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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步枪回明朝全文阅读

作者:龙城剑士     背着步枪回明朝txt下载     背着步枪回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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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公主被劫

    明宪宗万化二十二年,正是五月初五端午节。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驶出皇宫,顺着大街奔驰。

    车厢里坐着的是宪宗皇帝最宠爱的清乐公主朱颜,今年刚满十岁。她在两名乔装成百姓的禁卫军护卫下,前去观看赛龙舟。

    马车驶到五福庙,正逢庙会,游人香客把道路挤得满满的。扭秧歌的,拜佛的热热闹闹。

    清乐公主掀开车帘向外观看,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新奇。

    她对外面的热闹很感兴趣,非常想下去走走,想混入人群游玩一下,但她知道那三名护卫不会同意的。

    人太多马车过不去,赶车的侍卫四下查看了一番后,马车调头拐入附近一条街道,打算绕过去。

    这条街道人很少,冷清得很,和外面的热闹景象完全不同。

    马儿嗒嗒地慢跑着,在经过一群小贩模样的人时,突然其中一人一抖手,一枚七星镖旋转着飞出,正中马腹。

    “嘶儿”马猛叫一声,随即载倒在地。

    “倭国忍者!”两名在车辕部位坐着的侍卫认出七星镖,几乎在镖刺中马腹的同时,他们已经跳下马车,拔出单刀。

    那群化装成小贩的忍者凶猛地冲上来,侍卫刚想招架,就见当先的两人一抖手,掷出两把黑红色粉末,在空中飞飞扬扬。

    这些粉末是辣度极高的辣椒磨制,如果呼吸到人鼻孔里会立刻不停歇地打喷嚏,无法抑制。大量呼吸的话鼻孔粘膜会剧烈肿大,堵塞呼吸道,导致人无法呼吸。

    如果进入人眼睛里,会立刻流泪不止,根本无法睁开眼睛。不及时清洗的话会导致失明。

    两名侍卫正是迎风,又没有防备到对方用这种招数,顿时被迷了双眼,眼睛哗哗流泪,辣得根本睁不开。

    忍者们一挥手,十七枚七星镖在空中飞舞,正中两侍卫面门。

    两侍卫仰身载倒,忍者们欺身扑上。

    “扑哧”“扑哧”随着刀入人体的声音,忍者们已经刺断了两名侍卫的咽喉气管。

    随即,他们扯开车帘,把清乐公主抱下车厢。

    “杀人了!杀人了!”街道两头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叫起来。

    随着他们的叫声,两队巡逻的士卒出现在街道两端。

    “找家院子等待谈判。”忍者中的头目看到军卒迅速逼近,当先走向路边一家民居。大门没关,他们直接闯入。

    这家子相当有钱,进门就是一个大大的花园。

    旁边看门的两名护院见他们不像好人,跳出来喝问:“你们干什么的?”

    忍者们默契地往上一冲,几刀把这两名护院砍倒在地。随后,他们拉着清乐公主坐在园中石凳上,开始等待。

    突逢大变,清乐公主强作镇静地问道:“你们挟持我想干什么?”

    头目对清乐公主鞠躬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对您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您的父皇赐婚。”

    这时,两队巡逻的军卒冲到门外,齐齐闯入。

    军官喝道:“你们当街行凶杀人,挟持人质!只能是死路一条!还不快把那女孩放了!”

    “哈哈哈哈”忍者们猖狂地大笑,“你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吗?这是大明的清乐公主殿下。”

    军官大惊失色,他把眼光投向清乐公主问道:“公主殿下?”

    清乐公主看着他,点点头说道:“是的。”

    军官混身颤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公主被劫持,这事情可闹大了。

    忍者头目说道:“请你们退出园子,只要派一个人进来谈判就可以了。”

    两队巡逻士卒无奈地退出大门,只留下那名军官。

    忍者们又是一阵狂笑,用各种语言表示自己的得意。

    头目说道:“请禀告大明的皇帝陛下,我们国王仰慕清乐公主已经很久了,请求陛下能够把公主殿下嫁至我国。从此两国通婚,世代友好。

    另外,我们还要一辆马车,必须在一个时辰以内送到。否则的话,我们就当是皇帝陛下拒绝了国王的请求。”

    军官说道:“你等着。”他心急如焚地往外走,出门槛时没注意,被绊得栽了个跟头,他混然不觉地爬起来继续朝外边跑去。

    他跑回巡检司向上官禀报,层层报到禁卫军统领那里。

    禁卫军统领卫迅立刻去找宪宗皇帝。

    宪宗皇帝正在花园中漫步,满园的鲜花怒放,让人心旷神怡,他和众嫔妃们谈笑着。

    卫迅面无人色地跑过来跪倒在地,“启奏万岁,清乐公主被倭国死士劫持!”

    宪宗被惊得差点晕过去,他又急又气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卫迅说道:“清乐公主带着两名侍卫去看龙舟,走到五福庙时被倭国忍者挟持。他们提出,要万岁把公主许配给他们的倭王。另外他们要一辆马车,必须在一个时辰以内送到。”

    宪宗无力地坐倒在地,“怎么办?怎么办?”

    卫迅说道:“万岁,公主目前并无生命危险。万岁是否召集群臣商议?”

    宪宗说道:“快召。”

    群臣被召至御花园,商议营救公主。平日里夸夸其谈的朝臣们议论纷纷,却都没有任何办法。

    礼部侍郎李孜省说道:“万岁,臣以为把公主许配给倭王亦无不可。一代明君唐太宗将公主和亲,才有大唐盛世……”

    “李孜省你放屁!”宪宗没等他说完,已经咆哮道:“那倭国王已经五十多岁,朕的公主才十岁!”

    李孜省等他吼完,继续说道:“臣以为,目前既然无法解救公主,不如顺水推舟,既可保公主无恙,又可以结交一友邦。”

    “朕打死你个老腐儒!”宪宗怒不可遏,举起拳头欲上前痛殴李孜省。

    周围的大臣连忙护住李孜省,口中劝道:“万岁,不能因言获罪啊!李大人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全。”

    宪宗转了三个圈子都没打到李孜省,气得连连叫道:“反了,真反了!好你个李孜省!好你们这帮子朝臣!”

    掌管锦衣卫的大太监梁芳冷眼旁观多时,这时才出来说道:“万岁,奴才有计策。”

    宪宗大喜,停住脚步说道:“什么计策,快说。”

    梁芳说道:“奴才认为可以伪作答应拖延时间,让他们不必急着离开。那些倭人总是要吃喝的,到时候送上去的饭菜里面加点迷药,让他们全睡着便可以了。奴才急切之间只想出这一计,若是时间长了,或许还能有其它办法。”

    宪宗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朕就托付给你了。你尽管去办吧。”

    这时,群臣都一齐惊异地指着天空叫道:“那是什么东西?扫把星?”

    宪宗抬头看时,碧蓝的天空中一个上边大下边小,扫把模样的东西正缓缓下降。

    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天空落下的东西名字叫做降落伞。

第二章从天而降

    飞机轰隆隆直入云宵,乘风破雾,在天际飞行。

    机舱里面对面坐着20名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他们手放在两膝上坐得笔直。如果有士兵看到他们的装备,定会羡慕得眼睛发红。他们装备简单,却全部都是特殊制造,价格昂贵,每一个人的装备都价值上千万人民币。

    这么昂贵的装备不会随便给人,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从小就被选入少年军校接受军事训练,合格的会成为一个精锐战士,或者也有人叫做精锐炮灰。他们不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特种部队,他们是秘密部队。

    他们没有金光闪闪的军衔,不包括教官在内,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少尉。

    他们将被空投到一个未知的地方执行战斗任务。伞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而他们秘密部队的作战方式,是冲进敌人的包围,然后再杀出来。

    通道中间的教官正在用一种很嚣张很欠扁的语气讲话:“你们将要去的地方盘踞着一伙小毒贩,他们装备有机关枪,火箭筒,燃烧弹,肩扛式单兵对空导弹,装甲车,坦克,还有低质量的夜视镜。小毒贩子,一群乌合之众,”教官冷笑一声说道:“对你们来说小意思吧?”

    小毒贩有对空导弹、装甲车、坦克?所有人都在问候教官的妹妹。

    他们都不喜欢这个教官,用他们的话说:“那傻子看《士兵突击》看多了,模仿袁朗呢。”

    每次他们执行任务前,教官都不告诉他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不安排撤退路线,不知道敌人是谁,除了敌人的基本装备外再没有其它任何介绍。

    任务完成后,教官又会把他们批得体无完肤。没有表扬,没有奖励,只有阴阳怪气的嘲讽,和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战斗。

    教官一个一个拍着他们头盔:“最后再说一次。不要问你们在哪,你们不是去旅游!不要问怎么撤退,逃跑回来会上军事法庭的!不要指望援军,这是你们的任务。要么消灭掉对方等着飞机来接,要么全部死亡。现在,检查自己的装备。”

    出击小队指挥员张述有点心神不宁,做为一个指挥员,需要时刻保持冷静!

    他做了三次深呼吸,感觉心情平静了一些,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装备,防弹衣,多功能匕首,5枚高爆手雷,特制03式改装型突击步枪,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匣,400发子弹。夜视镜,望远镜,拍立得相机,野战口粮,伤药,一张目标地点卫星图片,手表,打火机,老式指北针。

    再加上一管牙膏和牙刷,紧急集合前他刚买了这两样东西,接到命令立即马不停蹄赶回去,东西都来不及放就上了飞机。

    没有遗忘任何东西,但他仍旧心绪难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这种感觉,比他上一次被空降到战场还要强烈。

    上次教官让他们去打击一伙所谓的武装走私犯,结果落地就遭到猛烈攻击。一颗子弹打在他防弹衣上,强烈的冲劲直接让他翻了个跟头,差点让他骨折。莫名其妙打了6个小时,直到把对方全部击毙都没弄明白敌人是谁。

    只知道敌人是一群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人,绝对不是什么武装走私犯或者独立武装分子。

    他们只能从对方的军装上猜测对方是哪个国家的军队,或者哪种势力的雇佣兵。

    飞机舱门打开,绿灯一闪一闪。

    “1号!跳!2号!跳!3号……”教官发出跳伞指令。

    张述是1号,第一个跳出舱门,头下脚上。太阳已经落山,雾霭重重。他们的任务计划是用一晚上时间消灭掉敌人,天亮前飞机接走。

    他的面前是一片白云,大地被云层挡住,他不知道离地面多高,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茫茫的白雾中有一个蓝色光圈,蓝得像晴朗的天空,他穿圈而过。

    眼前瞬间晴朗,白云无影无踪。

    伞包打开,他徐徐下降。“什么东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面是一座城市,四周高耸着黑褐色城墙,城市里到处都是砖瓦平房,还有许多地方看起来像是农村土胚房。石头铺制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车来来去去。

    “不是影视基地。这是一座真实的古代城市,或者是我的幻觉。”张徐迅速做出判断,他仰头望向天空,寻找其它的战友。

    没有,在晴朗的天空下,天空中只静静地漂浮着他一个。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把太阳一下拉回来一样,刚才天已经微黑,现在是午后。

    离地面很近了,下面的所有人都仰头看着他,伸出手指对他指指点点,大喊大叫让身边的人朝上看。“快看快看,扫把星降下来了。”

    他拖着一个降薪伞,还真有点像传说中的扫把星。

    下面的街道上到处站满了军队,一个个都全身盔甲,戒备森严。

    张述虽然被这种种奇怪的景象震惊,但多年的军事素养不是白给的,他迅速控制自己在街边的院子降落。这附近就只有这座院子里边看起来清静。

    落在街边显然会遭受那些军队攻击,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是座花园,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到处种着花朵,绿树。

    花树下,清乐公主坐在石凳上,身后有五名忍者。

    “他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为什么没有摔死?”小公主仰头看看天空,再看看张述,迷惑不解。

    着陆,进入地面战斗状态!解伞绳,动作完毕!侦察敌情!

    虽然没弄明白到底去了哪儿,张述仍旧迅速地解着自己伞绳,这已经是一种多次训练后的条件反射。

    两秒钟后,他解开了伞绳。平端着枪做了个战术蹲射姿态四面打量。

    他的一连窜战术动作完美得无懈可击。

    在他的身后,那片巨大的降落伞这时候才缓缓落地。

    那几个忍者可没丝毫客气,看到张述落地,三名忍者同时发出一声鬼叫,朝他猛扑过来。他们把张述当成了明军的帮手。

    他们手里的刀子闪闪发光,张述眼尖地看见刀刃上竟然还带着血。随即,他看到旁边倒着的两具死尸。

    死尸被隐藏在树下,刚才他在空中没有看清楚。

    张述咔地打开枪机保险,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点射。

    当!当!当!枪声在空中飘荡,显得格外清脆。

第三章救人

    三名忍者的脑袋被子弹击碎,他们的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剩下的两名忍者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清乐公主吓得脸色刷白,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满地的血。

    张述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一刻,他是一架冰冷的战斗机器。

    那两名忍者用见了鬼的神情看着张述,突然有一人拔出刀来往清乐公主脖子上一架,吼道:“扔下火枪!否则我就杀了她!”

    张述原来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后也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劫持犯。

    立即毫不客气地一抬手,当!子弹正中那名忍者的眉心。

    他的眉心一滴血都没流出,脑后却轰然炸开。红的白的飞的到处都是。手的中当啷落在石桌上。

    既然这个是挟持犯,那么旁边的另一个可想而知。

    当!又一名忍者倒地。

    片刻之间,解决了五名忍者,张述走向清乐公主。

    这时,他本能地感应到有人在朝自己瞄准,这是他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生存本能。

    他枪口斜着朝旁边一指,当!那个藏身在花草中的忍者暗岗倒地死亡。

    张述走到清乐公主身边,上下打量她两眼,她身上干干净净的,一滴血都没溅到。张述温和地说道:“小姑娘,把眼睛睁开吧。安全了。”

    清乐公主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伸手使劲抱住他一个劲地流眼泪。

    毕竟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刚才的镇定已经耗去了她太多的勇气,这会安全了以后开始害怕。

    墙后,有一个忍者偷偷探出头,他刚才去厕所,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队伍就全军覆没了。

    他不怕死,只是觉得愧对国王,“陛下,我们不能完美地完成您的任务了!”

    这名忍者打开随身携带的竹管,里面是一根还燃烧着的松香,他取出松香,再从身后小包里取出一枚铁制火药弹,点燃引线,准备投掷过去炸死清乐公主。

    他刚一露头,迎面就是一颗子弹。

    张述即使是在安慰小姑娘的时候,也并未放松警惕。他一枪击碎最后一名忍者的脑壳,随后就是轰地一声,那枚火药炸弹在墙那边爆炸了。

    清乐公主使劲抱着他腰,仰起小脸问道:“你是神仙吗?”

    她太漂亮了,张述忍不住摸摸她脑袋,笑道:“不是。”

    清乐公主说道:“一定是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厉害呀。”

    张述笑着摇摇头。

    外面的军卒听到里面的动静,都冲进来。各种武器对着张述。

    张述立刻端枪,清乐公主大叫道:“都不要动手!他是救我的!”

    军官对张述吼道:“放开公主,饶你不死!”

    清乐公主仰起头对张述说道:“不要听他们的。你要放开我,还得和他们打架。我带你去见父皇吧。见了父皇,让他赏赐你。”

    张述笑着点点头,“好啊。”他心中思索,公主?哪个朝代?

    清乐公主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出去,给本宫一辆马车,我要带他进宫去见父皇。”

    片刻后,张述和清乐公主坐着马车前往皇宫。

    离开前,清乐公主没忘记把张述的降落伞带上。

    她抓住降落伞一个劲地发问:“这就是天上的云朵吗?怎么看起来像布啊?不过这布真漂亮。”

    张述解释道:“那就是布,不是云朵。”

    “这布好奇怪啊,和我平常见的都不一样。”清乐公主仍旧睁着大眼睛打量降落伞。

    “你喜欢啊?那送给你了。”张述笑着说道。

    “太好了。”清乐公主欣喜的把脸在降落伞布上贴来贴去。

    路上,已经有快马向宪宗皇帝急报。

    宪宗皇帝听到公主已经脱困,龙颜大悦。“哈哈,快把那人请进来!朕要好好地赏赐于他!”

    说完,他看看群臣,觉得这帮子没用的东西实在倒胃口,“没事的话,你们都下去吧。”

    “遵旨。”群臣退下了。

    张述坐在马车里,清乐公主睁着乌溜溜大眼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他觉得这小姑娘很可爱,想起自己背包里面还有野战口粮。他的口粮是三块巧克力和一千克的固态饮用水。

    水就别拿了,这巧克力小姑娘肯定爱吃。

    他把巧克力拿出来,撕开包装递给清乐公主说道:“吃吧。”

    清乐公主疑惑地看看他,接过来轻咬一口,随即笑开容颜,“一股奇怪的香味,真好吃。”

    张述笑笑,“只有这三块了,都归你了。”

    马车驶入皇宫,张述下车,跟着清乐公主前去见驾。

    一路上不少人想过来把他们分开,都被清乐公主毫不客气地喝止了。

    他们走近一个戒备森严的小院,穿过月亮门,只见花树下,石桌石凳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清乐公主高兴地叫道:“父皇,太子哥哥。我回来了。”

    中年人是宪宗皇帝,生着一副和善的面孔。少年是太子朱佑樘,方额头大嘴巴,宽厚相。

    两人高兴地迎接了清乐公主后,开始打量张述。

    一身黄底子花里呼哨的怪异衣装,脑袋上扣着半个西瓜帽,眼睛上戴着水晶眼镜,双手抱持着一把黑色的火铳,背着鼓囊囊的大包,脚上黑色靴子。

    张述连忙学着电视上的样子,举手朝宪宗拱了下手说道:“拜见陛下。”

    朱佑樘提醒道:“按大明礼仪,见君得跪下行礼。”

    这要命的礼仪!张述说道:“我家乡只对死人下跪,万不敢以此对待万岁。”

    宪宗笑着摆了摆手,“不跪就不跪吧。你叫什么名字?”

    张述答道:“我叫张述,字少尉。”少尉是他在部队的军衔,临时想不起叫什么字好,干脆用了这个。

    这时候清乐公主兴高采烈地把巧克力分给二人,说道:“这是神仙给我的,很好吃。”

    宪宗和太子都宠溺地望着她笑。

    看他们全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张述拿出拍立得相机,后退几步,咔嚓,按动快门,一张照片吐了出来。拍立得相机是战场侦察必不可少的工具,可惜只有十张底片。

    稍晾了晾,他把照片递上去,三人顿时震惊。

    “这是父皇,这是太子哥哥,这是我。太像了,怎么一模一样?比那些画师强太多了。”清乐公主叫起来。

    “鬼斧神工,栩栩如生!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宪宗看着那张照片,不停地喃喃自语。

    “请问尊驾是神人吗?”朱佑樘朝张述拱了拱手问道。

    “不是。”虽然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比较震撼,但张述不当假神仙

第四章要枪?不给!

    “那请问您何等身份?为何正好能救公主?”朱佑樘仍旧毕恭毕敬地问道。

    “我先祖乃是诸葛武候童子,后观蜀国将灭,遂全家隐居海外。这次我乘坐祖传宝物飞机经过,看到下面宫殿辉煌,街道繁华,城墙雄伟,不禁心神激动,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我并不知下面是什么地方,掉落下来纯属无心巧合,也可以说是公主洪福齐天吧。”编个武候传人比较好解释自己一身的装备,谁都知道诸葛亮会造东西。

    朱佑樘看向宪宗皇帝。

    宪宗微微点了下头,心说海外之人虽然奇巧甚多,却哪里见过我大明繁华,言之可信,他问道:“那你为何能从天而降,却不受伤?”。

    张述指着降落伞说:“靠它。这个东西叫降落伞,有了它从天上跳下来也不会受伤。”

    宪宗赞叹道:“宝物!奇技!”

    清乐公主抱住降落伞,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我的,我的。人家送我的。”

    “哈哈。”看到她急切的样子,众人都笑了。

    张述解释道:“从高空跳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即便是有降落伞也常会发生意外。公主可以把它拆了做衣裳。”他真怕这小公主一激动拿自己试验。

    宪宗点点头说道:“朕理会得。”

    这时在院外禀报:“禀报万岁,吏部尚书万安等众位大人求见万岁,已经在宫门外等候。”

    宪宗皇帝不高兴地问:“不是刚走么?怎么又来了?”

    卫迅心中大骂万安,老王八蛋让我扰万岁的兴致,“众位大人也想见见杀死倭寇救出公主的壮士。”

    宪宗点点头说:“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皇帝要见大臣,清乐公主回避了,太子朱佑樘侍立一旁。

    吏部尚书万安、礼部尚书李孜省,工部尚书蒯钢等一大堆群臣呼啦啦进来,把院子都给占满了。

    另外还有掌管锦衣卫的总管太监梁芳,掌管东厂的总管太监尚铭,掌管西厂的总管太监汪直三大特务机构总管。

    群臣三呼万岁,趴在地上磕头。

    张述在一边看着,心中有替这群大人们拍一张撅屁股图留念的想法。

    行完礼后,一大群人都把眼光投到张述身上。他那一身09式军装怪模怪样的,让人一看就知道非我族类。

    宪宗皇帝问道:“你们不是要见这位救出公主的壮士么?他就是。”

    吏部尚书万安出人群奏道:“臣等听说此人从天而降,不知他如何办到。现在街头百姓传言,有扫把星降世,惶惶不安。不知道臣可否问他几个问题?”

    万安是朝中首屈一指的大臣。吏部负责官员的任免,位高权重。明朝没有宰相,各部尚书就是最大的实权官职了。

    扫把星是灾难的代名词,宪宗皇帝听万安这么说十分不满,他说道:“你等莫要听从百姓流言,哪是什么扫把星?他不好好的站在这么。具体事宜,让张述给你们讲吧。”

    “是。”张述答应一声,抱拳说道:“各位大人,我先祖乃是诸葛武候童子张履道,后观蜀国将灭,遂全家隐居海外。我早有归心,但是尚有高堂所在,不能回归。日前父母相继去世,为父母服丧后,我乘坐祖传宝物飞机返回中土。看到下面宫殿辉煌,街道繁华,城墙雄伟,不禁心神激动,飞行中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正好遇到公主被倭人挟持,就杀灭了那些倭人。这就是全部经过。”

    听他自称我,礼部尚书李孜省喊道:“大胆!众位大人面前,你应该自称小人或者草民!”

    顿时那些大臣们都向张述投来鄙视的目光,小声议论。

    “不懂礼数的蛮夷。”

    “化外之民。”

    “不知尊卑。”

    ……

    张述纳闷,怎么这些大臣这么讨厌?

    宪宗皇帝皱了下眉头,强忍怒气没有开口。

    张述没有开口,这些大臣们又在小声嘀咕,一会给张述总结出很多罪状来。

    比如什么非士人不得着靴,在皇上面前站的位置不对,还有人说他刚才见皇上的时候没有行跪拜礼节等等。

    按这些大臣的总结,张述现在就应该被推到菜市场砍头了。

    梁芳问道:“张述,你用来击杀倭寇的是何物?是火枪么?”

    他刚才去那边看过死尸了,那些人脑壳都被打烂,他很奇怪是什么武器威力这么强大。

    顿时众人都把眼光投入张述,宪宗皇帝也好奇地看过来。

    “是。”张述点点头。

    梁芳说道:“拿出来让众位大人瞧瞧。”

    张述取出枪,在众人面前亮了下,“就是这个。”

    梁芳问道:“如此精致之物,为何不呈献万岁?”

    你个死太监,要东西真积极啊!张述冷笑,“这位公公真不晓事,万岁富有四海,怎会夺人所爱?这是我父母唯一遗物,不会给任何人。”

    梁芳说道:“找什么借口?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张述把脸抬高,仰观蓝天,好像那上面有着无穷美景。

    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让咱家在皇上和众臣面前下不来台!梁芳气得发抖。

    宪宗皇帝笑笑说:“不给就不给吧,梁芳你不要再逼他了。人家刚救了公主,朕就强夺人家东西,传出去不好听啊。”

    梁芳说道:“启奏万岁,他那火铳能够连续击杀七名倭人,威力绝伦。若是能够为我大明所用,神机营实力必会大涨。”

    他这么一说,宪宗也好奇了,他问道:“张述,试试你那火铳。让朕看看到底怎么个威力。”

    皇帝说话了,那就试吧。

    “拿两套最好的盔甲来。”张述说道。要试就拿最好的东西试,我这子弹不是白浪费的,要心疼就大家一起心疼。

    一会儿,最好的盔甲拿来了,两套精钢盔甲,这东西太重,得两三个小太监抬着。平时也就放在库房里落灰尘,有时候拿出来展览一下,没人穿这东西上战场,太重了。

    盔甲摆放好,张述从瞄准镜里对准那咚的一声枪响,两层盔甲被一枪击穿,子弹又穿入后面的砖墙,发出刺耳的巨响。众大臣全冷不丁地哆嗦一下,有几个胆小的蹲地抱头。

第五章给你个子弹

    大太监梁芳跑过去查看完弹洞,满脸放光跑回来,扑通跪下喊道:“两套盔甲尽皆洞穿!万岁,请收缴此物!”

    宪宗皇帝犹豫地看向张述,他也觉得这东西威力大得出乎意料,可是又不愿意强抢。

    众大臣见状,都跪下齐声喊道:“请万岁收缴此物!”

    宪宗见众大臣都这么说,就把希望地目光投向张述,他很希望张述能够自己献出,让他自己要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清乐公主见这么多人要强抢张述的枪,实在忍不住了,她气乎乎地从房间里出来叫道:“你们还是朝廷大员吗?你们简直是一群强盗。人家刚救了本宫,你们就想抢人家的东西!”

    宪宗听了一咧嘴,他又把目光投向众大臣。

    张述看着清乐公主笑笑,心中高兴:这小公主人真不错。关键时候出来帮着说话。

    清乐公主也给他回了个笑容。

    “公主殿下,您这种行为于礼不合。”礼部尚书李孜省刚才就差点被皇帝揍,这会还不吸取教训,立即出来指责公主,“万岁与群臣商议国事,您应该回避!而且您与这蛮夷眉来眼去,更是错上加错!”

    怎么我又成蛮夷了?张述诧异。

    这时候,又接连出来好几个朝臣,一起帮着李孜省数落清乐公主的不是。

    小公主被他们说得毫无还口之力,大眼睛泪汪汪地。

    张述生气了,这帮子大臣来了以后就不停地找碴,又想要我的枪,现在又欺负小公主。

    他从小接受的是军事教育,一直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哪有被人欺负不还手的道理?

    张述不耐烦地说道:“这位大人,你一直说于礼不合,这礼仪有什么用处?”

    李孜省大笑,“大可治国安邦,小可修身养性!人若不懂礼仪与禽兽何异?大明为礼仪之邦,似尔之等蛮夷自是不知其中妙处。”

    张述说道:“你说错了,礼仪既不能治国安邦,也不能修身养性!”

    李孜省怒道:“礼仪不能治国安邦?可我大明蒸蒸日上,四海咸归,强盛可谓天下无双,岂不是圣人言教之功乎?”

    张述说道:“周朝的姜太公早就说过,一个国家的强盛是因为工农商兵,这四个行业发展好了才能强盛。不是因为你儒家言教。如若礼仪真能治国安邦的话,那还要将士们何用?只需要把您李大人派去边关,多多的打拱作揖,磕头礼拜,草原和东北指日平复。”

    李孜省说道:“蛮夷不曾被礼仪教化,怎么能行呢?”

    张述问道:“那礼仪安天下安在哪儿?”

    李孜省说道:“你所言皆为外事,圣人教化以内政为主。礼仪可用在教化百姓,我大明百姓纯良,正是教化之功啊!”

    张述冷笑道:“百姓纯良是教化之功?从武帝至今儒家教化已逾千年,为什么历朝历代百姓造反?百姓为的不过是口吃的!有吃的就纯良,没吃的就造反,从未改变过。大人把利益分给自己,把教化给了百姓,这种分配方式不觉得很缺德么?”

    李孜省说道:“我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怎么就不行了?”

    张述说道:“儒家若能修身,为何贪官污吏多如牛毛?这些人不都是科举出来的?你儒家的身修在何处?至于治国平天下就更不用说了,能够平定乱世,治理天下的有哪个是儒生?倒是齐家各位大人做得很好,家中娇妻美妾如云,金银财宝满屋。”

    李孜省得意地说道:“本大人就两袖清风。”

    张述问道:“两袖清风又能办事的有几个?”

    李孜省昂然回答道:“大明个个栋梁!”

    张述震惊,他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无耻到了极点还是天真到了级点。

    他实在是不想搭理这腐儒了,说道:“吵这么半天不就是想要我的枪么?扯那么远。”

    他取出一颗子弹,递给梁芳观看,说道:“你们要枪无非是为了仿制。其实这枪本身并没有什么神奇,真正有价值的地方在子弹。如果工匠能够做出这枚子弹,我就交出枪械。如果制造不出子弹,交了也没用。”

    宪宗皇帝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朕准了!梁芳,你就让神机营仿制这枚子弹,造出来了他交火铳,造不出来就别要了。”

    梁芳拱手,“老奴尊旨。”

    宪宗皇帝说道:“张述救公主有功,朕认为应该封他个五品官职。”

    “万万不可啊万岁!”李孜省立刻出来反对。五品?寒窗士子要多少年才能熬到这一步?

    宪宗皇帝不满意地说:“有什么不可的?他救了公主难道不值得一个五品吗?”

    李孜省说道:“万岁,他救了公主只是因为他有好枪械,并不能说明他有能力。若是做官的话,容易误国误民。万岁赏赐他点财物也就是了。”

    财物赏赐?宪宗皇帝皱起眉头,你们这些朝臣老是琢磨着想花内府的钱。建神机营的时候就借口国库空虚,让朕用内府银子自己养起来,这些年花了朕多少银子啊!宫里面处处节据,你们还想着花朕的钱!

    宪宗皇帝心中不满,这时众多朝臣都出来附和李孜省的言论,都认为赏赐张述一点财物就行了。

    所有大臣一至反对,宪宗皇帝恼怒地问道:“朕连封一个五品官的权力都没有了?”

    群臣一齐跪倒说道:“臣等不敢!臣等也是为大明江山着想。”

    宪宗皇帝见状,知道今天是不行了。他越看李孜省越觉得生气,这老腐儒今天尽跟朕作对了!

    他怒道:“刚才公主被劫,李孜省不思营救,反想资敌。礼部尚书李孜省降为侍郎!尚书一职由内阁议选。”

    众臣都是一惊,李孜省这回哭了,“万岁……”

    宪宗皇帝靠在椅子上,扫视一番众人,“还有什么事吗?”

    “臣等无事。”众大臣心想:快跑吧,今天皇上心情不好,尚书变侍郎,别一会再拿自己撒气。

    “那就退下吧。”宪宗挥挥手说道:“梁芳留下。”

    众臣都走后,宪宗对张述说道:“朕本想封你个五品官职,但是众大臣反对,朕也不好一意孤行。你先到馆驿住下,过些日子再说。梁芳,给他安排馆驿。”

    梁芳带着张述离开,宪宗摇摇头,张述虽然救了公主,但是言行太过出格,看来是不能留在朕身边了。朕只想过个安稳日子,闹腾不起啊!

    不过他毕竟是诸葛武候弟子的后人,必定得了武候真传。武候的兵法,武候的机械,传说中的木牛流马。傲气一点倒也无妨。

第六章演戏的太监

    张述和明朝众臣的第一次见面就弄得势不两立,以他暂时保住随身物品和得罪所有朝廷大员结束。

    官员们对张述既蔑视又痛恨,这一天史官记叙道:成化二十二年五月五日,有夷人张述见驾,献上彩像两张,美食一份,伞一顶。上大喜,欲以五品封之。礼部尚书李孜省苦谏,触犯龙颜,降为侍郎。

    于是李孜省以一身正气的忠臣形象出现在史书里,而张述第一次青史留名,就是和忠臣对应的奸臣小人了。

    至于从天而降什么的,史官以荒诞不经为由,拒绝记述。

    公主被挟持那就更不能记载了,有损皇家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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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宪宗皇帝让梁芳给张述安排住处,是想化解两人矛盾,他知道梁芳这人一向心胸狭隘,得罪了他的人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可惜宪宗皇帝的好心注定白费。

    梁芳带着张述往外走,心中怒火压抑不住,多少年了都没人敢在咱家面前放肆,这扫把星竟然敢在万岁和众臣面前下咱家的面子,竟敢不把那火铳交给神机营仿制!简直是自寻死路!

    咱家要的是枪,结果你给了个子弹,拿咱家当傻子哄呢?

    他打着官腔问道:“如果是皇上让你交出火铳,你也不交吗?”

    这个关系到是否忠诚的底线,张述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说道:“如果是万岁下旨,当然会交。那是皇上么。”

    梁芳冷笑,谅你也不敢不交。他心中发怒,脸上和颜悦色地问道:“张大人,你那个子弹有什么窍门吗?”

    官还没封呢就大人了,这大人挺不值钱的。张述嘀咕,也不怕告诉他,反正明朝不可能造出来,他回答:“子弹里面是火药,弹壳后面是底火,它的发射原理是击中底火,底火燃烧,点烧弹壳内部的火药,把弹头发射出去。”

    梁芒听得晕头转向,“什么什么?弹头?底火?弹壳?咱家看那就一个物件?怎么有这么多名称?”

    张述说:“那个子弹是可以打开的,您把弹头拉出来就全清楚了。”

    “噢噢”梁芳点头,他还是不懂。

    张述以为梁芳会安排别人给自己安排馆驿,没想到一起走了好大会儿,绕了无数道门,转得他头晕脑胀,这位总管大太监也没有安排。

    大明是什么社会?等级社会。这种等级社会里他会陪自己溜腿?说什么张述都不会相信,别是有什么事儿吧?莫非是想探探情报?可是我要不说,他能探出什么来?除非我愿意告诉他。

    张述问道:“梁公公,您这种身份,又是这么大年纪,陪我这小年轻的走这么长时间,太让您受累了。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为您效劳的?”

    “张大人言重了,”梁芳是个演戏高手,他吞吞吐吐半真半假地说:“咱家还真是有事要求着张大人,那个彩像的事……”他虽然心里恨张述,对那个彩像也还是很中意的。

    张述点点头,原来是要这个。梁芳是大内总管太监,给他照一张倒也不算浪费。虽然刚才这老东西要收枪,挺讨厌的,但是这种阉人还是少得罪为妙。

    特别是明朝的太监,锦衣卫、东厂、西厂的这些特务机构都是他们这些太监管,算起来眼前这位相当于后来的国安领导啊。

    张述热情地说:“求字不敢当,您这种身份,要张相片那是应该的。您选个景吧。”

    听他答应了,梁芳有点兴奋,还有点迷糊,“选景?”

    张述以为梁芳会选择金銮殿御书房什么的权势场所,结果最后他只选了一处矮房。照完相后,张述对这老太监的谨慎小心又多了一分了解。

    梁芳拿着相片,兴奋的满脸皱纹都化开了,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不过他只认为是自己有本事,骗到了张述。

    他说:“咱家刚进宫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啊。那时候侍候主子,年轻不懂事,整天就知道瞎乐呵。多少年一晃就过了,再想笑也笑不起来了。这回好了,将来出宫了,也能看到。能留个念想,知足了。”

    这种沧桑的话一出来,张述也被他感染了。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那些战友。爹娘啊,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战友们,再不能和你们并肩战斗了。

    梁芳用自己的马车送张述出了紫禁城,直奔万国馆。

    由于前面梁芳的作戏,张述现在对这个老太监少了几分恶感,老头这么大年纪了还亲自给自己张罗,道一声谢还是应该的。张述一向尊老爱幼,于是说道:“梁公公,您这把年纪还亲自送我这个小年轻的,谢谢。”

    梁芳诧异地看他一眼,心想这蛮子就是蛮子,沉不住气。嘴里说道:“张大人是直性子人啊。要说我们这阉人啊,都这种身份了,也就活个本分。皇上吩咐让咱家安排,咱家就得从里到外安排的细细致致的。何况张大人还给绘了张彩像,咱家无以为报,送送还当不起吗?”

    张述点头,做出一副钦佩的样子抱拳说道:“梁公公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

    梁芳笑了,“张大人在众位大人面前不肯谦称,却在咱家面前自称在下。”

    张述也笑,现在就得借这老太监的口给定下规矩,免得别人老打歪主意:“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众位大人拿我当蛮夷,在下也只能用蛮夷来回报他们了。”

    梁芳问道:“咱家看张大人带着火铳,行礼又老是抱拳,想来张大人是位武将吧?”

    张述点点头,“是的。”

    “大人文武全双全啊!”梁芳随口称赞道。

第七章万国馆

    马车到了万国馆,已经是黄昏时分,太阳在西边,给天上染上一层霞光。

    张述下车,看到馆驿门楣上写着四个大字:万国来朝。大大的门脸子,里面有护馆兵丁在巡视。正面是一条大道,两边是院落,花草,树林。

    馆里的监正也就是馆长,听说总管大太监亲自来了,连忙跑出来迎接。

    梁芳交待道:“这位是刚刚归化的张大人,按上等潘属国使者接待。”

    监正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张述被安排在万国馆住下,这里专门接待别的国家使者。

    万国馆院落颇多,各种楼阁一座接着一座,院子里亭台花榭应有尽有。

    梁芳走后,监正有点犯难了,上等属国使者来的话是一大群人,住一个大院落。这位张大人一个人,要把他安排一个大院不合适啊。思来想去,他给张述安排在一个清静的小院里,伙食按上国使者安排,反正就他一个人,再怎么吃也吃不了多少。

    张述一个人住着一座三层小楼,他选择了最东面的房间。

    打开窗户四下扫了一眼,屋檐重重,隔壁是个花园,假山怪石一大堆,适合隐藏。如果发生战斗的话,只要从窗户跳下,就可以瞬间隐蔽。他把背包往床上一扔,仰天躺倒。累,心累。他闭上眼睛休息,猛然间惊醒,手已经放在枪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出现在别人的瞄准镜里那样,有人在窥视!

    这不奇怪,他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肯定会受到24小时监视。像这种外国使者住的地方,肯定建造的时候就留有监视孔。

    东厂?西厂?锦衣卫?管他谁呢,都一样。他没有睁开眼睛,继续睡觉。

    天黑下来,他的被褥都送过来,不知道用什么香料熏过,一股香味。

    有个十七八岁的丫环过来点灯,送饭菜,擦桌椅收拾。饭菜味道不错,花样也多。鸡鸭鱼肉什么的应有尽有,一个人坐着吃一大桌子,比部队时候强多了。部队里那伙食其实也不错,就是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顿,经常是啃野战口粮。

    “奢侈!”张述感叹。另外饭菜里还有几个粽子,让他知道了现在是农历五月五日,端午节。

    张述吃完饭后上了个厕所,在他上厕所的时候,那个侍候他的丫环迅速溜进他房间里,打开军用背包看了一遍,又照原样放好。她本来就是锦衣卫的暗桩,特意被安排过来的。

    张述回来后发现背包被人动过了。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原样,但是他特意留的折叠方式没有了。打开清点物品,什么东西都没少。

    他敢肯定没人进入这个院落,那就是说,要么是收拾东西那丫环动的,要么就是这座小楼里有暗门。

    “唔,得小心点,别被人半夜摸了岗。皇帝不至于拉下面子来杀人抢劫,那些东厂西厂锦衣卫的特务机构就很难说了。”张述心说。

    他吹熄油灯,等了会儿,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四下观察。现在是月初,没有月亮,这个时代也没有人造光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布置了几个简易的机关后,他把夜视镜放在身边,耳朵套上助听器,开始反侦察。

    他的助听器可以发现五十米以内任何靠近的人。

    耳朵里塞着助听器耳机,周围的动静清清楚楚,包括那些躲在墙壁夹层里暗中监视的人都明明白白。

    监视与反监视,那些躲在暗道里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在床上做什么,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张述全都明白。包括他们换班,也包括监视他的人偷偷撒尿的声音。

    他们自以为张述听不见,还不时的聊天解闷。很快张述就知道了墙壁里躲着的是声名赫赫的锦衣卫。

    接着他就听准了那些暗地里监视者的方位,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也仅仅是对他保持监视,另外还有一点保护的意图在里面。

    暂时没有危险,他做了判断。把助听器放回包里,开始睡觉。

    张述睡得踏实,大明的朝廷大员就没那么好命了。

    宪宗皇帝下午免掉了李孜省的礼部尚书,为了这一职位,各派乱哄哄搞串联,走门子托关系,几个内阁成员家里门庭若市。

    内阁虽然听起来是五品小官,却有着提交候选人的权力,皇帝只能在内阁提起的候选人中选一个。

    一些秘密部门也在召开紧急会议。

    总管太监梁芳在吩咐锦衣卫,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夷人就是见识短浅,拿一张画像就想收买咱家。咱家要那画像干什么?咱家要的是杀人的火铳!火铳!到咱大明地界还不乖乖献上火铳,也不想想,他人在此处,要收拾他还不容易。

    把那张述给看好了,人不能丢,东西不能少!这几天打他主意的人肯定少不了。只要他在使馆住着,那东西还不就是咱的?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

    一小太监拍马屁说道:“那张述真是自寻死路,竟敢在众位大人面前让公公难堪!也不想想,公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算个什么东西。”

    锦衣卫指挥使也不甘落后,马上接着奉承道:“公公真是好气量,要我说啊,直接把他弄大牢里,往刑具里一塞,还怕他敢不招?有什么都得乖乖的吐出来。”

    梁芳微笑道:“不必着急,他不过多吃几碗大明的饭,咱大明还养得起。等过些日子,把他的底都摸清了,爱怎么收拾怎么收拾。到时候,咱家一定让他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也不枉忍他这么些日子。”

    指挥使谄笑:“公公真是高瞻远瞩。他那些东西,能够上哪儿都背着?还不得放在家里?咱一件一件的看清楚。公公真是高瞻远瞩,我等不及啊。”

    梁芳笑,“哈哈。咱家倒不担心那张述,他一个蛮子回来能干什么?咱家担心的是那两家,东厂,西厂。这两个小王八羔子,一直谋划咱家。也不想想,他们能有今天,都是咱家的提拔。翅膀硬了就想自个儿飞,还想踩着咱家往上爬。这种忘恩负义之辈,老天怎么会让他们活在这世上?”

第八章特务在行动

    锦衣卫指挥使继续陪笑,“这世间总是坏人当道,像公公这样急公好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不过邪不压正,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公公。”

    梁芳叹气,一付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唉,咱家这位置,不好坐啊。慈不掌权,义不押兵。为了大明的江山,为了万岁,咱家也只能当这恶人了。”

    锦衣卫指挥使把头点得像鸡吃米似的,“那是,那是。公公高风亮节,人所共知啊。”

    梁芳吩咐道:“好了,下去安排吧。别让那俩家抢了先手。”

    锦衣卫指挥使双手抱拳,响亮地喊了一声,“是!谨尊公公号令!”

    东厂那边,大太监尚铭急得到现在饭都没吃,在密室召开紧急会议。

    下午掉下个夷人来,满身的精巧之物,听说梁芳还弄了一张彩像,把那老狗得瑟的。彩像不彩像的没啥,可是其它东西就要命了,那人的短火铳竟然能击碎两层钢制板甲,那东西好像不用装填火药,抬手就能击发。

    梁芳那老狗当时就想谋夺夷人火铳,可惜事不遂愿,人家说什么都不给,差点没把老狗给气死。

    真要气死也就好了,也不用咱家在这里着急。当时还笑那老狗心急,当着皇上的面就想强夺人家东西,没想到竟然让老狗给得逞了,弄了个火铳子儿回去研究。

    这还了得?锦衣卫已经够强大了,神机营要是鼓捣出来那种火铳,还有咱东厂的立足之地吗?锦衣卫还不飞上天啊?

    那夷人最后又被梁芳老狗亲自安排到万国馆,那里一向是锦衣卫监视,东厂插不进手。倒是里面有几个内线,可大事干不了,小事又不值得暴露。听下面汇报锦衣卫安排得滴水不露,把那地方护得跟铁桶似的,怎么办?

    “偷!”东厂一众特工人员研究了好几个小时,最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没办法,耍心眼他们实在不在行,梁芳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把夷人让出来。还是本职工作驾轻就熟。

    “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夷人,就算丢了东西也没地方找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咱东厂干的,他们还能来搜查不成?何况还有西厂那个背黑锅的,一石二鸟之计。把那个从未失风过的候震叫来,干好这件事就送他离开京城。”尚铭下了决心。

    候震是个小老头,今年都五十岁了,他有点不情愿,但东厂安排下来的事情,不干就等着进大牢!他还不想拿自己去试那些刑具。

    尚铭给了他块身份牌,“这是西厂的牌子,完事以后把它遗留到现场。”

    候震很无奈地点头应允。

    另一边西厂大院也是灯火通明,大太监汪直也着急,他郑重其事的对部下讲话,大概意思是说:

    咱西厂成立才几天?怎么和人家东厂、锦衣卫比?可头上就那俩个老东西压着,不强过他们怎么出头?

    夷人这是一次机会,别人眼睛只看见那蛮子一身器物,也不想想那些东西都是人使的,最值钱的不是那些东西,是人!我就不信那蛮子能使唤却造不出来。

    听说他也不是蛮子,是什么诸葛武候的弟子的后代,这圈子绕的。武候弟子的后人,那能叫蛮夷吗?有谁敢说诸葛亮是蛮夷的?

    不过这武候倒是知道,他弟子是谁啊?

    不管是谁吧,反正他这么一说咱家还真就信了。这天底下除了诸葛武候外还有谁能造出那么多精巧的器物来?

    他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尽是治国的大道理。驳得那些自命不凡的朝臣们哑口无言。

    咱家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也见识过那些朝官的嘴皮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好好坏坏就他们一句话。今天可算逮着对手了,被人驳得无话可说。听万岁的意思,似乎还占了理。

    像这种人不处着点儿怎么行呢?现在他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咱凑过去亲近亲近,以后有的是好处。

    说起来万国馆监正倒是自己人,虽然管不了锦衣卫的监视,安插个人进去总没问题。可是安插谁呢?咱要的是和他打好关系,不是偷偷摸摸趁人不注意拿个什么东西。那都太小家子气,没出息。

    这个关系怎么搞呢?“色诱!”

    要和年轻人打好关系,没有比女人更好的办法了。年轻气盛,正是好色的年纪。听说皇上下午还要封他个五品大员来着,弄个女人打进去。不光是这件事,还能给未来的朝廷大员家里留颗棋子。

    问题是用谁家的女人呢?手下那些家伙,不是太监就是俗吏,养不出千金小姐,怕他看不上啊!听下午辩论,那张述谈吐不凡,绝对不是一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城里的千金小姐,哪家最漂亮啊?”汪公公发话了。要给就给最好的,汪公公很有魄力。

    “翰林院编修杨晔家的小姐!”

    “拿人!”汪公公是个很果断的人。

    西厂是宪宗皇帝特批,刚刚建立的机构,为了对抗锦衣卫和东厂,宪宗特批了西厂抓捕朝廷官员的权力。锦衣卫和东厂只有提供罪证和抓捕平民的权力,而东厂拥有直接抓捕官员的权力。

    历史上的西厂只存在了五个月就被朝臣们板倒,因为汪直重视了张述这个从天而降的穿越者,西厂将会存在很长时间。

    决定了那就去办,西厂的作风一向是雷厉风行。特务们带着家伙上路了,叫开杨晔家的大门,把这倒霉蛋给弄到大牢里。然后和他家小姐杨絮谈话,

    “你老爹编的书里出现了反词,谋逆大罪!西厂可以网开一面,但得拿你换。你可要想清楚,谋逆是抄家灭族的罪状!按大明律,你们家男人全被斩首,女的卖入教坊司。小姐可能不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那是官妓!千人骑万人跨。”

    西厂倒也不是栽赃陷害杨晔,哪有官员不犯错的,平时特务机构都拿着证据,就看追究不追究。

    “我愿意替父赎罪,拿自己换家宅平安。”杨絮乖乖点头同意。于是皆大欢喜,杨晔回家,杨絮被连夜带到万国馆。汪直亲自找监正谈话,要求给杨絮安排工作。

第九章继续行动

    监正犯了难,“公公,现在侍候张大人的丫环是锦衣卫的暗桩,下午才刚替上去。下官指挥不动她啊。再说这位杨小姐花容月貌,看起来也不像个使唤丫头,张大人犯了疑心怎么办?”

    汪直一听,是这个道理。“重头计议!”

    西厂秘密会议重新召开,“人必须要给,现在商量怎么给!”

    “不能直接给吗?”

    “咳,你也应该知道,咱西厂名声不好啊。直接给容易引起误会,以为咱想安个间谍什么的。”

    毕竟是特务机构,虽然新开张的,那也是人才济济。很快就有人给出了主意,“走清乐公主的门子。下午张述进宫时只有太子和清乐公主在场,算来也是熟人了。太子为人墩厚,再加上被万贵妃所忌,这种事情不能找他。清乐公主虽小却极聪慧,又不晓得男女之事,找她定然可以办妥。”

    “那怎么才能让清乐公主帮忙?”

    “两全其美之计。那张述可以绘制一种彩像,栩栩如生。曾为皇上及万贵妃绘制,听闻总管大太监梁芳也得了一张。清乐公主小孩心性,见此新鲜之物,肯定已经为之心动。公公把清乐公主偷接出宫,找那张述给制,然后再让公主将杨小姐赏赐其人。公主的赏赐,他岂敢拒绝?即便将来不做正室,妾室总少不了一份。”

    汪直大笑。“哈哈,好计策,果然是两全其美。你是不是还有一条没说啊?咱家还可以侍候上公主这贵人!哈哈。以后这种话但说无妨,咱家和那俩个杀才不同,咱是一心为主,能侍候公主是咱家的荣耀。梁老狗尚没脸,两个奴才现在变得没有一点奴才的样子。觉得自己手底下人多了,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他们算什么东西!”

    “公公忠心耿耿,属下望尘莫及!”

    汪直叹气,“马屁就先别拍了,咱家回宫办事去。”

    于是这位有志于开设婚姻介绍所的西厂大太监又连夜奔入皇宫,到了那里才想起来,公主已经就寝了。他只好找间屋子,睡觉。

    -------

    要说上面这三位,成不成的放一边,人家商量的总还算个事儿。也有那书读多了的,完全让人琢磨不透。

    被降职的李孜省在万安家里哭了一顿,想让这位清流领袖帮着自己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

    但是他下午的表现让万安现在觉得,和这傻子共事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原来把他弄到礼部尚书的位置,是想让他咬人。这条狗以前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用一句不合礼制,就干掉了无数挡路的人。

    可惜今天栽了!这蠢货真敢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他是真的以为皇上就是个傻子随他糊弄!

    万安知道,宪宗皇帝是个烂好人,平时不愿意和别人多计较,只要能过得去就行。那只是皇上宽厚,不是他傻。这家伙竟然敢让皇上把公主许给倭人,还说什么和亲?降职算便宜的。

    李孜省在哭诉:“万大人哪,您能不能在皇上面前劝谏几句,为一句谏词撤我大明一品尚书,是何道理啊?”

    万安叹气,说道:“圣谕已下,事情无可挽回了。”

    李孜省说:“只要您老大人一句话,众官一起劝谏,万岁必然收回成命。不是有先例么?”

    万安摇摇头,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让众官一起劝谏?为了你和皇上作对,你也配?

    他面色不动地说:“抗拒圣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岂能一再为之?李大人你仔细思量下,有哪位大人愿意为你上这个折子,要有的话我倒也可以探探圣意。”

    李孜省想了一下,摇头叹气,“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么、”

    万安温言劝道:“李大人,不要太过执着了。你也学佛这么多年了,名利那都是身外之物不是?终究都会成空。咱们都是少年就学,半生斯文,要寻孔颜乐处!一瓢饮,一箪水,居陋巷而不改其乐!咱虽然做不到圣人境界,也应当朝这个方向努力不是?何况你现在还是三品侍郎,依旧是朝廷重臣。”

    李孜省泪眼朦胧,“老大人哪!下官倒不在乎这官职大小,可下官只是给皇上出点主意,怎么就降了职呢?”

    这傻子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万安有点恼火,强压住情绪说道:“要恢复官职也不难。”

    李孜省顿时止住悲声,“大人此话当真?”

    还说你不在乎这官职?万安斜了他一眼,拈着胡须说:“不是我说你李大人,你这人就是太过梗直了。先贤有训,过刚则易折。咱们为官之道呢,就是要体察圣意。像你下午那般,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怎么能够讨圣上欢喜呢?”

    李孜省抬手一指,“大人,这不是下官的错啊。当时事态紧急……”

    “好了好了,”万安虚按一下,放弃了教育李孜省,“我看万岁开始并没想降你的职,只不过是你一直阻挡万岁封那张述的官职,才让万岁动了真火。这个解铃还需系铃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既然一切事情都是由那蛮子引起,你为什么不从蛮子身上想办法呢?”

    李孜省眼睛亮了,“大人是说?”

    万安正色说道:“那张述的短铳犀利无比,我看胜过神机营多矣。圣上下午虽未开口,眼中却已满是欣羡。想咱们刚到那里时,皇上和他一派欣然,其乐融融。圣上是英明之主,深知攻心为上的道理,当时必定已经收揽其心。话说回来,也许是咱们逼那张述太急,反而坏了此事。”

    李孜省茫然,“大人的意思是?”

    看他一脸迷糊,万安叹口气,这种话对他这种花岗岩脑袋来说,委实太过深奥了。“我是说,你要是能让那张述把火铳交给皇上,必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也有了给你美言的理由不是?”

    李孜省更加茫然,“那蛮子如何才肯把火铳交给皇上?我现下已得罪的他狠了,必定不听我言哪。”

    万安摇头叹气,端起茶碗,“那就是李大人的事了,言尽于此,李大人好自为之。”

    “送客!李大人好走。”旁边的仆人二话没说就把李孜省给哄出尚书府。

第十章精忠报国的小偷

    李孜省一路摇头,苦苦思索,“要不,咱也去偷?想我一介斯文,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几十载,怎么能做偷窃之事呢?可是不偷,又怎么解决?书生之事,岂能算偷?他只不过是个蛮夷,岂能算偷?想那汉光武帝,驱逐匈奴于万里之外,夺其牛羊,焚其屋舍,赢得青史留名!想我大明太祖皇帝!想我永乐大帝!哈哈!我李孜省今日也要效那列祖先贤,夺夷人之物,扬大明之威!”

    为了青史留名的李大人,回府就把街上的小偷给找来了。

    一通正气宣言过后,那位梁上君子热血上涌,胸脯拍得啪啪响,“大人放心!小贼也有贼的尊严!今天我就让世人看看,大明的小偷也是爱国的!”

    李孜省千叮咛万嘱咐,“如果被抓住,千万别供出我来啊。”

    梁上君子豪气冲天,“大人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罪名小的认下。绝对不会和大人有任何关系。”

    李孜省很感动:“想不到这市井之中,亦有豪杰。做的是下九流的违法勾当,却也有仁民爱国之心。”

    张述正在睡觉,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睡得很清明,就是那种明明在睡觉,一有异常却马上就能醒来的状态。这种睡眠状态是他在教官的折磨下,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历练出来的。

    并不是和平时代就都和平,小部队的战争天天进行,只不过大多数国人不知道。其实想一下就明白了,天天都有警察在枪毙死刑犯。警察都这样了,军队就更不用说了。

    半夜时分,一块小石头扔进院子。按江湖上的说法,这叫探路石。不过路没探出来,却把张述给惊醒了。他躲着没动,听声音还离得远。要想爬墙上楼,还得一会儿的。

    监视张述的俩锦衣卫坐不住了,还真有人来?上面可是吩咐得紧,此人关系重大,不容有失。要是在咱手里出了岔子,那还了得?兄弟,操家伙逮人了!

    李孜省雇佣的那位精忠报国的小偷,扔了块石头进去,等了会儿没动静,爬上墙头。这时听到拐角那边有人往这边跑,“冲我来的?被发现了?”他豪不犹豫,跳下墙头撒腿就跑。俩锦衣卫在后面紧追,三人都不敢喊,默不作声一溜烟奔外面去了。

    这时候东厂请的候震高兴了,这位就专业多了。他早就来了,躲在一墙之隔的花园里没敢动。他是个老手,知道从锦衣卫嘴里夺食不容易,再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尚铭已经给他安排好后路,只要得手,翻上几道院墙到后面,就有马在那里准备,快马跑到城墙,那里有东厂的人接应。留下东西,顺绳子爬下去,外面有好马,快马加鞭离开京城,一切就与他无关了。

    又细想了一下行动路线,候震觉得万无一失,他脸上露出笑容。过了今晚,自己就是江南的富翁了,再不用干这种高来高去的生活。他心中感谢那个笨贼,准是从那些说书先生嘴里学的招数,哪有偷东西还专门惊动别人的?这下好了,调虎离山。

    “上了。”他已经把附近地形摸熟,借着满天星光小跑几步,蹭地一下抓上三米高的墙头,双臂轻轻用力,一个漂亮的右侧身,身子已经伏在墙头。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满意,还不算老啊,这几下子颇有几分年轻时候的感觉,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连抓钩都不用,顺着阁楼突起的地方,他敏捷快速地向上爬。

    爬到三楼窗户,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竹筒,里面是个着了半截的香火头,可以用来点火。点上一枝安息香,捅破窗户纸塞进去。

    这东西有镇定安神的作用,可以加深睡眠效果,失眠的人都用这东西,但是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也就是让人睡得沉一点,声音大了还是会惊醒。

    他爬在窗台上等了一会,估摸着安息香效果差不多了,拿出皮袋来往窗户上倒油。

    倒油是为了防止开窗时摩擦发出声响。上下四周都倒遍以后,才伸手捅开窗户纸,扒开插关。慢慢地推开窗户,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

    张述头戴夜视镜,站在窗台旁边看着他,心中好笑,这家伙的动作,和我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差不多啊。

    他们有次执行解救人质任务,也是爬上三楼,给窗户玻璃上贴胶纸,然后慢慢压碎,再钻进去。

    窗子外面往里看,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候震轻手轻脚钻进窗户,就觉得脚下什么东西一绊,扑通倒地。

    他惊得心都会跳出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了半天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伸手一摸,是根绳子,离地一尺来高拉着。

    他心中大骂,哪个王八蛋把晾衣绳给拉到这儿的?差点害死我老人家。

    张述伸手把窗台上的油袋子拿起来,把里面的油全无声地倒在窗台上。关门打狗么,呆会这小子从窗台出去时就好看了。

    四下静寂无声,候震站起身,猫着腰朝床铺方向摸。左脚探路,右脚跟上。

    张述把顶窗的圆棍拿起来,塞他脚底下。候震左脚踩出去没事,右脚刚一落地,就觉得脚底下踩中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咕,又是一跤。伸手一摸,是刚才自己拿下的那根顶窗棍。

    “怪了,刚才我把那根顶窗棍放哪儿来的?”候震有点迷糊了。

    张述顶着夜视镜在旁边冷笑,现在这情形就像是一个正常人在白天捉弄盲人。他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弄不明白对方的来意,是来杀人的?还是偷东西?是普通的小偷?还是专业的特务?

    两次摔跤把候震弄得心烦意乱,以至于他连听呼吸这道程序都给忘了。直接摸到床边,床铺上被子里塞着枕头,头的位置放着钢盔,他没怀疑。

    伸手摸了下摸到背包,抓住军用背包的带子,就往肩膀上扛。一拉,没拉动。再使劲一拉,旁边伸过一只胳膊来,直接掐住他脖子给按到床上。

第十一章抓贼

    “哧,吱”候震喘粗气,伸手在腰间掏匕首。张述左手抢在他前面,把匕首给摘走了。

    他不甘心地又往怀中摸,张述没耐心了,掐他咽喉的右手一使劲,左手照着他小腹就是一拳。

    “呃!”候震疼得在心中大叫,嗓子眼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给我听好了,老实一点,少受点罪。再折腾你是自讨苦吃。”张述冷冷地说。

    候震知道栽了,一动都不敢动。

    张述扯开他的蒙脸布,看了下他的脸。

    候震有点迷惑,黑点瞎火的这不白费劲儿么?你能看见还是怎地?

    张述慢慢放松右手,“谁让你来的?”

    “……”这不是要命的问题么?候震想哭,“我自己来的。”要说了还不如直接被他弄死呢。

    张述笑了,“你自己来的?来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为钱来的,就是个入室盗窃的小偷。”

    候震眼睛一闭,“我认栽了,有什么大刑尽管使吧。”

    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倒把张述给逗乐了,他还真没审讯过犯人,他是战斗部队,不是间谍和狱警。

    不过他也接受过战场审俘的课程,知道不少收拾人的手段,只不过现在不想用,太费事。

    伸手在候震身上搜查一番,摸出来一块西厂的牌子,上面的字弯弯绕绕的他不认识,把牌子在候震脸上拍拍,“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说了没事,尚公公不就是让把这东西给丢在这吗?候震说道:“西厂身份牌。”

    张述笑了,“你可以走了。”哪有人干这种事情还带身份证的?栽赃嫁祸么!墙里边监视的人是锦衣卫,这边又来一西厂身份牌,谁派来的一清二楚。敢往西厂身上栽赃的除了东厂,没别人了。

    候震纳闷,难道这人以为我老人家是西厂的,不敢得罪?“多谢。”他从床上跳起,几步来到窗边,纵身往窗台上一跳,想原路返回。

    张述都不忍看了,刚才他倒了满满一窗台油。

    吱溜,叭!这位从未失风过的大盗脚下一滑,从窗台栽下。

    候震大惊,伸手抓了下窗台,抓了两手油,没止住势头,照旧掉下,二楼的时候他又伸手抓了把窗台,差点把胳膊给扯下来。总算是泄掉了部分力量,没摔死。

    咕咚一声掉在地上。

    他侧躺着摔在地上,大腿着陆。五脏六腑都剧烈翻腾着,喉咙里往上翻滚的东西又酸又咸。“呜,呜……”他恶心了两次,硬是给咽回去了。他知道,要吐出来就没力气了。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跳起来就跑。

    三楼掉下个人,那动静可够大的,这老头要不快点跑,就走不了了。张述冲到窗台前往下看,小老头在地上捂着胯骨一拐一拐溜了。他迅速的把夜视镜收起来,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着桌上的蜡烛。假装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桌子上有火镰子,但他不会用,还是现代化的火机方便,反正现在没人看着,也不怕别人惦记。

    满天的星星没月亮,那位精忠报国的小偷和俩锦衣卫在万国馆捉迷藏。黑灯瞎火的逮人真不容易,两个监视张述的锦衣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笨贼抓住。

    那贼一本正经地对俩锦衣卫说:“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李大人派来的。为的是偷个蛮夷的东西,来造福我大明百姓。”

    俩锦衣卫被气乐了,“哪个李大人?”

    贼把胸脯一挺:“礼部尚书李孜省李大人!”

    一锦衣卫冷笑:“是前礼部尚书吧?现在已经变侍朗了。”

    另一锦衣卫说:“跟他废什么话?交回大狱里边用刑,弄清他是干什么来的。”

    这时远远听到小院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坏了,调虎离山!”两个人撒腿奔回,进入暗道观察。只见张述正点着油灯朝下望,然后就是一副奇怪的神色,“刚才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两锦衣卫疑惑,“没出事儿?”

    候震到底是积年的老贼,成功避过外围的护卫军兵,逃回去见尚铭。

    “失败了?”尚铭面色不善。

    “公公,去那里的并非小人一个,还有其它人。等到小人进去的时候,屋主已经有备了。他哪是什么文人啊?江湖上的好手也未必有那本事。差点没把小人给掐死。小人是个贼,不是拳师,打不过他。让人揍了两拳,从三楼窗台扔下来,差点没摔死。”候震哭丧着脸说。

    “也就是说,你一事无成?”尚铭问道。

    “不不,小人把西厂的牌子给留下了。”候震急忙表示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子用处的。

    “行了,你下去吧。让他们查查到底是谁坏了咱家的事。”尚铭说道。

    候震一腐一拐的退下,尚铭苦恼了,这怎么搞?

    天刚亮,汪直就跑到清乐苑外等候。年纪大了,他已经很多年都没干过这种事了,更不用说现在还是西厂大太监的身份。

    清乐公主的母亲王皇后听说汪直等着,不敢怠慢,把公主给硬拉起来收拾干净。

    王皇后生性平和,不爱与人争执,对太监宫女们也都尊重,和万贵妃也能相安无事。宫里宫外的名声都很好。

    好不容易等到公主召见,汪直笑得跟包子似的,“公主啊,那张述一手好彩像,听说昨天还给梁公公绘了一张。老奴就想啊,公主绝代风华,为何不让其人绘制下来?将来也留个念想。”

    清乐公主睁着大眼,“他画的确实很好啊。昨天我就想要,可是还没来得及大臣们就来了。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儿。”

    汪直说道:“奴才给您打听过了,那张述就住在万国馆。公主不妨亲自上门讨要。公主喜欢,那不就是他的造化吗?能够为皇家做事,也是他的功劳啊。”

    清乐公主点头:“好,上午就去。”

    汪直大喜:“公主尽管放心,老奴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公主食不下咽,随便啃了几口饭,就跑去找宪宗请假。正好碰到太子朱佑樘在那里请安。宪宗并不喜欢朱佑樘,几次想要废掉他,但是清乐公主很喜欢这个太子哥哥。

    宪宗皇帝他宠爱清乐公主,听说她又要出去,头疼地问道:“昨天刚出事,今天还要出门?”

    清乐公主说道:“昨天带的侍卫太少了,今天多带点不就好了?我总得去向张述道一声谢吧。”

    在她不停地撒娇下,宪宗皇帝无奈地同意了,让朱佑樘陪同前往。

    朱佑樘听说是去见张述,狠狠心带了十两金子,准备当见面礼。

第十二章公主的赏赐

    清乐公主听

    清乐公主听朱佑樘说带礼物,回去问汪直给张述什么礼物好。“汪总管,太子哥哥要送张述十两金子,那是他大半年的积蓄。我应该送什么给他才好?”

    汪直没想到太子也一起出去,顿时变了苦瓜脸。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公主,老奴已经把礼物准备好了。”

    清乐公主既惊奇又高兴,“什么礼物?拿出来看看。”

    汪直说:“公主,那张述万里归来,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老奴就想啊,公主若是送他个侍女,其人定会感激涕零。”

    清乐公主问道:“是谁呀?送谁?侍候我和母亲的都是宫人,不能随便送的。要送得去问父皇。”

    汪直说道:“老奴怎么敢动公主身边的人呢?在外面找了个自愿去的女子,已经让她在宫门外等候了。”

    清乐公主点头,“好的,一会儿我看看。”

    一行人乘坐马车驰出宫门。杨絮已经在另一辆马车上等候多时,她被打扮得光彩照人,美丽无比。

    清乐公主见了杨絮,十分满意,“这位姐姐长得比宫人还漂亮,那张述一定会很满意的。汪公公你果然会选人。”

    汪直连忙行礼,“老奴谢过公主夸奖。为公主办事,是奴才的本分。”

    朱佑樘对汪直印象不怎么好,怀疑汪直是利用公主做什么事。但他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很少开口管闲事。

    早上,张述起床洗脸,下楼查看夜里客人留下的痕迹,推测那位客人从空中落下的英姿。在院里锻炼身体,练习擒拿格斗。

    太阳升起来以后,他把夜视镜拿到阳光底下,给夜视镜充能,补充昨天晚上用掉的电能,夜视镜是太阳能的。

    两辆马车哗啦啦冲进万国馆,一直跑到小院门口才停下。朱佑樘和清乐公主下车,当先进入小院,汪直和杨絮跟着。张述看到太子和公主来了,连忙整理衣装。

    清乐公主笑吟吟说道:“张述,我来找你画像来了。”

    张述很喜欢这个小公主,听了笑道:“不胜荣幸。我这就去拿相机,您先选景。”

    给清东公主照了一张,朱佑樘一张,清乐公主和朱佑樘合影一张。

    张述又跑进去拿了枪,站在太子和清乐公主身边合影一张,这张就归他了。他得意地想着:这就是资本,护身符,将来谁敢动我,把这张照片往外一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和太子公主的合影!

    汪直见张述挺好说话的,不像大臣们传说的那样,想着梁芳那老东西能有,我就不能有?禁不住也凑过去试探了下,张述听说这位是西厂大太监,二话没说给照了一张。

    张述一看在场的人全照了,却有一位美丽的小姑娘在旁边怯怯地看着他们。他以为这小姑娘害羞,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拉下哪个都不好,再说人家还这么美丽。干脆给她也照了一张。杨絮高兴万分,一个劲地端详自己的照片。

    清乐公主突然叹气,“唉,可惜母后不能出宫,要是能给她也绘一张,那该多好啊。”

    听一个小姑娘叹气,张述感觉挺怪异的,但是清乐公主的话却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以后再也见不着了,不禁有点悲伤。他说:“这些像片全凭这个机器,公主可以把相机带回宫去,为皇后照相。”

    清乐公主为难,“可是我不会用呀。”

    “这个是快门,只要按下它就可以了。你的姿势不对。”张述手把手地教清乐公主,他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条。朱佑樘照旧什么也没说,汪直假装没瞧见。

    “我学会了。”清乐公主欣喜地把相机抱在怀里,“我这就回去给母亲拍照。”

    张述看她高兴的样子,提醒道:“十张底片已经用掉八张。只能照两次了,千万不要浪费掉。”

    “知道了。”清乐公主刚准备要走,汪直小声提醒道:“公主,赏赐。”

    “啊对,”清乐公主乐呵呵转过身来说道:“我还没有感谢你呢。你从海外万里回归,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一定很辛苦。我送你一个侍女,很漂亮的哦。”说着指指杨絮,“怎么样?漂亮吧?她叫杨絮。”

    张述一听,脑子都大了,怎么这小公主赏赐的是女人?送点金子银子多好?看那姑娘娇滴滴的样子,侍女?她侍候我还是我侍候她?

    他刚想拒绝,汪直咳嗽一声,说道:“恭喜张大人,公主赏赐,你还不谢恩?”

    张述苦笑,“感谢公公提醒,但我还是要说,公主,请把她带回去,我不能要啊。”

    清乐公主疑惑,“为什么不能要?我赏赐给你的,还会有什么麻烦吗?”

    麻烦大了,张述陪笑,“公主,您的好意张述铭记在心。可是我养不起她呀。”张述有点大男子主义,在他眼里,女人就是用来宠的,现在一个铜板都没有,怎么养人家?又身处险地,暗地里惦记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要是拖累了人家姑娘多不好。

    朱佑樘从旁边递过一个小盒子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十两黄金。你去钱庄换成银子,购置衣物什么的足够了。”

    你们商量好的?张述接过小盒子,“谢太子殿下。”

    清乐公主轻轻一笑,“现在养起了吧?”

    张述默然,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再说那姑娘也挺漂亮的,五官精致,体态轻盈,看着赏心悦目。能有这么个美姑娘做老婆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要是公主赏个凤姐下来,那就说什么也得拼死抗拒了。

    送走四人,张述回头对杨絮说:“走,我们进屋。”

    杨絮点头,轻声说:“是。”她刚一抬腿,脚下站立不稳,向前栽倒。张述连忙伸手扶住,问道:“怎么了?”

    杨絮脸上红了又白,“脚痛。”

    张述说:“站的时间太长了吧?脚麻了?”

    杨絮说:“不光如此。早上才缠的脚。现在指头疼得厉害。”

    “缠脚?”张述惊异,一把拦腰抱起她,几步跨进屋子。把她放在床上,扯下她的鞋袜察看。他知道古代的女人缠足缠成残废,路都走不了,没想到自己眼前就有一个。

第十三章未婚妻

    杨絮红着脸解释:“小时候没有缠足,今天早上来前才缠的。”

    两只洁白细嫩的小脚,五指都被白布勒住,紧贴在脚面上。脚指又红又肿。张述长出口气,说道:“还好时间短,没有骨折。”

    杨絮担心地问道:“没有缠足,您不会嫌弃我吧?”

    “说什么呢?”张述看了她一眼,“还好你没缠,要是缠成残废,我立马把你送出去。”虽然清乐公主说的是送来个侍女,但在张述心里,这就得当老婆养了。有个小脚女人做老婆,想想就觉得可怕。要是个连路都走不了的丫环,那要她干吗?

    “哦。”杨絮低着头,不敢看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述,二十二岁。祖上是武候诸葛亮的童子,后来避居海外。现在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所以回来大明。”张述说道:“你也自己介绍一下。”

    杨絮迟疑地开口:“奴婢……”

    张述打断她说道:“不要说奴婢,用我代替,我听不习惯。”

    “噢,家父是翰林院编修杨晔,我叫杨絮,今年16岁。自幼与刘健刘大人之子定婚,昨天晚上才退的婚约。”杨絮吞吞吐吐的介绍。

    张述一听,“得,我现在当的是强抢民女的恶霸。这要是在小说里,最后我的下场是恶有恶报,不是被逮捕法办,就是被那小子复仇成功,然后人家破镜重圆。”

    “不是强抢啊,我是自愿的。”杨絮急忙解释,“家父犯了罪,汪公公说可以网开一面,但是需要我替父赎罪。当时我也有点迷糊,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做为公主的侍女被赏赐给您。”

    张述问道:“你对刘健家的那小子有什么看法?有什么好感没有?你要是很喜欢他的话,我就给你想想办法。”

    杨絮急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只小时候见过他几次,后来就没再见了。”别说真没有,就是真有,她也不敢承认。要是出尔反尔坏了公主的心情,汪公公可不是惹得起的。

    张述点头,“那好吧,以后你就跟我吧,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杨絮迟疑地问道:“那名份?我是您的妾室?还是使唤丫头?”

    张述大笑,“看你这样子,像个使唤丫头吗?至于妾室,第一个是妻,后面的才是妾。我现在就你一个女人,没有妻哪来的妾?当未婚妻吧。”

    “未婚妻?”杨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讲究明媒正娶,门当户对,她一个侍女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当妾室了。

    “对。”张述说道:“现在我们门连住处都没有,钱也不多。等过一段安定下来以后,我好娶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谢……您。”杨絮喜极而泣。

    “该我谢你才对。在家乡,我是绝对娶不到你这样美貌的女孩子。像个瓷娃娃似的,想都不敢想啊。”张述帮她擦脸上的泪,顺便占点便宜。

    “怎么可能呢?您在宽慰我。昨夜已经有人和我讲过了,您把各位大人都批驳得体无完肤,还能从高空降下而不受伤,您是个有本事的人。”杨絮柔柔的说。

    张述笑着摇摇头,以前的事情最好少说,说得越多破绽就越大。他说:“以后呢有两件事要坚决遵守,一是不要缠脚了。二是把你的胸围子放开一点,布缠得太紧了,对身体发育不好。Ru房鼓一点更能彰显女性美。”

    “嗯。”杨絮声音像蚊子叫,连脖子都红了。

    “来,送你个礼物。”张述把牙膏牙刷递给杨絮。看她两眼问号,解释道:“这是清洁牙齿用的。”随后给她解释了用途。等到想给她演示的时候才发现她没有鞋子。

    杨絮的鞋子都准备的是缠脚后的大小,现在决定放开了,就穿不上。

    张述决定给她出去买新的。

    杨絮来的时候,带了一些衣物,有她自己的,还有给张述准备的。张述试着穿了几件长袍,感觉还行。“汉服啊,我这野蛮人穿起来居然也像小白脸,不错!”他自嘲。

    杨絮在床上抿嘴笑。

    “好了,我这就出去给你买鞋子,乖乖在床上等我回来。”张述笑着出门。

    出门前照旧背上枪,他习惯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明朝,只有枪能给他一点安慰。头盔就不戴了,太扎眼。

    金子不是流通货币,得去钱庄兑换成银子。张述从万国馆出来,向街边人打听哪里有钱庄。“前面就有,不出五十步。”街边人给他指路。他顺着指引往前走,果然有家钱庄。黑门脸儿,很高的柜台,小窗口,防盗措施做得和银行也差不多少。

    张述问:“掌柜的,金子和银子怎么兑换?”

    掌柜回答:“看成色。若是足金,一两金子五十两雪花银子。但是我们要收一两利钱。”

    张述说:“换一两。”

    古代一斤是十六两,五十两三斤还多,他虽然不知道银子能值多少钱,但也没看见别人背着口袋购物,估摸着五十两银子值不少了。

    张述收起银子问道:“掌柜的,哪有卖鞋子的?”,

    掌柜的说:“往东面走,专有一条街卖衣物,叫估衣街。”

    张述拱拱手:“谢了。”

    掌柜的盯着张述脑袋笑:“嘿嘿,客官,您这头发怎么这么短?和尚还俗?”

    张述一乐,“是啊,贫僧法名好色。”

    他出门后顺着掌柜的指引往东走,到达估衣街,给杨絮买了几双鞋子,也给自己买了两双。这时候他才知道太子给的那十两金子值多少。一双鞋子只需要十文钱,而一两银子差不多值一千钱。

    真是一份大礼啊。这么多钱买房子都够了,要是哪天被万国馆赶出来了,就随便买个小院子住下。

    张述在在心里暖乎乎的,这太子真够慷慨的,刚来就送了这么一笔大礼。直接从身无分文变成了小康家庭。有机会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他。

    “那个张述出门了?还背着火铳?”东厂大太监尚铭听到汇报大喜,“哈哈。天助我也。来人哪!给咱家抢东西去!”

    尚铭精心挑选了二十六名御林军小校,这些人都是贵族子弟,京师里达官显贵之后。

    “咱家这也是为了和这些家族拉上关系么,这次行动得手,他们就都是有功之人,咱家这是送份功劳给他们。有家族做后盾,即便是事情泄露,别人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尚铭认为这是个一箭双雕之计。

第十四章当街杀人

    没有在外面多停留,张述买到东西就原路返回,越走人越少。刚才路过的时候还挺繁华,这是怎么了?他有种被人盯上的危机感。他不动声色地提高警惕,眼睛若无其事的观察周围。

    青石铺的路面,很结实。路旁是居民小巷,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没有狗叫,安静得过分了。路两旁都是二层的阁楼,很适合弓箭手埋伏。

    迎面走来两个士兵,他们内穿盔甲,外面套着罩袍,京城里最精锐的御林军装扮。两人把张述给拦住了,“天子脚下,京师重地,竟敢携带武器当街而行!按律治罪,跟我们走吧!”

    张述一乐,“什么武器?我没有携带武器啊。”

    一士兵指着突击步枪说道:“还敢狡辩!这不是火铳是什么?”

    张述抱枪问道:“你认识这东西?”

    他这话是双关语,如果对方说认识,那就说明这是个圈套,为了抢他的枪,根本不是偶遇。如果对方说不认识,那他就携枪走人。

    士兵说:“当然!你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张述冷笑:“既然你知道这东西,就该知道这东西是当今天子亲口许下的,连皇上都不收缴,你敢要?你想抗旨么?”

    那士兵吼道:“少废话!把火铳交出来!”

    这已经证明他们的居心不良。张述喝道:“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那士兵伸手向突击步枪抓过来,张述身子一侧,持枪猛挥,一枪托正砸在他没有盔甲保护的面部,啪!骨裂的声音,停了一下后,鲜血像涌泉一样喷出,射起一尺多高。

    那士兵仰身载倒,人事不醒。他这是动脉破裂,如果抢救及时还可以活,耽误时间就会失血而亡。张述的枪托上沾了一层皮肉。

    另一士兵没想到张述敢主动攻击,反应慢了一步。

    他抬起左手照着张述扣动板机,原来罩袍下面藏着一把已经上好弦的短弩。咯嘣,短箭正射中张述腰腹。

    张述出来时候没戴钢盔,只是内穿了防弹衣,这会儿就发挥了作用。

    这种短弩近距离内可以射穿精良的皮甲,那士兵狞笑着等张述倒地,却见张述猛地转身,狠狠一枪托,正砸在他咽喉部位。那里出现一个带血的枪托印迹。

    他怎么没死呢?那士兵倒地前仍旧不解,但是他马上就没有思考的能力了。喉间发出一阵令人惊悚的咯咯声响,这名士兵在地上抽搐,出不上气被活活憋死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电光火石之间解决了这两个士兵,张述把枪托在他们身上蹭蹭,抹掉血迹。

    眨眼间判了两个士兵死刑,张述对他们没有一点怜悯。经受过多年的军事训练,这时候他是一部高效率的杀人机器。

    他冷冰冰的站在路中间拿自己当诱饵,引诱隐藏的敌人向他攻击。这一刻,他像个死神。

    呯呯呯,附近楼上的门窗全开,二十多名弓箭手露出头,嗖嗖的箭支冲着张述射过来。他刷的闪向右侧墙边,身后留下几支箭。箭支的铁簇射在石板上发着叮叮当当嘈杂的声音,冒着火花。

    因为他靠了右侧墙壁,只有左面的弓箭手能看到他。又是一波箭雨,张述猛地朝前一窜,躲过那些箭支。在战场上连子弹都要躲,箭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咔叭拉开保险,他抬手就是一枪,阁楼上离他最近的弓箭手脑浆迸裂,炸出一团血花,糊得满墙都是。现代子弹的入孔很小,出孔比碗还大,打中脑袋就没了。

    “啊!”屋子里的女人被吓得没命的叫唤。她只是个寻常的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情景?刚才来了一个御林军小将,说是要借用她家拿歹人,结果刚一露头就变成了一个没脑袋的尸体。整个脑袋都炸开了,红的白的糊了她家一屋子。

    张述看都不看,枪口朝向另一方向,瞄都不瞄又是一枪。在这种距离射击,过去打靶都是打硬币,现在倒好,大活人,再打不中那才叫见鬼了。

    从未有过这么畅快的射击,以前都是从各种缝隙中寻找敌人的射击口,再把子弹打进去。现在他感觉自己在玩一个超低难度的射击游戏,对面的敌人争先恐后的露出头来给他暴。

    他忽快忽慢的跑着,枪枪爆头,左侧十几名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全军覆没。

    沉闷的枪声过后是一片沉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突然传来一声婴儿哭,又马上消失了,显然是被他家大人捂住了嘴。

    屋子里的百姓们恐惧的浑身颤抖,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煞神魔鬼?杀人都不好好杀,非把人家打得脑子碎成一地。

    捡起落在地上的子弹壳,张述顺着墙根一路往前冲,他没有管右侧的那一半弓箭手,为他们浪费子弹太不值。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他能够在这种包围下脱身,没有再安排其它的埋伏,他顺利的冲回万国馆。

    万国馆内一片详和,花匠小厮等等众人,讶异的看着杀气腾腾的张述。护馆兵丁认识他,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冲进去,没有盘问。他冲到自己的住所前,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

    没有埋伏,杨絮依旧在床头坐着,见他进来,露出欢喜的笑容。“您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张述这时候才放下心,笑着回应道。

    这次袭击他的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东厂的人,或者其它朝廷大员瞒着皇帝下手。

    另外一种是皇帝出尔反尔,表面一套暗地一套,表面说了不会要他的东西,暗地里却派人抢夺。这种可能性不大,却也不可不防。

    如果是锦衣卫干的,那这里就应该重重埋伏,他的背包也肯定被拿走了。现在杨絮没事,背包也在,就说明是第一种了。

    他长出了口气,坐在床上休息,顺便陪杨絮聊天。

    张述坐在床上和杨絮说话,看着瓷娃娃一般的她,满脸微笑。刚刚那场战斗虽然只有十几秒钟,却已经让他神经紧绷了一次,现在他一放松下来,精神极度疲惫,和女孩子聊聊天,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张述说:“刚才我出去的时候还想,一会买了鞋子就送你回家。等我安顿下来就去用八抬大轿抬你过门。但是出去时发生了点事,有人在街头行凶杀人,今天可能不太合适。”

    杨絮惊讶,“京城里还有白天当街杀人的?”

    当街杀人的凶手点点头,“对啊!死了十几个。”

    杨絮点头,“怪不得我闻着您身上有一股怪味,好像血腥味,又有点火药味。”

    张述笑笑,“路过时候带上了味。”

    杨絮接着说:“其实您也不一定要送我回家,我写封信让别人送回去就行了。昨晚我离家的时候是汪公公亲自带走的,家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替父赎罪。今天刚送过来您就送我回去,要被公主和汪公公误会就不好了。”

    我是怕在这儿你受连累啊,张述心想,一会也许就有军队上门来捉拿杀人犯了。他说道:“总得回家看看,让他们知道你去了哪儿,过得好不好。这样他们才会放心啊。”

第十五章皇帝设局

    “连发的火铳?死了14个人?怎么可能有连发这么多次的枪?”尚铭接到汇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哆嗦,站不起来了。

    “公公何必如此惊忧?不过十几个人。”幕僚说道。

    “放屁!那是十四个御林军校官!他们都是名门之后,死14个让咱家怎么瞒人?还有谁不知道是东厂想夺人火铳?你让咱家在皇上面前怎么说?梁芳那老狗还不借机狠咬一口?”尚铭怒吼道:“前天才给梁芳递了软话,现在就想从他嘴里夺食!你以为那老狗是容易糊弄的?”

    “公公何必瞒人?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即可!公公为君分忧,又有何罪?至于梁芳,他怎么看待公公完全取决于公公的势力而不是软语。”幕僚说道。

    “你说的倒也是。只要皇上不想把我怎么样,他梁芳也耐何不了我。”尚铭叹气。“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只是从今以后,恐怕我东厂在圣上心中一落千丈了。”

    “我东厂在皇上心中,恐怕地位并不高吧?要不然为什么皇上要新设立西厂呢?还不是信不过咱东厂?信不过公公?”幕僚说道。

    “唉,以后这种话要少说。我尚铭不是梁芳那老狗,还哓得忠义二字。走到这一步也是身不由己呀。”尚铭叹道:

    “万岁任我坐这个位置,是想让对抗锦衣卫。可那梁芳竟与朝官结党,内臣勾结外臣。尚铭回天乏术,愧对万岁呀。事不济,万岁任用汪直,我亦无话可说。”。

    “属下懂了。”幕僚躬身而退。

    尚铭还没有上奏折,密报已经到了宪宗皇帝那里。

    御书房内,宪宗正在批阅奏折。他拿起一封奏折看了看,叹口气放下了。又拿起一封,摇摇头,放下。

    再拿起一封,看后终于忍不住了,他扔下笔恼怒地说道:“内阁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给朕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死刑案,聚众斗殴案,失火案……朕是这大明的皇帝,不是顺天府的师爷!你们一件国事都不送,拿这些刑事案子来糊弄朕。”

    汪直匆匆走到门外,行礼说道:“万岁,奴才汪直急事启奏。”

    宪宗抬起头说道:“进来。”

    汪直进入书房,双手呈上一张纸说道:“东厂尚铭于御林军中选取二十六名小校,半途截击张述。不想被其于瞬息之间击杀十四人。”

    宪宗把手中奏折狠狠摔到御书桌上,“这个尚铭!朕让他办的事情不给办,没交待的事情他却瞎掺和!”

    汪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宪宗问道:“死的是哪个百人队的?”

    汪直回答道:“第五百人队。”

    宪宗蹭地一下站起来,“第五队?第五队里面都是贵族子弟,武将之后。尚铭他这是要干什么?张述杀了这些人,他们的家族还能善罢甘休?昨天文臣们就恨不得杀了张述,现在又和武将有了血海深仇。”

    汪直小声说道:“奴才听说,前日尚铭曾经给梁芳递话。说东厂愿意以梁芳马首是瞻。”

    宪宗看看他,叹了口气,说道:“尚铭和梁芳勾结的事情先不说了。张述昨天才回来,今日就当街杀人。现在朝里文臣武将都想要他的命,朕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你说说。”

    汪直说道:“万岁,朝臣结党营私,又与梁芳勾结,终成大患。万岁若没有一两个可用之人,怎么能够制约得了他们?现在张述和朝中文武大臣势不两立,正该委以重任,以牵制朝廷百官和锦衣卫。”

    宪宗叹气,“杀杀倭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御林军也这么杀?他杀气实在太重,又锋芒毕露,出手便是人命。朕怕逼急了,那些不忠不义之辈心怀不轨啊!”

    他想用的那种人才,是不得罪人又把事情给办好。在这种朝官结党,皇权受到威胁的时刻,到处得罪人结果就是被暗地里陷害,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像张述这种一路杀过去的做法,宪宗已经看到他前面杀机四伏了。

    汪直思索片刻说道:“万岁不妨先晾他一晾,暂不处置。一来避避风头,二来磨其棱角。将来再外放任职,待其实权在握之时再做他途。”

    宪宗点点头,说道:“此计可行。不过现在该怎么处置才能妥当呢?既然要用张述,那就得派人去安抚。派谁去呢?谁去都怕惹祸上身啊。”

    汪直说道:“万岁,可以派太子前往。太子与朝臣素来不和,昨日又和张述相识,最为合适不过。”

    宪宗想了想点头,“可行。你去把太子讲官谢迁叫来。”

    汪直躬身说道:“遵旨。奴才告退。”

    功夫不大,谢迁来了。他叩首完毕后问道:“万岁召见微臣,不知有何旨意?”

    宪宗这会儿气消得差不多了,他喜怒不形于色地说道:“朕想和你聊聊张述的事情。你对这个张述什么看法?”

    谢迁说道:“臣身为儒家弟子,昨日也曾憎恨他对圣人不敬。只是回去想了一晚之后,觉得他也不完全是胡言乱语。我儒家治国只有仁民爱物这一条,实在是大而化之,无有具体可行。姜太公兴周八百年,至今没有谁敢相提并论。太公的治国之道,确有其长处。”

    宪宗听得微笑,说道:“依爱卿之见,这张述是个人才?”

    谢迁说道:“臣亦不知其才能大小,但是见解、言论确实有独到之处。”

    两人正在议论,外面有小太监报道:“万岁,锦衣卫急报!”

    宪宗说道:“呈进来。”

    小太监拿了张纸条呈进来,宪宗接过一看,上面是锦衣卫报回来的张述杀人案子。

    “你看你看,朕就知道他会惹事。”宪宗皇帝拿着锦衣卫密报,摇头叹气,对旁边侍立的太子讲官谢迁说:“瞬息之间,击杀我大明精锐校官14人。谢爱卿,你还觉得他是人才?”

    谢迁大惊:“所为何事?”

    宪宗皇帝说:“东厂调集御林军精锐小校,在半路拦截他,想谋夺火铳。这个尚铭!”

    谢迁疑惑,“以一敌十四?还能全数击杀?”

    宪宗皇帝看了下密报说:“一共埋伏26人,击杀14人。”

    谢迁默然无语。他觉得:这时候绝对不能称赞张述厉害,死的那是人家御林军,皇帝的近卫军。吃的是内府的钱粮,皇帝好不容易培养出来,却一下子送了命,皇上现在不知道有多心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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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步枪回明朝介绍:
穿越的时候救了个小公主,一不小心得罪了所有大臣。锦衣卫老想弄死他,东厂想替他保管财产,皇帝想磨磨他的棱角。不会混官场?那就打上司。冷兵器没有?造个火药厂。在这个皇权没落,朝中结党营私的时代,他站在了皇帝这边。不为别的,只因为有个小公主缠着他,有个少年太子信任他,有个皇家郡主要嫁他。以最简短的语句讲故事,文笔什么的都是浮云。背着步枪回明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背着步枪回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背着步枪回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