理政务,见他调辛弃疾任吏部考功司员外郎的那份公文还放在一边,赵昚根本没时间处理,只好亲自批阅,让赵昚盖上‘大印’,从御书房出来后直接去了政事堂,跟右相虞允文报告了一声,让门下备案,然后直接带回吏部。

    宋朝官制复杂,通常这种官员调任的公文都要经过好几道手续,先送到政事堂,交由中书审批,再上交到皇帝的御书房,由皇帝复审,然后下放到门下备案,最后由门下交予执行机构执行,一来二去,最少也得半个月。尤其是赵昚那里,皇帝日理万机,有时候六部送上去的官员调任文书甚至要在御书房积压数月之久,皇帝也不一定有时间批复,或者根本就不想批复。

    叶顒和陆游见任命文书才交上去一天,苏墨就带了回来,知道这位颇受皇上赏识的同僚神通广大,也不奇怪,反正自从苏墨来了吏部之后,吏部的调任文书最多也就在中书那里耽搁几天,慢则三天,快则一天就会送回。门下那里因为右相虞允文的关系,苏墨和那些职司官员的关系都不错,只要亲自跑上一趟,基本就能把那些原本繁琐无比的麻烦事情搞定。

    苏墨忙完辛弃疾就职的事情后,就开始埋头吏部公务。他之所以来吏部,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借助吏部职权培养自己的班底,因为吏部掌管全国官员的考课、选拔之权,对他提拔那些有真才实学、却郁郁不得志的官员非常有利。

    他可不希望以后当大官后,手下的官员却全对他阴奉阳违,不管是陆游还是辛弃疾,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人在将来都是他的得力臂助,在主张抗金还是议和的政见不发生分歧之前,他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相信这些人始终都会坚定的支持他。

    直到掌灯时分,苏墨去了趟司徒府,管家司徒安却告诉他,司徒南还没回府。苏墨苦笑不已,这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没想到这位岳父大人这么‘敬业’。只好直接去了枢府找司徒南,果然在司徒南处理公务的地方见到了这位泰山大人。

    司徒南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本官有事?”

    苏墨干咳一声,道:“这个,岳父大人,下月初八是黄道吉日,小婿准备在下月初八迎娶明月过门,特来请示岳父大人的意思。”

    司徒南眉毛一挑,拍案愤然道:“如今北伐在即,本官哪有时间管你这等小事儿。”

    苏墨撇撇嘴,道:“岳父此言差矣,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北伐是国家大事,可小婿这成家也不是小事啊!”

    司徒南摆摆手,不理这小子的那一套歪理,不耐烦地道:“行了,枢密院军务繁忙,本官没时间理会这些事情,你去找皇上吧,若是皇上没有意见,你就去准备吧!”

    苏墨白了一眼,心道:我娶的可是你的女儿啊,怎么跟没你的事似的。不过,既然司徒南同意了,也不墨迹,说了声小婿告退,就出了枢府,眼看天色还不算太晚,就着夜色,连忙进宫去见赵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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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天作之合

    八月初八,宜嫁娶,黄道吉日,良辰喜事。

    朱雀街吏部侍郎苏府中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前来道贺的官员都快把苏府的门槛给踩破了,上至一品宰相,下至七品京城小吏都赶来送礼道贺,热闹的景象用门庭若市也难以形容,在赵昚亲至苏府为苏墨为婚后,就连原本不打算前来的兵部尚书汤思退等三十多名官员也亲自赶来道贺。

    没办法,皇帝的面子实在太大了,谁要是今天不来,就等于不给皇上面子,汤思退就算是天大的胆子,再硬的后台,也不敢不给皇上面子,亲自送上了一份贺礼。

    苏墨穿着大红喜袍盛装前往司徒府迎亲,新娘到了之后,所有官员全都惊讶的发现,新郎只有一个,新娘则有两位,虽然对今天的主角一次迎娶两位新娘感到奇怪,但这些臣子们早就精的不能再精了,当然不会学那长舌妇,四处去打听,全都把疑问装在了心里。

    向来调皮捣蛋的灵儿此时也身着一身红裙,一双小手左边牵着司徒明月,右边牵着吕秀儿,两人都身着喜庆红装,头上蒙着红盖头,让众宾客看不到二女的面色。

    朝中大臣有七成全都来了苏府,只是苏府目前没有管家,更何况以当今情况下,满园都是朝廷大员,一般人却根本没有资格主事的。于是,在赵昚的授意下,礼部尚书王大宝只好暂时主持府中一应大小事务,负责朝中大臣的接待工作。

    行礼拜高堂的时候,苏墨举目无亲,赵昚当仁不让的坐了主位,和司徒南一起受了新人的三跪九叩大礼。末了,司徒南作为泰山,送了苏墨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字画,赵昚则当堂手书了一块‘天作之合’的牌匾,命令侍卫拿去挂与大堂之上。

    赵昚这副‘天作之合’的牌匾不只是对苏墨成亲的贺礼,更是对司徒南这些年来固守西北的感激,毕竟与苏墨成亲的司徒明月是司徒南的爱女。

    所有人都羡慕的眼睛发红,这种特殊的待遇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能够得到的,就算历史宰相重臣,也没有这份殊遇。此时此刻,以前许多和苏墨没有来往的大臣也不禁开始考虑如何跟苏墨打好关系,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子孙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

    他们已经老了,没有多少时间再与苏墨同殿为臣,但十年二十年后,他们的子辈孙辈能否在朝堂之上立稳脚跟,还要看这位皇上最宠幸的新贵的意思。

    人这一生不能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奋斗,在为自己的仕途打拼的同时,还要替子孙铺好今后的道路,一旦站错了道路,小则家道中落,大则全族被灭也有可能,这些大臣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如何看不出来十年以后的光景,或许根本用不了十年,文德殿上将会出现一位大宋由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统领满朝文武。

    繁琐的仪式结束后,苏府排开了筵席,赵昚虽然日理万机,却难得的留了下来,和几位朝中重臣同坐一席,顺便喝了几杯,直到新人夫妇敬完酒,被送入洞房后,才离府回宫。

    大部分官员都散了,只有一小部分官员留了下来,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给这对新婚夫妇把洞房闹起来。朝中的官员大都上了年纪,而且平时和苏墨也没有太多的来往,自然不可能留下凑这个热闹,留下的这些官员全都是苏墨在吏部的同僚。

    领头的正是吏部右侍郎陆游和考功司员外郎辛弃疾以及小胖子刘威,还有二十多位吏部各司的官员和十多名主动跑来喝喜酒的江南才子,全是青一色的年轻人。至于苏墨的顶头上司叶顒,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没法和年轻人闹到一起,也跟着赵昚离开了,回吏部处理公务去了。

    那十多名江南才子苏墨在吴家的清澜小筑也曾见过,虽然和这群人没有什么交情,不过考虑到这些才子们和司徒明月多少有点交情,就顺便给他们送去了请贴,没想到非但接到请贴的全都来了,就连几个没有送请贴的才子也主动前来讨喜酒喝,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苏墨能叫上名字的不多,也仅有一个朱熹他还有些印象而已。

    苏墨上辈子没结过婚,虽然几个朋友结婚时也曾闹过洞房,但没有亲身经历,也只是觉得有点意思而已,直到陆游和辛弃疾领着二十多名吏部官员和十多位江南才子,端着方盘唱着只有乡下的老婆子才会哼的小调,一窝蜂涌进新房时,他才知道古人是怎么闹洞房的。

    洞房一直闹到了初更时分才结束,苏墨和司徒明月、吕秀儿夫妇三人被那些小子花样百出的手段和把戏整的筋皮力尽,还得笑脸相迎,绝对不能生气,更不能发火。

    更可气的是,平日里苏墨向来疼爱有嘉的灵儿居然也跟着胡闹,如此让苏墨极为气愤,暗道得找个时间给这小丫头过过铁,让她知道,他苏墨可是苏家的家主,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所有人都散去之后,苏墨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就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困难,只想先睡一觉再说,忙活了一整天,他到现在还是粒米未进,酒到是装了一肚子。

    司徒明月小声告诉他,按照习俗,闹完洞房后还有人进来给新人铺床。苏墨不知道给他铺床的人只能是他的侍妾,慵懒的应了声,精神处于半醒半醉。

    小诗进来铺床的时候,苏墨都快睡着了,司徒明月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痛的苏墨大叫了一声翻起来时,才将一个红包塞到他手中,用眼神示意了下。

    苏墨也不是笨蛋,一点就透,连忙将红包递给小诗,小丫头有些脸红红的,接过红包风一样的跑了,还顺手将门从外面带上。

    司徒名誉和吕秀儿几乎同时说:“妾身(奴家)去西屋。”说完,脸又同时红了。

    苏墨哈哈一笑,一边搂了一个,去掉头盖,兴奋地道:“去什么西屋,为夫可不能厚此薄彼,今晚我们大被同眠,两位娘子共同侍候为夫,岂不快哉,胜过让一人独守空闺。”

    吕秀儿强压着羞赧,应了了声,双手颤抖地替男人宽衣,黑暗中,稀稀索索的声音让司徒明月的一颗心儿也随着节奏上下起伏,好在灯已熄灭,不然她打死也不敢宽衣。

    吕秀儿把苏墨剥了个赤条条后,刺溜下赶紧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司徒明月倒有些磨磨蹭蹭的,半天了才把喜服脱掉,苏墨一把将她拉进被窝,三两下将她剥了个精光,一边搂着一个,懒洋洋地道:“忙了一天,为夫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没力气干活,好好睡一觉,明晚再宠幸你们。”

    好在屋里太黑,司徒明月虽然脸烧的厉害,心也跳的厉害,却没人看见,不然她非在床上打个洞钻进去不可,就这么赤条条的被男人搂在怀里,她的心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睡到半夜,苏墨的体力早就已经恢复过来了。迷迷糊糊的,身边好像有两团火,也搞不清楚是真实还是在做春梦,翻了个身,将司徒明月诱人的身子抱在怀里,胡乱抚摸起来,小腹下面的那一团火好像要烧起来,又好像要急于找个洞钻进去,不停的驱策着他的**的行动。

    司徒明月也在做梦,而且是春梦,半梦半醒之间,机械的迎合着爬在她身上的禽兽,直到下体撕心裂肺的巨痛传到大脑神经,她才‘啊’的一声惊醒过来,咬着牙、含着泪,即有成为人妇的喜悦,也有对男人不知怜香惜玉的不满。

    花径未经缘客扫,篷门今始为君开,二十年独守空闺,等的就是这一刻。司徒明月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然而更多的则是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床下面去,因为她发现吕秀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侧身躺在旁边好奇的观看。

    吕秀儿是被司徒明月那一声痛叫惊醒的,她知道相公在干什么,所以她很好奇,更多的还是女儿家的羞涩,还好,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了难为情。

    一种奇异的快感开始在全身漫延,司徒明月忍不住呻吟起来,这种本能的生理反应让她羞的恨不得马上自杀,因为吕秀儿就在旁边看着,她一个女儿家的,怎么能不难为情。

    可是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却让她情难自禁,肢体不受大脑控制的缠上了压在她身上卖力耕耘的男人,更让她气恼的是,一弯银月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从窗户探进头来,正在贪婪的欣赏着人类最为原始的交配,迫使司徒明月慌忙拉了条被子盖在了头上。

    窗外的知了在蝉唱,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墨醒了,在登上极乐之巅的那一刻醒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睡在隔壁的小诗再次被那羞人的声音吵醒,再也不有半点睡意,俏脸通红的啐了一口,早早的起床去准备早膳,不过这一次吕秀儿成了主角,司徒明月成了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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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初游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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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墨起来的时候,却已是日上三竿,膳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小诗进来服侍两位夫人梳妆,这平日里向来看苏墨不惯的小丫头一直脸红红的,还带着黑眼圈,明显一晚上没有睡好,进屋后根本不敢直视苏墨。

    饭桌上,灵儿以自苏墨到京城后一直没时间陪她为由,要求饭后陪她出去玩,苏墨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了,来临安也有三个月了,一直忙于政事,就连闻名遐迩的西湖也没去过,反正因他成婚的缘由,赵昚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借此机会,也正好游玩下,就算是度蜜月吧。

    西湖,是一首诗,一幅天然图画,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匆匆而过的旅人,无不为这天下无双的美景所倾倒。

    时值九月,绿意盎然。苏白两堤,桃柳夹岸。两边是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此时走在堤上,你会被眼前的景色所折服,甚至心醉神驰,怀疑自己是否进入了世外仙境。

    而西湖的美景不仅春天独有,夏日里接天莲碧的荷花,秋夜中浸透月光的三潭,冬雪后疏影横斜的红梅,更有那烟柳笼纱中的莺啼,细雨迷蒙中的楼台……无论你在何时来,都会领略到不同寻常的风采。

    一叶扁舟,轻轻荡于湖上,一壶绍兴女儿红,苏墨负手立于船头,也不禁为这天下无双的山水画心折,后世的西湖已经被现代化这头暴熊蹂躏的失去了大自然的风情,魅力不再,二十一世纪根本就看不到这么美丽的西湖。

    就连向来静不下心来、调皮捣蛋的灵儿此时也被西湖的美景所吸引,时常发出一阵惊叹,可想西湖之美了。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叶轻舟擦肩而过,船头肃立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青衣长衫,风流不群,豪情万丈,出口即成诗,不远处几艘小船上有人轰然叫好。

    司徒明月也不禁赞叹道:“好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此人文才可不在相公之下。”说罢不由一笑。

    苏墨微微点头,西湖美景历来都是文人墨客所描绘的对象,不过,这明明是杨万里出净慈寺送林子方的作品,这时代的文人又很清高,绝不会吟别人的作品。难道这年轻人就是和陆游、范成大齐名的中兴四大家之一杨万里?

    知道司徒明月这娇娘子酷爱诗词,当即让船夫掉头,追了上去拱手道:“兄台文才风流,在下好生羡慕,可否过船一叙?”

    那年轻人扭头望来,见苏墨气度不凡,料想必是江南名士,也不谦让,拱手道:“固所愿也,叨唠之处,尚请兄台见谅。”当即吩咐船夫将小船靠近,拎着酒壶跳了上来。

    司徒明月和吕秀儿早已经起身退在苏墨身后,如今她即已嫁为人妇,凡事自当唯苏墨马首是瞻,不敢有丝毫越礼,至于向来顽劣的小丫头,不提也罢,她才不会对这年轻人感冒呢,仍坐于一旁,一双未着鞋子的小脚伸入湖水中,随着扁舟的航行,滑起一**白色的小浪。

    年轻人跳上船后,拱手一揖,道:“在下杨万里,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苏墨恍然,果然是他,还了一礼道:“在下苏墨,这两位是贱内。”又指了指一旁玩的尽兴的灵儿介绍道:“那是舍妹。”

    杨万里一怔,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才忽然记起在哪里听过这名字,慌忙长揖一礼,道:“下官参见大人。”

    苏墨回礼,微笑道:“此处并非朝堂,兄台勿需客气,对了,兄台自称下官,不知在京中任何职,怎么以前从没在朝中见过兄台?”

    杨万里恭敬地道:“回大人,下官承张相看中,荐为临安府教授,今日才到京城,因此大人未见过下官。”想起初到京城,听说吏部侍郎林征迎娶了枢密副使司徒南的千金,想必他身后二位其中之一便是,忙又见礼。

    苏墨本来只是因为司徒明月酷爱诗词,才邀他过来谈论一下诗词,不想报上名姓后,这杨万里却再不像起初那么随意,恭敬的像个学生,顿时没了兴趣,聊了几句,就将他赶下船去。

    司徒明月见他闷闷一乐,不由安慰道:“相公身为当朝吏部侍郎,位高权重,又得皇上引为臂助,亲至府上主婚,声名在外,这些年轻人官不过六品,见了相公哪敢不恭敬,只要相公别再报出真实名姓,则可避免这种局面再次发生。”

    苏墨想想也对,自己在一品大员随便抓的文德殿上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对这些官不过六品的书生来说,却是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要能放得开才怪。

    司徒明月嫣然一笑,忽然提议道:“不如妾身和相公做诗接对,以映此景可好?”

    苏墨道好。

    司徒明月吟道:“江边渔樵悲白发,舟上西湖落日红。”

    苏墨脑中灵光一闪,意气风发地接道:“魑魅魍魉皆纵横,回头四海不为空。”

    话落,司徒明月刚想拍手叫好,不远处一小舟乘风破浪而来,一青年女子年约双十,俏立船头,凤目生辉道:“好一个魑魅魍魉皆纵横,回头四海不为空,足下胸怀壮志,敢问这魑魅魍魉所指何人,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入兄台法眼?”

    苏墨和司徒明月顿时脸色一变,凝目望去,见那女子双十年华,一袭青衣怎么也掩盖不住其绝代风华,凤目生辉,气度飘然出尘,竟有和司徒明月一较长短之姿。

    苏墨皱眉道:“在下随口道来,以应此景,并无深意,敢问小姐何人?”

    那女子淡淡道:“小女子无名之辈罢了,入不得兄台之耳,兄台即有如此才情,当不是无名之辈,不敢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苏墨暗暗冷笑,回道:“在下闲云野鹤之辈,并无名号,至于名姓,说了小姐恐怕也未必知道,不说也罢,到是小姐国色天香,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千金闺秀?”

    那女子面现薄怒,一现即隐,拱手道:“既然兄台不便相告,小女子这便告辞。”说罢吩咐船家开始,飘然而去,竟有几分男子汉的果断之风。

    苏墨皱眉道:“这女人是谁,言词好生犀利,为夫来京城也有三月,怎么从未听过京城还有这等女子,莫非不是临安人氏?”

    司徒明月也疑惑地道:“妾身与几位名满京城的秀女也多有交情,并未见过此女子。”

    吕秀儿一直插不上话,这时走到苏墨身后,嫣然道:“相公,奴家给你捶捶背吧!”

    苏墨一怔,心中浮起一丝歉意,他与司徒明月竟顾着吟诗作对,却将吕秀儿仍于一旁,而且吕秀儿不识片字,估计也听不到他与司徒明月在说什么,遂将吕秀儿一双纤弱的小手牵起,柔声道:“还是我的秀儿体贴为夫。”

    吕秀儿嫣然一笑,似感受到了来自苏墨的那股歉意,摇了摇头,将苏墨的身子转过去,一双白嫩的双手放于他脊背之上,轻轻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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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墨坐于船头,品着略带些许清淡滋味的女儿红,看着湖中美景,一时竟醉入其中。

    小舟荡漾到湖中央时,遇见了一艘小船,临近了,只见船上几个书生正诗兴大发,吟诗作对。其中一人赫然正是京城第一才子朱熹,还有一个苏墨也不陌生,居然是曾向司徒明月打过主意的吴家老二。

    朱熹显然也看到了苏墨,起身拱手道:“原来是苏大人,下官参见大人。”

    其他几个书生昨天还曾去过苏府,更见识到了苏墨在朝中的权势,也全都纷纷起身见礼,只有吴良冷哼一声,动也未动。

    苏墨肃手道:“朱兄不必多礼,听朱兄自称下官,莫非已经入朝,不知官居何职?”

    朱熹道:“承蒙陆侍郎举荐,下官现在国子监讲学。”

    苏墨恍然,原来是陆游举荐的,这几天他一直忙于婚事,从没去过吏部,因此并不知道朝中官员的调动情况,虽然对朱熹的那套理学不怎么感冒,不过考虑到这朱熹在政治上主力抗金,也算是志同道合,只要不和自己唱对角戏,还是可以提拔一下的。更何况,此时朱熹的理学恐怕还没有形成呢。

    还有方才碰过面的杨万里,好像也是愤青派,趁这些小子现在官低位卑,适当的提拔他们一下,日后正好都是自己的助力,不过,杨万里却是那张浚举荐的,如此说来,倒是有些挖墙角儿的意思了,不管了,反正他与那张家算是仇家,也不在乎这个。

    “恭喜朱兄,本官虽然人微言轻,但在朝中也颇有些人缘,朱兄日后若有困难,可来府上找本官。”

    朱熹宠辱不惊,施了一礼,道:“多谢大人抬爱。”

    船上其他几个书生都是一副羡慕的神色,有吏部左侍郎发话,那自然是要比一般官员好使多了。

    苏墨又勉励了几句,不再废话,别过那一船书生,继续向湖中荡去,来了兴致,就和司徒明月吟诗作对,抒发一下豪情,至于那姓吴的小子,他自始至终都没多看几眼。

    司徒明月望着逐渐远去的几个昔日好友,不免有些感慨,以前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和那些才子才女们煮酒论赋,以增雅兴,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嫁做人妇,岂能再抛头露面,否则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有损相公声名。

    苏墨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俏佳人的那一点失落,略一细想,便明了其中缘由,知道这老婆不同于其他女子,以她的性子,更喜欢时常和知交好友煮酒论赋那样的生活,如今既然已为人妇,如果还跑出去和那帮才子才女们吟诗作对,肯定会惹人非议。

    苏墨虽然并不在乎别人怎么在背后说他,但也不愿再让司徒明月在外抛头露面,让人说自己的老婆不守妇道,看来只能找机会时常将那些同她交好的才子才女们请到府中,也算是略给这美女一点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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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古怪老头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收藏*顶点~小说~网

    在西湖中游玩一天的苏墨一行人早已有些困乏,况且众人腹中空空,西湖再美,也要先解决温饱再说。

    当苏墨宣布‘西湖一日游’结束时,早已饿坏了的灵儿拍手叫好,初来西湖时,她确实被西湖的美所吸引,只是时间久了,以她闲不住、没有毅力的性子,却未免有些意兴阑珊,况且,中午虽吃了几块早晨出来时带的糕点,但此时已近黄昏,肚中又咕噜咕噜的叫了。

    司徒明月却出言要带大家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品尝美味,至于去哪,却低头不语,看来是要给众人以神秘感了。

    好奇之下,一行人在司徒明月的引领下向西湖东侧行去。

    沿途青山绿水,小山树林,就在灵儿饿的忍不住要抗议时,马车终于在一处竹林前停下。

    苏墨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向外瞧了瞧,然后向依偎在他身旁的司徒明月问道:“就是这里?”

    司徒明月点点头,率先走下马车。

    一行人随着司徒明月下了马车,苏墨打量了几眼周遭的环境。青山傍水,恬然幽静,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花色小道延伸到竹林深处,看来这吃饭的地方还得忘里面走。

    只见司徒明月嫣然道:“相公稍安勿躁,答案就在竹林中。”

    苏墨洒然一笑,既然答案就在竹林深处,他也不枉前去探寻一二,当下昂首率先踏上花石小路,沿着小路向里面行去,众人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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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径通幽处,一座完全由竹子搭建的二层竹楼屹立于竹海之中,竹楼旁,一条小溪缓缓流淌,几只黄鹂上下跳动,为这略显寂静的竹林平添了几副生动。

    竹楼外面还有一圈栅栏,临近了,在竹楼的左侧居然还有个鸡窝,几只老母鸡正栖息于于竹栏中,苏墨苦笑,这哪是什么吃饭的地方,明明却像是个世外桃源。

    心中疑惑之下,苏墨还未待像司徒明月出言相询,灵儿却突兀打开栅栏小门,向里面喊道:“喂,小二,有客人来吃饭啦,快出来招待客人!”

    司徒明月脸色一变,连忙捂住灵儿的小嘴,低声斥道:“灵儿,别瞎说。”

    灵儿见平日里对她疼爱有嘉的明月姐姐,不对,是明月嫂子此时满脸严肃,心儿一惧,‘哦’了一声,乖乖走到后面,牵起吕秀儿的左手,模样有些可怜。

    吕秀儿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小手,轻摇臻首,示意不碍。

    苏墨刚想问司徒明月这到底是哪时,由竹子编造的竹门‘吱吖’一声被人打开,只见从竹楼中走出一头发花白,身材却异常魁梧的老者,只见那老者朗声道:“小二没有,这里就我一个糟老头子。”

    苏墨眼睛一簇,暗道好高昂的声音,这副身材更是高大,都能与大山相比了。

    只见司徒明月嫣然一笑,娇声道:“鱼爷爷,明月携夫前来拜访。”

    只见那被司徒明月称为鱼爷爷的老者恍然道:“哦,是明月丫头啊,快进来吧!”

    司徒明月向苏墨道:“相公,我们进去吧。”

    苏墨苦笑不已,暗道上了司徒明月这丫头的贼船,如今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想走也不可能了,腹中虽早已造反,却也只能狠下心镇压片刻,背着身,以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伸出右手“狠狠”地拍了下司徒明月翘臀一下,略作惩罚,用微不可闻地声音道:“晚上再跟你算账。”这算账二字却咬的极重。

    司徒明月杏眼有些迷离,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哪还不明白晚上算账是啥意思,只是众人在侧,却不敢出言嗔怪,只要在心中忍着。

    打开只及腰间的栅栏竹门,走进院内,苏墨拱手为礼道:“小子苏墨,拜见长者。”

    老者打量了苏墨几眼,然后才道:“唔,进来吧!”说罢,竟不顾苏墨一行人,转身进屋,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苏墨也不以为意,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怎么着也得听人家主人的,而且据他所知,凡是有怪脾气的人都是有才能的,‘耍大牌’也情有可原。再者,以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头猪也明白司徒明月故意将他带着这里并不是为了品尝什么美味了,而是带他来认识这位长者的。

    走进竹楼,苏墨略带好奇的打量着竹楼内地摆设,一张竹桌、两盏油灯、再算上几个竹椅,对了,房间一角还有一张竹床,如此简略的陈设可真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不过,看来这老头很喜欢竹子,什么都是竹造的。

    待看清桌上的摆设时,苏墨不由咽了口口水,只见竹桌上三碟小菜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苏墨的肚子不争气的又开始咕噜咕噜抗议。

    苏墨左右扫了两眼,都不见那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巧头上的竹板传来响动,原来那老头在楼上,此时却再也忍不住腹中饥饿,从竹筒中抽出一副筷子,就开始扫荡桌上的菜肴。

    苏墨正吃的尽兴,忽然衣角被人拉了拉,转头一看,居然是小丫头,只见小丫头绿幽幽的双眸紧盯桌上的菜肴,喉咙处更是不停的**,“哥,我也想吃。”

    苏墨嘘了一声,向楼梯处撇了眼,松了口气,这可是古代,可没啥隔音设备,这种偷吃行为是不能被主人发现的。

    从竹筒中又抽出一副筷子递给小丫头,小丫头眼睛一弯,拿着筷子的小手立刻翻动,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小嘴立时被塞满了饭菜,模样好不狼狈。

    司徒明月见这一大一小两兄妹偷吃人家饭菜,狼狈的吃样就似饿死鬼投胎似的,顿觉好笑,可又想到鱼爷爷的身份,怕引得主人责怪,低沉嗔道:“相公!”

    苏墨知道她的意思,摆了摆手,活人还能让尿瘪死不成,眼前最重要的是添饱肚子,而不是要什么面子。

    不过,还真别说,虽然这三样小菜样式简单,外表不甚美观,但吃起来却异常美味,或许是饿坏了地缘故吧,片刻的工夫,苏墨和灵儿两人就将人家地三盘小菜消灭的一干二净。

    末了,苏墨见桌上还有一壶酒,遂又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进,暗道好酒,不过,细细品尝之下,心中却浮现出一股怪异般的感觉。

    “相公!”吕秀儿突然出声道。

    苏墨一怔,转过身刚想问什么事,却见身后站着个高大的身影,吓了他一跳,原来是那头发花白、身材魁梧的老头。不过,这老头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背后,他都没有发觉。

    “好吃么,好喝么?”

    苏墨讪讪一笑,作小鸡啄米装,道:“好吃,好喝!”

    此时,满嘴油腻的灵儿见偷吃被抓,嗖的一下闪身到吕秀儿身后藏了起来,仿佛在诉说,这菜不是她偷吃的,是苏墨吃的。

    苏墨嘴角**,向藏于吕秀儿身后偷偷撇出小脑袋打探敌情的灵儿狠狠瞪了一眼,明明偷吃人家的饭菜也有她一份儿,现在倒似没她什么事了。

    却见那老者上下打量了苏墨两眼,点点头,才道:“不错,没有书呆子的虚伪!”

    苏墨禁不住老脸一红,刚想发挥下中华传统美德谦虚两句,却见老头转眼间就换了副神色,用不耐烦的语气道:“行了,你不用说话。”

    苏墨险些噎死,心说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却见那老头反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对儿玉佩,递予司徒明月,道:“这对儿玉佩算是老头子送给你新婚的礼物吧!”

    司徒明月连连推手,急道:“鱼爷爷,这怎么行,这对儿龙凤玉佩可是您的传家宝啊!”

    老头缅怀般的摩挲了下玉佩,眼神有些涣散,似在回忆什么,俄顷,终究叹了口气,故意打笑道:“小时候你就吵吵着要老头子这对儿玉佩,怎么,现在老头子送给你了,你又不要了!”

    司徒明月臊的脸通红,撇了苏墨一眼,见苏墨正拿眼好奇的看着她,心中更加羞涩,小时候的嗅事被当众说出,再也耐不住羞赧,跺了跺脚,嗔道:“鱼爷爷!”

    老头哈哈大笑,又将那对玉佩递给她,口中说道:“好了,不要推辞了,收下吧!”

    司徒明月还待要推辞,苏墨却从一边抢出,双手不着痕迹的从老头手中替司徒明月‘接’过玉佩,一脸教训道:“哎,明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所谓长者赐,不可辞!老人家一番好意,你要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司徒明月心悦诚服地道:“妾身知错了。”遂又向老者施了一礼,道:“多谢鱼爷爷!”

    苏墨厚着脸皮,也跟着感谢道:“多谢鱼爷爷!”这玉佩乃是一龙一凤,自是有他一个的,而且司徒明月既然称呼这老头为鱼爷爷,虽称呼上有些怪异,不过,却也不以为意,这对玉佩他在一旁就仔细看过了,虽然他不咋会看玉,不过,在赵昚身边待惯了,见识自是涨了不少。

    他曾看过赵昚随身携带的那块黄龙玉佩,而这对龙凤玉佩的成色明显要比赵昚那块玉佩好的多,无疑,不由动了佛家所说的贪念,收了人家的‘好处’,先前又吃了人家的东西,跟着司徒明月叫一声‘鱼爷爷’也不算吃亏的。

    老者似瞧出了苏墨那点小心思,又打量了苏墨两眼,才挥了挥手,道:“好啦,吃也吃了,老头子这新婚礼物也送了,没别的事的话,就走吧。”说罢,不再理会苏墨几人,犹自转身上楼去了。

    司徒明月拽了拽苏墨的衣角,道:“相公,我们走吧!”

    苏墨心中虽对这老头的‘送’客举动很不感冒,但毕竟是人家的地儿,主人都‘送’客了,作为客人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呆在这,况且,此时天色渐黑,众人都未进膳,刚才那点小菜也只是垫了垫肚子罢了。

    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此行虽有些怪异,但苏墨心中却已猜到这老头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司徒明月此举只怕也是向他引荐那老头的,至于此举为何,苏墨却也只好稍后向司徒明月相询一二,以便知晓其中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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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建炎旧事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收藏*顶点~小说~网

    此时,在西湖通往京城临安府的官道上,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正护卫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这一伙人正是从西湖东侧竹林中拜访而归的苏墨一行人。

    马车里宽敞明亮,一方白玉灯固于车内一角,透过白玉,正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灵儿玩了一天,早已困乏,此时正眯着双眼,靠于吕秀儿怀中打瞌睡,精神有些萎靡,显得有些昏昏欲睡。

    苏墨与司徒明月却不敢大声说话,以免打扰了小丫头的睡意。

    “乖明月,那老,咳那鱼爷爷到底是何身份,脾气为何如此怪异?”苏墨把玩着佳人的一只玉手,随口问道。

    虽已成为苏墨的妻子,但当着旁人的面做如此亲昵的举动,司徒明月仍旧有些脸红,撇了吕秀儿一眼,见吕秀儿正轻拍着灵儿的后背哄着她睡觉。

    司徒明月才松了口气,白了苏墨一眼,却没有舍得将手抽出来,道:“相公不知鱼爷爷的身份么?”

    苏墨苦笑道:“为夫第一次见他又怎知他是谁,不过,想来他的身份不简单吧。”

    司徒明月柳眉一挑,略有兴趣的问道:“哦,莫非相公会看相不成?”

    苏墨摇摇头,道:“为夫不会看相,不过却从那酒中发现了一点。”

    司徒明月问道:“相公到底发现了什么?”

    苏墨微微一笑,解释道:“那酒辛辣中带有少许清香之感,清香之中却又有种桃花香,为夫在宫中陪着皇上用膳时曾品尝过这种酒,而据为夫了解,这种酒乃是皇家酿酒师特地为皇室酿造的酒,因带有桃花香,顾名为桃酒。每逢佳节喜事,皇室虽偶有赏赐大臣之说,但从一个粗布麻衣、‘家徒四壁’的老者家中品尝到这种非富即贵才能品尝的美酒,想来鱼老的身份不一般吧;况且,明月是谁?当今枢密副使的女儿,如今岳父大人虽说不上权倾朝野,可也当得上这重臣二字,而且,岳父大人又深受皇上器重,如此之下,能被明月敬重的人,身份自然非比寻常。”

    司徒明月杏眼散发出浓浓情意,叹了口气,赞道:“相公观察细微,管中窥豹的本事倒练的炉火纯青。”

    苏墨哈哈大笑,笑到一半时却截然而止,原来却是躺于吕秀儿怀中的灵儿梦呓地喃喃了两句,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呼,险些吵醒了这小祖宗。

    苏墨将声音压低,又道:“为夫虽看出些许端倪,却也不知鱼老的身份,明月休要再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这鱼爷爷的称呼却再也叫不出口,遂改口叫鱼老的好。

    苏墨对鱼爷爷称呼上的改变,司徒明月倒不以为意,沉吟片刻,理了理说辞,才道:“说起鱼爷爷的身份,就要追溯到建炎年间了。”

    顿了一顿,却向苏墨问道:“相公可知建炎三年发生的那场兵变?”

    苏墨一怔,道:“兵变?什么兵变?”

    司徒明月白了他一眼,腻声道:“就是那场苗刘兵变啊!”

    苏墨恍然道:“明月说的可是明受之变?”

    司徒明月点点头。

    苗刘兵变亦称之为“明受之变”。建炎元年【1127】,初登皇位的高宗在金兵的一路追赶之下,狼狈逃窜到南方,开始了十余年的逃亡生涯。

    逃亡之军过长江时,时任枢密使兼御营都统制的王渊却是个极其贪财之人,为运送自己十几船的金银珠宝,竟枉顾大宋将士性命,滞留数万将士、几千匹战马停于长江北岸,并使其全部死于金兵手中,然,如此大罪却因王渊结交内侍的缘由,高宗竟不闻不问,仍宠幸重用王渊,致使诸多将士以及士大夫不满,而如此也为以后的苗傅、刘正彦的兵变埋下祸因。

    建炎三年【1129】三月五日,御营统制、正五品团练使苗傅、刘正彦煽动手下士兵情绪,伏兵临安城北桥下,以勾结宦官谋反的罪名将经过此地的王渊斩于马下。接着,苗、刘二人又率兵包围行宫,一面分兵捕杀宦官康履、曾择等内侍宦官,一面以帝位来路不正的缘由胁迫宋高宗退位并传位于只有三岁的皇太子。

    宋高宗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于是当晚回宫写下诏书,传位于只有三岁的皇太子,改元明受,请孟太后垂帘听政。

    如此之下,风华正茂、只有二十一岁的宋高宗却成为了太上皇,被囚禁于显宁寺中。而相应的,兵变的两位首领,苗傅升任御营使司都统制,刘正彦为副都统制。

    宫中孤儿寡母,三岁孩童又怎能执掌政权,掌握御营军权的苗傅、刘正彦二人却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味。苗、刘二人逼迫明受天子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罢去时任礼部侍郎、平江府节制军马张浚的职务,并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圣旨传至平江府时,张浚隐瞒消息,却向军中众将士道:朝中有变,皇上下旨,召我等前去平叛。

    于此同时,三月末,苗刘兵变逼迫高宗退位的消息传至全国,数路勤王军队开始向临安进发,其中包括张浚、刘光世、韩世忠、吕颐浩等人。

    当数路勤王军队集结于平江大举出兵讨伐的消息被苗、刘闻知道后,大为惊恐,二人胆战心惊之下被迫朝见高宗于睿圣宫【显宁寺】,并在宰相朱胜非等的督迫下,同意高宗复位。四月初一,高宗还行宫复辟,与孟太后御前殿垂帘听政,恢复建炎年号,赵旉被立为皇太子,苗刘兵变正式结束!

    而最后,发送兵变的苗傅、刘正彦二人却也落得个寸磔的下场。

    苗刘兵变虽结束了,但却在高宗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心中更是坚信祖宗说的没错,不可轻信武官,此后,将重文轻武发挥的更是不有余力。

    苏墨脑中瞬间想过后世历史记载的这一场苗刘兵变的资料,只是,苗刘兵变又与鱼老的身份有何关联呢!疑惑之下,遂瞧向司徒明月,等待佳人给他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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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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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流介绍:
南宋---中国历史上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年代,两宋时期,社会经济繁荣程度可谓前所未有,农业、印刷业、造纸业、丝织业、制瓷业均有重大发展。航海业、造船业成绩突出,海外贸易发达,和南太平洋、中东、非洲、欧洲等地区50多个国家通商。
而正是南宋时期对南方的开放,才促使江南地区日后成为了中国的经济文化中心。
然而,宋朝后期,速度兴起的游牧民族却对宋朝先进生产关系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使一直处于上升阶段的东方先进文明,从此逐渐转向衰弱,并最终没落于世界主流舞台之后。
建炎南渡后,在金国的强势逼迫之下,不得不放弃了半壁江山,偏安江南一偶,然而从这以后,南宋王朝也进入了一段最为黑暗的统治时期。
苏墨,一个现代子弟,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南宋,开始其传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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