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无仙TXT下载无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无仙全文阅读

作者:曳光     无仙txt下载     无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四章 黑水

    见林一背着双手于风雪中站立,面貌如旧,风采如昨,秋采盈暗吁了下,不无感慨地又说:“有我师父在的时候,我本应称呼你一声师伯!而往事已往,师父亦逝去了近百年,林前辈却于这风雪中陡然现身,倒是令采盈心生几分惶恐……”

    林一神色不变,听秋采盈继续说道:“我早已离开了玄天门,独自守着这片废墟亦过去了多年。&&林前辈若想知晓这其间的原由,可否移步……”

    山崖之下的一条深涧中,于厚厚的积雪深处,出现了一个两三尺大小的洞口,极为的隐秘。秋采盈带着林一来至此处,转过身来。她神情谨慎,迟疑了下,默默看了身后之人一眼,还是飘起了身形,从洞口横飞了进去。

    莹白的天地间,暗淡而狭窄的山涧中,多出了几分阴寒之气。四下打量一番,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旋即,他身形一闪便入了洞口。

    山洞不大,数十丈深处出现了另一个洞口。秋采盈见林一跟了过来,便又继续前行。拐了个弯,前面的地势陡然一降,山洞仿若深井一般,竟是直奔地底深处而去。

    “此地名为‘黑水崖’!林前辈可是以为,这地名取自白山黑水之意?非也!黑水之由,便在这下面……”秋采盈说着话,头也不回地踏起了飞剑,循着陡峭的山洞往下飞去。

    洞口有一两丈大小,有寒气自下而缓缓散出,透着几分的诡异。秋采盈要作甚么?这么一个阴寒之地,竟是她一个女子的藏身之处?林一抬脚迈了出去,一团白云裹着身形缓缓往下。直至数百丈的深处,眼前的所在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山洞,四周陡峭,当央是一块洼地。借助石壁萤石的光亮,即便不用神识亦可看清此处的大致情形。秋采盈背对而立,其身前有一汪黑色的泉水,在发着‘汩汩’的声响。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她轻轻闭了眼睛,暗暗咬了下嘴唇,这才开口说道:“这便是黑水崖名称的真正由来,林前辈,不妨近前一观……”

    落地之时,环视左右之后,林一便打量着脚下。闻声,他抬起头来,眸中的赤芒已消失不见,却是带着疑惑问道:“哦?此处又有何蹊跷?”

    说着话儿,林一缓步走至那片洼地。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秋采盈,对方正撩起发梢,好看的大眼睛有些失神。

    洼地的低处,那一两丈方圆的黑水颇显诡异,‘汩汩’的泉涌中,有黑雾氤氲四溢。即便不至近前,亦能感受到令人心悸的气息。

    距那黑水尚有三丈之远,林一停下了脚步,神色中带有几分谨慎。见状,秋采盈不以为意地说道:“这黑水颇为神异,林前辈请看……”她柳眉轻轻竖起,冲着黑泉信手一指——

    循着秋采盈的手指望去,林一的神色忽而一变。他骤然拔地而起,急往来时的洞口而去。恰在此时,“轰——”的一声闷响,黑泉的泉水激射而出,数十丈高的黑色水花猛然击在了洞顶石壁,再次发出“砰——”的一声震响。紧接着,那四溅的黑水竟是倏然化作烟雾,于一刹那,充斥了整个山洞。

    “扑通——”

    林一尚未接近那来时的洞口,便如一块石头般坠落在地。他爬起来的时候,一把飞剑闪烁着光芒到了跟前。

    眼瞳微缩,直起身子的林一,握紧了拳头。此时,他整个人已被淡淡而又无所不在的黑雾所笼罩。而这黑雾中好像含有异样的灵力,将其束缚其中,若溺水的凡人那般无法喘息,体内的灵力难以运转,法术、飞剑更是无法使用!

    突遭异变,林一不为所动。他即将挥动拳头的时候,袭来的飞剑又倏然离去。秋采盈那变得冰冷的嗓音在说话:“这便是黑水的蹊跷所在,林前辈,如何?”

    收起了拳头,林一转过身来,淡淡翘起了嘴角。他对身后不远的洞口不再理会,而是冲着秋采盈摇了摇头,说道:“事已至此,秋姑娘不妨继续解惑!”

    飞剑闪动着流光,于黑雾中盘旋着,继而落在了秋采盈的手中。此时的她,面颊隐隐有黑气泛出。

    见林一不再有逃离的举动,秋采盈暗暗松了口气。她说道:“黑水崖因此处的黑水而命名,我并未虚言相欺。只因这黑水太过诡异,我秋家的先祖便将这山洞设为禁地,并严禁后人涉足半步……”

    “你是不是灵力受阻,好似修为尽失?”秋采盈忽而问了一句,见林一未置可否的模样,她飘然走近了几步,接着说道:“这黑水中暗含异样的灵力,不为寻常修士所用,却使人受制其中。我亦是无意间发觉此处的古怪……”

    于黑雾中来去自如,秋采盈显然不受其所制。她郁郁的神情中多了几分释然,亦多了几分的怨色。林一背起了双手,轻轻抬起了下巴,静静看着这个已变得陌生的女子在说话。

    “我筑基之后,便回到了黑水崖。家园尽毁,惟有一片废墟!无处寄身之下,寻至禁地所在。当时,便如你这般灵力尽失。不过,我没你这般的镇定……”与林一说话,不如说是秋采盈在自言自语。话语中,已没了半分的敬意。她接着说道:“一番惊慌过后,我还是察觉了这黑雾中的不同之处……”

    庆幸中还有一丝的懊悔,释然中又不无患得患失。神色变幻着,秋采盈话语一顿。她幽幽盯着林一问道:“我为何会离开玄天门,又为何要引你来至此处,林一,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面无表情的林一,轻轻叹了一声,说道:“洗耳恭听!”其淡然的神情,以及超出常人的镇定,早已出乎了秋采盈的意料。面对这黑雾的诡异,即便是金丹修士亦不能幸免。或许,他生性便是如此的漠然!

    “你在崖的亲眼所见,那片废墟便是我的家啊!”长吁了下,秋采盈变得激愤起来,说道:“那一日,同样是大雪纷飞。我秋家突遭横祸,被黑山宗无故灭了满门!只身逃得性命后,我前去玄天门以求公道!一路艰辛自不必提,所幸途中得遇师父,这才如愿以偿拜入了至尊仙门。可那些个高人前辈,竟对我秋家的灭门惨祸置若罔闻。而当仙门大乱时,两位祖师的出手,亦不过是为自家扬威罢了……”

    说到此处,秋采盈已是双目噙泪。她嗓音高了起来,又道:“我一个弱女子修为低劣,自是不放在那些长辈的眼里。还好,尚有师父的体恤!可结果又如何?那些个高人一个个道貌岸然,却为私欲蒙蔽了双眼,为贪婪而昧了良心,将我的师父生生逼死!如此师门,如此的长辈,使人蒙羞,为采盈所不齿!故尔,筑基之后,我便回来了,守着这片废墟……”

    “而你……”话语一顿,秋采盈手指林一斥责道:“我师父被人逼死,皆因你的缘故!若非是你,我怎会失去师父?若非是你,我师父那般仙子一样的人物,又怎会无辜惨死!而你,苟活至今,安然无恙,还有心逍遥踏雪……”

    任秋采盈抱怨、指责,林一只是轻叹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我又能如何?”秋采盈惨笑了一声,嗓音忽又尖细而高亢起来。她挥动手中的飞剑,恨恨说道:“你持有仙家至宝有何用?你修为再高又如何?将你身的东西交出来,别再糟蹋那些秘笈与功法了!你没胆子报仇,我有!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说至最后,歇斯底里的秋采盈尖叫着。其眉宇间黑气缭绕,俏丽的面容扭曲起来。整个人如痴如狂,如同中了癔症一般。

    林一摊开了双手,无奈地摇摇头,叹道:“我就在此处,杀了我,你便能得到我身的一切……”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念

    感谢寂寞就是哥的月票支持!感谢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

    ——————————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神情稍怔,秋采盈举起手中的飞剑,那好看的大眼睛中,透着痴狂的杀意。

    眉梢轻挑,林一沉声说道:“你方才的话,亦不无道理。可一个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与那些利令智昏之徒,没什么两样!秋姑娘,仇恨可以藏于心头,却非你丧失本性的借口!”

    秋采盈的神色变幻着,林一又说:“相识一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修炼黑山宗的功法,那只会害人害己!”

    脸黑气闪过,秋采盈的神色有些慌乱。林一深深瞥了她一眼,缓缓转过身去,说道:“山崖相遇的初始,你便动了邪念,不过是为了我身的东西罢了!而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只是要找一个杀我的由头!杀了我,你就可以得到一切。没人会因此而责怪你,你师父亦不会!动手……”

    林一背转着身子,默然而立,好像对周遭的一切浑不在意。只是,其唇角挂着浅笑,眸子里却有深深的寒意。

    秋采盈贝齿紧咬,神色中闪过一丝疯狂。她手指一点,飞剑‘嗡’的一声飞起,即将刺中林一的一霎,又于其后背三尺远处停了下来。

    林一兀自站立不动,分明就是引颈受戮的架势。眼看着飞剑便可得手,秋采盈那娇小的身躯忽而轻轻颤抖起来。神情急遽变幻之中,她的心头亦在苦苦挣扎。而对方不再说话,任其于生、死之间,作出自己的抉择!

    与其说这是一种相峙,倒不如说是一种等待,抑或是一种生死的折磨。一炷香过去了,秋采盈面色苍白,嘴唇咬出了血,神情陷入恍惚之中。而就在她难以取舍之时,亦是心神疲惫之时,山洞中突然传来有人落地的声响,接着便是一阵冷笑声——

    “呵呵!林一,还认得老夫吗?”

    见状,秋采盈趁势收回了飞剑,虚弱不堪的她,震惊中禁不住踉跄着倒退一步,将将稳住心神,不由大惊失色。这是一位相貌不凡的中年男子,周身带着惊人的气势。于冷笑声中,其神态自若,分明未将她所依恃的黑雾放在眼里。

    “好浓的阴煞之气!这小辈是黑山宗弟子不成?于此处练功倒也事半功倍……”来人四下打量着,仿若闲庭信步,神情带着几分矜持与狂傲。其眼光斜睨,又说:“只不过,这阴煞之气不利修士的气机运转,却与修为高深者无大碍!小子,想不到你竟结成了金丹!呵呵,只是还弱了些,此时,怕是灵力不为己用……”

    迟疑了许久,秋采盈还是未刺出那一剑。不及林一稍感宽慰,洞中又冒出来一位不速之客。来者并非是陌生人,乃是那个叛出正阳宗的卫从,已有了金丹后期的修为。他神色微变,出声说道:“卫阁主又缘何至此?不会是专程为我林一而来的!”

    返回大夏之后,林一还真的未将这个卫从视作对手。当初杀了**乃逼不得已,虽说有吴七与木天远的提醒,他不以为对方的师父会为此纠缠不休。而令其没有想到的是,这人不仅没有罢休,还带着滔天的恨意追来了。

    “小子,你喊卫长老亦无用!我还真的是为你而来!”卫从呵呵冷笑着,眼神却是要吃人的模样。其周身所带有的杀意,使人心悸。

    真的没有想到,返回大夏第一个真正的对手,竟是金丹后期的高手。眼瞳微缩了下,林一出言讥道:“一路追随至此,倒是让你费心了!”

    眼看着大仇可报,心生快意的卫从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感慨说道:“你销声匿迹了二十年,让人还真的以为你死了呢!须知,面对元婴修士,还是两位元婴修士,想要安然脱身几无可能。而玄天门对此始终语焉不详,不免让人小瞧了你。”

    说到此处,卫从手扶青髯,神情透着几分得意,接着说道:“不过呢,我相信你还活着,若不然,这数十年的仇恨又落在何处?”

    看着林一默不作声的样子,卫从冷笑着又说:“十年前,郑家的家主被杀,我便想你是不是还活着,并逃至海外。虽说那种想法有些荒唐,却未必没有可能啊!之后,黑山宗有变,使我无暇分身他顾。不过,只要你还活着,我相信终于一日会抓到你!如何?你现身落霞山至今不过一月,我便瓮中捉鳖……”

    暗哼了一声,林一冷冷注视着卫从。他虽不知对方为**报仇的真正缘由,可今日摆明了不能善了。

    当初离开大夏之后,虽说是知晓海路,还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寻到大商的所在。卫从猜到杀郑家主的那个人是他林一又能如何!那茫茫大海,万千岛屿,数百国家,更有兆亿人口,想寻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一般艰难。

    玄元真人躲在大商的仙人顶,便使得玄天门苦寻千年而不得。故尔,海阔天空的林一,并不担心身后的情形。可返回大夏不过一月便有人寻门来,还是使他有些愤怒。真当我任人拿捏不成?

    “杀郑家主之人,正是我林一……”扬声说着,林一的手多了一根玄金铁棒,“当——”的一声杵在地。他双眉轻轻挑起,冷笑道:“卫从,你不过一背叛师门的小人!欲杀我者,趋之若鹜,汹汹如犬,又何妨多你一个……”

    手持五尺铁棒,林一神情轻松,哪里还有灵力受阻的模样!见之,不远处的秋采盈神色一怔,苍白的面颊忽又赧然。对方的话语中不无嘲讽之意,她自知难以幸免!

    眸子里有怒意一闪而过,卫从盯着林一冷笑道:“晏起、冷翠之流,莫非便是你眼中的良善之人?呵呵!仙道之中,岂有易与之辈!既成不了伪君子,不妨作一回真小人!”他话语一顿,再次凝目打量,继而又不屑的摇了摇头。

    “气机不畅,法力难继,却拿着一根连法器都不如的铁棒在虚张声势。林一,或许你有保住小命的本钱,不过,一切须由我来定夺!”背着双手的卫从,神情笃定,话语中不无戏弄之意。他言有所指的又说:“你是个明白人……”

    “无论是卑鄙的真小人,还是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腌臜之辈!卫从,你也就这点儿微末的道行,与**有的一拼!”林一是个明白人,故尔,他的话更为刺耳。

    突然听到了**的名字,以及那字字诛心的话语,如同被人触了逆鳞,卫从神色一僵,眸子里隐隐泛出了血丝。本想着将眼前的小子好生摆布一番,而怒火难以遏制,再亦顾不得许多,其周身的气势喷涌而出。如同平地卷起了一阵旋风,暗淡的山洞内可见黑雾生出了阵阵涟漪,森森寒意于这一霎席卷开来,势将吞没所遇到的一切。他张口喷出一道剑光,怒喝声随之响起——

    “还我孙儿命来——”

    浓烈的杀机令人惊悸难奈,秋采盈看了一眼那处黑泉,踌躇了下,还是匆忙躲至一旁。

    “**是你孙儿?”有些糊涂的林一,不及多想,金色的鳞甲瞬间布满了全身乃至双颊。其双手握紧了铁棒,强横的力道自体内的龙丹源源而出。双眉倒竖,眸子闪动着赤芒,他猛然抡起了铁棒,“呜——”的一声便迎了去。

    “轰——”的一声,黑色的棍影与剑光撞到了一起,山洞内犹如落了个炸雷。耀目的光芒之中,飞剑被磕飞了出去,卫从的身形随之晃动了下,已是满目的错愕。而林一则是连退了十几步,这才堪堪站稳。晃动了下麻木的手臂,再次握紧了铁棒,他淡淡翘起了嘴角。

    见状,旁观的秋采盈心惊不已,余悸难消。那个卫从应是金丹后期的高手,而林一是金丹修士无疑,方才还是灵力受阻的模样。可两者交手之后,前者占了风,而后者单凭一根铁棒便不输阵仗。

    紧紧盯着那根黝黑的铁棒,秋采盈暗吁了下。恍然中,她心头泛起一丝苦涩来。林一,真是难为了你的良苦用心!那一刻,若是自己没有收住飞剑,怕是会生死逆转!

    少了杀心,多了生机。一念生,一念死,不外如是!

第五百一十六章 敌手

    挟着怒火的一击,竟是无功而返。卫从沉静了下来,并重新打量着这个仇人。或者,这亦算是个对手!

    这个林一不过是金丹初期的修为,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力气!那凶悍而诡异的气势,凶猛而凌厉的杀意,怕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亦不过如此!而其筋骨之强,力气之大,于修士中仅见!

    飞剑在眼前盘旋着,剑身无恙,使得卫从放下心来。而初次交手之下,自己并没占什么便宜,使其难免羞怒。哼!莫以为凭着一根铁棒便能周旋下去!修士相争,最终还是修为的比拼!我倒是让你看看什么叫作高手!

    当卫从于心中发狠的时候,一二十丈外相峙的那一人亦在跃跃欲试!

    眼光掠过手中的铁棒,那面一道崭新的剑痕触目惊心,可林一还是心头大定!首次与金丹后期的高手对阵,硬碰硬来了这么一回,并无想象中的溃败。除却手臂稍有酸麻之外,周身无恙。

    气机不畅,法力难继?不错!若是寻常的修士,陷身于这黑雾之中,怕是要束手待毙了!可林一的《升龙决》之‘灵龙诀’小成之后,气海之中仿若有了两个金丹。而那龙丹为正阳至极,已是超出此界的存在,又怎会畏惧这阴煞之气。

    当拳头有了说话的分量,林一斗志大盛!他再次抡起了铁棒,身形一动便扑了过去,口中喝道:“卫从,再来——”

    黑色的棍影,如乌云压顶。卫从冷哼了一声,不作退让,反而伸手抓去,一条四五丈长的金龙脱臂而出。其飞剑趁势而下,如一道闪电劈向了林一。

    见对方祭出了正阳金龙手,身在半空的林一未作迟疑,手中铁棒带着风声呼啸而下的那一刹,从其臂霍然飞出一道焰光,继而化作一条五六丈长的赤金焰龙。随着一声低沉而摄人心魂的龙吟声响起,一金一赤,两条龙影霎时间撞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卫从的飞剑后发先至,已抢先一步到了林一的面前。而后者不管不顾的将铁棒砸下,却是张口喷出一道剑光——

    “当——”的一声大响中,卫从脸色微变。他的法宝飞剑去势快疾,却为对方吐出的一把金剑所阻。而那来势迅猛的铁棒到了头顶——

    卫从脸色阴沉,脚下不肯后退一步。与一个金丹初期的小子对阵,后退半步亦是丢人啊!他眸中厉色一闪,张口又喷出一物。而其手更不肯闲着,袍袖甩动间便是三道剑光飞去——

    手中的铁棒即将砸在卫从的头,一尊丈许大小的方鼎倏然拦在前方。电光火石间,又是三把飞剑又以、中、下之势袭来。本想着以力欺人,转眼成了骑虎之势。危急关头,林一双目赤芒闪烁,身的玄天盾透体而出;双臂使出了十成的力气,身形带起一道龙影,他猛地大喝一声:“呔——”其喝声将起的一瞬,又是“轰——”的一声,接着便是“当、当、当”的震响。

    铁棒砸在了方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难奈巨力的反噬,林一往后连翻了几个跟头,还是躲不过飞剑的来袭,尽为玄天盾所阻。

    而那尊方鼎虽是挡住了凶猛的铁棒,却是“嗡——”的一声摔落下去,复又变作巴掌大的样子,被卫从伸手接住。稍稍怔了下,心神莫名恍惚着。他忽而一惊回过神来,随即怒骂——

    “可恶,你竟敢惑我心智,还毁了我的正阳鼎……”

    正阳鼎,乃是正阳宗的专有之物。其原本只有五尊,为一峰四阁的阁主所有,实乃不可多得的防身法宝,又怎会被轻易击毁。可黝黑的小鼎依旧,却是法力受损,怕是要在金丹中蕴养几日了。

    卫从是心疼他的正阳鼎,而倒卷着身子落下的林一,却是一脸的无奈。玄天盾阻住来袭飞剑一击后,已然碎裂;金龙剑与赤金焰龙稍占风,可一时难以取胜。

    见对方于愕然中收回了飞剑与金龙手,林一趁势双脚站定。手的玄金铁棒换作了金龙剑,他这才猛喘了一口粗气。

    铁棒再是凶猛,却难以撼动卫从的根本。本想借助‘幻瞳’之威借机偷袭,却还是徒劳无功。这便是彼此修为相差太多的缘故!对此,林一深有体会。再这么一个劲的使蛮力,只会将自己累趴下。而若是论法术神通来,他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是无论如何比不一个金丹后期的成名高手。如此下去,情形不容乐观。

    林一暗自计较的时候,卫从则是错愕不已。方才的几个回合,他是没占一点儿便宜。而对方还有什么手段尚未可知,若想取胜并将其斩杀,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这还是金丹初期的修士吗?怎会如此的棘手!不过,今日机会难得,断然不能罢休!

    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一个金丹初期的后进,这二人相拼,最终的胜负应该没有悬念。可不愿就此罢手的,绝非只是其中一人。回首看了一眼来时的那个洞口,林一又转而冲着秋采盈说道:“你还是离开此地为好,以免殃及自身!”说话之间,他手的金剑有光芒闪烁,倏然化作无数道若有如无的金光飞了出去,转眼又消失在山洞的各个角落中。

    从此处脱身不难,可林一还不想逃!这是返回大夏所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他想竭尽全力一战!这不是轻视敌手,而是要看看自己有多强!只是,应敌的手段还是少了些。

    林一的举动异常,山洞内杀机愈盛。神色中带着几分狐疑,四下打量一番,卫从冲着对方冷哼了一声,说道:“金龙手有些诡异,法宝飞剑颇显不俗,玄天盾威力尚可,铁棒应为玄金炼制,算得坚硬。只不过,你方才施展的功法修为,既不是来自正阳宗,亦不是来自玄天门,更非大夏任一家仙门所有。不知你还有何手段,对此,卫某人颇为期待啊!”

    不知觉间,卫从变得谨慎起来。见秋采盈尚自踌躇,他有些不耐烦地又说:“你这小辈应是来自黑山?勿要在此碍手碍脚,速速离去!“

    闻声,秋采盈的秀眉微蹙。其脚下一动,却是舍弃洞口不去,而是直奔那雾气翻涌的黑泉。出人意料的是,她一脚踏向泉水,还不忘冲着林一匆匆投了一瞥。

    秋采盈消失在了泉眼之中,颇为诡异!山洞内,余下的两个对峙者却不为所动,各自盯着对方,蓄势以待。

    “林一,让卫某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说话间,卫从身的气势有了不同。他双目炯炯,青髯飘动,身边盘旋的飞剑,忽而耀出夺目的光芒,霎时映亮了整个山洞。

    金丹后期的高手,绝不容小觑!这才是真正的卫从!

    林一心头暗懔,神色凝重。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金剑,一股暴戾的气势沛然而出。随之有暗淡的金光闪烁,在其身后呈现出一个足有丈余大小的虚幻龙首,狰狞而凶恶。

    “砰——“一声轻微的爆响,突然击碎了山洞的沉寂。两股不同而又强盛的气势相撞到了一起,黑雾顿时烟消云散。四周弥漫着是,惟有浓重的杀机。

    黑水崖地下的数百丈深处,这个巨大的山洞之内,一场生死相拼在所难免。而就在一对仇家即将动手之时,彼此皆神色一变……

第五百一十七章 所

    感谢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一道更为强大、亦更为强横的神识突如其来,随之一声厉喝响起——

    “卫从莫走!待本宗清理门户……”

    来人并不陌生,他怎会来此……?心念急转之间,林一又是一怔。-卫从竟是分毫不作耽搁,一头扎入了那处黑泉,山洞内只留下他带着怨气的话语声——

    “林一,你我后会有期!”

    情形突变,林一不及多想,脚下一动便冲向黑泉。而下一刻,一个轩昂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自言自语,跑的倒是挺快!

    ……

    黑泉之中,并非真正的泉水,而是凝聚不散的黑雾,由下而,缓缓升腾。

    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出现在了脚下,神识中并未发现卫从以及秋采盈的身影。手持金龙剑,林一带着小心往下落去。转眼便至十余丈深处,洞穴陡然狭窄起来。如同井底一般,不足三尺大小的地方,黑雾愈发浓烈,透着令人心悸的阴寒之气,继续往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未至井底处,林一身形转动,适时钻入了与之相通的一个洞口。不及四下打量,他循着眼前的山洞便往前疾奔。而被其舍在身后的那个三尺洞口下方,乃是另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洞穴,黑雾重重中,一个白色的人影若有若无。

    ……

    当山洞再次豁然变大的时候,一条地下河出现在了林一的面前。他正欲设法离去,一个熟悉的嗓音,不失时机的在身后响起——

    “呵呵!相请不如偶遇!林一,可否与晏某人同行啊!”

    闻声,林一只得止住了脚步,慢慢回转身来。来人是正阳宗的现任宗主,老熟人晏起。他踏空而行,瞬息间便到了近前,不及落下身形,便满面春风的笑道:“自黑水崖路过的时候,偶感山下有微弱的气机波动,这才循迹而来。本以为可以抓到卫从,却未想到会遇到你这么一个故人!呵呵!真是意外之喜啊!”

    地下河的岸边,晏起于三丈外停下了脚步。林一轻轻笑了下,拱手说道:“与晏宗主不期而遇,幸甚!”

    见林一神情淡淡,晏起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冲着对方下打量一番,他手扶青髯点了点头,颇为欣慰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仅安然无恙,还修成了金丹,当真是可喜可贺呀!我身为正阳宗的宗主,岂可任你独自在外飘荡而受人欺辱。方才若是来晚了一步,岂不酿成了大错!”

    “如此,多谢了……”对方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不由得林一不出声。

    晏起背起了双手,带着傲然的神情又说:“林一,随我回山!且不说丹阳山已非往日,更有你的故人与后人在惦念着你!”

    “后人?”林一有些不解。惶惶了无数年,仇人不少,故人亦有几个,可这后人又从何处而来?

    “不用多想,回山便知!”晏起不容置疑地一挥手,只待林一应声。

    丹阳山已非往日!眼前的晏宗主,又岂是昨日那个晏阁主!林一沉吟了下,干脆将话挑明了,说道:“晏宗主之关切之情,使人感佩莫名!可黑山宗的公冶平与公冶莫,乃是我林一的生死仇人,自当前去黑山一探,以期寻得报仇之机!故尔,待日后闲暇之时……”

    不待林一将话说完,晏起出声将其打断:“不用多说,晏某随你走一趟黑山便是!”他转而脚下升空,扬声又说:“你不是遁术了得吗?随我来……”

    看着晏起没入石壁中不见了身影,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他稍作忖思,身裹起一层黄色的光芒……

    穿过数百丈的石壁之后,林一再次回到了地。大雪依旧,茫茫的天空中傲立着晏起的身影,有盛气凌人的话语声响起——

    “此去,只待遇见你说的那二人,晏某当为你亲手杀之!”

    林一踏着一把寻常的飞剑来至空中,冲着晏起拱手示谢:“不用晏宗主代劳,我……”谁料,他的话再次被打断,对方自矜一笑,说道:“据悉,公冶平乃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公冶莫,便是当初于我丹阳山潜伏的那个外门弟子,乃公冶干之族弟,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你以为你杀得了他们……?”

    见林一默然,晏起又不无宽慰地呵呵笑道:“你有正阳宗为你撑腰,无需担忧!随我走……”他脚下轻迈,踏空而行,好似融入到了这漫天的风雪之中,无声无息间便消失在远处。

    元婴修士,果真是不同凡响啊!御空而行,遁速惊人!林一咧咧嘴,脸色没有一丝的笑容,却还是竭力御剑跟了去。

    晏起曾留意林一脚下的飞剑,后者却不愿说什么。一路,二人无话。

    一个多时辰过后,那漫天的飞雪不知于何时停了下来,莽莽苍苍的雪山深处,一座通体莹白的万丈雪峰巍峨高耸,气象非凡,惹人注目。

    晏起自顾呵呵笑了一声,对身后的林一不作分说,而是直奔那山峰而去。未至近前,他便扬声断喝:“公冶莫、公冶平何在——!”其话语声高亢入云,声震千里,左近几处雪峰难奈其势,于“喀喇——”作响中,轰然崩塌。

    手拈长须,晏起神态傲然。他带着睥睨万物的气势凌空而立,如同将整个黑山宗踏在了脚下。一二十丈外,林一稍稍侧目,兀自不语。

    片刻过后,一道剑虹从下面飞了来,乃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中年男子,惶恐满面的施礼说道:“前辈所说之人早已离开黑山多时,晚辈不敢有所隐瞒。我封山大阵并未开启,请前辈随意查看……”

    此乃黑山宗的山门所在,封山大阵毫无动静,神识过处,山的情形一目了然。这个筑基初期的男子,竟是此处不多的修士中修为最高的一位。

    一座冰山竟有个黑山的名称,本身就透着一丝古怪。而一个宗门的封山大阵形同虚设,更是出人意料。还有,那些修为高的人哪里去了,宗主公冶干以及公冶平等人又去了何处?曾不可一世的黑山宗怎会如此的不堪!

    虽说心有疑惑,可神识所见不应有假。林一为此错愕的时候,晏起竟然自言自语起来:“本宗倒是要看看,公冶干究竟要躲到何时!哼!”他不理那人,反而转首问道:“林一,要不要入山亲自一探啊?”

    轻轻摇了摇头,林一拱手说道:“多谢晏宗主陪在下走这一趟……”他话未说话,对方理所当然的摆手说道:“此乃份内之事,无须多言!如何?随我回山……”

    见林一露出忖思的模样,晏起皱起了眉头,又说:“你不会想着去寻玄天门乐成子的麻烦?”

    眉梢轻挑,林一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说道:“若是如此,我岂不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林一,难得你有自知之明!随我回丹阳山,本宗不会亏待你……”不容置疑地丢下一句,晏起转身而去。

    来时有点儿兴师动众的意思,可方才的一切,又好像在某人的预料之中。冲着晏起的背影默默看了一眼,林一暗吁了下。正待有所计较的时候,识海中突然传来老龙的话语声——

    “一个元婴初期的小子,亦敢这么猖狂!这世道真是崩坏了!”

    老龙这突如其来的感慨,使人无从计较!谁想他又说道:“丹阳山?不就是那个有火灵脉的地方吗!别啰嗦,随他去!”

    究竟谁在啰嗦?这世还有人比你老龙嚣张吗!回丹阳山,你有所图,他亦有所图,我林一又图的什么?那个地方总要回去看看!不过……!

    心头有些添堵,却见远处的晏起正欲转过身来。林一不慌不忙地跟了过去,对方扬声说道:“既为金丹修士,怎可没有一两件法宝傍身呢!这个送你……”

    林一顺手接过一物,为一把法宝飞剑,很是不错的样子。他踌躇了下将要说话,对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有话回山再说……!”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诚意

    玄天门,玄光阁的一间静室之中。乐成子阖目静坐,余行子与广齐子在一旁相陪。

    “师叔,林一现身落霞山伊始,便杀了一个家族的六位筑基修士,为人亲眼所见。据说,那个家族曾得罪过他……”说话的是掌门元济子。一旁的余行子接话说道:“此子性顽,睚眦必报!若是任其妄为,只怕会伤及更多无辜……”

    见师叔还是不吭声,两个换了个眼神,余行子又说:“此子岁不过百余,便已是金丹修士,假以时日,难说不会成为大夏的绝顶高手啊!而其最大仇家,便是我玄天门!窃以为,若不将之趁早灭杀,日后定是一大祸害啊!”

    “师弟所言不差!此子当初能从两位师叔的手中逃脱,可见那仙境秘笈的可怕之处!任此以往,谁人还是敌手?”广齐子附和了一句。

    “哼!”半晌没动静的乐成子,忽而冷哼了一声,使得两个说话的忙低下了头。他手扶长须,缓缓睁开眼,出声说道:“以己度人,行事难免有失偏颇!你二人亦是数百岁的人了……”

    话到此处,乐成子轻轻摇了摇头。其性情温和,比起他师兄广齐子来更得晚辈的敬重。便是对眼前的两人心生不满,与其说是训斥,倒不如是在埋怨。

    “此前,老夫曾与林一有过一脸之缘!据老夫看来,此子倒是个秉性良善之人,却非不知长幼、不明是非之辈!当初,若非你等行事操切,又怎会落得个这般的情形呢!”缓了下,乐成子又慢条斯理的说道:“据事后得悉,此子救我门下弟子数人,便是你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徒弟,亦欠人家的一条人命啊!可我玄天门对其步步紧逼,最终又如何?一无所得,还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仇家!”

    想起了自己的徒弟,余行子的神色有些黯然。冼峰已是金丹修士,能杀他的人不多。可这些年过去了,却始终不见踪迹。莫非真的死了不成?这个徒弟唯一的仇人便是那小子,不会是……

    沉吟了一会儿,乐成子接着说道:“为人者,知进退!守护一个仙门,同样如此啊!我等于晏起相较,还是落了下乘!”

    “正阳宗下联手作了一回苦肉计,加之那小子尚且稚嫩,又怎会不当!只可惜,倒是便宜了晏起这厮!”余行子不忿起来。他的话尽是怨气,乐成子不以违忤,反而是点了点头。

    见师叔如此,余行子还要说话。对方又摇了摇头,他忙噤声不语。

    看了一眼两个晚辈,乐成子说道:“正阳宗的苦肉计天下皆知,林一身为当局者,却未必懵懂啊!不错,最终的受惠者乃是正阳宗与晏起本人。而我等明知那小子吃软不吃硬,当初又为何要行此下策呢?”不待余行子出言辩解,他摆摆手,又说:“我等并非小瞧了正阳宗,而是低估了那个小子啊!”

    “百岁结丹之人并非绝无仅有……”广齐子正说着,见师叔默默看来,他下意识闭了嘴。

    乐成子还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只是默默了看了一眼对方,说道:“这么一个资质平庸的年轻人,修为每每不让左右,无非是机缘的眷顾罢了!可其秉性、心志尤为重要啊!正阳宗的那一出苦肉计你我皆看的清楚,可我等若是换作林一本人,又该如何应对?”

    余行子与元济子不说话,均是想到了什么,却又对此不以为然。那小子不过是个奸猾之辈,有那么一点点运气罢了!

    两个晚辈的心思不难猜测,乐成子皱了下眉头,还是接着说道:“为了一个曾经的外门弟子,正阳宗不惜得罪我玄天门,更是与黑山宗撕破了脸皮,致使丹阳山被毁,宗主惨死!林一又该如何?他当然可以对此置之不理,尔后一走了之。可若是如此,愧疚与不安将伴其一生。试想,修道,还不是修心之道?道心崩坏,这仙道亦将就此止步啊!”

    虽说不相信林一会有如此的睿智,可余行子师兄弟还是对师叔的话深以为然!修为愈高,心性的操守愈发凸显。据说,晋升元婴的时候,会有一个心魔劫,稍有不慎,将会因此功法反噬,以至于形魂俱消。

    “故尔,正阳宗此招乃是阳谋,使人无从回避!身为修士,自当体天心、下体自然,此为顺天应命之举。而假天之寿,夺天地造化,又为逆天行事!莫测天道之下,你我不过走卒耳!与之抗争的,不就是一分执着与不屈吗!林一正是看出此间的蹊跷,这才不得不只身赴会!”

    许是觉得自己扯远了,乐成子收回了话头,又说道:“足见此子心智坚韧,有大智慧啊!如此样人,与其交好,胜过交恶!”

    广齐子迟疑了下,说道:“事已至此,我与林一已形同水火……”

    “我等又怎可弃玄天门的脸面而不顾,去向这么一个小子低头。还是及早将其擒获,索回我师门的功法秘笈才好!”余行子趁机附和道。

    任是脾气再好,乐成子的脸色亦是沉了下来。他冷哼道:“将林一困在玄天塔内数十年,抓住他了吗?自那次玄天殿开启之后的八十多年,玄天门的脸面保住了吗?我师兄又是如何身陨的?此事老夫自有计较,哼!”

    神情透着不悦,乐成子拂袖而去。余下两人面面相觑,过了许久,广齐子才说:“师弟啊!你我还是听从师叔的吩咐!勿要惹他老人家不快了!”

    手拈着长须,余行子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师叔自有师叔的道理,而我等亦是有自家的说法啊!凡事临机而变就是……”

    ……

    丹阳山天玑峰的一处洞府内,林一盘膝而坐。他面前摆着两块长老身份玉牌,一是天玑阁长的,另一个是丹阳峰的;此外,还有一千块灵石。这些是晏起派人送来,以示礼遇。

    两个玉牌,林一都不想要。不过,有此身份之后,可去宗门的任何一处藏经阁随意借阅典籍。故尔,他并未拒绝晏起的好意。而此次的丹阳山之行,最终的情形又将如何,谁也不知道。凡事,且走且看。

    得知林一回到了正阳宗,简已竟是第一个来拜见的人。

    这老头已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白胡子还是乱糟糟,开口便是左一个前辈、右一个长老的,透着异样的恭敬与热乎劲,倒使得这位新晋升的前辈有些不自在。林一知道对方还为紫金葫芦一事耿耿于怀,便送其两坛子老酒,以示善意!果然,简已乐呵呵走了,并留下一份炼器的心得好让林前辈多多指点,后者自然是却之不恭!

    第二个来拜会林长老的,是天玑阁的阁主古峭。

    这是个红脸的胖老头,还是爱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此人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在林一的面前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势。

    不过,林一自是当初的一个外门弟子,如今已是金丹修士,还被宗主亲自接进了山门。对此,古峭还是识得轻重的。前来拜会的他,依足了礼数,以示天玑阁的诚意。

    ……

第五百一十九章 师徒

    当木天远与玉珞依来访的时候,得知二人结成了道侣,林一为之欣慰,以两把灵器飞剑与‘土遁术’作为贺礼。!。

    在正阳宗内,林一所结识的练气弟子都不在了,与其有交情的惟有这二人。木天远得知他回到丹阳山时很意外,却并未询问其间的缘由,只是带着欣然的神色大礼参拜,多谢对方杀了木家的仇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三人再次聚首,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林一便简略说起过往的一些遭遇,对于返回大商乃至杀了冼峰等事,他是只字不提,只道是在海外飘荡至今。木天远则是提到了族叔木至信还活着,并已返回栖凤坡重建木家。而颜家亦摒弃前嫌,新家主颜守德亲自门示好,如今落霞山的这两个家族相处的还不错。

    初入正阳宗的时候,林一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外门弟子,不到百年的工夫,便已成为了门中的金丹祖师,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为此,玉珞依惊羡之余,免不了就此讨教一番,并要以晚辈自居,使得木天远亦跟着尴尬起来。须知,她二人的师父冷翠便是金丹修士,仙门中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若是乱了辈分,怕是会惹出麻烦来。

    人前人后称呼不同,皆不妨彼此的交往,这便是林一的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却修为之外,你的相貌与为人是分毫未变!结识你林一,真是一大幸事啊!”木天远的颌下留着淡淡的三绺青髯,整个人显得儒雅而不失俊秀。他的话是有感而发,使得玉珞依亦是颔首称是,并说道:“正阳宗内,祈愿你林一无事的人,除了我与天远之外,还有一人……”

    “哦!那人是谁?”林一反问了一句。他自忖那人不会是晏起,更不会是简已与古峭。果然,未待玉珞依说话,木天远便不无感慨的说道:“那人可是盼了你二十年,若非其整日里闭关修炼,只怕早便跑来了,你且稍候……”

    木天远话未说完,随手祭出一道传音符,便与玉珞依相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笑容。林一猜不透其中的蹊跷,只得冲着二人摇摇头。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洞府外便传来急切的喊声——“可是我师父回山了——?”

    闻声,林一讶然。他已看清洞外之人,乃是一青髯飘飘的中年男子,丰神俊秀,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相貌极其的眼熟,是他?

    木天远与玉珞依兀自是笑而不语,林一只得扬声说道:“进来——”他话音才落,那男子已冲进了山洞,将要开口喊师父的时候,眼光掠过洞内的三人,神情突又怔了下。他转而冲着木天远二人拱拱手,满脸狐疑的说道:“见过木师兄,见过玉师姐!方才好像是我师父在说话,人呢?”

    见林一不说话,木天远冲着来人笑道:“你师父是谁?”对方不解地说道:“我师父曾说过他叫作林大。可来至丹阳山以后,经你与木师姐分说,我才知晓他老人家真名乃是林一,为大夏仙门中威名赫赫的人物……”

    “那你看看这人是谁?”已猜到了什么,玉珞依抿唇一笑。这男子循着她的眼光看过来,随即摇头说道:“玉师姐说笑了,我师父比他长的英俊!”

    话到此处,这男子干脆在洞里踱了两步,又拈须背手的审视着着林一,禁不住摇头说道:“这绝不会是我师父……”他这才想起自己有些失礼,忙拱手说道:“正阳宗里还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可这位道瞅着面生,敢问如何称呼呀!”

    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轻声说道:“东方朔,你可有抛妻弃子之举?”

    “你……?”这男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些语结地说道:“正阳宗没几人知晓我平原真人的俗名,你……?”他以手加额,忽又手指林一,随即便一跺脚,竟是后退了两步,“扑通”跪下,嘴里不忘念叨着:“哎呀!此乃易容术啊!我怎么忘记这茬了……”

    直挺挺跪下后,叫作东方朔的男子还有些没醒过神来。他盯着林一,有些无奈地央求道:“我说师父,您能不能幻化个模样来瞧瞧,我这心里没底儿……”

    一个气度出尘的中年道人,说起话来却是透着几分世故与油滑,摆明了是不愿吃亏的模样,却又恐错过了眼前的良机。他眼巴巴的神态,使得林一暗暗摇头,却还是幻化出元风的样子,说道:“我何时要收你做徒弟?”

    眼前端坐着的这位年轻道人,不就是当年的那位林公子吗!呵呵!果然寻到你了!惊喜难奈的东方朔,这下算是看清人了,心头再无疑虑,竟是一头磕在地,拜道:“师父啊!我可等着你回来……呜呜!”一句话未说完,他竟是泣出了声。

    林一暗吁了下,说道:“我从未答应过收你为徒,不必如此……”此人便是东方圣的后人东方朔,虽说曾传其功法,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将此事忘的差不多了。可谁想当年的那个为了修仙而不顾一切的年轻人,如今竟有了筑基的修为,还真的寻至丹阳山,来寻他这个师父。其如此动容,想必是一路走来吃过不少的苦头!

    “师父,你不是答应过了吗?木师兄与玉师姐在场,他二人可以证实……”抬起头来的东方朔,已是一脸的不忿,并将求助的眼神望向旁边的那两人。

    林一愕然道:“我答应过什么……?”

    玉珞依笑道:“你莫非忘了,那一日的紫薇谷外……”木天远在一旁附和道:“平原师弟来到丹阳山后便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而辰渊子前辈亦曾留下话来。故尔,大伙儿都知晓他是你的弟子……”

    原来如此!林一恍然点头,这才想起那段往事来。那一日在紫薇谷外,辰渊子离去之时,曾对其道出了两个心愿,其一是不要忘了正阳宗,其二,便是他的后人若是修为有成,便是他林一的弟子,赖都赖不掉。

    当时,林一并未将辰渊子的话放在心。那个老头算计他一回尚不肯罢休,又为后事留下这么一笔注脚。要不就是说,这世间巧合的事儿多了,指不定哪一句话便会一语成谶。而事已至此,又该如何呢?

    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林一只得点头说道:“亦罢!起来说话……”

    一对莫名的师徒相认了,木天远二人欣然之下,称有事失陪,自行回避了。东方朔则是大松了一口气,呵呵乐着爬起来,一五一十道出了这么些年的林林总总……

    东方朔喜仙道而好长生之术,即便是娶妻生子成了家,兀自于修炼一途孜孜不倦。其一生有四子一女,老妻六十而病殁。离家的那一年,他已是四世同堂的古稀老人。不过,这个一心向道之人,不仅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便是相貌亦还是中年人的模样。

    便是在那一年,了无牵挂的东方朔与家人交代一番,便独自一人云游去了。他在路辗转了十年,生生死死无数回,终于寻到了正阳宗,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辰渊子的后人来了,勘验无误之后,东方朔顺利拜入了正阳宗。因其身份非同一般,便有人要收了这位弟子。可东方朔声称自己是有师父的人,名师乃本宗高人林大也!

    林大又是何许人也?好在玉珞依与木天远得知了此事,便与其核实了一番后,指出那位名师乃是风云人物林一。从众人的口中获悉自己师父的非凡之处,喜不自禁的东方朔未及欢欣几日,便又从此闷闷不乐起来。

    究其缘由,还是林一的名头太响了,再加牵扯到丹阳山那些说不清的往事,东方朔亦跟着沾了光,成为了丹阳山的名人。不过,这个名人没有追随者,所遭受的只有敬而远之的目光,还有莫名的冷遇。

    这本来便是个喜好交往、性情通达之人,可好不易拜入了仙门,却为同道视为异己,便是那些长辈们对其亦是不甚明朗,这使得兴冲冲而来的东方朔倍感冷落。见状,木天远与玉珞依颇感不忿,暗中出手相帮,使他得以安心修炼。

    仙门之中,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众人的视听。不过,许是有人授意或默许的缘故,木天远二人的举止并无人过问。

    人人都道仙门好,仙门中人心不老!

    多了一番感受的东方朔干脆闭门修炼起来,只待师父回山之日,便是他扬眉吐气之时。

第五百二十章 来日

    十年过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九十多岁的东方朔,得以成功筑基。!。此间,断断续续获悉了一些山门及林一的往事,不免为之又感慨了一番。可师父还未回山,他索性继续闭关修炼,直至今日……

    “师父啊!你可回来了!这么些年以来,我便像个没娘的孩子,被人瞧不起啊!若不是先祖的余萌以及您老人家威望所在,别说筑基了,只怕我早成了一抨黄土……”东方朔有着无尽的感慨,神色中却是透着几分依赖与亲近。当得知自己的师父已是金丹修士,为宗主亲自接进山门,他只觉得胸怀大畅,又语无伦次地说道:“师父啊!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一些,不过呢,胜在相貌年轻,亦算得一白遮百丑了……”

    看着东方朔欣喜的模样,林一暗暗摇头。已然如此,这个弟子不认亦得认。对方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却一心向道而百折不回,着实令人叹服!他想了想,说道:“既为我林一的徒弟,以后免不了一些是是非非……”

    “是是非非又如何?我历经一世凡俗,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师父安心便是,以后打架的时候,你不再是一个人……”东方朔拍起了胸膛,话语中透着豪迈。林一笑而不语,对方随即正色说道:“师父信不过弟子?还是觉得弟子本事低微?想当初,我来丹阳山的一路……”

    在林一看来,东方朔虽有些纨绔习气,却不失睿智与执着,若是专注于一事,定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其千辛万苦寻至灵山,又忍气吞声等着师父回山,足见真性情。这样的一个人,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呢!

    待东方朔讲述了一番化险为夷的遭遇之后,林一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递了过去。对方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喜道:“这么多的灵石啊!还有两把灵器飞剑……”

    “既为师徒,我总不能太过小气了!还有这些……”林一又拿出了几枚玉简,说道:“这是《玄天心法》之练气、筑基、金丹篇……”

    正阳宗的弟子怎可修习他人的功法,这不是玄天门的功法吗……?东方朔神色一怔,他并非初入仙道之人,对于大夏诸多仙门还是知道一些的。知其所想,林一哼了一声,说道:“哼!不习《玄天心法》,又怎算得是我林一的弟子?勿要多想,熟记之后将其毁掉……”

    ……

    有了师父的人,就是不一样!原本守着偏僻山洞度日的东方朔,这一回真的跟着师父沾光了。他在天玑峰的半山腰有了新家,那是个灵气浓郁的所在,一个适宜修炼的洞府。此处距林一不远,倒是便于师徒间的来往。

    不过,修道之人没俗人那么多的闲话要说。在东方朔乐呵呵地离去之后,林一独自静坐,却是皱起了眉头,一脸的苦笑。

    “山下的灵脉尚可,还是火灵脉,凑合……”颐指气使的话语,自然来自老龙。他在打着锻造堂下面灵脉的主意。

    “若是再闹出一回那般大的动静,必定瞒不过晏起……”林一说道。他话中所指,便是当初在锻造堂值守的时候,金龙剑生怪触动了地下灵脉,而为此惊动了丹阳山下的那一回。

    “怕他作甚!小小的元婴修士便目空一切,让老龙情何以堪……”老龙不屑的话语中,竟带有几分感慨。

    “我怕的是你……”林一有些无奈地摇起了头。

    “哈哈!我老龙之神威不复往昔……咦?臭小子,话中何意?”老龙方想得意,随即又恍悟大怒。

    “若是地下灵脉紊乱,被正阳宗得知实情,于情面总不好看。更何况,我现如今便在此处……”林一干脆直话直说,道出了心中所虑。

    “哼,你这人便是吃软不吃硬,还真被晏起那小子吃准了脾性,以后活该倒霉!”老龙不满了。

    林一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又岂是任人拿捏之辈!不过呢……”老龙出声打断道:“不过什么?与你说话真是劳神!”

    “灵脉的灵气少了却不见紊乱,即便是被人知晓了其间的究竟,亦算不得恶意之举……”林一接着说道:“若是因此而遭到晏起等人的问责,正好借机离去……”

    老龙沉默了一会儿,才哼道:“小子,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老龙我别毁了灵脉吗?”

    这一回,换作了林一不出声。而老龙却是突然咆哮起来——

    “狗眼看人低,我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吗?你年纪轻轻的便一肚子鬼画符,尽学那心机深沉莫测之辈。为人须坦荡,便如老龙我这般……”

    林一不得不捂住了脑袋,任老龙尽情怒吼着,发泄着。最终,他吐出一道金光。金龙剑霎时没入地下,直至天玑峰的深处。

    总算是清净了,可不待林一松口气,因金龙剑与心神相牵的缘故,老龙得意洋洋的嗓音又在识海中响起:“此处灵脉与你的龙丹不无裨益,更是有益于修为……哈哈!别怪我没提醒你!”

    暗暗撇了撇嘴,林一对其不予理睬,而是将神识沉入了地下。金龙剑已穿过岩浆直至地底深处,磅礴的灵气迅即被其吸纳,四周的气机却不因此而狂乱。想来,是老龙有所收敛。

    回到丹阳山的林一,算是暂且安顿了下来。最初的几日应酬过后,他对天玑阁的阁主古峭打了个招呼,说是要闭关,便封死了自己所在的洞府。而此事传至晏起的耳中,他对此不以为然,倒是冷翠有些不快!

    依理说,林一返回丹阳山之后,应去晏起处登门拜会,以示敬意。故尔,几日来这位正阳宗的当家人自恃身份,并未出现在天玑峰。可新任的林长老足不出户不说,还干脆就地闭关,摆明了是不想与人有太多的交集,不免使得有心人生出几分怨气来。

    丹阳峰的丹阳阁中,冷翠笑靥依旧,走至榻边冲着静坐中的晏起说道:“适才有古峭传来音简,说是林一闭关了,呵呵!本想着他会来拜见你这位宗主呢,我亦好趁机与其结识一番,谁料,这还是一位孤傲之人……”

    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诧异地打量着身前的冷翠,晏起又不以为意地拈须笑道:“他能留在丹阳山不走并能安心修炼,这是好事啊!何况,来日方长……”

    冷翠嫣然一笑,转而走向窗台,幽然说道:“夫君说的极是啊!妾身只是怕他不将正阳宗放在眼里,不将你这个宗主放在眼里,如若那般倒亦没什么,不过是多了一个卫从罢了……”

    闻声,晏起轻轻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半响,他才说了一句,我自省得!话语中已无方才的轻松与随意。

    ……

第五百二十一章 发身

    感谢云云下午的月票强力支持!

    ……

    天玑峰的云雾深处,一处颇为宽敞的洞府之内,林一的面前静静悬着被丹火煅烧的龙须鞭。此鞭为蛟须炼制的灵器,对付筑基修士极为好用,而面对金丹修士的时候尚有不足。

    一个时辰过后,林一手指一点,那根鞭子化作一团跳动的金光,倏然飞至他的手腕。凝神看去,几道细细的金线缓缓没入肌肤中不见了。

    不知重新炼制的龙须鞭威力如何,不妨找个地方一试。心念一动,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影,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了天玑峰下的地穴之中。

    此处乃是百丈深的巨大洞穴,便是天玑峰锻造堂下的地火所在。在这个宛若倒悬着的山谷之中,谷底那一条火红的河流,兀自喘息沸腾不休,不时有岩浆溅到岸边,发出骇人的‘扑哧’声。

    再一次置身于这巨大的熔炉之内,林一没了从前的惊讶。他信步走至那火红的岸边,感受着炽烈的灵气扑面而来。

    先前的那个传送阵还在,不知还有没有人来此修炼。此时,在岩浆下面的数十丈深处,金龙剑正在吸纳灵气,并无出怪之处。看来,老龙尚算守规矩。

    环顾四周,林一随手指去,暗弱的金光霎时从手腕飞出,越过几丈宽的岩流,‘轰’的一声扎入对面的石壁中。他抬手一抓,那石壁好似被生生挖出来一块几尺大小的石头,又被金鞭缠绕着飞至半空中。随其手诀掐动,鞭子倏然收紧,只听得“砰——”的一声碎响,赤色而坚硬的石头成了碎屑,又‘噼里啪啦’尽落在岩浆之中。

    眉梢轻挑,林一背起了双手,轻轻点了点头。而那金鞭亦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的手腕之。

    “懂得用龙丹之力来淬炼法宝,呵呵!林小子有长进!”老龙的话语声响起,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林一抬起头来,神识穿过此间的阵法禁制,直至锻造堂。原先的‘九龙锁炎阵’尚在,阵盘的一旁,是一个挥汗如雨的外门弟子,分明是苦不可耐的模样;方的石厅之内,一只龙首正在吐着火焰,有几个修士在炼器,倒是未见简已那个白胡子老头。

    见那龙首中喷出的火焰并无异样,林一稍稍安心,这才回首凝视着沸腾的岩浆,神色中现出几分的踌躇来。

    身临此处,即便是不用刻意吐纳,那浓郁而炽烈的灵气亦会直奔气海而去,七成归了龙丹,三成归了金丹。

    自《升龙诀》之龙灵诀小成之后,行功之时,龙丹再无僭越之处。可眼下的情形,莫非便如老龙所说的那样……

    心有所想,‘龙灵诀’在体内运转,一团龙影将林一紧紧包裹起来。他稍作迟疑,往前一步踏去,于沸腾的岩浆之,如履平地一般,悬而不坠。未几,其身金芒闪过,竟是缓缓沉了下去。

    当置身于岩浆的三丈深处,被火团包裹起来的林一,虽感到四周炙热,却并无不适。其周身遍布龙甲,之外还有一层玄天盾以防不虞。少顷,未见有何不妥之处,他盘膝而坐,手掐印诀,阖目调息起来。

    一个月过去之后,林一又往下沉了三丈。而锻造堂龙首所喷出的地火还是老样子,只是灵力稍显不足,倒是无碍炼器。如此又过了两个月,石厅中有两只龙首不能用了,此事还是惊动了阁主古峭。他亲自到了洞穴中查看了一番,除了此间石壁多了一个石坑之外,未见有其他的异常,只是察觉地脉的灵力弱了许多。

    转眼间,林一来到丹阳山已过去了半年多。他此时已深入岩浆的三十丈深处,衣袍早已被褪去,只余下赤精的身子,还有那通体赤红的龙甲,整个人好似与这地火融在了一起。与此同时,锻造堂的九只龙首,半数已不敷使用。

    为此,古峭真的急了,只得再次来至地下探查,一无所获之后,便将此事向宗主禀报。

    获悉灵脉异状之后,晏起本欲亲临实地看一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随即作罢。他竟声称月有圆缺,灵脉亦有盈亏之时,无须大惊小怪,只须静观其变即可。

    ……

    天玑峰的锻造堂内,最后一只龙首正无力地喷吐着地火。一旁围着一圈人,除却那些弟子之外,还有愁眉苦脸的古峭与简已二人。

    “宗主让我等静观其变,可此般的情形日渐不堪,这可如何是好!”揪着胡须,古峭颇显无奈。

    一旁的简已盯着地火,眼睛亦不肯眨一下,说道:“这地火愈来愈弱,只怕要不了几日便会熄灭啊!莫非有人侵入灵脉,而不为人所知?阁主你究竟是看清楚了没有……?

    简已说话少了分寸,古峭气得瞪起了眼睛,骂道:“当老夫是老眼昏花不成?”对方却是脑袋一缩,嘀咕道:“弟子这不是着急吗?谁让宗门对此不问不闻呢,使人无奈呀!”

    两个人均是白胡子老头,只是古峭胖一些,又是金丹修士,自然多了几分的气势。不过二人的脾性差不多,彼此极为熟稔,虽说辈分不同,可说起话来没这么多的讲究。

    见简已服软了,古峭哼了一声,说道:“地穴中有人侵入的痕迹,我怎会不予以细加探查。虽说岩浆有屏蔽神识之能,而下面二十丈深处的情形,还是逃不过老夫的法眼。谁人能藏身于此?修士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凭借法力神通可于地火岩浆中呆一时,却不能长久。而此间出现状况已过去了多久了?两年有余了……”

    古峭正自说话之时,石厅中突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简已喊道:“啊!地火灭了……”

    那余下的最后一只龙首中,羸弱的火焰跳动了下,倏然归于沉寂。熄灭了!锻造堂的地火真的熄灭了!一时之间,四下里燕雀无声。

    少顷,忽又响起古峭的大喊声——“谁毁我灵脉地火,我与他势不两立……”

    ……

    两年多了!于那一日踏入地火岩浆之中,林一便一发不可收拾,行功至今,再没有出来过。

    气海之中,龙丹不再是通体的莹白,而是裹着一层金色,俨然便是林一的另一个金丹。里面那条小小金龙只是沉睡,极为的乖顺。而他真正的金丹之,金色中呈现一抹神异的紫色,所蕴含的威势惊人。

    端坐于地火岩浆之下百丈深处,眸子里赤芒一闪,林一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翘起了嘴角。两年多不眠不休的行功修炼,使得周身的龙甲亦带着一分火焰之气,透着隐隐的赤色,比之从前,更为的坚硬。此外,置身于这地火岩浆之中,历时两年的淬炼,他筋骨的强健超出想象。

    缓缓伸开双臂,轻轻握紧了拳头,一条丈二长的龙影随即出现在林一的身后。这不再是一个巨大的龙首,而是长出了身子。这是一条完整而小巧的金龙,于虚幻之间,围绕着他急剧旋转着,一如龙灵再世,威风凛凛。

    此时,林一便如守在地火岩浆中的一条金龙,那一身赤金色的龙甲光芒闪动,兼有龙灵附体一般的强悍,使人相信,那一双拳头便足以令金丹修士却步。

    手臂又是光芒闪动,正阳金龙手幻化而出,迅即与龙影融为一体。一条凝实的金龙霍然出现,如真龙附体。兴起之下,林一起身打出了一拳。谁料意念所在,拳势生威,其拳头未至,龙影已冲至前头。那丈二的金龙张口便欲咆哮,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四下里的岩浆如煮沸了一般,动静已闹的够大了。再来一声龙吟,只怕会惊动整个丹阳山!

    忽而察觉到了什么,林一猛然低喝一声:“老龙,回来——”喊声未止,一线金光倏然从地下升起,转而被其一口吞下。紧接着手诀掐动,他整个人便于地火岩浆中失去了身影。

    “哈哈!这一回有点意思!”说话的人是老龙,间或有一声不无惬意的饱嗝,如同吃饱喝足了一般。林一不及予以理会,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自己的洞府之中,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这一回岂是有点儿意思?简直是太有意思了!地脉的灵气几近枯竭,那古峭已暴跳如雷。起初的担忧,还是未能避免。这下该如何是好?

    老龙进入地火岩浆之中的初始,直至眼下,尚算循规蹈矩,并未有意生出什么乱子,可地脉的灵气还是奈不住他夜以继日的吸纳。而林一沉浸在修炼中,感受着修为提升的快意,待发觉不妙的时候,为时晚矣!

    “一条又破又小的灵脉而已!三两年的工夫便会自行恢复如初的……”金丹之中,老龙背着双手在踱着步子,很是神气活现的样子。未几,他又伸出手指,发号施令般地说道:“再来个十条、八条的灵脉才好,堪堪将养一下罢了!听老龙的话,不吃亏!”

    见林一不吭声,老龙不以为然地说道:“别得了便宜卖乖啊!你的《升龙诀》之龙灵诀大成之后,龙丹已为你所用,其威力不输金丹后期的修士。而经地脉的灵力蕴养,加之龙丹之力的相助,你已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试想,元婴之下,谁人还是你的对手?哼!老龙不过是多些说话的劲头,不像某些人,多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修为,还摆出一个吃亏受累的德行,我呸!”

    这两年多的闭关对于林一来说,可谓是一次意外的收获。对于老龙斥责,使人无从辩驳。他整理好衣衫,收了洞口的阵法,施施然走了出去。

    果然,洞府前的山坪已候着几个人,背着双手冲着云海而立正是晏起,冷翠与古峭则是神色不明。稍远处还站着一人,竟然是一脸喜色的东方朔。

    ——————

    :本章的章节名为‘发身’,取自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林一算不算仁者且不管他,重回丹阳山,不收些利息对不起自己。他这么做,是有意还是无意,们自己判断!

    一百五十万字了,八个月,知道规则后,后几个月各请了一天假,余下的时候,平均一天五千字以,最多的时候一天两万字,中间有事有病都未中断过,可从今天起,暂时一天一更了!犹豫很久,还是决定这样做,不过要说明一下,请大家谅解!

    我已经没有存稿了,发来之后,很多错误的地方都不能修改,因为牵扯到无线,网站不允许,曾说我胆子大、乱来。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文字质量下降,我自己都不满意,可毕竟是业余码字,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不然就全乱套了。虽说我的稿费低微,可我还是想让无仙写的更好一些!至少对得起我自己,对得起诸位的支持!

    所以,我给自己订一个目标,一百五十万字后,悠着点来,写的慢一些,脑子里多想一想,给行文多一些转圜之机,也好攒点稿子。无仙的大纲早就有的,想写的好玩而不失轻浮,还是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的。暂时的一天一更,应该可以让我借机休息调整一下。

    无仙应该是六卷,或者说是下两部,这本的地图是逐渐展开的,不看到最后,没人知道它的地域有多大,希望每一卷的内容背景都有所不同,而不变的,还是人的情怀。

    所以,暂且一天一更,每更三千字以,每天中午十二点半。抱歉了!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无仙!谢谢!

第五百二十二章 待客之道

    感谢云云下午的月票支持!感谢g、kyy、八界之外、未来人1的捧场支持!

    ——————

    “见过师父!弟子只是来看看你老人家出关了没有……”东方朔忙迎了过来,林一对其下打量一番,轻轻点头示意,便看向了余下的三人。-

    “见过晏宗主及两位同道!”林一拱了拱手,神情不卑不亢。

    晏起‘哦’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极为矜持地点点头。他手拈长须,面无表情。古峭却是神情微愕,拱手还礼,却未说什么。只是,冷翠蛾眉微蹙,继而凝目打量着林一,少顷,开口说道:“你回山的时候还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这么一转眼的工夫,便已是金丹中期了,可喜可贺呀!只不过,同道的称谓颇显生疏。莫非,你我不是同门?”

    林一的眼光瞥过晏起,其人正好整以暇地拈着长须。他微微一笑,冲着冷翠说道:“记得辰渊子前辈说过,同门、同师授业者,谓之同门。当大难来临之际,同进同退,谓之同门。以肝肠相托,以生死相报,谓之同门。对此,林一深以为然啊!而同道者,乃志同道合也。我等同为道中之人,以同道相称,亦无不可呀!冷阁主,你以为然否?”

    当说道肝肠相托,生死相报的字眼时,林一有意无意加重了语气。他神态从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是听出了林一的言外之意,冷翠脸色一白,而对方转而又说:“晏宗主莅临,可有赐教?”

    站于一旁的古峭,暗暗叹了口气,干脆揪着胡子不说话。这么一个当初的外门弟子,不过百余岁便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着实让人……唉!这人比人啊……不过,地脉出了岔子,宗主却是带着自己来至此处,不会是……?

    晏起却是看着身边的冷翠,轻咳了一声,这才转向林一,缓缓开口说道:“天玑峰的地脉出了岔子,本宗不过是顺道来此看看罢了,并无他事……”他话音未落,人已踏空而去,使得古峭有些措手不及,忙御剑跟了过去,不忘大喊:“我的灵脉……”

    看着尚在原地踌躇的冷翠,林一轻声问道:“冷阁主有何见教……?”对方却是摇摇头,示意道:“如此待客之道,有失礼数……”

    眉梢轻挑,林一只得转过身子,伸手虚请,说道:“冷阁主既然到此,不妨小坐片刻,亦好让林某略尽地主之谊!”

    细细端详着林一,冷翠那姣好的面容忽而绽放出意味不明的笑靥。她点头说道:“如此亦好!叨扰!”

    “林小子,你这是自找苦吃!”老龙在出言提醒着,林一苦笑了一声,拿出一个乾坤袋交予身边的东方朔,说道:“此乃丹元宗的炼丹术,还有丹炉及一些药草,于修炼闲暇之时,不妨研修一番,有话回头再说……”

    “玄天门的功法,丹元宗的炼丹术,啧啧!不知你身还有什么好东西……”冷翠幽幽说道。

    林一示意东方朔自行离去,尔后洒然一笑,说道:“别人身的才是好东西?呵呵!我以为属于自己的才是宝贝呢!请……”

    被晏起强加了一个长老的身份,林一所在的洞府颇为宽敞。四五间大小不等的石室,所用之物一应俱全。冲着洞口的石室中,地铺着一层蒲草的垫子。他盘膝而坐,示意来客自便。

    冷翠轻轻颔首,尔后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很是随意地问道:“此间可好?”见对方不置可否地翘起了嘴角,她又嫣然一笑,说道:“有客来访,却无待客之物……”

    林一抬手招出两个酒坛子,说道:“在下是个粗人,只懂饮酒……”

    眼前的酒坛子不过为泥胎俗物,粗鄙不堪,所盛之物乃是凡俗间的烧酒。抿唇一笑,冷翠轻轻摇头,说道:“典籍有载,酒之所兴,来自远古,肇自皇。芸芸众生,善饮者有几人?有人将其视作忘忧物、扫愁帚,不过是除忧来乐罢了!而酒亦分为三六九等,薄水寡汤亦为酒,琼浆玉露亦为酒。须知,酒中品者,为果酒,为花酒。我辈修士若是还饮你这等谷酒,与那些贩夫走卒又有何不同呢!这酒中雅趣又何在……?”

    说话间,冷翠的手多出一个精巧的玉壶来,继续说道:“此为采百花之露酿成,郁积成味,久蓄气芳,含天地灵气,有百花之香……”

    “呵呵!酌情不过杯中物!我这等粗人只饮得这粗鄙之物,图个爽快而已!”林一呵呵笑了一声,随手抓起酒坛子,自顾仰首灌了下去。有人在识海中大笑:“哈哈!林小子,有我老龙的三分神采!”

    冷翠的脸色急遽变幻了下,兰花指兀自把玩着一只玉杯。自己所酿的‘百花露’从不舍得示人,便是夫君想要尝一口,免不了要好言好语央求一番。可眼下这个小子如此粗狂的造作,太过不识好歹了!少顷,她颇感无趣地收起了手之物,任对方将一坛子酒牛饮而尽,这才开口说道:“常言说,云想衣裳花想容,本阁身为女子,亦是不能免俗啊……!”

    吐出一口酒气,林一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问道:“不知冷阁主要说什么?”

    “笨死了!还不要问你讨驻颜之术,尔后再寻机讨些别的什么东西……”此时的老龙,好像很懂得女人的心思。林一反问道:“我哪里有什么驻颜之术?”

    “你不是吞过美人丹吗?”老龙有些幸灾乐祸,说道:“你等凡俗修士口中的‘紫晶果’啊……”

    “紫晶果怎会是‘美人丹’呢?它不是有个别名‘还仙丹’吗?”林一愈发糊涂了。十三岁的那年,于仙人顶后吞下了紫晶果后,一切便有了不同。可这分明是伐毛洗髓、固本培元的灵果,又怎会是什么‘美人丹’呢?

    “哈哈!你说的紫晶果树,不过是界的仙子们所植的赏玩之物,其有养颜驻颜之用,又被称之为‘美人丹’,不过呢,这毕竟是界灵物……”好像很喜欢看林一发窘,老龙兀自喋喋不休着。

    仙子们的养颜之物,却被修士们奉为仙丹妙药!怪不得自己的模样始终不见老态,林一禁不住摸了摸脸颊,有些赧然。心忖,自己便是被“美人丹”脱胎换骨的?

    “哈哈!不必为此难为情!你小子的模样可不好看……”老龙取笑道。

    林一与老龙对话之际,神色不免有所异样,看在冷翠的眼里,自有另一番含义。她笑道:“众所周知,你自仙境中得到不少好东西,又何必藏私呢?”

    淡淡笑了下,林一说道:“我曾于仙境中食过‘紫晶果’,或许,此物有养颜之用。”

    得知对方驻颜术的来历,冷翠未见惊喜,反而无奈地说道:“玄天仙境至今不再开启,我又何处去寻那紫晶果呢!”

    林一耸耸肩头,示意自己爱莫能助。对方却是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时也!命也!我一个女子欲求养颜而不得,你一个男子却是青春永驻……”

    冷翠应该不是个自怨自怜的人,此番说话又是何意?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听对方又说:“想当年,为了你林一,卫从叛出山门,掌门师兄惨死,晏起与辰渊子师兄重伤,门下弟子死伤无算,这才堪堪躲至紫薇谷,得以苟延残喘。唉!往事不提亦罢!所幸,你为人秉道义、识大体,及时拿出了仙境秘笈,这才使得晏宗主修成元婴,亦使得我免遭灭宗的下场。而时至今日,丹阳山尚未恢复如初,我辈任重道远……”

    林一的手里还拿着空酒坛子,很是入神地盯着面的酒帖。‘千秋’两个字饱满浓厚,却是留不住那已褪去的色彩。白纸,黑字,道尽千秋事……

    “故尔……”见对方尚自专注于一个粗陋的酒坛子,冷翠的话语顿了下,又继续说道:“故尔,你身的那部经于我正阳宗至关重要!若是将其用以同门共享,功莫大焉!他日,你便是宗主不二人选……”

    愈说嗓门愈高的冷翠,话语声戛然而止。眼前之人亦将眼光从酒坛子移开,正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只是,那翘起的嘴角,分明带有一丝嘲讽之意。

    “你……”冷翠难抑恼怒,林一却是摆摆手,一脸无辜地说道:“冷阁主稍安勿躁!我只想多问一句,你方才的话是本意,还是来自晏宗主……?”

    “这……”冷翠料不到林一会如此问话,稍稍怔了下,便说道:“我方才所言,乃是为了宗门着想……”

    “呵呵!了然!”不待冷翠将话说完,林一呵呵一笑,说道:“请转告晏宗主,相关经文我早已尽数相赠!”

    “那只是一篇有关元婴的感悟,你为何不能将整部经相赠呢?亦好为我等的修炼多一些借鉴与揣摩。须知,元婴以修为的感悟,同样使人莫测未知啊!更何况你我既为同道又为同门……”话到此处,冷翠紧逼不舍。其姣好的面颊尽是责问的神情,一双美目里不见一丝的温情,只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脸还挂着笑容,林一却是又低下头来。他看着面前的那个空酒坛子,叹了一声,说道:“我曾与晏宗主说过,那只是一篇经文,并不是什么功法,亦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仙家秘笈!再者说了,我即便是将其全部奉送,你等又会相信它是真的吗?”

    “你先将功法拿出来,是真是假,我等自然心中有数……”冷翠的眸光愈发明亮起来。此时,在她看来,眼前之人只顾着低头看着一个酒坛子,分明是迟疑不决,只待言语再加一把火候,说不定便能有所收获。

    谁料,看似踌躇不定的林一,忽而抬起头来,脸已没了一丝的笑容。他直视冷翠,一字一顿说道:“冷阁主的口气让我想起了几位故人……”

    心头一怔,猝不及防之下,冷翠失声问道:“是谁……?”

第五百二十三章 白云苍狗

    “心怀叵测的余行子,欲壑难填的广齐子,还有为老不尊的乐成子与卑鄙无耻的元济子!”

    说完了这句话,一把抓破面前的另一个酒坛子,‘汩汩’灌了两口,林一这才轻吁了下,看着脸色苍白的冷翠,又说道:“玄天门下困我五十三年,两个元婴老儿于我结丹之时出手暗算,结果又如何,他们可从我手中得到片言只字?俗语说的好,人敬一尺,我敬一丈!人毁我一粟,我抢人三斗。可我林一并非是斤斤计较之人,还总是被人骂作是窝囊废……”

    “哼!是老龙骂的,你待怎地……”有人适时出声挑衅。

    “林一,你方才的话是何意?当我正阳宗算计你不成?宗门下死伤惨重皆是作假不成?莫非晏宗主亲迎你回山亦是心存歹意不成?”好像是再也按捺不住火气,冷翠霍然起身,冷声相向。

    “女人翻脸,犹如翻天啊!林小子,哈哈!你麻烦大了……”老龙在看着笑话,却不忘出声提醒:“这女子外表佯怒,气机却安宁如水,有古怪……”

    林一不理老龙的唠叨,缓缓起身。他抓着酒坛子又灌了一口酒,这才冲着冷翠说道:“你我生于这天地间,不免要为四季而困顿,为生死而徘徊,为欲念而苦苦挣扎,受尽了这个世道的摆布!这天机莫测,我等任其驱策已是不甘不忿,可还要受人摆布,谁又会情愿呢……?”

    见冷翠尚自绷着脸,林一感慨了一番后,又接着说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林一是个怎样的人,想必是瞒不过晏宗主与冷阁主。方才,若是言中有失,还请勿要介怀,呵呵!”他打了个哈哈,便如没事人一般又喝起了酒,脸却无半分的笑意。

    “之前,珞依无数回念叨你的好处。唉!我还以为我的宝贝徒弟喜欢了你,这才撮合她与木天远成了道侣!你可知此间的缘由?”冷翠的话锋陡转,随手撩起耳边的乱发,呈现与人的是一个温婉内敛的样子,与之方才的咄咄逼人之势截然相反。见林一错愕,她自顾缓缓说道:“你若想知其究竟,亦无人与你分说啊!”

    顿了一下,见无人应声,冷翠转而冲着林一深深看了一眼,说道:“假以时日,你定是与晏宗主比肩之人!”话到此处,她已面呈寒霜,冷声又道:“适才戏言,勿要作真,失陪!”

    一席莫名的话说完,冷翠竟是转身离去。真是来如骤雨,去如清风,使人无从应对。颇感意外的林一干脆坐了下来,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头绪。

    “老龙,这女子最后所说使人听不明白,可否解惑一二?”林一请教起来。果然,一阵不屑的笑声过后,便有骄狂的嗓音响起:“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孺子可教矣!”

    见林一不屑的哼了一声,老龙笑道:“听话要听音,女子的话更要反过来听。她方才不是说了吗,‘勿要作真’,你又何必作真呢?切记,与女子作真,最后吃亏的人一定是你!”

    “我怎么愈来愈糊涂……老龙,你怎会对女子的心性如此熟悉?”林一问道。老龙嗤笑了一声,说道:“咱老龙多大的岁数了,什么妖魔鬼怪未见过?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修罢了!她先前所说未必是真,后面所说未必是实,不过是为了摸你的底细,至于……至于真实用意……我他娘怎会知晓?”

    许是被自己的话绕进去出不来了,老龙终于忍不住咆哮了!林一丢下了酒坛子抱起了脑袋,可老龙犹自不肯罢休,怒道:“人性是个苦不堪言的东西,不是东西的东西,才会去琢磨这个东西……他娘的,这些东西分明就摆在那里,却舍本逐末,非要琢磨出一个雌雄来,那你就不是个东西,累死老龙了……”

    老龙还在喘着粗气,林一小心地说道:“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哼!敢作弄老龙了,小子,你长进不少啊!”好像传来的是老龙磨牙的动静,林一撇撇嘴,暗暗松了口气。

    冷翠的来意不言而喻,正如老龙所说,它分明就摆在那里,知道就好,无须较真。

    ……

    与此同时,丹阳峰的丹阳阁中,晏起凭窗而立,手中还握着一枚玉简。其长须被风拂动,神色却是沉静如水。一个熟悉的人影来至身后,他转过身去。对方报之一笑,又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只有眼前之人可以使得晏起忘却矜持。他手拈青髯,出声安慰道:“欲速则不达!”

    “夫君有的是定气,行的是大事!你如此迁就,只怕事非人愿啊!”冷翠自天玑峰回来,神色如常,使人难以想象她方才还与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她走至近前,轻挽着晏起的臂弯,说道:“想当初,若是让珞依与那人结成道侣,又何来今日的麻烦!你却执意如此……”

    拍了拍冷翠的手背,晏起笑而不语。身边之人又说:“想来,还是夫君高瞻一步。那人与天远的交情同样不浅……不过,天玑峰灵脉受损,岂可如此听之任之?”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区区一条灵脉,又怎抵那日的丹阳山之殇?”晏起不答反问,却是道明了心思。冷翠深以为然,又问:“你手中何物?”

    晏起这才举起手中的玉简,说道:“玄天门的诸位高人,欲来我丹阳山作客……”冷翠不解问道:“玄天门此举何意?”

    接过了玉简,冷翠诧然说道:“来岁立春之日,于丹阳山谈经论道……”她随即恍然,转而看向了晏起,又说:“届时,我金丹修士岂非要尽数在场?”

    “呵呵!醉翁之意不在酒!玄天门有乐成子在,实为幸事啊!”手扶青髯的晏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

    山峰,苍松下,盘膝坐着三人。

    “此处云蒸霞蔚,有观澜听涛之雅趣,又不失为静修的好所在……”说话的人是木天远,一身白衣卓尔不群,三缕淡髯平添几分气度。

    “金丹前辈的洞府,岂非等闲之处啊!”随声附和的女子,貌美如花,举止淡雅。其一身的白裙倒是与身边之人相得益彰,更显出尘之意。她话中所指,便是不远处林一的洞府。而那洞府的主人居中而坐,手里拿着酒葫芦,笑吟吟的模样。

    “你回山便埋头闭关,可莫要辜负了此间美景啊!”木天远笑道。好像每一次见到林一的时候,都能察觉到几分的不同。其性情倒是没变,而是于那懒散且又随和的笑容之中,有不经意间所呈现的一种气势,使人不敢睥睨。

    “呵呵!心地无风涛,何处不青山绿水?”林一呵呵一笑,引得木天远又问:“你有此般境界,使人望尘莫及。想必这两年间,修为大有精进?”

    “稍有寸进罢了!”林一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面前的两人不喜饮酒,他只得独自拿着紫金葫芦,时不时小呷一口,神情随意而悠闲。木天远则是苦笑道:“你之寸进,令人仰止啊!”

    “谬赞了!你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玉姑娘亦是结丹在望,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林一说道。

    玉珞依接话说道:“听我师父提起过,结丹并非易事,须修为与感悟的相辅相成,二者缺一不可……”她话未说完,林一‘哦’了一声,笑容不变地问道:“我不过是将将出关,你二人便来探望,是不是冷阁主有过交代?”

    稍怔了下,玉珞依心有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有时候,与人拐弯抹角地说话,只会自取其辱,倒不如直话直说来得干脆。深悉林一的为人,故尔,木天远知道该怎样说话。他苦笑起来,说道:“师父说你身有提升修为的经文,让我二人多多讨教。除此之外,玄天门的人要来……”

    还是有人不肯罢休啊!林一摇了摇头,忽又神色一动,问道:“玄天门的人要来?”

    与玉珞依相比,木天远多了几分人情练达。他见林一对此颇为关切,便分说道:“仙门中常有谈经论道之举,同道可藉此印证修为……玄天门的来意便是如此!”

    得知玄天门的来意之后,林一把玩着紫金葫芦,一脸捉摸不定的笑意。见其神情莫测,木天远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呵呵!”轻笑了一声,林一摇摇头未说什么。其缓缓起身,抬步走至一旁的崖石之。背倚绝峰,面对茫茫云海,他的眸光淡远,心头异样的沉静。唯有那唇角,冷冷翘起。

    ……

    林一的洞府在峭壁之,门前是块小小的山坪,不足一两丈,间有怪石奇草,云雾漫卷,自有一番气象。他出关几日来,便守着门前的三尺地,不是与木天远与玉珞依谈笑,便是与徒弟东方朔说些修炼的事情。

    余下的时候,云海岸边,那碧嶂之巅,总有一个人在默默喝着酒,任清风拂面,看白云苍狗。

    ……

    有了师父的东方朔,修炼起来更为的专注,勤勉有加而不敢懈怠。有前车之鉴,林一还是令其专心提升修为。一个百岁筑基的人,欲修至筑基后期的圆满,并非易事。

    这个意外得来的徒弟,好歹是个有诺必践而又不失担当的人。这样一个人修炼起来,多了一分稳固的根基,应该有一个好的前途。但有所得必有所失,东方朔的劣处便在于筑基时的岁数大了些。故尔,林一毫不藏私,不仅将《玄天心法》的练气篇至金丹篇相授,还将身筑基期适用的一些东西尽数扔给了对方。

    不过,林一未将《玄天心法》的元婴篇相授。他并非出于私心,而是怕惹来不必要的祸端。至于若水先生的炼丹术,其本人都没工夫去琢磨,不妨传与自己的徒弟……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一反常态

    感谢未来人1的捧场支持!

    ——————

    ……

    又一轮旭日初升,整个丹阳山都沐浴在朝晖之下。

    天玑峰,于崖石静坐一夜的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勃勃生机自天地间涌来,使人心头一振。未及从那泛金的云海中回过神来,有人来到了身后。他眉梢轻挑,眼瞳微缩。只是刹那,其周身的气势引而不发,随即又消隐不见。果然,有人说话——

    “我年幼时,亦常常如你这般,于峰巅云端静坐,吞吐天地之气息,感受造化之玄妙……”

    轻撩衣袂,林一起而转身拱手,云淡风轻般笑道:“晏宗主抬爱!小子怎可与您这般的高人相提并论!有礼了!”

    一丈远处,背手而立的正是晏起。于有所察觉时,他便已来至近前,不免使林一生出几分忐忑来。高手便是高手,使人不敢小觑呀!

    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晏起的矜持一如既往。他看也不看林一,只顾着眺望云海,又接着说道:“今有玄天门的同道来访。一个时辰后,于丹阳峰之云台,两家坐而论道。我有东道之便,金丹修士可携弟子两人同去……”

    林一忽而笑了笑,说道:“派人知会一声便可,又何须晏宗主亲临呢?”

    眼光斜睨,晏起拈须说道:“玄天门的高人不过尔尔,又何须多虑!另一个,本宗想说的是,你乃是我正阳宗的长老……”

    “呵呵!多谢晏宗主的关照!”林一神色轻松,好像根本没听出对方的弦外之意。他转而很随意地问道:“据传,大夏曾出现过一位绝世高手,竟能杀得了玄天门的元济子,使人惊讶!晏宗主可知晓那人来历……”

    “哼!”晏起忽而冷哼了一声。好像平生所受的羞辱于这一刻爆发出来,又被生生忍住,尽化作一张阴沉的脸。他眸光如锥,冷冷扎过林一。

    心头突地一跳,林一神色不变,无辜地摇摇头。见其不似作伪,晏起这才神色转缓。

    当初,大夏仙门中四个不可一世的高手,被人尽其羞辱了一番不说,还胖揍了一顿。这对心高气傲的晏起来说,是奇耻大辱,亦是心头的隐讳。他绝不容人提及此事,太丢人了!

    “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知晓……”丢下一句很难听的话,晏起傲然离去。

    林一兀自呆在原地,愣怔了片刻后,眉头皱了起来。晏起恼怒的原由并不难猜测,可其性情反复无常有些让人难以揣度。方才的话看似无意,却又不无用意。

    “傻小子,被人啐到脸了?活该!”如同是被惊醒了美梦,老龙那懒洋洋的话语声中,还带着几分不痛快。见林一不应声,他又教训道:“恩威并重,乃制下攻心之术,又有什么好琢磨的?那小子不过是想收你为己用罢了!哼!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呸!”

    本来已寻摸出几分头绪,被老龙一搅合,全乱了套。林一索性不想了,传音给东方朔,要带他一同去丹阳峰。无论如何,有增长见识的好机会,还是应该提携一下徒弟,亦是为人师者的应有之义。

    “林小子,这个破地方的水浅,没意思啊!瞅机会还是走!”老龙不甘寂寞地说道。

    “水浅?都淹死我几回了!不过,老龙是见多识广的高人,有什么好地方可去,不妨说出来听听啊!”等着东方朔的工夫,林一与老龙说起了话。

    “吆喝!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欺负起老龙来了?小子,你胆气见涨啊!”老龙的嗓门高了起来,又嚣张地说道:“我知晓的地方你去不了,说了亦是白说。此外,你的修为太弱,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知晓,这个……”

    许是察觉自己的话又些耳熟,老龙支吾了下,干脆不吭声了。他最后一句话与晏起所说的如出一辙,林一并未就此在意,而是飞身冲下山崖,直奔紫薇谷的方向而去。

    修为到了金丹中期以后,林一的神识可达八百里。他寻东方朔的时候,并未在对方的洞府中见到人影,转而便将神识散开。谁料,数百里之外的情形,有些出人意料。

    ……

    归灵谷内,四季长春,不乏奇花异草、天材地宝。紫薇谷,更是正阳宗的宝地,不仅灵气浓郁,还有别处不多见的稀奇药草。

    此处原本是宗门长辈的闭关之地,寻常人根本不知晓这么一个去处。可当年的仙门之乱过后,僻静的山谷便成为了弟子们常来的地方。无他,只为了能寻到一些年份的药草而已,有时候运气好了,偶尔还能捕获到一只灵禽或者灵兽。

    故尔,紫薇谷亦是东方朔常来的一个地方。想当初,他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好不易来到丹阳山,却又成了没娘的孩子。受人白眼,遭人欺负,这些都是等闲事,倒亦没什么。谁让先祖不在了,师父的名头又这样响亮呢!俗语说,不遭人妒是庸才。还有一个说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师父终于回山了,东方朔顿感扬眉吐气。有师父的人就是不一样,功法、灵石不缺,人前说话嗓门亦大了,腰杆亦能挺直了。他得到了林一所传的炼丹术后,振奋之余,便到紫薇谷采两味药来练练手。

    东方朔是个痴迷仙道之人,无论炼丹还是炼器,对他来说都是无比新奇,而又值得亲身尝试一番的。在紫薇谷呆了两日,他采摘了几株药草之后,便想趁早赶回去。谁料,不待其御剑腾空,便被人拦了下来。

    此时,晨间的雾霭尚未散去,僻静的山谷一隅,东方朔冲着三位挡道者说道:“何故拦我去路!”

    “将你抢我弟子的药草交出来,或许,老夫会网开一面……”说话的是位神情阴鸷的老者,有着金丹初期的修为。一旁的两人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不失时机地附和道:“百年的黄芝,三百年的山精,都是我兄弟二人先看到……”

    “还请这位前辈明鉴,我只身来此采摘药草,并未作那强抢豪夺之事。更何况,我等皆为正阳宗同门,何故如此相欺,又视宗规何在?”东方朔已不是当初那个少不经事的富家子,随即便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而情势比人强,他不得不据理力争。更何况,紫薇谷等同于正阳宗的后院,应该没人敢在这个地方寻衅滋事。

    “身为你的长辈,又是正阳宗的长老,我命你交出药草,等候处置。如若不从,我便制你个大不敬之罪!哼!至于宗规何在?你定会有一番切身的感受!”老者摆出长辈的架势,咄咄逼人,那两个筑基修士亦是一脸的得意。

    东方朔情知遭人算计,却又无可奈何。他暗暗咬牙,随手拿出一个乾坤袋,带着满脸的笑容说道:“许是在下莽撞了,敢问这位前辈尊姓大名啊……我这便交出药草,不知前辈可否放我离去?”

    见东方朔屈从,那老者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放不放你在于老夫,不容你多问!不过,你可以转告你师父,老夫乃颜守缺……”

    “你知道我师父?”东方朔一怔,对方冷笑道:“他的恶名远播,想不知道都很难啊!只是,你还没有飞扬跋扈的本钱,最好与老夫夹着尾巴做人!”

    东方朔脸色一冷,手中的乾坤袋不见了。他挺起胸膛,哈哈一乐,说道:“你敢辱我师父,我还要被你逼迫着夹着尾巴?真是天大的笑话!但有三寸气在,不容你如此嚣张!来、来、来,今日倒是要看看这朗朗乾坤之间,是我的正气浩荡,还是你邪气猖獗!”

    东方朔本身便是个生模样,一席话说得铿镪顿挫,倒也是颇显气概。他抬手召出飞剑,作出誓死相拼的架势,而心中却在想着一段口诀。

    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你凭什么叫阵?待我拿下你之后,定会叫那人倍感羞辱。颜守缺心有所想,正欲动手之时,忽而脸色一变,只见一阵清风吹过,场中突然多出一个人影。不及他看清来人,已听有人喊道:“啊!师父,你怎么来了!”

    此处距天玑峰不过几百里,对于林一的风遁术来说,不过是转念即至。他冲着东方朔看了一眼,轻轻点头以示赞许。后者暗暗长吁了下,心道,师父便是师父,来的可真是及时啊!你若是再晚来一步,我只好先试试你老人家的‘土遁术’了。

    “你是林一?”

    见场中之人相貌极为年轻,却分明还是当年的模样。愕然之下,那老者禁不住后退一步,惊声道:“你……你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是你……”

    林一冰冷的话语中,没有质疑,尽是漠然。第一次见到这个老者的时候,还是去往玄天仙境的途中。当时,此人与**还有年囚,三人在一起窃窃私语,之后彼此便再未碰面。八十多年过去了,这个早已被他忘记的人又出现了,还欺负起他的徒弟来了。

    “啊!真是林一……”

    “啪、啪——”

    “扑通……哎呦……!前辈饶命……!”

    那两个筑基修士乃是正阳宗的老人,许是见过林一的模样,乍一见真人当前,免不了失声惊呼,却不料眼前金光一闪,耳光声响起,人飞出去几丈远又摔落在地。二人这才高呼前辈饶命,各自的脸已肿起半边。

    “你……为何打我徒弟?”叫作颜守缺的老者怒声质问。林一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敢欺负我徒弟,寻你算账之前,我自然要先拿你徒弟撒撒气!更何况,这两个小辈目无尊长,出言不逊,理当惩戒!”

    “哈哈!很霸道!很嚣张!老龙喜欢!哈哈……”老龙的大笑声好像是收发自如,正自狂笑的时候突然一顿,转而诧异问道:“林小子一反常态啊!你不是想……”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上云台

    钓鱼岛是中国的!

    ——————

    “林一,听说你回山的时候不过是金丹初期的修为,时不过两年余,即便你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亦强不到哪里去,用不着如此的猖狂!而我要带着徒弟前去云台,识相的话,还请勿要多事!”颜守缺的话里少了几分底气,却又虚张声势,好像没人敢将他怎么样。&&

    林一没有一点罢休的架势,而是摇头问道:“方才不是说有人抢了你的药草吗?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还不依不饶的要对我徒弟出手,怎么转眼的工夫,我倒是成了无事生非者?还有,你是否来自落霞山的颜家?今日不将话说清楚,哼!你以为还能离开此地吗?”

    一旁的东方朔暗呼痛快,心潮激荡之下,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俨然便是同仇敌忾的架势!

    见自己两个徒弟还捂着腮帮子躲在后边不敢挪动一步,颜守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转动着眼珠子,沉吟了片刻之后,冲着林一说道:“方才的孰是孰非,他人自有明断,你我又何须作这无妄之争!我来自落霞山颜家又如何?有关家族投靠黑山宗一事与我无关!林一,你如此蛮横无礼,令人不知所谓!我真要离去,你以为你真的能拦得住吗?”

    这人还真是来自落霞山颜家,而颜家又与万家交好。如此想来,东方朔遭受刁难的原由便一清二楚了,还是受他这个师父的牵连啊!

    “夺”的一声,林一扯出玄金铁棒杵在地,说道:“呵呵!又是一个小人!一个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小人!你这种人留着便是祸害……”

    恶人真敢动手不成!颜守缺眼角一跳,急声说道:“真是不可理喻,我自去云台……”他话未说完,竟是化作一道剑虹倏然远去。两个徒弟这慌了,高喊道:“师父……”见无人阻拦,各自匆忙御剑跟了过去。

    见对方三人先后离去,东方朔有些急了,忙提醒道:“师父……”

    “林小子,你方才虚晃一枪的用意何在,不会只是吓唬人的!”老龙亦跟着凑热闹。

    好整以暇地收起了铁棒,林一不理老龙,而是冲着东方朔说道:“还能怎样?此处又不是杀人的地方。随我去云台,寻人理论去……”他顿了下,不无感慨地又说:“能寻到一个说理的地方,不易啊!”

    “好大的本事,敢寻人理论了!可老龙以为,有本事的人是不屑如此的……”老龙出言嘲讽。

    呵呵!林一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御剑腾空而起。东方朔不敢怠慢,忙随着师父一道往丹阳峰飞去。

    ……

    丹阳峰的丹阳阁一侧,有一块巨大的飞来石。其横亘峭壁之外,斜挑飞云,一如踏天之石,险峻而神异。此处,便是‘云台’

    那百十丈大小的云台之,二三十个修士分为东西两块地方坐着,彼此相距十丈远。西边的人多一些,前排居中而坐的是宗主晏起,两侧分别是丹阳阁的阁主冷翠,以及其他四阁的阁主。这六七位金丹修士的身后,是十余个正阳宗的筑基修士,木天远与玉珞依亦在其间。

    东边的乃是远道而来的玄天门高人,为元婴老祖乐成子,掌门广齐子,还有三位金丹后期的长老,分是余行子、弘道与施诸。身为来访者,寥寥数人,却不容他人睥睨。单凭这五人的修为与手段,足以横扫大夏仙门。

    时辰未至,玄天门一方的高人们皆阖目静坐。正阳宗为东道,身为宗主的晏起,不得不与之寒暄一番。他摇摇拱手,朗声说道:“诸位来访,我丹阳山下倍感荣幸。值此良机,还望乐成子道兄多多赐教才是啊!”

    缓缓睁开了眼睛,乐成子呵呵一笑,亦拱了拱手,说道:“丹阳隽秀之地,万千气象,更胜往昔!正阳宗兴盛如斯,晏宗主之雄才大略,令吾辈仰止啊!今日你我相约云台,谈经论道,印证修为,真是恰如其时,呵呵!“

    这话说的真好听,地灵人杰都有了,更是对晏宗主推崇备至。

    乐成子慈眉善目的模样,言语中透着随和,没有丁点儿的高人派头。他一席话说完,正阳宗的人满面的欣然,晏起于胸怀大畅之际,难得露出一丝笑脸,连称,道兄谬赞啦!呵呵!

    “我丹阳山乃穷山僻壤,没甚好东西款待诸位高人。我这有一壶自酿的‘百花露’,采自百味灵草之晨露,炼制一年方得入味,敬请前辈与几位道兄品尝,聊表心意!”见晏起的兴致不错,冷翠自是愉悦难奈,借机拿出一个精美的玉壶为大伙儿示意起来。

    晏起颔首赞许,玄天门的几位高人亦无异议,乐成子已呵呵笑道:“能品尝到晏夫人亲酿美酒,实为生平快事!”

    六只白玉盏飞至冷翠的身前,她手执玉壶轻点,一缕缕淡淡的清香,随之缓缓弥漫,嗅之,使人心神一振。

    斟满酒的玉盏凭空飞去,分别落至晏起与玄天门的五位高人手。可见这百花露还真是极为难得的好酒,便是冷翠自己都舍不得饮用。今日若不是为了晏起助兴,她是断然不会如此的大方。当然,曾有人不领情另当别论。

    “呵呵!这百花露一年才可炼制这么一壶,请——”晏起举盏相请。一句看似无意的话,却将正阳宗的盛情尽表无余,可见二人言行举止的默契。

    玄天门一方,乐成子执盏轻嗅了下,尔后慢慢啜饮,之后将残酒一饮而尽。他这才扶须摇头赞叹:“醇香馥郁而不失清冽甘爽,真是回味无穷啊!兼之百草灵气,有正神养心之用,‘百花露’可谓名符其实!呵呵!好酒啊!”余行子等人相继饮完了杯中酒,亦是纷纷称赞不已。

    当初差一点撕破脸皮的两家仙门,如同是和好如初了。一时之间,云台之其乐融融。

    奉还了白玉盏,乐成子又客套了几句。他眼光掠过正阳宗的众人,这才缓声说道:“有云,形而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德行必有所是,道义必有所明。故尔,谈经论道,为我辈中人切磋印证之又一机缘所在。论之,证之,方可明之,知之。晏宗主修为精进,不妨与我等纲举目张……”

    如今的大夏,乐成子才是修为最高的那一人。可他面对晏起,面对诸多的晚辈,却是说出如此谦让的话来,使人倍感诚意与善意。不过,他的话中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开始!

    晏起稍有讶然,莫非,对方的来意不是为了某人?他正待开口的时候,又不得停下来,轻轻皱起了眉头。三道剑虹落至云台之,来者正是颜守缺师徒三人。

    颜守缺的神色有些忙乱,冲着两家前辈师长们施礼之后,晏起已沉下了脸,斥道:“迟迟未至,举止失措,成何体统?”

    晏起发火了!玄天门的人不好多话,正阳宗的人更不敢吭声。云台静寂无声,惟有淡淡云雾流动不息。

    “容弟子禀明实情!”颜守缺带着委屈说道,他的两个徒弟已吓得跪在了地。晏起哼了一声,说道:“自去后面坐下,改日再作计较!”

    可此时不说,只怕日后再也数不清楚了。颜守缺心里发虚,却又真的怕晏起发怒。正阳宗还没人不怕这位宗主的,更别说这还是一位元婴修士,这是大夏的三大绝世高人之一啊!

    “这个……是弟子被人欺辱……”顾不得斟酌一番用辞,颜守德话未说完,又被晏起的一声冷喝打断——

    “你说什么?”

    真是笑话!一个金丹修士在丹阳山被人欺负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不是当着玄天门的面让他晏起难看吗!这个颜守缺真是没一点眼色,此情此景,是乱说话的地方吗?

    原本好好的场面,被这么一搅合,宾主皆有些尴尬。见状,冷翠适时提醒道:“颜师弟,有话还是回头说!”可她的话亦不管用,颜守缺站在原地还是迟疑不决的模样。

    见晏起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颜守缺忙说道:“那是个心狠手辣的恶人,不仅有我同门多人死于其手,更有家族遭其屠戮……”

    人群后的木天远与玉珞依换了个眼神,显然是想到了一个人。只不过,场其他人却不知道颜守缺在说什么。

    这个颜守缺是怎么了,平时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今日不合时宜的莽撞起来,这不是让正阳宗丢脸吗?冷翠亦是没听出对方要说什么,便出声制止道:“颜师弟,勿要危言耸听!天下没人敢欺辱我正阳宗的弟子!更何况你本人便是我宗门的金丹长老……”她话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场的所有人皆抬头望去,只见又是两道剑虹落下,正是林一与东方朔。

    “他没有危言耸听!我林一便是个心狠手辣的恶人,不仅杀了正阳宗的**,还杀了万子平,更是杀了万家的所有筑基修士。”双脚将将站定,林一摆手让东方朔闪至一旁,尔后冲着晏起拱拱手,接着说道:“今日倒要晏宗主为在下主持个公道!”

    晏起的眸光一闪,紧紧盯着林一。少顷,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玄天门的高人来访,正是谈经论道的时候,有话改日再说不迟!”

    闻声,颜守缺的心头叫屈。方才你还冲我冷声呵斥,转眼却又对这恶人好言好语起来。这分明是偏袒啊!

    晏起虽说脸色不好看,话语却缓转了许多,在场的众人皆看出来,可有人佯作不知。林一背起了双手,眼光斜睨着玄天门一方,冷笑道:“何为高人?我林一眼中的高人,乃品行高尚之人!这几位是高人吗?”

    ————

    :呵呵,钓鱼岛竟是违禁词!

第五百二十六章 论道

    感谢会飞的绵羊月票强力支持!

    ————

    林一嘲讽的话音将落,场一片愕然。余行子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广齐子及其两位师弟同时皱起了眉头,便是心静如水的乐成子亦觉得老脸无光,只顾着拈着长须,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看着这个与往日迥然有别的林一,晏起眯缝起了眼睛,沉声说道:“不得无礼!去一旁坐下!”

    “我不是来听诸位讲道的,而是来寻晏宗主主持公道的。”林一不为晏起的话语所动。他从余行子等人的身收回目光之后,手指着颜守缺说道:“我的徒弟东方朔去紫薇谷采药时,被他师徒三人合伙欺负。在其被迫交出身的东西之后,他师徒兀自不肯罢休,还要动手拿人。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地方,怕我这个徒弟早被人打翻在地了。”

    话到此处,林一冲着晏起说道:“若是东方朔是我的徒弟便合该受他人欺辱,算他倒霉。可一个辰渊子前辈的嫡亲,一个正阳宗故宗主的后人,亦要平白无故受人欺辱,着实令人不忿啊!有请晏宗主说句公道话!”

    “纯属子虚乌有!紫薇谷中,你不仅出言相辱,还要动手杀人。你目无宗规,滥杀同门……”颜守缺总算瞅着机会说话了,可再次被人打断。他心头委屈,将要辩解,却又不得不闭口。

    “哼!林一若是滥杀同门,你还能活着来至此处吗?”晏起训斥颜守缺的同时,眸光冷冷扫过林一,又说道:“他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身却有不输金丹后期的强大气机,你师徒三人加在一起亦不是对手!还不为自己的过错致歉!”

    “这……?”颜守缺心头一怔,转身看向林一。而对方根本没拿正眼瞧他,反倒是默默看着说话的晏起。他心思急转间,忙躬身说道:“这个……林师兄,都是在下行事莽撞,此处与你赔礼了!还望你大人大量,勿要因此介怀!”

    “林小子,你的心愿得逞了?”老龙在这个时候说话了。林一叹了一声,回道:“发觉了没有,当你想寻人理论的时候,末了才发觉,还是没道理可讲!”

    “癔症了?是你寻人家理论,不是我老龙。更何况,没人敢与我老龙讲道理!”老龙不屑地哼了一声。

    见晏起再次打量自己,林一转而看向颜守缺,说道:“以后我徒弟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我倒是与你颜家的两个族人有过来往……”他语意不明,却又带着寒意,使得对方的心思不由得乱了起来。

    “林小!你我难得一见,何不坐下来说说话呢?”乐成子瞅着机会,终于还是出声了。冷翠与晏起相视之后,亦于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林一,既然乐成子前辈相邀,不妨坐以论道啊!”她是个懂得分寸的女子,此时与林一说话的模样,极其委婉而温和,让人难以生出恶感来。

    “这女子善变、善伪,不足信!”老龙好心提醒着。

    林一随口回道:“你与女子打过交道,还一定吃过不少亏!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

    “放屁……”老龙张口顶了回来。

    林一不再理会老龙,而是冲着冷翠示意道:“呵呵!冷阁主所言极是!”对方未及生出笑容来,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面向乐成子说道:“一个道义沦丧的人,还论的什么道?这与彩笔描空一般虚妄,与抽刀断水一般的可笑!”

    面对一个年幼的晚辈责难,乐成子神色如常,反而拈须呵呵一笑,说道:“彩笔描空,笔不落色,而空亦不受染;利刀断水,刀不损锷,而水亦不留痕。有此般境界,惟心与境两忘矣,岂非妙哉!”

    稍稍怔了下,林一冷笑道:“断章取义,若水木失去本原,镜花水月罢了。以此论道,正如君子诈善一般的可恶!”

    “呵呵!”兀自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乐成子又缓声说道:“我等修道之人,岂可矫枉过正。须知,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故君子当存含垢纳污之量,不可持好洁独行之操。这不正是道法自然吗!”

    “哈哈!林小子,理屈辞穷了!”老龙在看着笑话。

    暗暗撇了下嘴,林一不忿说道:“逼死兰琪儿,困我五十三年,这亦是道法自然?”

    乐成子打量着一脸怒容的林一,拈须笑道:“天地中万物,人伦中万情,以俗眼观,纷纷各异,以道眼观,种种是常;无须苦恼,又何须耿耿于怀呢!试问,若非那五十三年,又怎有今日的你?”

    “呵呵!”林一忽而冷笑了两声,摇头说道:“这便是谈经论道?辩足以饰非!岂不闻,小人之过也必文!”

    “哈哈!好一个小人之过也必文!你就这么与老龙狠狠骂!一帮子小修士,屁股尚未洗干净,便装模作样地论起道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骂啊!替我老龙来几句痛快的!”老龙继续煽风点火。

    正阳宗一方,几乎都是瞠目结舌的模样,便是晏起亦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一个金丹修士,竟然冲着一个元婴修士怒声痛骂。而对方却是坐着一动亦不动,分明在极力忍让又颇显无奈。这都是真的吗?林一何时会有这么狂妄过,他究竟要做什么?一旁的冷翠暗吁了下,心头竟莫名忐忑起来。

    师父就是师父,不愧是闻名遐迩的人物啊!且不说东方朔一脸的惊羡,人群后的木天远与玉珞依面面相觑之下,愕然不已。这么一个蛮横得近乎目空一切的人,还是那个林一吗?

    乐成子的眉毛胡子皱到了一起,轻轻闭了眼睛。暗暗摇了摇头,他将要说话,已有人厉喝:“林一,莫要不识好歹!大夏没有你可以放肆的地方!”

    林一虽然没有对乐成子粗言秽言,却骂的难听,亦相当的大胆。他的袍袖内手诀掐着,只待有人发火,未必不会有人逃之夭夭。

    循声望去,玄天门四位金丹后期的高手,皆是怒目圆睁的模样,余行子更是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正冲着他叫嚷。林一哼了一声,下巴抬起,说道:“余老儿,我没忘记你!来、来、来……”

    林一忽而冲着乐成子拱拱手,说道:“方才我与这位前辈,乃是以文证道!在此,多谢你老人家方才的一番教诲!以道眼观,种种是常!在此深以为然啊!”

    不待乐成子及众人明白过来,林一冲着余行子伸出手指挑衅道:“据传,除却以文证道之外,还有以力证道!我今日不用任何法宝,亦不用任何的法术神通,我便用自己的这一双拳头,让你领略一番大道至理!余老儿,你敢应战吗?”

    云台之,所有人于这一刻屏住了喘息。林一疯了吗!你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竟敢去挑战一个成名已久的金丹后期圆满的高手。要知道,金丹中期还有小成、大成、圆满之分。两者相差不以道里计,不用法宝、不用法术?这是何其的狂妄啊!

    晏起眸子里精光闪烁,默默打量一眼林一的背影,还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可今日的一切,他早便有所预料,只是,眼下的状况超出了想象。最终又会如何,尚须拭目以待。冷翠与其换了个眼神,安然不动,只是脸色露出不快的神情,好像是对某人极为的不满。

    环顾四周,见没人出来指责林一的嚣张,余行子怒极反笑,说道:“身为修士,莫非要赤身互博?真是天大的笑话!既然修为低劣,就该有自知之明,莫要口吐狂言!”

    “哈哈!怯战了不成?”林一又是后退了几步,觉得施展身手的地方差不多了,才缓缓挽起了袖子,说道:“亦罢!我还是赤手空拳,你自便!免得让天下人耻笑我林一欺负你一个年迈之人!”

    “臭小子!你……”余行子气得胡须颤抖起来。这个林一从两位师叔的手中逃脱之后,二十多年不见踪迹。而今日再次重逢,这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意拿捏的小子了。

    要知道,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放在大夏的任一家仙门,都算得一号人物。不过,臭小子,你若真的以为自己的翅膀够硬了,那么你便错到家了!若是没有晏起,丹阳山不值一晒,谈经论道?哼!若非师叔乐成子的缘故,此时说不定要动手擒你了!与老夫论道,是自寻其辱!

    “以力证道?不用法宝,不用神通,单凭修为相抗,林一,你以为能讨得到便宜吗?”说话的是乐成子。他对林一的举止并不意外,而是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面对你玄天门的时候,我吃的亏还少吗?修为低劣又能怎样?”眉梢轻挑,林一朗声说道:“岂不闻,讨得人事的便宜,必受天道的亏!我今日便要用自己的双拳,证得乾坤大道!”他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振奋人心。东方朔及木天远等人,为其气概折服,暗暗叫好。

    晏起拈须不语,神色不明。他与冷翠是一样的心思,只想看林一如何收场。对方与玄天门本身有仇,今日的情形虽说有些超出想象,却不失为意料中事。只不过,自己的这个林长老,即便不是第二个卫从,怕亦是个桀骜不驯的人啊!

    “……你找死!”余行子再亦按捺不住火气,越步而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挑衅,稍作迟疑,都将颜面无存。他径自走至云台南端,这才神情阴鸷的转过身来,冲着乐成子与晏起拱拱手,沉声说道:“既然正阳宗的林道如此相邀,我余行子自然是不敢怠慢。不过,还请诸位做个见证。在这场以力证道未分出高下时,任何人不得插手相阻!”

第五百二十七章 证道

    感谢书友唯一的世界捧场支持!

    ————————

    余行子话音将落,乐成子看向正阳宗的众人,呵呵笑道:“晏道友以为如何?”

    晏起见林一根本没有请他示下的意思,便不置可否地说道:“力可证道,颇有新意,你我不妨拭目以待!”

    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乐成子冲着余行子吩咐道:“既然如此,便适可而止……”本想与林一说上两句,见对方根本不愿理他,他只得作罢。

    如此一来,两家仙门便默认了这场所谓的‘论道’。或许,让那个狂妄的人吃些苦头,会是场上大多数人的愿望。

    “林小子,那个玄天门的乐成子,一直以为你与晏起联手作戏。此时,他终于看出有人借机敲打你,亦猜出你二人的不和!故尔,人家认定你是要吃亏了,只想着要看笑话呢!而这个余行子分明有过授意,只怕还有后招对付你。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比你的心眼多,可别大意喽!”老龙并未出言嘲讽,而是在好心提醒着。

    “我自会小心!”林一回了一声后,呵呵冷笑着走向了余行子,扬声说道:“余老儿!你我是证道来着,何须如此的谨慎呢!”

    “哼!黄口小儿!你又懂得什么大道至理!不过是寻机滋事罢了……”余行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摆摆手,脚下不停,林一颇显无奈地说道:“至于我是借机欺负你,还是真的以力证道,待我用双拳来告诉你……”

    话到此处,林一欺至余行子十丈之内,身形倏然消失不见。云台之上只听得风声骤起,接着便是“砰、砰——”的两声闷响。

    场上众人望去,只见余行子身上白芒一闪,竟是一只拳头砸在了他的玄天盾上。其稳立不动,林一却是现出了身形,接连倒退了几步之后,还带着一脸的讶然。

    “哼!你的拳头不过如此呀!你的道又何在?莫非这便是狂妄之道?”轻轻松松挡住对方两拳,余行子心头大定,禁不住讥笑起来。

    “待小人不难于严,而难于不恶!皆因道心之下,万物并无二致,故尔,在我的眼中,你与畜生亦无两样!这便是君子待小人之道!”林一出言反诘之时,双臂忽而使力,一层龙甲迅即布满全身乃至双颊。其双眉竖起,衣袍被风鼓起一般,脚下轻点,便猛地窜起来。那攥紧的拳头挟着呼啸的风声,再次砸了过去。与此同时,一条龙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背后。

    见林一的气势忽然一变,整个人仿若真龙附体一般的凶悍。那一双铁拳更是带着无从抵挡的凶猛杀气,还有那使人心悸的龙影,“呜——”的一声便砸到了身前——

    余行子心头微愕,暗忖,这小子施展的绝不是《玄天心法》的修为。不过,凭你一双拳头,还妄想撼我数百年的修为不成!

    倚仗着修为的强大,余行子并未躲闪,一层数尺厚的玄天盾‘呼’一声便迎了上去。就在他以为对方在虚张声势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震响,林一的拳头已结结实实砸在光盾之上。

    这结结实实的一拳,犹如山石崩出的力道,迅猛而凶悍。

    余行子只觉得玄天盾猛地晃动了一下,整个人的气机亦随之一滞。他心头暗惊,这小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而方才那两拳好像只是试探,这一拳,亦有了根本的不同。其所蕴含的有杀意、有怒气,还有舍我其谁的霸气!

    一拳砸下,林一身形不退反进,一拳又一拳砸了过去,“砰、砰、砰……”接连的轰击之下,玄天盾光芒闪动之间,余行子再亦站立不稳,脚下禁不住连连后退。

    得势不饶人,林一快行如风,拳如骤雨,围绕着余行子一拳拳砸下。其拳势快若奔雷,百拳、千拳,扯起迭连的拳影,犹如蛟龙般神勇!

    余行子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这才察觉上了当!对方的每一拳都有开山裂石之力,不亚于金丹修士法宝的全力一击。一回两回还没什么,而如此猛烈没有止歇的疯狂攻势,玄天盾已呈现疲态。亦就是说,他催动灵力防护的时候,已有应对不暇的窘迫。

    哼!总不能任你乱打而不还手吧!余行子于不慌不忙之中掐动手诀,白色的玄天盾倏然一分为二。其一继续护住首尾,另一半被他随手抓起便狠狠砸向了林一。

    山石覆顶般的气势倾轧过来,那宛若实质的丈许盾牌‘呼’的一声便砸至头顶。于这一刹,林一身后那虚幻的龙影,与其整个人融为一体。犹如怒龙发威,他那蕴含十成龙丹之力的一拳,‘砰’的一声便迎了上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顿时响彻云台。白色的玄天盾竟是四分五裂,强劲的威势冲撞之下,四周的云雾为之涤荡一清。满目愕然的余行子,脚下退后两步,却难抑心头的震骇。这小子修炼的什么功法,一双拳头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哼!管他乾坤藏污纳垢,我自有一拳澄清宇内!余老儿,再来……”林一大吼着,威猛而令人无从招架的铁拳不要命地往余行子的身上砸去。一拳快过一拳,一拳的力道大过一拳,“砰、砰……”的轰鸣声中,对方护体的玄天盾堪堪招架,而他愈发勇猛,更加的疯狂。

    这是林一首次在众人的面前显示身手,没有施展法宝,没有任何的法术神通,只有强劲的铁拳和拼命的架势。可其迅疾的身形一如魅影般的令人难以捕捉,凶悍而疯狂的拳法势不可挡,使得场上所有人皆为之震惊。

    这么一个二十岁便扬名天下的修士,每每斩杀高修为的同道,并数次于高手的围困中脱身而出,这绝非侥幸啊!

    看着林一变得如此的强大,人群后的木天远与玉珞依并不感到意外,而是为之欣慰不已。东方朔引颈张望,只顾着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喜。有这么一个师父,此生足矣!而那个颜守缺只觉得后脊背有些发冷,暗自庆幸。还好,紫薇谷那件事没闹大,若不然……

    淡淡瞥过对面的玄天门众人,晏起神色不变。其身边的冷翠则是满目讶然,好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从未正视过的一个人,竟是如此之强!看来,还是自己的夫君有先见之明,如此样人,与其拒之门外,倒不如竭力示好!可恩威并重之下,果真便能如愿……

    玄天门的广齐子、弘道与施诸,皆是神色凝重的模样,显然是心头不太明朗。一个曾落在自己手上,被困了数十年而又令人对其无可奈何的一个年轻人,如今变得愈来愈强大。仙门若是多了这么一个仇人,长此以往,情势不容乐观啊!

    乐成子却有高人的风范,兀自带着慈和的笑容看着场上的情形。好像对这一切并不感意外,他看着林一的眼神多了几分的赞赏之意。

    而此时的余行子,已是苦不堪言。本想着倚仗着深厚的修为来强压对方一头,不料竟是进退两难的境地。这可恶的小子只是金丹中期而已,怎会爆发出不亚于金丹后期的修为来呢?不用法宝、不用神通,纯属陷阱啊!那一双拳头便是法宝,那一双拳头便胜过诸多的神通。而说什么都晚了,再这么下去,最后吃亏的只有自己。届时,老脸可都要丢尽了。

    哼!小子,只怪你故作聪明!

    心念急转之间,余行子突然出声咒骂:“臭小子,窃我玄天门的功法还不奉还,更待何时!”他催动灵力加持玄天盾,脚下不再后退,张口喷出一道剑光,直奔近在咫尺的林一偷袭而去。

    彼此相距如此之近,置先前的约定而不顾,余行子猝然发难。不待云台上众人看明白,那法宝飞剑已刺到了林一的胸前。

    金丹后期高手的偷袭,断然难防啊!正当众人愕然之际,只见‘哧溜’一道火星自林一的胸前迸出,接着便见他双眉倒竖,带着凌厉的杀意怒吼:“老儿无耻……”

    偷袭未能奏功,余行子老脸一热,将要召回飞剑再寻对策之时,突见林一眸子生寒,嘴角冷冷翘起。他心头一凛便要退后,一道金光倏然而至——

    那是一把金色的飞剑,带着无上的气势,使人无从躲避。

    玄天盾尚在对方的拳头下支撑,召出防身法宝已然来不及了。这究竟是谁偷袭谁?

    臭小子早有防备啊!大惊失色的余行子,暗骂一声‘可恶’便欲闪身而去,而那飞剑金芒大盛,带着所向披靡的锋锐之势,于闪念间便到了胸前。

    生死之际,余行子强行抽身闪避,却见血光迸现,一截断臂飞起——

    “啊——!”的一声惨呼中,余行子右臂齐肘而断。疼痛之下,心神大乱,他仓惶暴退之际,又是“轰——”的一声,玄天盾被打碎,林一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过来。

    余行子退的快,林一的拳头更快!

    一拳砸在了余行子的胸口上,林一的第二拳又到了!他那开山裂石的铁拳,“砰、砰”两声便将仇人砸飞出到了半空之中。管你什么金丹后期的高手,不论法宝、不论神通,你绝对不是我的敌手!偷袭?我等的便是这一刻!

    将余行子一拳击飞十几丈高,于对方的惨呼声与血雨中,林一如影随形而至。而此时有人高喊:“小友,请住手——”,他浑然不理,又是一拳抡了下去——

    “砰——”的一声,那浑身是血的人如同一块石头,被狠狠砸向了地面。

    再这么下去,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便被打死了!喊了一声没人理会,迫不得已的乐成子,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见状,晏起神色一变……

    ————

    ps:周三起会有加更,感谢大家的支持!网文就是驴拉磨,想停下来喘口气,却被蒙住了眼,只能打着圈的瞎转悠!感谢诸位的订阅支持,有票的顺手来一张!

第五百二十八章 自有主张

    当晏起将要起身之时,再次怔在了当场——

    乐成子抱着昏死不醒的余行子回到了原处,正从容自如地帮着自己的弟子服下丹药,料理伤势,根本未将他人放在眼里。_而余下的三位玄天门高手,已于转眼间将其二人围在了当间。这分明是护法的架势,举止有条不紊,彼此间甚为的默契。

    回顾左右,正阳宗的门人显得有些茫然,惟有冷翠与自己一道站起身,却同样有些无措。暗生无奈,晏起不由得轻吁了下。两家相较,高下立判啊!不过,那人却是威风的很呐!还有,其法宝飞剑,果然不凡!

    一拳将余行子砸向了地面,林一不是没有将这个仇人活活打死的念头。可当他要继续逞强的时候,只觉得下面风声一动,那个昏死的人已被乐成子于间不容缓之际救走了!

    这老头出手倒是时候,哼!带着一丝的不忿,林一缓缓落下了身形。他身后的龙影淡淡散去,惟有金剑在头顶盘旋着。有一个骄狂的嗓音在其耳边自夸:“林小子,知道老龙的好处吧!有我相助,金龙剑不惧在场的任何一人。只不过,方才为何不借机杀了那人,反而只断其一臂呢?”

    老龙说的不错,金龙剑有他相助,已成为超越法宝的存在,杀余行子可谓轻而易举。只是,今日之举,无异于火中取栗。见好就收,过犹不及啊!

    林一并未与老龙分说什么,双脚站稳之后,当眼光掠过颜守缺的时候,对方垂下头去,显然是不想与其再有交集。正阳宗其他的修士,神色中亦多出了几分敬畏!

    今日的林一,可谓是大出风头!以其金丹中期的修为,打得一个成名已久的玄天门长老没有还手之力,还断其一臂。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凶悍而霸道的双拳,令人动容!

    木天远与玉珞依神色欣然,冲着林一颔首示意。东方朔则是躲在人群后频频拱手,已是眉飞色舞的样子。

    直接忽略晏起夫妇二人,林一的眼光落在了乐成子等人的身上。断臂已接续,伤势处理妥当之后,余行子已悠悠醒转,神情颓废不堪。他闭着双眼在一旁吐纳,再亦不说一句话。犹能见其胸口起伏不定,似在强抑着难言的苦痛,或许,还有愤怒。

    “林一,何故言而无信,竟动用法宝伤我师弟?这便是你的以力证道,何其荒唐也!”说话的是一脸怒容的广齐子。身为玄天门的掌门,此时的他感到颜面无光。弘道与施诸亦是脸色阴沉,分明是心里不痛快。

    林一于双方十余丈外站定,扬声说道:“这位道友问的好!余行子用法宝先行偷袭,你等何故视而不见?而其下场乃咎由自取,莫不便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见天道循环而屡报不爽!”他顿了下,抬起下巴又说:“劝君莫作亏心事,世上应无切齿人!哼!”

    这么一番的斥责,使得广齐子无从辩驳。他脸色难便欲发怒,一旁的乐成子清咳了一声,说道:“俗语有云,得饶人处且饶人。林小友,你以为然否?”

    乐成子话语平缓,分明有指责林一出手太重的意思。其神色如旧,却是见不到生怒的样子。对面的晏起与冷翠相视一眼后,彼此只得坐下来。只是,二人神色中并不轻松。显然,此时场上的情形已不为他人所掌控。而这一切好像都在围绕着一个人在继续着。这个人,自然便是林一。

    “呵呵!前辈所言,在下深以为然啊!余行子师徒乃数十年前那一切的始作俑者,颠倒黑白而混淆是非,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他该死!可我要真想杀人的话,他丧失的又岂是一臂?”

    嗓门大了起来,林一背着双手昂首站立,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想当年,若是玄天门的诸位高人明辨是非,我林一不会被困五十三年,亦不会结丹之时遭人暗算,还有幸被元婴修士出手偷袭。想当初,在场的诸位可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没有——!尔等行事无所不用其极,早已将我视作一个死人!”

    “你窃我玄天门的功法,乃是不争的事实……”掌门广齐子争辩道。当初那一切虽说是余行子暗中捣鬼,却与他的纵容不无干系,此时若是任林一横加指责,传出去还真的说不清楚孰是孰非。

    “放屁!”林一张口便骂了回去。他今日现身伊始至今,对玄天门的诸位高人是一点儿情面不留,不仅言语刻薄,还差点杀了长老余行子。其如此这般的羞辱,使得广齐子这位掌门的再亦承受不住了。

    “林一,休要猖狂!你既为正阳宗的金丹长老,莫要忘了你的一言一行!”广齐子霍然起身,冲着晏起说道:“我等诚心诚意来此谈经论道,却无端受你正阳宗的欺辱!晏宗主,莫非要公然与我玄天门为敌吗?”

    话到此处,广齐子极为愤慨,转而又冲着乐成子拱手说道:“弟子请师叔主持公道!”玄天门的弘道与施诸亦站起身来,皆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乐成子已无方才的笑容,神情令人捉摸不透。他着对面的正阳宗众人,手拈长须,忖思不语。这是要继续挑衅啊!行事当适可而止,而这小子的举止有失分寸,你究竟要作甚么?还有,那把金剑不俗啊!

    而林一兀自气势汹汹的架势,与往日那个谨小慎微的样子判若两人。其独自面对发怒的玄天门等人,丝毫不畏惧。

    将玄天门几人的神情在眼里,晏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埋怨道:“林一,来者是客……”谁料他话未说完,对方已伸手掏出两块玉牌扔了过来,说道:“晏宗主,承蒙抬爱,这长老玉牌还请收回!事关我个人仇怨,自然是与正阳宗无关……”

    两块玉牌落在身前,晏起并未伸手去接。此时此刻,林一的真实用意已不难猜测。他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冷声斥道:“林一,宗门可曾有负于你!”

    “且不说过往的是是非非,我林一总不能拖着丹阳山与玄天门撕破脸皮吧?还请晏宗主勿作他想才好!”神色不变的林一,并不为晏起所动。他伸手指向玄天门的乐成子等人,接着说道:“我的仇家此处,谁人有本事拿下这五人,死活不论,林一自当铭感五内!”

    玄天门来者五人,虽说余行子有伤,可余下一个元婴修士,三个金丹后期的高手,依然不是正阳宗所能撼动的。故尔,林一的话说出口之后,晏起无言以对。

    “我林一或许行事莽撞了些,可从来都是生死一肩挑,并不愿去连累他人。今日与玄天门的恩怨,与他人无关,更是与正阳宗无关!”大义凛然的一席话说完,林一与晏起拱拱手。对方好像还在琢磨适才话中的含义,不出所料地缄默起来。他转而冲着乐成子说道:“诸位口口声声说我林一窃取了玄天门的功法,真是可笑至极!你等有人证、物证吗?”

    “哦?”乐成子眸子一闪,盯着林一缓声说道:“天运地处,日月其争,自有主张,自有维纲。若不然,孰居无事推而行是?”

    乐成子的意思是,天地万物皆有天道主宰,凡事皆有缘由,如若不然,这一切又怎会发生呢!言外之意,你林一有证据吗?你若是没有证据,玄天门便是冤枉了你,又能如何!

    “呵呵!”冷笑了一声,林一随手摸出两枚玉简抛了过去,说道:“恐怕有人双眼昏花,早已分不出了真假!”

    林一真有证据不成?又是何证据?莫非他真的可以解开玄天门的那桩千年公案?场上诸人无不讶然。乐成子稍稍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抄过玉简,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愕然之中。

    晏起与身边的冷翠换了个眼神后,神情隐有不快。这一切的发生早已超出预料,并不为他所掌控。曾想将这个人与正阳宗牢牢捆绑在一起,并想借机向玄天门挑明,那仙境的秘笈绝不容他人染指,可如今才发觉这一切已无从驾驭。正如低估了乐成子,他同样低估了这个林一。或许,两家煞费苦心弄出来的这场谈经论道,最终只是便宜了这个年轻人。

    “为何会有缺失?”没了一贯的沉稳,乐成子手握着玉简失声问道。

    眉梢轻挑,林一不答反问:“信简真伪如何?”

    “千年之久的玉简,断难伪造!”心绪难平的乐成子,眸子精光闪烁。他盯着林一,暗吁了下,神色郑重了许多,问道:“我玄天祖师及其弟子启元的玉简中,紧要处皆有缺失,还请予以解惑!”乐成子话音将落,广齐子等人已是大惊失色。一个个皆是数百岁人了,均是目瞪口呆的模样。玄天祖师的玉简?老祖宗真的有玉简传世?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971/ 第一时间欣赏无仙最新章节! 作者:曳光所写的《无仙》为转载作品,无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无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无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无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无仙介绍:
请看:一个小道士的征天历程!让我们开始一个不同的仙侠梦....
追风万里行,寂寞看苍穹;
杯酒千秋去,天外无仙踪无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